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黑心莲重生成小可怜》 第1133章 “父皇,儿子根本不好男色,那些所谓的男宠不过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陷害儿子,才会频繁送到儿子府中,儿臣拒了一次又一次,总有不识好歹之人,故而才小惩大诫了几个,杀鸡儆猴!” 萧鹤羽一双眼泛红,看向乾武帝时,满面委屈,掷地有声。 沈舒意扯了下唇角,确实得承认,萧鹤羽和吕晴各有各的本事,且不说这些为自己开脱的谎言,就说这份临危不乱,就将多少人比了下去。 难怪他会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乾武帝最宠信的儿子。 乾武帝神色不明,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自己素来疼爱器重的儿子,让人看不出所想。 萧鹤羽喉咙发紧,盯着父皇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些事,他早就做过准备,想过若是有朝一日闹到父皇面前要如何推脱和脱罪。 若是放在往日,这等小事父皇就算知道,最多苛责他两句,一定会相信他的说辞。 可偏偏,眼下这个时机,实在太糟! 父皇才对大舅舅和吕家疑心不满,又对母妃厌弃,这个时候,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恐怕都是错,更别说被谢璟驰抓住这样的小辫子。 谢璟驰神色冷肃,沉声道:“启奏陛下,微臣已将数名被殿下舍弃的面首捉拿至大理寺,且邀请了秦相和朱大人一道提审,这是一行人的口供。” “另外微臣邀请施大人率军夜探三殿下的猎场,确实挖出了不少骸骨,不过至于那些被三殿下当做猎物补充的其他囚徒,下官暂未找到。” 谢璟驰一开口,秦相率先应声:“陛下,谢璟驰所言句句属实,这些面首老臣是分开提审的,确实…皆有遭人凌虐的痕迹,且这些人的口供都对得上。” 秦相目光复杂,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大乾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三皇子,竟是这样的德行。 施大人亦是点头:“老臣同谢大人于猎场中挖出来的骸骨,如今就陈列在大理寺内,只不过许多尸骸因为年头太久,已经不全。” 乾武帝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看向面前的儿子,浑浊的眸子里积蓄着暴怒。 吕晴心头一紧,直觉不好。 她立刻上前,本能的替萧鹤羽开脱:“陛下,依谢璟驰的官级,根本没资格搜查鹤羽的猎场。” “更何况,他在这个时候调查鹤羽,实在是居心叵测,还望陛下明鉴!” ‘啪!’下一刻,乾武帝一巴掌狠狠抽在吕晴脸上,怒道:“有没有资格是朕说的算,而不是你!” 吕晴被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颊红肿,眼前发黑。 她耳鸣了好一段时间,才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是那个会无数次在她受伤时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也不再是那个会在深夜里教她该如何收拾宫人的倚靠,更不是那个对她满眼纵容和认可的夫君。 他是大乾朝的天子,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对上他那双眼的一瞬,吕晴只觉得心悸,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清醒的意识到,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 吕晴满眼泪光:“陛下……” 乾武冷睨着她,神色冰冷,不为所动。 他大手捏起她的两颊,强迫她抬起头看他:“怎么,又想靠装傻卖蠢来蒙骗朕么?还是你以为,朕会一直被你愚弄!” 第1134章 吕晴哽咽:“陛下,臣妾自知死罪难逃,只是不管臣妾骗了你什么,臣妾对你的感情绝无半分作假,臣妾可以对天发誓,当年您第一次于父亲的鞭子之下,救下臣妾时,臣妾就爱慕于你!” 那年春日,长公主设宴,她和父兄母亲一道前去参加,父亲于席上多喝了些酒。 而她…则因为在作诗比试的时候,没能拿下头筹,而后又冲撞了一位贵女,惹得父亲昭武侯大怒。 当下,父亲就将她骗到一处不算太过偏僻的地方,抽出别在腰带下的鞭子,狠狠抽打起她。 他一边打一边骂,而她,则因为怕哭喊声引来其他宾客,怕被人看了笑话。 她只能蜷缩成一团,死死咬紧牙关,无声的哭着。 那个时候,她就想,总有一日,她会将他——自己这个父亲,狠狠踩在脚下。 她会如他所愿,爬到权势的最顶端,而后在他洋洋得意之时,将他送入地狱。 好在,就在她皮开肉绽、血肉淋漓的时候,萧承璋救下了他。 他这人,性子嚣张跋扈,年轻时更是率性凌厉。 旁人忌惮昭武侯的权势,可他不怕,他本就是皇子,再加上颇有些嫉恶如仇的性子,一脚就踹在了父亲身上,将他踹飞出老远,直到吐出一口血来。 她于泪眼婆娑中,逆着日光看向他。 少年锦衣玉冠,一袭银色锦袍将他衬托的仿若玉人,她尚未看清他的眉眼,便听他颇有些嫌弃的开口:“怎么这般没用,就这么由着他打?” 她只是痴愣的看着他,一时忘记了开口。 萧承璋皱眉摇头:“无趣,但凡你敢哭喊出声,将宾客引来,他也不敢这般放肆。” 她攥紧拳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未能说出。 许是因为卑微惯了,她惧怕让旁人看到这样的一幕,看到她的尊严被人摁在脚下践踏。 许久没得到回应,萧承璋转身要走。 走出几步,他又转身折了回来,看着她眼里的泪光不满:“真是麻烦。” 说罢,他见四周无人,便将她拦腰抱起,而后交到了几个婢女手中,让人将她送到了母亲车中。 许是柔妃的话,让乾武帝也想起了初见。 他恍惚了片刻,声音低沉:“那时候的你,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纯良无害。” 乾武帝从回忆中回神,冷眼看向吕晴:“可朕没想到,那些都是你的伪装!” 吕晴自嘲的笑了笑,跪着蹭到乾武帝面前,抓着他的衣襟道:“陛下,臣妾与您夫妻一场,您想怎么惩治臣妾臣妾都绝无怨言,可羽儿…羽儿…是你的亲骨肉,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啊!” 萧鹤羽神经紧绷,身上的冷汗仍旧未干,生怕乾武帝下一句话,就是要处置他。 乾武帝一脚踹在吕晴的胸口,声音冷鸷:“够了,收起你那副让人作呕的嘴脸!朕只要一想到这些年,你就是靠着这张脸虚情假意、利用皇兄、利用朕,朕就觉得恶心!” “至于鹤羽?他若是无罪,谁也不能治他的罪!可他要是有罪,朕势必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吕晴被踹倒在地,又哭又笑,发丝凌乱,头上摇摇欲坠的金簪也掉落在地。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吐出一口血迹。 乾武帝仿若未见,冷声道:“陈威,奉朕口谕,率人彻查三皇子府!” “是!” 秦相则是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证词交到乾武帝手里:“陛下,这是那些面首和少女的口供。” 乾武帝接过来,草草翻看后,抬头看向一旁的萧鹤羽。 萧鹤羽喉咙发紧,立刻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 ‘啪!’ 萧鹤羽的话还未落,乾武帝一个大耳光便狠狠抽了上去,只将萧鹤羽打的两耳嗡鸣。 “你还有脸提!你当朕不清楚,江南水患的赈灾官银,半数都进了你的口袋!还是你以为朕不知道,吕枭吃空饷,贪墨的那些银两,多是用来替你拉拢朝臣!” 乾武帝一句话,只让萧鹤羽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这段时日,吕家虽然被贬谪废庶了不少人,可父皇对他却和从前并无太大不同,以至于他虽一直提着心,却一直以为父皇并未怀疑到他头上。 可没想到…父皇竟然早就知道! 一听这话,吕晴便知道糟了,当下急声道:“陛下,这些事皆是臣妾一人所为,是臣妾想替羽儿铺路,鹤羽他并不知情!” 乾武帝冷笑出声:“呵,铺路?你想替他铺什么路?” 吕晴心头一窒,脸色苍白。 乾武帝冷声开口:“来人,三皇子萧鹤羽自恃皇族身份,结党营私、贪墨官银、草菅人命、为非作歹,鱼肉百姓,致民怨沸腾,百姓受苦,其罪当诛!” “然朕念及骨肉亲情,饶其死罪,今废去其三皇子之身份,褫夺其一切封爵俸禄,贬其为庶人!即刻起,将其逐出皇室,圈禁在三皇子府内,不得踏出半步!” 乾武帝一番话出,萧鹤羽直接瘫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陛下,陛下!这些皆是妾身所为,鹤羽并不知情,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啊!”吕晴终于失控。 第1135章 乾武帝依旧冷着张脸,不为所动。 见此,吕晴的心凉了半截,她同萧承璋也算走过了几十年,太清楚他的性子。 他虽为帝王,但其实重情重义,而后随着年龄渐长,曾经率性张扬的男人越发深不可测,逐渐的,他开始喜怒不形于色,许多事都在心里谋算着,再让人难以窥见分毫。 可一旦他做了决定,便再也难有回旋之地! “陛下,鹤羽虽然任性妄为了些,可这些事他真的不知情!是臣妾想让他讨您欢心,想让他得朝臣器重!江南那些造假的官银皆是臣妾授命,哥哥从中帮衬,还有吃空饷的事,也是妾身的主意,鹤羽哪里知道这些门道!” 吕晴哽咽着开口,满眼泪光。 直到被贬为答应都仍旧镇定体面的柔妃娘娘,在自己儿子被贬为庶人的这一刻,终究再也难以冷静自持。 乾武帝神色冰冷,凝视着她的目光复杂又厌恶。 这么多年相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尤其看着她从当初怯懦无助的模样,一步步走到今日的风光无限,他一直觉得与有荣焉。 可没想到,从头到尾,那不过都是一个假象。 他年少时虽同湘妃一见倾心,可自登基以后,他在她身上花费的时间,却比湘妃多了太多。 人或许就是如此,当你在一件事、一个东西、甚至是一个人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越多,便也就越会懂得珍视,越难割舍。 不得不承认,吕晴的谋算是成功的。 可再一想到,她用着这副伪善纯良的面孔,骗了他不知多少年,甚至更不知害了多少人,萧承璋就觉得恶心。 他以为是她教会她识人、执刀、操弄权势,可到头来,她手上早就不知染了多少鲜血,自己这所谓的帝王,竟是个笑话! “陛下…陛下……臣妾可以去死,可鹤羽是您的儿子啊!”吕晴抓住乾武帝衣襟,哽咽出声。 萧鹤羽这会脸色苍白,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显出几分无力,少了平素的跋扈和风流。 他不是没想过或许会有这样一天,甚至于近来噩梦都时常会梦到,可他还是没想过会这样快。 明明这么多年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他的权势越来越大,做的也越来越稳妥,为什么还会事发、还会败露? 想到这,萧鹤羽抬眸看向谢璟驰的方向,眼底满是狰狞的恨意。 谢璟驰对他轻扯了下唇角,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 直到察觉到乾武帝的视线,萧鹤羽猛的收回目光,低着头,眼角猩红:“父皇,儿臣……” 乾武帝盯着他,目光阴鸷,幽幽道:“吕答应说你对于这些事,毫不知情,你怎么说?” 萧鹤羽喉咙一紧,下意识朝他和吕晴看去。 吕晴眼里含着泪光,死死盯着他,意思分明。 不要认,不能认…… 吕晴只知道,若只是私德有损,就算他日后再无可能去争那个位置,可或许…或许能当个闲散王爷,就算是被贬为庶人,可她死以后,也许过个几年,陛下还会想起他们的儿子。 萧鹤羽攥紧拳头,狠下心:“父皇,儿臣确实不知!” 这话一出,乾武帝笑了。 吕晴和萧鹤羽只觉得毛骨悚然,没人知道帝王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乾武帝一句话,算是定下了萧鹤羽的结局,吕晴跌坐在地,知道被贬为庶人…已经是眼下萧鹤羽最好的结局。 第1136章 至于江南水患还有赈灾官银的事,他到底信与不信,又如何看待,那便无人可知了。 “父皇,父皇!儿臣真的知罪了,儿臣年少轻狂,才会胡来,可儿臣……”萧鹤羽哽咽出声,似是还想替自己争取。 可惜,乾武帝早没了这个耐心:“你身为皇子,食民之禄,却不知为民分忧,若你单单只是寻欢作乐也就罢了,偏偏你心性残忍、草菅人命,朕今日留你一命,已是看在我们多年的父子之情!” 话落,乾武帝甩袖离去。 吕晴看着乾武帝的背影,一会哭一会笑。 是非成败转头空,她图谋了半辈子,最开始以为,只要能嫁给萧承璋就好,后来,她又想,他若是能坐上那个位置就好,再后来,她又想着要是自己能得他独宠就好了…… 许是一切都得到的太顺利,以至于她的欲望一点点膨胀。 可没想到,到最后,这些竟反噬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更是葬送了他的前程。 这一刻,吕晴忍不住去想。 如果她早早收手,是不是凭鹤羽的本事,依旧能站稳脚跟。 可她太急了…太急了…… 太后冷眼看着吕晴,沉声道:“来人,将她打入寒霜宫,派人严加看守。” “是,太后娘娘!” 太后幽幽道:“盯紧些,别让她死了,当然,我怀瑾死前受了那么多苦,也不必让她活的太好。” 萧鹤羽听闻这话,立刻转头看向太后:“皇祖母,母妃她……” 太后看向萧鹤羽,目光复杂:“鹤羽,你知你母亲的罪行,你还有什么可说?” 萧鹤羽哽咽道:“皇祖母,不管怎么说,我母妃也尽心尽力侍奉您多年,求您…求您让她好过些。” “萧鹤羽,她杀了哀家的儿子!” 他这话一出,太后的神情当下变得狰狞,声音更是尖锐无比。 萧鹤羽跌坐在地,对上太后满是血丝的眼,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似乎没人能再救他们。 舅舅手里的兵权被稀释,由赵启紧压着,母妃得了父皇的厌弃,自己亦遭弹劾…… 朝中那些明里暗里支持他的大臣,墙头草早就跑了,他的亲信和心腹党羽被拔除了不少,这些日子也被废了不少,剩下的,只能暂存实力,根本无力扭转局势。 “都押走!”太后冷声呵斥,看着心烦。 吕晴骗的人,又何止是萧承璋一个,早些年她看起来乖觉纯良,更是尽心侍奉自己,毫无怨言,以至于她对她也算不错。 可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这个自己曾经庇佑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她那么好的怀瑾,到底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一想起萧怀瑾,太后眼角湿润,有泪滴顺着眼尾滑落。 好在,如今怀瑾也该瞑目了…… 待到吕晴和萧鹤羽都被押走后,太后身形踉跄,皓月匆匆将她扶住,扶到一旁的雕花软椅上坐好。 太后整个人像是被卸去了精气神,目光哀戚。 “娘娘……”沉香轻声开口,满眼关切。 “哀家无事。”太后抬起头,视线落在一旁脸色苍白的沈舒意身上:“去,传哀家常用的太医过来,再叫两名医女,仔细替长宁县主把伤处理好,莫要留了病根儿。” “是。” 沈舒意起身,道谢:“多谢娘娘。” 太后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下来:“不必多礼,你做的比哀家预想的更好,不仅解了陛下的心结,也解了哀家的心结,更给了怀瑾一个公道……” 说到这,太后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第1137章 隔着雾光看沈舒意,她倒越发觉得她相继了她的长乐,可偏偏,沈舒意又和旁人所谓的神似不同。 她在觉得她像极了长乐的同时,又总能清楚的将她和长乐区分开,清楚的知道她们是不同的。 可明明是那么的不同,却又仍旧让她止不住的觉得像。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 也许一切都是注定。 注定要由她替怀瑾讨回一个公道…… 不多时,太医带着两名医女进来,太后看向沈舒意柔声道:“不必忧心,你好好养伤,待到事情尘埃落定,哀家自会向陛下向你求个封赏。” 沈舒意也没客气,毕竟站的越高、手里的权力越大、她能做的事才越多。 这一世,她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权力这种东西,还是尽可能的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有用。 太后一行人离开后,兰馨宫内便只剩下沈舒意一行人。 玉屏看着医女替沈舒意处理伤口,满眼泪光:“今年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这才多久,小姐都受伤几次了。” 金珠亦是后怕:“幸好小姐早有谋算,否则我们岂不是要着了吕晴的道,真是后怕!” 琴心和剑魄两人依旧话少,可也不得不承认,吕恒那袖箭射出的一瞬,她们确实也防备不及。 毕竟,距离实在太近了些,她们于宫中又没有趁手的武器。 不过想来,主上这会应当已经把人拿住了。 “县主的伤上过伤药后已经无碍,老臣给您开了一个方子,您回去后一日三次,按照煎服,半月后,应当无虞。” “多谢大人。” 太医一行人离开后,沈舒意心情不错。 阎王手底下又过一遭,且还赢了,心情怎么会不好。 不过想来吕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在出事后才一入宫,就赌上性命要同她以命相搏,她更没想到,在她算计她的同时,她也在算计她。 否则,若吕晴不是想找到钟嬷嬷的下落灭口,若是吕恒今日射出的袖箭淬毒,她就算会赢,少不得也要搭上半条命,哪里会像此刻,只中了一枚袖箭。 不过疼…还是真的疼…… 但一想到,坚若磐石的三皇子党终于被瓦解,这伤似乎也就好了大半。 * 沈舒意离开兰馨宫后,没走出太远,就和谢璟驰打了个照面。 她略显诧异:“谢大人怎么还没走?” 谢璟驰勾起唇角:“刚刚同陛下复命,这会几位大人都在,没有谢某说话的份儿,谢某就先行退下了。” 沈舒意神色柔和:“谢大人今日来的真及时。” 在乾武帝对吕晴大失所望、怒不可遏的关头上,又添了把火,直接将这母子二人一道摁在了地上摩擦。 “还是县主打了前锋,才有谢某的乘胜追击。”谢璟驰不吝赞赏。 沈舒意停下脚步,盯着谢璟驰看了一会。 谢璟驰凤眸漆黑,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沈舒意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有趣,很难想象,有一天我和谢大人会在此处互相吹捧。” 还吹捧的如此认真。 谢璟驰笑了笑,俊美的脸上透出几分邪气:“在谢某心里,县主一直天下无双。” 他目光明亮深沉,宛若朝阳般绚烂耀眼,说这话时,莫名的带着极强的侵略感,却又带着理所当然的笃定。 沈舒意避开他的视线,耳朵上悄然爬上一层粉晕。 彩虹屁不带这么吹的,她可不吃这套。 恩,不过她确实很厉害就是了。 见她避开视线,谢璟驰笑了笑,似乎心情不错。 两人一道往前走,因为前后有婢女守着,四周开阔,沈舒意压低了声音道:“谢大人以为,陛下这个时候处置柔妃和三殿下,就不怕吕枭率兵造反,或者率兵叛逃吗?” 毕竟眼下这个当口,吕家岌岌可危,乾武帝这个时候处置柔妃和萧鹤羽,很可能将吕枭逼反。 吕枭领兵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更有不少亲军。 如今虽然吃空饷一事,会影响他的声望,但吕家毕竟推了旁人出来背锅顶罪,难免有很多人不信此事是吕枭主导。 只是今日,乾武帝对萧鹤羽的态度,让沈舒意觉得,他并非不想惩治萧鹤羽,否则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了解的那么清楚。 只不过,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换句话说,当老子的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收拾儿子。 吕晴的事,加上谢璟驰的到来,推着乾武帝向前走了这一步。 但身为帝王,不可能轻易就会被人推着走,除非,他早有这个打算。 谢璟驰凤眸幽深,看向沈舒意,低声道:“县主又怎么知道,陛下不希望吕枭反?” 沈舒意愣了片刻,反复琢磨了这话许久。 不需要她思量,谢璟驰便再度道:“吕枭于军中威望太过,陛下纵然已经想方设法分兵,可他仍有亲军。” 沈舒意只觉得心头发冷,谢璟驰已经解释的够明白了。 如今吕家势微,若吕枭这个时候反了,正好外祖父可以率军一举将其歼灭,若他不反,外祖父也会将吕枭于雁城的亲信派往庆城,对战西陵。 所以,乾武帝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吕枭这些心腹兵马,对他到底有多忠诚,忠的到底是他这位镇国大将军,还是他这个皇帝。 若是吕枭反了,乾武帝正巧可以将吕枭的这些心腹,一网打尽。 如此说来,外祖父手里当有乾武帝的密旨,想必就算吕枭打算造反,乾武帝也早有防范。 沈舒意轻出了口气,只觉得乾武帝当真是极具魄力、手段雷霆,如此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倒是应了他骨子里利落干脆的性子! 第1138章 直到两人出了宫门,沈舒意说话才放开了一些。 “谢大人以为,该何时弹劾萧鹤羽和吕家勾结罗国,通敌叛国,构陷姜家满门一事?” 谢璟驰摩挲着手中的一串红玉手串,缓缓道:“再等等。” 人的情绪反复,往往都需要一个时间,毕竟俗话讲,虎毒不食子,乾武帝历来对萧鹤羽不错,心中难免不忍。 这个时候,若是将乾武帝逼得太紧,反倒容易反噬己身。 换言之,不论是他还是沈舒意,就算拿得出铁证,可只要这铁证逼的乾武帝杀了自己的儿子,他都一定会心生不快,继而迁怒到他和沈舒意身上。 更何况,这些时日,乾武帝手握证据,隐忍不发,想来就是还没拿定主意,今日若非柔妃的做法将他激怒,他或许还会再留着萧鹤羽些时日。 如今,萧鹤羽既然已经被贬为庶民,他们就更不能操之过急。 “吕家和萧鹤羽勾结罗国的罪证,可够充分?”沈舒意问。 毕竟她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时间又太多,没有时间在吕枭和萧鹤羽身旁安插亲信。 所以,她能得到的三皇子党勾结敌国的证据,仅有葛庭轩从葛家偷来的书信。 对,吕枭给他授意时所写的书信。 虽然很多时候,吕枭为了谨慎起见,有时会让人传口信之人过去,但问题这就来了,如何能确保每次传口信的人就一定可靠? 所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吕枭亦会通过信笺对葛家和柴家下令。 葛庭轩的父亲,就将这些信笺暗藏起来,以备有朝一日,吕家反口,将他们推出去当挡箭牌。 葛庭轩偷出的这些信,沈舒意交到了谢璟驰手上。 只是光凭这些,还不够,其他的,就只能看谢璟驰了。 谢璟驰对她笑了笑:“放心,如今的证据已足够吕家定罪,眼下,不过要看陛下的心意。” 沈舒意被他的笑晃了眼,愣了片刻后,亦是莞尔一笑。 有些时候,不得不说,有个好队友,事半功倍。 沈舒意不由得想起前世,许是因为萧廷善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她,以至于她哪怕处处为他筹谋,也觉得心累。 不论她做什么,任何事都要向他详细解释,甚至于他若不愿,她还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功夫来说服他。 萧廷善蠢吗笨吗? 不,相反,他其实很聪明。 可他骨子里的自卑和怯懦,让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他会反复揣摩她的每一步,琢磨她的用意,怀疑她的目的。 而后在功成以后,不仅不会认为她是对的,反倒会对她更深的忌惮。 如此,她自然身心俱疲。 倒是谢璟驰这人…总是想的与她不谋而合,甚至于,心有灵犀。 “县主今日是第二次盯着谢某失神了。”谢璟驰勾起唇角,笑着开口。 沈舒意回过神来,便听谢璟驰继续道:“难道县主今日终于发现,谢某格外俊美?” 沈舒意轻笑出声,不吝称赞:“谢大人一直都如日如月,皎洁澄明,璀璨夺目。” 谢璟驰挑了下眉头,嘴角的弧度几乎要压不住。 “县主的眼疾终于治好了。” 沈舒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若非谢璟驰言行举止不像,光是这句话她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知道她前世也曾瞎过眼了。 “谢大人何出此言?”沈舒意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璟驰凤眸幽深,直视着沈舒意,缓缓道:“就是觉着县主竟然今日才发现谢某的美。” 第1139章 沈舒意:“……” “柴家和葛家审的如何?”沈舒意再度发问,毕竟柴家和葛家当初正是指控姜延虎的主要证人。 事关江漓满门,沈舒意不敢掉以轻心。 谢璟驰沉声道:“有些硬骨头,不过今日应当就会有所突破。” 沈舒意当下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柔妃和萧鹤羽倒台,柴家和葛家听到消息后,必定会不安惊惧,若是明白再无指望,心底那口气儿,也就泄了。 “此处风大,若是县主再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派人来问。”谢璟驰沉声开口,瞥了眼一旁的琴心。 琴心回过神,立刻转身到马车上找出一件披风,递了上去。 沈舒意看着这一幕,杏眸幽深,没动。 谢璟驰接过披风,替沈舒意披在身上,仔细系好:“你肩膀处伤了两次,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当心受寒。” “多谢。”沈舒意轻声开口,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 沈舒意转身上了马车,谢璟驰始终站在原地,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他才转身离开。 坐在车内,金珠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沈舒意轻笑了笑:“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今日这事把你吓傻了?” “什么呀小姐,我这是有点难过,有点伤感,有点……”金珠托着下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难过伤感什么?”玉屏也不解。 “就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金珠嘟着嘴,气鼓鼓的。 沈舒意:“……” 马车行了过半,途径天香楼时,便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大喊。 “红袖!你下来!你见我一面好不好,我知道你在!” “红袖…你答应过我会等我的……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那声音一会高一会低,一会带着些哭腔,满是醉意。 沈舒意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王啸抱着个酒瓶,喝的满脸通红,这会他发丝凌乱,衣服似乎也几日没换过了,人就守在天香楼门前来回晃。 路上的百姓偶尔有三两驻足,看看热闹,可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没多久,便议论纷纷的离去。 见沈舒意看去,金珠当下道:“小姐,这王啸公子还真是个情种,这都入春了,他还对这位红袖姑娘念念不忘呢,奴婢真是好奇,那红袖得是个什么样的天仙。” 沈舒意眸色淡淡:“勋贵之家出情种,寻常百姓柴米油盐尚且顾不过来,哪有时间风花雪月,王太傅一家人丁单薄,人口简单,他自幼得人庇佑,衣食无忧,才会有资格做这情种。” “奴婢听说,前阵子天气极寒,王夫人怕他冻死在外面,所以把他关在府中,他就成日买醉,后来,天气转晴,王夫人见他瘦的不成样子,这才放他出府,由着他去,只不过也一直派人盯着。” 沈舒意点了点头,这事她倒也听姚姐姐说起了一些。 “那红袖姑娘一直没见过他吗?”沈舒意问。 金珠道:“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听说是见过一次,还偶遇过一次。” 沈舒意嗤笑出声,她就知道。 必然是每当王啸绝望心死时,这位红袖姑娘便又给了他一丝希望,否则,如何他会日日流连在这天香楼门前。 京中两大花楼,春风楼和天香楼。 众人皆知,春风楼背后的靠山乃是三皇子萧鹤羽,不过这天香楼的背后是谁,却无人得知。 只不过,凭借近来这些消息,沈舒意隐隐觉得,天香楼背后有八皇子萧允诚的影子。 “走吧,回府。”沈舒意放下车帘,暂时没心情操心王太傅家的事儿。 第1140章 毕竟世人有句话说的好,不吃生活的苦,就要吃情爱的苦,王啸这样的性子,吃些苦头倒不是坏事。 * 回到尚书府后,连城先生又来替沈舒意诊治了一番伤势,确认无碍后,沈舒意便窝在院中树下的长椅上偷闲。 没多久,乾武帝身旁的小黄公公亲自到访,问沈舒意要了钟嬷嬷的藏身处,而后同沈舒意道谢后,转身离开。 未时一刻,沈舒意正昏昏欲睡,沈景川的长随派人找了上来,玉屏来到沈舒意身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沈舒意轻声道:“说。” “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堂一趟。” “知道了。”沈舒意眼睛没睁,只觉得好不容易来的困意,就这么被打散了。 一盏茶后,沈舒意出现在正堂,才发现沈景川脸色阴沉、秦老夫人、秦桂琼、娄正滔一行人倒也都在。 哦,还有被关着禁闭的秦雪蓉。 沈舒意挑了下眉毛,她说沈景川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请她,原来这么热闹。 “见过父亲,母亲。”沈舒意问安后,沈景川开门见山:“舒意,你说,宫中如今传出三皇子被废、柔妃娘娘被贬的消息,可属实?” “回父亲的话,属实。” 下一刻,沈景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真是糊涂啊!” 沈舒意不急不缓,抬眸看去,便见沈景川眉头紧锁,一副恨铁不成钢、天要塌了的模样。 “老爷你看,妾身一直就同您说,沈舒意就是个不安于室的!您那么不想搅和进皇家的事,偏偏沈舒意为了自己上位,将全家都拖进这泥潭里!您的前程和安哥儿日后的前程可怎么办啊!” 沈景川还没说话,秦雪蓉便先按捺不住,抹起眼泪哭嚎起来。 秦老夫人亦是在一旁帮腔道:“县主真是好手段,那钟嬷嬷乃是我秦家所救,多年来一直苟活一隅,没想到却被县主找到!” “县主用钟嬷嬷扳倒柔妃娘娘,岂不要将我秦家拖下了水!县主和你们沈家,是不是该给我们秦家一个说法!” 秦老夫人是真的气,气到浑身发抖的那种。 她没想到,三皇子一党兵败如山倒,更没想到,自己握了这么多年的筹码,到最后,竟给沈舒意做了嫁衣! 她帮着太后娘娘和陛下查清了当年的真相,利用钟嬷嬷的口供扳倒了柔妃。 合着最后所有的功劳和封赏都是她的,她们秦家却什么也没得到! 一想到这儿,秦老夫人就气的肝疼。 沈舒意只觉得这秦老夫人当真是可笑,不由得主动道:“钟嬷嬷姓钟,又不姓秦,我找到钟嬷嬷作证,与你们秦家有什么关系?” 娄正滔按捺不住,站起身厉声道:“可她是我岳母当年派人救下的!” 沈舒意嗤笑出声:“所以呢?老夫人派人救下钟嬷嬷,所以说钟嬷嬷就连说的每一个字,都要你们秦家点头同意了才行?” 娄正滔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的脸红脖子粗。 “反正那钟嬷嬷是我们秦家的人!你凭什么把她当做你的证人!”娄正滔继续怒吼。 沈舒意勾起唇角:“是你们秦家的人,你们秦家怎么没把人看住?既然弄丢了,那就不是你们秦家的人,更何况,娄大人,用不用我提醒您一下,您姓娄,不姓秦。” 二房看热闹的张锦萍,忍不住在心里叫好。 好好好! 不愧是他们家意姐儿! 沈景川的脸色这会倒也缓和了几分,虽说他也不满沈舒意掺和进皇家的事项里,但他也一样看不惯秦家这副嘴脸。 第1141章 这秦家,摆明了就是闻着荤腥了,所以立刻扑了上来,想要讨些好处。 可如今陛下和太后娘娘根本没给任何恩典,他们想要他沈家怎么着? 更何况,这事还不知是福是祸,看他们那副急不可耐的嘴脸,真是…… 娄正滔气的不轻,指着沈舒意:“你…你……” 秦桂琼连忙将他拉住:“意姐儿,话不是这么说的,这钟嬷嬷是我们秦家所救,如今你借着钟嬷嬷的口供,害得柔妃娘娘和三殿下受罚,再者说了,您和静妃娘娘走的那么近,很难不让旁人以为,您拥护八皇子呀。” 秦桂琼没明说,可一句话,意有所指,谁都听得懂。 秦雪蓉当下应和:“没错,你这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把整个沈府和秦府都拖下水,回头陛下岂不要以为,我们两家也参与进了……立储之争。” 秦雪蓉还没蠢到家,将大位之争换了个说辞,音调也放低了不少。 沈景川冷着脸:“是啊意姐,这么大的事,为何你从未同为父提起,实在是胡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沈舒意这才算是听懂了,秦家这是强行将她所做的一切,扣上了一顶偏帮萧允诚的帽子,倒是难怪沈景川如此生气。 毕竟父亲这人她清楚,去年他确实也动过这份心思,可还没尝到甜头,他就险些被牵连进去,于是精明如他,立刻收起触角,断了这份心思,对秦家的厌恶也如影随形。 可偏偏,今日自己却再度将沈家拖下水,他自然愤怒又不快。 秦老夫人将手里的拐杖,敲的砰砰作响。 “没错,沈舒意,你必须给我们秦家一个说法!回头我们秦家若是也被打上了某个皇子一党的标签,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舒意不为所动,淡淡道:“那老夫人以为,应当如何?” 秦老夫人沉声道:“此番你查清前朝旧事,功劳当有秦家一半,若太后娘娘和陛下有所封赏,自然也当有我秦家一半。” 沈舒意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老夫人一行人,只觉得这秦家,真是想权势想疯了! “你向太后娘娘求个恩典,或者替我们家宇哥儿讨个官职,或者,替我们家琪姐儿也讨个县主。” 秦老夫人的大儿媳当下开口,说的理直气壮。 沈舒意笑了,觉得秦家有命活到今日,实在是运气使然。 秦浩宇是秦家大房的儿子,烂泥扶不上墙,秦老夫人早些年倒是帮衬了不少,更是一直替他铺路。 可就如她之前所说,秦家的男人没有立得起来的,所以后来这几年,秦老夫人才会把主意打到秦家的女子身上。 可偏偏,秦家两房都是男孩居多,仅有的两个女孩,年纪都还小。 这秦美琪如今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倒也难为她敢狮子大开口,还讨个县主? 他们当她是皇帝不成? 沈舒意冷笑出声:“老夫人,大夫人,梦里什么都有,您愿意怎么梦都成,不过我劝您别到尚书府来丢人现眼。” “你!”秦家一行人气的不轻。 沈舒意不等他们再开口,转头看向沈景川:“爹,您就不管管么?真是什么人都能骑到您头上作威作福!” 沈景川被噎住,原本他是觉得沈舒意这次擅自做主,搅和进这么大的事里,确实是她不对。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她反问,沈景川一时语塞,也确实觉得秦家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1142章 更何况,听听秦家那说的是什么话? 他真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只想把人给赶出去! 秦雪蓉这段时日瘦了不少,脸色看起来也格外苍白,人似乎老了不少。 她哽咽道:“老爷,您最该管的难道不是意姐吗?她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卷进皇家之事,甚至大放厥词!” “您想想啊,柔妃娘娘那可是陛下的宠妃啊!还有三殿下,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可是陛下的亲儿子啊老爷!” 沈舒意勾起唇角,觉得秦雪蓉倒是难得有几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确实,按常理论,卷进皇家之事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这一次,萧鹤羽和柔妃的事关系天下百姓,关系帝王威严,关系边疆战事。 林林种种,又岂是一句皇家秘事能解释的清的? 沈景川脸色微沉,看向沈舒意沉声道:“意姐儿,你此番实在是胆大妄为,太过冒失,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同为父商量?” 沈景川确实是恼怒的,这么大的事,这么多的事,可到头来,他却一句也没听她提起过,她眼里还有他这个父亲么! 沈舒意言辞恭敬,姿态却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回父亲的话,女儿此番受太后娘娘之命,调查先二殿下之事,娘娘有命,女儿不能不从,唯恐将父亲牵扯进来,故而只能自己调查。” 沈景川被噎住,脸色依旧难看。 “呦,县主这是长本事了,这才不把姐夫放在眼里。”秦桂琼在一旁煽风点火。 秦老夫人则是道:“贤婿倒是养出一个好女儿啊!” 沈景川此刻确实烦躁,他一面不满沈舒意的擅自做主,一个女儿家,胆子却如此之大,行事如此妄为,回头牵连满门,整个沈家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面他又厌恶这秦家的嘴脸,一副没见过世面、利欲熏心的模样,这会在他沈家,更是咄咄逼人,毫无分寸,实在惹人厌烦! 沈景川沉声道:“好了,秦家的要求恕我们沈家做不到,意姐儿说的也没错,钟嬷嬷虽被你们秦家所救,但她也不是你们秦家的人吧?她愿意作证,你们秦家管的着吗?” 沈景川冷声开口,不耐烦的模样更是将秦老夫人惹怒。 原本她看好的就是八皇子,如今三皇子一倒,那不就是八皇子上位的可能性最大? 可偏偏,她手里既无人再能抱上萧允诚的大腿,扳倒柔妃这事,他们秦家又分不到半点功劳,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只怕静妃娘娘就算知道这钟嬷嬷是她们秦家救下的人,想来也只会认为她们当初不识抬举,一直藏着掖着。 秦老夫人是怎么也没想到,沈静语那个分不清里外的东西,竟然会知晓钟嬷嬷的藏身之处。 一想到这,她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行,既然女婿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家意姐儿这会看着风光,可回头陛下若是找她算账,你可别怪我们秦家不管你们的死活!” 秦老夫人一番话,让沈景川皱起眉头:“岳母这是什么意思?” 秦老夫人冷笑:“我们秦家于钟嬷嬷有大恩,如今钟嬷嬷虽被召进宫中,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可是比谁都清楚的。” 秦老夫人双手拄着拐杖,微扬着下巴,姿态傲慢。 沈舒意眯了下眼,此前,她见过那钟嬷嬷一次,看着倒是个精明的老妇人,当初柔妃的所作所为,她可都尽数同自己说了。 第1143章 但眼下秦老夫人这般笃定,难不成进了宫,她还会改口? “就是不知道,若是意姐儿如此信誓旦旦,可那钟嬷嬷入了宫,却和意姐所说截然不同,到时候太后娘娘和陛下,会不会怪罪?”秦老夫人冷笑着开口。 旁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 当年钟嬷嬷被她救走后,多年隐姓埋名,后来同那府里的管事竟是看对了眼,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她老蚌怀珠,生了个儿子。 只不过这事,少有人知。 如今那男人和儿子都在她手里,没有自己的授意,就是进了宫,她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舒意见她那副笃定的模样,弯唇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瞥了琴心一眼。 琴心点头后,悄声退出正堂。 下一刻,便听秦雪蓉带着几分快意道:“我们秦沈两家本是姻亲,不说荣辱与共,也当守望相助,只是没道理功劳都让意姐儿你一个人占了,你说是不是?” 秦桂琼连忙应和道:“话是这样说,可没道理风头都让意姐儿出了,最后却让我们秦家来帮着擦屁股。” 娄正滔更是道:“就是,你们家沈舒意太不厚道,这钟嬷嬷我们秦家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年,到这临门一脚,却让她给劫走了!呸,真不要脸!” 秦雪蓉疲惫的双眼死死盯着沈舒意,终于带了些快意。 “意姐儿,不是母亲说你,你这做事之前还是要好好想想清楚才行,如今你在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把大话说尽,这钟嬷嬷回头若是矢口否认,你可要怎么收场啊……” 一想到这,秦雪蓉就觉得痛快。 虽说这事陛下若是因为沈舒意迁怒到沈家,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可左右她如今在沈家过的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倒不如先用这把柄好好收拾收拾沈舒意! “今日,你若是给我和我母亲下个跪,磕个头,再答应秦家的条件,我们两家通力合作,倒是可以让你稳稳的拿下这个功劳。”秦雪蓉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那枯瘦疲惫的脸上,盯着沈舒意时满眼放光,以至于显得面目可憎。 沈舒意轻笑出声,看向沈景川:“爹,母亲的癔症治好了吗?你怎么又把她放出来了。” 没由来的,沈景川被沈舒意那淡淡的一眼,看的浑身发冷,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这段日子,秦雪蓉确实一直是被关着的,整个人也安分了不少。 但秦老夫人亲自到访,不管心中是不是不喜,她毕竟也是长辈,她点了名要见秦雪蓉,他总不好闹的太过难看。 毕竟秦家这人都没什么涵养,若是闹了起来,只一个不孝的罪名,就足以让他日后在官场上举步维艰。 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眼下对上沈舒意那双清冽的眼睛,他莫名的觉得心虚,像是做错了什么。 意姐儿可真是,小小年纪,可怎么明明是笑着,也越发的让人不安。 “沈舒意!你最好识趣儿一点,想必此刻钟嬷嬷已经快到宫门,若是她再得不到秦家的示意,到时候陛下面前,我看你怎么收场!”秦雪蓉眼角猩红,冷笑出声。 沈舒意倒是不急,秦家连个人都守不住,还能指望她怕他们什么? “你若是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儿我倒是可以同母亲好好替你说项。”秦雪蓉紧盯着沈舒意,势必要替自己出口恶气。 第1144章 可偏偏,沈舒意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 她只是浅笑着看向她:“母亲今天的药喝了吗?” “你!”秦雪蓉气的不轻,嘴巴都在发抖,显然,如今只要一对上沈舒意,她就像失了理智。 秦老夫人则要聪明许多,她没同沈舒意开口,而是看向沈景川道:“贤婿,你当真要由着沈舒意胡闹么?风头她如今倒是出了,可若是收不了尾,你就不怕你们沈府的日子不好过?” 这话一出,沈景川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下意识看了沈舒意一眼,似乎也在犹豫。 沈景洲也是满面忧色,张锦萍虽然也担忧,但出于对沈舒意的信任,倒总是带着那么一抹希望。 半晌,沈景川看向沈舒意道:“意姐儿,你母亲和秦老夫人到底都是你的长辈,这样,你向她们赔个不是,也快些让她们帮衬着给钟嬷嬷递个消息。” 沈景川确实担心,毕竟这事兹事体大,若是最后收不了场,沈家也不会好过。 沈舒意看向沈景川:“赔个不是?为着哪件事?” 沈景川顿了顿:“就你派人带走钟嬷嬷的事儿……” 沈舒意嗤笑出声,转身走到一处空着的椅子,毫不客气的落座:“要赔爹爹去赔,我是不会赔这个不是的。” “沈舒意你!”秦雪蓉气的不轻:“你就真不怕死!” 秦老夫人更是目光怨毒:“沈舒意,你还年轻,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秦桂琼亦是道:“难不成,你真要牵连沈家全府吗?到时候,你可就是污蔑柔妃娘娘了,你以为你会有好果子吃?” 沈舒意弯唇笑道:“我还真不知道,秦家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沈府的死活了。” 她不在意,可沈景川却不能不在意。 沈景川皱着眉头,算着时辰,也有些恼了:“舒意,你懂点事儿,快些像你母亲和外祖母赔个不是!” 对于沈景川的话,沈舒意是半点也不意外。 毕竟她这个爹一向如此,不过从他的立场看,似乎也没什么错,总不能为着她而牵连整个沈府。 沈舒意没再同他废话,只是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景川站起身,有了些怒意:“沈舒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为父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沈景川确实恼,只觉得秦家来分功的行径虽然恶心,但也好过沈舒意这功变成了过。 只是这孩子,怎么就如此不识时务? 见沈景川终于开口呵斥沈舒意,秦雪蓉的脸上终于多了些得意:“意姐儿,念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儿上,你磕三个响头,你对母亲这些年的不敬,我也就既往不咎了。” 沈舒意不在意的开口:“不必了,人各有命,若是此番舒意注定只能一死,那就请爹爹帮我寻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吧。” 沈景川被沈舒意气的跳脚。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埋不埋的事吗? 这孩子真是…真是不知死活! 明明以前挺聪明挺有成算个人,这会怎么就犯起了倔。 “沈舒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沈景川指着沈舒意的鼻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沈舒意对着沈景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纯良无害的笑。 态度良好,低头不可能! 秦老夫人冷笑起来:“看来,长宁县主的骨头真是硬的很,就是不知道,你一会还笑不笑的出来。” 秦桂琼当下道:“娘,这个时辰钟嬷嬷应该已经入宫了吧。” 就在这时,外面有门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来人面色惨白,不安又惊惧:“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