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逃命的日子》
1. 爬狗洞
外面的夜已经深了。
姜璃偷偷从床上翻下来,从枕头下拿出之前喝药打翻碗的碎片,小心藏在袖子里的挂兜处。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身边守着的宫女并没有那么规矩,尤其到了晚上,连守门的宫女都不见踪影,怕是回房间躲懒去了。
不过……正巧方便了她。
已经过了子时,皇宫寂静非常,无人来往,只有稀疏的几盏灯挂着,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姜璃一路小跑向白日探好的路,小心避开站岗的侍卫。
约莫跑了一柱香时间,终于看到了冷宫的轮廓。她脚步不停,却避开了正方向的大门,转头钻进了侧边的小道。
冷宫大门常年挂锁,没有专人开门根本进不去。
姜璃最后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旁边的草丛里隐隐漏出个洞,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人的身量。
是个狗洞。
她小心拨开杂乱的草丛,跪在地上缓慢往狗洞里爬,一边爬一边忍不住内心崩溃。
想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一朝穿越第一件事就是爬狗洞,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道艰难!
前几日她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就是一群穿着古代衣服的宫女围在她身边。托以前看过小说的福,姜璃没有第一时间大喊大叫,而是直接装起了失忆。
闻讯而来的贵妃娘娘满脸担心,握着她的手小心询问,“阿璃感觉怎么样?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她捻起手中花纹精致的丝帕按了按眼角,“可怜你母亲生前让你把那东西给我,可现如今...阿璃仔细想想可有想起些什么?”
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她的床边,语气温柔满脸担心,可说出来的话语却一字一句敲在姜璃的心上。
东西?
这具身体的母亲难道给她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她才刚醒就来套话?!
姜璃抬头看向前方残败破旧的冷宫,心里忍不住发冷,这就是原主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听说这里是前朝月嫔所住的宫殿,后来因为难产一尸两命便被废弃了,再然后就是宁贵人怀着原主被赶到了这里,一住就是十六年。
姜璃收回思绪,那日贵妃娘娘终究没问出来什么。不过她这几天仔细回想着原主的记忆,终于在旮旯里翻出来点蹊跷处。
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原主白天一直在找宁贵人的身影,但直到月色降临,才在主殿的卧房找到了她。
女人坐在床边喃喃絮语,声音伴随着微弱的烛火传来,格外温柔,又格外悲伤。
姜璃“呀”了一声,找了好久的母亲竟然出现在卧房里,可是这里她白日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母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女人回头看她,眼里满是复杂。片刻,她温柔一笑,“阿璃累了吧?娘看着你睡。”原主懵懂地打了个哈欠,找了一天人的疲惫涌上来,她放下疑惑顺着女人的话躺到了床上。
枕头边静放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
姜璃回想着那个红木盒的模样,盒子看起来很大,大概有半个手臂的长度,上面盘卧着黄金镶刻的白鹤,她再怎么不懂也知道光这盒子就是宁贵人她们母女买不起的。
姜璃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小心往主殿摸去。
四周一片黑暗,她从袖子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蜡烛,点上火。穿过侧院的门堂,一个宽敞的厅房隐隐出现在眼前。
由于屋内极黑,所照明的只有天上的月亮和姜璃手里的一小个蜡烛,所以她的视线看到的东西极其有限。
火焰照着姜璃的脸倒映在旁边发黑的墙上,她看着周围被大火烧过的痕迹,指尖有些发凉,恐惧从心底漫出来,她默背了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抬脚走了进去。
前几日冷宫走水,由于位置偏僻加上没什么人巡卫,侍卫赶来时整个主殿已经完全烧了起来,扑灭大火后宁贵人的尸体被发现躺在主殿大堂里,隐隐可见脖子上的勒痕,是上吊自杀。
而发生大火的那天原主却不在冷宫,她被发现晕倒在御花园的池子里,醒来后就变成从现代穿过来的姜璃了。
姜璃摸了摸发毛的手臂,一边穿过主殿一边双手合十闭眼朝梁上拜了拜,“宁贵人我可不是故意要占你女儿身体的,我醒来就这样了实在没办法,您大人有大量,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的……如果您在天有灵就告诉我您把那盒子藏哪儿了,我也好想办法活下去。”
大火烧过后的冷宫越发残破,周围满是灰烬。
姜璃的视线转到地上,她“咦”了一声,将蜡烛靠近沾满烟灰的地面,上面布满了脚印,大大小小,杂乱无章!
不止一个人进来过!
她心里顿使紧张了起来,不会……那东西不会被人拿走了吧!
姜璃脚步一快,奔向了卧房。
这里到处都是翻找过的痕迹。
她小心打量着整个房间,卧房里屋瓦残破,罗幔发黄,一缕月色从破败的窗檐照射进来,在地上凝成霜。
她将视线转向了床塌,记忆里的盒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也是,要是就放在床边早被人拿走了,不过,宁贵人应该也不会这么没脑子大大咧咧把东西放外面。
肯定藏哪儿了!
姜璃围着床上下打量了一下,忽而发现先前记忆中这里好像没有挂白绸布,她上手便翻了起来。
古代挂白布一般表示有人去世了,这床边围着这东西难道是宁贵人自杀前特意给自己祭奠的?
不太像吧?
她将白布前前后后翻了个遍,还是什么也没找到,她突然一拍头,真是傻了吧唧的!
那么大一个盒子怎么往这上面藏,白布都不够盖的。
她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床榻四周。
难道说,东西真被人提前拿走了?!
姜璃不死心,又前前后后找了一个时辰,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手上的蜡烛已经快烧完了,她不甘心地看了一圈,终究还是转头朝来时的狗洞回去。
她越走越伤心,眼泪顺着脚步“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几日自己时刻紧绷着,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翻找记忆,又得应付贵妃又得查宁贵人是怎么回事。可这原主只是个不受宠的废公主,她每天光是应付身边贵妃娘娘明里暗里派来打探消息的宫女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本想着今晚来冷宫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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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姜璃抹了把眼泪,忍不住想后面自己该怎么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她头皮一疼,有什么东西扯到了她的头发!
这狗洞来时爬的不是好好的吗?连这破狗洞都欺负我!
她双手抬起往头上摸索,本以为是什么小树枝小石头勾住了头发,触手却是一个泛着寒意的锁扣。
姜璃精神一振。
她小心将头发解开,顺着狗洞往回爬,然后直起身子将蜡烛举起来对着上面,果然是那个红木盒!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1]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2]
这就是!
姜璃精神抖擞。
盒子被卡在上面的砖缝里,并不深,她将蜡烛放到了地上,双手探进去抓住盒子的边缘用力一拽,没想到力气用大了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墩儿。
姜璃哎呦一声,双手死死抓住红木盒。
太轻了!
这么大一个盒子,竟然没什么重量!
她坐在地上上上下下翻看起来,没错,是记忆里那个!
索性没上锁,她捏住暗扣往里一按,“啪嗒”一声,盒子开了。
“这什么?”姜璃忍不住发出声。
他娘的里面只有一张纸!
她将盒子倒扣着使劲拍了两下,除了这张纸其他什么都没有!
姜璃捏住纸的一端小心翼翼地靠向蜡烛,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很多黑点,她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总感觉很眼熟。
不是她的记忆,是原主的。
宁贵人奴婢出身并不识字,原主从小在冷宫就更不懂了,母女俩经常做的就是拿着绣花针对着昏暗的烛火缝补衣服绣些小东西,好拿这个换取吃食。
纸上描出的黑点和脑海里宁贵人教她起针勾线的画面逐渐重合,姜璃眯了眯眼,这张纸上画的点是针!
她顺着记忆慢慢勾勒出点的走向,最后竟然是卧房床榻的模样!
她精神一振,抓起纸往怀里一塞抱着盒子就往卧房跑去。
刚刚进门时姜璃就看出来这卧房不大,回忆里母女俩一直蜗居在这个房间,她重新打量着这床榻,刚刚来来回回翻了很多遍,要是真有什么她不可能没发现。
但是宁贵人留下来的那张纸的确指向这里。
到底哪里没发现呢?
姜璃盯着罗曼帐上挂着的白绸布,经过她的一通翻找这东西竟然还好好地挂在上面,不对劲!
她拽起落下来的一端,使劲一扯,没扯动。
中间被人用针线缝住了!
她摸出藏在袖子里的碎碗片,小心地割开线头,一截金丝线编出的络子垂了下来。她顺着络子往下一拽,只见是一块非常小巧的方形紫玉。
紫玉上雕刻着一种图腾,像是一条龙,反过来之后就看见昏暗的烛火下,玉上面折射着一个精致雕琢的“萧”字。
萧是祁国国姓,这玉竟然是祁国皇室人的!
姜璃正准备再点个蜡烛仔细看这玉,突然烛火倒映出一只手的影子,她顿时头皮发麻,全身的冷汗在一瞬间就出来了。
2. 谁比谁白莲
姜璃全身僵住不敢动弹,她慢慢握紧手上的碎碗片,谁知下一刻另一只手手上一麻,紫玉不翼而飞,竟然是个小贼!
姜璃迅速转头,光影扩散之下,身后空无一人。
她抬头往上看去,来时因为害怕宁贵人是上吊自杀,她便一直不敢往梁上看看,谁曾想这里竟然藏着人!
她的头顶上方有一根很大的横梁,只见横梁上坐着一个人,一条腿支着一条腿垂下来,依稀能看见绣着云纹的衣摆。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有人在做梁上君子。”姜璃转头谄媚一笑,“大哥早说你要那个玉佩啊,小弟马上双手奉上。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下来和我说,小弟绝对在所不辞。”
那人的身影动了动,一下子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落到了几步之外,站在模糊的黑暗之中。
“把纸交出来。”少年音色极冷。
姜璃装作不解,“什么纸?”
那少年冷哼一声,“红木盒里的纸。”
这小贼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姜璃装作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红木盒啊——”她拿起刚刚随手放在地上的盒子递给他,“喏——给你。”
少年凑近了身形,拍掉已经空了的红木盒,“别和我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最后说一遍,把纸交出来。”
面前的少年身量很高,黑色面巾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肤色在烛光下白得有些晃眼,露出来的眼睛眼尾狭长,下面还有颗美人痣。
这小贼不一般!
姜璃当即下了结论,她打量了一下自身情况,嗯...…打不过,她很快屈服,从怀里掏啊掏,将皱巴巴的纸掏了出来并贴心展开。
“大哥你看,这黑点是我娘给我留下的独门记号,这天底下只有我能解开——”她夸夸而谈,极力推销着自己有用的价值。
那少年垂头看了她一眼,好笑道:“点对应着针,我说的对吗?”
姜璃愣住了,这小贼怎么知道?
难道他认识她娘?
看着少年讽刺的神情,姜璃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这小贼定是听到她在狗洞前说的话!
“不是大哥你到底来多久了?”姜璃忍不住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少年停顿了片刻,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大概是你刚从狗洞爬进来的时候。”
……
姜璃深吸一口气,特别想崩溃大喊:不是大哥?整整两个时辰!大晚上的您可真有耐心啊!
一直待在梁上看她在下面爬狗洞找东西!
她整理了一下差点失去表情管理的脸,清清嗓子,“既然您都知道了,那这张纸就交给大哥了——”她满脸真切。
“这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遗物,大哥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没什么事小弟就先行告辞——”
姜璃转头想往外跑,谁知话刚说出口,她的手臂就被猛地一拽往后倒去,后背撞上坚硬的胸膛。
她奋力挣扎起来,一边动作一边哭丧着脸,“大哥小女子一没财二没色,东西也都交给你了,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呜呜呜……”
少年皱了皱眉,侧头躲了一下,将她的两个手腕攥在一只手上,牢牢地禁锢住。
“别动!话问完你再走。”
姜璃说,“你还想问什么?
“信在哪儿?”听到这话姜璃才完全放弃了挣扎。
什么信?
她勉强压住满脸疑惑,镇定道:“信啊……我知道这个信!之前我娘给了我,但是现在我没有带在身上。要不你先放我回去,我之后拿给你——”
少年凑近打量她的神情,“嗤”了一声,“原来你也不知道在哪儿。”他直起身子,终于放开了禁锢她的两只手。
“行了,你走吧。”
姜璃重获自由却没有往前跑,她反手袭向小贼腰间,一把将紫玉抢了回来。
方一拿到东西她就塞进了胸前的衣领里,动作一气呵成。
少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可能想不到姜璃一番表现的这么听话,临到头竟然反悔还想着把玉抢回去。
他眼眸一冷,直接拽着她的手腕往外掰。
力气极大,手腕一阵痛楚传来。
姜璃疼得“啊”地叫了一声,顿时松了劲,她顺着小贼的力度将手拿了出来。
就见那小贼用手指撬开她的拳头往里一探,空的。
再撬另一只手,也是空的。
姜璃两手空空,紫玉不知所踪。
他眯着眼睛打量她的胸前,“东西呢?”
姜璃“哼”了一声,“有本事你自己拿。”
刚刚她就发现了,这个小贼不想杀她。
然而小贼听到她的话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语气半真半假,“你可真不怕死。”
他将她的两只手叠在一起用左手捏住举到头顶,右手垂了下来,冰冷的眼神掠过她的细颈,落在锁骨有些凌乱的衣襟上。
片刻,还是收回了视线。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姜璃,黑眸里覆了寒霜一般,警告道,“你最好自己把东西拿出来。”
姜璃起初没回应,但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重,捏的她骨头要断了一样。姜璃忍不住委屈道:“你这小贼偷我娘给我留下来的东西还那么理直气壮,有没有脸啊!”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少年可能是没见过这种打不过就掉眼泪的招数,一时松开了力道,半晌,他说:“你娘留给你的?”
微曦的晨光顺着冷宫残败的屋瓦折射进来,给少年的眉眼覆上一层金光。
天要亮了。
他眯了眯眼,抬头看看天色,“罢了……反正就一个玉佩,你要拿着就留着吧。”小贼松开手,只见几息之间,他足尖轻点,身影就飞了出去。
姜璃忍不住睁大泪眼,“古代竟然真的有轻功?!”
*
姜璃赶在天亮人醒之前终于回到了现在的住处——安宁宫。来不及收拾,她将外衣匆匆一脱,蹬掉鞋子就上了床。
她双手紧紧握在胸前,隔着衣服捏紧紫玉,生怕那小贼没走远突然冒出来抢走这宝贝。
第一缕阳光顺着窗檐映上了床榻,好像给床上披上一层金色的蚕被。
姜璃平躺在床上,一只手将紫玉从胸前拿了出来,另一只手揉了揉被硌得生疼的胸,手腕上残留着一圈指印,是那小贼刚刚用力捏留下的。
这花纹的确看不懂,除此之外只剩下反面刻着的“萧”字。
姜璃反复来回翻看,终于放弃。
再看也琢磨不出一个花儿来。
她打了个哈欠。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幸好没白跑一趟!
距离平常宫女收拾进房还有段时间,她扯起旁边的被子囫囵往身上盖,意识逐渐昏沉。
只是感觉还没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你这贱婢怎么服侍公主的?没看到公主还没醒吗?端着盆进房间干什么!”大宫女碧云站在卧房门口,对着这个新来的小宫女披头盖脸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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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别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好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声音越来越刺耳,这番指桑骂槐的话不知道是说面前这个小宫女还是里面躺着的正主。
姜璃只感觉烦。
她这一觉睡得委实不太好。昨晚在冷宫翻了一晚上东西,睡觉前还想着那紫玉是怎么回事,睡着后又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一开始是一个女人在说话,然后说着说着她的脖子突然就掉了,姜璃吓了一大跳,回头又看见那蒙面小贼举着把刀对着她,还没等她说什么,就挥刀砍了过来……
姜璃直接吓醒了。
她头脑昏沉,只觉得身体异常疲惫,手腕处还泛着细细的疼。正准备翻个身再好好地睡一会儿,耳边却传来女人吵闹的声音。
姜璃皱起眉头,她将被子蒙住头顶,想装作没听见继续睡,可那声音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过分。不一会儿,“啪啪”巴掌声和女人细碎的哭声响了起来。
到底有完没完?!
姜璃腾的一下从床头坐起,伸手从床头的柜子上抓了个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杯子落地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刹那间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公主,你怎么了?”碧云快步走了进来,她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默不作声绕开。
这位大宫女是贵妃娘娘特意派给姜璃的,明面上是为了更方便照顾她,实际上,却在明里暗里地打探消息。
前些日子姜璃光顾着扒拉原主记忆,没空搭理她每天暗地里做的小动作,没想到这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她还没死呢一大早就在外面变着法地骂她。
姜璃抬头瞪她,“大清早的你们在外面吵什么吵?”没看见我还在睡吗!
碧云:“公主你误会了,外面来了个小宫女不懂规矩想要进你房间,奴婢怕她吵醒你才训斥她的。“
……
呵呵,怕吵醒她?
就你站在门口那个大嗓门,死了十年的人听见都要被吵醒大骂一声晦气。
姜璃知道现在还不能和这位贵妃撕破脸,但是……
她装模作样咳了咳,突然,“哎呦哎呦我头好疼——”她仰倒在床上捂着头开始打起滚来,边滚边叫唤,熬了一晚上夜加上被吵醒没睡好的脸面色惨白,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过去。
碧云吓了一大跳,这位可不能出事。
她急急忙忙朝外大喊,“太医——快叫太医——”一阵兵荒马乱。
何贵妃果然又来了,她步履匆匆,神色冷肃。
还有半个月姜璃就要远嫁和亲去祁国了,现在这个关头却在她手下出了事,她不敢想皇上知道了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连一个废公主都处理不好。
越想步伐越快,直到姜璃跟前。太医正在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太医,七公主怎么样了?”
太医摇了摇头,“回娘娘,七公主本就身体孱弱,落水后就更需要好好修养,这次头疼应该是旧伤复发加上思绪过多没有休息好才引发的,微臣给公主再加服药调养,不过切记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休息。”
“怎的没休息好呢?”何贵妃不解。
碧云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她嗫嗫不语,不敢抬头,心里侥幸想着,七公主一向沉默寡言秉性温良,一定不会多说的。
姜璃满脸问号:沉默寡言?秉性温良?我吗?
她勉强撑起身子,婊里婊气道:“不能怪碧云姐姐……她也是……咳咳……为了我好。”
3. 英雄救美
何贵妃的目光看向碧云。
只见碧云“咚”地一声就跪了下来,她一下一下磕着头,“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只是怕新来的宫女扰了七公主,没想到……”说着委屈地看着姜璃。
姜璃哪能被她的小动作搞到,她虚虚地抓了一下贵妃的手,“娘娘,碧云也是为了我,只是……都怪阿璃的身子太差了,也不知半月后能不能……咳咳……好一点。”
何贵妃浸淫后宫多年,两人的心思不说完全猜的出来,十之八九总有的。她一方面恨姜璃拿和亲的事威胁她,另一方面又需要她手上的东西,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眼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宫女身上。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嬷嬷,很快碧云就被堵着嘴拖了下去,她耐着性子安慰姜璃:“都怪我没有好好挑选宫女,倒让这不识礼数的贱婢扰了你。……母妃知道你心善,如今你就要远嫁和亲,宫里缺了什么的尽管和母妃说……”
姜璃眼前一亮,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嘴角上扬。
这可是你说的。
面上却是一派感激,“母妃对我真好。”
*
新来的大宫女很快敲了敲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批赏赐。姜璃翻身下床,随手翻了翻,大多是一些衣物首饰。
“唔——”她把玩着一个金簪,转头对站在一旁新的大宫女问道:“我和亲陪嫁的礼单下来了吗?”
作为姜国的七公主,她虽说是冷宫废妃所生,但好歹这次和亲是为了两国的和平,陪嫁方面总不会少。
呵呵^_^她要是现在不趁机捞点傍身,谁知道以后还是不是她的?
“释迦佛像一尊,金玉书橱两对,古籍360卷,锦缎66匹,蚕丝被2床……”[3]
这他娘的给的怎么净是些不动产?黄金呢?银子呢?
我要跑能带走哪个?
何贵妃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姜璃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头她将刚刚赏赐下来的珠宝一窝蜂卷了起来,“走!我要出宫换东西!”
这位新的大宫女应该是被何贵妃专门调教过,非常上道。她递上遮脸的头纱和简便的衣服,然后默默跟在了姜璃的身后。
姜璃睨了她一眼,然后一路直出宫门,走向……当铺。
没办法。
前路漫漫,人心叵测,还是钱最让人安心。
姜璃摸了摸身上换的厚厚一沓银票,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被旁边人说的话吸引了注意。
“话说,这次祁国来我们姜国是来和亲的!”当铺旁边是个早茶摊,只见一中年男子坐在桌前,正对他面前的其他三个人大声说话。
“和亲?怪不得半月前祁国使臣进京来了那么多人,原来是为了迎娶我们姜国第一美人的三公主!”
“什么三公主!皇上赐婚七公主嫁于祁国的裴小将军为妻,圣旨都下来了,十日后就办大婚。”男人显然知道不少内情。
“七公主?我们姜国什么时候多了个七公主?”一旁的人忍不住插话发问。
这话就有意思了。
姜国皇室人员凋零,大皇子为废妃所生,无心朝政,已经出宫立府闲云野鹤去了;二皇子为皇后亲子,现已被立为东宫太子;三公主和六皇子则是当今贵妃所生,三公主更是才学兼备容冠整个京城;四皇子纨绔风流处处留情;五公主才堪堪十岁。
这突然冒出来的七公主是哪门子?
“嘘……”一早起话头的人神秘道,“听说啊听说,这七公主的母亲是贵妃娘娘的侍女,不知道哪次被皇上醉酒宠幸,然后就怀上了,后来说是身子不好一直养在深宫里不曾露面,但你们仔细想想,这里面,不可言说啊不可言说……”
众人顿时一派了然于心。
“不过这裴小将军是谁?按理说和亲不应该是皇子娶亲吗?”小贩好奇发问。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气急火燎了,“裴小将军你们都没听说过!他在祁国可是一代少年英才!”
此人一脸崇拜,“裴小将军名为裴则玉,字朗山。他十五领兵,一战成名,十七挂帅,奉命西征。当年长关郡一战裴小将军一人一骑歼灭三千蛮族!后来在寻阳关又设计拿下西域七都,真真的我辈楷模!他爹可是带出阴云十八卫的云鸿将军!”
“原来是云鸿将军的儿子,真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众人大笑,“那看来咱们七公主还算是高攀了……”
唏嘘声氤氲在人潮拥挤中,两国大事不过一笑而过。
姜璃听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主角竟然是她自己。
她问向身后跟着的“小尾巴”:“他们说的是我吗?”
“小尾巴”不说话,只默默点头。
“原来我要嫁的人这么厉害啊!”
“小尾巴”嘴巴像被人锯了,只一味低头不吭声。
姜璃眼睛狡黠一转,突然向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指使道:“我饿了,你去帮我到那个摊子买个肉饼来。”她指了指刚才人说话的摊子。
“这……公主,娘娘怕您出宫有危险,让奴婢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您……”她一脸为难地说。
姜璃摆了摆手,“我又不走远,我就在这等你买回来,那边人太多了我不想挤。”
“……好吧……公主,您就在这,一定不要乱走啊!”“小尾巴”没了人跟,走的一步三回头,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不过……她怕的是对的。
姜璃就是要跑。
她眼看着前方人影攒动,面前经过一个挑着扁担的人。
就是现在!
姜璃提起裙子,转身用跑八百米的速度冲向人群。
“呵,小样,还想跟踪我!也不看看姐当年可是八百米考满分的——我靠!”一辆失控的马车突然跑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撞向姜璃。
她下意识闭上眼,结果下一秒,腰上一股大力将她带向了一旁。
“姑娘,小心!”
她脸上的面纱被这股大力带着掉了下来,露出一张……嗯……略有些面黄肌瘦的脸。
对面男子没有立即松开手,而是继续深情款款道:“姑娘,你没事吧?”
……
好典的英雄救美场景。
“我没事。”姜璃挣开他的手,“谢谢你救了我。”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男人。
然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高。
第二反应是:和昨晚那个小贼好像。
她直直抬头望向男人的眼睛,“他是单眼皮。”姜璃努力回想昨晚看到那个小贼的画面。
那个小贼是丹凤眼,好像是内双……
不是一个人。
“姑娘……你……一直盯着我看是作甚?”男人轻轻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姜璃讪讪:“呃……没有。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看错成我见过的一个人了。”
“这样啊……”男人微微一笑,“也算有缘。在下姓祁单名一个越字,不知姑娘怎么称呼?”男人问道。
“我叫姜璃。”
“姜姑娘,刚刚看你在四处张望,是在找什么人或者地方吗?”
姜璃刚刚还在犯愁,京城这么大,她最多甩开贵妃的人一会儿,哪来的时间找人。
是的,她要找人。
一个和那个盒子和紫玉息息相关的男人。
姜璃说:“我想找一下赌场。”
“赌场?”男人皱眉说:“姑娘,赌场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进去。”
姜璃看着男人明显误会的样子,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去赌的,我是在找人。”
“找人?不知姑娘是想找什么人?”男人追问道。
姜璃吞吞吐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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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
祁越看着姜璃明显不想多说的神情,失笑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和赌场有关的人一般……嗯……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你还是尽量离他远一点为好。”
姜璃:“谢谢你的好意,我有一定要找他的理由。如果你知道位置的话麻烦给我指一下路。”
男人看着姜璃坚持的模样,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太放心姑娘你一个人去。刚巧我没事,我陪姑娘一起去吧。”
姜璃看着男人姣好的容颜,一时心驰神往,她不自觉点了点头,“好。”
*
街边马车上。
“将军,刚刚那个人是三皇子吧?他果然和那个七公主是一伙的!”
“您听听这外面人说的!什么七公主!我看就是个心机女!呵,知道自己待在冷宫里这一辈子就算完了,竟然和三皇子一起联手算计上你娶她!”
“这下好了,攀上高枝脱离苦海了!”侍从愤愤不平放下马车上的窗帘,忍不住看向端坐在一旁的俊美少年。
少年墨色的眉眼相当精致,约莫十八九岁的年龄,穿着华贵的玄色衣袍,袖口和领口处用金线绣着云纹。长发被玉簪束起,唇色殷红、鼻梁高挺,端的一派清朗如皎月的少年郎模样。
“你怎么知道她就脱离苦海了?”他眉眼睥睨,语气淡漠。
“得到了好处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与狼为伍,焉知狼会不会反咬你一口?”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紫玉,满眼讽刺。
这块紫玉竟然和昨晚姜璃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不过细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纹路是相反的。
裴则玉回想一月前临出发之际,二皇子语气沉重的对他说:“十四,你要小心。”
他本以为最多在路上防范二皇子的人会下手,谁知这一路上竟然毫无动静!
到了姜国,他暗地里打探消息,避免那些想要接近他的人,结果最后还是低估了那一派人的底线!
不过......
他回想了一下初遇少女时的场景。
姜国地处江南,三月的天在祁国依旧大雪纷飞,而姜国已经开始步入初春了。御花园里各种时季的花争奇斗艳地开着,可惜那一天,刚好倒春寒。
一场春雨一场寒。
空气中的冷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肉里,明明温度不低,却还是湿冷到了骨子里,那些曾经战场上受过的伤好似重新被撕开,密密麻麻钻心地痒疼着。
他在这种不停歇的细碎折磨里走了出去,刚巧碰到了一场“蓄谋已久”的欺负。
少女身材纤细瘦弱,衣衫褴褛,跪在青石砖铺就的小路上,看着好像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而那位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三公主锦衣华服,站在伞下,身边围着一群宫女太监,而为首的大宫女正在……掌嘴。
“啪啪”的巴掌声和少女细碎的哭泣声与雨声交相呼应,可能是被旧伤复发折磨的心烦意乱,也可能是雨声太吵,他最终还是走了出来,停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欺负。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名不经传不小心得罪权贵的小宫女,结果竟然是.……公主!
真是讽刺啊!
同样的血脉,一个高贵如雪中花,一个卑贱如地下泥。
阳光透着窗边的缝隙照在少年领口的金线处,竟意外地有些刺眼。很难想象,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在下雨,阴冷潮湿的水蒸气随着温度蒸发,刺骨的冷。
裴则玉收回思绪,这几天的意外让他颇为棘手,不过……
三皇子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大动作,就仅仅只是为了让他迎娶一个废公主吗?
他看着马车前那一出蓄意的“英雄救美”,又想起昨晚少女谄媚狗腿的模样。
少女昨晚的样子与第一次见面时的卑微大相径庭。
裴则玉放下手中的玉佩,心想:“有点意思了。”
4. 斗地主?
大概走了两条街,一栋气派非凡的建筑闯入了姜璃的视线。
它的立柱、屋顶、外墙,全都漆成了富丽堂皇的大红之色,从门外往里看,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华美的地毯。门前人来人往,门内人声鼎沸,极为热闹。
姜璃惊讶问道:“这是赌场?”
祁越点了点头说:“没错!这是姜国最有名的赌场,艳名远扬到许多人不惜跋山涉水倾家荡产都要来这里一赌。”
“为什么?”姜璃不解。
“因为它的玩法。”
?
“一般赌场的玩法只有那么几样,掷筛子、比大小……但这家赌场,玩法多样到能涵盖所有人。”祁越继续说。
“最出名的玩法是‘麻将’,其次是‘斗地主’和‘掼蛋’。”他顿了顿向姜璃问道,“这名字听起来是不是很新奇?”
!!!
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姜璃差点泪流满面,这里竟然有老乡!
她激动道:“你知道这家赌场的老板是谁吗?”
祁越摇了摇头:“听说是个云游海外的仙人。”
“啥?”
他不解地看向姜璃,“姜姑娘你……怎么这么激动?这老板难道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姜璃急忙否认,“不是……我……我就是觉得能想出这些玩法的人一定很厉害!”她给自己找补道:“没错!我很欣赏他,所以想见见人长什么样子。”
祁越摇摇头,“那难了,听说他四处云游已经几年未归了。”
“好吧。”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祁越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然后回到原来的话题:“姜姑娘,要进去看看你找的人在里面吗?”
姜璃点点头,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小厮迎了上来,笑道:“两位,是进来玩儿的吗?”
“不是,我来找人。”姜璃说:“你见过一个身高大概呃……六尺,身材比较壮实,国字脸,络腮胡的男人吗?[3]
小厮“哎呦”一声,“姑娘,我们这儿每天那么多人来回进出,哪记得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啊!”
祁越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然后从钱袋里拿出了一个银元宝。
!
小厮立即谄媚地笑了起来:“我想想哈想想……嗯……姑娘能不能讲的更具体一点,比如他一般什么时候来?说不定我会有印象。”
姜璃说:“他几乎隔一天就会来!每次来的时间大概是在……”
皇宫侍卫一般都是卯时上班,亥时会有换班。
他要是去赌场,那只能是……
“亥时!”姜璃说。
“呃……”小厮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您说的是不是赵侍卫?”
“没错!就是他!”姜璃追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啊这……”小厮犹豫了下说:“之前赵侍卫隔一天就来,但是大概四天前,小的就再也没在赌场见过他了。”
姜璃雀跃的心被这话浇了个透心凉,四天前不是刚好是宁贵人自缢的时候。
这赵铎还真是人死就跑,一点都不顾枕边情!
一道声音打断了姜璃的思绪,“你知道他家住何方吗?”是祁越。
“这个……小的还真知道。”小厮搓了搓手,极尽暗示地将话语停了。
祁越将银元宝扔到小厮怀里:“说吧!”
小厮顿时笑的眯起了眼,急忙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赵侍卫是在皇宫当差的,那在我们这儿可是鼎鼎有名!”他指了指赌场左手边,“他家就住在那边过一条街的杏花胡同里,最里面的就是,院门口有一个很大的杏花树。”
姜璃和祁越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点点头,朝小厮指的方向走去。
“你说我们找过去他会不会已经跑了?”姜璃看向祁越问道。
男人没说话,只皱皱眉然后加快了步伐。
果然不出姜璃所料,他们赶过去时门院已是大敞状态,屋内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人去屋空。
姜璃看着满屋子狼藉,没想到自己真是个乌鸦嘴,一说一个中,她问:“现在怎么办?”
祁越面色阴沉,语气有点冷地说:“你找他是做什么?”
姜璃看着男人不好的脸色,从赌场出来之后一直感受到的微妙不适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姜璃想:“他为什么比我还想找到人?”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掐住了脖子。
男人终于撕下了一路的伪装,他质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咳咳——”窒息和疼痛一瞬间席卷姜璃的大脑,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忍不住发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收紧了力度,“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不过是一个棋子,我能将你扶起来,一样也能让你摔回去。”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拍着姜璃的脸,一字一句:“想想你娘的下场,好好思考怎么回答我。”
姜璃听到他的话猛地抬起头,“你是——萧——越!”
祁国三皇子!
那个玉佩难道是他的?
就在这时,一道长剑从前方朝男人刺了过来,他侧身一躲,松开了对姜璃的桎梏。
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将姜璃护到了身后,是赵铎。
萧越摸了摸手臂被划破的伤,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这个丫头!”
姜璃听到这话抬眼看向挡在她面前的男人。
在这个身体的记忆里,男人每次出现都是深夜。他会在来时给母女俩带来衣食,宁贵人看到这些就会哭着扑到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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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然后自己就会被带去另一个房间。
姜璃原以为两人只是一个图色一个图命,全是交易。
没想到,他都已经跑了还会为了自己折回来。
“你先走。”男人匆匆留下这句话,就挥剑冲了上去。
萧越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影,只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摆了摆手,突然三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后姜璃就听到他语气笃定地说,“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她回头看去,两个黑衣人与赵铎打了起来,而剩下的一个黑衣人则朝着她的方向奔了过来。
她跑出了屋子就被人堵在了院子里。看着面前蒙着面的黑衣人,姜璃忍不住一再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院子里的杏花树。
这里位于胡同的最里面,加上高高的院墙阻拦,几乎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也发现不了他们在里面打斗。
“谁能来救我?”姜璃看着逐渐逼近的黑衣人,心里一阵绝望,她忍不住想:“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黑衣人一剑挥了过来,姜璃就势往杏花树后一躲,只见一击不中,黑衣人立即挥出第二剑,直指姜璃的脸。
不是,打人不打脸大哥你不知道吗?
还没等她吐槽完,姜璃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大力往后一拽。她被拉的一踉跄,反手摸到了后面人的胸肌。
……
还没等她收回手,身后人就将她拉到了他的背后,转身之间,姜璃看到了一双丹凤眼。
眼尾狭长。
是昨晚那个小贼!
小贼依旧是昨晚那身蒙着面的装束,和前面的黑衣人除了身形不同,其他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是谁?”萧越眯了迷眼,他确定,这个人他认识。
小贼没说话,只迎面对战。黑衣人很快不敌,一个错身时,他被小贼一掌击飞。
萧越见状夺走黑衣人手中的剑自己出手,两人一时打的不分上下。
“啊——”一声痛呼打断了姜璃看着两人的视线,只见另一边,赵铎不敌两个黑衣人的夹击,被其中一个刺中了腹部。
小贼见状直冲过去,他一掌击退刺剑人,然后毫不恋战施展轻功往后退。他一手扶起赵铎,另一只手在经过姜璃时捞了她一把。
姜璃只感觉腰间一紧,几息之间就被带着退到了数步之外。
萧越正要去追,天空上方突然射出几道箭直指他们,一个错位之间,小贼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废物!”萧越一脸阴沉地一脚踢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去!到皇宫找何贵妃,跟她说我们的人跟丢了,要是姜璃回宫就直接把她扣下来。”萧越收起手上的剑吩咐道。
“是!”
5. 青楼
姜璃被带进了一间青楼。
香肩半露的老鸨从淫靡的酒色歌舞中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将他们一行人引进了房间。
赵铎已经半晕过去,腹部被刺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整个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花娘,麻烦给他看一下。”老鸨得到小贼的示意后,拿出药箱开始为赵铎诊治。
姜璃从女人动作后就收回了视线,她捏了捏发冷的指尖,骨骼忍不住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在预告她此刻不安的心情。
这个小贼到底什么身份?
为什么从萧越的手中都能全身而退?姜璃想。
小贼听到她不自觉发出的响声后挑了挑眉,然后他像是看出姜璃现在的不安,他抬手一翻面罩,整个脸露了出来。
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眼扫过去都记不住这人长什么样子,但非常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却很好看。
姜璃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个词,易容。
短短几日,姜璃大致厘清了这些人的身份立场。
皇上,也就是她爹,是个不折不扣为了国家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何贵妃,她处处算计处心积虑应该就是为了让她那个宝贝儿子登上皇位;至于萧越,目的应该与何贵妃异曲同工,所以两人狼狈为奸。
而宁贵人,也就是她娘,算是最让她摸不清的。明明只是个卑微的妃子,怎么会和这些人都搭上关系?
这个黑衣人显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派,姜璃摸不准只能献出装傻大法。
她突然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哇哇哭起来,“呜呜我差点就死了!谢谢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呃……”她突然磕巴了一下,想起自己即将是“有夫之妇”。
“只有什么?”男人好笑问。
姜璃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并无泪水的眼睛,“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恩人了!”
男人嗤笑一声,步入正题。
“把玉佩拿出来。”
姜璃脸色大变,“你不是不要吗?”
昨晚他要是想抢肯定是能抢走的。
小贼说:“没说要,拿出来我看看。”
姜璃从袖子里小心地将东西拿出来,某人看到她的动作后挑了挑眉,“怎么没放在胸前了?”
……我忍。
裴则玉拿着玉佩仔细看了一圈,然后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紫玉。
!
他的动作没有避讳姜璃,姜璃只见他缓缓将两个玉佩靠近,玉佩表面刻意雕上去的花纹竟然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
裴则玉嘲讽一笑,然后将玉佩丢到了姜璃的怀里。
姜璃手忙脚乱的接住,然后她小心翼翼询问:“你……您,怎么……也有一样的玉佩?”
“长这么大眼睛是摆设?”哪里一样?
姜璃害羞,“也没有很大啦——”
……
裴则玉简直被这个蠢女人气笑了,“既然不用那我替你挖了如何?”他威胁道。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求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区区小女子计较。”
裴则玉没想到这蠢女人竟然难得聪明了一次,他问:“怎么看出来的?”
姜璃说:“很明显啊,首先这个玉佩上有个‘萧’字,说明它是祁国皇室人的。其次,萧越刚刚故意接近我,应该就是为了它,所以这个玉佩是他的。最后,你也拿出了同样的玉佩,已知上述紫玉只有皇室人才有,很明显你的那个是祁国二皇子给的,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可是二皇子的……唔……知己。”
“倒是不算太蠢。”
姜璃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驳:“我一直很聪明的好吧?”她狗胆包天开始用手指着裴则玉说:“我发现你对我的误解很大啊!”
“手不要就剁了。”
姜璃”咻”地一下就收回了手,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突然叫喊的动静给止住了。
赵铎突然捂住腹部从床上滚了下来,他哑声叫喊,原本止了血的伤口突然崩裂开来,冒出一股股黑血。
剑上有毒!
花娘神情焦灼,“这是春光散。”
“那是什么?”姜璃问。
裴则玉解释说:“春光散是祁国特有的一种毒,其实它本身无毒,但如果和金疮药混用就会瞬间导致伤口血崩,直至人流血过多而死。”
“好恶毒!这不就是给人希望又突然来一棒子!”姜璃总结。
话糙理不糙。
“阿璃……”赵铎伸出手,很明显是有话要对姜璃说。
姜璃闻言立即小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赵叔我在。”
他颤颤巍巍从胸前拿出一块被黑布裹着的东西,然后塞进了姜璃的手里,他说:“这是我和阿宁……为你……藏的东西,阿宁已经因为这个……被他们……害死了,咳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里也涌出一股血。
然后只见他抬头看了裴则玉一眼,喘了口气说:“这个东西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只有……阿璃……知道在哪里……我希望……你们成亲后……你能好好保——护——她……我……我……”话没说完,他大睁着一双眼,手无力地从姜璃手中滑了下来。
“赵叔赵叔?”姜璃晃着他的手,不住喊他。
“别喊了,他死了。”裴则玉在后面说。
姜璃愣愣捏着手上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死去。
一个前脚还在执剑救她的鲜活生命,后脚就满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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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没了动静。
姜璃双眼泛红,双手止不住发抖,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害怕。
是的,害怕。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无时无刻她都感觉到害怕,因为她既没有退路,也没有人在背后为她撑腰,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小姑娘,来。”一直站在一旁的老鸨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女人沾满胭脂水粉的身体就靠了过来,姜璃被按在了她的怀里,然后她听见她说:“别怕。”
久违的温暖让姜璃心里一直以来的委屈扑涌而出。
每每夜深人静时她总会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被车撞死?
明明她乖乖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了,为什么那个出租车司机会超速穿过花坛直奔她撞来?
然后她自己给自己安慰,好歹现在活下来了。
虽然前路未卜。
裴则玉没有打断她们,他移开视线走到窗前,静静看着窗外人潮奔涌。
这里和祁国很不一样。
姜国所属江南,这里平原一望无际,江河湖泊穿插在田野间,市井欣欣向荣,男耕女织,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而祁国位于北边,那里山连着山好似没有边际,但翻过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常年遭受北疆的侵犯。
明明这里看起来更舒适一点,但他还是更想念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畅快打仗的日子。
“裴则玉——”姜璃在喊他。
他回过神,只见姜璃已经将黑布打开,里面放着一本书和一封信,以及……一条红绳?
“你帮我读一下这个信上写的什么?我不认识……字。”姜璃艰难道。
裴则玉接过信,他大致扫了几眼就看全了内容,但他似乎对里面的内容很是不解,半天没吭声。
“喂——”姜璃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说的什么?怎么不吭声了?”
“里面没说什么。”裴则玉说。
?
裴则玉收起信问:“那本书是什么?”说着,他就将手伸过去,欲把书拿过来看看。
姜璃“啪”地一下将书捂在怀里,她闷闷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她继续说:“我问你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反而只一味问我。礼尚往来懂不懂啊你?”
裴则玉听到这话眯了眯眼,他说:“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我想知道什么还需要问过你吗?你觉得你在我的地盘什么东西我能拿不到?”
也是哦。
我又打不过他。
姜璃自我开解完毕,她冲裴则玉谄媚一笑,然后毕恭毕敬将书递了过去,她洋洋得意说:“你肯定看不懂!”
“又是什么点对针——”他翻开书,在看到第一页的图就猛地坐起身。
这是……
6. 搜查
裴则玉呼吸一紧,他将书匆匆从头翻到尾,发现里面的东西只画了一半!
“剩下的呢?”他紧紧抓着姜璃的手臂追问。
“疼——”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激动力气用大了,他讪讪放下手,“抱歉,只是这个东西实在非同小可。”
这本书里面不是普通的剑谱名器,而是曾经轰动两国的军火图!
一百年前,姜祁两国的关系比现在紧张许多,几乎每隔几年就要打一场大仗。就在这时,姜国皇都出现了一位年轻人。
他言行古怪,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奇才。他受当时的姜国太子赏识重用,一路献计,攻城略地,一度打到祁国皇京脚下。
军火图是在他行军打仗时绘制的,但在绘成之际,他却突然反悔不愿将此图献出来。
年轻的男人在摇曳的烛火下轻声说:“这图本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
但姜国太子觊觎此图已久,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最后他还是免不了被猜疑的下场,在一次兵变中靠假死逃到了祁国一座荒山隐居起来。
祁国当时的皇帝听闻,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但他已心死决意不再参与两国战事,只收下了送过来的小皇子作徒弟。
山上时光须臾,十年很快就过去了,小皇子也学成归来,他就是开创祁国嘉元盛世的祁明帝。他靠从师父身上学到的东西使祁国逐渐发展起来,渐渐强于姜国。
就在小皇子下山后,军火图也失窃了。
没成想过了一百年,这军火图竟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侍卫身上!
姜璃也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和她来自一个世界的人。
“军火图”在她看来也就是现代武器的改良,不过在这个世界的确能引起“轰动”。
“赵铎说剩下的一半只有你知道?”裴则玉问。
姜璃:……
她知道个毛线!
她虽然是穿过来的,但她又不是工科生,图上画的器械结构她最多只能看出是个什么东西,让她画出来她哪会?
不得不说,另一位穿过来的人可真了不起。
姜璃心虚道:“我……我不记得了。”
?
两人无言对视,裴则玉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也不指望你这浆糊脑袋能知道什么。”
“咚咚咚——”急切的拍门声响起,随后进来一个侍卫一样的人,“将军,三皇子和何贵妃马上就要带人搜查过来了。”
“搜查?”
“宫中传出消息,七公主……”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姜璃,然后又低下头说:“七公主被歹人劫走,皇上已下令封锁全城,现在正挨家挨户搜查,马上就要查到这里了。”
姜璃猛地抬头看向裴则玉,“怎么办?”
“别慌。”是花娘,只见她对裴则玉说,“你们先从密道走,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姜璃在听到有密道时就大大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裴则玉。
男人眉头紧皱,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大张旗鼓出来搜人,连皇上都惊动了。
是发现什么了吗?
前院传来一阵惊呼,人要来了!
“将军!”
裴则玉看向花娘,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只匆匆嘱咐道:“注意安全。”
密道很小很窄,不足一个成人大小,周边泥土潮湿黏腻,显然挖出来的时间不长。
裴则玉只能弯着腰进去,他走在前面,姜璃跟在身后,最后是侍从,三人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密道的尽头竟然在皇宫旁边的大使馆!
不过姜璃转念一想又对。
祁国这次出使的人都住在大使馆,外面有重兵把守,可能背地里还有暗卫偷偷监视。密道开在这儿,出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想做什么也都方便很多。
“一会儿我先让人给你拿套衣——”话没说完,一道剑光闪了过来,裴则玉下意识挥剑一档,两人瞬间后退。
“萧越!”
“你怎么在这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姜璃只见萧越摸了摸剑刃,然后他招了一下手,一群侍卫围了上来。
“裴则玉,我就知道是你。”萧越说:“刚刚我越想越不对劲,虽然你易了容,但你的剑招不会变……然后我就找何贵妃禀告皇帝,让他下旨全城搜人,而我——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果然,等到你们了。”他语气一变指向姜璃,“把东西交出来!”
姜璃看着对面少说也有十几人,再看他们三个,就算裴则玉武功再高,但自己就是个拖油瓶,以少敌多,哪里打得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璃兀自点点头,这她可太会了。
“三殿下——”她大喊道,“东西都在裴则玉那儿!和我没有关系!我出宫就是想找来拿给您的。”姜璃立即倒戈阵营将人出卖。
侍从一脸震惊地转过头,“你——”
“你倒是和你那个娘一样。”萧越接话。
……
姜璃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但那又怎么样?
她只是想活下来。
那些东西与她无关,说句冷漠的话,无论军火图在谁手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发生战争那图又不是她画出来的,她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活着,如果可以再找找有没有回去的办法。
她并不厉害,也做不到为国为民舍生忘死,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国。
裴则玉讥讽一笑,他看了姜璃片刻,然后顺水推舟道:“的确是我从她手中抢过来的……然后他说:“你想要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中拿到!”
说着,他脚步一点,身影借力飞了出去,侍从紧跟他的脚步。萧越见状立即跟了上去,而另一边,侍卫冲上前去将姜璃扣了下来。
姜璃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紧,她忍不住想,“以后该怎么办呢?”
不过这些还是她以后要考虑的,眼前这个才是大麻烦。
“你倒是挺能跑!”何贵妃拍了拍姜璃的脸,“我本以为我对你们母女俩已经够好的了,结果呢?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背后做手脚!”她表情阴沉,像是回忆到过去。
宁贵人原是她的陪嫁丫鬟,跟着她进宫做了她的贴身婢女,谁曾想她竟然趁着自己怀孕故意勾引皇上宠幸,还怀上了孩子!
她竟然敢背叛我?
她又怎么配呢?
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
何贵妃闭了闭眼,不过幸好,她只生了个女儿。
皇上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在她将同族的妹妹介绍进宫后,皇上很快就厌弃了宁贵人。
宫里人来来往往,一批离开马上就能有一批补上,谁能在后宫永葆恩宠?
没有身份背景,哪能在吃人的皇宫生存下去?
“母妃——”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了何贵妃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只见最令她骄傲的女儿走了过来。
“听说她跑了?”
十七岁的女生美得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来,但吐出的语句却和那张娇俏的容颜格格不入。
“母妃何必和一个棋子生气。”她神情睥睨地扫了姜璃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符纸,“这是祁国那位三皇子给我的生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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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用内力将水酒冻成冰,打入控制穴道,一个月内若无药物镇压,就会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不正适合用在这种唔……不听话的狗身上吗?”[4]
姜璃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发冷,她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她开始剧烈挣扎。
她想起在现代被车撞死的那番场景。超速行驶的出租车碾过身体的每一寸,巨大的冲击力使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先从脖子处袭过来。
原来是被撞到了绿化隔离带的砖石堆砌处。
她感觉她的头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姜璃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种痛苦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不要……不要!”她死死挣扎起来,但旁边的侍卫将她紧紧按住,姜玥倒了杯水,慢慢从上往下浇在姜璃身上。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侍卫听到姜玥的话接过符纸,然后一股大力掐向姜璃的下颌,她被迫张开嘴。
符纸被吞了下去,紧接着一股气流从掌心打入她的身体。
姜璃感觉四肢百骸都膨胀了起来,里面好像被放入了什么东西一样,胀得她想吐。不知是符纸产生作用还是心理影响,姜璃感觉浑身哪里都疼,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旁边的侍卫已经放下对她的桎梏,但姜璃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跪坐在地上,手指直往嗓子眼捅,反胃感扑面而来,但始终咳不出什么。
“别挣扎了。”姜玥说:“早就应该这样。只要你帮我把你母亲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我就会把解药给你。”
姜璃盯着她声音嘶哑,“半月后我就要去和亲,你怎么给我解药?”
姜玥被拆穿谎言依旧不紧不慢,“好办呀!那位三皇子不是和你一起回去吗?这毒是他给的他还能没有解药?”
……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姜璃摸着黑回了宫。宫里依旧是离开前的样子,宫女们各司其职,连她早上临走前吃的糕点还摆在桌子上,但姜璃却感觉度日如年。
她坐在梳妆镜前,面前是一派珠宝首饰,静坐了片刻后,她从怀里掏出了那根和军火图放在一起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红线。
姜璃拿着这根绳子,只恨它为什么不能再长点,这样她就能直接勒死自己一了百了了。
反正一个月后也得死。
“不行不行!姜璃你要振作起来!”她用力拍了拍脑袋,努力集中注意力捋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归根究底,这些人的目的应该是那军火图!
很明显,裴则玉刚开始并不知道这军火图的存在,何贵妃一行人看着也是不清楚宁贵人藏的东西是什么,但萧越却知道!
一百年前军火图失踪难道和祁国皇室有关系?
如果是他们偷的,这东西不早就被应用到战事上去了吗?怎么会毫无动静?
如果不是,萧越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东西又怎么会到宁贵人和赵铎手中?
谜团一个接一个像一团乱麻,实在很难理清。
“不对!”突然姜璃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何贵妃和萧越他们不是一伙的!”又或者可以这样说,“他们看似是一伙的,其实各自心怀鬼胎。”
姜璃瞬间站起来,“那这姜玥让我把东西拿给她,然后让萧越给我解药这句话完全是骗我的!”
她们拿到东西绝对不会给自己解药!
何贵妃要是知道是军火图,怎么可能会拱手让给萧越?
“不行!我要去找……”
“找谁?”她话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宫殿的男人吓了一跳。
7. 大婚
萧越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异常阴沉,“听说何贵妃把你给放了?”
男人开门见山,“她和你说了什么?”
他们果然不是一伙的!
姜璃心里一转,突然冒出个想法,她添油加醋地说:“她们让我想办法把军火图偷到手。”
“姜玥给我用了生死符,让我……”她欲言又止。
“让你什么?”
“如果军火图在裴则玉身上就想办法偷给她们,如果在您身上……”
?
“……就让我给她们透风报信,趁您没离开姜国前扣下您拿到军火图!”
萧越嗤笑,“呵,她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然后他话语一转,“不过,我竟然没想到用生死符。”
?
我是让你救我不是提醒你还有这种方法啊喂!
姜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殿下,我是效忠您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您帮我才有的,我怎么可能会帮何贵妃她们?”
“哦?”萧越眯了眯眼睛,伸手捏住了姜璃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姜璃的眼睛。
女生虽然瘦小,但眼睛却很大很黑,像一颗又圆又润的黑葡萄,表情看起来异常真诚。
“说了这么多,你是找我想要解药?”萧越一语道破了她的目的。
姜璃表情不变,“所以,您需要我的帮忙吗?”
“你能怎么帮我?”
姜璃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想起萧越刚刚是去追人了,人呢?
“您刚刚追裴则玉拿到东西了吗?”
男人脸色一黑,姜璃瞬间止住了话头,心里了然。然后她说:“我可以帮殿下拿到军火图。”
“就凭你?”
“殿下别小瞧我!好歹我和裴则玉半月后就要成亲,我就算打不过他,也可以在大婚时将他灌醉,然后把东西偷出来!”姜璃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所以……殿下?”
“只要你把东西拿到手,我就给你解药。”萧越承诺。
姜璃看着萧越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的慌乱却没有因为男人的承诺减少多少。
与虎谋皮,焉知事成之后会不会反咬你一口?
姜璃其实根本不信男人的话,不管是萧越还是何贵妃,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不过,现在的她还需要他们的庇护。
姜璃拿起桌上的红绳,实在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她随手寄在手腕上,然后忍不住想:“那封信究竟写的什么?”
为什么赵铎会说另一半她知道?
*
接下来的几天姜璃几乎是被人软禁在宫中,教礼仪的嬷嬷每天定时过来,然后教她大婚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有时候姜璃简直想跪下来求嬷嬷,能不能别用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么“直白”的语句!
她还是个母单啊喂!
……
大婚如期而至。
一大早天还没亮宫女就把姜璃叫了起来,她睡眼朦胧,只感觉到一群人在她身上脸上捣鼓了许久,然后一把盖头遮住了视线,她被人扶着走出去。
所有流程像被快进了一般,姜理只感觉一路都在走,然后跪,然后继续走,婚礼就结束了。
然后她就被人牵着坐进了马车里。
为什么是马车不是房间,因为皇帝觉得祁国这群人在姜国待的实在太久了,他不安心,所以急着赶人回去。
呵呵,让人留下的是他,赶人走的也是他。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
咦?好像哪里不对?
不管了。
姜璃一把掀开盖头,打量着四周。
这辆马车显然是裴则玉自己从祁国带过来的,除了下面坐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毛的坐垫,其他竟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这么简陋?
也太不尊重她了点吧?
姜璃心里有点不爽,她将盖头往旁边位置一扔,然后整个人躺倒了下去。
这个马车要说好处大概只有一点,就是异常的大。姜璃感觉里面再坐个五六人都不会挤,她现在想睡会儿也能完全躺下来。
正在她躺下用腿使劲往下够底部能到什么位置的时候,马车门帘被掀开了。
裴则玉看到姜璃的样子准备进来的动作一顿,半晌他才说:“看来是我打扰你了。”
?
姜璃一下子坐了起来,“不是,我就是想看看这里到底有多——长——”姜璃在看到裴则玉的真实样貌的时候就顿住了。
她一直知道裴则玉是易容的,根据那双眼睛也能感觉出来他应该会很好看。
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
姜璃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裴则玉的脸上,然后就见男人异常好看的嘴唇动了。
“七公主好兴致。”男人不冷不淡说,然后转身坐到了另一边。
他似乎整个人都很不舒服,一直紧皱着眉头,时不时用手揉一下太阳穴,只见在又一次动作后,他开始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姜璃见人终于闭上了眼,她从暗地里地偷看改成肆无忌惮地打量。
男人红衣黑发,头上高高扎起一束马尾,同样红色的发带随意搭落在身前,腰带上是一圈鎏金绣的云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贵气。
刚刚他一进来,姜璃就感觉整个马车好像突然变得蓬荜生辉起来,连那黑色屁垫都看起来顺眼不少。
“看够了没?”
裴则玉忍对面的女人很久了,从一开始的偷看到毫不掩饰肆意打量,谁家名门贵女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的脸看?
简直是……不知羞耻!
“没看够……”姜璃默默在心里说,但眼睛却很听话地移开了目光。
毕竟她心虚!
之前临阵脱逃、转头就背叛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且她现在还真算是萧越的人。
啊呸!怎么有种在外面找了人的感觉?(bushi)
对面男人看起来好像也还记得这件事,不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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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怎么这么冷淡?
这下麻烦大了!
姜璃一拍额头,只听“啪”一声脆响,整个马车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劲用大了。
裴则玉听到声音果然抬起头,他语气嘲讽:“不睡改自残了?”
“我愧疚,我忍。”姜璃在心里默念,然后她转头对人一笑道:“裴则玉,我们商量个事呗!”
?
“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姜璃小心翼翼询问。
“这是商量吗?”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少女,“有来有往才叫商量,我们之间的交易不是结束了吗?”
姜璃简直一脑门子问号,“我们什么时候有过交易了?”
“我救你,你给我军火图。”他用手先指了指姜璃,再指回自己,“交易完成。”
姜璃听到这话才知道什么叫强买强卖,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忍不住一再放大:“我又没让你救!”话一说完她才发觉自己这话有点没良心,她的确欠他一条命。
她找补道:“军火图是军火图,信是信,这个是另外的价钱!”
反正她没皮没脸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另一半军火图,好让自己有筹码活下去!
男人听到这话终于笑了起来,不过是那种很轻的嗤笑,只见他说:“行。”
他坐起身打开前面茶几的暗格,然后将信拿了出来,转向对面。
姜璃:……
你给我有什么用?
我是能读得懂吗?
我又不是没看过!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副表情,然后起身坐到对面人旁边,她将信还到裴则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刚刚是在开玩笑啦!别生气别生气。”
男人狠狠一皱眉,显然没想到姜璃竟然还近身上手。他瞬间挪了一下位置,警告道:“手不想要了?”
“对不起。”
姜璃起身坐了回去,她看着对面男人完全不想搭理她的神情想:既然好言好语不吃,那不然就换威逼利诱?
“咳咳——”她清了清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哈,这封信我又不是只能让你一个人读……我就是觉得你人挺不错的,所以想着能合作一下。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不止你一个人选……”
谁知男人闻言表情更似笑非笑了,“七公主当然不止我一个人选。您可是能同时幹旋在何贵妃和三皇子两个人之间,我又怎么配和您合作呢?”
“不是,我——”姜璃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交谈彻底失败。
这下玩大了!
姜璃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好端端的谈话给自己弄成这样!”
现在怎么办?
她看着面前这封信,一时进退两难。
不过,裴则玉这么随便地就将这个给她,是不是意味着里面真没什么东西?
那自己这一场不是白忙活了?
不对,还把本来就塑料的关系变得更加破碎了。
天要亡我!
8. 上药
一连在马车上坐了五天,姜璃终于受不了了,她使劲拍着门窗向外面喊道:“裴则玉!你再赶路我就要死了!”
她拉开门帘想要推开赶车的侍卫下去,“让开,我要下去……”侍卫不敢还手只默默承受姜璃的推搡,但赶车的动作却纹丝不动。
“你再不停我就打你了哦!我真打哦——”姜璃高高举起手威胁道。
……
侍卫耳朵好像聋了。
“裴则玉!你再不停我就跳——啊!”马车突然一下急刹,姜璃没站稳眼看就要栽下去,裴则玉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到面前,他稳稳将人拦腰托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手。
“砰”一声,姜璃倒在了地上。
因为中间被人缓冲托了一下,所以摔得并不是很疼。
但,怎么会有这种人!
接了人还放手!
太过分了吧!
我可是你老婆!
“喂!你——”姜璃爬起来叉着腰正想好好和他理论一下,就见男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异常虚弱,她想吵架的话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你怎么了?”姜璃问。
男人不语,只说:“闹够了没?”
听到这话姜璃的火气又有攀升的欲望,“什么叫我闹?不是你盼我死吗?”
?
“五天啊!”姜璃伸出五根手指对着他,感觉自己的怨气都要从每根手指散发出来,“我们赶了整整五天的路!你就这么急着回去吗?”
姜璃下定论,“我觉得你是在报复我。”
“报复你?我报复你什么?”裴则玉问。
姜璃瞬间说不出话来,“明知故问,狗男人!”姜璃在心里默默竖起中指,“你明明都知道。”
“我不知道。”
裴则玉说完对着一众人马比了个手势,所有人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五天日夜兼程的赶路,这里已经快靠近祁国边界了,透过树枝隐隐可以看到前方连片的山。
“所有人原地扎营休息。”裴则玉淡淡撇了姜璃一眼,“这下你满意了?”
姜璃听到这话高兴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凑到了男人身边,确认道:“真的真的吗?”
裴则玉垂下眼就撞进少女灵动黑亮的眼睛,她整个人已经不复刚才的病殃殃,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鲜活劲儿来,让人看着心情就愉悦起来。
“咳咳——”裴则玉不动声色地咳了咳,“去歇着吧。”
姜璃坐在地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害,还是地上坐着舒服!”
那马车坐着比大巴车还晃,几天下来骨头都要散架了。
姜璃滚了几圈趴下来,她两只手撑着下巴看向远处。身上的嫁衣早就换了下来,穿着一身便携的粉衣;头发因为滚过的动作凌乱地散在身前,一截发带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头上的珠宝首饰早就在行进途中就摘下来了;手上的红绳随着动作垂了下来,跟着风轻轻晃动。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安排的,这几天她和裴则玉的距离简直可以称隔了条巨河!自从裴则玉换了马车后,两辆马车就被远远地分在一头一尾,现在帐篷也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不是,就这么怕我祸害你们将军啊!
姜璃看着对面禁闭门恋的帐篷看得脖子都酸了,也没见里面人出来。她“咕噜”一下爬起身,“不行,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再耽误下去一个月时期就要到了!”
“咚咚——”姜璃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动静,她又使劲敲了敲,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打翻了,姜璃一惊,直接把门一推,就和匆匆准备套上衣服的裴则玉对了个满面。
“谁让你进来的?”男人语气冰冷,“出去!”
姜璃转身就想离开,却突然想到这不正是她接近他的好机会!
“你刚刚打翻的是药瓶吗!”姜璃问:“你受伤了?”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旁人,转头又问道:“你那个侍从呢?他怎么没来帮你上药?”
三连问,某人成功不耐烦。
然后她就听见裴则玉说:“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么凶干嘛?
姜璃听到这话反而进一步走上前,她俯下身将摔落在地上的药瓶捡了起来,然后一掀裙摆,坐在了床边。
她在心里默默想:“这么好接近你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裴则玉看到姜璃的动作后死死皱着眉头,男人顿时想起身离开,却在动作时扯动了伤口,“嘶——”
姜璃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别动啊!我就是来帮你上个药,上完我就走行不行?”她好言好语道。
“不需要!”
“嗐你这人——怎么软硬不吃啊?”姜璃来了火气,一直以来都在被男人拒绝,她感觉自尊心都要被打击没了!
他娘的自己就像个舔狗!
男人抬起眼眸,终于正色道:“我们本来就是因为落水意外才成亲的……我无意娶你,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若也无意,我会想办法将你悄悄送走,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姜璃听到这一番话愣愣道:“那你不要另一半军火图了?”
裴则玉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却遮不住那一身骄傲风骨,只听他语气笃定地说:“没有那图,我也依旧能打赢。”
少年眉眼间透露出风发意气,那是对自身底气绝对的自信。
姜璃想起在茶水摊听到的那一番话,短短一句“少年英才”,原来是这样的。
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和裴则玉的差别,一个是艰难求生的普通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姜璃沉默好一会儿才站起身,“那……那就这样吧。”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算盘在这人眼里好像都无所遁形。
只是还没走几步,姜璃突然感觉浑身一痛,全身的经脉仿佛都要炸了,她疼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晕,终于没忍住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是在裴则玉的床上,男人闭眼坐在一旁,后面站着不见的侍从。
裴然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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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睁开眼睛,顿时一嗓子喊了出来,“将军将军,她醒了!”
男人闻言睁开眼,他开门见山问道:“你被萧越下了生死符?”
姜璃答非所问,“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
“这符发作前十天会有预示,后面如果没有解药,每一天你都会感觉自己的经脉被胀了一圈,直至血管爆裂而死。”
姜璃听到这话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一下将被子蒙在头顶上,试图挡住男人的视线,只是抽泣声却没有减弱。
“我……我只是……想活着,为……为什么……这么……难呢?”她小声问自己的话被蒙在被子里,发出一道闷闷的声音。
不过裴则玉从小习武,耳力卓绝,他将姜璃说的话一字不动地全听了进去。
然后他说:“萧越让你做什么?”还没等姜璃回答,他就自己回复自己道:“哦——是为了军火图!”说着,就将图从怀里拿了出来。
姜璃从被子里抬起头,她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痕,两个眼睛带着鼻子连成一片红。只见她几度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裴则玉看着她的神情就把床上人心里想的猜了个透:“想让我救你?”他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进我帐篷就是为了接近我,好偷图?”
“所以,你愿意救我吗?”姜璃问。
裴则玉反问道:“我凭什么要救你?”
是啊!凭什么呢?
他又不欠自己的。
姜璃闷闷翻了个身,无话可说。
“其实,如果你想要这图,我倒不介意还给你,但是……”裴则玉欲言又止道。
“但是什么?”姜璃追问。
“但是,就算你拿到这图也没用。”他说:“生死符没有解药。”
姜璃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生死符是靠内力作用的,所以……如果想解开,只能靠内力打出去,但这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甚至解符的人可能一个月内都无法再度使用内力。裴则玉顿了顿反问道:“你觉得萧越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帮你吗?”
不可能的。
姜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原来,不止何贵妃一行人骗她,萧越也是在骗她。
这些人根本没有把她的命当回事。
“呵——”姜璃苦笑一声,然后缩回在了床上。
她整个人仰躺在床上,脑子在听到自己无药可救时就处于放空状态,再也听不下去后面裴则玉说了什么。
男人看着她的样子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
“将军,您是不是想救她?”裴然跟着裴则玉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他就向沉默的男人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裴则玉反问。
裴然嗫嚅了片刻,最后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就是看得出来!您不能救这个贪生怕死的女人!”
?
“您忘了花娘是怎么死的吗?”
裴则玉脸色一变。
9. 我要救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裴则玉一个人坐在篝火前,他静静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思绪却随着白天的话飘远了。
他和花娘是在草原上认识的。她本是一商贾家的小姐,跟着父亲到草原上做生意,只是路上突遇北疆侵袭,父亲被蛮族杀于马下,自己也被蛮族军队扣了下来充当军妓。
直到后来他率兵出征收复长关郡,女人才被救了出来。之后她一路南下,凭借从小耳濡目染学会的生意头脑,一路赚取盘缠,最后竟然在姜国皇京开了家青楼。
这次他出使姜国,还是因为一场意外刺杀被她所救两人才重逢。为了报答他当年的恩情,成为老鸨的女人主动为他搜寻情报,打掩护。
谁曾想,因为这次的事件她被萧越一行人怀疑,最后在萧越设计围攻下为救他死于暗卫箭下,而他也在一群人的追堵下身受重伤才逃走。
他摸了摸肩膀上的剑伤,白天因为上药被打断的事情回想在脑海里,他又想起姜璃掀开被子露出的那一双哭红的眼睛。
“贪生怕死?裴然倒是难得说对一次,这个女人可不就是贪生怕死吗?”裴则玉表情不变,但另一只手把玩玉佩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有能力救人却不救,他和萧越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姜璃自从听到裴则玉说的话后整个人就蔫了下来,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被吸走了,反正怎么搞都是死,不如躺着睡大觉。
就在她伤春悲秋郁郁不平的时候,裴则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姜璃看着眼前逐渐走近的男人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白天裴则玉说的一番话将两人的界线说得清清楚楚,说句现实的话,他现在对自己应该是袖手旁观的态度。
怎么好端端来看即将要奔赴黄泉的自己?
“坐起来,双手给我。”裴则玉吩咐道。
?
姜璃不解男人说的话,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将手伸向他。
毕竟自己又没什么东西让他好图的?
“你要干嘛?”姜璃问道。
“闭眼,放松。”裴则玉将自己的双手贴上她伸出的手,然后姜璃感觉到一股暖流自手涌下四肢百骸。
姜璃在他动作时就震惊住了,她真的没想到,裴则玉竟然真的会救她!
这可是一个月的内力啊!
现在她不仅感觉到身体流入了一股暖流,连心里也涌入了暖流。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姜璃感觉身体的经脉都暖洋洋的,不再像之前一样有一种发胀发冷的感觉。
裴则玉“咻”地一下收回手。
姜璃睁开眼,没成想对面男人已经整个人倒在了床上,他面色惨白,嘴角露出一丝血迹。
姜璃被男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得一时不知所措,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叫人,然后她轻手轻脚将人平躺放下来就急忙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很黑了,临近深夜,只有外围零星几个侍卫在周边巡逻。
姜璃匆匆跑出去,她大声喊叫着“救命”,没一会儿所有人就被惊醒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
医官坐在裴则玉的床边为他诊脉,姜璃本想进去在旁边守着,却被裴然一把拽住了。
他在听到消息后就哭了出来,在医官进去后才渐渐平息,一直贴身跟着裴则玉的小侍从语气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扫把星不要靠近我们将军!”
“都是你把我们将军害成这样的!你给我滚!”
姜璃看着他憎恨厌恶的神情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他……”
裴然神情嘲讽,“别装了……如果不是你设计,我们将军怎么会被迫娶你!如果不是你临阵脱逃,他又怎么会受伤?花娘又怎么会死?”
“你说什么!”姜璃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花娘死了?”
那个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给她温暖拥抱的女人,那个细心安慰她的女人,怎么会死了!
“将军一直说这个事情不怪你,花娘的死也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不是你,将军怎么会被萧越的人追杀,花娘又怎么会因为救他而死在那群人的围攻下?”
“本来将军受伤就还没有痊愈,现在又因为救你失去一个月的内力。”裴然冷冷地看着姜璃一字一句道:“如果将军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着,他将姜璃拦在门外,自己转身进去了。
裴然是在六岁的时候跟着裴则玉的,那时的他还是个小乞丐,因为瘦小被别的乞丐欺负,一次殴打中被上街游玩的裴则玉救了,之后他就进了裴府,一直跟着裴则玉。
他练功他就练功,他去打仗他就也跟着去,现在出使姜国,他也跟着裴则玉来了。
他其实一直知道,将军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不然也不会救了小时候的他。
“朝见裴叔则,朗如行玉山。”裴玉则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将军,你一定会醒过来的!”裴然坐在床边,他是如此笃定。
上天怎么会收下这么好一个人的命呢?
晨光熹微,一夜过去了。
姜璃靠坐在门前低头打着瞌睡。
里面一晚上换药煮药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姜璃被门口的侍卫拦着不给进去,只能坐在门前隔着帐篷仔细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直到天边泛出一抹白,里面动静才彻底熄了,她也终于放下心来,然后精神一放松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感觉没睡多久她就被冻醒了,裴然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姜璃睁眼看见人影差点被吓一大跳,她拍着惊魂未定的心口吐槽道:“你就算恨我也没必要大清早在这里站着装鬼吓唬人吧?”
“将军找你。”裴然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
姜璃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步,她听到这话就迈起脚往里面走,只是还没走一步腿就一软,她“啪嗒”一声摔了进去。
里面人应声抬头。
我死了算了。
她久久趴在地上不起身,实在不愿面对自己摔了个狗啃式的现实。
裴则玉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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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过……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的礼。”
姜璃表情郁闷抬头,“我只是腿麻了。”
“听说裴然一晚上没让你进屋?”男人问。
姜璃仔细打量着裴则玉的表情,她在思考男人是在为她出头还是在为裴然说话,很明显是后者,“他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虽然明面上是我的侍从,但我一直把他当弟弟……所以如果他说了什么伤你的话,也是他太过于担心我一时情急下的无心之语,希望你能见谅。”
姜璃被裴则玉认真的神情感触到了,她羡慕道:“你和他的感情真好。当然,他对你也是。”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听说,嗯……花娘……”
男人表情一淡。
姜璃立即道歉,“对不起。”
“你道歉什么?”他顿了顿才说,“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件事和你无关。”
“但是——”姜璃还想说什么就被裴则玉打断了,他摆了摆手说:“你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要继续赶路。”
?
“那你的伤?”
“没事。”男人表情凝重,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沉默半晌还是什么也没说。
熟悉的马车,熟悉的颠簸,但姜璃的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时不时回头往后看,裴则玉的马车因为照顾他的伤势行地比前面慢一点,久而久之就落在了最后。
她心里一阵发慌,总感觉所有人都在逃命似地往前赶,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希望是我想错了。
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姜璃渐渐放下心来。
她本来是一直窝在车里坐着,后来因为实在无聊,偶尔就会跑出来和车夫搭话,听车夫说,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姜国的边界了。
姜璃舒了一口气,“还有一半路程,这场和亲之旅就结束了!”
是的,旅程。
从南走到北,这还不算旅程吗?
只不过这和现代的旅行完全不一样,他们会翻山越岭,会露宿野外,遇到水路偶尔还要下车行走。
其实撇开之前只求自保的心境,静下心来好好欣赏看路边的风景,姜璃才发觉这路上也别有一番意味儿。
这路,是土路,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尘土飞扬。雨水溅在路边弯了腰的花儿上,尘土散在簇簇草丛间,好像一切烦恼都消失不见,仿佛只有天地你我。
“难怪说旅行会让人放松,如果不是这么逃命般的赶路就更好了。”姜璃暗暗想。
前面是条官道。
这官道历经风雨,依旧嵌于山谷中,浩浩荡荡,仿佛一条巨龙蜿蜒于大地之上。丘陵的青翠欲滴,高山的遒劲苍凉,谷底的深邃神秘,村庄的恬静祥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条路上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画卷。[5]
姜璃看着两边高耸入云的峡谷,实在大受震撼。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令人看一遍就惊叹一遍!
她四处张望,不时站起来往上面看,突然她一皱眉头。
怎么峡壁上有小黑点往下掉?
10. 路边的野男人不要乱捡
姜璃定睛一看,竟然是蒙着面的黑衣人!
这种天然的峡壁表面因为被风雨侵蚀,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岩洞,有些岩洞很小只留下一个坑,有的却很大,里面足以藏住一个人!
只见一群黑衣人从两边峡壁飞奔而下,“咻——”一道箭声穿破天空直刺姜璃而来,她立即抱头往下一蹲,“噔——”箭深深扎在马车门上,她惊魂未定地往上看去,就见车夫已经被箭射中倒了下去。
她看着上方漫天的箭雨,只来得及匆匆躲进车里。她将车门用小推子固定住,然后整个人往中间的茶几下面钻。
马车因为没人驾驶渐渐停了下来,姜璃只觉得周边一片嘈杂,此起彼伏的中箭闷哼声和刀箭相撞的乒乓声只一瞬间就在耳边回响。
“怎么办怎么办?”她紧紧咬着手指,“肯定是萧越派来的人!”
大婚前萧越就先一步向姜国皇帝辞了行,没想到他竟然提前让人埋伏在这里,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突然,车门发出一阵声响,只是因为里面被固定死无法打开。外面的人推了几下,车门被晃动得厉害却纹丝不动,很快门前就没了动静。
姜璃心惊胆战地盯着前面,生怕外面人突然给门来一刀,只是没等到前面的的动作,上面突然传出“咔嚓”一道声响,窗户被打开了。
……
“咦?没人?”只见来人说。
“等等——我在这儿!”姜璃艰难爬出来大声对外面人喊道。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则玉。
“说你猪脑子都算夸你!堵了门不知道堵窗!出来跟我走!”
姜璃听到裴则玉的声音差点泪流满面,就算是骂她都是“如同仙乐”,她急急忙忙打开车门,正巧一个黑衣人挥剑砍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则玉就先一步刺中了他,鲜血溅了姜璃一脸。
她顿时“呸呸呸”起来,“一股铁锈味儿!”
裴则玉抓着姜璃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裴然在前面开路,很快三人就杀出一条血路。
裴则玉带着姜璃来到了一匹马车前,他挥剑砍去马身上栓着车的绳子,然后两手一托,姜璃就坐在了马身上。
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会骑马吗?”
姜璃说:“不会。”
“那就趴下抱着马的脖子别撒手。”说完,他一掌打在马屁股上,“吁——”马儿发出一声长鸣,撒起腿飞快往前跑去。
“啊啊啊啊啊——”只留下飞扬的尘土和姜璃的一串惨叫。
……
耽误了一会儿,黑衣人又追了上来,只见裴然挡住一剑匆匆说:“将军,这样下去不行!黑衣人太多了!”
他将裴则玉护在身后,“您现在没内力,我来掩护您,您骑马先走!”
“不行!”裴则玉闪身一剑刺向后面偷袭的黑衣人,只见他说,“我不能为了自己眼睁睁看着你死!”
还没等裴然再劝,裴则玉就一个飞身将另一匹马车马绳砍断,马脱了疆立即就要往前跑,他翻身骑了上去,然后对裴然说:“你骑那匹,我们分头跑!”语气不容拒绝。
“好!”
两人兵分两路,裴则玉去的方向是北边,裴然则是南边。
黑衣人眼看两人骑马逃跑,他们停下动作正欲也兵分两路去追,但只见领头的人摆了摆手,说道:“黑衣那个是裴则玉,我们追北边!”
姜璃被身下的马颠的晕头转向,但手却死死抱着它的脖子不松手。
废话,这马跑这么快,她一松手绝对会被摔死!
不知道跑了多久,从狭窄的峡谷到宽阔的公路,再到茂密的树林,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树林里时不时突出的枝丫和冒出的尖刺给姜璃打得生疼,她身下那匹马估计也是,本来跑了那么久它的速度已经渐渐慢下去了,这一疼又跑得飞快,最后终于被地上横倒下的树根处给绊倒了!
“啊啊啊啊啊——”
她整个人被这一绊不受控制地往前面飞去,然后狠狠摔在一片软泥上!
“啊呸——”猝不及防吃了一口泥巴,姜璃感觉自己像被某不知名状物体糊了满脸。
“呕——”她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
不过竟然摔得不疼!
姜璃感觉老天爷对她还是不薄的!
她正欲爬起身,却感觉双脚连带着屁股在往下陷。
?
姜璃眼前一黑,“这里竟然是个沼泽!”
怪不得摔得不疼。
她心里一慌,然后很快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方法。
她将身体向后躺平,然后晃动双腿来摆脱吸住小腿的淤泥,再以匍匐前进的方式往前一点点挪动,最终爬了出来。
“小小沼泽也想困住我!”姜璃得意道,然后她起身看了看四周,“但是……这里是哪儿?”
没人回答她,旁边只有一匹被摔晕过去的马。
太阳透过树枝缝隙斜照在姜璃脸上,她看着前方连片的树林,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偏离了方向。
她眯着眼看了一眼太阳,他们之前走的时候太阳是在右手边,现在却在前面,所以她走的方向是西边!
果然偏了!
“但是,要回去吗?”姜璃忍不住犹豫起来。
回去说不定会碰上那群黑衣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要碰到一个绝对就凉了。
要是不回去,她还能去哪儿呢?
“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藏起来,然后一个人浪迹天涯!”姜璃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反正现在的她一个人,跑远点也没人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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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还能找办法回家?
“不行不行!”姜璃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能藏。”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裴则玉。
这位少年将军没有内力能从那群黑衣人手中逃出来吗?
他还受了伤!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姜璃,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贪生怕死!”她下定决心,“我得去找他!”
马很明显不能跑了,她只能自己走路回去。
身上的泥巴在太阳的照射下逐渐变干结块,姜璃一边走一边在身上扣,时间久了竟然感觉异常解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腿已经走得快没有知觉了,只见前方突然隐隐出现一个高大的轮廓,终于到那个峡谷了!
姜璃面色一喜,但脚步却骤然慢了起来,她屏住呼吸紧贴着外面的草丛,一点一点往里面摞动脚步,生怕哪里突然从天而降个黑衣人取她狗命。
她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除了风吹动拍打岩壁的声音再无其他,然后她又静静等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里面尸横遍野,走在地上都感觉脚底黏黏的,风一吹过来,血味扑面而来。
姜璃被这妖风吹得睁不开眼,她一只手撑在眼前挡着风,另一只手却已经探向倒地的人了。
不过她没全扒拉,只着重看穿着黑衣的人,全翻了个遍姜璃才重重舒了口气。
幸好,没有裴则玉!
姜璃不敢在此地多逗留,她几步跑向自己之前坐的马车,爬进去将座位下的箱子搬了出来,然后匆匆挑出几件衣服打包带着就走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姜璃一路北上,只见前面出现一座山。
这就是之前车夫说的那座山吗?翻过这个就到祁国的地界了?
姜璃看着前方茂密的森林和漆黑的道路,突然不敢往前走了。
这么黑上山会有危险吧?
要是有蛇怎么办?
她被自己的的想象吓得一哆嗦,算了算了,没被黑衣人杀死反而被蛇咬死那多亏,明天再走吧!
她打定主意就准备到旁边找个空地歇着,还没走几步,前面突然传出一阵“砰砰”石头撞击东西的声音。
!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姜璃闭上眼睛捂着耳朵自我催眠。
很快她的呼吸渐渐变大了起来,因为眼睛一闭上她就感觉自己身边好像出现很多别的东西……
好死不死,前面砸石头的动静突然一重,姜璃被吓得一激灵,睁开了眼。
她咽了咽口水,“是鬼是人总要有个明白!”
她从旁边捡起一颗大石头,然后慢慢往前面走,越靠近声音越清晰,最后她拨开草丛,只见里面骤然躺着一个人。
“怎么是你?”
11. 翠花妹妹vs大山哥哥
躺着的竟然是一个黑衣人!
姜璃被吓得拔腿就想往回跑,突然她脚步一顿,“不对,这黑衣人怎么躺着不动?”
她正欲拨开草丛往里走,心口却突然一跳,“好像有哪里不对?”
声音怎么消失了?
下一秒,她就被人拽住腿往下一扫,整个人顿时就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姜璃感觉脖子一凉。
一把刀从背后横在她的脖子上。
“大侠饶命!”姜璃下意识求饶,然后只听后面人“嗤”了一声,放下了刀。
这熟悉的声音!
姜璃立刻转过头,果然是裴则玉!
“你干嘛?”她控诉道。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裴则玉淡淡道。
姜璃感觉一阵心虚,“我其实发现了……”
只是迟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某人没听她的狡辩问道。
姜璃顿时想起自己到这里的目的,只见她好看的眼睛一弯,语气甜甜道:“我来找你的呀!”然后下一秒她就原形毕露,“有没有很感动?”
“并没有。”裴则玉语气冷漠,但整个人却放松了下来。
“咳咳——”突然他捂着腹部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姜璃正欲过去扶起他,然后就看到某人背后躺着一大片黑黑的什么东西,她动作一顿。
!
怎么有那么多黑衣人!
姜璃暗暗搓手:“你干的?”
某人不语。
“也太厉害了吧!”
……
“闭嘴!”
“这么凶!”姜璃撇了撇嘴,然后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
她将一直背的行囊放在了腿上,开始在里面掏啊掏,终于,掏出了几瓶药。
“喏——”她将东西递给了旁边的男人。
裴则玉挑了挑眉诧异道:“你还回去了?”
姜璃指了指嘴巴,表示自己已闭嘴,闲杂人等勿扰。
……
天色渐渐大亮,姜璃正撅着屁股趴在草丛里呼呼大睡,突然她感觉鼻子前痒痒的。
“别闹……”她翻了个身,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整个脸都被毛绒绒糊住了,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让她骤然惊起。
睁开眼一看,竟然是个小白兔!
姜璃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摸了摸肚子只感觉一阵饥饿感袭来,连面前的兔子都变得秀色可餐起来。
“兔兔乖……”她边说边朝兔子奋起一扑,结果扑了个空,兔子受了惊一溜烟跑走了。
姜璃立即变脸,“臭兔子,别让我抓到你!”
……
四周一片寂静,姜璃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劲儿来。
按理说她这动静裴则玉听到肯定会醒了,但现在旁边人依旧背着她躺着,整个人纹丝不动。
姜璃立即起身将人翻了个面,只见裴则玉面色潮红、呼吸粗重,俨然一副发烧了一夜的模样。
“裴则玉,你怎么样?”她匆匆问道。
男人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并不回话。
姜璃伸出手探在他的头上,“嘶——好烫!”然后她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哪里有水?”
这里位于山脚下,前面的道路直通山,后面就是她昨天走出的峡谷,而左右两边是一条绕山而行的公路。
姜璃在岔路口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除了自己和裴则玉以外第三个活人。
“这样下去不行!”姜璃艰难将人架到一棵大树下藏好,然后朝着公路随意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隐隐可见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吁——”领头的男人勒住了马绳,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一群持刀的人,中间被围着几辆马车,是个镖行。
“大侠救命!”姜璃一下子跪了下来,然后朝着一群人梨花带雨地假哭起来。
“姑娘你怎么了?”领头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急忙将人扶起来。
“我和我家郎君刚成亲正欲回乡还亲,谁知……”姜璃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啜泣道:“谁知竟突遇马贼,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东西,杀了跟着的侍从,我家郎君为了救我也被马贼所伤,现在危在旦夕……”姜璃拽着男人的衣袖哭求道:“求您救救我家郎君吧!”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金簪塞到男人手中,“等我们归家后一定再给您更多的报酬……”
姜璃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他拂开女人手中的东西没接,“我们行走江湖能帮人一把就帮一把,不用谈这些!”然后他问:“你当家的在哪儿?”
“就在前面路口。”姜璃说着带人过去。
裴则玉被人放到马车上吃了药姜璃才放下心来,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很烫,但比之前好多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下一秒那领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只见他手端一碗水递到姜璃手中,“你把这碗水涂在他嘴唇上,慢慢让他喝下去。”
“好的,真的太谢谢大哥了!”姜璃接过水慢慢用勺子将水涂在裴则玉嘴唇上,她边涂边继续向男人表示感谢:“如果没有大哥你我们可能就活不了了!”
“嗐——客气啥!我叫何峰,以后叫我何大哥就行。”男人粗犷地挥挥手。
他还欲说些什么,却见躺着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
姜璃看到裴则玉醒了简直惊喜交加,她正想开口喊他却突然想起旁边站着的男人,只见她语调一转,一把抓住裴则玉的手泫然欲泣道:“大山哥呜呜呜……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然后边说边疯狂朝他使眼色。
……
裴则玉看着姜璃的表情就将周围情况猜了个差不多,他面色不变地说:“没事了。”
然后他正想要坐起身,还没动作就感觉腹部的伤口一阵刺痛,“咳咳——”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他即将要说的话。
“你别动!”何峰大步走了过来将他按住,“你是腹部中了剑伤口感染引发的发热,现在虽然喝了药,但是烧还没退,能躺着就躺着别动,不然伤口撕裂再感染就不好了。”
“听到了没!怎么这么不听话非得起来!”姜璃将不听话的某人一凶,“你给我好好躺着别动!我和何大哥出去拿点药。”说着她就转身往外走,生怕某人拆穿自己借机报复他的话。
因为照顾裴则玉的伤势,所以一行人暂时停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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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在这山脚下休息起来。
姜璃跟着何峰走出马车,只见他爽朗一笑,然后指着前方一行人对姜璃说,“我带姑娘认认我们镖局的人。”
“我算是这群人的领队,也就是镖头,这几个是镖师,那个是趟子手,其他人就是杂役。”男人对着坐着的一群人快速指了一通,然后招呼她坐下。
……
“你们好。”姜璃拘谨道。
就在她环视一圈准备坐下的时候,突然发现角落一个白衣男子何峰没有介绍,她按住好奇没有再问。
却见那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姜璃的视线,他抬起头直直看向姜璃,猝然开口:“姑娘你之前说你们是遇见了马贼?不知是在哪里遇见的?”
姜璃避开他的视线喏喏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
看着男人明显怀疑的表情她急急忙忙解释说,“我一路都在马车上坐着,来了马贼后我当家的就骑马带着我逃跑,我也不知道我们跑的是哪个方向……”
“这样啊——”白衣男子说话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簇地一笑,“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我叫姜……”姜璃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顿住,她像是反应到什么,语气转了个弯说道:“我叫江翠花。”
差点露馅。
“翠花姑娘。”男人语气调笑。
姜璃艰难点头道:“……嗯。”
何峰听到这话便问道:“那你当家的叫什么?”
“他……他叫裴山。”姜璃继续睁眼编瞎话。
“这样啊。”那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不知姑娘回乡还亲是要到哪儿还?”
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姜璃特别想拽着某人的衣领大喊一句,“还有没有点社交分寸啊喂?”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语气甜甜回道:“我们要去莫庄。”
幸好昨晚裴则玉将回去的路线和她都交代了一遍。
要想找到人救他们,首先需要翻过眼前这座山到达祁国的地界,然后往前走就是莫庄。莫庄前面是离城,过了离城就是临远县。
据裴则玉所言,那临远县令是他曾经一起上战场的兄弟,后来因为直言进谏被皇帝厌弃,下调到了这破落地方当县令。
只要到了那里,他们就安全了。
还没等男人回话,姜璃便问道:“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
不是只有你会问!
看我不把你扒得底朝天!
“一个闲散江湖人士罢了。”白衣男子显然不想多说,故作深沉道。
?
你就这么敷衍我?
礼尚往来懂不懂啊你!
姜璃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一旁坐着的何峰,中年男人完全抵不住这无声的控诉,投降道:“白公子,你就直说了吧!”
男人闻言一挥折扇,“我是白羽山庄的少庄主白之遥。”
“是不是被吓到了?”男人傻逼的本性暴露,“你也不用自卑,像我这种只传说于别人口中的人物,你这种普通百姓乍一碰见会被吓到也很正常。”他满脸安慰,“不用自卑。”
?
哪里来的自恋狂?
好想扇他。
12. 男人,你竟然有两幅面孔?
姜璃实在没想到这男人还有两幅面孔!
之前一副归根究底巴不得揪住她谎言的模样,转头就能嬉笑调戏,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只能假笑道:“呵呵。”
“哼——不识货的乡野村妇!”白之遥撇了姜璃一眼转身走了。
……
最后还是何峰出面打了圆场,“姑娘,你要是去安宁县的话那刚好和我们顺路啊!你和你当家的两个人在路上多不安全。我们镖行这躺是要回离城总镖局,不如先搭我们的车,后面等你当家的伤好一点你们再走?”
姜璃简直求之不得,“那真是麻烦何大哥了。”
众人歇了一会儿就准备动身进山,姜璃正欲回到马车上找裴则玉说一声,结果走近才发现马车的门帘被人掀开了。
里面一站一卧对峙着两个人。
是白之遥和裴则玉。
“我听翠花姑娘说你们刚成亲?”
“翠花……姑娘?”裴则玉勉强消化掉姜璃编的名字,点头道:“……嗯。”
白之遥纳闷了,“我说你也长得不俗,怎么看中那么一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妇?”
裴则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不知道面前这男人是谁,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反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方人士?”
“你们这问话倒是一样,还真像夫妻!”白之遥一拍折扇,然后才想起来回答道:“我是白羽山庄少庄主白之遥,你总不会和那女人一样没听过我的名号吧?”
“怎么会?白少庄主大名鼎鼎,没想到今日我竟然荣幸得以见面。”
裴则玉眯了眯眼,他没料到在这里自己和姜璃随便找人求救就碰到了白羽山庄的少庄主。
还真是,幸运啊……
白羽山庄在江湖上乃是赫赫有名的文士流派,通常以折扇为武器。他们既能以折扇为兵器正面对抗,又能将机关暗器藏在扇片上,给敌人出其不意的攻击。[6]
那么多文士流派偏偏却白羽山庄最为出名,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暗器制造了。山庄常年征纳天下各种类型的的名师巧匠,然后以独门秘籍打造各式各样的暗器,再将暗器卖给一些大家族或者皇室中人,因此也被无数人趋之若鹜。
白羽山庄里面除了专门买卖暗器的人,其余人几乎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其庄主就更加神秘了,只知道他育有一子。
没成想这唯一的儿子今日被他们给碰见了。
“算你有眼光!”白之遥被人肯定了暗暗得意,突然他凑近床上躺着的男人说道:“我跟你说,你那媳妇不行,我们山庄有很多美女,不如你跟着我,我给你好好介绍……”
白之遥的话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女人时戛然而止,他面露心虚,暗自镇定地咳了咳。
“你们在说什么?”姜璃问。
“没什么没什么。”没等裴则玉回话白之遥就抢先一步回答说,“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了,我先走一步。”
男人脚步飞快走出了门,姜璃看人走远才将门帘一拉,她快步走到裴则玉床边,“没露馅吧?”
裴则玉好笑地撇了她一眼说,“不如你先解释一下,翠花姑娘是谁?”
“我……”姜璃一时语塞,半晌解释道:“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我俩真实身份才编的名字嘛!”
“那不知翠花姑娘,我作为你的郎君应该配你什么名字呢?”
“……我之前喊你你没听到啊?”
“哦,你说的大山哥……所以,我叫裴大山?”裴则玉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笑了。
“不许笑!”姜璃气急败坏。
没等男人点头突然马车门前被人敲了敲,然后一道男声传来,“裴公子江姑娘,我们出发了。”
马车随之一动,然后缓慢向前行进起来。
“我们是要跟着他们走吗?”裴则玉问道。
姜璃想起还没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裴则玉通一下,很快她靠近男人耳边,小声将一切都和他复述了一遍,在听到何峰他们是回离城总镖局时,裴则玉的眉头很明显一皱。
姜璃适时停了说着的话,问道:“怎么了?”
“离城进去要查‘过所’。”裴则玉解释说。
“那是什么?”
“就是过关要用的凭证。一般由中央或地方府州颁发,领到过所者需按照规定路线行走,若是丢失则须审查后才予补发。”裴则玉解释道。[7]
姜璃:“这么严格?那我俩怎么办?”
“等到莫庄我们再想想办法。”裴则玉顿了顿又继续说:“想要去临远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过离城的。”
山并不高,他们沿着山路盘旋而行,驾驶马车的人明显经验丰富,速度又快又稳,姜璃掀开窗户看着两旁飞速掠过的崖壁和树林,只觉得心惊胆战。
这和旅游坐的上山大巴有什么区别?
“这大哥架得挺快哈。”姜璃旁敲侧击道。
裴则玉撇了她一眼这贪生怕死的模样,嘲讽道:“你走路掉下去的机率都比他驾车掉下去的风险大。”
?
“你以为镖行的杂役就是纯打杂的?他们一行人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镖师,这二十多号人估计每个都有拿手绝活,比如这驾马车的,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再比如我们刚刚停下来休息搭炉灶的,还有的专门修鞋、理发的……”裴则玉继续给人科普,“我们这一趟倒是运气极好,竟然碰到了镖行回程。”
“我知道,因为他们没货所以愿意停下来救人。”姜璃像小学生被老师提问一样主动举手抢答道。
裴则玉接过话茬:“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一般镖局的人也比较正义,对于能出手帮一把的都会帮。若是碰到山匪或者官府,哪一个我们都不好过。”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姜璃掀开门帘往外看,只见前面骤然是一个山谷,中间连着一座桥,他们一行人全部都停在了桥前。
“我下去看看。”姜璃说完就跳下去走到了何峰身边。
姜璃问:“何大哥,这桥有问题吗?”
桥是木桥,旁边用铁链固定了起来,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上面的铁链都蒙上了一层锈,木板也被风雨侵蚀得变了色,甚至有些地方是烂的一看就很久没人走过了。
姜璃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视线。
不是,这也太高了吧!
“看着有一些年头了,不确定人能不能走。”何峰上前晃了一下桥,只见传来一阵“嘎吱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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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整个桥面都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起来。
……
“我们确定要走这儿吗?”姜璃小心翼翼问道。
“嗤——胆小鬼是怕了吧?”一直站一旁的白之遥对着她欠揍道。
……
姜璃简直不知道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很快她弯了一下腰向前面示意,“你行你上。”
“有何不敢?”他抬步就要往前走,却被何峰一把拦住了。
“白公子不可!容我们的人先去探一下路你再走,你父亲和我们总镖头打过招呼,不能让你犯险。”
“我父亲我父亲!你们一天到晚就是我父亲!我在山庄里被他管着不说,出来了还要受他管教,反正这话谁爱听谁爱!我可不听!”白之遥一脸不耐烦道。
他在山庄里被人管教的够多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点自由都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好不容易碰到姜璃说遇到马贼,本想着问清楚能过去惩奸除恶,结果这女人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白废了他一番心机。
他收起折扇指了指姜璃说:“你给本公子看好了!”说完,他整个人就往前一飞,落在了桥面上。
那木桥随即就晃动起来。
白之遥没想到这桥看起来一般但是人在上面却颇为难走。
一方面是要顾着脚底不能踩空,另一方面,这桥上风也忒大了吧。
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这桥下一秒就要散架了。风吹的木板呼呼作响,铁链也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在他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失重感顿时传了过来,他一只脚重重往下坠去,整个人摔在了桥面上,一时整座桥晃动不止。
“白公子!”
“白之遥!”
几道声音同时传来,何峰看到他摔倒的样子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扶起他。
“别过去!”是裴则玉的声音。
只见他扶着门框艰难从马车上往下挪,“这桥经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你上去会晃动得更厉害,帮不了他。”
“裴……大山哥!你怎么下来了?”姜璃急忙跑过去扶他,“你伤还没好呢怎么能乱动?”
裴则玉淡淡道:“没事。”
只见另一边白之遥已经起来了,他暗暗摸着大腿被踩碎木板刺破的伤,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他快步往前走,这次一路顺畅,安全到达了对面。
何峰舒了一口气说:“看来这桥能走人,只是需要注意一下脚下别踩空。这样吧,你们一个一个走,我垫后,会轻功的牵着马,注意一点。”
很快就有人上了桥。
姜璃盯着裴则玉偷偷问道:“你现在受伤了能走吗?”
“我不走你背我吗?”他问。
姜璃:“……”
背个屁,她自己都不敢走。
“裴公子,一会儿我让趟子手背你过去。”然后何峰转头对姜璃说:“裴夫人,你一会儿和我一起走。”
“我……我有点怕高……”姜璃实话实说。
何峰爽朗一笑,“没事,一会儿我给你身上系条绳子和我连着,到时候你就跟着我的脚步走。”
姜璃点了点头同意道:“好的。”
13. 长关郡
走上桥姜璃才发现这桥和她在旁边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不仅高,还滑,又晃。
她双手扶着旁边的铁链一点一点往前挪,何峰在她前面也顺着她的步伐走得很慢。
走到一半姜璃感觉自己要不行了,她两腿发软直往下滑,要不是手上紧抓着铁链整个人就要软下去了。
风吹着桥左右晃动,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了。突然她脚底一空,她脚下踩的木板竟然整个断裂了。
“啊!妈妈!”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幸好手还紧抓着铁链,整个人被迫挂在了铁链上。
“呜呜呜呜……我要回家……”姜璃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
何峰被她的突发状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说:“姜姑娘,我拽着绳子拉你过来。”
姜璃听到他的话努力忍住眼泪,她不住晃动身子用脚去够前面的木板,好顺着力道过去。
桥被她的动作整个晃动得幅度更大了。
但她却迟迟够不上。
裴则玉已经到了山谷的另一边,他紧紧盯着桥面两个人,突然他眼神一变,立即对众人喊道:“大家一起来扶桥!”
白之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面色一变,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裴则玉的表情后一停,男人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
不能让桥上的人知道铁链要松了。
白之遥很快会意,他走到前面将松了的地方紧紧拽住,下一秒裴则玉也出现在他的旁边。
“你有伤,我来就行。”白之遥说。
裴则玉:“撑不下去就叫人帮忙,别逞强。”
白之遥“嗤”了一声道:“刚刚是失误,你可别小瞧我。”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泛着白玉光泽的细绳,两手飞快将其和铁链打了个结,再与旁边固定的石桩系上,“有它在,他们永远不会掉下去。”
话落之间,只见桥面的姜璃也终于够上木板,何峰抓住时机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半扶住她。
姜璃惊魂未定的跪在木板上,手因为过度用力止不住发抖。心还没放下来就听见面前的男人语气严肃道:“姜姑娘,我们得赶紧走。”
姜璃知道越耽误越危险,她勉强撑住身子站了起来,何峰走在前面对她说:“你踩着我的脚步往前走。”
两人终于过来了。
姜璃一下桥整个人就半软倒了下去,她瘫在地上,只感觉三魂七魄都已经出了窍,这种突然失重感简直就是死亡体验卡。
白之遥收了绳子走过来,姜璃看着男人欠揍的表情就顿感不妙,她下定主意,要是这自恋狂敢嘲讽她,她就也嘲讽回去,谁还不是一样都摔了!
但男人只是走过来半弯腰伸出手臂,然后姜璃就听见男人说:“你倒还不错!”
她诧异地抬起头,话脱口而出:“你吃错药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才对!”白之遥收起动作指着她愤愤道。
姜璃满脑子都是这傻逼在说什么,“谢你什么?我要谢也是谢何大哥!”
“你是要谢白公子才对!要不是他用天蚕丝将铁链固定住,只怕刚刚我俩都要掉下去了。”何峰在旁边解释道。
原来何峰在桥上就已经看到铁链松了。
怪不得要催促她赶紧走。
姜璃被这信息砸的一头晕,嘴比脑子先一步问出口:“天蚕丝是什么?”
白之遥从袖子里将绳子拿出来,然后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们白羽山庄独门秘制的绳子,将十三只天蚕吐的丝使以秘法锻造,便可永不会断。”
“这么厉害!”姜璃接过绳子两手用力扯了扯,果然和一般的绳子不一样。
细看里面有无数条细小的丝线,但外面却是像被抹了一层什么东西,令所有丝线凝成一股,表面还泛着荧光,看起来好看极了。
她上下打量半天,结果就听见白之遥说:“送给你了。”
?
“真的假的?”姜璃不确定道。
要是真按他们所说白羽山庄的东西都那么厉害,这人就这么轻飘飘地送给她了?
“我从不说假话。”白之遥看着女人明显不相信的表情道:“这些东西我多的是,你喜欢就拿着。”说完,他就准备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男人就又停了脚步,他在怀里掏啊掏,然后掏出一个小药瓶,回身丢到姜璃怀里,见人接住方才离开。
姜璃手捧着东西满脑门疑惑,她四处转了一下视线,然后就对上了不远处裴则玉的眼神。
看起来异常的……奇怪。
“姜姑娘,这药对治疗擦伤异常有效。”何峰指了指姜璃腿上因为刚刚踩空不小心被擦破的地方,继续补充道:“不会留疤。”
姜璃听到这话眼神一亮,连带着绳子一起收进了袖子上的挂兜里。
后面赶路一切如旧,姜璃坐在马车里面小心地给腿上药,裴则玉则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你说白之遥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姜璃问男人。
……
“喂!裴则玉!裴——大——山!”男人终于睁开了眼,语气凉凉,“你想表达什么?”
“我就是想问你他怎么好端端夸我又送我东西?你说话那么冷冰冰干什么?”姜璃说到这就起火了,“你说人家一个陌生人都关心我,你作为我的丈夫竟然那么冷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连扶都没来扶我!”她控诉道。
“我受伤了。”
……
对不起,是她忘了。
但她有理,“那你好歹关心我一下嘛!回来和你说话还不理我!”
男人沉默了片刻却答非所问道:“‘妈妈’,是谁?”
姜璃被男人的问话吓得一激灵,她刚刚喊妈妈了吗?
哦,好像喊了。
“你在最害怕的时候想的是她吗?”男人继续追问,“她和你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娘的意思啊!我们老家的人都这么喊。”姜璃胡乱搪塞道。
裴则玉反问道:“你不是从小在冷宫长大的吗?哪来的老家?”
“是我娘的老家。”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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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回。
幸好宁贵人的确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不然她就没理由编了。
宁贵人是十四岁逃难到京城,然后才进丞相府做的丫鬟,后来跟着丞相千金也就是何贵妃进了宫。
她和赵铎相识的很早,具体什么时候她也不太清楚,后来男人就跟着她母亲进了宫做侍卫。
宫女到一定年龄就能出宫,两人本私定终身出宫就成亲,结果……结果宁贵人却被皇上看中醉酒临幸,抬进了后宫,两人也被迫分开。
“你母亲不是京城的?”裴则玉突然变了脸色问道。
“昂……”姜璃迟疑地点了一下头,不太清楚男人怎么又变脸了。
裴则玉说:“你把那封信拿出来。”
“什么信?”姜璃脑子没反应过来嘴就先问了,问完才想起来是什么,她将信从衣服的夹层里小心拿了出来。
“你不是说没什么吗?”
“是没什么。”裴则玉说,“这封信全篇都是赵铎对你母亲的倾诉之语,我以为你……”
?
“哦——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介意我娘和他在一起的事?”姜璃恍然大悟。
怪不得男人一直不肯跟她说信里面讲了什么。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里面内容我就不细说了,但是里面有一处提到了他们以前一起看的桃花很好看,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再回去看一眼。”
姜璃秒懂:“你的意思是——另一半军火图被他藏在了这里。”她顺着思路继续往下说:“所以他才说我知道另一半军火图的下落。”
因为除了作为宁贵人的亲生女儿,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
所以只要找到宁贵人的来处,就能拿到另一半军火图。
姜璃指着男人好看的脸说:“看在你救了我一命上我就和你说了吧,我母亲的家乡在——”
“你说什么?长关郡!”这下轮到裴则玉惊讶了,“你母亲是祁国人?”
姜璃点了点头,“没错。”
女人在冷宫经常会和年幼的小姜璃说入宫前的事情,最常说的就是她小时候在草原上和人骑马比赛。
在那片自由广阔的天地,身后响起的马蹄声,以及前方竖着的红彩头,马鞭甩成一道残影,疾驰而过的身影在天边留下一道痕迹,整个人仿佛都置身于天地间。
那种随性洒脱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长关郡被北疆攻陷了,她也被迫开始逃亡生活。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商队,她便跟着他们一路南下,来到了姜国。只是商队在抵达京城前突遇山匪,她侥幸逃过一劫留下一命,后来便流浪到京城直到被收去做丫鬟。
“说到桃花,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裴则玉说。
?
姜璃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可是收复长关郡的人,他可是在那儿待了两年!
估计里面的一草一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见裴则玉倏地一笑,“长关郡的确,是个好地方。”然后姜璃听到他对自己说:“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14. 二十三房小妾!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前面几户人家亮着灯光,他们脚步不停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莫庄。
走近才发现这个村庄挺大的,刚刚他们看到的灯光是路口几家,再往里走就是连片的房屋。
只是……怎么所有房屋都门窗紧闭?
临近傍晚,这个时候应该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间,或有老人坐在门前闲聊、孩童嬉笑打闹,随着最后一缕夕阳落下,田间忙碌了一天的男人也应着家中妻子的呼喊收拾东西回家吃饭。
本应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场景现在却没有出现,紧闭的门窗似乎昭示着某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姜璃看着何峰从马上跳下来,然后走到一户亮着灯光的人家敲门。只是接连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人开,他又喊了几声,谁知那家却突然把灯光熄了,似乎用黑暗拒绝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怎么回事?”姜璃问。
何峰皱着眉没回答,他又上前去另外几家敲门,无一例外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直到走到一家看起来异常破落的住户。这户人家整个门似乎是被人暴力撞击过,挂在空中摇摇欲坠,还没等他们敲门,从里面便扔出来一个石头,幸好白之遥在旁边手疾眼快提前抓住了没让东西砸到人。
“敲门不应就算了朝人扔东西干什么!”他一把将那形同虚设的门推开,朝里面的人喊道。
走进一看才发现里面更是狭窄,一小男孩和一老头相偎靠坐在墙角,那男孩手上还攥着一颗石头,地上零零散散也有五六颗,很明显刚刚那石头就是这臭小子扔的。
“小屁孩,这石头是你扔的吧?”白之遥举起刚刚接住的石头问。
谁知那小男孩却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怒吼道:“我姐姐已经被你们抓走了!你们还想要做什么!”说着他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什么姐姐?”白之遥一脸问号,“你在说什么?”
男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问,“你们不是城主府派来的人吗?”
“城主?你说的是离城城主李浩天吗?”何峰突然插嘴问道。
谁知男孩听到他的名字却异常激动,“除了那个畜生还能有谁!他派人闯进我家,抓走了我姐姐,还将村里其他年轻姑娘都抓走了!”
“你说什么?!”
三天前,莫庄突然来了一群身穿卫甲手持长刀的人,他们的刀柄上都有城主府的标识。村里人本以为他们只是例行检查,结果却粗暴地闯进每一家,将家中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姑娘全部抓走,不愿意走的就打昏扛走;若是堵住门,一群人就会用刀先砍门,然后再进去抓人。
“我爷爷就是因为被那些人推了一把,到现在都起不来。”男孩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怪不到老人和小孩都坐在地上,原来是起不来,小孩年纪小也扶不起人。
何峰将老人抱到了床上,只见老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口齿不清地说:“救……小溪……救……”
“我姐姐叫洛溪,我叫石头。”小男孩在旁边解释道,然后他抓住爷爷的手说:“我会去把姐姐找回来的,爷爷你放心。”
“那些人为什么抓人?”姜璃听到这话终于走了进来好奇发问。
石头没想到这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中竟然还有个姑娘,他突然跑过去抱住姜璃的手臂说:“姐姐你快跑!现在离城到处抓和你一样年龄的女生,如果你被城主府的人看到了,肯定会被他们抓进城主府做小妾的!”
“做小妾?”姜璃实在没想到这人抓这么多姑娘只为了这个,“那他可真厉害,娶这么多女人也不怕自己吃不消……”
“咳咳——”姜璃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咳嗽声打断,裴则玉走了进来,“李浩天今年五十有六,你说他抓这么多姑娘只是为了带回家做小妾?”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真是老当益壮。
毕竟这个年代六十都算长寿,姜璃想。
石头突然心虚道:“嗯……我是听抓人的那些人说要将她们都带进城主府后院……”至于是不是做小妾,是他自己脑补的。
“你呀!”姜璃敲了敲小屁孩的脑门,“才多大满脑子就是这个!谁说抓到后院就一定是做妾了?”
裴则玉说:“也可能是对的。”
?
你就这样打我的脸?
姜璃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裴则玉,只见男人继续说道:“李浩天生性好色,据我所知他后院已经有二十三房小妾了。”
“不止。”何峰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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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是算上外面那些露水情缘和青楼女子,恐怕有数百。”
?
老头你可真不怕自己精尽人亡。
何峰说完便沉默了下来,很快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对裴则玉和姜璃道:“裴公子姜姑娘,我需要带兄弟伙先回家看看。城主府既然在抓年轻姑娘,那姜姑娘最好先别进城,裴公子你有伤也最好留下来。等我们进城探查若是无碍,你们再进来。”
裴则玉点了点头说:“好,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群人很快浩浩荡荡就出去了,白之遥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还是一扔马鞭跳了下来。
他黑着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放心你俩。”
裴则玉:?
“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是碰到城主府的人怎么办?翠花姑娘绝对会被抓走!”
“扑嗤——”裴则玉听到这名字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璃被男人一笑才想起来自己起的这狗屁名字,她狠狠按住蠢蠢欲动想要纠正的心,决定拉某个幸灾乐祸的男人下水,“其实我有大山哥陪我就行了。”
……
一句话成功让两个男人闭嘴。
“哥哥,你能不能去救救我姐姐?”石头突然抓住白之遥的衣袖朝他求道,“哥哥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把我姐姐救出来吧?”
白之遥听到小屁孩的吹嘘想都没想答道:“那肯定!也不看看我是谁!”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呃——”他哽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要问什么:“城主府里有多少人?”
“离城是姜祁边界第一大城,手握边防将士三百,加上府中家卫,大约四百余人。”裴则玉在旁边淡淡回答道。
白之遥听到这话傻眼了,这怎么救?
“要是我山庄的人出手绝对能把手救出来,但是……”
姜璃接了话头,“但是,白羽山庄的人不会出手。”为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浪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简直得不偿失,没有一点好处。
除了这个才走出家门还一腔热血的傻子。
姜璃看着男人明显失落的表情突然对他道:“要说救人,我倒有个办法。”
!
15. 男扮女装
“你说什么?”白之遥猝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大声重复道:“你说让我男扮女装!”
姜璃稳住表情点了点头继续劝道:“你看啊,要是你扮成姑娘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进城主府?到时候你藏包蒙汗药神不知鬼不觉下到他们吃水的水缸里,将里面人都药倒,到时候想救谁不就可以救谁了?”
白之遥一拍手,“有道理!”
还没等姜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他就转头对她说:“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姜璃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裴则玉不同意的声音,“你可以去,她不行。”
白之遥反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护着你这个小媳妇?”
“对。”裴则玉点头。
“我不管,反正你们俩总有一个要陪我进去。”白之遥开始甩无赖。
姜璃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怼道:“你是小学生吗?上厕所要不要人陪你啊?”
“什么小学生?什么上厕所?”两个男人同时一头问号。
“……意思就是你是没断奶的小孩吗还要人陪?”
白之遥听到这话突然站了起来,他指着面前两人,“既然你们这样说,那干脆你们俩都和我一起进去。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他一拍手,“就这样定了!”
姜璃本想再拒绝,转头却看到裴则玉即使臭着脸也依旧好看的脸,她心里突然一动。
这张脸穿裙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心动不如行动,她顿时倒戈阵营,点了点头对白之遥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不行!”男人顿时拒绝。
“我说你这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白之遥对着石头使了个眼色,“你难道不想帮石头救她姐姐吗?”
石头立即心领神会,抱着裴则玉的大腿就开始哭道:“哥哥——”
……
裴则玉忍着想揍面前凑近的男人一顿的欲望凉凉开口,“你再凑这么近我就动手了。”
姜璃正在给说话的某人上腮红,听到这话忍不住手一抖。
男人淡淡开口:“不是说你。”
姜璃一屁股将白之遥挤开,一脸嫌弃道:“化完了就别在这里碍事。”
没错,她现在正在给男人化妆。
她从屋子里翻出洛溪买的胭脂水粉,再从隔壁人家借了两套女装。那隔壁的莫婆婆听说他们要衣服是为了救自家女儿,直接现场用针线将两套衣服改大,好让两个男人穿着合身。
细看白之遥,他身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发上被心灵手巧的莫婆婆梳成一对双髻。他本身长相就偏秀气,姜璃给他打上粉抹上胭脂,让这张脸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弱。
反观裴则玉,着了一身珍珠白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腰间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束住,乌黑的发被绾成如意髻,仅插一梅花白玉簪,未施粉黛就已倾国倾城。
姜璃对着这张脸化妆几次差点走神,她忍不住在心底呐喊:女娲到底是有多偏心裴则玉,才给他这么一副好容颜。
无论是做男做女都一样精彩。
石头在一旁张着嘴已经看呆了,他忍不住对一旁的莫婆婆道:“裴哥哥好好看……”
莫婆婆点了点头对姜璃道:“你这郎君找的不错。”
裴则玉的脸已经化好了,三人正要起身离开姜璃却被莫婆婆拉住了,“来来来,姜姑娘,我也给你姣个妆梳头。”
“我不用了吧婆婆。”姜璃拒绝道。
妇人不由分说按住她,“你怎么不用!你就是看着太干瘦了一点,我给你姣完保证和他们一样美美的。”说着就拿起了粉。
裴则玉紧皱着眉,他被这水粉香气熏得头都开始疼了。
白之遥在旁边看着他的脸一时心驰神往,“裴大山,你要是个姑娘我肯定娶你回家。”
裴则玉:……
他转身就进了房间,从旁边墙上取下一个头纱戴在脸上,隔绝某个人的视线。
这人是傻子,离他远点。
终于三人都准备好了,姜璃不会骑马,便和裴则玉共骑一匹,白之遥单独骑一匹,三人赶在天亮前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侍卫看到她们走近便立即装模作样将她们拦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姜璃下了马回道:“大哥我们是回城投亲戚的,却在路上遇到了马匪……我们姐妹三人拼死才逃了出来,只是这过所——”
这话正中面前侍卫下怀,他故作严肃问道,“所以你们三人过所丢了是吧?”
姜璃点头,“是的。”
“既如此,你们需要去城主府补办过所我们才能放你们进去。”他示意了一下旁边人说道:“先跟我来吧。”
三人顺势跟着人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守卫森严,一般人很难进去,没想到现下这个情况扮成女子反而能如此轻松地进去了。
入目是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用金子雕刻着“城主府”大大三个字。过了门一路往里走,穿过一道回廊姜璃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仙境。
前面是一方大大的池塘,池塘边上栽满了梅花,雾气氤氲,红白交叠,仿若置身仙家瑶池。
一路走了许久都没见到什么人,姜璃忍不住问旁边的人道:“不是要补办过所吗?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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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到了。”旁边侍卫敷衍道。
穿过瑶池里面是一排挂着锁的红屋子,只见守在门前的两个人看着他们走近就将里面的门打开,然后下一秒,姜璃感觉背后被人重重一推,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后面传来一道落锁的声音,三人被锁在了屋子里。
姜璃抬起头一看,却见前面墙角竟然蹲坐着一排年轻姑娘。她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群人看到她们三个进来毫无反应,只自己默默抱膝坐着愣神。
“姑娘姑娘?”姜璃走到一人面前喊她,却见面前女生一动不动。
她继续问道:“我们是来离城投亲的,那个侍卫说给我们补办过所,怎么给关进来了?”
面前女人听完轻轻一笑,语气幽幽道:“你们出不去了。”
“为什么?”但再问女人就不回答了。
裴则玉刚一被关进来就开始四处打量周围情况。
这个屋子不大,窗户已经被人在外面用钉子封死,除了前面的门这里没有别的出路。
门外只有两个侍卫把守,但刚刚外面人开锁时他就观察过了,除了钥匙那锁暴力打不开。
刚刚他们被人推进来的时候他有想过要不要先反抗,后来想想还是作罢。
先把基本情况了解清楚。
姜璃也没想到这些女人对她的问话竟然毫无反应,她接二连三又找了几个人,结果都没人回答她。
这群女人像是已经被驯化地接受了现实,任何外界的事情都没法打动她们。
姜璃回到了裴则玉身边,小声问他,“怎么办?情况好像不太好。”
白之遥压低嗓音小声道:“怎么那些人跟活死人一样?感觉好可怕。”
姜璃:这傻子总结得竟然异常到位。
“不太清楚,我们先静观其变。”裴则玉说完就先一步和那些人一样在墙角靠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伤不舒服?”姜璃凑近他小声问道。
男人闭目回道:“没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药很有用。”
一旁坐下的白之遥听到又开始了,“废话,那可是我们白羽山庄的独门……”
“我知道——独门秘药!”姜璃打断某人的常规炫耀。“别逼逼了。”
“‘逼逼’是什么意思?”某人问。
……
“再问揍你的意思!”
白之遥甩手一指她,“我发现你这女人现在是不是就故意跟我作对?我跟你讲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乡——野——村——妇!”
“……有病。”姜璃无言以对。
16. 符水?
临近傍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门锁应声而下,两个侍卫将一小盆装着馒头的碗扔到地上,随后便出去锁上了门。
方一落锁,墙角那些女人就猛地站起来往前冲去,只见她们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跑得快的甚至往嘴里一下塞了两个,两个脸颊被馒头撑得鼓鼓的,碎屑不住往下掉。
稍微落后一点的赶到碗前已经没有馒头了,前面有些人吃的慢只塞了半截,那些落后的女人看到就从她们的嘴里硬生生掰出来往自己嘴里送,手指伸进嘴里搅动,有些人反胃没忍住吐了出来,却被一旁早就蹲在地上捡别人掉下的碎屑的女人接起来往嘴里塞。
姜璃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了,她“呕”了一声,只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这个抢食的画面,像饿狗扑食。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裴则玉,男人脸色阴沉,好看的眉狠狠皱了起来,眼神盯着前方久久不动,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的天她们这是多久没吃饭了?”白之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被震惊住了,“就算没吃饭也没必要这么……”
这一幕让场上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姜璃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我们之后不会也……”
自他们被关起来已经将近一天了,那些人只这时候送过来一顿饭,若是以后每天只能吃这一顿馒头,甚至跑得慢了连馒头都没得吃,时间久了他们真的不会被同化吗?
白之遥说:“反正我宁愿饿死也不会这样。”
“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选择了。”裴则玉对着两人道:“你们看那些人的眼睛。”
?
姜璃仔细打量才发现那些女人的眼睛竟然都是红的!有的看着不明显,只有几个红点,有的却已经大半个眼球都是红色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璃问道。
“你们终于发现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角落响起,姜璃转过头看去,一个身穿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的女子站了起来,然后朝他们走来。
之前因为这里的女子过多,姜璃只匆匆打量了一遍,而且这女子蹲在角落,前面还有女人挡在她前面,因此他们三人并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个正常人。
女人脚步不停,最后停在了裴则玉面前,只见她说:“我认识你。”
裴则玉终于正面打量起这个女子。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泉,直视人时,自有一番清雅冷傲的气质。裴则玉肯定,自己没见过她。
“但我不认识你。”裴则玉说。
女人一笑,“大名鼎鼎的裴将军怎么可能会认识我这种无名之辈?我不过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偶然见过您一面,所以一直记得罢了。”
“什么裴将军?”白之遥听到这话看向裴则玉,“你不是乡野村夫吗?”
“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裴则玉匆匆将话题拨回正轨,“那些女子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问面前的女人。
女人没回答,她在姜璃的身边坐了下来淡淡道,“你们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出女人所言,过了一会儿门外就又传出一阵动静,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和三个侍卫。
“所有人都起来。”他们动作粗鲁的将所有人拽了起来,然后那妇女便捂着鼻子走上前去,她仔细打量着墙角底下垫坐的稻草,然后将有血迹的人一指,侍卫应声便将那些女人抓了起来,竟足足抓了有七个!要说这屋子里算上他们也就二十几个女人。
很快姜璃就发现了不对劲,等人走了之后,姜璃才将疑问说出口,“这些被抓的眼睛没有那么红。但是,为什么要将来月事的人抓出去?”
“为了制药。”
?
“你们知道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吗?”
一个月前,城主的儿子李源因为纵欲过度死在了花满楼里,听说找到人的时候,他人还趴在那青楼女子的身上,突然就口吐白沫,不过一刻钟就没气了。
“李浩天只有李源这一个儿子,所以异常地宠惯他,因此也养成了他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性格。他的死纯粹自作作受,但是那位城主大人却不信,他先是将那青楼女子五马分尸,后又抄了那花满楼,最后请了无数医师道士来府中,只为用偏方复活李源。”
“复活?”姜璃不可置信道,“人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
女人讥讽一笑,“是啊!但是那位城主大人却对那假道士的话深信不疑。他先将李源的尸体放在冰室,然后便开始抓全城范围内的未婚女子,城里的女子不够,便开始向周边的村庄下手,我们莫庄的女子也就是这个时候全部被抓了过来。”
白之遥听到这话便问道:“你是莫庄的?那你认识一个叫洛溪的人吗?”
那女子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说:“我就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弟弟石头告诉我们的。”白之遥说。
洛溪听到自家弟弟的名字终于柔软了神情,她问道:“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姜璃回复道:“只是他们很想你回家。”
听到这话洛溪眼睛一红,她忍了又忍才继续接着话题说道:“我继续说。”
“她们将未婚女子全部抓起来关到后院,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然后为了让我们没力气逃跑每天只喂食一顿。至于为什么大部分人都神志不清,因为她们被喂了符水。”
“符水?”
“对。那假道士给城主开了一副方子,只要凑齐八十一位女子的处子血和经血,再配以符咒化水喝下,就能复活李源。”
“这些眼睛泛红的女人也是因为喝了那符水的缘故。”洛溪顿了顿才苦笑道:“至于我为什么没事?因为我曾经受过伤,再也不会来月事,所以才逃过一劫。”
她喃喃自语:“以前的我总会怨恨,我恨上天不公,恨人心难测,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姜璃看着面前的漂亮女子,她语气苦涩但神情却是坚韧的,姜璃想,她一定有很多故事,也遭遇过不为旁人所知的苦难。
她忍不住凑上前抱住了洛溪,“没事的,我们以后会很好很好的。”
女人身体一僵,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臂慢慢松开,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干净的眼睛。
那眼睛在感受到她的目光时簇地一弯,笑出了一双好看的月牙形。
“笑的好傻。”洛溪想,然后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沉重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裴则玉想了半晌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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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屋子有多少女子是没有喝符水的?”
“据我所知,还有五六个吧。”洛溪回答道,“但是你也可以看到,就算没有喝符水她们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姜璃对这深有感触,她想起之前问的那个女人,整个人面如死灰,神神叨叨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字出来。
她感觉自己月事这几天就要来了,要是再不跑那自己岂不是要和那些女人一样变成‘红眼病’,姜璃打了寒颤,不行,得赶紧跑。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姜璃对着裴则玉问道,“你内力还没恢复,可以打过他们吗?”
裴则玉侧头看了一眼这又开始贪生怕死的女人回道:“想跑不难,但要想救出这些被抓的女子光靠我们几个人不够。”
姜璃很想对着人大声吼一句:先别管她们了,你先看看我。
你老婆我再不跑就要被抓去放血了!
但是她在转头看到那些低着头蹲在地上身材纤瘦的女子身上却又突然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口只顾自己不管她们的话。
一阵沉默。
“石头不是去城里找何大哥了嘛!”白之遥突然打破沉默积极鼓气道,“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进将所有人救出去!”
姜璃被这话稍微安慰到了,然后下一秒她就忍不住想揍人,只见白之遥毫不客气对着她嘲讽道:“我说翠花你不会怕了吧!”
“我怕你姥姥!”姜璃恶狠狠道:“还有,不许喊我翠花。”
……
“你叫翠花?”洛溪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姜璃脸一红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骗他的。我叫姜璃,你喊我阿璃就行。”
洛溪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然后才说:“好的阿璃。”
一夜无事。
直到天微微转亮,姜璃靠在洛溪的肩膀上睡得正熟,突然从远及近传来一阵怪叫,洛溪眼神变得清明起来,只见她语气冷淡说:“她们要回来了。”
姜璃抬头往门口看去,昨晚被抓走的七个女子衣衫褴褛地被押了回来,她们眼睛泛着深深的红,走路一瘸一拐,怪叫就是从她们嘴里发出来的。
“嗬嗬——”这声音像是惨叫了一晚,直到嗓子被叫哑只能发出现在这种阵阵类似风箱的声音。
姜璃眼睁睁看着她们被人狠狠往里一推,然后摔倒在地,动作间可以看到腿间的一抹红。
门重新上了锁洛溪才走上前,她将那些女人的衣服拉好盖住身体,然后扶着人到墙角坐下。
进了屋那些女人便没了声音,她们也不再挣扎,只睁着大大的眼无声流泪。
姜璃也跟了上去,她帮着洛溪给女人整理衣服,动作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啊!”她突然大声叫了一声。
裴则玉听到声音站起了身,“怎么了?”他正欲朝这边来,却被姜璃猛地叫停了。
“你别来!”她大声呵斥。
姜璃脸色难看地将七个女人都收拾好才转身回去,坐下见她听见旁边的洛溪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呕——”姜璃听到这话一阵反胃,眼泪都被刺激地流了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说:“怎么会这样?”
17. 别打扰小俩口调情
“什么怎样?怎么了?”白之遥急切地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因为男女有别,两个男人并没有往那边看,听到姜璃的大叫白之遥的好奇心被勾得达到了顶峰,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发生什么了。
姜璃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甚至一开口她就能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一阵反胃感扑面而来。
原来所谓的采集处子血和经血是这么实施的,怪不得这些女人全部都精神失常,被迫和死人同房怎么可能不疯?
姜璃被这群人的做法恶心的不行,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骂道:“这群畜生!”骂完她才对两人说:“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这里的人都被糟蹋完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白之遥听到姜璃的话愣住了,他眼神不由自主往那群女人身上看去,又急急忙忙转过来,他结结巴巴道:“怎……怎么救?”
“我有一个办法。”
是姜璃,“我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裴则玉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他看到姜璃葡萄般的黑眸布满了怒火,显然是被这些人的做法气得不轻,他轻轻一笑直接将此事定下,“今晚就行动。”
三人不约而同点头,白之遥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三个人,“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就一句话然后呢?不是你们都懂了啊?”他伸手指了指洛溪,“你也懂了?”
洛溪好看的眉头一皱不解道:“这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
白之遥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不仅如此,还显得自己头脑不好。
姜璃终于可以好好嘲讽这个自恋狂了,她拍了拍男人的头道:“你说你长这么大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
她仔细引导他,“‘挟天子’你觉得‘挟’谁最有用?”
“那不肯定是李浩天。”白之遥张口就回,然后看着姜璃翻着白眼的样子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对,是李源。”
“没错!”姜璃一拍手,然后继续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抓住那李源?”
白之遥皱眉思考了半天,半晌他犹犹豫豫问:“怎么抓?”
姜璃被这蠢货气得两眼一黑,“你真是笨得和猪一样!”
洛溪看不过去了出口解释道:“我们可以今晚假装都来了月事,这样就能被人带过去见到李源。”她顿了顿才说:“我之前其实想过这样做,但是城主府侍卫太多,我一个人很难实施。”
白之遥恍然大悟,终于懂了。他凑到姜璃身边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姜璃只想送这傻逼两个字,“呵呵。”
“你知道被带出去后会去到哪儿吗?”裴则玉问洛溪。
“其实我刚刚正想说。刚开始的时候回来的那些女子还有些神智,她们和我说……”她招呼三个人坐下看地上,然后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当笔,“你们看。”
她用簪子先画了个平房,然后接着连廊到瑶池,最后在瑶池旁边的假山处画了个圈。她点了点这个圈道:“这里是冰室。”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她点了点平房,然后在平房外画了两个点,又在旁边两个房子分别画了两个点,“我们屋外有两个守卫,旁边是城里被抓的女子房间,也有侍卫把守,光这里就六个侍卫了。”
她在假山处又画了两个点,“冰室门前也有两个守卫把守,里面据说还有两个守卫,再加上带我们进去的婆婆和三个侍卫,以及冰室里面的李源、李浩天、假道士。”她顿了顿总结道:“我们总共要面对17个人。若是惊动前院家卫,那就不止这十几人了。”
“所以,我们要四对十七?”姜璃眼前一黑,刚刚的激情一扫而空。
“你自己说的自己给忘了?”裴则玉敲了一下姜璃的头提醒道。
姜璃精神一振,“是哦,我们只要抓住李源就行。那老头不惜用全城的女子换他复活,肯定会应我们的要挟。”
“我们得防住李浩天,他有一个哨片,吹响它不到一刻钟,城主府上百家卫就会赶过来。而且,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在进入冰室的那一刻,里面的人就会给我们喝符水。”洛溪补充道。
“既如此我们进去就得立即动手。”裴则玉对着三人开始安排,“这样,今晚我们兵分三路,白之遥和洛溪你俩负责拖住侍卫,我去将李浩天制住。”
“我呢我呢?”姜璃急忙问,“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我不给我安排什么吧?”
裴则玉轻笑一声对她说:“你任务最艰巨。”
?
“进去之后我会帮你扫清前面的人,你要立即冲到李源旁边抓住他,然后要挟李浩天不许吹哨片,我再趁机将他制住,所以成败在你手上。”他狭长的眼睛直视姜璃,然后眼眸一弯,“还说我瞧不起你吗?”
姜璃嗫嗫道:“倒也不必给我这么艰巨的任务。”她越说越没底气,“我感觉我不行……”
还没等裴则玉说话白之遥就插嘴道:“我说翠花你这就怕了啊!没事,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帮你怎么样?”
洛溪白了某个当电灯泡还不自知的人一眼,然后将人拉了过来说:“人小俩口调情你老插嘴干嘛?”
姜璃听到这话一下子急了,她匆匆站起来朝洛溪扑过去,“不是洛姐姐谁调情啊!你可不要乱说。”说完,眼神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裴则玉。
男人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只静静坐着。
姜璃猜不到裴则玉对自己是什么心思,但她自己好像的确有点……动心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饿狗扑食,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在侍卫来之前和来月事的人换了位置,并在其他人下面垫了布防止被发现。
昨天的那七个人已经失去了价值,今晚进来的婆婆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只将其他人拽起来。
她细长的吊梢眼一扫,然后伸手指了指姜璃她们四人,尖细的嗓音顿时响了起来,“把她们四个人带走。”
事情的发展异常得顺利,姜璃她们很快就被人押着走了出去。
走出连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高高的假山,他们绕过假山走到正门,两个侍卫应声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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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姜璃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她看着眼前通向地下的黑黑的通道,只感觉像一个巨兽张着大大的嘴巴,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别怕,往里走。”裴则玉脚步不停从她身边经过,姜璃只感觉耳边像吹了一道柔软的风,所有的害怕和紧张仿佛都被吹走了。
她定定地看着某人高挺秀丽的背影,这一刻心跳疯狂鼓动,直到后背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抬步跟了上去。
这条通道很黑,旁边只零星点了几个小小的红烛,且越往里走越冷,姜璃缩着脖子不断哈气,终于在冻死前看到了一扇门。
推开门,里面却显得更加渗人。红烛摇曳,轻纱拂动,远远可以透过红纱看到里面放着一张冰床。
“城主大人,今天的人到了。”是那婆婆说话,只见她语气尤为谄媚,“加上今天这四个人就刚好到八十一人了!”
她语气激动道:“恭喜城主,贺喜城主。”
里面站着的男人摆了摆手,只见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两个侍卫走了过来,手上还端着四碗符水。
姜璃看了一眼裴则玉,又转向看其他人,只见他们一点头,白之遥瞬间摆脱侍卫的束缚并将他们踢倒,洛溪紧跟上。
裴则玉则带着姜璃直往前冲,他一把掀翻那符水,和那两个侍卫交手起来,姜璃则顺势直奔冰床。
“快拦住她们!”李浩天被这一动静惊得大喊,他转手就想往脖子上的哨片上摸,下一秒,他感觉手上一麻,一颗石子从远处飞着打向了他手上的麻穴,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被打中了。
是裴则玉。
见人放下了手裴则玉才有时间看向姜璃,只见姜璃已经跑到了冰床前,她掀开床帘正要往人身上摸,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抓住了。
!
姜璃的冷汗一瞬间就出来了,她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手不是从床上伸出来的,而是从旁边。
她转头往旁边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道袍头发花白的道士,突然那道士对着姜璃暧昧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姑娘想做什么?”
姜璃被这老色迷看得恶心的要死,她从袖兜里拿出之前的碎碗片,狠狠刺向这老不死的手上。
“啊!”那老道士瞬间松开了手,姜璃又将人一推,道士摔了个屁股蹲儿,“哎呦喂”叫了起来。
姜璃没管他,她一直谨记自己的目标,她正欲将人扶起,触手却是一股冰凉,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尸臭味。
姜璃头皮发麻,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还在纠结中就听到了一声大喝,是李浩天。
只见他步履飞快地说:“你要对我儿做什么!”
还没等人冲上来,“噗”地一声那老头就摔倒了。
裴则玉收回手,他语气飞快道:“姜璃,快点。”
姜璃紧紧闭着眼睛不去看那发黑的脸,她一只手扶住李源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碎碗片抵在他脖子前,然后只见她气沉丹田,大声喊了一句:“都——住——手!”
18. 过敏
所有人听到姜璃的话都愣了一下,却并未停手。
姜璃继续喊:“再动手我就割下去了!”她握着碎瓷片的手往李源脖子上重重一压,顿时发青的皮肤就深深陷了下去。
“住手!都住手!”李浩天趴在地上大声喊道。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姜璃抵在李渊脖子上的手,深怕她一不小心就把他好不容易燃气复活希望的儿子杀死。
所有侍卫都放下了兵器,三人也迅速围到姜璃身边。
李浩天从地上爬起来,他揉了揉依旧发麻的腿说:“姑娘,我已经让他们住手了,你……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儿?”他语气卑微。
这个做尽了坏事的城主此刻只是个救子心切的父亲。
姜璃开口:“将你关押的那些女子都放了。”
“如果我放了她们你们就能放了我儿?”李浩天眯了眯眼问。
姜璃正要回答“对”就被裴则玉打断了,只见他说,“等你把人放了再说。”
“你是男人?!”那道士在旁边一脸惊惧道。
他本来偷偷站在李浩天背后打量着这群人,尤其是这个穿白衣的,身材长相看起来最是带劲,那清冷模样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让人忍不住想去亵玩她。
他色眯眯幻想:“不知道到时候尝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带劲?”
结果就被这道男声吓萎了。
裴则玉一开始就看到了这道色眯眯的目光,他忍着挖掉这人眼睛的冲动继续说:“李城主,现在选择权不在你手上。要想你的儿子平安,你最好照我们的话做。”他语气冰冷,说完还将手压在姜璃手上按了按。
姜璃手一抖,感觉锋利的碗片要将人脖子割开了,她使了点力往外推,不料整个手却被裴则玉整个包住,然后她听见裴则玉说:“别担心,死人不会流血。”
姜璃听完……嗯,手抖得更厉害了。
李浩天深吸一口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姜璃的手,姜璃感觉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她这手绝对被这人千刀万剐了。
“你过来。”李浩天招手指了一个侍卫对他说:“你去外面把人放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那侍卫正要往外跑,就见白之遥突然打断道:“等一下。”
“你也是男的!”假道士二脸惊惧。
他刚刚被裴则玉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的目光一扫,顿时感觉□□一凉,他本想灭了心思找时间偷溜出去,结果转头间却对上了一个笑脸。
他看着白之遥精致白皙的容颜,一时又心驰神往起来,这个也不错啊!
他暗暗想:“这么秀气的脸绝对是个女子!”
然后就又被打了脸。
白之遥这一刻终于和裴则玉感同身受起来,他被这色心不死的老道士恶心得不行,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老道士狠狠揍一通,尤其是那双眼睛。
姜璃简直要被这假道士笑死了。
统共四个人,看中的两个都是男人,该说他眼光好还是眼光不好呢?
白之遥一眼就看到姜璃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越想越气,一甩袖子就将那色欲熏心的道士拖了出去,“你给我过来!”
?
白之遥你打断侍卫的动作不是要跟出去盯着他放人的吗?
就这么水灵灵忘了初衷?
不过这老道士的确欠揍。姜璃想。
洛溪沉默了片刻接上白之遥的话道:“李城主,我们不信你。”她直视男人如鹰眼般的眼睛继续说:“我们要出去亲眼看到你放人。”
“不行!”李浩天顿时拒绝,他指了指姜璃说:“她不能出去。”
“我儿不能出这个冰室。”李浩天缓了下语气解释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将信物给你,你和我的亲卫出去看……但她不能出去。”
这没得商量。
裴则玉对洛溪说:“你先出去,我陪她在里面。”
洛溪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去,临走前忧心仲仲道:“你们……小心。”
“她似乎是很不想离开这个冰室。”姜璃看着女人走远的背影如是想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李浩天才犹豫试探道:“她们现在应该已经放出去了。不如这样,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你们先放了我儿,我保证不对你们动手,让你们平平安安出去,如何?”
他看着裴则玉明显不信的神情发誓道:“老夫以我城主的身份担保,绝对不会伤你们一根毫毛。”
姜璃有点被说动了,她转头看向裴则玉,只见男人轻嗤一声,语气淡淡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在姜璃耳边,她听见他说:“李浩天,你认出我了是吗?”
姜璃被这句话打得整个人都蒙了。
“认出什么了?他俩以前认识?”无数疑问瞬间涌了上来,“他俩难道有别的恩怨?”
只见对面一直假装慈爱的男人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完他敛了神情看向裴则玉,“果然,不愧是祁京第一才子裴则玉。”
“你们以为就凭一个死人我就能对你们唯命是从?”李浩天语气一变,“天真!”
只见他鼓了鼓掌,一直站在角落的侍卫顿时一掌拍向墙壁,“轰隆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落了下来,完完全全把姜璃和裴则玉套在下面。
姜璃被这一变故刺激地脑子转不过弯来,她松开桎梏李源的手往前使劲推铁笼,铁笼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李浩天走近看向裴则玉:“曾经你在长关郡仗着你父亲的恩威对我嗤之以鼻,可曾想到今日会落到我手上?”
“你给洛溪什么好处?她竟然愿意帮你?”裴则玉问道。
怎么又和洛姐姐有关?
姜璃被这一重又一重的信息砸地晕头转向。她感觉自己明明没有遗漏什么信息,怎么就听不懂这俩人说的话呢?
李浩天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说要一起出去的时候。”裴则玉淡淡解释道:“我猜她那个时候是反悔了?她知道里面有陷阱,所以想让我们一起出去……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怎么可能答应?”
“没错!”李浩天话题一转,“如果不这样你俩怎么会入离城?殿下可在这里盼了你俩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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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下一秒,门外出现一道高挺的身影,是萧越。
“终于让我抓到你俩了。”然后萧越看着姜璃一脸惊恐的表情语气暧昧道:“阿璃这是又背叛我了吗?”
姜璃还没消化完前面裴则玉和李浩天说的话,就被突如其来的萧越说的话砸的一脸懵。
“什么叫做又背叛?”她无语道:“你骗我生死符有解药的事我还没说什么呢?要不是裴则玉救我我现在早就死了。”
“哦?”萧越挑了挑眉,“我没有说吗?”然后他反问道:“可是你也答应了把军火图偷给我却没有给……阿璃,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你说说你骗了我几次,嗯?”
姜璃被人问的开始心虚了,她默默低头不说话。
“完蛋了!”她在心底无声呐喊。
裴则玉看着姜璃的怂样轻嗤一声,然后他就转头对着面前的男人说,“是不是给你军火图就能放了我?”
萧越听到这话一愣,他语气难得震惊起来,“你竟然有服软的时候?”
“怕死不是人之常情。”这句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璃。
……
姜璃被这暗讽的一眼心虚地说不出话来,一说话就能想起自己墙头草两边倒说出卖就出卖的事情。
裴则玉继续问道:“是吗?”
萧越挑了挑眉然后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好。”裴则玉答应到。
姜璃对这突如其来的走向大为震惊,她特别想对着裴则玉的耳边大声喊道:“你忘了他之前骗我的事吗?你自己还说不能信萧越的话,怎么现在就转头忘了啊喂!”
可能是姜璃的表情太过于明显,萧越转头问她:“阿璃是想说什么吗?”
姜璃顿时低下头摆手:“没有没有。”
“东西我放在莫庄洛溪家里面,你派人进去一翻就能找到。”裴则玉直接说出了军火图放的位置,然后问:“可以放我出来了吗?”
萧越眼神示意了一下李浩天,很快他就带人走了出去。然后他轻轻一笑对裴则玉说:“我总得先看看东西是不是真的吧?”
裴则玉:“你把我放出来不耽误你看,我就在府里不会出去。”
萧越摇了摇头:“你的轻功可是师承皇祖父,天下无人比得过,我不信你。”
“我现在没有内力无法施展轻功。”裴则玉继续劝。
姜璃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问道:“你怎么那么急着出去?”
裴则玉:“脸痒。”
?
姜璃凑近一看裴则玉的脸,只见男人好看的脸上透过薄薄一层水粉,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泛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估计有一会儿了。
她伸手抹了一下,红点更明显了。
不会吧!
姜璃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痒的?”
“昨晚。”男人回答。
姜璃突然心虚,过了许久她才慢吞吞道:“你可能,大概,或许,是过敏了。”
“我知道。”男人回,“你干的好事。”
19. 我是傻逼吗?
白之遥揍完人神清气爽地往回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姜璃和裴则玉被关在铁笼里,他满头雾水,“我们不是胁迫成功了吗?”
“我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李浩天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侍卫,只见几人迅速冲上前去。
白之遥灵活一躲,正要回手就看到洛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立即闪身过去抓住她,“快跑,他们不听我们威胁了。”
洛溪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了他的手走到了李浩天身旁禀告道:“城主,她们都安全回去了。”
“那就行。”李浩天点了点头说。
白之遥完全懵了,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一激灵,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回答他的是两个冲上来押住他的侍卫。
离城大牢。
白之遥在听完一切事情的起因后满脸不解,“所以,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然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用手指着姜璃和裴则玉大声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姜璃真的开始可怜他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被他们连累。
然后她一脸心虚地说:“那不是怕暴露身份被追杀嘛!”她呼噜呼噜某人的炸毛,“别生气了,等出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行不行?”说着她就忍不住自夸起来,“我跟你说我的手艺,那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保证好吃到你流泪!”
白之遥成功被转移视线,“真的假的?”他忍不住怀疑,“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姜璃一听这话就急了。
你可以说她贪生怕死谎话连篇,但做饭这个事情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anyone.
她撸了撸袖子,“不信我马上就做给你瞧瞧!”
“瞧瞧就瞧瞧!”白之遥被激起了斗志。
两人仿佛不像是在说厨艺,倒是像比武,感觉下一秒就能原地打起来一样。
“里面还真是热闹。”一道清丽的女声由远及近响起,洛溪走了进来,她看了看两个正在闹腾的人,然后举起城主令牌对旁边的守卫说,“城主有令,把他放了。”她用手指了指白之遥。
守卫应声开门,白之遥看着他解开自己门锁就离开的身影,然后指了指旁边不解问:“那他们呢?”
洛溪回:“城主只说放了你。”
白之遥更不解了,“你为什么听那个什么城主的话?他不是为了复活他儿子抓了你和那些女子吗?”
洛溪终于被这个一直在状况外的傻子引笑了,然后她转头问姜璃:“阿璃看懂了吗?”
姜璃:……
不好意思,她也是傻子。
洛溪一看她反应就知道了,她想了想解释道:“唔……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
“复活李源这件事情是我们编造的,抓那些女子也是我们做的局,只是为了吸引你们进城。”她指了指姜璃和裴则玉,“前几天萧越来找城主让他帮忙抓你们,但城主拒绝了,然而没过一天,李源就死了。”洛溪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语气低落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虽说城主没听萧越的话,当他还是决定将你们抓起来……但你们若是存心想藏不一定会进离城,所以我们便设下这个局。”
“至于这第一个问题嘛……”洛溪顿了顿才说:“李浩天这些年为守护离城出了不少心力,他是真心为离城着想,所以离城的人也都很信任他。”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女子也没有出事?”姜璃确认道。
洛溪看着姜璃认真的神情,她不由想起女生之前看到从冰室被送回来女子后生气又心疼的样子,明明自己那么怕死还是忍不住想办法救她们。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放心,都没有事。”
“那为什么只放我不放他们走啊?”白之遥打断继续问。
“这是城主的命令。”洛溪被这个二货成功问烦了,她语气凉凉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说第三遍。”
谁知白之遥一听这话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不走。”
?
白之遥说:“要走一起走,他们是我的朋友,反正我是做不到一个人背弃朋友自己走的。”
这下洛溪是真被某人的死脑筋惊到了,她忍不住反问道:“朋友?他们一直在骗你也是朋友吗?”她可还记得四人在后院被关起来,这人还不知道那俩人的真实身份呢!
“我不管,反正我把他们当朋友了。”他快速看了一眼姜璃和裴则玉,然后又转头对洛溪说:“我也把你当朋友了。”
洛溪呼吸一窒,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不然怎么感觉酸酸涩涩的。
她忍着压住这个奇怪的感觉,匆匆留下一句“随便你”就快步走了。
白之遥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愣了愣,然后继续坐在原地不动,眼神却不敢再往旁边看一眼。
他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能洛溪说的对,那俩人根本没把他当做朋友,这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姜璃这个女人说不定还会在背后偷偷嘲笑他。
“只要我不看他们,他们就不会找我。”某人掩耳盗铃地想。
“白之遥——”
某人捂耳。
“白公子——”
某人聋了。
姜璃眼看着某人蹲着将头越来越往膝盖里缩,她感觉有点好笑,然后只见她将手扩在嘴边对他大声喊道:“其实我也把你当做朋友!”
四周一片寂静。
姜璃说完就感觉自己真是疯了,这么中二傻逼的事情她竟然都做出来了。
这和脑残偶像剧对着男主大声表白说“欧皓辰我宣你”有什么区别?
果然和傻逼待久了会被传染。
她现在真成傻逼了。
谁知对面某人一下子听到她的话一下子跃了起来,他凑近姜璃急切确认道:“真的吗真的吗?”
姜璃无语翻白眼,“煮的。”
?
然后白之遥就见对面的裴则玉起身对自己认认真真做了个辑,他半弯着腰迟迟没有起身,“很抱歉,之前因为一些顾虑所以并没有和你如实告知我们的身份。”说完他才直起身继续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之前的隐瞒,那我认为和白公子这样一个侠肝义胆的人做朋友会是一件很好的事。”
白之遥听到这话急忙摆手说:“我当然不介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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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就“嘿嘿”傻笑起来。
然后很快他语气开始低落下来,“其实我之前在山庄并没有什么朋友,下了山之后何大哥虽说对我也很好,但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爹的吩咐,内心里对我也嗯……没有那种对朋友的感觉你们懂吗?”
“我知道,就是有一种尊敬感,还是有点顾虑,不是平等的关系。”姜璃总结说。
白之遥赞同点头,“没错!反正,我不太喜欢这样。”他说,“我就希望大家能开开心心无所顾忌的说话,大家一起自然相处,然后行走江湖,惩奸除恶、仗义天涯!”
“……你的想象挺美好。”姜璃说。
白之遥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吗?”
姜璃偷偷撇了裴则玉一眼。
她想啊!
几个人一起行走江湖一听就很帅!
但要是裴则玉没那么想的话她就也不想了。
“毕竟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姜璃给自己找补道。
她看着某人没有任何反应的表情,开始心虚转移话题道:“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处境,哪有时间想这个?”
白之遥一下子泄了气,“是啊,我们怎么逃出去啊?”他一拍牢门,门锁已经重新被锁上了,被他重重一打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早知道我就出去了,说不定我还能想办法救你们。”
……
夜色降临。
洛溪穿着夜行衣静静看着暗牢门外的守卫,直到一人忍不住要去出恭,她偷偷跟在他身后,然后趁人不注意一手刀将人劈晕。她飞快将人拖到暗处,然后像猫儿一样无声回到了原处。
另一个侍卫见人久久不回来,他骂骂咧咧几句往茅房找去,然后就被等候已久的洛溪同样劈晕。
已经过了子时,里面看守的侍卫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裴则玉突然睁开眼,只见他右手一弹,一个石子应声飞了出去,直直打在了那侍卫腰间挂着钥匙的绳子上,“砰”,石头弹到墙上发出轻轻一道响声,钥匙应声而落。
然后他用眼神无声示意了一下同样没有睡的白之遥,男人很快对他比了个手势,然后将一只腿向外申出去。
那守卫就靠坐在离白之遥没几步的墙边,他努力扒着门框伸长腿去够掉落的钥匙,几次差点就够到,然后又被守卫的低喃絮语惊地往回一缩,几次之后才终于拿到了钥匙。
他屏住呼吸不断放轻开锁的动作,只听“咔”一声,门锁发出一道脆响,白之遥猛地抬头看向那守卫,只见他对着脖子抓了抓痒,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虚惊一场。
白之遥迅速将钥匙递给裴则玉,男人动作干净利落,他解开门锁后直接走到隔壁打开门,然后蹲下身拍了拍姜璃的胳膊。
姜璃翻了个身没醒。
……
裴则玉又推了推她,姜璃被烦地狠狠皱起了眉。
对面动静不停反而一直在拍她。
谁啊!烦不烦人!
不知道扰人睡觉是会遭雷劈的吗?
姜璃猛地睁开眼,她张嘴就想骂人,然后就被提前预判的男人捂住了嘴。
?
她睡的像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清醒了。
20. 贴贴
她对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眨了眨眼,裴则玉用另一只手对着嘴比了个“嘘”的动作。
姜璃疯狂点头表示自己已看懂,某人可以放下手了。
……
三人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在路过那睡着的守卫时,裴则玉顺手将他一掌劈晕,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前面的裴则玉突然停了脚步,只见他顺势将姜璃拽着往旁边一躲,下一秒,前面路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等白之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与那人影对上了。
白之遥尴尬地站在原地,然后脑子一抽对对面人打了个招呼,“嗨~”
洛溪解决完门口守着的两人就往里面走,谁知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二货傻傻站在原地,还在那蠢得要死打招呼。
“就你?他们两个呢?”她出声问道。
白之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惊讶说:“怎么是你?”
“洛姐姐?”姜璃听到洛溪的声音一下子就从墙角钻了出来,她语气惊喜道:“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洛溪无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你们跟我来。”
三人跟着洛溪的脚步一路避着人群往外走,大概走了一炷香时间,四人面前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小门。
洛溪从兜里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然后对着三人说:“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从这个门出去就能离开城主府。”说完她就准备转身关门。
“等一下洛姐姐。”姜璃打断她关门的动作急忙说:“你这样放我们走回去后城主会不会找你麻烦?”
洛溪看着姜璃毫不掩饰担忧的神情笑了笑说:“没事。”她表情微妙道:“他,暂时不会动我。”
姜璃很想继续问,但她知道在这里耽误下去对所有人都不好,最后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那,洛姐姐,你保重。”
洛溪回道:“嗯,你们也保重。”
说完,四人分道扬镳。
姜璃看着城主府不住回头,她忍不住问裴则玉,“你说洛姐姐不会有事吧?”
“其实我也不太放心。”白之遥在旁边附和着姜璃的话说:“这个心胸狭窄的老头能因为那么多年的事情一直记恨你,洛溪这次将我们放走肯定会被他记恨。”
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后悔了刚刚直接走了。
裴则玉停住脚步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开口提醒道:“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一下我们自己,我们现在可能要自身难保了。”
?
一阵马蹄声从后面由远及近传来,白之遥回头一看,只见后面来了泱泱一群人,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跑!”,反正姜璃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就撒开腿往前跑了。
白之遥跑在最前面,姜璃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变得重如千斤。
她重重喘着气,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她眼前不断发黑,突然她感觉脚下一软,身体忍不住往前摔去。
倒下的那一刻姜璃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锻炼。”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见裴则玉将她一把扶住,然后抓住她的手臂说,“坚持一下。”
说完,他拉着姜璃拐进了街边的巷子里。
巷子很黑,裴则玉拉着人左拐右拐,很快就将人甩开了,突然,他将姜璃往拐角的缝隙里一塞,然后自己也跟着贴了进来。
这个缝隙异常狭窄,像是别人家堆放杂物的地方,两个人躲进去只堪堪能落脚,上身却紧紧贴在一起。
不过姜璃暂时没脑子思考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她大脑因为急速奔跑一阵缺氧,眼前还是黑的,重重的喘气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回响。
裴则玉皱了皱眉,他低声对姜璃说:“禁声。”
姜璃只感觉面前的胸膛发出一阵震动,她头脑发晕,然后一头栽进了这个胸膛里。
世界安静了。
姜璃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突然她感觉耳边传来重重的均匀的“砰砰砰”声音,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她转了转自己已经跑成浆糊的脑子,突然她手往前一撑,想将自己往后退一点,谁知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面前男人发出一道低低的闷哼声。
!
姜璃被这道声音吓清醒了,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做了什么,她匆匆将手往后撤,身子也尽量往后退,一阵动作摩擦,两人的距离却并未离远反而更靠近了。
“别动。”裴则玉隐忍道。
姜璃瞬间不敢动了,她乖巧站在原地,耳朵通红,脸也越来越红了。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慢速键,姜璃只感觉自己在这里站了仿佛有一百年,她的腿越来越抖,越来越麻,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裴则玉深吸一口气,他将手撑在姜璃耳边,说:“把身体往墙上靠。”
姜璃听话后退,动作间发丝轻拂过手心,裴则玉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是预兆此刻乱动的心。
他飞快收回手,然后贴着墙将身子往外摞。
终于出来了。
刚一出来裴则玉就背过身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服,过了好一会儿,身后却没有传来人出来的动静。
他回头看去,只见姜璃两手撑在墙上,头靠在手臂说发出一阵“嘶嘶”的抽气声。
“怎么了?”裴则玉问。
姜璃听到问话抬起了哭丧的脸说:“腿麻了。”
……
缓过这阵麻劲姜璃才一瘸一拐走了出来,随后两人沉默着往外走。
姜璃一路上想说什么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然而每每张口就想起之前手上的触感,她脸一红,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在这儿啊!”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长久的寂静,白之遥匆匆跑过来,“我刚刚一转头你两人就不见了。我只能往前跑将那些人甩开,然后就返回来找你们。对了,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某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姜璃低头不回话,只祈祷裴则玉能回答这个二货的问话。
裴则玉沉默。
白之遥等了半天没等到两人的回答,他不解道:“你俩怎么回事?怎么半天不说话?”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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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我们刚刚……”姜璃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见裴则玉接过话头淡淡道:“我们刚刚躲人去了。”他话题一转说:“马上天亮了,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看能不能出城。”
白之遥一听这话果然忘了之前问的事,他点点头建议说:“要不我们去找何大哥?”
*
何峰所在的镖局在城东,镖局门前挂着两个大大的帆旗,看起来异常醒目。
“就是这儿了。”白之遥定睛看着大门,然后飞快走上前拍了拍门。
里面毫无动静。
姜璃和裴则玉对视一眼,两人随之也走上前去,前面白之遥拍门的动作却没停。
“出事了吗?”姜璃不安地问道。
谁知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开门栓的声音,三人抬头看去,只见何峰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门缝,细看手上还拿着武器。
“怎么是你们?”何峰惊讶道。
三人进了屋才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天在莫庄离开后,他们一行人就直奔镖局。
何峰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直奔自己女儿的房间,却见女儿的贴身丫鬟哭着守在床前,女儿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细看手脚都绑了麻绳。
何峰看到这一幕当时就就忍不住了,他质问丫鬟道:“你们对琳儿做了什么?”
丫鬟急忙解释道:“老爷,小姐前些天不知怎么,上完街回来后就开始发狂,我们拦都拦不住,后来还是管家请人将她打晕,然后请了大夫来看,谁知……”
丫鬟突然大声哭了起来,“谁知大夫说小姐是中了邪,已经不认人了,我们只能将她绑起来以免她突然发狂。”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突然醒了过来,何峰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泛红的眼睛,像野兽吃人的眼睛。
何琳在床上剧烈挣扎起来,她“呜呜噫噫”张着嘴发出一些野兽的低吼声,丫鬟看到这一幕对何峰说:“就像现在这样。”
何峰看到这一幕感觉心都要碎了,他一边走上前去想要扶她,一边对着床上的人说:“琳儿看看我,我是爹,爹回来了。”
谁知何琳看到他伸出的手猛地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最后还是管家突然出现打晕何琳她才松了口。
何峰向三人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伤口,短短几天伤口已经结了痂,但乍一看依旧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咬的人是用了多大的了力气。
“你是说你女儿她双眼泛红?”姜璃听到何峰的形容猛地抬起头,她急忙向何峰确认道:“是眼白附近泛着红血丝,眼球是血红的吗?”
“没错。”何峰点头,“你怎么知道?”
三人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变了,白之遥不解道:“洛溪不是说这是他们做的局吗?”
“什么意思?”何峰听到这话追问道。
白之遥随即和他解释了他们之前在城主府的遭遇,谁知何峰听到白之遥说的关于李浩天设局的话点了点头说:“城主的确不会做伤害离城百姓的事。”
姜璃不解问,“就因为他拦住了姜国破坏的人?”
“不止。”何峰摇头。
21. 迷烟
“为什么?”
姜璃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李浩天这个小肚鸡肠又贪财好色的人能受全城的人这么拥戴。
何峰听到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半晌他才说:“以前的城主不是这样的。”
离城位于姜祁交界第一大城,常年大战小战不断。
七年前,离城城主还是三皇子的外戚,他在位期间尸位素餐,常常草芥人命,又是一个苟合派,对于外侵一直保持能求和就求和的心理,离城内一时民不聊生。
但是李浩天来了之后,他第一天就将那外戚斩于马下,随后一改其之前软弱态度,布置兵防、体恤民情、发展经济,离城很快就发展起来。
“城主看着严肃,其实对我们很好。”
外敌入侵他总是第一时间冲在最前方披甲迎敌,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他宁愿变卖家产都要帮助他们,无论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
但是……
自从他的儿子接二连三地战死之后,他的性情就开始大变了,直到只剩李源这一个儿子。
“因为是独苗苗,所以李浩天异常宠惯他。”
李源算是离城唯一一大毒瘤,他从小不学无术,喜爱寻花问柳,日常招猫逗狗,性格纨绔任性。
但李浩天依旧对他惹的事一件一件兜底,一个一个道歉。
姜璃听完了何峰说的一番话,她摸了摸下巴说:“这么说来,如果李源死了,李浩天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了?”
姜璃下定义道:“洛姐姐说不定也是被他蒙骗了!”
“你是说莫庄那个外来的姑娘吗?”何峰问。
“外来?”裴则玉皱眉问道。
何峰点了点头,“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靖安十二年。李源从野外带回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姑娘,之后她在城主府住了三个月。我本以为她会被李源纳进后宅,结果三个月后那姑娘竟然被送到了莫庄洛老头家中,之后这老猎户便多了一位孙女。”
“洛姐姐竟然是两年前才来这里的?”姜璃惊讶道,“怪不得她看起来跟寻常女子不一般。”
白之遥听到这话突然犹豫开口:“洛溪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吧?”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沉默下来,这是最坏的结果。
最后还是姜璃重新站起来鼓舞大家,“我们先别想那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救何大哥的女儿。”
何峰听到这话急忙点头,他说出了自己这些日子找到的线索,“前几日我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除了琳儿整个离城还有六个女子和她一样。”
“六个?”
“只有六个?”
两道话音同时响起,姜璃和裴则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如果说是李浩天为了救李源所为,那我们之前被关在城主府后院那次,光那一屋子就不止六个了。”姜璃总结道,“这不太对吧?”
“我确定人数没错。”何峰在一旁坚定道,“我们镖局在这里还是有一点手段的,不至于这种事情都能弄错。”
“我没有怀疑何大哥的意思。”姜璃说,“只是……”
“只是这城主府里,怕是大有乾坤。”裴则玉接话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回去看看了。”
是夜。
姜璃焦虑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距离裴则玉和白之遥两人出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越等她的心里就越不安。
“不会出事吧?”姜璃一拍嘴巴,“呸呸呸乌鸦嘴!”她闭眼朝天拜了拜,“我不是故意的,老天爷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你神神叨叨干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姜璃回头一看,只见两人正好好地从外面走进来。
“你们没事吧?”姜璃急忙跑过去,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个人,见都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
白之遥嗤笑道:“小爷能有什么事?我说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了?”
姜璃:“傻逼滚。”
裴则玉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对姜璃说,“你去把何大哥和镖局的人都叫过来,我们听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大家一起计划一下。”
“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姜璃将所有人都喊了出来才向男人询问道。
裴则玉正了正脸色说:“这件事情可能和我们想象的有点出入。”
他解释说:“我们本来打算去李浩天房间探查情况,结果中途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从侧门出去,随即我们便放弃计划一路跟了上去。”
“你猜我们看到的是谁?”白之遥暗暗得意提问。
姜璃对这人好好说事都能显摆自己的行为翻了个白眼,她无语道:“不会是那个假道士吧?”
白之遥听到这话没坐稳猛地一跌,他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被我猜对了?”姜璃挑了挑眉解释道:“我后来听何大哥说的。”
自两人走后姜璃整个人就坐立难安,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跑去找何峰打听情况。
“何大哥说那道士是半年前才来的离城,因为提前算出了好几次姜国派出暗探的人,随即便被李浩天重用。”姜璃肯定说:“若是城主府内部突然有问题,那么第一个问题对象就一定是那个外来者。”
“没错。”裴则玉点头,然后他直接揭开真相道,“那假道士是萧越的人。”
“萧越?!”姜璃说:“他这是威逼利诱不成改害命了?”
“差不多,”裴则玉说:“之前用女子做局引诱我们进府的办法就是他提出来的,不过他对李浩天的说法是,抓女子过来采集经血,用阴气滋补,可助他后院的小妾早日为他产子。”
……
“哦,忘了他还是有二十三房小妾的男人。”姜璃冷“呵”一声,她暗暗瞪了裴则玉一眼,小声嘀咕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自己的儿子死了就立马想着生下一个。
也不怕自己老不死的身体吃不消!
裴则玉无故受姜璃一道白眼,他轻皱眉头不解姜璃又在乱七八糟想什么。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他对李浩天承诺说不会伤害城中任何一名女子,李浩天这才同意了他的做法。”
“所以是这个道士故意在欺骗城主。”何峰说,“那我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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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找城主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行!”姜璃和裴则玉同时出声,裴则玉反问,“你怎么确定李浩天就没有这个想法?”
“我……”何峰支支吾吾半天,终究再也无法说出口自己如同往日一样坚信城主的话,他深叹一口气说:“我不确定。”
当把自己的孩子与城中百姓做选择时,他还能一如既往吗?
如果是我呢?我能做到吗?
何峰不确定。
“你说的计划是什么?”姜璃转回最开始的话题向裴则玉问道。
“我们听到消息,明天李浩天要给李源出殡下葬。出殡日当天会有送葬队伍进行路祭,到时候李浩天肯定一路跟随,我们可以趁机潜入城主府探查一番。”
何峰立即领会了裴则玉的意思,“明天我带领兄弟在路上给你们望风。”
裴则玉点了点头然后对姜璃说,“你跟我来一下。”随即他转头对其他人说:“大家先散了吧,今晚好好休息,为明天养精蓄锐。”
姜璃跟着裴则玉来到了房间,只见男人站在窗边静静凝视着远方,许久都不开口说话。
“你喊我来干嘛?”姜璃忍不住问道。
裴则玉听到声音回头看她,“明天……你就待在镖局吧?”
姜璃听到这话“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不解问:“为什么?试问这一路我也没给你们拖后腿啊!”她忍不住张大嗓音。
裴则玉看着她激动的神情一字一句安抚解释道:“没人说你拖后腿。只是一同前去很危险,就算明天他们都跟去路祭,但城主府内起码也会留有百余名守卫。你不会武功很难全身而退。”
姜璃看着男人认真想要说服她的神情,她很想反驳什么,却又什么都反驳不了。
是说他说的不对吗?
可他说的就是对的。
姜璃闷闷开口,“我知道了。”
第二天,白之遥收拾完东西等在门口,他眼看着裴则玉逐渐走近自己,然后对自己说:“走吧。”
白之遥朝男人的身后探头看了看,然后他不解发问:“姜璃呢?她不会还在睡吧?”
“她不去。”裴则玉说。
“为什么?你不让她去?”白之遥一语中的。
裴则玉淡淡抬眼,“去了之后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我当然……”白之遥信誓旦旦的话突然噎住,他顿了半天才说,“那她没意见?”
依照这些日子相处看姜璃的性格,这不让她去一定会闹吧?
“同意了。”裴则玉说:“她不是无理取闹没有分寸的人。”
姜璃趴在窗檐边眼看着前面两个男人慢慢走远,直到看不清人影她才直起身。
“狗男人!你就是嫌弃我拖你后腿!”姜璃愤愤躺回床上,她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被子,然后突然起身猛打它,仿佛这不是一床被子而是裴则玉本人。
就在她郁郁不平准备重回床上躺着的时候,突然她感觉一阵发晕。
倒下去的前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窗边,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竹管,正在从外向里喷散迷烟。
22. 他有未婚妻?
姜璃趴在窗檐边眼看着前面两个男人慢慢走远,直到看不清人影她才直起身。
“狗男人!你就是嫌弃我拖你后腿!”姜璃愤愤躺回床上,她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被子,然后突然起身猛打它,仿佛这不是一床被子而是裴则玉本人。
就在她郁郁不平准备重回床上躺着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发晕。
倒下去的前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窗边,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竹管,正在从外向里喷散迷烟。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家徒四壁的房屋之中。
姜璃察觉到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床上,而旁边有几个声音在争吵。
“你不能动她!我们还需要靠她抓裴则玉!”一道粗犷的声音凌厉道。
紧接着姜璃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打听清楚?裴则玉是被迫和这个女人成亲的,就算杀了她裴则玉也不会在意。”
姜璃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她仔细回想着这声音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另一道阴柔的男声道:“几次背主的人留着又有何用?”
然后他一笑对第二个出声的男人说:“你要是想享用我们现在就离开给你腾地方。”
姜璃终于想起了这道熟悉的男声是谁了。
不就是那个色心不死的假道士嘛!
她在后知后觉中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阴柔男人说了什么,终于装睡不下去了。
姜璃睁开眼,入眼便是那放大的假道士的脸,她被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抱着被子躲在墙角。
“醒了?”最开始说话的粗犷男声问。
他看起来很高,嘴角一圈是密密麻麻的络腮胡,身上穿着侍卫的甲衣,腰间还配着一把刀,很明显,他是城主府的人。
“小美人,你躲什么?”假道士色眯眯上下打量着姜璃。
姜璃敢肯定,若是旁边这两人现在不在房中,这色胚下一秒就应该直接扑过来了。
她简直想对天大骂,怎么偏偏就她留下来然后就被偷家了!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姜璃故作镇定问:“你们抓我是做什么?”
阴柔男听到这话终于走上前来,他反问道:“七公主您说呢?”
姜璃在人靠近时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竟然是个熟面孔!
她突然脸色一变谄媚道:“这不是魏大人吗!您怎么在这儿?”
阴柔男名叫魏明,是萧越的心腹。
曾经在姜国皇宫她还是萧越的人时与他见过一面。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偏偏长相秀气,姜璃还是被何贵妃的人科普才知道魏明狠毒的手段。
魏明挑了挑眉说:“你倒是好记性。”
“哪里哪里……魏大人”,姜璃装作毫不知情的神情继续说:“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谁知魏明听到这话突然大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声。
他从腰间抽出别着的手帕擦了擦笑出眼泪的眼角,语气却是变化莫测,“七公主这装聋作哑的本事可真是令在下佩服。”
“不过……”他语气一转,“我喜欢。”
魏明走到床边俯下身子,他手指掐上了姜璃的脸轻轻摩挲道:“怎么样?不若跟了我?我可以保你一命。”
姜璃被这变态的话吓得一动不敢动,“这……”
不大好吧。
见她迟迟不回答,魏明突然一甩手变了脸,“怎么?不愿意?”
他“嗤”了一声笑道:“你不会还觉得裴则玉会来救你?以为自己和裴则玉成了亲他就会在意你吗?”
“天真!”魏明接下来的话让姜璃如坠冰窟。
“裴则玉在祁京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家是祁京第一才女,两人青梅竹马长大。不然当初被指和亲他怎么那么不愿意娶你?”
姜璃想到她和裴则玉成亲时潦草的马车、冰冷的面孔,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寒。
“怪不得……”
魏明看着她明显变了的脸色继续说:“知道人家为什么帮你解生死符吗?”
姜璃问:“为什么?”
一直以来的疑惑在下一刻被魏明解释清楚了,“因为裴则玉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啊!”他的语气明显不是赞叹而是嘲讽,“就算是个阿猫阿狗即将要死在他面前他都会救。”
他语气一转,“简直就是愚蠢!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竟然让自己成为废人!”
姜璃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虽然她知道面前这人的话不能信,但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将这些话掰开揉碎来回反复琢磨。
魏明知道她将话听了进去,然后他继续加了把火说:“不信我们来看看,他会不会选择你。”
*
裴则玉和白之遥两人躲在巷子口,面前的城主府已经被挂上了白幡,透过清晨的雾气,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座阴森的鬼宅。
等到辰时一刻,里面的门被人打开,紧接着送葬队伍敲锣打鼓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四个人分别抬着灵枢四角,随即李浩天和洛溪也跟着人群走了出来。
裴则玉耐心等着一群人完全走出城主府,只见他和白之遥快速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直接从侧墙翻进了城主府。
里面意外的空。
两人首先来到了李浩天房间,按照他们的想法,若是李浩天与此事相关,那么他就一定会在房间里留下线索。
但是四处搜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李浩天房间竟然连一个密道暗室都没有。
两人很快又去了后院,那些小妾果然没有跟着他们前去路祭。
裴则玉直接抓住一个人询问:“李浩天抓女子采集经血这事可是真的?”
那小妾哪见过这阵仗,刀还没抵上她脖子就倒豆子般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她们也被这事深受其害。
在她们眼里,女子经血乃是污秽之物,怎么可能还能滋养人使她们怀孕呢?
可是那假道士却信誓旦旦,李浩天一心求子便被蒙蔽了心智。
而她们也不敢违背李浩天说的话,只能忍着顺着那道士所为。
小妾愤愤道:“这男人行不行我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
裴则玉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问道:“所以这事是真的?那他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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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些女子服用什么符水或药物?”
“她们哪喝符水了!”小妾听到这话就一肚子气,“城主只是将她们的月事布收集起来,然后连同道长的符咒烧了化成灰混进水里让我们喝下去。”说到这她就忍不住呕了一下,“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白之遥听到这话愣住了,“让你们喝?那那些被抓的女子呢?”
“走了呗!”小妾说,“不然留在府里给我们做姐妹啊!”
裴则玉皱眉问道:“一共抓了多少女子?”
“我怎么知道?”小妾翻了个白眼,然后在看见裴则玉冰冷的表情后心虚回答道:“大概几十个吧。”
裴则玉点了点头,然后一掌将人劈晕了。
他说,“我们去那道士房间。”
一进房门两人就将房间四处翻找了一遍,很快在那道士的枕头下发现了端倪。
上面赫然放着一个过所,所有的都没问题,唯独那印章,竟然是顺天府的。
“看来,这道士一开始就是萧越派来的人。”裴则玉说。
白之遥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裴则玉问他,“你知道顺天府府尹是谁吗?”
?
“是前离城城主的堂兄,也是萧越的舅舅。”裴则玉顿了顿说,“现在事情已经明了,我们先行回去。”他的心里隐隐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视了。
出了道士房间一路往外走,白之遥突然出声不解道:“怎么回事?怎么一路上都没人把守?”
他们自来到城主府一路走了这么多地方,但却没有碰到一个守卫。
裴则玉在听到他的话时心里一咯噔,一直被忽视的事情突然明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不好了。”裴则玉说。
?
“姜璃可能有危险。”他表情沉重,“我们得赶紧回去。”
“晚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城主府表面的寂静。
只见已经出门的洛溪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语气飞快道:阿璃被抓了。”
很明显人是临时得到通知赶回来的。
洛溪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对两人说:“城主查到你们去了镖局,早上暗地里已经派了一队人前去抓你们了。”
她语气焦灼,“我是刚刚偷听到探子对城主说的话才知道的,他说人已经被他们抓去城郊别院了。”
洛溪闭了闭眼将自己最担心的话说了出来,“城郊别院是那假道士的住所。”
意思不言而喻。
裴则玉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他转身就想赶过去救人,却被洛溪一把拦住,“你现在过去无济于事,那里有层层侍卫把守,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
“是我让她留在镖局的。”裴则玉自责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为此事负责。”他看着依旧拦在她面前的女人冷冷说:“让开。”
拦不住某个一意孤行的人。
洛溪看着裴则玉离去的背影问白之遥,“你也要过去吗?”
“不!”白之遥摇头,“我想到了一个救人的办法。”
他对洛溪说,“但是需要你帮忙。”
23. 浪子回头
送葬队伍最后停在了桥头,那里早早就摆好了供桌和祭品。
李浩天静静看着面前停放的棺材,眼前却不住浮现儿子生前的画面。
“书有什么好看的?哪有这斗鸡好玩?”
“姜国又带人偷溜进来了?看小爷不把他们打死!”
“阿溪,如果我变好,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爹,我想读书。”
回忆的画面戛然而止,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城主,有人想见您。”李浩天回头看去。
只见洛溪带着白之遥悄不声息地从后面走了过来。
白之遥向前方的牌位拜了拜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李城主,我这次来找你谁为了揭发那假道士的真面目。”
李浩天听到这话这才起身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看这个。”白之遥将从假道士房间搜出来的过所拿了出来,然后指了指上面的印章,“这个是顺天府的印章。”
“这能说明什么?”李浩天嗤笑了一声,“这过所我早就看过了。”
白之遥听到这话惊讶地挑了挑眉。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顺天府府尹与萧越的关系的。
他解释说:“裴则玉和我说,顺天府府尹是萧越的人,并且和离城前任城主有关系。所以那假道士也是萧越的人。”
“萧越?”谁知李浩天听到这话语气猛地一变。
他恨恨说:“我儿死就是他所为!就因为老夫没有答应他抓人,他就派人暗中给他下药……可怜我儿,竟然活生生死在了青楼里!他明明已经开始改过自新了!”
李浩天想起了那天。
自从李源决定改过自新后便开始每日去书院学习,那日难得休沐,他本以为他是放学后去莫庄找洛溪了,结果当晚却收到了青楼的报官。
那老鸨假装用手帕擦泪说:“李公子傍晚给了一叠银票说要楼里最好看的姑娘去服侍他,还吩咐要……壮阳的吃食,结果谁曾想……没过一会儿他就突然在床上口吐白沫,之后就……没气了。”
李浩天回想起那天自己语气决绝地否认说:“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到这儿找姑娘的。”
但是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信他,只觉得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无脑偏爱。
没有人会信一直纨绔的风流浪子会改过自新。
李浩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他转头问对洛溪:“阿溪,源儿答应过你以后不再寻花问柳,你信他那天是被人陷害的吗?”
洛溪听到这话闭了闭眼说:“我信。”
再睁开眼时她的表情明显变了,她语气沉沉道:“所以我们要为他报仇。”
“没错李城主!”白之遥说:“不仅是为了你的儿子,也是为了离城百姓。”
“离城百姓?”
“我们探查发现,城中出现了六个精神失常的女子。”白之遥解释说:“根据调查,那六个女子都是在被你抓去府里制药的女子之中。她们发狂的症状也与之前做局假扮的那些女子症状一模一样,显然,那道士不是胡编做的局。”他下定论道:“他一定付诸实践了。”
洛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制止假道士继续扩散此番行为并为那些女子拿到解药。”
李浩天点了点头,他招手对旁边的副官说:“你叫一队人和我一起去别院。”
*
魏明押着姜璃走到了院子里,他反手绑着她的手,然后整个人笼罩在她的身后,语气像蛇一样打在姜璃的耳朵旁。
“你说,裴则玉来了是会选择救你还是要这解药呢?”魏明拿着解药用另一只在姜璃眼前晃了晃,接着又拿出了另一瓶药,“这是使那些女子发狂的药,吃了就会和她们一样六亲不认,像疯狗一样咬人,直至死去。”
姜璃听到这话明显一抖,她的呼吸忍不住开始变重,却见这药离她越来越近。
她面色一变,整个人忍不住奋力挣扎起来。
魏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从背后紧紧按住她,手却轻轻抚上了姜璃的脸,然后摸到了她的眼睛,“其实我挺喜欢你这双眼睛的,要是变成和疯狗一样无神倒颇为无趣,只不过……”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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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未落,只见他这只手就按住了姜璃的下巴,逼迫她张口嘴,很快药就被倒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姜璃咳地撕心裂肺,泪眼模糊中她忍不住想。
这也太苦了吧!
第二反应是:去你妈的,怎么我这么倒霉?吞完生死符又喝疯药!
魏明松开了手,只见他眼神玩味地看着姜璃,仿佛在等着人怎么慢慢变成疯狗。
“这药是北疆秘药,第一次实践倒是用在了你们身上。”他顿了顿说:“不过那蛮人制的药药效倒还真不错……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会彻底丧失神智了。”
姜璃听到这话心一咯嗒,还没等她说什么,却见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动静。
门被人一脚踢开,下一秒,几个侍卫被踢飞了进来,他们狠狠摔在地上,往上看,只见裴则玉手持长剑走了进来。
魏明看到这一幕明显眼神一变,他神情莫测眯了下眼睛:“你一个人来的?”
裴则玉不语,只从胸前拿出了一本书,他说;“你们费这番功夫不过是想要这个,我带过来了。”他将东西举着伸向了前方,“把她放了,我把图给你。”
魏明呼吸一窒,他正想答应下来就被前面的姜璃打断了。
“裴则玉,别信他!就是他叫人下的药!他拿到图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两个的!”说完她又咳了起来,只感觉腹部火辣辣的痛,整个人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裴则玉脸色一变,“你给她下药了?”
魏明挑了挑眉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他不动声色示意旁边的人暗暗围住他,然后这才说:“我倒不知道裴小将军这么在乎这个女人。不过你这样……京城那位唐姑娘可得伤心欲绝了。”
裴则玉皱了皱眉,不解道:“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语气一转继续说:“你既要这军火图,我便给你,不过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先把姜璃和解药给我。”
魏明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这交易我可亏了,你只用一个图就想和我又换人又换解药?”
“这样吧,我给你个选择,人和解药,要哪样,你自己选。”
24. 昏迷
魏明不可置信地低头向下看,只见自己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根羽箭,院门口涌进来一批人,最前方的竟然是洛溪,女人手持长弓,冷脸射箭的模样竟然意外地像某个人。
那个在七年前早应该死去的人。
他在一片嘈杂声中轰然倒地,再也没了意识。
魏明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一个小小的离城中,他也从来没想过,杀死他的人不是裴则玉,而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女人。
院内的侍卫在看到李浩天的那一刻就放下了兵器,他们纷纷跪下行礼,转瞬之间形势倒戈,两队人马地位天翻地覆。
只余一个孤家寡人。
假道士看看前看看后,突然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大哭道:“城主啊您可来了!我这都是被他们逼的!我不从魏明就要杀了我啊!”
李浩天一脚将他踹翻,他上前抓住他的领子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早就是萧越的人?”
“解药拿出来。”裴则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抱着姜璃走上前。
“我……我哪里有解药,都……都在魏明那儿。”道士结结巴巴道。
谁知裴则玉听到这话一剑挥向了他的脖子,锋利的剑刃瞬间划出一道血痕,再用点力似乎就能将脖子砍断。
“既然没有,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等——等等!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道士大声喊道:“我房间床下有一块地板,把它撬开解药就在里面。”
裴则玉闻言抱着姜璃就往里走,他小心地把已经晕过去的姜璃放到椅子上,然后移开床撬开地板,里面赫然放着一瓶药。
那道士被跟上来的白之遥顺手拖了进来,裴则玉转身问道:“这药多久生效?可有后遗症?”
假道士听到这话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嗫嚅道:“这……这我也不清楚啊,这不是第一次实践吗?”
听到这话洛溪才想起来问他:“既然这事是你做的,为何城中只有六名女子被你下了药?”城主府被抓的女子明明有几十人。
李浩天听到这话也不解道,“我原以为你们是想通过此举使我丧失城中百姓的信任,但……”若是目的如此,岂不都下药更好?
道士知无不言,“是魏明的吩咐,他说就找子时出生的女子。”他顿了顿继续说,“这药也是他给我的,但是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既如此,不妨先带着解药给那六名女子解毒,我也带姜璃回去休息。”裴则玉说。
“好。”众人点头。
*
“有什么发现?”白之遥盯着面前已经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的大夫问道。
洛溪将人一把推开,“起开!你别挡人家大夫辨别这药里面有什么成分的大事。”
老大夫停下了脚步,他捋了捋胡须终于道:“若是老夫没猜错,里面有天仙子、洋金花。”大夫解释道:“光这两样就有致幻的作用,更何况两样叠加,而且……”
“而且什么?”白之遥追问。
“而且里面还添加了其他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翻遍了店内收集的所有药材,都没有找到,所以我敢肯定,这些药材绝对不是祁国的。”
“那就对了,这是北疆人的方子。”洛溪说:“城主后来又审问了那道士,倒是清楚了这药的来源。”她继续问道:“那这解药是否有用?”
“对啊,怎么姜璃现在还没醒过来?这都昏睡好几天了!”白之遥急忙插嘴道:“何琳都醒过来了!”
大夫朝外面看了一眼,见裴则玉不在才放下心说:“有用是有用,只不过姜姑娘后来又被人用了别的药,几种一混合就导致人产生了排异性,现在的关键是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所以,要想醒过来恐怕……”
“恐怕什么?”白之遥听到这话猛地上前抓住大夫的手,“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把她救醒啊!”
“你别急,我想想,想想。”大夫突然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有一株药材可以解百毒,说不定有用。”
“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
“龙骨仙草。”
*
“裴则玉,我们快去……”白之遥冲进房间想告诉裴则玉自己找到救姜璃的法子了,一进门却发现男人正在收拾行李,他准备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转而问:“你要去哪?”
裴则玉抬头看他,“我已经托李城主叫了马车,过会儿我就带姜璃离开去临远县。”
“她不是没醒吗?”白之遥一脸懵。
裴则玉展开一封信,“这是临远县令给我的,他说我的人已在县内等我回京。”他语气轻轻,“既然这里没有解药那不如早日回京,京中名医圣手无数,我不信没有人救不了她。”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裴则玉抬头问他。
白之遥经此一问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我和洛溪刚刚问了大夫,他说龙骨仙草可以救姜璃。”
裴则玉思考片刻点了点道:“龙骨仙草可解百毒,的确可以救人,只不过这草药极为罕见,我也只是听过其名未见其形。”
谁知白之遥听到这话突然得意一笑:“我见过!”他说:“我爹十多年前意外得到了一株,现在还养在我们山庄的禁地里呢!”
没等裴则玉回话男人就一拍折扇说:“所以我决定,我要回山庄取草药!”
这时洛溪走了进来,她接着男人的话说:“我们可以兵分两路,白之遥回山庄取草药,我们带姜璃先去临远县,然后等他的消息,若是取不回来,再赶去祁京。”
裴则玉听到她的话挑了挑眉说:“可以,不过要尽快,三天内若无消息我便带人离开。”
马车行进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裴则玉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情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回身看着马车内,姜璃躺在榻上依旧在昏睡,洛溪在另一边闭眼静坐,裴则玉看着女生冷淡清丽的面孔突然出声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洛溪闻言睁开了眼,“我记得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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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过你。”
“听说你是两年前被李源父子所救才落脚莫庄的?”裴则玉问。
洛溪语气冰冷,“您想表达什么呢?裴将军。”女人很明显被裴则玉的问话起了防备心,像刺猬竖起了表皮的尖刺,锐利且扎人。
裴则玉却突然不再咄咄逼人追问,“没什么,随口闲聊罢了。”他一转话题又提议道:“白之遥现在还没走远,你若快马加鞭说不定能赶上他。”
洛溪眯了眯眼说:“为什么?你好像很想甩开我?你很想回京吗?”
“所以你跟着我是觉得我会直接回京?”裴则玉突然一笑问她:“你知道现任的临远县令是谁吗?”
?
“是曾经长关郡郡守的儿子,段裕。”裴则玉抬头看她,“靖安七年长关郡沦陷,他的父亲跟随定远将军战死,之后他便拜入我父亲手下,做了一名前卫兵。段裕此人肯吃苦又拼命,很快就屡获战功,但……”
听到这里洛溪终于闭了闭眼哑声开口,“但定远将军因私通外敌满门抄斩,其手下也被安上了反贼的名号,反贼的后人怎么能活着呢?又怎么能被嘉奖呢?”
裴则玉接着说:“所以我父亲帮他抹掉了户籍随母姓,并改名叫陈子康。”
“原来……”洛溪终于撕下了表面那层尖刺漏出了里面更加冰冷的内壳,“裴将军,你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吧?”
裴则玉说:“之前有所怀疑,最终确定是在你射箭那刻。”
“所以呢?你想把我抓起来?还是揭发我的身份?”
裴则玉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他看向洛溪不解道:“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偏见。”
洛溪一愣,她是对裴则玉有敌意。
曾经的他们是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名将之后,一样的前途无量,可在一夕之间,一个跌入泥潭,一个却如弦上月;一个如蛇虫鼠蚁一般只能苟且偷生,一个却高高挂起不染尘埃。
她怎么能不嫉恨呢?
“若是没有当年的事,裴则玉,我不一定比你差……”洛溪终于开口,语气却带着明显的不甘和恨。
她也曾名冠四方。
她也本该有个光明的前程。
裴则玉听到这里终于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说:“洛溪,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想法,经历此番事件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他说:“我提醒你是因为你和陈子康曾经应该见过,他或许会记得你,我不确定他是会感念你父亲曾经的帮助还是会记恨你父亲连累他父亲战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城。”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说会等你们,就绝不食言。”
洛溪闻言终于愣住了,她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在下马车前急匆匆开口说:“谢谢,还有,对不起一直以来对你的偏见。”说完她便急忙骑马离开,生怕下一秒跑慢了就露出因羞愧变红的脸。
裴则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失笑摇头,“这性子倒是……”
25. 旧相识?
清晨,一辆马车停在了临远县县衙前。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浅绿色官服的男子快步走了上前,他眉眼带笑,整个人身上泛着止不住的喜色。
“十四!”陈子康朗声向马车里面的人喊道。
裴则玉闻言探出了头,神情很明显放松了下来,他对外面的人说:“稍等一下。”
“你说你磨磨唧唧的干……”陈子康的话在看到裴则玉抱着某个昏迷的女生走出来时一下子止住了,他犹豫了半晌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再说。对了,子康兄,得麻烦你一件事。”裴则玉对面前的男人说:“麻烦你把县内所有善治疑难杂症的大夫请过来。”
陈子康爽声一笑,“嗐!我们之间客气什么。”
裴则玉眼看着络绎不绝的大夫不断走进房间,然后又神情无奈地摇头走了出来,随着最后一个大夫对他们拱手“无能为力”,陈子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县中这么多大夫竟无一人能医治她?”
“她被人下了北疆的秘药。”裴则玉说。
陈子康听到这话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北疆?那怪不得……”
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对裴则玉说道:“如果是北疆的话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个人。”
陈子康一边领路一边介绍说:“这个人是二十年前来到临远县的,有一手奇怪的医术。据说他从小是在北疆长大的,母亲是祁国人,父亲是北疆贵族,所以他对北疆的毒很是了解。不过……”
陈子康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他性格古怪,从不上门就诊,而且还看人下碟,要是医治的人不对他的心意,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救。”
“到了,这里就是赵大夫的住处。”陈子康指了指面前爬满了绿藤的院落。
“赵?”裴则玉听到这个姓氏眯了眯眼,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这栋房子。
房子不大,外面用竹篱笆团团围住,上面爬满了青藤,间落间开着几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透过缝隙往里看,可见一块块泾渭分明的草药地,中间空地上还摆着数十个黑坛子。
一名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正蹲在药田间低头观察着什么,他的衣服很是宽松,但偏偏袖子和裤脚下摆用丝带束住,看起来反而有种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听到门外的动静那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不修边幅的脸,他神情警惕,满眼戒备。透过糟乱的头发和细密的胡茬隐约能觉察出他的年纪并不大,顶多而立之年。
裴则玉能明显感觉出那男子突然的戒备是对着他们,因为他在看到他们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站了起来,同时上下打量着他们,尤其是自己。
陈子康并没有看出他的不欢迎,他上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朗声对已经站起来的男人说:“赵大夫,我们想请你救个人。”
谁知赵钎听到这话竟直接转身回屋,径直关上了门。
裴则玉只听到对方匆匆撂下的一句“不救”,之后屋内便没了动静。
陈子康听到这话毫不意外,他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对裴则玉说:“十四,你看吧,我就说他性子古怪,救人全看心情。不若我们先回去吧,我觉得他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人,我再给你找找别的大夫。”
裴则玉避开了陈子康准备拉他走的手对他说:“子康兄等一下,我上去再和他说几句话。”
裴则玉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他就开口说道:“赵大夫,在下裴则玉,我的……妻子姜璃因中北疆秘药至今昏迷不醒,听闻您善北疆医术,希望您能救她一命。只要您愿意救她,在下愿意……”
话还没说完里面的门就被打开了,只见一开始避而不见的男人急匆匆冲了出来,他抓住裴则玉的肩膀神情激动地问道:“姜璃?是姜国那个被打入冷宫的宁贵人生下的女儿吗?”
裴则玉听到这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个隐约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狠狠闭了闭眼试图甩开这些想要探究到底的疑问。
“先救人。”裴则玉对自己说,然后他转而回答男人的问话,“没错,所以您愿意救她吗?”
赵铎听到裴则玉的回答后立即点头,“当然,带我去见她。”
赵钎背着药箱快步走在最前面,陈子康走着走着便渐渐放慢脚步,他不动声色地拉着裴则玉问道:“十四,他,认识你夫人?”
裴则玉含糊回答道:“不清楚。”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回话太敷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管如何,能救人就行。”
陈子康听到这话随即点了点头,“也对,能救人就行。”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县衙。
姜璃依旧昏迷,赵钎走到床边先给她把了把脉,随后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一收手对裴则玉说道:“能救,不过……”
“不过什么?”陈子康追问道。
赵钎看了裴则玉一眼说:“不过你要告诉我,她是为什么会中这秘药?”
裴则玉将他们在离城发生的事情简略概括了一下,谁知赵钎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脸色很明显地阴沉了下来,他语气莫测道:“所以是因为你,她才变成这样的是吗?”
这扣锅也是……非常精准了。
“是。”裴则玉说。
赵钎点了点头一收药箱道:“救人可以。”他直视裴则玉的眼睛说:“但是我要把人带回去。”
*
“十四你就这么让人把你夫人带走了啊!”陈子康痛心疾首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别有用心?”
裴则玉淡淡道:“不会的。”他神情莫测,“阿璃在他那儿,会更安全。”
然后他一转话题问道:“对了,你之前写信和我说我的人已经到了县内,裴然也在吗?”
谁知陈子康听到这话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十四我也不瞒你了,裴然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我当时已派人奋力医治,但是……”
裴则玉听到这话猛然变了脸色,“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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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康带人来到了一个房间,他在推开门前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帕对裴则玉道:“十四,你要不,捂一下?”
裴则玉没有回答,只加快脚步先一步上前推开门。
甫一打开门就有一股恶臭迎面袭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躺在木板床上全身盖着白布的人。
裴则玉呼吸一窒,他颤抖着手掀开白布,一张面色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正是裴然。
“三天前他骑着马突然闯进我县内,没等守城的侍卫将他拦住他就自己从马上摔了下来,我赶过去的时候,他的背后被人射中数箭,血流不止,我只听到他留下一句‘你被三皇子的人袭击下落不明,希望我能赶紧派人去找你’,之后人就不行了。”陈子康在后面捂着口鼻解释道。
“最近天气炎热,我本想着若是你再不来,我就先送他入土为安,幸好赶上了。”
裴则玉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说:“他可有留下别的什么话?”
陈子康思索了片刻说:“他很担心你,一直希望我能赶紧找人去救你。十四,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像是回忆到了从前,“我还记得是在收复长关郡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并肩作战,路上粮草告急,裴然偷偷下河捕鱼,一个人捕了百余条,整整一夜!我都怀疑整条河的鱼都被他捉完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谁知道一晃已经五年了。”陈子康感慨道。
回忆涌起,流水般的画面裹挟着残存的记忆席卷而来,裴则玉好像闻到了当年的烤鱼味。
半生不熟的鱼肉混合着尖刺被囫囵吞了下去,确是他当年行军路上难得尝到的好味道。
他想起自己在一翻饱腹中回身找功臣,却看到了功臣本人默默背身挡住了在水中泡了一夜发白的手脚,但却挡不住那惨白的脸色,竟和现在的样子如出一撤。
只是那年他会笑着对自己说:“将军我没事儿!”
现在的他却再也不会开口,也开不了口了。
裴则玉喉口一紧,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曾经吃下的夹生的鱼肉似乎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发挥了作用,反胃感扑面而来。
“十四你怎么了?”陈子康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是不是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我们赶紧出去。”说着就要扶人走出去。
裴则玉挡住了他的手哑声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和他待一会儿。”
陈子康愣了愣,“你这样……可以吗?”他担忧道:“我不放心。”
裴则玉没回话摇了摇头。
“十四,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该向前看。”陈子康劝解道。
裴则玉默默背过了身。
“好吧,但是就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你若是还不肯不出来,我就算拖都要把你拖出来。”陈子康看着某人的背影说。
见某人终于点了点头陈子康才放心走出来。
“呼!”他深吸一口气,“差点被闷死!”
26. 裴则玉不是你的良人
姜璃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她听到大学四年的室友对自己说:“上岸了!那你可要请我们吃饭啊!”
自己笑着点头,嬉笑间场景转换,一个社团的男生半跟在她后面催促道:“赶紧走,这群人就知道压榨我们,知道你考研上岸一个个都舔着脸让你请客!走走走!”
然后姜璃看见自己跨上了男生电瓶车的后座。
明明是在梦里,她的心却猛地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直到电瓶车行经一个十字路口,她看着眼前熟悉的红绿灯,看着熟悉的疾驰而来的出租车。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是我之前经历过的。
下一秒,惊醒比疼痛先一步到来,姜璃终于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茅草屋顶,她左右转动了一下视线,只感觉头一阵发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远及近响起。
“阿璃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姜璃闻言抬起头,梦里的场景恍如隔世。
很奇怪,明明是她的前世,现在回忆起来却只剩模糊,偶尔浮现一点零星的画面。
好像在提醒她,自己在被这个时代同化,在逐渐遗忘过去。
男人见她没回话忍不住凑近伸手抚向她的额头,姜璃猛地往后一退避开他的手,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神情戒备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裴则玉呢?”
赵钎听到她最后一句问话表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裴则玉不在。”然后他语气一转指向自己问道:“你不认识我吗?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姜璃闻言皱起了眉头,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确认自己的确没见过他。
“不认识。”她说:“我要见裴则玉。”
赵钎听到这话没忍住气笑了,他上前打量着自己这个外甥女,最后直说道:“按照辈分的话,你应该喊我一声表舅。”
?
我什么时候冒出来个表舅的?
这亲戚是不是攀得也太远了?
姜璃回以眼神打量,男人看起来应该有三十了,邋里邋遢的,头发胡子都没有打理,一看就是单身老光棍。
她忍不住发散思维,这老男人别是看上她故意来攀亲的!
“不行,得跑。”她默默想,“先拖住他。”
姜璃小心翼翼询问:“不知您贵姓?”
赵钎一挑眉回道:“鄙姓赵。”
姜璃没听出他的弦外音哈哈附和道:“赵啊!我想起来我是有这么个远房亲戚!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面了哈哈……”
男人看着她明显戒备又不得不假装明白的样子一时忍俊不禁,他自言自语道:“阿宁倒是生了个颇为有趣的女儿。”
“你倒是说说想起来哪位了?”
“……”
赵钎不再逗她正色道:“赵铎认识吧?他是我兄长。”
姜璃这下是真的震惊住了,以至于忘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故意来攀亲的啊?”
“你这丫头——说半天一直就没信过我!”赵钎将事情的经过和她说清楚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戒备心倒是挺强,但也不想想,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有必要找这么多理由吗?”
姜璃尴尬摸头,“对不起嘛!还有谢谢你救了我。所以现在裴则玉在县衙是吗?”
“你这……”赵钎用手点了点她的头无奈道:“三句话离不开裴则玉,你就这么喜欢他?”
姜璃听到这话顿时脸一红,她急忙掩饰道:“谁喜欢了,我们……我们已经成亲了我关心他一下不可以吗?”
赵钎看着她口是心非的话突然正色道:“阿璃,你母亲与我有大恩,所以我也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的。”他顿了顿说:“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不好听,但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因为我是真心为你好。”
“离裴则玉远一点,他不是你的良人。”
姜璃听到这话心一沉,她不解道:“为什么?”
赵钎没回她的话反问道:“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当然……”姜璃脱口而出的话突然止住。
她不确定。
她想起魏明之前说的话,又想起裴则玉之前对她冷淡的态度。
“青梅竹马?”姜璃默念。
然后再开口时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我想见他。”
赵钎把姜璃送到县衙前就停下了脚步,“我就不进去了”,他对姜璃说:“若是你后悔,随时可以来找我。”
姜璃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出神了片刻,她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府门,心里却涌现出一阵不安。
她甩甩头抛开杂念,正欲推门却与里面出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是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浅绿官袍,看起来像是有急事,走路风风火火的。
姜璃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时就有了猜测,还没等她说什么,那男子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如释重负道:“姜姑娘你终于来了!”
姜璃被人引着进门时还一脸懵,她问道:“你是陈子康对吗?”
男人点了点头一笑,“十四和你说的吧?”
“十四?”姜璃问道。
陈子康回:“哦,这是裴则玉的小名,他没和你说过吗?”
姜璃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刚刚进门时说的话什么意思?”
陈子康这才倒豆子般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自知晓裴然死后,裴则玉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也不喝,谁喊都没用。
“我昨天去赵大夫那里看过你,他说你的毒已经解了很快就能醒,我本想着你今天要是醒了就将你请回来,十四不听我们的话说不定会听你的。”陈子康说:“毕竟你昏迷的时候他可特别在乎你,我是没见过他对其他女子这样。”
姜璃本来听到裴则玉不吃不喝时眉头紧皱,却在陈子康后面一句话说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咳了咳勉强忍住笑意然后对他说,“那我去看看他。”
“就是这了。”陈子康一指面前的房门。
门从里面锁起来了,姜璃敲了一下门就对里面喊道:“裴则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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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姜璃,你人呢?出来看看我呀!我好了!”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型消瘦的男人走了出来。
姜璃看着裴则玉的脸一时没敢认,除却长出来的胡子和苍白的脸色,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棵劲竹,那么现在就是一株枯草,浑身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这才几天,怎么变成这样了?
裴则玉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他咳了几下才继续说:“什么时候醒的?”
姜璃心一疼,她努力忍住眼泪说:“今天刚醒,我就来找你了。”
“嗯。”裴则玉摸了摸她的头说:“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姜璃听到这话反问道:“那你呢?怎么也不好好休息?”突然她语气一变骂道:“裴则玉你是不是故意的?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让我不好找你算账!”
裴则玉听到这话没忍住一笑道歉道:“对不起,离城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害你被抓了,还害得你被下药一直昏迷不醒。”
姜璃听到他的道歉突然心虚了起来,她嗫嚅道:“也……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他们会来镖局抓人。”
女生装作不在意仰头看天看地,余光却在偷偷打量自己。
裴则玉看着她鲜活的神情心一松,只感觉连日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裴然的死,从裴然尸体发现的东西。
尤其是后者,这几天一直在深深折磨着他,他无数次否定,却又无数次推翻。
就在他仿佛要溺毙在这残忍的真相中时,姜璃出现了。
裴则玉忍不住闭了闭眼,心脏剧烈跳动,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反手从腰间掏了掏,然后摸出个东西藏在手心伸手到姜璃眼前。
“什么东西?”
“赔偿。”裴则玉展开手,“路边看到的小玩意儿,我记得你之前在路上一直想要下车去买。”
姜璃在看到裴则玉手中的蓝色琉璃球时就愣住了,不仅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这个琉璃球的样子。
深蓝色的球体间杂着或白或绿的不规则形状,竟意外地眼熟。
之前梦中的记忆突然席卷而来,但她看不清。
男人的手在眼前又晃了晃,裴则玉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姜璃回过神来一把将东西接了过来,“怎么可能,我喜欢啊!”她上下打量着这琉璃球,越看越喜欢,最后将东西小心地放进了袖子的挂兜里。
“和我的百宝箱放在一起最安全。”她拍了拍系好的带子说。
陈子康看到这一幕终于出声打趣道:“我说十四你可真是见色忘友!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出来,结果人家姜姑娘一找你你就出来了!”
姜璃听到这话耳根一红,她偷偷抬起头打量裴则玉听到这话的表情。
却见裴则玉突然脸色一沉,但又很快恢复如常,快到姜璃感觉那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然后她听到男人半真半假说:“你和她能比吗?”
27. 算命的
临远县城东有一座矮山,不高,山中有一片很大的坟地,已经过了清明,来往祭祀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姜璃今日难得起早,不过卯时,天还是黑的,一行人就已收拾得当了,他们跟着抬棺的人上了山。
下葬的地方在一片难得的高地,因为裴则玉说那个地方可以远远看到祁京。
没能回去的路,遥遥对着也算是走一遭了。
祭拜完不过正午,陈子康想着两个外来人好不容易来一趟,要是没尝到临远特色岂不是一大憾事,便商量着带着人去玉春楼瞧瞧,却在吃完被一算命老头给缠住了。
“我说大爷我不算命啊!”姜璃扯着被人拉住的衣袖往后退,“你别拽着我了!”
也是倒霉,陈子康和裴则玉两人去找老板结账了,她便先一步出门,谁知一出大厅便碰到小二驱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出门。
她以为是乞丐想要行乞,碰巧饭后甜点没吃完被她打包了准备带回去,便顺手给了这老头。
谁知老头接了东西后说自己不是乞丐,他是算命的。
他们这一行是没有得白食的,既得了东西便需回一卦,然后便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姜璃对这种算命的人一概敬谢不敏。
她可是根正苗红的党员,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小沐浴在共产党的春风下,怎么会信这些?
其实是被骗怕了。
之前在现实世界每次爬山去寺庙都能碰到这种人,刚开始说着免费,到后来算完还是需要给钱。
因为算命行业有一句规定,“不收钱等于白送一条命。”
她被骗了无数遭最终练就了“不扫码不停步不搭话”的最终境界,坚决不给这些人任何可乘之机。
结果这来古代的头一遭,还是被人抓住了。
争执不下之间,结完账的两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裴则玉快步赶上来将那老头扯开,他把姜璃拉到身后满脸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岳阳明打量着面前拦着的人骤然往后一退,他惊道:“你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老夫竟从没见过!”
姜璃听到这话猛地跳了出来,“你说谁天煞孤星呢!”
“就你面前这人。”岳阳明毫无畏惧指着裴则玉说:“早年是财权双收之相,成亲后便会遭到反噬,相继克死兄弟手足、父母亲人以及妻子爱人,最终孤独一生。”
“放屁!”姜璃完全忘了要躲着这算命道士了,她一掀衣袖怒气冲冲道:“你这老头再瞎说一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不尊老!”
“嗤——”岳阳明继续说:“姑娘,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老夫好心劝你一句,离你面前这人远一点,不然……”
“不然什么?”裴则玉问。
“不然可就小命不保喽!”岳阳明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若有所思和两个气愤填膺的人。
“十四,要不要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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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抓起来?”陈子康问道。
“抓他做什么?”裴则玉顿了顿说,“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罢了。”
姜璃在回去的路上依旧满脸愤慨,“真是白瞎了我那一堆点心!早知道我喂狗都不会给他!”她抬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裴则玉,你可不要放在心上!这老头一看就是个骗子,怪不得混得和乞丐一样,这满嘴疯话不被人套麻袋都算好的了!”
“我知道。”他淡淡一笑道:“时候还早,你不是一直很困吗?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
“嗯。”姜璃打量着他的神色确定没有异常才抬脚离开。
人甫一离开裴则玉就变了脸色,他闭着眼,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那老头说的话。
“克死兄弟手足吗?”他低头嘲讽一笑,“不过是误打误撞对了一样,我竟真信了他的话。”
姜璃睡了一觉后还是不放心,她小心翼翼地隔着门缝想往房间里面打量人在不在,却被突然出声的男声吓得一头撞到了门上。
“唔——”姜璃捂着头看过去,正是裴则玉。
“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他问。
“我就想看看你人在不在房间嘛!”
裴则玉一挑眉,“为什么不敲门?”
……
看着某人一脸纠结的模样裴则玉低低笑了起来,还是不为难人了,他一转话题问:“找我有事吗?”
姜璃点了点头,跟着人进了屋。
28. 二更
姜璃坐在桌子前看着裴则玉点烛火的身影微微出神,直到人坐在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男人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姜璃眨了下眼睛回:“没什么……我醒来之后好像一直没问你,怎么没见白之遥和洛姐姐?”
“倒是忘了。”裴则玉皱眉解释道:“白之遥回山庄给你拿龙骨仙草解毒,洛溪不放心跟着去了。不过……我们约定的是三天,现在三天已过,两人还没见回来,恐怕是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姜璃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
裴则玉看着被抓的手愣了一下,姜璃看到他的反应才像是反应过来放开了手,低头间她听到裴则玉低低说:“我去不了。”
“为什么?”姜璃不解。
裴则玉蜷缩了一下手,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女生柔软的触感,他忍不住闭眼压住逐渐加快的心跳,最后转移话题道:“我派人送你去找他们,城中我还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姜璃追根究底问道。
男人明显异样的神情让她的心一再下沉,她忍不住想起白天的事,“你不会信了那老头的话故意赶我走吧?”
“没有。”裴则玉否认道:“只是收到京中来信,我需要尽快回京。”
姜璃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说:“那我和你一起回京。反正你别想甩开我。”她在说完后半句时突然想起来了离城时魏明说的话,顿时脸色一变语气发酸道:“不会是京城有人等你所以不愿意带我回京吧?”
裴则玉闻言挑了挑眉,“你说唐盈?”
姜璃本来以为这是魏明的故意挑拨离间,没想到她还没怎么提示裴则玉就直接说出女人的名字了。
这么熟的吗?
“她真是你的青梅竹马吗?”她忍不住问道。
姜璃真希望对面男人能摇头拒绝再否认自己和她没关系,结果下一秒就看见裴则玉点了点头说:“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后来我去打仗有几年没见。”
他顿了顿撇开眼不看姜璃继续说:“出使姜国之前我母亲和她家里正在商议定亲的事议,本打算回去之后就给我们定亲。她父亲是右相,和我算是门当户对,我之前也一直以为我的妻子会是她。”
话说到这姜璃不可能不懂了,她只感觉心里一阵难受,她忍着鼻尖的酸楚最后问:“那你喜欢她吗?”
“……可能吧。”裴则玉没正面回答只对认真对她说:“姜璃,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因为算计才在一起的,趁现在没有回京,你大可以离开过自己的生活,到时候我说你在路上遭遇意外就可以了。”
“京城不一定比这里好。”他说:“你若不想一个人也可以去找白之遥,在白羽山庄,有他护着起码能保你一直逍遥——”
“裴则玉!”姜璃打断他的话,“就算你不想我和你一起也不用这么着急把我推给别人!”
她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语气正常说:“一直以来是我麻烦你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就起身跑了出去。
姜璃跑回房间将门“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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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下关上,她终于站不住了,整个人蹲下抱住膝盖,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为什么会这样?”她泪眼朦胧地问自己。
明明昨天她还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结果今天就告诉自己一直喜欢青梅竹马?
那她算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她还给自己送东西?
姜璃从袖子里掏出那颗琉璃球,气地想直接摔了它,却在松手时紧了力,她将没扔出手的东西放到眼前,看着它在黑暗中依旧泛着淡淡的蓝光。
“姜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么一个不值钱的小球也就你把它当个宝!可能在人家眼中只是一个随手买的小物件罢了,你却以为这是给你的定情信物!真是自作多情!”
她将自己一通骂,最后在天亮前收拾东西离开了县衙。
“人都进屋了放心了吧?”陈子康在一旁打量着偷跟着的某人说。
某人不回话,只转身离开。
陈子康几步跟了上去,“我说你也真是!干嘛非要这么拒绝让她走?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到时候把她带回去再娶唐姑娘,她一个远嫁到祁京的人还敢说一个不字?”
裴则玉不动声色皱了皱眉说:“你觉得唐盈是愿意做小的人?”
“那就娶了当平妻!”陈子康哈哈一笑道:“这整个祁国哪个不愿意嫁给你裴则玉?或者让姜璃做小,反正我听说她在姜国也就是个废公主,若没有你她也没如今这生活,我看她也不敢说什么!”
裴则玉神情莫测,“那你可是小瞧她了……”
29. 白羽山庄
一夜无事,却在天蒙蒙亮时床上的人猛然发出一声闷哼,裴则玉开始不停咳嗽起来。
姜璃被床上的动静惊醒时脑子还是蒙的,她抬头一看,床上人突然吐出一滩血,下一秒,人就无力地瘫在床檐又晕了过去。
她本来在床边守了一晚上,后来实在没忍住瞌睡就在床边趴着小眯了片刻,谁知一抬眼就看到这一出动静,三魂七魄都快被吓没了。
姜璃踉跄着爬起身直冲门外,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喊着:“赵——大——夫!”
赵钎挺着熬了一晚上夜的兔子眼赶过来,很快他把着脉神情不妙道:“这毒竟扩散地这么快!”
他取出银针将裴则玉身上的主要穴道封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姜璃说:“这毒我解不开。这是祁国皇室的秘制毒,我只能暂时压制住不让它扩散得那么快。要想解毒,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但这毒毒发期极短,我最多只能压住三天,但……”
姜璃闭了闭眼睛接话道:“但……从这里去祁京最快也要七天。”
“还有什么办法呢?”姜璃喃喃自语道。
忽然她想起之前自己中毒时离城大夫提起的龙骨仙草,白之遥和洛溪不就是去白羽山庄取草药了吗?
姜璃急忙问赵钎:“听说龙骨仙草能解百毒,可以解裴则玉身上这个毒吗?”
赵钎闻言点了点头,“龙骨仙草的确可以。不过……这草药极其罕见,我也从未见过。”
“我知道哪里有龙骨仙草。”姜璃说:“还得麻烦赵大夫带一下路。”
从这里去往白羽山庄,最近的路程就是穿过青峰山,但青峰山中有土匪团伙,且时常有野兽出没,山路上还有不少猎户们设下的陷阱,要想从此地过显然不现实。
若是绕山而过就得走水路,河流穿过成群的山峰可直抵白云山谷谷底,白羽山庄几十年前就定居于此处。
那里地势平坦,面积极为宽广,里面还层层种植了竹林、桃林和各种奇花异草。竹林有陷阱迷雾,桃林有机关算法,奇花异草带有剧毒,谁都不知道碰到哪一株会立即死亡。
这些年不乏有人探访白羽山庄,但均被这三层屏障阻拦,竟无一人成功进去。
赵钎一边划船一边向姜璃介绍,说话间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山峰,“前面就是青峰山,不过这条水路位于青峰山后壁,那里是一大片的悬崖,所以鲜少会有人走这里。”
姜璃看着旁边像两座天柱一样的山峰不禁啧啧惊奇,“不过,我看这水路还挺快的,而且也没什么危险,怎么没人走啊?”她不解道。
“因为从这里进入白羽山庄会直面那三道屏障,且每道屏障均有专人把守,就为了对付那些试图闯入山庄的人。”赵钎顿了顿继续说:“若不是为了赶时间,穿过青峰山才是大多人的选择,因为那山中土匪只劫色劫财,却不劫命。”
“劫色?”
“对,若是有女子经过就会被直接掳去山上,若是男子经过,只需留下买路财即可。这也是我为什么走水路的另一个原因。”赵钎直视着姜璃说。
姜璃:……
该说不说,这群土匪也是很有特色了。
随着船只继续往前行,成群的山峰被远远甩到了后面,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映入眼前的是连片的竹林,风一吹,竹叶晃动,像波涛层层翻滚,很是震撼。
姜璃踮脚一只手挡在眼上,半伸出身子朝前张望打量。
一望无际。
她转过头问赵钎:“这竹林怎么看不到尽头?也没见有房子在里面。”
赵钎回道:“是迷雾的作用。”
他将船在岸边停好,然后将裴则玉背起来上了岸,此时姜璃已经在竹林前四处走动查看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惊呼一声,赵钎心一紧正要赶过去查看情况,就听到女生明显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找到了!”
姜璃将隐蔽在竹节上的绳子一拉,下一秒,里面凭空出现一道身影。
是个男人,他远远站在里面,隔着重重迷雾瞧不清面容,但声音却毫无阻碍地传了过来。
“来者何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白羽山庄暗哨的位置的?”
姜璃向前一拱手回道:“我是你们少庄主白之遥的朋友,这就是他告诉我的。”
对面男人思索了片刻问:“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否是真的?”
他顿了顿又说,“可有什么信物?”
“信物?”听到问话姜璃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在离城她只听白之遥随口提过几句关于白羽山庄的事,后来忙着救人以及自己中毒,两人连句话都没说上,更别提留下什么东西了。
姜璃皱眉道:“因为有急事发生我们分别匆忙,并未留下什么信物。不过……你要是不信可以进去找他说一声,就说‘姜璃找他’,他就会知道了。”
男人轻嗤一声,语气不再复之前那般严肃,“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暗哨位置的,现在立即离开。庄主有令,最近山庄不接待外客。”说完他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
看着男人明显不信他们的神情姜璃焦急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们和白之遥的关系?”
突然她想起之前裴则玉说过,白羽山庄里面产出的东西均带有标记。
她神色一亮道:“我想起来一个东西,你看看这个是否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说完姜璃就从袖子挂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根绳子。她将绳子用力往里面一扔,“这是白……你们少庄主给我的,你看看可行?”
正是之前去离城过危桥时白之遥救她和何锋用的天蚕丝。
当时白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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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手送给她,没曾想这时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对面男人身形一闪接住了甩过来的绳子,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山庄的东西。
他顿了顿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等我向庄主秉报之后再行回复。”说完,男人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里面人就去而复返,他在此时终于走出来现出真容。
竟然带着面具!
男人微微福身,对姜璃比了个请进的手势说:“姑娘,我们庄主有请。”他淡淡扫了一眼后面的赵钎以及他背上背着的人,然后又转回来对姜璃开口道:“不过得劳驾三位用黑布先遮眼,后面我会带着你们进去的。”
说完,他递上来三条黑布。
赵钎闻言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随即他接过黑布蒙在了眼上,姜璃紧跟着也接了过来,就在她准备系上时对面男人又开口道:“背上那位也要系上。”
姜璃:“……他昏迷了。”
男人表情不变,继续伸手对着她。
姜璃深吸一口气一把拿过黑布,她一只手捧着裴则玉的脸将他托起来,另一只手拿着黑布就往他眼上蒙。
她是第一次亲手触碰裴则玉这张脸。
不愧是女娲毕设,简直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皮肤,这鼻子,这睫毛!
姜璃忍不住上手揪了一下他又密又长的睫毛。
是真的。
怎么会有人睫毛这么长!
“咳咳——”旁边传来一道咳嗽声。
姜璃被这动静吓得手一哆嗦,直接把人睫毛揪下了几根。
我什么也没做。
她故作淡定拍了拍手然后继续给人蒙眼。
人处于黑暗之中往往非常没有安全感,姜璃一路上走得断断续续,每隔一会儿她就要问一下“到了没”、“还有多久”。
刚开始前面男人还有问有答,后来烦了他直接就不说话只一味加快步伐。
姜璃被这突然加快的脚步吓得一踉跄,后来她就完全没有时间问话了,因为光是跟上前面人的脚步她就已经耗费全部心力了。
最后到达目的地时她已经走出了一身汗。
乍一重见光明眼睛被刺激得什么都看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视物。
眼前是一条小河流,旁边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十个房屋。
再往前走就是山谷中心,那里地势较高,半山腰处建立了一座很大的庄园,应该是山谷最高的位置,可以俯看整个地界。
男人将她们带到山腰下就停住了脚步,很快上面走下来两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他对着他们说了几句话,下一秒,两道视线同时落到了姜璃身上。
很快视线移开,两个男人对暗哨的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对姜璃他们说:“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