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男友培养手册》
1. 第一章 捉奸在床
漆宴这辈子都没想过,亲眼撞见男友出轨这种狗血剧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他约见的大客户临时改了见面时间,他想起前几天让男友带的礼物送给客户,估算了下时间严峥正在公司,他发了条微信通知就直接输入密码进去了。
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听到卧室有动静,他怀疑过入室行窃,也怀疑过男友今天身体不适没去公司,唯独没想过推开门后会看到一男一女交缠的场景。
“啊——”第一个注意到漆宴开门的是下面的女人,她尖叫一声,拖过被子盖住赤裸的身体。
震惊只维持了一秒,她立马转头怒气冲冲地质问向严峥:“他是谁?怎么会有陌生人闯进来?”
“阿宴……”严峥看向漆宴的整张脸都是青色的,他僵硬地转动了下舌头,也只吐出了两个字。
“没什么,我是来取东西的,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漆宴面无表情地耸耸肩,甚至贴心地替他们带上了门。
发生这种事,不管是谁此刻内心都很混乱,漆宴也不例外。
他混乱着走到书房,混乱着找到送给客户的礼物,混乱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混乱着开车前往客户约定的地点,愉快地谈下了一笔大订单。
顺带一提,他的前男友并没有追出来。
···
餐厅里,客户的目光落在漆宴持续震动的手机上,擦了擦嘴说道:“漆总,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漆宴用余光瞥了一眼来电提醒,轻蔑一笑。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骚扰电话越来越多了。”他说着,放下叉子轻点拒接键。
“网络发达之后,咱们跟在互联网上裸奔没两样。”客户深有同感地开着玩笑,同时给漆宴提了个建议:“我平时都把陌生电话一键拒接,你也可以试试,真有急事发条消息再回过去也行。”
“陈总言之有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漆宴垂眸低笑,操作着手机将来电号码从联系人中删除。
“对了,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项目的交付日期……”做完一切,他从容地喝了酒继续畅聊起工作来。
尽管漆宴表现得非常冷静,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完全不是。
和客户用完晚餐,有些微醺的他叫了个代驾,坐在后排吹风的时候,他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三年零五个月。
他在严峥身上浪费的时间。
狗东西,装模作样地演了那么久,倒是为难他了。
不过像今天这样撞破也好,至少不会浪费下一个三年了。
漆宴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逼。
他说自己。
三年时间都没让他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公司开到现在没亏本都算他运气好。
回到市中心的房子,他在楼下散了会儿酒气才晃晃悠悠地回家。
刚打开家门,看到玄关处的皮鞋,他的眉头几乎快打结了。
大意了,拿完礼物去见客户直到现在才回家,大门密码没来得及改。
不是这个问题,就算改了密码,严峥手里有备用钥匙。
“严先生,麻烦把我家钥匙还给我,下次我就要告你私闯民宅了。”
漆宴的声音很平稳,丝毫没有遭受背叛后的歇斯底里。
“阿宴,你回来了!”严峥从沙发上起来,一脸激动地拽向漆宴的手。
漆宴冷冷地甩开他。
“你爹的别碰我,恶心。”
他拧着眉从严峥身边绕过,打开冰箱给自己开了一听可乐。
“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严峥不死心地贴上来。
“行,你说吧,我在听。但你爹的给我站在那里别动,保持距离,OK?”
漆宴半倚在岛台上,随手从刀架上抽出一把陶瓷刀指向他,声音依然很平静,目光中的压迫感却让严峥不敢轻举妄动。
“阿宴,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但我也有苦衷。”严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漆宴的脸色。
以这些年来他对漆宴脾气的了解,如果对方真的不想见他,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像这样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就证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前提是他的苦衷要能说服漆宴。
漆宴确实在等严峥的一句狡辩,主要是想听听他的理由可以多离谱。
“你知道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安怀集团的项目,但偏偏这个时候我们下游的供应商出了问题,如果临时更换供应商,采购成本会比原先提高10%,如此一来这个项目根本cover不了公司要求的25%利润。”严峥深吸一口气,开启了他的辩解。
“嗯哼。”漆宴豪饮一口可乐,感受着气泡在口腔里炸开的酸爽。
“所以?”他挑眉问道。
“朱丽珍是新供应商的销售部负责人。”严峥言尽于此,他相信漆宴能明白他的意思。
漆宴自己经营公司,对利弊的权衡,没有人比他更懂得选择,这也是严峥今天敢找上门来的理由。
漆宴闻言笑了。
“严峥,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你还兼职当鸭子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是不屑是轻蔑,是嘲讽是厌恶。
“阿宴,我跟你说了我的苦衷,你应该理解我的不是吗?只要能拿下安怀集团,这次我就能干掉翟津成为公司副总,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严峥据理力争着。
“我不知道。”
漆宴一脸漠然地打断他的话:“我只知道,严峥你爹的真是个废物。”
“你什么意思?!”严峥的脸涨得通红,他怒目圆睁地瞪向漆宴。
漆宴喝了一口可乐,微笑道:“我说你是废物。”
“你自己的项目做毁了,你想挽救,我没有意见;你挽救的方式,我也没有意见;你还想让我站在你的立场体谅你,你有没有搞错?”漆宴说着说着,简直要气笑了。
这真是他今年听过最可笑的话了。
“我没有奢求你原谅我,但你应该明白,我去争取副总的位置,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严峥说得道貌岸然。
“你的个人成就,跟我有什么关系?”漆宴冷笑一声,分分钟戳破了他的谎言。
“怎么,难道我们分手,你打算主动请辞,把副总的位置让出来?”他收起笑问道。
严峥被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强辩饰非道:“何必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呢?我是为了达成目的才陪她虚与委蛇,又不是出于感情,我的心里只有你阿宴。”
“呵,只有我。”漆宴嗤笑一声。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废物。”他强忍着作呕的欲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严峥双眼通红,怒目相视道。
漆宴勾起唇角,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个废物。”
严峥面露愠色,几欲发难,漆宴摆了摆手示意他闭上嘴。
“你既不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没有承担后果的胆量。还是说你的脑子唯一能想出来的途径就是睡服一切,今天搞不定供应商就跟供应商睡,明天搞不定客户就跟客户睡?你要不考虑改行当鸭子吧,你那么有服务精神,说不定能在那个赛道闯出一番天地来。”漆宴贴脸嘲讽道。
“漆宴!”严峥咆哮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以为我们是交往的关系,你就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这只是我爬上去的手段而已,你自己不也说过,公事和私事你分得很清楚吗?”
“你还有脸提这个。从蒋志忠背刺老陈,你还愿意跟着他开始,我就应该看清你的为人的。是我一直在劝说自己,不应该把私事公事混为一谈,结果是我错了,人渣注定和人渣抱团。”漆宴猛灌一口可乐,无语地笑了。
“哈,什么人渣不人渣,漆宴,你以为你守着你的狗屁原则很高贵吗?”提到两人有分歧的过去,严峥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开始反向攻击起来。
“我为你争取过多少次合作的关系,就因为老蒋,你次次都回绝,你是不是觉得你维护老陈的行为很高尚很伟大?我告诉你,这年头傻逼才跟钱过不去!你他妈就知道当什么道德标兵,活该你一辈子开这种小门小户的公司,只配赚点搬砖的辛苦钱!”
无奈严峥的话对漆宴造成的伤害几乎为零,漆宴冷笑着回道:“搬砖哪儿有当鸭子来钱快啊,但至少每一分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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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干干净净不是吗?不过想想也是,赚过快钱的人,怎么能接受脚踏实地慢慢累积财富呢?趁着年轻多捞点吧,这行吃的可是青春饭,以你现在的年纪,也混不了多久了。”
要比恶语相向,漆宴不输任何人。
严峥整个人都气红温了,此时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能狠狠扎对方心窝子才最重要,恰巧他清楚漆宴的软肋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我们能在一起这些年,全靠我一直忍耐,今天话说开也好,老子再也不用忍受你那装腔作势的死样子了!一天天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对我指指点点,跟你在一起还不如找个六十岁的老头,爹味还不一定有你重!”严峥放肆大笑道。
漆宴一脸漠然地听他发泄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李经理吗,我家被人非法闯入了,是你们派人上来带他走,还是我一会儿把他打进医院了,你们叫救护车来把他扛走?”漆宴面无表情地问道。
“漆宴,你别以为自己多牛逼多厉害,外面比你好的到处都是,你就是个没人在意的小卡拉米。老子当初是看你辛辛苦苦从基层爬上来可怜,才勉强跟你在一起……”
严峥的话还没说完,漆宴手上的易拉罐发出瘆人的声响,紧接着被挤压成一团的金属罐径直砸向他的额头,尚未喝完的可乐飞溅一地。
“老子给你十秒钟时间,你自己选你是要走出去,还是爬出去。”反手将陶瓷刀利落地插在砧板上,漆宴眼神里透出骇人的光芒。
严峥知道漆宴在这方面从不说笑,他的威胁向来言出必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反正话到这里,我们一拍两散,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忍受你。”
用三秒时间放了最后的狠话,严峥就如同一阵卷过的风从漆宴家消失无踪。
漆宴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狠狠地抽了口气。
傻吊男人竟然敢说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同情他?还说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能忍受他?真是笑死人了!
他漆宴,要长相有长相,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要钱有钱,什么样的好男人他找不到?!
漆宴气得手都在发抖,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要想个办法打严峥的脸,越痛快越好。
这么想着,他脑海里已经构建出了场景。
他携带身份地位容貌长相身材气质都碾压严峥一头的新男友出现在同一场合,这时只要新男友表现出对自己无限的尊重与溺爱,绝对能把严峥按在地上摩擦。
就这么决定了!
短短五秒时间,漆宴就制定完了作战计划。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此完美的新男友,要上哪儿找去呢?
漆宴不是一个对感情随便的人,就算是遭到了前男友背叛,他也不会靠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缓解这种情绪,感情对他而言是非常严肃的课题。
难道说,要祈求上苍安排一个符合要求的完美男友突然出现?
漆宴是个务实的人,他才不会指望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他只会让一切在合理的范围里发生。
比如,找人扮演这个角色。
不用考虑对方的出身、身份、财力,只要长得帅、身材好,再经他的手包装一下,是骡子是马还不是他说了算。
漆宴越想越觉得这招可行,眼下唯一的问题便是:人从哪里来?
如今互联网那么发达,想找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掐。
漆宴一拍脑袋,下载了一个从未使用过的社交平台,用二十秒迅速注册完账号。
“咳咳。”
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他在发布标题那栏打下:
“本人急需短租男友一名,要求长得帅,身材好,费用全包,一天一千。”
打完这句话,他稍作沉思,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本人男。”
重重呼了口气,他点击发送。
帖子显示上传中,漆宴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不能输,严峥很好地拿捏了这点。
算了,洗澡睡觉去吧。
虽说他的感情生活一团糟,但今天谈下的生意依然让他感到成就满满。
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漆宴闭上眼进入睡梦。
2. 第二章 初遇
第二天一早,准时响起的闹铃将漆宴吵醒,他睁开惺忪睡眼,摸向床头柜的手机。
每天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检查有没有员工和客户找他,是他的习惯。
他半眯着眼看向屏幕,通知栏里挂着的400条未读消息吓得他瞬间睡意全无。
漆宴连忙解锁手机,他以为是公司出什么事故了,但没理由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昨天注册的软件后台消息提示。
400未读消息?都什么跟什么啊?
带着疑惑的心情,他坐起身点开私信功能,里面是密密麻麻一片小红点。
漆宴皱着眉随机挑选了几条点开,里面高度重合的内容看得他头皮发麻。
“哥哥找1吗?身高185,八块腹肌,会提供情绪价值,做饭技术超级好,温柔痴情不黏人,哥哥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哥哥多大年纪,喜欢18岁的弟弟吗?我可以做哥哥的狗,汪汪~”
“帅哥你看我行吗,可1可0,只走肾不走心。”
最后这个还附上了两张遮挡住脸的□□图片,辣眼程度足以让漆宴把昨晚喝的可乐吐出来。
“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无语地揉着头发,随手又点开几条私信。
所有人的中心思想大致雷同,附上的各种黄暴照片更是开幕雷击,就算偶尔看到几张氛围感十足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是盗用了网图。
“竟然想在这种地方找人,我大概是疯了。”
疲惫地揉按着鼻梁,漆宴为自己惨遭荼毒磨的双目感到悲哀。
昨天被严峥气得不轻,一拍脑袋做出这个决定,现在想想太过轻率了。
漆宴默默叹了口气,长按图标将程序删除,他实在不想再观赏别人的生.殖.器了。
处理完烦心事,他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纵使感情生活一团乱麻,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他还有一个公司的人等着他养活呢。
···
“涂飞的项目我暂时没有意见,仲婷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会议室里,漆宴跷着腿,一脸认真地看着投屏上的表格说道。
“所有的细节我都确认过了,剩下的交付工作会由小向跟进,如果有什么意外清理,我会及时向您报告。”作为销售总监的仲婷迅速回应。
“那就没问题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漆宴微笑着宣布解散会议。
闻言销售部众人陆续带着电脑离开会议室,留下仲婷问向漆宴:“漆总,要一起下去吃午饭吗?”
“抱歉。”漆宴刚说了两个字,电脑音响发出一阵刺耳的铃声。
“我还有个电话会议,你先去吧。”他朝仲婷摆摆手,便戴上耳机投入新的一轮工作中。
仲婷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这工作狂的脾气改不了,只能先行离开替他带上会议室的门。
等漆宴结束手上的工作,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他并不介意没有午休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工作让他觉得人生很充实,至少可以短暂地忘却他那鸡零狗碎的感情生活。
不过话再怎么说,人是铁饭是钢,饭还是要正常吃的。
距离公司两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家开了很多年的拉面馆子,不是连锁的大品牌,是家摆放着八仙桌的传统店铺。
自从公司搬到这里后,漆宴几乎每顿午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一方面他不喜欢把精力花在思考吃什么上;另一方面,面馆的主人是一对年长的夫妻,看着他们一个煮面一个收银,温暖的烟火气让他觉得稍微活过来了几分。
漆宴喜欢有人情味的地方。
巧合的是,尉迟云空也是出于这个理由走进的这家店。
比起大型连锁的餐厅,他暗自揣测着也许这种夫妻老婆店会更能通融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他眼下付不出面钱。
他承认柿子挑软的捏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并且他本人在吃那碗牛肉面的时候也表现出了如坐针毡,要不是他实在太饿了,扛着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他一定食难下咽。
悲哀的是他吃完了,不但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
毕竟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他真的太饿了。
如今温饱问题解决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解决另一个问题。
拖着沉重的脚步,他一寸一寸地挪向简陋的收银台。
“小伙子,吃完啦?”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
“呃,嗯、唔……”尉迟云空冲她龇牙一笑,整张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垂下头疯狂搅弄着双手的食指,尉迟云空支支吾吾地说道:“老板,你们这边,呃,我是说,能不能……”
“什么?”老板娘放下手中的东西,仔细聆听他的话。
尉迟云空一阵语塞,他实在说不出口,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死了算了。
以工抵债这种话怎么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呢,早知道跟家里闹翻会那么狼狈,他下次离家出走前一定好好琢磨琢磨!
就在老板娘歪着头等他后话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人短暂地缓解了他的尴尬。
“老板娘,老样子。”
漆宴进店直接给老板娘一句话,随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漆老板来啦!”老板娘乐呵呵地说着,朝后面的厨房喊了句:“老胡来一碗牛肉面,要粗面,不要香菜,多加一份牛肉。”
正在后厨忙活的老板听见声音,将脸凑到小窗口,大声招呼道:“漆老板今天很忙嘛,来得比平时晚。”
小店就是这点最有意思,常客会跟老板混成熟识,谈不上多亲近的关系,却总能扯上几句家常。
老夫妇知道漆宴在附近开公司,虽然不清楚他做什么行业,漆老板这个玩笑般的称呼倒是保留了下来。
“最近工作有点忙。”漆宴扭过头,对老板爽朗一笑。
“忙好哇,忙代表生意好,生意好公司才能越做越大。”老板娘笑着接完话,才想起来对面还站着个话说到一半的小伙子。
“哎,小伙子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阿姨把你忘了,不好意思啊。”老板娘和善地问道。
话题回到尉迟云空身上,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既然都忘了,怎么就不干脆忘个彻底,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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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阿姨,事情是这样的,其实、呃,其实是我的手机……”尉迟云空吞吞吐吐了半天,愣是没说出重点。
谁叫他既没有勇气吃霸王餐,又没有胆子直接跑路,想提出以工抵债还觉得丢人。
“小伙子。”开店多年的老板娘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看破了他的伪装。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啊?”老板娘关心地问道。
来自陌生人的一句关心差点让精神紧绷的尉迟云空流下眼泪来,他小声咕哝道:“对不起阿姨,我没有带手机出门,身上也没现金……”
说完这句话,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娘的脸,生怕人家下一秒报警给他抓了。
“嗨哟,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老板娘还是乐呵呵的,笑着摆摆手说道:“混社会的谁不会遇到点困难呢,今天这碗面就算阿姨请你的,不用付钱了。”
“诶?”
完全出乎意料的答复让尉迟云空一愣,他刚打算提出在厨房一天碗抵债来着。
“他的面记我账上吧,我一会儿一起付。”旁听了前因后果的漆宴突然出声说道。
尉迟云空惊讶地扭头望向他,只见对方是一个三十岁西装革履的男人,怎么看都打扮得跟这家店格格不入。
恰逢此时,面馆老板端着漆宴的面出来,往桌上一放揶揄道:“漆老板的老毛病又犯了,动不动就替人解围,你之前压在我这里的二十碗面钱还没发完呢,今天这钱我不收你的啊。”
“这不是没事积点德吗,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漆宴不置可否地说道。
“是啊,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偶尔也让我积点呗,今天这小伙子的饭钱我们请了。可别说我们这种小本经营,你看不上啊。”环顾一圈,店里也没其他客人,老板一屁股坐在漆宴对座。
“你们两个呀……”老板娘看着他们两个,露出无奈的笑容。
尉迟云空站在原地,他的危机就怎么解除了,在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之前。
严格来说,只是解除了一部分,眼下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他。
为了逃避家族联姻一气之下学美剧里的角色丢掉银行卡和手机试图独立生活,然而才刚刚十六个小时,他就差点把自己饿死,如果不是遇到这家面馆里的好心人……
尉迟云空再一次提醒自己,柿子不应该挑软的捏,但他刚刚回国,国内没有熟人,唯一可以求援的只有刚刚帮助过他的老板娘了,也许……可以试试?
“阿姨,你们这边还招帮工吗,什么工作都行,我什么都能做。”他咬了咬牙,对心目中的准好心人提出援助。
“啊?”老板娘微张着嘴和老板交换一个眼神,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小伙子,你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跟阿姨说说。”
“我……”尉迟云空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告诉人家,他是为了躲家里安排的联姻离家出走吧?到时候就算不被扭送警察局,一个电话他爸就派人把他押送回去,那他这十几小时的苦不是白吃了?这可不行。
他嘴一瘪,装模作样地抽泣着。
“阿姨,其实我被家里人卖了……”
谎话张口就来。
3. 第三章 oc
“哟,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阿姨仔细说说。”
心地善良的老板娘可见不得孩子受委屈,连忙从收银台里绕出来,拽着小伙子在空位坐下。
幸好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店里除了漆宴没别的客人,不然尉迟云空真的当场社死。
谎言从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失去了回转的余地,既然已经开了头,接下来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我爸是做工程了,在外面借了很多钱投资工程项目,现在工程烂尾,为了还债,他用我的身份信息借了很多高利贷就消失了。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国内没什么朋友,被高利贷追了好多天,实在走投无路,只好把手机丢了。”他边说边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说得声泪俱下。
“天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无情的父亲!”听到他如此悲惨的遭遇,正义感十足的老板娘怒叱道。
“呜呜~”尉迟云空哭得可怜巴巴,露出一只眼睛偷瞄老板娘愤怒的表情。
他不是故意骗人的,至少有一句话他没说谎,他现在也是走投无路。
“杀千刀的!没良心混球!”
老板娘连着骂了好几句替戴云空出气,尉迟云空则在心里默默给父亲道歉:爸,是你不仁在先,挨几句骂你也不会少块肉。
老板娘泄完愤,这才缓过神来询问他道:“那小伙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有口饭吃就好。”尉迟云空放低姿态说得可怜巴巴。
反正他只要捱几天让他爸清楚他拒婚的决心就行,到时候他妈一定会忍不住把他哄回去,先把这几天凑合着活了。
“可是……我们这儿也不缺人啊,更别说住的地方了。”
老板娘虽同情他,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哎,你侄子的那个造纸厂不是缺人嘛,你问问能不能安排人进去做个短工,先解解燃眉之急。”老板听着,突然一拍脑袋提议道。
“啊对!我侄子那边招工人,提供食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身份信息发给阿姨,阿姨去关照一声。”老板娘如梦初醒般说道。
身份证信息?
尉迟云空听到这几个字,猛然大声回道:“不行!”
这要是给出去,他的身份分分钟就穿帮了,这戏还怎么演哪?
“怎么啦,小伙子?”老板娘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行阿姨,放高利贷那些人一直在追查我的行踪,我连青旅用身份证都会马上被他们找上门,我不敢用……”他瑟缩着肩膀,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老板娘见他如此不安,想到自己与他年纪相当的儿子,不由更加怜悯。
“那可怎么办好哟,不能提供身份证,上哪儿都不好找工作。”她沮丧地叹着气。
他们聊天间,漆宴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面,起身去买单。
每次都点一样的餐品,没有询问价钱的必要,他扫了付款码,输入金额,确认支付。
正常流程到这里,他应该离开了,可当余光意外瞥到低垂着头的尉迟云空,不由顿了一下。
刚才出言相助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个男生的长相,如今细看才发现对方的睫毛很长,高挺的鼻梁配上细腻的皮肤,集合成了一张极为出色的脸庞。
“你,缺钱,要找工作是吗?”没有丝毫犹豫,漆宴主动搭话道。
“呃,对,是!”尉迟云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搭话。
他站起身,高挑的身高和漆宴相差无几,匀称的身材更是无可挑剔。
“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你可以考虑一下。”漆宴暗自点头,一脸正色道。
“哦对,漆老板是在附近开公司的,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收留你!”老板娘一击掌,兴奋地说道。
“嘿,小伙子运气不错呀。漆老板别的不说,良心是真好,你看看他能不能给你安排个什么活儿先做着。”老板帮腔道。
尉迟云空就这么莫名其妙被老夫妻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抬头和漆宴对视,那是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帅气之余还带着几分成熟稳重,唯有那双如同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让他望而生怯。
刚才这个男人好心替他解围,他还是心存感激的,但比起年纪大的店主夫妇,眼前这个人明显不好糊弄。
尉迟云空紧张地用指甲扣着手心,嘴上还是顺着老夫妻意愿乖乖问道:“请问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漆宴沉默几秒,视线定格在马路对面的星巴克。
“这里说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
“你要喝点什么?”
“呃,拿铁就好。”
“热的?去冰?”
“正常冰。”
“好,你先去那边坐着等我吧。”
漆宴利落地结束对话,示意尉迟云空找个位置坐下。
十月中的天气秋高气爽,两人在户外座位落座,秋风扬起行道树的树叶,沙沙声很是悦耳,偶尔还能闻到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桂花香。
找人扮演自己的恋人,乍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连漆宴本人听了都会嘲笑的那种,没想到如今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会是自己。
早上看了一圈魑魅魍魉的私信,原本都有些放弃了,没想到会恰巧遇到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选。
见色起意不是漆宴的做事风格,但这么符合审美的对象确实少见,何况对方缺钱,而他急需一个人,这是场极佳的交易,剩下只看对方是否能接受。
“请问,您刚刚说的工作是……?”尉迟云空小心翼翼地问着,不忘提醒对方:“先说好,我不能用身份证和手机号,会被抓住的。”
“嗯,那些都不重要。”漆宴无所谓地挥挥手。
“那是什么工作?”听到有这种好事,尉迟云空没有感到惊喜,反而升起一丝警觉。
“你不会是要抓我去缅甸嘎我腰子吧!”他一个战术后仰,双手捂住侧腰防备地问道。
漆宴闻言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淡声道:“我没有这种途径,而且想找工作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说完如果你不认同,可以拒绝。”
他字字珠玑,怼得尉迟云空哑口无言。
“对哦,我可以拒绝。”尉迟云空尴尬地拿起咖啡呷了一口,小声问道:“所以究竟是什么工作?”
“扮演我的恋人。”
漆宴跷着腿双手交握,一脸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噗——”尉迟云空嘴里的咖啡当场呛进气管,诡异地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他呛得眼泪直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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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边用手抹。
“没事吧?”漆宴皱着眉将纸巾递给他。
“咳咳……谢谢。”尉迟云空慌忙擦拭起狼狈的脸。
“可我是男的哎?”好不容易呼吸平稳下来,他惊讶地指着自己问道。
漆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回道:“你觉得我认不清吗?”
就算对方长相清爽帅气,他还不至于把性别搞混。
“等等,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别的歪心思,所以想对我——”这次尉迟云空瑟缩着抱着肩整个人往后退。
“你有病是不是?”漆宴下意识地说道。
习惯了说话不留口德,他这句话显然把对方骂愣了。
漆宴的目光扫过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拧着眉问道:“你今年多大,应该成年了吧?”
“当然,我成年很多年了!”尉迟云空不服气地回道。
“大学毕业了?”
漆宴看他的脸,至多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他可不想对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下手,开玩笑也不行。
“毕业了。”尉迟云空没好气地说道。
“那也就是说,你才二十二岁出头。”漆宴自顾自下了结论。
尉迟云空震惊地瞪向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憋住了。
“我对小孩子没兴趣。”漆宴笃定地给出承诺。
“我今年三十岁,也就是说我二十岁的时候,你才十二岁。听上去好恶心,我没有炼铜的癖好。”他说着眉毛打结般地皱成一团。
“大哥,你的算数是这么算的吗?”尉迟云空用极小的声音嘀咕着,表面上依然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好的,我明白了,那么请问我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表面上依然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希望你扮演成我心中的完美恋人。”漆宴毫不犹豫地应道。
对于自己想要什么,他一向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创造出一个各方面都碾压严峥的存在,将他按在地上锤爆,以解自己被贬低的怒火。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尉迟云空表示这个形容过于抽象了。
“很简单,我会把我喜欢的,我需要你做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你只需要在这个范围里演绎成一个凡事以我为先的深情恋人就够了。”漆宴一本正经地说道。
尉迟云空怔怔地看着他,从双唇微张有些不解,到恍然大悟地猛击手掌不过花了十秒有余。
“我明白了!你是在找委托老师扮演你的OC对不对!”大脑一阵过电,他了然地大喊道。
“什么叫OC?”漆宴对这个陌生词汇一无所知。
“就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原创角色,你刚刚说的完美恋人三次元有类似的原型吗?”尉迟云空摇头晃脑地问道。
“没有原型。”漆宴斩钉截铁地回道。
至少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那就对了!这种就叫OC!”尉迟云空兴致勃勃解释着。
“现在情况就很清晰了,你是我的单主,而我是你的委托老师。”他边说边期待地舔着下唇。
“委托,老师?”漆宴拧着眉,一头雾水地重复道。
“没错!我们是不是应该签一份委托协议?现在就签吧,我等不及了!”像是挖掘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尉迟云空迫不及待地说道。
4. 第四章 合约
漆宴打电话告知仲婷会晚些回公司,便带着尉迟云空回了家。
将一个刚刚见面不到30分钟的陌生人带回自己的私人空间,放在平时他根本不敢想。不过考虑到对方没有居所,也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暂住在他家是最好的选择。
伸手解开指纹锁,他努了努下巴尉迟云空先进去,自己则低头死死盯着电子锁看。
啧,他刚刚才想起来,严峥昨晚走的时候没把钥匙留下,电子密码姑且能换,备用钥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没有联系严峥取回钥匙的意愿,光是跟对方多说一句话他都嫌晦气。
掏出手机拨出电话,他说道:“张工,找人帮我家换个新的电子锁,时间久了接触有点问题。”
正在观察室内装修的尉迟云空听到他的话,惊讶地回头看向他。
他刚刚看电子门锁解锁挺丝滑的,哪儿有什么问题?
漆宴抬眼对上他疑惑的视线,耸肩继续对那头说道:“不用修,直接换了,型号还是用之前那款,换完找我结账。”
放下手机,他眼神示意尉迟云空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去书房取来纸笔。
“名字。”没有多一句的废话,漆宴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好像在审犯人。”尉迟云空不悦地咕哝着。
“就问个名字而已,还要什么态度。你一个成年人,不需要我用哄小孩的语气问你话吧。”漆宴不耐烦地说道。
尉迟云空假意揉鼻子,遮着嘴小声嘀咕:“脾气真差……”
看来他这个单主,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儿。
“名字?”漆宴拧了拧眉,对于一件事要重复问两次显得很没耐心。
“yu……”尉迟云空张了张嘴,刚打算回答,临时改口道:“戴云空。”
谁叫他的稀有姓氏太容易暴露,姑且借老妈的姓用一下好了。
“好,戴云空。”漆宴点头,接着问道:“你家人用你的名义贷了多少钱?”
“啊?”戴云空被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得灵魂都出窍了。
谁?什么事?多少钱?
漆宴等了三秒都没得到答案,忍不住侧过头,用锐利的眼神催促。
戴云空这才想起来刚才临时找的借口,含糊地说道:“唔……连本带利好像有50多万,你问这个做什么?”
漆宴没有作答,继续问道:“你说你从国外留学回来,除了父母外举目无亲,等债务还清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戴云空能有什么打算,连债务都是他瞎扯出来的。
不过为了应付漆宴的问话,他只能顺应着话题回答:“应该、应该会回英国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是个不错的选择。”漆宴赞许道。
戴云空猜不透他的想法,纳闷地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些?”
漆宴没有说话,在纸上“沙沙”地写着什么。
过了两分钟,漆宴停下笔,“撕拉”一声,一页完整的纸张被扯下来,递向戴云空。
“签字。”
他的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但听上去总有种在发号施令的感觉,让戴云空很不舒服。
“签什么啊,不会是卖身契或者不平等条约吧?”戴云空小声说着,伸手接过纸张查看。
他的视线迅速掠过纸上铿锵有力的字迹,十秒后,他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向漆宴。
“出演你的OC半年,你就替我把债全还了?!”戴云空发出震惊的怪叫。
“半年五十万,应该不少了吧。”
漆宴跷着腿,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表情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这不是多少的问题!”戴云空扶额,无语地问道:“你是钱太多了吗?”
虽然五十万对戴云空来说也算不上巨款,但只是闹着玩而已,犯得着花那么大价钱么?
“你觉得我付不起?”漆宴很不喜欢对方反问的态度,不满地拧起眉问道。
戴云空用余光扫视着漆宴的家,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大平层,能在这种地方买得起房子,单主穷肯定是穷不到哪里去,就是感觉人有点傻。
“我可没这么说。”他耸肩道。
“既然你觉得不够,那就再加一点筹码好了。”漆宴从他手里抽回协议,再次动起笔来。
戴云空凑上前查看,发现他在下面加了一条附加条款。
“只要你能完成约定,协议结束后我不但替你还清负债,你回英国的机票也由我承担,如何?”盖上笔盖,漆宴问道。
戴云空可以说被他一系列操作彻底弄懵了,他的单主好像比想象中更大方。不过本来那些债务都是假的,这钱他愿意出就让他出。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戴云空爽快地在协议上签名。
结果第一笔就写错了,吓得他连忙涂掉重签。
漆宴眼看着他签下协议,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因为心有不甘,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后悔未免太难堪了,干脆就把戏演到底。
开解完自己,漆宴刚抬头就看到戴云空朝他伸出手。
“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本子给我。”戴云空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说道。
漆宴默不作声把东西递过去,这次换戴云空奋笔疾书了。
“名字?”
他将漆宴刚才的态度原封不动还了回去,可惜后者似乎并不觉得冒犯。
“协议上签着我的名字,漆宴。”
戴云空在心里暗骂无趣,于是接着问道:“年龄、星座、兴趣喜好,还有平时有什么雷点?”
“问这些做什么?”漆宴扬了扬眉毛。
“当然要问了,这可是委托老师的工作。我现在的目标是扮演一个完美恋人,连你的喜好都不知道,能演得好吗?”戴云空俨然一副进入工作模式的状态,一脸严肃。
漆宴沉默片刻,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说道:“嗯,你说得没错。”
“那我再问一次,年龄星座雷点兴趣。”戴云空架着笔随时准备记录。
“年龄三十,星座,处女座,雷点……”漆宴顺着他的问题一一作答,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问道:“雷点是什么意思?”
听闻对方不知道雷点的含义,戴云空惊讶地扬了扬眉。
他们实际相差不过五岁,怎么会聊出一种代沟感。
“雷点就是,你非常不喜欢的事。”他一边挠着头一边思考如何解释。
“对了,是底线的意思!”戴云空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如果有一件事触及你的雷点,就是指他越过了你的底线,让你无法容忍。”
“原来是这个意思。”
漆宴接受得倒是快,他托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总结几个我特别反感的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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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云空的表情在听到“太多了”三个字之后变得有些难绷,他就知道这位不好伺候。
漆宴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在认真思考戴云空的问题。
既然决定了戏要演全套,对方的配合至关重要,他也不想花时间去磨合细枝末节的事情。
“首先,我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漆宴抛出的第一个要求就差点让戴云空喷出来。
“噗——”
“怎么?”漆宴问。
戴云空僵笑着回道:“没、没什么。”
好家伙,光是第一条他就精准踩雷。
时间观念?对不起,不存在的。
但他也没忘记,配合漆宴是他的工作,不能以平时的态度来对待工作,时间观念是吧,他尽量!
“接着说。”戴云空边记录边说道。
“其次,我需要我的伴侣尊重我。”漆宴说完沉默两秒,补充道:“绝对的尊重。”
如果两人是正常相处的关系,漆宴没理由提出如此刻薄的要求,但他看着戴云空的脸,意识到这是自己购买的一份服务,他有权利要求对方尽可能根据他的需求演绎。
“什么都要听你的意思是吧?”戴云空用自己的方式解读道。
“倒也没有那么独断专横,如果你觉得有意见你大可以提出,我会认真思考是否接纳。”漆宴耸肩解释。
“最后接不接受还不是你说得算。”戴云空不屑地撇着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漆宴看到他嘴唇在嗫嚅,皱着眉问道:“什么?”
“我说这些都是基础服务,保证完成任务。”戴云空睁着眼说瞎话。
“好。”漆宴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那种成熟可靠的类型,我不喜欢优柔寡断、擅长推卸责任的人。”
他一连说了一长串,戴云空觉得自己有种被人用手指戳着额头骂的既视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合不来的两个人。
戴云空的肩膀因为过渡无语而抽搐。
“最后还有一点。”漆宴的话还没说完。
“还有啊——”戴云空胸口一阵气短,还没开工他已经觉得这活儿不是人干的了。
“我讨厌背叛和欺骗。”漆宴垂着眸,眼前浮现出某张令人厌恶的脸,他嫌弃地别过头。
“我们两个之间……应该不存在这种问题吧?”戴云空不解地挑眉。
他跟单主又不是真情侣,谈不上什么背不背叛。
“这句话不只是针对你要扮演的角色,也对你说的。”漆宴正色道。
“对我?”戴云空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嗯。”漆宴点头,淡漠地说道:“我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如果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意见,你大可以直接提,就算你想毁约,或者说合约期间你遇到心仪的女生想交往,没有必要隐瞒,我们可以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漆宴以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戴云空能感受到他的认真,但就这句话本身实在太有趣。
他爸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那么完美,他都为了逃婚离家出走了,怎么可能主动跳回笼子里。
“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我喜欢男的。”他失笑道。
“你说什么?”
戴云空的回答显然在漆宴的意料之外,他当场愣住。
5. 第五章 假身份
走路上随便捞了一个合眼缘的人,竟然和自己是一类人,漆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惊叹于这个巧合。
他一直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取向,不过除了特定场合,他似乎没遇到过几个相同取向的人,或许是大多数都不愿意将隐私暴露出来。
戴云空见单主满脸深沉地低着头沉思,还以为是他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喂,你不要多想啊,我对你没有意思!”戴云空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这句话的针对性太强,连忙补充道:“意思我是gay没错,但也不至于是个男的就喜欢。”
尤其是他跟漆宴短暂的接触下来,他敢肯定单主性格那么tough的人,他绝对处不来。
漆宴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耸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解释,我不在乎。”
漆宴的漠然让戴云空编排了一肚子的话直接报废,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漆宴。
“既然你坦白了取向,我觉得我有必跟你重复申明一下。”漆宴说着,顿了一下道:“我对小孩不感兴趣,也不会去喜欢一个按照我喜好捏造出来的‘人’。我还没有幼稚到分不清真假。”
他一番盖棺论定的发言硬控戴云空五秒。
首先他们不过相差五岁,他算哪门子小孩?不过既然单主已经两次表明不会对他起心思,他们两个在这方面至少达成了共识,勉强算是件好事吧,虽说场面搞得有些难堪。
“我当然相信单主的人品,你一定会言出必行。”为了缓和气氛,戴云空挤出谄媚的笑容。
漆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显然不吃这套。
戴云空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不喜欢的说完了,要不然说说喜欢的?”
“把我刚才说的几点反过来。”漆宴眼皮都懒得抬。
“不是问这个。”戴云空纠正道:“就没有具体一点的兴趣爱好吗,喜欢什么运动,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诸如此类。”
“这很重要吗?”漆宴拧着眉问道。
“作为你的恋人,不知道你的兴趣和喜好,这让我怎么演?”他无语地问道。
“你在开玩笑吗?我不可能真的跟你去约会。”漆宴侧头看着他说道:“不关我的兴趣是什么,放心,不会叫上你一起的,那不是你的工作范畴。”
戴云空闻言干笑一声,短短几分钟里,他已经好几次觉得这活儿他干不了。
他的单主实在太难相处了,一句一怼的。
偷偷在笔记右方画了个小小的ECT,标注上:死杠精,戴云空嘴上好声好气地回应:“好好好,算我多余问的。”
话语间他再次发动自我PUA技能,催眠自己这都是为了生存,不忍也得忍。
连这个都忍不了,他就得回去联姻,那可是骗婚耶!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别的问题吗?”漆宴边问,边看了一眼左手的腕表。
戴云空迷之觉得对方在不耐烦,没好气地回道:“没了。”
“好,那接下来我们实行下一步计划吧。”漆宴抚着下巴说道。
“啊?还有计划?”戴云空傻眼道。
“废话,谁做事没有计划?”漆宴瞪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戴云空又被无情怼了一句,而且正中痛处。
是他是他就是他,做事情,从没计划~
“噢,那请问单主您现在有什么高瞻远瞩呢?”戴云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秒怂了,他猜测漆宴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回怼他,却不曾想对方垂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事实上,漆宴想的事情非常现实。
既然他已经决定捏造一个虚假的新男友来羞辱严峥让他难堪,那这个角色势必要拥有一个完美的身份。形象上戴云空确实无可挑剔,不过一个落魄街头的负二代显然跟他要的大相径庭。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捏造一个身份。”漆宴低着头自言自语。
“蛤?”戴云空一愣。
“我需要一个高知高薪,事业有成,全方面都完美的恋人。”漆宴睨了他一眼解释道。
戴云空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并对他能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句话来表示钦佩。
“牛也不能吹太大吧?真的要查证起来,现在可是信息时代,网上一查就能查出来。”他说。
“你说得没错。”漆宴认可了他的话。
严峥不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他要是知道有戴云空这么一号人物,绝对会去查证底细的,他总不能为了圆谎去创立一个空壳公司。
戴云空见他态度不错,心情大好,继续出主意道:“不如找个富二代的身份顶替怎么样?低调的富二代网上查不到什么信息的。”
漆宴闻言眼前一亮,对戴云空的印象有所改变,这小子比想象中要机灵一点。
“是个好主意。”
他从善如流地说着,大脑飞速运转盘算起知名大型企业有没有适龄的富二代可以冒用。
漆宴本身的交际圈并不大,而且跟严峥的圈子高度重合,从熟人下手很容易被识破。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榜上有名的上市公司,希望从中挖掘一二。
可惜他认识的人不多,绞尽脑汁也只联想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角色。
“我想到一个,都闰老板冯建平有个儿子也在国外年大学,叫冯、冯……”漆宴扶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来,干脆掏出手机准备搜索。
“冯轩明是不是?”戴云空丝滑地接过话茬。
“没错。”漆宴豁然开朗,诧异问向戴云空:“你知道他?”
“呃……他在留学嘛,我也在啊,你知道国外的留学生圈子就这么大,相互认识很正常,哈哈哈……”戴云空笑着打哈哈道。
“这么说来,你们连留学经验都一致,应该很容易混淆。”漆宴露出满意的表情。
相较于他,戴云空的表情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等等,你想让我冒充冯轩明?”他的反应好像慢了一拍,后知后觉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漆宴挑眉。
戴云空好像遭受了什么侮辱一般,站起身崩溃大喊道:“我才不要冒名顶替一个240斤的胖子!”
拜托,要演也得找个正经对象吧,冒充冯轩明是什么奇耻大辱,他接受不了。
“那算了,换一个。”
漆宴只听闻过冯铭轩大名,没见过真人,被戴云空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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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便不再坚持。
“还有什么别的人选?”
漆宴自言自语着,恰巧余光瞥到打开的手机浏览器,顺势在搜索框里输入市值排序,感觉这样筛选更有效率。
“宁光集团。”
他刚念出排名第一的公司,戴云空就接话道:“金财坤孙子都15了。”
漆宴惊讶地扬了扬眉,虽然诧异于戴云空很了解这些内幕,但他核对了一下年龄,基本符合实际。
“雍州酒业。”他又念道。
“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结婚了。”戴云空剥着手指甲迅速回道。
“凡晟控股。”漆宴继续往后。
戴云空听到这四个字,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家了。
没想到这次漆宴主动叫停道:“这个不行。”
“为什么?!”戴云空刚找好一百万个理由拒绝,被漆宴这么一说,莫名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我见过他们的副总尉迟嬴,比我大一岁,不符合要求。”漆宴解释道。
戴云空能不知道他哥三十一岁吗,这不是重点!
“他们家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他不悦地咕哝道。
他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有吗?”漆宴陷入怀疑。
“没有吗!”戴云空自然不接受自己的存在被抹杀,大声叫嚣道。
漆宴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自顾自在浏览器里搜索起来。
结果显而易见,尉迟家确实有两个儿子,只是关于次子没有独立新闻,每次都是一笔带过。
确认完信息的真实度,漆宴把重点放回了戴云空身上。
“你怎么知道尉迟家还有个小儿子?”他并不是质问戴云空,而是真心实意地好奇。
“呃……因为……”事到如今,戴云空才开始为刚才的一时冲动后悔,应该编个什么理由解释呢?
“因为什么?”漆宴歪过头等待下文。
戴云空就知道他的单主没那么好糊弄,于是一鼓作气胡编道:“因为他是我的大学学长,我们本来就认识。”
“哦?”
这个理由成功糊弄住了漆宴,他顿时眼前一亮。
“你的学长,全名叫什么?”漆宴问道。
“叫……”
还能叫什么,叫尉迟云空。
然而戴云空哪儿敢实话实说,他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硬是挤出一句:“我哪儿知道啊,国外都叫姓,什么Tao鲍,Bey崔之类的,反正我们都管他叫尉迟。”
“这样啊。”漆宴细想之下也觉得合理,没有对这番说辞抱有怀疑态度。
“年龄呢?”他追问道。
“二十五岁。”戴云空老老实实回道。
“二十五岁。”漆宴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伴随着审视的眼神看向他。
“你,不太像。”
戴云空此时只想跳起来把身份丢他脸上,他今年就是二十五,他都说他毕业很多年了,这个眼瞎的怎么就不信呢!
哦,他忘记他这会儿没身份证、没手机,还寄人篱下了。
手动熄火。
“尉迟学长本人吧,其实也很童颜的。”戴云空呲着大牙花子,强行打圆场。
6. 第六章 决定
漆宴单手支着下巴,眼神不停扫视戴云空的脸,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认命道:“算了,反正网上也找不到照片,我们说他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
戴云空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还能长什么样,就长他这样啊。
“就这么决定吧,凡晟控股的二公子。”
漆宴飞速做出抉择,速度之快让戴云空瞠目结舌。
“啊这,不再找找别的?我觉得肯定还有更成功、更适合的目标。”戴云空试图力挽狂澜,补救方才的失言。
他只是一时嘴快罢了,没想到漆宴会当真。
“不用了,尉迟家小少爷很适合。”漆宴摇头回绝,顺便给出了一个无法否认的完美理由:“你刚才说你跟他读的同一所大学,你应该了解他的情况,相对陌生人,这样更不容易穿帮。”
“哈、哈、哈……是喔。”戴云空发出机械的干笑声。
他眼睁睁看着漆宴在他眼前打出一个perfect,无懈可击。
人有时甚至无法共情几分钟前的自己,你说他干嘛去多那个嘴,这下好了,现在发展成了他演他自己,rediculious。
戴云空还沉浸在欲哭无泪的心情中,漆宴已经开启了新一轮的话题。
“跟我说说尉迟二公子的事吧。”
戴云空脑子处于放空状态,顺嘴接话道:“我的什么事?”
“不是问你的事,我问你的尉迟前辈。”漆宴皱起眉,对他的答非所问有些焦躁。
“我知道啊,你问的不就是……”话刚脱口说出一半,戴云空突然醒悟过来此刻的处境,连忙将身体坐得笔挺,改口道:“我是说你要了解什么,能不能问得具体点?”
“他是哪个大学的?学的什么专业?大概是什么性格?平时有什么喜好?跟家人的关系如何?”漆宴将满腹疑问一股脑倾倒出来。
“要问那么细?”戴云空傻眼。
“既然尉迟二公子是个活生生的人,至少要确保我认识的他,跟别人查到的他,不会有出入吧?”漆宴做事一向严谨。
“谁会查?”戴云空纳闷地问道。
“这跟你的工作没关系,我就是喜欢把事情做到完美无缺。”漆宴面无表情地转移着话题。
“好吧,你是单主,你说了算。”戴云空无话可说,配合着回答道:“他是我伦敦艺术大学珠宝设计专业的学长,性格非常非常好,平时没什么喜好就喜欢睡觉,跟家人的关系嘛,也就那样。”
他边说边撇嘴,配合摆手的动作,好像很嫌弃这个话题。
“你跟他很熟?”漆宴见他如此表现,好奇地问道。
戴云空沉默一秒。
能不熟吗?他俩熟得DNA都100%重叠了。
“算不上多熟,就是同一个专业又都是中国人,接触过几次,感觉他人还不错。”他敷衍道。
“嗯……我比较担心的是,如果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动作,会不会对他本人造成困扰。”漆宴突然抚着下巴说道。
“嗯??”戴云空吃惊地看向他。
从刚才的接触到现在,他一直都觉得单主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这让他有些意外。
“没关系没关系,尉迟学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在国内没朋友,他在英国也没什么朋友,无论发生什么都传不到他耳朵里。”戴云空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用得着传吗,这不是他全看眼里呢。
“那就好。”漆宴悄然松了口气。
说到底他的取向不算大众,如果事情闹大了把尉迟二公子本尊牵扯进来,代入到自己身上他都会恼火,如果有这样的风险他宁愿放弃这个选择。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问题要问。”戴云空经漆宴提醒,想起来个事儿。
“什么?”漆宴抬眸。
“虽然不知道你找人扮演你的恋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不会有人把事情捅到尉迟学长的家人面前去吧?那样会出大事的!”戴云空语气浮夸地说道。
“放心,不会。”漆宴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确定?”戴云空可赌不起。
这事儿要是真舞到他爸面前去,他的行踪分分钟就暴露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确定。”漆宴仰起头,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笃定。
他懒得强调在一起多年他对严峥有多了解,就冲着三年他都不敢跟任何人提及他们的关系,他敢发誓严峥不会把跟他相关的事情抖出去;再者,严峥在行业里混那么久,做事主打一个圆滑,他谁都不开罪,遇到事只会回避,这也是漆宴非常反感他的点。
“那好吧。”见他如此信誓旦旦,戴云空接受了他的说法。
“继续说说尉迟家二公子的事吧,他个人有什么重大成就吗?”漆宴收回目光问道。
他私心里希望尉迟二公子品行端正、出类拔萃的类型,即便不会跟对方实际产生接触,但优秀的背景配上优秀的个人能力,他心里会更舒服一些。
“成就?什么成就?”戴云空歪过头,脑门上写满了问号。
“我希望他不是在学校里混吃等毕业的那一类。”漆宴说。
“怎么会呢!他当然……”正是如此。
戴云空把后面四个字含在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他、他……他很厉害的,设计作品还收到过英国金匠设计大赛邀请呢!”
“哦?”漆宴挑了挑眉,露出颇感兴趣的表情问道:“他取得了什么成绩?”
“啊这……成绩嘛……”戴云空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不自在的眼神似乎飘忽着,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见他这个反应,漆宴直言不讳道:“看来是跟奖项失之交臂了?”
“倒也……不是。”戴云空嗫嚅着嘴唇,回答得一脸心虚。
“什么意思?”漆宴追问道。
“就是、唔……他……”戴云空每说一个字就舔一下嘴唇,尴尬得耳朵都红了。
“我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吞吐吐,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漆宴再次把不耐烦挂脸上。
“咳!”戴云空清了清嗓子,靠着暗示自己现在聊的是“别人的事”,一鼓作气地说道:“他搞错了投稿截止时间,没有赶上评选。”
空气诡异地凝固了几秒。
“噢——”几秒后漆宴回复的语气更是玄妙。
“原来尉迟家二公子是这种人。”他深吸一口气,无语至极之下竟然无话可说。
“不是,什么叫这种人啊?!”戴云空眨巴着眼,意识到自己遭遇到人身攻击,他跳起来喊道。
“连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事关自己的前途却一点不上心。”
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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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述着自己对尉迟二公子的初印象,一边说着眉头忍不住皱成一团,形成一个川字。
戴云空被堵得无言以对,主要漆宴说的都是事实,他依然狡辩道:“那、那、那他也不是一直这样,马有失蹄,人偶尔失手不是很正常嘛?”
漆宴见他嘴硬,只当他对尉迟有崇拜滤镜,自己也没有说服对方的欲望。
“无所谓,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会跟他有交集。”他强行终止话题。
戴云空在心里默念道:现在说这些晚了,我们已经产生交集了buddy。
他的沉默不语在漆宴眼中等同于默认,事情能那么快敲定下来,总体感觉还算顺利。
“既然你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漆宴说着,目光瞥向墙上的极简时钟。
距离午休结束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他得尽快赶回公司。
“我现在没时间,你先在这里熟悉一下环境,等我下班我再带你去挑衣服。”他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诶?什么,什么意思?”戴云空听得一头雾水,他2GB的脑容量根本处理不了单主1TB的信息。
“我让你待在家里等我下班。”漆宴说道。
“左手边的两间房间空着,你客厅随便挑选一间作为你的卧室,家里的东西你随意使用,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进我的房间。”他边说边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手动给房门落了锁。
戴云空勉强抓到了话里的重点,一脸诧异地问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怎么,有问题?”漆宴问道。
戴云空半张着嘴望向他,这问题可大了去了。
“你就不怕我是小偷,把你家里的贵重物品全部偷走?”
首先,他定然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他就看不惯漆宴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故意吓唬他。
漆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道:“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家电家具随你扛。”
戴云空没想到有人能嚣张成这样,于是加码道:“我一个人做不到,你就不怕我联合其他人团伙犯罪吗,我真的把你家搬空哦?”
“呵。”
漆宴嗤笑出声,他的笑声传到戴云空耳中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我认真的,我要真是坏人,你现在就完蛋了。”戴云空威吓道。
漆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道:“随你怎么说,我家门口安装了监控摄像,4MP,有人进出的话连脸上的痘痘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漆宴这番话让戴云空彻底语塞,不甘心地给了他一个“算你狠”的眼神。
漆宴没工夫理他,他下午2点还约了客户在公司见面,现在赶回去时间刚好。
“行了,我走了,回来再说。”他查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不在焉地说道。
戴云空在他离开之前拦住了他。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漆宴的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短暂挪开。
“我俩素不相识,你凭什么相信我一定不是骗子?”戴云空执拗地想要答案。
漆宴琥珀色的眼眸与他对视三秒后,淡淡开口道:“人的窘迫是装不出来的,我知道一个走投无路时是什么样子。”
说完这些,漆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戴云空一个人愣愣地看着合上的大门发呆。
7. 第七章 磨合
漆宴离开后,戴云空无聊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
房屋内部采用了现代工业的装修风格,看上去很是简洁,与他对单主的第一印象非常符合。
他试着用脚丈量房屋面积,盲猜大概有两百平方米。
出于好奇,戴云空把除了主卧之外未落锁的房间都打开看了一遍。
房子被均匀地划分成了左侧的居住区和右侧的功能区,功能区除了有办公用的书房,还有一个配套健全的健身房和一个小型娱乐室。
看来他的单主不但一个人独享那么大的房子,而且挺懂得享受生活的。
戴云空内心感叹着,绕去了另一侧的卧室。
同样只是打开房门看了一眼没有走进去,他到现在都觉得直接步入他人的私人领域有些没礼貌,虽然单主已经放话让他自己选卧室,但他还是想把决定权交到对方手中,他照着吩咐做就行。
逛完一圈,戴云空觉得有些口渴,他挪步向厨房,纠结要不要私自动用橱柜里的杯子。
总觉得……很没有边界感。
可他实在口渴难耐,而且这种感觉愈演愈烈。
强忍着羞耻心伸出手打开玻璃橱门,他意外发现除了普通的玻璃杯外,里面竟然还摆放着一对情侣马克杯。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对杯子,一黑一黄,也不知道哪里自信,他就是很笃定黑色那只是漆宴的。
“难道说单主有恋人了?”
戴云空回过神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一跳,然而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口口声声说最讨厌背叛和欺骗的人,怎么可能做脚踏两条船这种事。”
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下定决心拿了个玻璃杯,喝完后火速清洗完放回去,装作无事发生般关上柜门。
没有手机作为消遣,时间流动的速度比想象中更慢,戴云空无聊地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漆宴处理完下午的工作,看向电脑没记错的话,家里还有个人关着。
漆宴火速收拾完办公室关机下班,路过办公区的时候看到仲婷还在跟下属核对销售数据,打招呼道:“我先下班了,你们忙完也早点走吧,剩下的事明天再处理。”
“好,我们马上就结束。”仲婷温和一笑。
“漆总再见。”员工热情地说道。
“嗯,明天见。”漆宴点头回应。
一脚油门踩回家里,开门时房子里一片漆黑,他险些以为戴云空真的自顾自跑了。
打开灯之后才发现沙发上躺着偌大一坨,此时此刻睡得真酣,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他身边打量他的睡颜。
无论如何漆宴都无法否认,戴云空的脸真的太优秀了,这孩子如果不是被家里人坑害的话,也许能在靠脸吃饭的赛道有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他忽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不对,确切来说,这孩子现在也靠脸吃上饭,如果不是冲着这张脸,自己也不会失心疯一样带他回家。
即便事情似乎在往一条歪路上走,漆宴并不觉得恐惧,他向来擅长把控一切。
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沙发上的戴云空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压迫感,睁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单主,你回来啦。”戴云空揉着发酸的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嗯。”漆宴轻声应着,抬眼看了眼卧室问道:“怎么不去房间里睡?”
“不知,啊哈——”戴云空说到一半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说道:“不知道选哪间好,你替我安排得了。”
“那就左边那间次卧,房型相对来说更大,采光也更好。”漆宴接过话茬,分分钟就给他安排明白了。
“啊哈——都听你的。”
戴云空又打了个哈欠,刚想擦掉眼角挤出来的眼泪,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尴尬的声响。
“咕噜噜……”
漆宴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那个,我一下午都没吃东西,有点饿了。”
戴云空不自在地揉着耳朵,他没忘记单主中午离开前嘱咐的话,可他现在饿得全身瘫软,没半点力气出门。
“嗯,我听到了。”漆宴的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说话间,家里可视门铃被按响,漆宴去应门,过了一会儿拎着两袋外卖回来。
“咦?”戴云空看到保温袋,惊讶地瞪大眼。
“起来去把手洗了,先吃饭。”漆宴没有解释太多,把东西放餐桌上率先洗起手来。
戴云空洗完手回到餐桌前,漆宴已经把外卖的包装拆完摆放好了。
戴云空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餐盘,是他念念不忘的家常菜,久居国外甚是想念,看得他嘴里不住分泌出口水。
他一脸馋相地坐在漆宴对面,手里握着餐具却迟迟不好意思下筷。
“怎么,比起中餐你更喜欢西餐?”注意到他的拘谨,漆宴问道。
“怎么可能?!”戴云空都懒得提他在英国过得有多水深火热。
“那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漆宴见状停下筷子问道。
戴云空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复杂的心情,待在一个刚见面不到十二小时的陌生人家里,和他面对面坐在餐桌前,甚至还要吃他叫回来的食物,所有的事情叠加在一起令他无所适从。
“就是……这么吃你的住你的,感觉很不好意思……”他吞吞吐吐道。
“噢。”漆宴似懂非懂地点头,认真回应道:“这些内容合同上都有注明,我负责提供食宿,本来就是你应享的待遇,吃吧。”
“啊?就、就这样?”
戴云空被他一通绕,感觉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他内心那道坎还是没过去啊!
“不然你想怎么样?把自己饿死在我房子里?”漆宴无法理解他的别扭,语气逐渐不耐烦。
“我也没这么说。”基于对方的态度过于恶劣,戴云空弱弱地回道。
“啊——我受不了这样。”漆宴“啪”地一声放下筷子。
“我以为中午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的做事风格很简单,私底下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如果我觉得你越界了,我会明确告诉你,你不需要这么畏手畏脚地每一步看我脸色,懂我意思?”他单手扶额,面色凝重地看着戴云空。
“明白归明白……”
戴云空又不是傻子,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做不到嘛!
“现场实操一下吧,你去冰箱里拿两瓶饮料,我要可乐,你的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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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选。”漆宴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下达了指令。
戴云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岛台后的冰箱,震惊地指着自己问道:“我去?”
“嗯。”漆宴用气声冷漠应道。
戴云空见他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龟速爬向冰箱。
他从来都没有开过别人家的冰箱,即使是在朋友家,他也是乖巧等待别人上茶的那个,如今被漆宴架在火上烤,他尴尬地频频回头看对方。
漆宴整个人靠坐在椅背上,皱着眉催促道:“看我干嘛,开门啊,是用不来冰箱吗?”
戴云空内心仿佛有个小人抱着头在疯狂呐喊,他这会儿羞耻得想死,然而身后的人一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停用眼神示意他搞快点。
戴云空好不容易鼓起全部的勇气拉开冰箱门,随后发出了疑惑的音节:“嗯?”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琳琅满目的碳酸饮料,跟房子主人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以他对漆宴的印象,还以为对方会喜欢红酒之类的饮品。
他正想着,漆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给我拿瓶可乐,另外看看你要喝什么。”
戴云空回过神来,看到里面唯二的两瓶可乐,下意识做出和漆宴一样的选择。
就在他用三指夹着两瓶可乐退出冰箱的时候,忽然一个不知名物体砸中了他的背部。
“哇——”戴云空发出一声惊呼。
痛倒是不痛,就是吓了他一跳。
“什么东西?”他不解地扭头看向漆宴。
只见漆宴跷着腿,趾高气扬地说道:“把你那瓶可乐放回去,你不准碰。”
“哈?不是你说我可以随便选吗?!”一时间戴云空遗忘了尴尬的心情,只觉得漆宴在耍他。
“是我说的。”漆宴耸耸肩认下话来,紧接着说道:“但我还说了,我如果觉得有什么不满意,会直接告诉你。我就告诉你,这个家里所有的可乐都是我一个人的,别人不准碰。”
“啊??”戴云空的表情别提多无语。
一瓶几块钱的可乐而已,竟然值得他开杠。
他一边心里暗骂着漆宴事儿逼,一边把可乐放回冰箱换了瓶雪碧出来。
刚关上冰箱门打算往回走,漆宴又出声道:“把地上的车钥匙捡起来还给我。”
戴云空这才意识到刚才砸中自己的是什么。
忍着恼怒捡起车钥匙拍在桌上,他愤愤地说道:“你不允许别人动你可乐难道不会早点说嘛?说什么随便我,显得你很大度一样。”
漆宴不以为意地接过可乐,拧开瓶盖豪饮一口,说道:“比起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更喜欢用行动来反馈。这样相处的好处是你不用顾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
又猛灌一口可乐,他问向一脸呆滞戴云空:“我很好相处吧?”
戴云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内心的小人再次发出疯狂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哪里好相处了?你超级难相处好吧!还有单主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
“好了,坐下继续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出去逛街。”
漆宴对自己的言传身教越想越满意,希望这次之后他们两个沟通起来能顺畅一些。
8. 第八章 逛街
晚餐过后,戴云空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收拾桌上的残局。
他内心揣测着以单主的条件,家里一定有保洁定期上门,但眼下他在别人家白吃白住,什么都不做的话总觉得会良心不安。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下手的间隙,漆宴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到两分钟就把餐盒打包收拾完,不光桌子擦得锃光瓦亮,他甚至还细心做了垃圾分类。
“耶?你平时都自己收拾吗?”戴云空一脸震惊地问道。
这跟他对单主商业精英的印象极度不符。
“什么?”漆宴扭过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我还以为你会请保洁,你平时应该不做家务……的吧?”
戴云空这么问着,心里祈求着单主可千万要请保洁啊!
“我看起来像不擅长做事的人吗?”
漆宴简单一句话让戴云空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他连自己在英国住的公寓都懒得收拾,经常被他爸抨击住在垃圾桶里,想到寄人篱下还要打扫房间,他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就在戴云空心如死灰之际,漆宴下一句话又把他从地狱里捞了上来。
“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保洁负责清扫,我平时工作很忙,阿姨每周日下午会过来。”
“哦也,救大命了!”戴云空单手握拳,发出极小声的欢呼。
惊喜过后,他又问出了另一个疑问:“阿姨不负责做饭吗?”
他家是有专人负责一日三餐,前提是他家人多,像单主这种独居人士,难道是周日做完一周的量,然后吃一周预制菜?
“用不着别人,我自己会做。”漆宴淡淡回道。
“你还会下厨——?!”瞳孔在戴云空眼睛里疯狂震动,连带着嘴唇一起嘟成o型。
“很奇怪?”漆宴剑眉微微挑起,“如果不是今天下班晚了,理论上每天晚餐都是自己做,有应酬除外。”
戴云空神情复杂地看着漆宴,倒不是说单主会做饭有什么问题,而是搞不懂一个职场精英为什么会把时间花在这种地方。
联想一下自己以后还要睁着眼等单主回来做饭,他的愧疚心不免又重了几分。
可做饭他是真的不会,他那十项全能的哥也不会呀!
“叫外卖不是也很方便吗?”戴云空嘟囔道。
戴云空的话唤醒了漆宴一段不好的回忆。
做饭是他的爱好之一,无奈严峥从始至终都看不起这个兴趣。
“我真搞不懂你自己天天费这个时间做什么,难道你觉得专业的厨师做的还不如你吗?”
“要我说你就别把时间花在这上面,有空多约客户应酬吧”
“对了,我今天约了刘总打高尔夫,你自己吃吧。”
漆宴垂眸定了定神,冷冷说道:“我乐意自己做,跟你没关系,你想吃外卖自己叫。”
戴云空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搞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又这副死样子。
“我有钱叫外卖吗我?”
碍于对方是他的金主爸爸,他到底没敢让漆宴听到这句抱怨。
漆宴说完那句话,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他深呼一口气调整心情,用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说道:“走,去买衣服。”
戴云空跟着漆宴一路屁颠屁颠地跑来市区最大的商场,原本以为单主是要给他买常服,没想到漆宴直接带着他进了一家品牌的正装店。
专柜的BA一脸热情地上前招待,戴云空却在此时发出了灵魂拷问:“哈?一般人买西装会来商场吗?”
“不然呢?”漆宴不解地问道。
“不都是别人上门……”
戴云空想都不想地作答,眼看着身旁两人的眼神越来越怪,他突然惊恐地噤了声。
“别人上门什么?”漆宴追问道。
“啊哈、哈哈哈哈……”戴云空一阵尬笑。
糟糕,差一点就说漏嘴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找什么借口把话圆回来?
戴云空紧张地不住舔嘴唇,急中生智挤出一句:“难道你们不网购吗?我都是下完单等着快递员送货上门,经济又实惠。”
质朴的发言配上他憨厚的傻笑,BA的表情略微一沉,明显有些看不上。
漆宴没有表现出异样,认真回答道:“正装还是要亲自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网购的时间成本太高。”
“单主说得对!”成功蒙混过关的戴云空露出灿烂的笑容。
谁说不是呢,还有比设计师上门量身定做更适合的吗?
漆宴不理会他的谄媚,自顾自逛了一圈,根据他自己的品位替戴云空选了件西装,连带着衬衫一起塞给他。
戴云空赶鸭子上架般被逼近更衣室,边换衣服嘴里边碎碎念着:“上次穿西装还是阿姨结婚的时候,这次又是出席什么场合要穿那么正式。”
换完衣服,他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说,单主的眼光确实毒辣,虽然不是高端定制,但衣服的剪裁和贴合度很高,衬得他身形修长又有气质,前提当然是他自身条件过硬。
戴云空一边在内心赞扬自己的美貌,一边自信满满地走出试衣间。
漆宴看到他出来的瞬间,眼神微微一亮。
撇开那扭扭捏捏的性格不谈,戴云空的外貌条件完全符合他的预期,说是超预期也不为过。
BA见状刚想趁热打铁夸几句拱火,漆宴已经抢先一步下达指示:“就这套吧,帮我包起来。”
戴云空震惊于他做事风格的利落,他还没尝试过那么爽快的购物流程,搁他自己买东西时可纠结了。
稀里糊涂地换回原本的衣服,漆宴已经结好账准备带他回家了。
“等、等等。”戴云空紧急叫停。
“怎么?”漆宴半侧着身体望向他。
“唔,呃……”戴云空的表情显然有话要说,但是又碍于各种理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漆宴最烦别人这样。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把你的话说明白。”他不耐烦地拧起眉。
戴云空对他无形中施加的压迫毫无招架之力,火速说道:“我、我不会24小时都要穿这套西装吧?”
漆宴这才想起来,戴云空全身上下的家当,就只有身上那套衣服而已。
“抱歉,是我疏忽了。”他扶了扶额说道。
“诶?”戴云空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单主会一本正经地道歉,明明之前的姿态一直那么强硬来着。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走吧,我带你去买几套日常穿的衣服。”
漆宴的思路调整得飞快,扭过头带着戴云空上了三楼。
在男装区域转悠不到半分钟,漆宴就锁定了一家品牌,径直走了进去。
戴云空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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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门口衣服的logo,不禁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个牌子是他日常穿的衣服,他还挺喜欢这家设计的,没想到竟然跟单主在奇怪的地方达成了共识。
漆宴对年轻潮流风格的服装没有研究,只是按照自己对戴云空的概念随便选了几套塞过去。
还是一样的流程,戴云空一言不发开始乖乖试衣服。
衣服的上身效果都不错,牌子也是他喜欢的牌子,唯独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戴云空推开试衣间的门,以一直很奇怪的姿态扭着脖子,好像抽筋似的左右摇晃脑袋。
“你在干什么?”漆宴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没什么。”戴云空下意识回答。
“那你能不能站着别扭了?”漆宴被他扭得一阵心烦。
“我也想啊,但是我对羊毛过敏,现在脖子好痒。”戴云空不敢隔着衣服用力抓,怕给衣服抓坏,只能靠扭动身体缓解不适。
“什么?”漆宴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只见他用力瞪了戴云空一眼,二话不说上手就给戴云空外套的扣子全解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了下来,甩到一边的沙发上。
戴云空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抱胸的同时发出恐慌的叫声:“哇啊啊啊——你、你、你想怎么样,扒我衣服干什么!”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对羊毛过敏你还穿着不肯脱在想什么?”漆宴看着他这副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时没想起来嘛。”戴云空吐了吐舌头说道。
漆宴白了他一眼,倒抽一口气压制住脾气问道:“除了羊毛之外还有其他过敏的吗?”
“没了。”戴云空挠着泛红的脖子爽快回答。
“那除了这件外套,别的有什么问题吗?”漆宴又问。
“没有。”戴云空老实摇头。
“好,那麻烦帮我把除了外套之外的衣服都包起来。”漆宴扬手唤来BA交代道。
“咦,那件衣服就不要了吗?”戴云空看着被BA拿走的羊毛外套质疑道。
“有什么问题吗?”漆宴接话道。
“可是,我穿过耶,这样好吗?”戴云空摸着鼻子说道。
“你在说什么?”漆宴眯起眼,朝他投来锐利的目光,吓得他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可他就是觉得,他试过的衣服不买下来不太好嘛!
漆宴花半小时时间就结束了今天的采购战斗。
回到家里,戴云空又开始摇摆不定,寻思怎么开口跟单主替要毛巾和牙刷,而且他真的很难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堂而皇之地走进房间里睡觉。
而漆宴已经敏感地预知到了一切,他一回家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搜罗起家里备用的生活用品。
戴云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走来走去,始终没好意思开口打断,好不容易逮到对方放缓脚步的时机,还没来得及说话,漆宴便先开口道:“起来。”
戴云空听话地站起身,被漆宴揪着后衣领拽到了房门前。
“这是你的毛巾你的牙刷你的换洗衣物,还需要什么东西明天你列一张清单给我,我会替你准备。”
漆宴说完这些话,不等戴云空的反应,猛地一掌把他推进房间里,反手带上门。
“砰——”
“他爹的,磨磨叽叽的烦死了。”解决完这个麻烦,漆宴擦拭手掌,难以忍受一般念叨着。
9.第九章 眼镜蛇
兴许是前一天的经历如同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戴云空一夜好眠,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懒洋洋地苏醒过来。
他下意识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正纳闷手机放哪儿去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
眼睛迅速眨巴着,昨天的记忆瞬间回笼。
对了!他正寄宿在单主家里。
虽然戴云空猜测这个点儿单主应该去公司了,但出于谨慎,他还是蹑手蹑脚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客厅果然没有人影,只有透过巨大落地窗投入室内的阳光,将沙发拉出一道长影。
戴云空这才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墙上的简易时钟显示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已经临近正午了,难怪他觉得肚子饿。
心里怀揣着单主可能好心给他留了午餐的期许走向餐桌,意外发现上面只放了一只两年前发售的旧款iPhone手机,其余吃的喝的一概没有。
“不是吧?”戴云空发出哀嚎。
难道单主忘记家里还有他这个大活人了吗?肚子好饿啊——
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戴云空踩着小碎步挪到冰箱前。
单主再三强调家里的东西他可以随便用,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也许他可以翻翻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他抬起手,内心交战三百回合,最终还是放下了。
嗨呀,他就是觉得擅自开别人家冰箱很不礼貌,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再回去睡一觉,熬到单主下班回来就有饭吃了。
这么想着,他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肩膀准备回房。
就在这时,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震耳的铃声,伴随有节奏的震动,吓了他一跳。
戴云空将目光投向屏幕一闪一闪的手机,内心感叹道:单主出门连手机都不带,心还挺大的嘿。
但他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他得尽快回到床上续上睡眠,省得把他为数不多的电量给耗尽了。
···
漆宴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手机里无人接听的忙音,表情逐渐狰狞。
从上午9点到公司,他每个准点都给自己的备用手机打电话,4个电话,硬是没人接。
冷着脸挂断电话,他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朝门外走去。
仲婷在走廊上遇到他,微笑着问道:“漆总,还没吃饭吗,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有事回家一趟,下次吧。”漆宴礼貌拒绝道。
下楼到停车场,点火,猛踩油门,开电子锁,踹开没有锁的房门,然后把床上蜷成一团的人拎起来,一切就发生在二十分钟内。
戴云空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刚想翻个身,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
不会是鬼压床了吧?!
他惊恐地睁开眼,发现漆宴正站在床边,掐着他的衣领把他上半身彻底提了起来。
“诶?”
他一脸呆萌地和漆宴大眼瞪小眼。
眼看他清醒过来,漆宴猛地撒手将他甩回床上。
戴云空原本半梦半醒着,这一摔倒是给他摔清醒了。
“你!你怎么可以不敲门直接进我房间!”
戴云空拉过被子裹着身体,整个人蜷缩到床角,看向漆宴的脸写满了防备。
漆宴简直被他气笑了,冷哼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死在我家里呢!”
戴云空内心diss着单主淬毒的嘴,表面上还是堆满了笑容回道:“谁说的,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漆宴看他这个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已经十二点半了,你不准备吃饭了?”漆宴单手叉腰质问道。
“啊,你给我准备午饭了吗?我没看到啊。”戴云空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单主没有忘记他的存在,是自己错怪他了。
“你起来过?”漆宴拧了拧眉,侧头看向门外问道:“那你没有注意到桌上的手机吗?”
“噢,对了,手机!”提到这两个字,戴云空好心提醒道:“我看到你手机放桌上没带走,刚才一直有人给你打电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漆宴听他这么说,脸色顿时一黑。
“你难道没有关注过是谁打来的吗?”他压低声音,努力忍耐着情绪。
“我怎么能看你的手机,多不礼貌啊。”戴云空回答得理直气壮。
“所以你完全没想过,那个手机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人无语至极是会笑的,至少漆宴笑出来了。
更可怕的是,戴云空完全没有自省的意思,顺着他的思路接话道:“诶?是给我的吗?”
有一瞬间,漆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好累,比谈十八个客户还累。
戴云空坐在床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不然呢?!”漆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戴云空把头闷进被子里,露出一对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又没跟我说,我哪儿知道啊……”
漆宴闻言,无力地叹了口气。
没错,高估对方的智商只会带来麻烦,下次他还是提前说一声比较好。
“这次是我的失误,下次我会注意。”
一旦接受这个现实,他的心态调整得也很快。
“桌上那个是我的备用手机,现在给你作为联络工具用。我平时工作很忙,不一定能及时回来,你如果饿了或者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自己叫外送,微信实名过,绑了我的银行卡,不用担心支付问题。”他尽可能将事情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末了还不忘问一句:“都听明白了吗?”
戴云空听得云里雾里的,被漆宴这么一吼,就算没听懂也必须佯装听懂了。
“哦、哦,知道了。”他唯唯诺诺地应道。
“行,没别的事,我要回公司了。”
要说的事情都表达清楚后,漆宴心里畅快多了,手插进兜里扭头要走。
“你特地跑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戴云空自言自语地咕哝着,倒是刚好提醒了漆宴。
刚才被四个未接电话气炸了,他都忘了打电话回来是有事告知戴云空。
“今天晚上8点我要带你出席一个重要场合,你提前换上正装,我下班来接你。”漆宴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哦?是要工作了吗?”戴云空听到这句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嗯。”漆宴低声应着,神色却有些复杂。
这不靠谱的小子可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
时间是晚上7点,漆宴再三和戴云空核对着身份,生怕他闹出什么纰漏。
“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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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
“年龄?”
“二十五?”
“职业?”
“珠宝设计系在读学生。”
“如果有人问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跟他说是秘密。”
整个过程戴云空对答如流,甚至有点越聊越困。
啊~好无聊啊,还不如问他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呢。
不过他还是有好奇的地方存在。
“到底谁会追根究底地问这种问题啊?”他将目光投向漆宴。
“不知道,就是有。”漆宴斜了他一眼,明显不想回答。
这反而吊起了戴云空的好奇心来。
“不会现场有你的crush?你想利用我来刺激他吧?”戴云空笑眯眯地揣测道。
漆宴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冷漠地说道:“你想多了,没有这种东西。”
“好吧。”戴云空见好就收,不再多问。
装扮好的两人双双前往地下车库,然而这次漆宴没有开他日常通勤用的车,而是七拐八拐,绕去了停车场的角落,驻足在一辆红色的野马面前。
“嗯?你的奔驰不是在那边吗?”戴云空疑惑地问道。
他记得单主开车带他回来那次,开的是大奔来着。
漆宴沉默几秒,说道:“今天不开那辆车,开这辆。”
戴云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眼前的红色轿跑,看清之后惊诧地叫道:“哇啊,谢尔比眼镜蛇?”
“你知道这个?”漆宴意外地看向他。
“当然,美式肌肉车,超帅的好不好。”戴云空说着上前抚摸着车身的曲线,边摸边赞叹:“这辆是GT350还是GT500?我记得这车国内没有卖来着。”
“嗯,是从海外运回来的GT500,我还对他进行了一些改装。看这里,我改进了增压器,还换装燃料管路和喷油器,如果拿去赛车场跑的话,应该能超过1100匹马力。”见戴云空对车感兴趣,漆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今天之所以放弃奔驰换车开,是因为这辆车是他瞒着严峥偷偷买的。
严峥三番两次点评这种肌肉车华而不实,何况品牌也拿不出手,同样的价格宁愿去买保时捷911,至少有面子。
漆宴不想批判严峥的话是否正确,但他喜欢的东西不需要任何第三人来评价。
戴云空这头不知道漆宴的心理活动,由衷称赞道:“太帅了,从性能到外观都堪称完美,我哥看到一定馋死。”
漆宴正因为他的夸赞陷入沉思,突然听到关键词,疑惑地问道:“你也有哥哥?”
戴云空发现自己一时嘴快又说漏了,连忙解释道:“啊,不是,我邻居家的哥哥也超喜欢车辆改装的,我从小跟着他才懂这些东西,嘿嘿嘿……”
纯良的眼神配上憨厚老实的笑容,很快就打消了漆宴的疑虑。
“今天你负责开车,你会开车吧?”
漆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抛给戴云空。
戴云空眼疾手快地接过钥匙,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会,但不是很会。”
天地良心呐,国内家里有司机,国外他又不出门,哪儿有自己开车的机会啊!
“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开慢一点就行。”漆宴示意他放轻松,自顾自坐进副驾驶座里。
“哈、哈、哈,好吧。”戴云空僵笑着跟上了车。
10.第十章 较劲
漆宴坐在副驾驶座,左手扶着头,右手撑在窗沿上。
他可能是对戴云空所谓的“不是很会开”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才会导致车开了十分钟才刚刚出地下停车场。
开往小区出口的路上,骑着电动车的阿姨从他们身边疾速驶过,他假装视而不见,可连绿化带台阶上那只闲庭信步的猫跟他们呈现相对静止状态,漆宴是真的要崩溃了。
“我说哥们,有没有可能,你的右脚下面偏右侧有一块踏板,踩那个,车子可以加速?”双手合十捂住口鼻的动作让漆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
“嗯?”戴云空顺着他的话低下头,随后一脸天真地问道:“你是说油门吗?”
漆宴闻言一整个暴怒,大声吼道:“你也知道车子有油门啊?那你倒是踩啊!踩下去啊!!!”
戴云空挨了一顿凶,原本就不熟练的车技此时更是手忙脚乱起来,先是一脚油门下去,体验到不适应的速度后又猛踩一脚刹车,差点就给漆宴甩前挡风玻璃上。
“你凶什么嘛!你越凶我越开不好,要是给你车撞了怎么办?不然换你自己开!”戴云空不满地回击着,当场选择摆烂。
“不行,今天这车必须你开过去,再给我开回来。”漆宴紧拧眉头,在谁开车的事上不肯退让。
“那我一会儿撞了,你可别心疼。”戴云空威胁道。
“你撞吧,我有全险。”漆宴双手抱胸,淡定应道。
戴云空没料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惊讶地问道:“你那么喜欢的车,撞坏了难道不心疼?”
“车买来就是开的,有损耗不是很正常吗,不然我买保险做什么?”
漆宴的回答词言义正,反倒给戴云空搞得不知如何是好。
万般无奈下,他使出最后的杀手锏,退堂鼓大法。
“让我开也可以,但是你不准再凶我了,不然我不干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吧,实在吵不赢他还可以——毛茸茸地滚开。
漆宴显然非常讨厌被人威胁,他冷笑一声说道:“哈,这就是现在小孩子的责任心吗?”
戴云空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予理会,瘪着嘴目视前方,摆明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如果换成是平时,漆宴绝不会让他如愿,但今天情况特殊,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戴云空可以临阵脱逃,但退缩不是他漆宴的做事风格,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必须做到。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怒火,唤醒车载导航输入最终地址,一声不吭地别过头望向窗外,眼不见为净。
戴云空以为以单主的气性绝对不会退让的,他都做好一拍两散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按捺住了脾气。
事已至此,他也懂得见好就收,乖乖启动车子继续跟着导航走。
所幸这会儿是周五晚上,小区门口的路正是交通最繁忙的路段之一,戴云空一个右转进入车流,以20码的速度滑行刚刚好。
今晚活动举办的地点距离漆宴家不远,堵堵停停十五分钟也算熬到了重点,进入酒店地下停车场,倒车入库又成了一场硬仗。
漆宴简单瞥了一眼后视镜就知道倒车的距离不够,他眼睁睁看着戴云空反复开进开出,他扭头死盯着戴云空的脸,恨不得当场化身镭射银把对方射成筛子。
戴云空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他身体前倾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漆宴又看着他倒进倒出好几次,实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实在不行你就往前开,笔直倒进去行不行?”
戴云空正因为车停不进去急得团团转,听漆宴这么提议,真就眼前一亮道:“咦,是个好办法诶!”
反正这个停车场还挺宽敞的,笔直开再倒回去刚刚好。
戴云空照着计划做,果然车子停得刚刚好。
他扬扬得意地自我夸奖道:“啧,真不愧是我,完美。”
漆宴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自信,无语地说道:“你的驾照在哪里考的?我明天争取上诉给你教练判个无期徒刑。”
“你又凶是不是?”戴云空算是拿捏住了漆宴的软肋,立马予以回击。
“哼。”漆宴嗤笑一声,懒得跟他争辩,扭头下了车。
“我开车谨慎怎么了,横冲直撞牵连到行人难道就高尚了?”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的戴云空跟下车,不满地抗议道。
“呵,你想多了,你追不上行人。”漆宴翻着白眼嘲讽道。
“你又这——”
戴云空刚想说些什么反驳,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阿宴?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漆宴的身体顿时一僵。
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严峥实属他的意料之外,不知道刚才他们的争执严峥听到了多少。
戴云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就看到一个同样穿着正装的男人绕过后排车辆径直朝他们走来,凭借他直呼单主名字这条线索,两人应该认识。
“今天的拍卖会我也在受邀名单上,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漆宴观察严峥表情的同时,大脑已经做出了反应。
“我知道,以前我们都是一起来的不是吗?”严峥一边应着,一边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戴云空。
戴云空能感受到这个陌生男人在用令人不适的目光上下审视自己,但对方却故意无视他的存在,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
“这辆车你还是买了?我不是说了同价位有更好的选择吗,你总是这么固执己见,把时间和金钱花在一些不值得的事上面。”
严峥说着上前一步想要拉近和漆宴之间的距离,后者则皱着眉嫌弃地后退一步。
“这不是我的。”漆宴想都没想直接否认,紧接着一个眼神给到戴云空。
别看戴云空平时一副不靠谱的样子,真到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他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是我的。”只见他气定神闲地接过话,踩着优雅的步伐绕过严峥站定在漆宴身旁问道:“这位先生对我的车有什么意见吗?”
漆宴对戴云空的反应速度表示诧异,嘴角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严峥的目光从戴云空脸上一扫而过,依然选择无视他的存在,而是转向漆宴问道:“阿宴,这位是……?”
漆宴准备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面带微笑,缓慢地眨动着眼睛,回道:“我的恋人。”
“什么?”严峥发出震惊的质疑声,犀利的眼神直射向戴云空。
然而思索几秒之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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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冷静下来,笑着说道:“别开玩笑了,阿宴,你不是这种人。”
无论现阶段感情存在与否,三年的相处不是假的,严峥了解漆宴对感情的态度,他就不是轻易能够开启新恋情的性格。
尤其是他们俩分手根本没几天,他还想着等漆宴冷静下来之后再去求和,所以他很笃定漆宴在找人演戏。
“你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漆宴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就如同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后面两个字,他没有出声,而是用口型配合着挑眉说道:“下贱。”
严峥见他如此不留情面,表情阴沉得可怕。
戴云空通过两人的谈话大概猜出了他们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他很难揣测单主的态度。
要说单主不在意这个人吧,他花五十万找人扮演自己男朋友;要说他在意这个人吧,他花五十万找人扮演自己男朋友。
难绷。
戴云空实在猜不透漆宴心里在想什么,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宴哥,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漆宴茫然地望着停车场的墙,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戴云空叫的人是他。
“工作上熟识的人罢了,算不上朋友。”他毫不留情地撇清关系道。
见他如此不客气,严峥拔高嗓音咆哮道:“漆宴,你!”
“不然严总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漆宴从容地耸耸肩,将问题抛还给了严峥。
他很清楚,严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坦诚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是已经过去的曾经。
果然如他所料,严峥黑着脸没有接话。
戴云空又看了会儿戏,心里已经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盘算明白了,看来单主就是为了找场子来的,难怪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要求了。
让他回忆一下,单主喜欢什么来着,对了,绝对的尊重!
“宴哥,这辆车感觉怎么样?”戴云空以极其生硬的方式插入两人的谈话。
反正他俩也不说话,那就让他自由发挥呗。
“其实这是我偷偷买给你的礼物,你不是一直说喜欢吗?”他噙着笑说道。
戴云空滴水不漏的发言让漆宴惊讶地扬了扬眉。
其实让戴云空开他的车有个bug,如果严峥有心去核实车牌所属人,很容易就能查出这辆车在他的名下,但戴云空借机修正了这个bug,堪称完美的应对。
“呵。”漆宴微微一笑,说道:“我喜欢的东西多了,你都要买吗?”
“不可以吗?”戴云空接话的同时,伸手揽住漆宴的肩。
“不管宴哥喜欢什么我都会买给你的。”他一边跟漆宴说着话,一边挑衅地望向一旁的严峥。
他才不管那么多,现在最首要的工作就是当好一条舔狗!
漆宴的目光落在勾着自己的手臂上,稍稍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肩膀,却被戴云空更用力地握住。
严峥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触地声朝他们的方向靠近。
“你停车怎么停了那么久?拍卖会都要开始了。”一身礼服的朱丽珍突然出现。
漆宴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内心对严峥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走吧,我们也该上去了。”他侧过头对戴云空说道。
11.第十一章 拍卖会
四人的目的地相同,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同一个电梯厅。
朱丽珍走在漆宴身后,勉强认出他是那天撞破自己和严峥关系的人,虽然当时场面有些尴尬,但是朱丽珍不是扭捏的人。
“我记得你,你是严峥的朋友?”她主动和漆宴攀谈起来。
“我们?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而已,算不上什么朋友。”漆宴一边回以微笑,一边投给严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是吗,你那天直接进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是很亲近的朋友。”朱丽珍没有多想,爽快地笑道。
相较于她的落落大方,严峥的面色阴沉,双眼死死盯着漆宴和戴云空不放。
他丝毫不担心漆宴会捅破他们过去的关系,即便他知道这是能够给予自己致命一击最直接的方式。
漆宴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他讨厌被人背刺,就永远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眼下严峥最介怀的是站在漆宴旁边的戴云空。
他是认真思考过等手上这个项目顺利结束后,再去好好挽回和漆宴的关系,可如今这个念头竟然被狠狠打脸了。
诚然严峥认为漆宴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伴侣,但他真的是个识大体懂分寸且能给自己带来绝对价值的对象,比起喜欢,他更倾向于用好应付来形容漆宴。
不麻烦、不黏人、不要求报备行踪、不索取情绪价值,漆宴本人的性格相当独立。
尤其当严峥拿其他人和他进行对比之后,漆宴的优势更是一览无余。
至于漆宴在短短几天内就找到了新的交往对象,严峥根本不相信。
他会想办法揭穿这个戏码慢慢把人追回来的,但不是现在。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打断了漆宴和朱丽珍的对话,漆宴拉着戴云空先行步入,后方的严峥有意避开,示意朱丽珍等下一部。
“不都是去拍卖会么,为什么不结伴而行?”朱丽珍不理会他怪异的行为,自顾自走入电梯厢站到漆宴对面。
严峥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共处一梯。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漆宴双手抱胸缄默不语,偏偏朱丽珍又是个话多的,于是目标便从漆宴转到了戴云空身上。
年轻俊秀的长相配上一身奢侈品西装,他不像是个商业人士,倒更像是一个给服装做代言的模特。
“你好啊,你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我是城安建设的朱丽珍,这是我的名片。”朱丽珍热情地掏出名片递上。
严峥见状,黑着脸说道:“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怎么了,我跟谁说话还要经过你同意?”朱丽珍不留颜面地问道。
她和严峥的交往始于严峥有求于她,自然没理由惯着严峥的臭脾气。
戴云空含笑看着两人争吵,见严峥恼怒地别过头退让,他礼貌地朝朱丽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尉迟云空,还是个学生。今天是陪宴哥来凑热闹的。”
他说着,朝身旁的漆宴歪了歪脑袋。
漆宴对他能将身份代入得如此丝滑感到诧异,但是在场更震惊的另有其人。
“你说你姓尉迟?”严峥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戴云空。
“是。”戴云空轻耸肩膀,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滑稽。
“尉迟恭是你什么人?”严峥质问道。
戴云空面露微笑,缓缓说道:“是家父。”
听闻他的回答,严峥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像是吃屎噎住了一样不上不下。
“这么说来你是凡晟控股的副总?”朱丽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你说的那位是家兄,我只是个普通的在读留学生罢了。”戴云空维持着优雅仪态,抿嘴一笑。
“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里结识尉迟公子,都是我的荣幸,如果有机会能引荐给尉迟董事长就更感激不过了。”朱丽珍双眼放光,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合作机会。
“缘分到了自然会有机会的。”戴云空含糊地敷衍着。
朱丽珍还想乘胜追击要个联系方式,“叮”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救了戴云空的命。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戴云空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上漆宴就溜。
摸索着坐到位置上,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终于可以定下心复盘刚才发生的事了。
“你直接自报家门,就不担心名字对不上吗?”漆宴率先提出疑问。
“啊?”戴云空眨巴着眼,想了半天哪里对不上。
过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自己编的一堆怪东西,装傻充愣道:“你不是说他不会去查吗?我是听了你的话才这么说的啊!”
漆宴确实说过这句话没错,而且他至今不认为严峥会对戴云空的身份起疑心。
“算了,他应该不会往那里想。”漆宴下了定论。
刚才戴云空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严峥充其量会怀疑他是自己临时拉来充当气他的道具,论谁都不会往更深层怀疑这个道具的真伪。
戴云空见事情被糊弄过去,暗自松了口气,但他内心还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燃烧,不吐不快。
“哎哎哎,单主单主,刚才那个人是你前男友对不对?”他倾身用肩膀小幅度挤压着漆宴的胳膊。
他刚才就闻到一股狗血的味道,憋到现在已经快忍不住了,好想知道单主的八卦啊!
漆宴一眼识破他的心思,斜眼看着他迎面泼上一盆冷水:“关你什么事?”
戴云空被怼得语塞,可他还是好想知道。
“当、当然关我的事了。”他强行解释道:“你请我演你的男朋友不就是为了气他吗,我要是不清楚前因后果,不小心弄巧成拙了怎么办?你花了那么多钱,我不允许你有任何一毛钱是白花的!”
戴云空一通言之凿凿,连带着身上正道的光铺满前座。
漆宴没有那么好忽悠,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淡然地说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还有你刚刚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他的夸奖过于直白,搞得戴云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可惜想套的话是半点没套出来。
死单主的嘴跟个蚌壳似的,硬得要命。
不过就算漆宴不说,戴云空根据刚才的事心里也得出了部分结论。
首先排除单主和前男友和平分手的可能性,但凡他们是和平分手都轮不到自己坐在这里;再者是他们分手的理由,前男友身边莫名出现一个暧昧不清的女人也太奇怪了,结合单主阴阳的态度,结果不言而喻——单主被绿了!
啧啧啧,难怪单主要花重金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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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找回颜面,怎么看都是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的问题,替单主出头他义不容辞。
就在戴云空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了。
严峥坐在漆宴前面几排的位置,他正和朱丽珍凑近了窃窃私语着什么,兴许是在讨论是否要参加这轮的竞拍。
不知道为什么,漆宴一时之间有些惆怅。
他和严峥交往时,参加慈善拍卖一直是俩人的固定约会项目,并没有特别的缘由,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顺便能帮助贫困人群,漆宴很乐得做这种事。
没想到他概念的“好事”如今却成了他和严峥的较劲工具,正是因为笃定严峥会出席拍卖会,他才提前培训了戴云空,携带对方出席。
事到如今,漆宴不敢直言自己的初衷是否纯粹,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喊停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拍卖的是我们的3号竞品,十九世纪末由英国工艺大师塞维亚制作的红宝石王冠一顶,起拍价十二万。”拍卖官话音刚落,闪烁着耀眼光辉的宝石皇冠被推了出来。
漆宴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严峥,察觉到对方有竞拍的意愿,扭头对戴云空说道:“跟他抢,三十万之内随你出价,我来付。”
“真的吗?”戴云空原本只是因为第一次参加拍卖感到幸福,待他将目光投向竞拍台上的王冠时,表情明显有所变化。
“十五万。”果不其然,严峥率先举牌出价。
“这位先生出价十五万,还有人要加吗?”拍卖官继续问道。
“十八万。”戴云空激情举牌,整个人散发出亢奋的气场。
严峥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喊道:“二十万。”
“二十五万。”戴云空这头有漆宴的背书,喊价轻轻松松。
“现在价格已经出到了二十万,还有更高出价吗?”拍卖官持续引导气氛。
严峥似乎跟戴云空杠上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喊道:“二十八万。”
戴云空冲他露齿一笑,接着出价:“三十万。”
朱丽珍这时也回头看向戴云空,在她看来竞争对手太强大,没什么好争的,于是对严峥耳语道:“算了,尉迟公子要就让给他吧。”
严峥对此充耳不闻,继续犟道:“三十二万。”
漆宴没想到严峥执着到这个地步,他衡量了一下价值,没有抢的必要,刚想跟戴云空说放弃,后者自顾自举牌喊道:“三十五万。”
漆宴目瞪口呆。
“喂!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他无语地拽向戴云空举牌的手,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单主,你信我,这个皇冠绝对不止值这么点,三十多万拍稳赚不赔。”戴云空自信满满地说道。
漆宴看不懂珠宝,但他知道自己的钱包在燃烧,再不阻止他一会儿开去一百万了。
很显然,另一边的严峥也是这么想的。
无止境的助拍最后只会高价拿下本没有价值的东西,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
“三十五万,还有加价的吗?三十五万一次,三十五万两次,三十五万三次!恭喜这位先生,竞拍到十九世纪的红宝石皇冠一顶。”伴随着拍卖官一锤定音,这场明争暗斗落下帷幕。
12.第十二章 恶魔
“接下来请看四号竞品,是一枚祖母绿的戒指……”
台上的拍卖官开始介绍下一件竞拍品,台下的漆宴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不动声色地拧起眉。
他稍稍使了点劲儿试图把戴云空的手甩开,不料对方握得死紧,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漆宴不禁有些动怒,倒不是心疼多付的五万块钱,只是他反感这种无视规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
“戴云空——”他压低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戴云空像是跟他心有灵犀一般,在同一秒突然垂下头,把脑袋凑到他面前。
漆宴以为他是嫌旁边出价声音太大凑近听他说话,然而逐渐靠近的脸没有停下的迹象。
那个瞬间,两人的脸距离只有一指之隔,漆宴可以清楚地看到戴云空清亮眼眸上弯曲的长睫毛,以及他轻微的呼吸声。
旖旎的气氛没有令漆宴感到心跳加速,超出社交距离的冒犯感倒是直线飙升,他抿紧双唇,二话不说对着戴云空就是一个头槌。
“你小子别给我得寸进尺。”
只听“砰”的一声,戴云空应声发出一声哀嚎:“嗷——”
小小的骚动引来前排参会人的注目,戴云空用右手捂住吃痛的额头,左手依然紧攥着漆宴不放。
“你到底想干什么?”漆宴语气不善地问着,他不介意再给戴云空来一下狠的。
“唔呃……”戴云空痛哼一声,顺势抬起眼眸看向他坚定地说道:“嘘,别说话,他在往这边看。”
漆宴闻言用余光瞄向严峥,果不其然对方频频朝他们的方向投来目光。
“你……”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漆宴的气焰弱得相当明显,他强行犟嘴道:“你不会早点说吗?”
“我能怎么说,拍你肩膀问你需不需要演一下吗?”戴云空的委屈几乎溢出天际。
他可是为了单主的颜面忍辱负重,又是挨锤又是挨骂的,硬是撑到现在都没撒手。
天呐,他也太负责任了吧?
面对自己犯的错漆宴尴尬不已,他难得放下架子,赧然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有没有撞疼你?”
“你说呢?你说呢!你让我撞一下试试!”戴云空指着红肿的额头,冲他龇牙咧嘴道。
漆宴手足无措地舔着嘴唇,犹豫两秒后,选择亲自上手替戴云空揉弄伤处。
单主有心认错,戴云空也不矫情,顺理成章地享受起对方的按摩来。
“哎哎哎哟,轻点、轻点……”
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严峥侧过身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眼神阴狠。
他还是不相信漆宴会那么快展开新的恋情,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尉迟云空这种富二代也不符合漆宴的择偶标准。
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要怎么演。
拍卖会结束,尉迟云空拿着漆宴给的支票,兴高采烈地去填写竞拍同意书。
漆宴正站在门口等他,恰巧遇到落单的严峥。
“阿宴,我们聊聊。”严峥试图跟漆宴沟通。
漆宴微微抬眼,又眼白斜着他,冷笑一声道:“严总,你什么时候能把吃着锅里地看着碗里的习惯改一改?就算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介意,我男朋友看到可是会吃醋的。”
“男朋友?呵,你别骗我了。”严峥一脸自信说道。
刹时间,漆宴脸色细微的变化了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嗤笑着说道:“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找人演戏给你看?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严总。”
“我要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又怎么会知道你那么在乎我呢?”严峥一边露出得意的表情,一边朝着漆宴逼近。“阿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尉迟云空,一个靠家里养着的富二代,你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
“你在说什么?云空有家世有背景有钱,怎么还轮得到你看不起他?”漆宴无语地笑出声,扭头看到严峥和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不悦地伸出膝盖抵向他的腹部。
“说话就说话,你爹的离老子远点,别逼我在这里动手。”他恶狠狠地说道。
严峥深知漆宴一向说一不二,识趣地举起手后退一步。
“OK,我不逼你,不过你的那些借口,我一个字都不信。光凭你找人气我这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严峥心花怒放道。
“严总的厚脸皮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漆宴嘴上阴阳着,内心却不住地叹了口气。
果然相互了解是一把双刃剑,刺向严峥的同时,也刺扎向了他自己。
真实的尉迟云空不符合他的期待确有其事,不过说他还留恋严峥就太可笑了。
严峥若是如他所说的那么了解自己,就应该知道背叛和欺骗在他这里是死罪,绝无原谅的可能。
严峥没有听进他的讽刺,此刻他的自信心仿佛爆了表,自顾自说道:“你再等一段时间,等我应付完朱丽珍成功拿下副总的位置,我们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漆宴有点不好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左顾右盼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况,认真盘算起如果在这里揍严峥一顿,大概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他的拳头蠢蠢欲动。
戴云空顺着漆宴的方向找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单主双手抱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杀意,对面的二百五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他隐约看到单主头上飘着一个黄色的感叹号,上面写着:“任务更新,阻拦单主杀人。”
戴云空按下接受任务的那秒,一个滑铲飞到漆宴身边,伸手钩住他的肩膀。
“宴哥你看!你要的王冠我拿到了~”他掏出交易确认单在漆宴面前左右摇晃。
漆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暗自松了口气。
算了,公共场合大打出手,两边都丢人。
“嗯,那我们回家吧。”漆宴弯起眼角,露出温柔的笑。
“家?你们俩同居了?”严峥捕捉到关键词,黑着脸问道。
戴云空不知道这个问题如何作答,闭上嘴默默将目光投向漆宴。
“关你屁事。”漆宴冰冷的嗓音和刚才的温柔形成鲜明对比。
“你!”
眼见严峥有刨根问底的迹象,戴云空连忙站出来搅混水。
“咦?刚才的王冠是我不小心抢下来的,这位先生不会介意吧?实在不好意思,宴哥说他喜欢。”戴云空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眸里写满了“你不会怪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呵,那不至于。”在严峥的视角里,漆宴跟他抢王冠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已,他自然不会为此动怒。
“就是不知道阿宴要这顶王冠有什么用途,难道是摆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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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好看?”他言辞犀利地问道。
漆宴确实被这个问题问倒了。
朱丽珍想要女士王冠尚且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他除了让严峥不开心,暂时找不出别的理由。
就在漆宴低着头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戴云空轻飘飘地说了句:“当然是送给阿姨的礼物。”
“什么?!你带他去见你妈了?”严峥震惊地问道。
戴云空正为自己反应速度沾沾自喜,被严峥这么一问,他突然战战兢兢起来。
等等,这里面难道暗藏了什么雷?单主不会拿的是年纪轻轻父母双亡的剧本吧!
戴云空思索着,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窥探向漆宴的脸。
漆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严峥的双眼,微微一笑说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妈很喜欢他。”
严峥的脸沉了下来,脸色比之前任何一秒都要难看。
僵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很快就被第四个人打破了。
“严峥,你跑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从化妆师补完妆出来的朱丽珍语气里带着埋怨。
漆宴没兴趣看他们唱戏,侧过头对戴云空耳语道:“我们走。”
回到地下停车场,戴云空这会儿才想明白为什么单主坚持让自己开车,心思还怪缜密的嘞。
不巧的是,他们刚上车,就听到远处传来男女交谈争吵的声音。
漆宴按住戴云空的手,示意他先不要动。
没一会儿,朱丽珍和严峥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车前。
朱丽珍正因为刚才严峥没等她的事情发脾气,没有注意到车里人的存在,严峥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眼神则瞥向车里的两人。
“先别启动。”漆宴冷不丁下达指令。
戴云空不明所以,不过单主说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卡宴闪着灯从右侧绕过来。
在卡宴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刹那,漆宴突然一个侧身,拉过戴云空的脸和自己面对面。
卡宴猛支一脚油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戴云空过了几秒才猛然惊醒,推开漆宴双手护着胸大喊大叫道:“你、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刚才是为了工作,你千万不要多心!”
“神经。”漆宴冲他翻了个白眼,淡淡说道:“礼尚往来而已,叫你刚才不提前告知。”
“噢。”戴云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开过去那辆是严峥的车。
“那为什么我们要躲着等他们走?”他还是觉得自己被白占了便宜。
“呵呵呵,你还有脸问,你的车技能看吗?”漆宴真是被他气笑了。
戴云空无言以对,只能龇牙咧嘴地瞪着漆宴。
“好好开你的车!”
漆宴一顿凶又把他治好了。
凶得要死。戴云空在心里腹诽。
回到家,戴云空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记录道:脾气差,要面子,但是讲道理。
不过有个问题他挺好奇的,刚刚单主凑近的时候,身上飘过来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喷了香水。
他本来想问的,歪头看单主时,他正合着眼小憩,为了不再被骂,他选择了闭嘴。
算了,下次有机会吧。
戴云空想着,在刚才那句话后面画了一个小恶魔的头像。
13.第十三章 做饭
拍卖会的第二天是周六,感觉自己忙了一整天的戴云空睡了个天昏地暗,等他睁开眼又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浴室洗漱,他盘算着中午是自己管自己叫外卖,还是顺道把单主的分一起叫上。
总不能把给钱的金主放一边吧!
打定主意后,戴云空溜到房门前,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
彼时漆宴站在开放式厨房里,从锅里盛出一小碟汤汁品尝咸淡,一抬眼便看到了戴云空鬼鬼祟祟地躲在门缝后面。
“你在做什么?”漆宴看不惯他这副偷感十足的样子,上下打量的同时拧起眉头问道。
“唔,没、没什么。”偷窥被识破,戴云空扭扭捏捏地走出房间。
漆宴刚想问他跟做贼一样想吓死谁呢,就看到戴云空的鼻翼扇动几下,激动地问道:“你在煮什么东西,那么香?”
空气好像是被番茄酱勾芡过一般,夹杂着牛油的香气直往戴云空的鼻子里钻,他馋得嘴里不住分泌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噜噜——”
这是戴云空第二次当着漆宴的面丢这种人,他巴不得这栋大楼能原地裂条缝给他钻下去,或者直接坍塌给他埋严实也行。
“意大利肉酱面。”
漆宴没有察觉到他的窘迫,将注意力重新投到锅里的食物,淡淡说道:“你要是饿了,我可以多下一点面,反正还没开始煮;不想吃的话,你就自己点外卖,你的手机上有我实名过的微信,正常支付没有问题。”
漆宴说完,戴云空久久没有回应,他疑惑地扭头望去,就看到对方已经坐在餐桌前,淌着哈喇子满脸馋样地坐等开饭。
“我问你话你就答,是哑了吗!”漆宴气恼地冲他吼着,在加意大利面时,还是刻意多加了一把。
戴云空这会儿被番茄肉酱香迷糊了,就任由单主发疯,反正有的吃啥都行。
没一会儿,两碗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肉酱面被端上桌,戴云空抬眼顺便注意到漆宴的穿着。
他第一次见单主穿家居服,好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休闲的长袖T恤外面围着一条纯色围裙,顺眼之中透露出违和。
这跟单主的日常形象好不搭啊喂。
“喏,叉子。”漆宴无视他的目光,将餐具递过去便拉开椅子坐下。
戴云空收回目光,眼下没什么比干饭最重要的了!
漆宴卷起一叉子的面刚准备往嘴里塞,就听到对面“哐哐哐”的动静。
他抬眼,就看到戴云空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抱起盘子当场给他表演什么叫饿虎扑食。
漆宴看得目瞪口呆,他明明记得前天晚上吃饭时,这小子还装模作样的。
戴云空也不想如此失礼的,但他饿得饥肠辘辘,再加上单主做的肉酱面也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失了态。
就在他吃得毫无形象的时候,一个口感怪异的东西突兀地出现在口腔里。
戴云空伸手去拽,意外拉出一根细碎的包装袋残片。
漆宴注意到他反常的动作,定睛看去碎片的颜色异常眼熟,一定是刚才他剪意面包装袋时不经意掉落进锅里的。
“别吃了,我给你换一份。”
漆宴的脸色一变,他窘迫地起身去捞戴云空面前的碟子,似乎极力想要补救这个场面。
不料戴云空的动作更快,提前护住自己的餐盘不肯放。
“别动别动——”戴云空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要看不起我们英国留子,别说吃出袋子吃出头发丝,就算馒头长毛我也照吃不误。”
他边说边把异物往桌上一拍,继续暴风吸入。
“啊呜啊呜啊呜……”
漆宴看着戴云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内心悄然掀起一丝涟漪。
只是自己喜欢的事被人认可,本没理由让他觉得动容,但比起从不珍视自己付出的严峥,戴云空反应无形中给足了他认同感,心里莫名痒痒的。
漆宴陷入沉思的间隙,戴云空已然把肉酱意面炫完了,不但如此,他还无法自控地将目光瞟向漆宴面前的餐盘。
“单主你……不饿吗?”
戴云空发誓自己没有馋单主意面的意思,他就是,随口问问,对,随口一问而已。
漆宴看破他的意图,微微勾起嘴唇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够,锅里还有剩余的肉酱,不过面你得自己煮。”
“哈哈,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不够,我现在超级满足的。”
戴云空尬笑着反驳到一半,肚子再发出令人心死的肠鸣声:“咕咕咕——”
空气仿佛凝固了,漆宴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戴云空秒怂,摸着鼻子小声辩解:“我年纪轻还在长身体,胃口大很正常吧?”
漆宴垂眼微笑,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面在右手边第二排柜子里。”他说完便没再管戴云空,享用起自己的午餐来。
戴云空僵在原地半晌,脸皮和肚子在进行了一番拉扯后,生理需求最终略胜一筹。
扭捏着上前打开装有意面的柜子,锅里加水、开火,水沸加入面顺手盖上锅盖,他刚想刷会儿手机打发时间,锅盖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眼看水快要溢锅,戴云空赶忙收起手机去关火,却意外跟另一只手交叠在一起。
漆宴先碰到的旋钮,他迅速瞥了戴云空一眼,将火势转小的同时掀开上面的盖子。
“煮意面的时候不要盖盖子,全程保持沸腾状态煮出来更有韧劲,担心溢锅的话可以不断搅拌去除气泡。”漆宴边说边加大火力,用勺子顺时针搅拌起来。
戴云空莫名其妙被上了一课,全程听得云里雾里,不住点头。
光凭他茫然的表情,漆宴就知道他不是这块料。
“你坐着去吧,我来。”漆宴主动揽过责任说道。
戴云空内心闪过一丝小小的挫败,但也只有一小会儿,他本来就不擅长烹饪,有人愿意替他做再好不过了。
他刚想美滋滋地闪回餐桌前坐等,目光扫过漆宴拿着勺子的时候,微微一顿。
昨天拍卖会急切之下握住单主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种古怪的触感,只不过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如今细看竟然真的是这样。
漆宴的手上满是粗粝的老茧,和常见于健身人群的茧子不同,他看起来更像是长期做工磋磨出来的。
戴云空的目光在漆宴的手和脸之间来回移动,不配,实在太不配了。
单主那张千年老妖幻化成的冰山脸,为什么会长这么一双手?
或许是戴云空的视线过于直白,漆宴扭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唔,没、没什么。”戴云空支支吾吾地应着,把满腹的好奇压了下去。
他要是直接问的话,单主肯定又用那句“关你什么事”搪塞他。
不过怎么会有人全身都是秘密的,光是前男友的事他都好奇死了。
唉~希望哪天他心情好的时候能挖掘出点什么来吧。
···
和谐相处的周末很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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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宴的工作很忙,白天戴云空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公司,晚上有时候很晚才回来,加上戴云空平时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工作日期间两人几乎没有怎么见过面。
戴云空在二十五岁的年纪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吃完就睡,睡醒就吃,醒着的时候不是打游戏就是刷手机,简直就是完美人生。
不知过了几天神仙生活,他的生物钟也跟着日夜颠倒起来。
有时候睡到漆宴下班才醒,蹭完饭之后他会主动刷个碗抵饭,接着回房间玩到漆宴上班再入睡。
这天下午他刚睁眼,睡眼惺忪地点开游戏清体力。
恰巧此时首页弹出一个充值礼包,他想也不想便点击充值,礼包道具瞬间到账。
随着微信上弹出一条付款成功通知,戴云空被彻底吓醒。
糟、糟、糟、糟糕!这不是他的微信,他竟然用单主的卡刷了游戏礼包!
戴云空惊恐地坐起身疯狂戳着屏幕,一通操作猛如虎,终于成功把充值金额退了回来。
不过一想到单主那边收到的扣款提示消息,今日份活下去的动力为负数。
戴云空用被子蒙住脸,决定遇事不决先睡觉。
运气好的话,没准他睡着睡着人就没了呢?这样他就不用面对那么窒息的场面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戴云空再次睁开眼。
这次他是被饿醒的,肚子饿得直打鸣,他想继续睡也睡不着了。
心里祈求着单主已经睡了,至少今天暂时不用应付下午付错款的窘迫事件。
心里这么想着,他偷偷拉开门,客厅里一片昏暗。
戴云空松了口气,他现在饿死了,不知道单主会不会好心替他留了口饭呢,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可能性不大。
就在他没抱什么希望走向餐桌时,发现桌上竟然真的有用保鲜膜封住的一碗叉烧饭,稳稳当当地摆放在桌上。
“天哪。”戴云空惊呼一声,差点感动落泪。
他的单主是什么绝世大好人啊!
戴云空怀着激动的心情揭开保鲜膜,连加热都嫌烂当场准备开炫。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的男人。
男人逆光而立,浴室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完美身材。
戴云空刚睡醒还有些迷迷瞪瞪,对眼前的绝色给出9.5分的高分,直到男人走到他跟前站停。
“你现在才起来?”漆宴边擦拭着头发边问道。
戴云空机械般地抬起脸,刚刚适应昏暗环境的双眸对上漆宴的脸,他“嗷呜”一声跳起来连退三步。
他捂着眼睛背过身,呜嗷喊叫道:“你你你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警察叔叔快来啊!这里有变态!”
漆宴擦头发的手一顿,下意识拧起眉头问道:“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我家,我□□都没人管得着。”
“对哦。”戴云空回过神来仔细一想,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不但有道理,他这会儿还回忆起下午刷了单主卡买礼包的事情,天呐,两件不占理的事加一起,不如死了算了。
“我吃完了,先回去睡了,碗放着我明天早上洗。”极度尴尬之下,他饭也不想吃了,只想躲回房间靠睡觉睡死自己。
“等等。”漆宴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打破了他逃避的美梦。
“我们聊聊吧。”
这句话于戴云空而言,无异于路易十六脖子上的铡刀。
要不他还是选铡刀吧,救命啊——
14.第十四章 入职
看不惯戴云空一直遮遮掩掩不肯直视自己的样子,漆宴回房间换上了衣服。
戴云空以为漆宴要追究下午游戏充值的事儿,下意识想躲回房间,然而他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被折返回来的漆宴拽住后衣领。
“上哪儿去?”
漆宴清冷的眼眸扫过他狼狈的脸,一举拿下。
戴云空眼见逃跑的希望落空,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有些人看起来坐在沙发上,其实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我看到下午的付款信息了。”漆宴的话开门见山。
“你听我解释,下午是我手滑,我不是故意的,就、就是,那个,我——”
戴云空急得舌头直打结,虽然怎么听都觉得这番辩驳像放屁,偏偏这就是事实。
“你没必要申请退款。”漆宴出言打断他。
“当时我刚睡醒,我、我、我只是……”
戴云空还在磕磕巴巴地找词儿,意识到漆宴说了什么后,他惊讶地看向对方:“诶?你说什么?”
“不过是娱乐需求而已,再正常不过,我还没有刻薄到连你玩游戏这点小事都要管。”漆宴双手交握,一脸淡然地说道。
“蛤?”戴云空面露惊诧,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介意?”
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复杂两个字来形容。
逃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足心理建设,结果单主竟然说不在乎,搞得他下午的纠结很可笑哎!
“给你绑了卡的手机本来就是让你用的,如果我计较的话,大可以不给。”
漆宴的回答有理有据,一时间倒把戴云空架住了。
漆宴给戴云空手机一方面是方便联系,另一方面说是饿了方便他自己点外卖吃,但实际上漆宴每天都回家做饭,戴云空至今为止还没叫过外卖。
该说不说,单主的手艺一点不比外面餐厅差,他非常乐得过这种睡醒了有饭吃,还不用动脑思考吃什么的日子。
除此之外,戴云空能从漆宴的话语中甄别出他的认真。
别人说这种话八成是客套,单主说这话是真心不在意。
“单主,你人也太好了吧——”戴云空感动得泪洒当场。
得知单主不计较下午的失误,他狠狠松了口气,随着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又感到一阵倦意来袭。
“哈啊~”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对漆宴说道:“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睡了,晚安单主。”
“站住。”漆宴面无表情地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戴云空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漆宴语气透露出不悦。
戴云空的大脑瞬间通电,想起单主最早的定制条款里有必须听他话这条,于是强忍着困意乖乖坐下。
漆宴说话节奏向来很快,上来就直奔主题问道:“你对于你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什么规什么划?”戴云空觉得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所以才听不懂单主的话。
漆宴自省了一秒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深奥了,于是换了个问法道:“我是说,债还清之后,你对你的职业或者人生有什么计划?”
戴云空眨巴着茫然的大眼睛,脑袋里空空如也。
计划?什么计划?他眼下的目标就是躲着他爸,在他爸意识到自己错误之前绝对不回去。
嘿,真别说,当委托老师比他想象中幸福多了,除了单主偶尔有点难伺候,他对现在的生活可以说相当满意。
“没有计划。”他说得理直气壮。
如果不是单主的脸一秒变黑,他还能更理直气壮一点。
漆宴一个犀利的眼神投向戴云空,后者身体无意识颤动了下。
“什么叫没有计划?就算我替你还清债务,你也需要回归正常生活,到时候你的吃穿用度钱从哪里来,你就没有想过吗?”
连珠炮般的质问朝着戴云空纷至沓来,击得他节节败退。
“啊这……”
戴云空挠着头,心想他爸再无情也不至于饿死他吧,他没有考虑这个的理由啊。
不过碍于他不能跟单主说实话,只能变着法找借口道:“那就继续做委托老师嘛,我很专业的,单主你难道不觉得吗?”
他笑得一脸厚颜无耻。
漆宴默默地用手捂住脸。
他真服了!
不知道该说戴云空太年轻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还是什么,他的脑子简直跟他的名字一样空。
“这样不行。”漆宴忽然一掌拍向茶几倏地站起身来。
戴云空刚想问什么不行,漆宴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宣布道:“从明天开始,你去我的公司报到,从实习生做起,提前为适应社会做准备。”
“What?!”
戴云空惊叫出声,紧接着发出一连串抗议:“我不要,我们的委托协议里没有写这些内容,我已经打一份工了,多余的时间为什么还要打一份工?我拒绝!”
“我会额外给你开工资,这部分钱直接打入你的微信余额,你想买什么买什么,不会经我手。难道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漆宴提出了诱人的条件。
戴云空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小心动,但想躺在家里摆烂的心思还是打败了对物欲的渴求。
“我没有身份证,办理不了入职手续。”他绞尽脑汁找理由拒绝。
“这是我的公司,需不需要证件我一句话的事。”漆宴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戴云空无言以对,可是他真的不想去上班啊啊啊啊啊啊——
漆宴见他如此抵触,微微眯起眼,使出了最后的杀器。
“严峥这几天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你总躲在家里不出去,早晚会露出破绽。”
漆宴,K.O.
···
戴云空站在人力资源办公室里,脸上写满了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小翟,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你帮忙安排一下。”漆宴没多废话,把他丢给人资专员。
“哦,好,那我给他办理一下手续。”小翟接话道。
“不用。”漆宴摆手道:“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想先进公司历练一下,不考虑社保和实习证明的事情。”
“哦,好吧,那要把他安排到哪个部门呢?”小翟好奇地看了戴云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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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向漆宴。
“你看着安排,有什么问题再问我。”漆宴边说边看了一眼手表。“我上午还有一个会要开,小翟你负责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吧。”
交代完这些,漆宴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戴云空一个人站在原地发蒙。
小翟是个外向的,没让戴云空尴尬太久就主动招呼道:“你好,我是人力资源部门的翟箐,你叫我小翟就好啦,请问怎么称呼你?”
“噢,我叫yu……”戴云空刚想自报家门就意识到自己嘴又瓢了,连忙改口道:“戴云空。”
“那叫你小戴怎么样?”小翟爽快地说道。
不怎么样。
戴云空皮笑肉不笑地想着,小戴如果后面再加个子,他都快成古代太监了。
“随便怎么叫都行。”当然,表面上他永远和谐美好友善。
“好,那我先带你在公司内部参观一下吧。”说完小翟便带着戴云空一路从办公室里晃到了公共区域。
漆宴的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眼望去公用区域大概有四五十个工位,四周还有几个密闭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戴云空目测规模不超过一百。
“公司除了销售部门还有几个职能部门,漆总没交代具体让你做哪个岗位,小戴你怎么想呢?”小翟好心提出建议让他自己选。
戴云空哪里懂公司经营的事儿,他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呵呵呵,都行。”他露出招牌僵笑。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目前最缺人的应该是销售部门。”小翟支着下巴说道。
恰逢此时他们正经过会议室,里面传来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
“我不支持这个项目!目前我们能看到的风险系数和带来的收益不成正比。”女人的声音温婉但是异常坚定。
“哼,妇人之见。你永远都只会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做生意,公司做得大才有鬼呢!”另一方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道。
“好了,别吵了,我会权衡一下,今天下午三点前给你回复。”漆宴及时出声叫停了他们的争论。
戴云空站在门外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同样小翟也听到了。
“别担心,这种事每天都有发生。”小翟拍了拍戴云空的肩膀安慰道。
“他们为什么吵啊?”戴云空的八卦心思一起来,人瞬间就不困了。
“唔,怎么说呢~”小翟想了想解释道:“刚才说话的女人是我们的副总,仲总,主要负责公司的大客户销售部;那个男的呢,我说漆总之外的那个,是销售一部的经理柯平峰,他们俩一直不对付,每次见面都会吵,习惯就好。”
“哦……”戴云空闻言点点头,心里似乎有了判断。
怎么听都是仲总比柯经理的职位要高嘛。
正这么想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倏地打开,男人怒气冲冲地从他俩身边经过。
戴云空险些被他撞到,幸好闪得快才没发生什么事故。
“这个人真是……”
他刚想碎碎念些什么,小翟一击掌说道:“啊对了!销售一部还缺个助理,要不然你去那边报到吧!”
戴云空的右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15.第十五章 不干了
柯平峰怒气冲天地回到工位上,发泄般地一脚踢向椅子,转椅在原地疯狂打转。
“峰哥怎么了,那么大火气?”
见他脸色不对,下属郑康立马迎上前扶住椅子,哄着他坐下:“哥你先坐,我给你捶捶肩膀。”
“还不是仲婷那个女人!漆总有什么资源都优先考虑他们大客户部,这女人更是什么都要压我一头,妈的!”柯平峰越说越气,一拳捶向办公桌,桌上的水杯小幅度弹跳了下。
郑康知道领导跟仲婷积怨已久,连忙帮腔道:“峰哥你别气,仲婷那娘们能有啥能耐?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公司元老的身份,漆总面子上总是优待她一些,真要比业务能力,她怎么配跟你比?”
郑康马屁拍得“啪啪”作响的同时,小翟带着戴云空走了过来。
“柯经理,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你们部门刚好缺个部门助理,让他先试试吧。”
“知道了。”柯平峰看都没看戴云空一眼,扬手交代郑康道:“小郑,你来负责带他,我中午约了吴总吃饭,先出去了。”
“哎,峰哥您走好,路上注意安全。”
郑康跟个狗腿子一样,一路目送柯平峰离开,这才转过身面对戴云空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他本来想居高临下地俯视实习生说话,不想一回头只看到戴云空的衣领。
身高一米八六的戴云空垂头看着郑康整个头皮外露的头顶,挂着招聘假笑自我介绍道:“前辈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戴云空。”
“行了行了,既然是新来的,就先去替大家买杯咖啡吧。”郑康狼狈地仰起头,内心对现在的小孩长那么高深表不爽。
“嗯?”戴云空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做部门助理的工作吗,为什么要负责买咖啡?”
“帮部门同事买咖啡也是助理的工作之一,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叫你去就去!”郑康梗着脖子冲他咆哮道。
“蛤?”戴云空皱着鼻子,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他这会儿是遇上了职场霸凌。
不行,他不能让人就这么蹬鼻子上脸踩在他头上,他要反抗!
“我……”他深吸一口气,气势十足地问道:“请问要买几杯?”
啊——失败了,他真的说不出口,这能怪他吗!
郑康瞪了他一眼,扭头问向部门里的其他同事:“新来要去买咖啡,大家要喝什么自己报。”
“我要抹茶星冰乐。”
“热摩卡谢谢。”
“冰美式,多加一份浓缩。”
瞬间两侧的工位上好几个人同时回头,一人一嘴把戴云空的CPU都干报废了。
“等等、等等,各位稍安勿躁,容我用笔记一下。”他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好不容易把部门里7个人的需求捋清楚了,他拿着便签纸询问郑康:“前辈,钱是你先预支给我吗?”
“什么钱?”郑康不耐烦地问道。
“咖啡钱啊。”戴云空小声嘀咕道。
“哦~咖啡钱啊,你先垫付,等你回来自然会给你的。”郑康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戴云空看他这意思就是不打算给,顿时有些急了。
“呃,前辈你不然还是先转点给我吧,我……没什么钱。”他没有在骗人哦,他真没钱,他买单还要刷单主的卡呢!
“你什么意思,大家一个公司的,让你买杯咖啡还要签字画押才能去是不是?是担心我们赖账吃你的喝你的还是怎么?”郑康抬抬手指准备给他上点强度。
戴云空就从来没承受过这种压力,郑康一说话他就秒怂了。
要不然今天这顿就算他请的,如果单主问起来,他到时候用自己的薪水补给单主好了。
好不容易在心里说服自己,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买咖啡。
···
此时会议室里,仲婷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层,和漆宴就刚才项目内容开启了新一番讨论。
“我还是不认可柯平峰的提议。”仲婷叹了口气说道。
“我明白你的担忧。”漆宴说道。
“平峰做事总是急功近利,他太想表现自己。但有时候我也在思考,他提出的想法未必是错的。我们一直走纯手工打造的定制路线,现在高端市场疲软,转型是迟早的事,我们不得不提前为将来做打算。”
没有第三人在场,漆宴和仲婷说话向来推心置腹。
“可是漆总,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开启工业流水线,我们就一定会加入价格内卷。我承认高精度数控机床的高效和低成本,但机器做出来的东西质量没有差别,最后能拼的唯有价格,这对公司的差异化竞争相当不利。”仲婷的劝说有理有据。
“这个我也想过。”漆宴接话道:“我的意思不是放弃公司现在主流的业务全面开展智能化加工,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契机,拥抱新的市场。”
仲婷闻言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能理解,价格战一旦拉开,对公司的盈利会不会带来好处暂且是未知的,但一定会影响我们品牌的调性,到时候就连现有客户都会怀疑我们的产品格局。”
“嗯,你说得没错,这也是我犹豫的理由。”漆宴双手合拢扶着鼻子,闭上眼睛沉思。
如果事情只是简单的0和100,他根本不需要为难与如何选择,事情难就难在不可知的未来和已知的困难。
“我会再认真思考一下这件事,放心吧,我比你更清楚里面的风险。”过了良久,他疲惫地捂住眼睛说道。
仲婷见他这副样子,将想继续游说的话默默咽回肚子里,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从会议室出来,仲婷边走回自己办公室边低着头沉思。
她理解漆宴的左右为难,但这事关公司的发展,谁都不知道怎么选才是对的,她希望漆宴的选择没有错。
就这么闷着头一路走,在走廊尽头拐角处,意外发生了。
戴云空拎着三个外卖袋的咖啡,因为担心相互挤压打翻出来,甚至还有两杯是他用嘴叼着的。
一个矮小的女人迎面撞上来的时候,他内心哀嚎一声大事不妙,左右摇晃着身体企图刹车,以确保不要把咖啡翻对方身上,结果不尽人意。
手上的八杯保住了没错,叼着的两杯受到惯性作用,杯盖整个散开,不止环保纸袋湿了一片,还溅在了对方的浅灰色套装上。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戴云空下意识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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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嘴一张,牙齿咬住的纸袋顺势滑落,塑料杯整个掉落在地毯上,让原本就糟糕的上午雪上加霜。
仲婷先是看了看自己被弄脏的外套,又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戴云空,温柔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办公室里还有可以换的外套,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说。
戴云空听闻她的话,都快感动哭了。
她真的是今天在公司他遇到过最温柔的人!
仲婷蹲下身替他捡起地上的包装袋,顺便冲远处复印机旁的员工喊了一声:“小钱,帮忙让保洁过来把这两块地毯处理一下好吗?”
“好的,仲总。”小钱大声应道。
戴云空一听到“仲总”两个字,惊讶地抬眸望向她。
原来她就是刚才在会议室里跟柯经理吵架的那个仲总。
她看起来四十岁不到,人矮矮小小的,长着一张看起来像是邻居阿姨一般和善的脸,完全无法想象她是能爆发出那么强能量的人。
“对不起仲总,把你的外□□脏了,要不然我赔一套给你吧?”戴云空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话说完他才想起来,他现在根本没钱,买咖啡的钱还是从这个月工资里预支的呢!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临时改口也太没面子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仲婷的反应。
“没事,一点咖啡渍而已,我办公桌上有除渍笔,我一会儿试试看能不能擦掉。”
仲婷摇着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反倒是关心起他的状态来:“你没事吧,打翻的咖啡是帮同事带的吗?我把钱赔给你吧,刚刚的事是我没看路造成的,真是抱歉。”
妈呀,怎么会有那么善良的大姐姐啊!
戴云空此刻恨不得把郑康拖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让他看看仲婷再看看他自己,人和人比的差距比人和狗比还大。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有责任的,那两杯咖啡是我的,不影响其他人。”戴云空连忙说道。
事实上那两杯咖啡,一杯是他的,还有一杯是漆宴的。
想不到吧,他还借花献佛给单主带了一杯。
“好,那你继续工作,我还有事。”仲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快步离去。
戴云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想:有这样的领导,上班一定会很开心吧。
开心。
开心个屁开心!
已经连着买了一周咖啡的戴云空,感觉郑康彻底在自己当成奴隶使唤,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新来的,峰哥的垃圾桶满了,你去倒一下。”
戴云空扭头瞥了他一眼,暗自蛐蛐了一万句:公司不是有保洁,你为什么不叫保洁来?还有你们经理是什么垃圾生产者吗,半天就能把垃圾桶装满!再说了,你自己没有手吗,为什么你不去倒?!
然而无论他内心有多波涛汹涌,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回道:“好的,我马上去。”
你以为他会轻易接受命运的蹉跎而不做反抗吗,那就太小看他了。
不,至少他还能在单主面前发疯。
“我不干了!”
漆宴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戴云空气鼓鼓地跑到他面前大声咆哮道。
16.第十六章 反抗
炉子上的玉米排骨汤“咕嘟嘟”地翻滚着,漆宴用碟子浅尝一口,感觉差了点味道,长臂一伸捞来食盐小分量地分批加入。
戴云空足足等了半分钟都没得到回应,气恼地绕过岛台站在漆宴身边大喊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我!不!干!了!”
漆宴放下碟子,转过头睨了他一眼道:“不用那么大声,我没有聋。”
“我不管,今天说什么都没用,我明天不去公司了。”戴云空斩钉截铁道。
“噢,你要提离职。”
漆宴尝了口调整过的汤,咸淡适中,刚刚好。
“理由呢?”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理由?你别想诓我,离职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告知,你别以为我不懂法啊。”戴云空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没想骗你,我也不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问你这个问题,而是站在你所谓单主的角度询问一下理由。”漆宴不紧不慢道。
理由?说到这个戴云空就憋了一肚子气。
亏单主还好意思问理由,他知不知道这一整周过的都是什么黑奴生活!
“没什么理由,就是不爱上班。”无奈他脸皮薄,说不出口。
漆宴似笑非笑地瞟了戴云空一眼,这一周的付款短信都往他手机上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但他懒得去干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既然戴云空一直没有反抗,他就姑且当他没意见。
只是没想到他解决问题的能力没有,逃避问题的能力一流,纯属撞枪口上了。
“你最好有话直说,不要给我遮遮掩掩的,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个没有契约精神的人,这会影响我对我们合作关系的评估。如果我们的关系遇到点什么问题,你也打算撂挑子跑路?”漆宴仰起头,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问道。
“你说谁没有契约精神呢!”这口锅戴云空表示不背,他对这份委托的认真程度简直要赶超他的学业了。
“我给你三十秒时间,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告诉我辞职的理由。”漆宴迅速接话,全程拿捏住话语权。
“说了没有。”戴云空抿了抿嘴唇,仍旧试图掩饰。
“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漆宴脸上挂着凉薄的笑,一字一顿地倒数起来。
“你不能强迫我!”戴云空不满地控诉道。
“十五、十四……”漆宴的计数没有停止,他的眼神如同尖刀一般锐利,直扎戴云空的脊骨。
戴云空的抗压能力差得可怜,尤其是对方一强势,他就秒怂。
就在漆宴的倒数进入三二一环节的时候,他终于瘪着嘴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你公司的好员工,一天天就知道搞职场霸凌……”
“哦?他们做什么了。”漆宴挑眉问道。
“你说是让我去公司实习,结果呢?他们每天不是指使我去买咖啡就是去拿外卖,倒垃圾的是我,拆快递的是我,我还要替姓郑的儿子打印试卷!真把我当日本人整呐?”一说到这个戴云空就来气,把这几天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噢。”漆宴还是一副淡漠的态度,他边用长柄勺搅弄着汤锅里的玉米边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拒!拒绝……?”戴云空都听笑了。
“你觉得这种情景下,我有什么资格跟我的上级领导说:这事儿我不干,爱谁干谁干!”他忿忿不平道。
“为什么不能?买咖啡拿外卖,哪一件在你的工作职责内?”漆宴面无表情地问道。
“唔……”戴云空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清澈大学生,不要得罪领导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带头排挤我怎么办?”他不服气地反驳道。
“所以你照着他的话做,有过得多愉快吗?”漆宴不咸不淡地反问。
“……”戴云空一时语塞。
“那如果他想方设法逼我走呢,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辞职。”他不悦地咬着嘴唇说道。
“在我的公司里,有人试图绕过我辞退你。”漆宴冷笑一声问道:“这是要造反?”
这话漆宴说得风轻云淡,传到戴云空耳中就是另一个意思。
“你说得倒是轻巧,招聘的时候把这种品行低劣的人招进来,难道你这个老板就一点责任没有吗!”他义愤填膺地问道。
“我的责任?”漆宴觉得这句话有点意思,扬了扬眉毛说道:“明天你去人资部找小翟,问她要个公司的合同模板,我的责任都写在里面。”
“什么意思?你手下的人搞职场霸凌,你竟然无动于衷?”戴云空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公司招销售考核的是业绩,又不是和同事的关系,我还没有无聊到去管这种闲事,更何况社会本来就是适者生存,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自己反抗咯。”漆宴耸肩说道。
“我在反抗啊!”戴云空提高音量说道。
“我这不是在跟你表达我的意愿吗?我!不!干!了!”他梗着脖子重复一遍。
“扑哧——”漆宴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真搞不懂你。”他歪过头看着戴云空,“你既然有胆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为什么不敢把脾气发到欺负你的人身上?”
“这是因为……”戴云空被问住了,他垂下头,反思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平时不是会跟人大小声的性子,今天这态度一方面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漆宴的信任。虽然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他就是笃定在单主面前他可以随心所欲。
“是你自己叫我说话直白点,不要拐弯抹角的。”他咕哝道。
“这句话你倒是听进去了,让你反抗霸凌的话你就听不进去?”漆宴嗤笑一声问道。
戴云空能说什么,他就不是能跟人正面起冲突的那块料。
“你为什么不怪那群恃强凌弱的人,反倒怪起我来了?他们不欺负我,我用得着反抗吗?”他气得腮帮子鼓老大。
“你希望我怎么做?把整个销售一部优化掉?”漆宴问道。
“什么?”戴云空震惊地抬头,大喊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么说哦!”
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可没想过阻碍别人的前程,这罪过也太大了,他受不起。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能不能把你的诉求说清楚。”漆宴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我就是想让他们别总对着我发号施令,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不行吗?”戴云空委屈地噘起嘴说道。
“这种事理论上不应该你自己做吗?就算今天我为你出面解决,你能保证将来不会再遇到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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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吗?还是说你的应对方式只有逃避这一种?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人或事,就立马辞职?”漆宴看着他,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说得好像我很没用一样。”戴云空越听越不对劲。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漆宴没有否认,实话实说道。
“你!”戴云空无言以对,瞪着他说不出话。
“行了,你的离职请求先暂时搁置吧,明天你把跟我说的话对你的上级再说一遍,我倒想知道他能怎么处置你。”漆宴为这场争执简单地收了尾。
戴云空摆明了不甘心,还想据理力争些什么,开一张嘴漆宴就塞了一块东西进来。
他下意识咀嚼几口,香甜软糯的。
“酥了吗?”漆宴问道。
“嗯!”戴云空用力点头,馋得频频舔嘴唇。
“那能出锅了,开饭吧。”漆宴说着麻溜地关上火。
戴云空这才反应过来,单主拿他当小白鼠试菜呢!
可恶!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家公司没救了!
···
“小戴,你一会儿下去买咖啡的时候不用带小施的,他今天请假了。”
又是一个工作日,郑康跷着二郎腿,边打游戏边指挥戴云空。
戴云空今天是有备而来,他提前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了。
“不好意思,郑哥,我手上有个销售业务表要做,脱不开身。”虽然这个表格用不了一小时就能做完吧,但给他用来当借口搪塞足够了。
郑康完全无视他的理由,强行说道:“哦,那个啊,你放着回来再做呗。”
戴云空没想到他脸皮能那么厚,挤出一个微笑应对道:“这个文件很急,中午之前必须发给柯经理。”
“没事儿,我跟峰哥打声招呼,你吃完饭再给他呗。”郑康头也不抬地疯狂戳着屏幕,理所当然地说道。
戴云空简直要气炸了。
他手上是真有工作要做,郑康这老秃子就会坐在位子上打游戏,还要指使他去买咖啡,凭什么!
“我……”戴云空在脑内把郑康的头按在桌上疯狂捶打,实际表现出来的依旧是:“我马上去。”
他带着一肚子怨气站起身,刚准备往外走,就看到一个修长帅气的身影朝这里走来。
郑康用余光扫视到漆宴的出现,打了一个冷战火速收起手机,紧张地说道:“漆、漆总,找峰哥吗?他出去见客户了。”
漆宴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反倒是面向戴云空叫道:“你站住。”
“干嘛!”戴云空这会儿心情不好,自然也没什么好气。
“我看你走来走去的,要是闲着没事,帮我把这份数据录入电脑,按照公式算出来给我。”漆宴说着,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什么玩意儿?”戴云空打开文件夹,里面洋洋洒洒几十页表格。
“这个表格我明天中午前要,你尽快弄出来给我。”漆宴说完,扭头对郑康说道:“看着他,不要让他偷懒。”
“哦哦,是!”郑康正襟危坐道。
戴云空就这么回到办公桌前,郑康也没再敢提买咖啡的事。
戴云空顿时反应过来,单主是嘴硬心软,表面上说着不管自己,实际上还是在为他出头。
真是太感人了。
17.第十七章 加班
“单主,昨天是我误会你了,你人那么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你道歉。”
一回到家,戴云空迫不及待换上他的舔狗专用皮肤,对着漆宴就是一顿舔。
“你在说什么?”漆宴松着领带问道。
“就是你上午替我解围的事儿啊,你假装指派工作给我,他们果然不敢再叫我做东做西了。”戴云空摇着尾巴笑得十分谄媚。
漆宴惊讶地看着他问道:“是谁告诉你,这个工作是假装指派给你的?”
“嘎?”戴云空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真的需要,明天中午前。”漆宴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你认真的吗?!”戴云空大惊失色。
“你没做?”漆宴半眯着眼,犀利的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诶?”戴云空额头顿时渗出一层薄汗。
怎么办,亏他还以为单主是单纯在为他解围,今天摸了一整天的鱼。
漆宴看穿他的忐忑,斜了他一眼无语地长舒一口气道:“算了,先吃饭吧,我去做。”
“不、不用做了吗?”戴云空在短短两秒钟里体验到了生死存亡,见漆宴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更是差点腿一软跪地上。
“我没说。”漆宴脱下外套换上围裙,回头冷冷地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先吃饭,吃完饭你给我去书房把今天的工作补完。”
“啊??”戴云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要我义务加班?”
“你自己的工作没完成,还有脸说这种话?”漆宴毫不留情地抨击道。
戴云空自知理亏,明面上唯唯诺诺,暗地里疯狂蛐蛐单主死资本家,吸血鬼!
···
晚餐过后,漆宴把戴云空丢进书房便离开了。
书房的门敞开着,戴云空依稀能听到隔壁传来的音乐声和漆宴怪异的低吼声。
“喝呃!”
他怀揣着八卦的心情偷偷跑到门口窥视,就看到家庭健身房里,漆宴将龙门架上的杠铃复位,边喘着粗气边坐起身。
漆宴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和运动裤,也许是因为衣服贴合度高,戴云空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那天他赤裸上半身的模样。
他就说普通工作党哪儿来那么好的身材,原来单主天天下班回家还要健身,只不过他日常吃完饭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打游戏,从来没注意过。
他见过单主在公司的状态,跟打了鸡血一样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就这样他还坚持回家做饭和健身,这种人简直天生的卷王圣体。换作是自己,他根本无法想象。
戴云空在门口偷看片刻,佩服地摇着头退了回去。
难怪单主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戴云空埋头于各种数据表单中,一行行一列列的数字看得他头昏脑涨。
“哈啊~”
他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稍微偷会儿懒,漆宴走了进来。
“做多少了?”漆宴刚洗过澡,换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塌下来的头发看起来比平时和蔼不少。
“唔,刚刚做到23页。”戴云空看了眼电脑屏幕回答道。
“总共67页,你才刚做到23?”漆宴一个眼刀过去,吓得戴云空一哆嗦。
“两个小时做这么多,我已经很努力了!”戴云空也委屈得不行。
要不是单主追屁股后面,他哪儿有那么大动力持续工作两小时啊,搁平时早就找地方躺平了。
“算了。”漆宴摆摆手,不想听他的理由。
“你把剩下的一半发给我,我来做。”
他说着从书房的柜子里掏出备用的笔记本电脑,拖来椅子在戴云空对面坐下。
“咦?意思是我不用做了?”戴云空一听这话,语气中难掩喜悦之情。
太好了!他做那么久都困了,现在只想回房间睡觉。
“你在痴心妄想点什么?”漆宴仅凭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将戴云空定在原地。
“你给我搞搞清楚,我是在替你完成工作,自己的事干不明白还要劳烦别人,给我带点愧疚心吧。”漆宴冷哼一声,从抽屉里掏出金丝框眼镜戴上。
戴云空第一次见漆宴戴眼镜,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情。
“单主,你近视吗?”
“嗯,四百度。”漆宴答道。
“之前为什么没见你戴过?”戴云空疑惑地问道。
“平时我都戴隐形眼镜,仲婷说我戴眼镜看起来太凶。”漆宴回着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原来是这样。”
戴云空想起郑康说过仲总和漆宴是从公司创立时就认识的朋友,他会听仲总的话倒也不令人意外。
他就说那天单主洗完澡为什么要走到他面前说话,搞半天是摘了隐形眼镜看不清。
不过戴着眼镜的单主,给人的感觉和平时截然不同。
比起不戴眼镜,此时的漆宴更增添了一丝禁欲感,最最重要的是,戴云空本人对戴眼镜的斯文款毫无抵抗力。
啊啊啊啊啊,死眼快收住啊!你看清楚再馋,这是你能馋的对象吗!小心他一会儿跳起来揍你!
戴云空的内心发疯一般叫嚣着。
无奈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粉红色的大象,他越是控制不住,连手上的工作都无心继续,目光不停地往漆宴脸上瞟。
偏偏这时候,漆宴抬头跟他对上了视线。
“噫!”戴云空发出惊慌失措的怪叫。
“干什么?”漆宴不明就里地皱起眉。
“没、没什么!”戴云空闪避着他的目光答道。
不行了不行了,那张脸他越看越想看,要不还是求单主脱下眼镜换隐形眼镜吧。
漆宴觉得他莫名其妙,却也没说什么,起身把文件中的一份推到他面前问道:“你看一下我手上的P45是不是跟你做过的P14重复了?”
“真的假的?”戴云空凑上前同他一起核对桌上的资料。
两人的距离在那一瞬间骤然拉近,近到戴云空可以闻到漆宴身上的香味,和在车里一样的味道。
“单主,你喷的香水什么牌子的?”他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来。
“我?”漆宴稍作沉思回道:“陶尔的摩洛哥沙漠。”
“是吗?好香啊。”戴云空闭上眼用鼻子猛吸几口,一脸沉醉地说道。
漆宴跟着他的动作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疑惑地说道:“我刚洗过澡,现在应该没有残留。”
“怎么会,明明就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戴云空依然闭着眼,靠鼻子寻找着香味的源头。
漆宴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凑越近,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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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分冒犯的距离。
“对你的文件去。”他伸手一巴掌罩住戴云空的脸推开。
“嗷呜!”戴云空被他一推,猛然清醒过来,尴尬地摸着鼻子退开。
漆宴的办事效率很高,在他的帮助下,戴云空总算赶在十一点前做完了80%的工作。
“剩下的明天去公司做完发给我。”漆宴留下这句话,先行收拾回了房间。
···
第二天午休前,漆宴特意跑到销售部找戴云空。
“我昨天要的文件好了吗?”
“好了。”戴云空偷偷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演什么。
“打开给我看一眼。”漆宴说道。
“喔。”戴云空耸耸肩,根据他的要求打开劳动成果展示。
漆宴站在他身旁俯下身检查,就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戴云空又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沉稳的木质香里混合着一丝丝苦橙花的苦味,融合地恰到好处,令人上头。
他正沉浸其中,漆宴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做得不错。”
戴云空扬了扬眉毛,寻思怎么还有人变着法夸上自己了。
漆宴轻瞟他一眼,将目光投向柯平峰说道:“平峰,你们部门的实习生办事效率不错,以后我需要做什么资料可能需要问你借用一下人,先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当然,漆总愿意亲自培养是小戴的荣幸。”柯平峰讨好地笑道。
“行,那以后我这边的工作你亲自来找我汇报。”漆宴头一歪,看向戴云空道。
戴云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配合地说道:“是,漆总。”
当天傍晚,由于漆宴有一场会开得比较晚,戴云空为了蹭车只能坐在工位上玩电脑等他。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华灯初上,他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今天在外面吃完再回去吧,已经七点了。”漆宴提议道。
戴云空一个吃喝靠单主的米虫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走到停车场时,漆宴突然想起来有东西没拿,临时要回办公室取。
他一走,戴云空无聊地在停车场里逛来逛去。
这一逛,就非常不凑巧地遇到了晦气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严峥是来蹲漆宴下班的,没想到竟然撞见戴云空守在漆宴车旁。
戴云空看到严峥的脸,一秒切换到工作模式,嗤笑一声说道:“严总,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严峥这几天花了点心力查漆宴的日常行踪,他准时上下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公司里新来一个叫戴云空的实习生。
“你不是姓尉迟吗,为什么说你姓戴?”他言辞犀利地问道。
“尉迟这个姓氏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所以我用我妈的姓不行吗,不信你可以去查我妈姓什么啊。”戴云空不屑地笑了。
“所以你改名换姓混进阿宴公司的目的是什么?”严峥继续逼问。
“我没有目的,单纯不想跟宴哥分开,我想时时刻刻跟他黏在一起,就是那么简单。”这个回答,戴云空恨不得给自己一百分。
严峥听罢没有说话,以一种十分扭曲的表情瞪着他。
“聊够了没,聊够了我们还要去吃饭。”
漆宴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
18.第十八章 满意
漆宴刚踏出电梯就听到了严峥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
“你不是姓尉迟吗,为什么说你姓戴?”
漆宴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他知道严峥一定不会放过调查戴云空的事,所以早早准备好了说辞,只是没想到他才离开一小会儿工夫,竟然让他们两个单独遇上了。
担心戴云空无法应对这个问题,他不由加快脚步朝两人靠近。
万万没想到的是,戴云空竟然用极其自信的态度回怼了严峥。
漆宴忍不住轻笑一声,他真的搞不懂戴云空这个人。
也许因为年纪小,他时不时会表现出孩子气不负责任的一面;但有的时候,又会表露出超出寻常的可靠。
转眼间他已经步行至两人身后,刚想出声打断,就听到戴云空说了句:
“我没有目的,单纯不想跟宴哥分开,我想时时刻刻跟他黏在一起,就是那么简单。”
纵使知道戴云空说出这样的话是出于自己的教唆,还是忍俊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肉麻。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在正常交往中,他真的会喜欢这种无时不刻黏在一起的亲密关系吗?
他想不会。
眼前的戴云空是他发疯幻想出来的产物,一个被金钱买断的虚假人格,一个没有自己人格只为了他存在的伪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仿佛是系统设定,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希望戴云空这么说。
他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过不会因此喜欢上戴云空,这句是真心话,越是虚假的东西越是令人着迷,但他同样说过,他分得清现实和幻想。
丧失独立人格的附属品并非他所中意,却是他所需要的。
也许他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恋人是什么模样,但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打击到严峥,这就够了。
尤其是看到严峥吃瘪的表情,他内心简直爽翻了。
“聊够了没,聊够了我们还要去吃饭。”漆宴双手抱胸打断他们的谈话。
“宴哥,你回来了!”戴云空看到漆宴的瞬间眼睛都亮了。
谢天谢地,单主可算来了,再跟严峥这种讨厌鬼说话,他都怕沾染到对方的晦气。
漆宴信步走到戴云空身边,斜过身子挡在他面前,维护的意味相当明显。
“严总,大晚上不回家,在别人公司楼下鬼鬼祟祟的,是对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有什么想法吗?”漆宴敛起眉问道。
严峥本来是想找机会单独和漆宴聊聊,碍于戴云空在场,他只能装出一副碰巧的样子说道:“我下午在这里拜访客户,刚好路过而已。”
“那你请便吧。”漆宴不屑地牵动着嘴角,扭头对戴云空柔声说道:“云空,我们走。”
漆宴平日里说话向来中气十足,三句话得不到回应就恨不得把对方头盖骨掀起来,偶尔这么压低声音说话,听上去竟有些酥酥麻麻的。
戴云空直愣愣地僵在原地好几秒没缓过神来,直到漆宴又追问一句才缓过神来。
“有什么想吃的吗?”
漆宴无视严峥存在与他擦肩而过。
“唔……”戴云空歪着头思考起来,其实他不太喜欢做选择。
“我喜欢吃宴哥做的饭,感觉比外面的餐厅都好吃。”稍加思索后,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漆宴正在开车门的手蓦地一顿。
“小家子气。”严峥听到戴云空的话,下意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没人在跟你说话。”漆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今天时间晚了,随便吃点吧,下次再给你做你想吃的。”面对戴云空,他换上了宠溺的语气。
“好。”戴云空一听有得吃,立马露出纯良的笑容。
还有什么比单主管饭更幸福的吗?
哦,有的,单主做的饭特别好吃。
两人先后上车,漆宴最后瞥了一眼旁边的严峥,便一脚油门驶离了地下停车场。
···
漆宴单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心情格外美丽。
虽说知道戴云空是在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则行事,但他刚才那句话,大大满足了漆宴的虚荣心。
严峥看不上眼的厨艺,恰恰是他人视若珍宝的东西。
他早就该明白严峥是个傻逼,幸好现在醒悟也不迟。
“你刚才做得很好,我非常满意你的表现。”漆宴毫不保留地称赞道。
戴云空得意地挺了挺胸,也看出来漆宴这会儿心情不错。
不知道现在问单主前男友的事,能不能撬出一点点八卦呢?
“单主,你跟那个那个姓严还是什么的分手,是不是因为他劈腿?”他抓紧机会试探道。
“嗯。”漆宴沉默几秒,没有否认。
戴云空之前就有所预料,不过得知真相的他依然大为震惊。
“对象是拍卖会时那个?”他追问道。
“嗯。”漆宴轻声应道。
“嚯~”戴云空惊呼出声。
他就说嘛,他越看严峥那张人模狗样的脸越讨厌,果然是有理由的。
现在他最好奇的问题得到了答案,接下来他就对单主为什么和渣男在一起产生兴趣了。
他刚想乘胜追击问下去,漆宴先行一步破坏了他的计划。
“你刚刚解释姓氏的时候,说你套用了母姓,这个说法不会穿帮吧?”漆宴有些担心这个问题。
“当然不会……”
戴云空自信满满地回答到一半,瞟到后视镜里漆宴疑惑的眼神,一秒改变语调道:“会不会呢……?”
“是你信口胡诌的?”漆宴平静地问道。
“哈,是吧。”戴云空干笑一声说道。
他胡诌什么了他,他妈可不就是姓戴嘛。
“算了,严峥应该没有对你的身份起疑心,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上门质疑了。”漆宴叹了口气说道。
“嘁,一个劈腿的渣男怎么有脸呐。”戴云空为漆宴感到不平,嫌弃地说道。
漆宴闻言垂下眸,他和严峥当年或许确实有在一起的理由,但现在一切如过眼云烟般不复存在。他不是那种沉浸在过去的伤感中走不出来的人,反倒是重击严峥能给他带来实打实的爽感。
“那不重要,吃饭去吧。”
他说着,将车子沿街边停下,带着戴云空走入一家茶餐厅。
“别看这家店店面不大,他们家的点心和鲜虾云吞味道很好,你可以尝试一下。”
服务员为他们领座时,漆宴向戴云空推荐道。
“真的吗?”戴云空没什么出息,一听这话嘴里立马分泌口水。
吃这方面他还挺信任单主的选择,毕竟单主做饭那么好吃,味道上肯定很挑剔。
两人落座,各自选定餐点,服务员顺嘴问道:“请问有忌口吗?”
戴云空还没有回答,漆宴先行回道:“所有的菜都不要放葱,谢谢。”
“咦?”戴云空惊讶地抬眼看他。
单主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吃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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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奇怪的。”漆宴轻瞟他一眼道:“次次吃饭的时候挑葱,以为我瞎了看不见是吧?”
“嘿嘿嘿……”戴云空尴尬一笑。
亏他为了不被教育挑食,每次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单主视线往外撇,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漆宴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小把戏,他单手撑着腮,直勾勾地看着戴云空问道:“我刚才说我很满意你今天的表现,所以我准备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做的,可以随便提。”
“想要的?”戴云空听得一头雾水,“For example?”
“什么都行,ps、手机、pad,或者想去哪里玩?任何你想要的礼物,只要你不提要房要车,我都可以满足。”漆宴大手一挥表现得格外阔绰。
“哦~~~”戴云空拖长声调表示听懂了,并且迫不及待地要提出自己的需求。
“那我不要上班了,我申请在家里睡觉。”他兴奋得直搓手。
漆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这小子背后欠了一屁股债,偏偏自己毫无意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连他都忍不住替他着急。
“这个不行,换一个。”他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不是?你刚才自己说只要不是房车,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满足,你就这么说话不算话?”戴云空不服气地吱哇乱叫。
“我问你要什么,没问你不要什么。”漆宴扶着额强行辩解。
“那我换个说法,我要一天睡十二小时。”戴云空迎难而上。
漆宴放桌上的手瞬时收紧,指关节发出“嘎啦嘎啦”的怪响。
意识到不妙的戴云空立马闭嘴,绷着的脸依然不肯退缩。
就在这时,端着盘子前来上菜的服务员缓和了两人间紧张的氛围。
戴云空看着面前清白点翠的云吞陷入沉思,他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想想又算了。
不就自己挑嘛,也没多大事,他早就习惯了。
他正拿起筷子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漆宴叫停了他的动作。
“小姐,我刚才点单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不要放葱?”漆宴语气有些冷,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是吗?应该是厨房没有看到备注。”服务员回应道。
“算了,我就当你们不小心,给我换一碗。”漆宴伸手勾过戴云空的碗往桌边推。
“诶?”戴云空见状迅速看了服务员一眼,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一点点葱,我也可以吃的。”
“给我换了。”漆宴瞪了他一眼,不依不饶道。
“哎呀,一点点没事的,不用换了。”生怕麻烦别人的戴云空试着打圆场。
漆宴一个眼刀过来,眼神里仿佛写着:现在只是骂她,你再说一个字就连你一起骂。
戴云空一阵瑟瑟发抖,原本不融洽的气氛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餐后的车里,两人依然没有对话。
直到两人回到家,戴云空回房间前才鼓足勇气对漆宴说道:“那个愿望我暂时保留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他担心跟单主冷战,给他蒙混过关痛失福利。
漆宴还没来得及反应,戴云空就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房间里,他打开记事本,接着先前的文字写道:
吸血鬼,就知道压榨劳动力,随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吸血鬼的小人。
画完他用笔盖戳着下巴,思考几秒后又写道:但是做饭很好吃,抵销吧。
19.第十九章 涟漪
戴云空这几天在公司过得很惬意。
自从上次漆宴指名戴云空定期做工作汇报之后,郑康再也没有对他大呼小叫过。
或许是怕他在单主面前告状?
随便吧,他懒得想那么多,反正纯助理的工作没有很忙,只要郑康不给他加活儿,他乐得清闲。
尤其这会儿柯平峰召集众销售人员开会去了,整个销售一部就剩他一个人在工位上,深感无聊的他打开了偷偷下载的绘图软件。
今天早上出门时,他看到一片叶子掉落在小区人工湖里,荡起的涟漪瞬间激发了他的创作欲,他打算把这个想法融入他的新设计里。
然而他才刚勾勒出初始模型,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他鼠标差点飞出去。
单主给他准备的手机里只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想都不用想,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戴云空非常讨厌接电话。
即便是日常跟同学导师沟通,他也是尽可能选择线上沟通的方式,总之通话不行,他一听到手机铃声和震动声就应激,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可惜他也没有勇气直接挂了漆宴的电话,只能按下侧键停止手机继续震动,祈求电话能尽快挂断。
手机自己熄屏的刹那,他猛猛松了口气,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总算消失了。
他刚想拿起手机给漆宴回消息,忽然一个脑袋从身后探出来,凑近他的屏幕点评道:“画的是什么,看上去不错。”
“哇啊啊啊!”戴云空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一脚将转椅蹬出去老远。
漆宴站直身子,单手插兜戏谑地看向他。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跟个幽灵一样!”回过神来的戴云空连忙拍着胸口压惊。
“你不接电话,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我公司里了。”漆宴还是那个漆宴,讲话丝毫不留口德。
“我活得好好的。”戴云空撇嘴反击道。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漆宴逼问道。
戴云空也解释不出个所以为然来,他就是单纯不喜欢讲电话嘛。
“单主,我们能不能协商一下,你要是有事找我就给我发微信,行不行?”他冲漆宴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发了,你没回。”漆宴扬了扬手机说道。
恰恰是因为他给戴云空发了消息久久没有回应,他才亲自跑过来确认。
“咦,真的吗?”
戴云空低头查看手机,发现上面真有未读信息,一定是刚才他沉迷绘图没注意。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没看到。”他信口说道。
“哦?就在忙这个?”
漆宴说着俯下身再次查看戴云空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一枚绘制到一半的胸针。
“等、等一下!”发现自己软件还开着,戴云空激动地一跃而起,推开漆宴用身体遮住屏幕。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在裸奔,隐私感的丧失让他急得从脸到脖子都呈现出赤红色。
“单主,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怎么可以不经过别人的同意乱看!”他大声控诉道。
“哈。”漆宴无语地笑了。
“你在‘我’的公司里,用‘我’的电脑,领‘我’的工资,画‘你’的图,然后指责‘我’没有边界感,请问是这个意思吗?”他刻意加重每句话的主语,挑衅般地看着他。
“这……我……”戴云空被怼得无言以对,心有不甘又找不出什么说辞反驳。
胸闷。
“算了,只要工作正常完成,我不在乎你上班做什么。”漆宴耸耸肩没有计较。
“你人还怪好得嘞。”戴云空用腹语小声蛐蛐的同时,堆着笑问道:“那请问单主找我是为了?”
“以后别叫我单主,被人听到很奇怪。”漆宴皱着眉说道。
“喔。”戴云空倒也听劝,顺口问道:“那要叫什么?”
“跟其他人一样叫漆总。”漆宴说道。
“是,漆总。”戴云空的招牌露齿假笑重现江湖。
“我今天下午约了客户,会很晚回家,你今天自己回去。还有,我有个快递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取一下,取件码我发给你了。”漆宴三两句话将话题拉回正轨。
“喔。”戴云空的反应很平淡。
他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儿呢,原来就这?
“你这是什么态度?”漆宴看不惯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面露不悦道:“我不喜欢别人无视我的话,我给你发消息你最好尽快给我回应,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就等死吧。”
“是,下次不敢了。”戴云空的回复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漆宴蹙了蹙眉,没有跟他继续掰扯,默默背过身说了句:“走了。”
“漆总走好。”
戴云空对着他的背影做了半天怪腔,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重新投入自己的设计中。
···
当天傍晚,戴云空在下班路上就叫好了外卖,算好时间在小区门口和外卖员偶遇。
成功接到外卖,他一边夸赞自己是个天才一边晃晃悠悠地朝小区外面走。
漆宴所在的高档小区出于安全考虑,快递柜在小区正门外数十米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个小区的垃圾站。
戴云空取完件一手提溜着外卖一手夹着快递,刚打算往回走,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小孩的爆哭声。
“呜呜,爸爸,求求你不要丢掉它,爸爸,求求你了——”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抱着中年男人的腿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嘴。
男人一言不发,一手拽着孩子一手提着纸箱,远远地把箱子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抛,转身便将孩子拖走了。
戴云空本来没把这一幕当回事,只是觉得孩子哭成这样怪可怜的。
然而当他路过垃圾站时,不知为何那个纸箱子在堆满的垃圾桶上自己动了起来,一时间摇摇欲坠,“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戴云空出于好意想把垃圾归位,结果捡起来时才发现箱子意外地有重量。
他正歪着头犹豫要不要打开查看的时候,箱子里传出了奇怪的声响:“呜唔呜唔~”
那声音又尖又细,听上去像是一只幼犬。
戴云空连忙将快递放在一边,双手配合着打开箱子,顿时和里面圆溜溜的眼睛四目相对。
“所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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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出现在我家的理由?”漆宴单手撑着头,灼灼的目光盯向沙发上对面端坐的戴云空。
“嘿嘿嘿,就是这样。”戴云空笑得脸都僵了。
漆宴垂眼打量起戴云空怀里抱着的小狗,它看上去只有两三个月,还是只幼犬的模样,毛色呈现灰棕色,看上去灰头土脸但是不脏,不像是品种犬,更符合田园犬的形象。
“你想把它留下来?”漆宴收回目光,接着问道。
“不……可以吗?”戴云空问得小心翼翼。
老实说他自己这会儿都寄人篱下,再收留一条狗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可他实在觉得小狗可怜,让他就这么丢出去,他于心不忍。
“如果所有的费用都从我工资里扣呢?或者我不要你给我发工资了,可不可以?还有还有,你上次答应过会满足我一个要求的,我用来换留下它行吗?”戴云空绞尽脑汁想着说辞,试图说服漆宴。
漆宴看了他半晌,默默问道:“我们俩都要上班,狗谁来照顾?”
戴云空本想顺嘴说,他不去上班不就好了,但想到这会儿有求于漆宴,于是硬着头皮道:“我!我来照顾!”
“你确定?”漆宴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你知道照顾一条小狗有多麻烦吗,你知道狗每天早晚都是要遛的吗,你知道小狗是需要手把手教它规矩的吗?”他一连抛出数个问题,每一个都无比现实。
漆宴自己养过狗,他知道养育一条生命意味着什么,戴云空这种仅凭上头就养宠物的心态,他根本不赞同。
“我、我当然知道了!”戴云空眼下为了留下小狗,什么牛都敢吹。
“我说了我会承担起所有责任来的,绝对不会干扰你的生活,这样的话,能把它留下来吗?”他冲漆宴露出期待的星星眼。
漆宴本来就喜欢狗,不养狗的理由就是因为自己工作忙,无法保证宠物的正常需求,不过既然戴云空求到脸上来,他只能长叹一口气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
小狗被成功留了下来,戴云空给它取名为涟漪,刚好是他早上设计的灵感的名字。
一开始他劲儿确实很足,又是给涟漪买各种东西又是抱着玩儿又是训练定点上厕所的,小狗的情绪价值也给得很足,一人一狗经常在房子里到处嬉戏。
但一到周末,戴云空就破功了。
涟漪从早上7点就开始叫唤,或许是想吃东西或许是想出去上厕所,不管是想干什么,总之戴云空起不来。
“嗷呜嗷呜~”
幼犬穿耳的魔音不断透过门板传来,他无助地用被子蒙住头,心里默默念道: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等哥哥睡醒了一定带你出去。
涟漪叫唤了三分钟左右,声音突然终止了。
戴云空以为它放弃叫自己起来,放心地呼呼大睡过去。
时间往后拨半小时,睡到一半的戴云空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着急忙慌地朝门外冲去。
“涟漪!”他焦急地大喊。
同一时间,“咔嗒”一声大门打开,牵着狗绳的漆宴带着涟漪回来了。
“诶?”戴云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
20.第二十章 责任
周末的早晨,漆宴身着一身灰色运动服,鼻梁上挂着金丝框眼镜,他抬眸看了戴云空一眼,没有说话,蹲下身替涟漪擦拭起弄脏的小爪子。
涟漪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折腾,时不时用鼻子拱向漆宴的胳膊。
戴云空发现漆宴的外套上面有些细微的水珠,白色的擦脚布上满是灰黑色的泥。“外面下雨了?”他顿时反应过来。
“嗯,天气预报说早上有小雨,我出门的时候还没下。”漆宴把涟漪四只脚都擦干净,这才松开链子让他撒欢往里跑。
涟漪也不客气,摇头晃脑地冲向戴云空脚边蹭他裤腿。
戴云空意识到在他睡觉的时候,是漆宴冒着雨替他遛了狗,当下心里一惊。
他担心漆宴嫌他不信守承诺好好照顾小狗,借机把小狗赶出去,连忙解释道:“我刚才在睡觉,其实你可以等我醒了自己去遛的……”
漆宴淡淡瞥了他一眼,“它一直在叫你听不到吗?”
听到了,但扛不住起不来啊。
戴云空心里默念着,当然不可能跟漆宴实话实说。
“我睡眠质量比较好,嘿嘿~”他挠着后脑,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睁眼说瞎话。
漆宴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幕,他对戴云空的责任心深表怀疑,考虑到对方不过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他也不想过多苛责,反正他也挺喜欢动物的,自己多担待点就好。
“算了,既然起来了,要吃早饭吗?”
他边说边换上拖鞋直奔厨房而去,涟漪撒欢般追着他的拖鞋咬。
戴云空闻言摸了摸肚子,其实他还有点困来着,可是他又很想做单主做的饭。
“吃,吃一点吧。”
最终美食的诱惑打败了困意,他决定吃完早饭再去睡回笼觉。
锅里的米像是一朵朵绽开的白花,一股纯粹的米香在厨房蔓延开,漆宴穿着围裙一脸专注地搅弄着,防止粥粘底。
戴云空本想抱着涟漪玩会儿,但只要他撒开手,涟漪就扭着小屁股往漆宴那边跑,他抓一次跑一次,来来回回竟也逸趣横生。
“你要喝点什么?”漆宴突然打断了他们打闹。
戴云空抱着涟漪歪了歪头,其实他通常早上不吃早饭,醒来就只喝咖啡,不过他还没有得寸进尺到这种程度。
“我喝……”
水就好三个字还没有说完,漆宴又开口道:“咖啡机在岛台的右手边,下面的柜子里有咖啡豆。”
他全程背对着戴云空,却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咦?你怎么知道?”
戴云空自觉没有跟单主说过自己的喜好,为什么他会如此笃定呢?
漆宴没有回头,默默搅动着锅里的粥。
一开始戴云空被郑康使唤买咖啡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虽然没有尝试插手,但他以为戴云空买咖啡是被迫的,不过即使最近这个情况有所好转,每天早上依然有一杯咖啡的消费发到他的手机里,答案一目了然。
“咖啡杯在上面的玻璃柜里,顺便帮我倒一杯可乐。”漆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转而吩咐起他干活。
戴云空心里寻思着,谁家好人一大早喝可乐啊?而且单主从来都是对嘴吹瓶喝,今天整什么文艺风。
直到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1.25L的大瓶装可乐,他顿悟了。
“超市里没有小瓶的了。”漆宴斜了他一眼解释道。
戴云空脑补着漆宴抱起大瓶可乐豪饮的画面,总觉得过于豪迈了,不但想象不出来还有点想笑。
他憋着笑打开上方的玻璃柜,第二次将目光投向那对情侣马克杯。
“单、不是,漆总,哪个杯子是你的?”他犹豫地问道。
漆宴侧过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上来随手将黄色那个抛向垃圾桶。
“哐当”一声,陶瓷杯稳稳命中目标,碎裂成几瓣。
“这个是我的。”他看着黑色的杯子说道。
戴云空看得目瞪口呆,他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要丢不应该一起丢吗?”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讲了。
“为什么要丢,它好好的又没有坏,我很喜欢。”漆宴匪夷所思地问道。
“可是,情侣杯也……?”戴云空小声质疑道。
一般分手不都会这样吗,把一起买的东西丢掉作为告别过去的仪式感,怎么有人丢一个留一个的?
“谁跟你说这叫情侣杯?”漆宴反驳道:“两个一样的杯子就是情侣杯了?这一批次我得跟多少人配成情侣杯?别给单纯的物品上价值,这就是个我用惯了的杯子而已。”
戴云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该评价单主是究极实用主义呢,还是说他对前任还有所留恋。
他希望不是后者,毕竟他那前任怎么看都太恶心人了,呕呕呕~
洗了杯子替漆宴倒上可乐,戴云空自己的咖啡也做好了,他端着两个杯子往餐桌走,眼角的余光瞥到料理台上的一碟小葱,下意识地拧起眉头。
他想提醒漆宴他不吃葱,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吃别人做的饭还挑三拣四,没礼貌。
不过葱拌进粥里总感觉不好处理,罢了罢了,慢慢喝就是了。
没一会儿,漆宴端着排骨粥上桌。
一碗清白的米粥上冒出两个排骨尖角,丝毫不见青葱的影子。
“嗯?”他诧异地抬眼看向漆宴。
漆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当着他的面将一小碟葱花撒进了自己碗里。
放下碟子,他发现戴云空正呆呆地盯着自己,他莫名地问道:“怎么,你也要?你不是不吃葱吗?”
“没、我才不要。”
戴云空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就是胸口有些酸酸涩涩的,他连忙抱起眼前的碗小口喝粥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涟漪去打疫苗。”仿佛觉得用餐过程太安静,漆宴主动挑起话题。
“什么疫苗?”戴云空一脸茫然。
“宠物犬的八联和狂犬疫苗。”漆宴回答道。
“那是什么?”戴云空还是一头雾水。
漆宴见他真不知道,忍不住皱眉道:“你没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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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吗?”
戴云空倒也不装,实话实说道:“没有。”
漆宴闻言用手扶住额头,他倒是一点不意外戴云空以一腔热血收留涟漪。
“宠物狗接种对应疫苗可以避免感染常见的疾病,和人是一样的。涟漪现在不到两个月,是接种疫苗最好的时候,你最好提前预约起来。”漆宴耐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戴云空恍然大悟。
他先前对养小动物一窍不通,单主一说他就懂了。
“不过你怎么确认涟漪的年龄,我都不知道它多大。”他好奇地问道。
“看牙。”漆宴头也不抬地说道:“它的乳齿和门齿还没有替换为恒齿,说明他没有到两个月。”
“漆总你懂得好多啊!”戴云空没听懂,但是大为赞叹。
“你多看看也能看懂。”漆宴不为所动。
戴云空对看懂那些不感兴趣,不过他对漆宴的知识储备很有兴趣。
“漆总,你以前养过狗吗?”他双手撑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养过。”漆宴答道。
“那为什么现在不养了呢?我看你挺喜欢小动物的。”戴云空又问道。
下雨天遛狗这种事,他不爱干,不过他看单主好像不介意。
“我要上班,没有时间照顾好一条生命。”漆宴一脸认真地说道。
“也没有很难照顾吧,管吃管喝管遛不就好了?网上都说狗狗只要有主人就足够幸福了。”戴云空觉得养狗就跟养他一样简单。
“别把你所谓的幸福强加在狗身上。”漆宴面无表情地反驳道:“你在家里还能刷手机看电视玩游戏,狗在家里只能趴在沙发上等你回家从早等到晚,你觉得那叫幸福?”
“那你早点回家不就好了。”戴云空摸着鼻子低声说道。
漆宴知道在这方面跟他浪费口舌没有意义,对方还是个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孩子,他没什么好说的。
“一会儿吃完饭,我要给它上驱虫药,你帮我抱住它。”漆宴默默转移了话题。
“什么驱虫?它身上有虫吗?”戴云空吓了一跳。
“别问那么多,让你做就做。”漆宴逐渐丧失耐心。
戴云空是个不经凶的,漆宴一凶他就只会乖乖照做。
十分钟后,戴云空看着漆宴从架子下掏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宠物零食、宠物玩具、宠物食盆、狗窝、梳子、指甲钳还有瓶瓶罐罐的益生菌和补给。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戴云空惊讶得合不拢嘴。
“在你天天就知道给他温水泡狗粮的时候。”漆宴瞪了他一眼道:“早晚给他喂死。”
戴云空没想到漆宴在背后悄悄做了那么多,不管他嘴上怎么说,良心就是很好嘛。
“漆总,你也被我们小涟漪的魅力折服了是不是?”戴云空抱起涟漪,手动扭腰魅惑漆宴。
“闭上你的嘴。明天不管刮台风还是下暴雨,你的狗你自己遛。”漆宴冲他翻了个白眼,一点没打算惯着。
21.第二十一章 辞职
戴云空很快就从现实生活中体验到了漆宴所谓的责任感意味着什么。
为了能蹭上单主的车一起去公司,他不得不早起半小时把狗遛了,回来还要给涟漪的小爪子擦干净,不然有轻度洁癖的单主就会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擦地,无形中他的压力upup。
这天早上,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牵着狗绳,涟漪在草丛内外来回晃悠,时不时标记一下领地。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很密集的脚步声,不是人类的能发出来的声音,而是爪子触地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
涟漪毛茸茸的三角耳颤了颤,猛地转过身朝着那个方向大叫起来。
“汪汪汪!”
和涟漪同时叫出声的,是一个少年的嗓音。
“战神——你等等我!”
戴云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追着一条灰白色的巨型犬穿过花园,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戴云空愣在原地,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狗站起来感觉比男孩还高大,他竟然不拴绳就带出来了,就算不会咬人,不小心撞到路人也很危险,什么人这么没有公德心。
低头看向脚边戒备姿态十足的小狗,他觉得还是小涟漪全世界第一乖巧可爱。
···
在距离公司不到200米的路口,戴云空提前从漆宴车上下来走去公司。
虽然遛狗导致睡眠时间大打折扣,但自从养了涟漪后,他觉得每天的生活都更有奔头了,连天上飘着的云形状都像极了涟漪圆滚滚的小屁股。
越看天上的云朵越可爱,他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晃悠间他走到商务楼门口,余光瞄到侧边的绿化带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地上,三只花色各异的小猫此时正围绕在她身边。
“仲总?”戴云空不太确信地叫道。
仲婷闻声转过头看向他,微笑着招呼道:“是你啊,早上好。”
戴云空看了眼手机,距离上班打卡还有十分钟,他没有着急上楼,而是走到仲婷身边蹲下。
“你经常在这里喂猫吗?”他好奇地问道。
他看这几只流浪猫似乎很熟悉被人喂养,就算陌生人靠近它们也没有四散而开,继续淡定吃着地上的猫粮。
“嗯,工作日会顺手喂一下。”
仲婷柔柔一笑,戴云空却觉得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忧伤。
他不好意思打探仲婷的心事,于是试着伸手去抚摸其中一只橘猫的背脊,橘猫没有闪躲,只是一味地干饭。
“对了,我好像有带吃的!”他突然灵光一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狗罐头。
这是他给涟漪准备的,他揣兜里忘了。
“话说,猫咪能吃狗狗的罐头吗?”他挠着头问道。
“应该不行吧。”
仲婷垂眸阻拦,见戴云空有些失落便安慰道:“别担心,这栋楼里经常有人投喂它们,它们不会挨饿的。”
戴云空瘪瘪嘴,他还以为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被仲婷一眼看穿了。
话说回来,他总觉得仲总说话和和气气的,很像是特别善解人意的邻居家大姐姐,反倒是没什么副总的气势。
不像某些人,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想到老是压榨自己的郑康,戴云空嫌弃地撇了撇嘴。
仲婷见他一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礼貌提醒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吧。”
“哦,好。”
戴云空最后看了一眼可爱的流浪猫们,起身和仲婷一起乘坐电梯上楼。
···
“你说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要辞职?”
总经理室内,漆宴倏地站起来震惊地问向对面的仲婷。
“抱歉,漆总。”仲婷双手交握,她没有直视漆宴的眼睛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仲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说有其他公司高薪挖你?以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漆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执意要个答案。
“不是为了这些,公司的提成比例我很满意。”仲婷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也很感激你当年愿意给我机会,如果不是你,也许我到现在都困在那个地方走不出来。”
她说得真情流露,连眼眶都微微红了一圈。
“那你至少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漆宴不死心地问道。
“对不起,漆总。”仲婷重复着无意义的道歉,“可能是我不适合做这行吧,我有些累了,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这个理由假到连七岁的小孩都不会信,可偏偏这样的理由漆宴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漆宴的人生信条是他可以解决所有遇到的问题,但他无法解决看不到的问题,尤其是对方不愿意将真相和盘托出,非要深挖的话他就越界了。
“好,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找人替代你的位置,一个月的交接期你应该还是愿意给我的吧?”漆宴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当然。”仲婷挤出一个笑容,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力。
公司里传播得最快的,永远是八卦消息。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仲总跟漆总提离职了,下个月就走。”
不知是哪个路过办公室的人听到风声,不到半天时间,仲婷辞职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
郑康一听就消息就来劲了,连忙到柯平峰耳边煽风点火:“峰哥,姓仲的女人一走,这副总的位置可就是你的了!”
柯平峰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但他仍然装腔作势道:“瞎说什么呢,你当销售二部和销售三部不存在呢?”
“我们销售一部的业绩甩他们好几条街呢,他们怎么配跟您比啊。”郑康孜孜不已地吹着彩虹屁。
“呵,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柯平峰眼神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嘴上倒是说得轻巧。
一旁的戴云空听着他们的对话,脑袋瓜子震得嗡嗡作响。
一方面是全公司他认为最好的领导要辞职;另一方面如果真让柯平峰爬到副总的位置,郑康这个死狗腿子还不拿着鸡毛当令箭把他往死里整?
苍天呐,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
当天晚用完晚餐,漆宴罕见地没有去健身,趁着戴云空洗碗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出门了。
戴云空照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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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遛狗,才走没几步涟漪突然拉紧绳子给他往人工湖的方向拽,他不得已只能跟在涟漪屁股后面。
大概走了两百米,他终于看到坐在湖边长椅上的漆宴,他半俯下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一脸专注地盯着湖边的水车。
“嘎吱嘎吱嘎吱。”水车发出的声音单一但有节奏。
“哼哼,涟漪你个小没良心的,知道他在这里就哪儿都不去了是吧?”戴云空抱起小狗面对面控诉。
明明是他捡回来的狗,也一直是他努力喂努力遛,奇怪的是,涟漪就是更喜欢单主,令人迷思。
不过来都来了,戴云空干脆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漆宴身边。
漆宴注意到戴云空的到来,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戴云空那么久以来只见过意气风发的漆宴,像今天这么失意还是第一次见,难免觉得好奇。
“是为了仲总辞职的事情发愁吗?”他稍微动动脑筋就猜到了理由。
“嗯。”漆宴轻声应道。
“仲总为什么突然提离职啊?”戴云空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她说觉得这份工作太累了,想回老家。”漆宴淡淡道。
“哈?”戴云空的嘴角抽搐了下,摆明了不相信。
“一个昨天还热情洋溢,自信满满的人,今天就说工作太累了,谁信啊?”
又不是他,天天上班上得跟快死了似的,什么时候辞职都不奇怪。
“我问过了,这就是她的答案。”漆宴说道。
“这不是摆明了有难言之隐吗?”戴云空咕哝道。
“我知道。”漆宴的反应毫不意外。
“但我也知道,如果她不想说实话,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他说着惆怅地垂下眼眸。
戴云空将这样的漆宴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漆总,你跟仲总认识很久吗?”他问道。
“嗯。”漆宴点头应道:“那时候公司还没有成立,我跟着我师傅在厂里做工,仲婷负责给工厂送盒饭,阴差阳错我们就一起开了公司。”
戴云空捕捉到做工和送盒饭两个关键字,惊讶地张大嘴。
他很难把这些画面和事业有成的单主还有仲总联想到一起,不过这么一来,单主的手为什么那么粗糙,好像得到了解释。
漆宴这会儿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继续喃喃自语道:“虽然这五年来,公司从两个人发展到了一百多个人,但仲婷对我来说不只是员工,也是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她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不计现实为公司好的人。”
“既然如此你就再努努力挖掘一下理由嘛。”戴云空搞不懂他为什么轻言放弃。
“或许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这样的话很简单,等你有一天换到我的立场,你就会明白强扭的瓜也不是非甜不可,尊重别人的选择是一种能力。”漆宴怅然若失道。
戴云空还是不明白,他既然那么不想放人,为什么不能多问问呢?单主逼问他辞职理由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嘛?
“算了,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没有必然的理由。”谈话间漆宴已经整理好心情。
“走吧,我们回去。”他起身说道。
22.第二十二章 调查
距离仲婷提出离职不到半个月,柯平峰就差以准二把手的身份自居了,连带着狗腿子郑康也越发嚣张。
“今天难得大家都在,不如一起聚个餐,为即将发生的好事庆祝庆祝。”临近午饭的点,郑康又开始发疯了。
“哟,我1点半约了客户喝咖啡,时间来不及,你们吃吧。”部门同事A说道。
“那不行,这是为了替峰哥庆贺,少个人就不够意思了。”
郑康想了想,将目光投向戴云空使唤道:“哎,小戴,你一会儿叫个披萨的外卖吧,今天大家就在公司里吃外卖得了,等峰哥新官上任了,咱们再一块好好庆祝。”
“又要我叫?”戴云空鼓起勇气,浅浅地表达了一下不满。
“怎么?这个工作不是助理做是谁做?你的意思是让峰哥一个个去问大家要吃什么?”郑康咄咄逼人道。
戴云空从骨子里不喜欢跟人起冲突,虽然现在被单主训练得比以前好一点了,那也是因为单主愿意讲道理,像郑康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费再多口舌只是浪费时间。
“我没这么说。”他虚与委蛇地应道。
中午一顿聚餐戴云空大出血500,饭后看着郑康剔着牙的贱样,他越看越不顺眼,在脑内疯狂脑补自己把他当成沙包甩来甩去的画面。
他没指望郑康会良心发现把今天的午餐钱和之前的咖啡钱还给他,但无力整治对方只能白挨欺负才是最气的。
这股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发展到现在他看到这个中年秃子就讨厌。
下午他去洗手间,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探头一看郑康正站在窗边抽烟。
没素质的家伙,看他早晚不去告他一状,让物业罚死他!
戴云空一边在心里偷偷咒骂,一边掏出手机拍下违规照片。
为了不跟这种人同处一个空间,他甚至愿意步行去别的楼层上洗手间。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临时的决定竟然知悉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以为正常情况应该没人会使用逃生梯,结果刚推开防火门就意外听见下方半层处传来熟悉的女声。
“邱大龙,你疯了吗?你要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仲婷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甚至远超于戴云空第一次听到她和柯平峰争论的时候。
他悄悄站在楼梯口朝下打量,发现仲婷正在打电话,似乎是和对面起了争执。
“她明年就要中考了,你是想毁了她人生吗?小妍也是你的女儿,你自己活得像一摊烂泥,难道希望女儿也跟你一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陪你斗到底,但你要敢伤害到小妍,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冲着电话那头怒吼完,仲婷果断挂了电话。
戴云空见她转身上楼,二话不说往楼上跑了几步。
所幸仲婷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反倒是他看到了仲婷微红的眼眶和擦拭眼泪的动作。
要钱、女儿、斗到底……
戴云空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很厉害的事情。
···
自从撞破了仲婷的小秘密,戴云空连着两天心绪不宁。
他总觉得仲总离职的原因跟他探听到的那几个关键字密不可分,可他又不敢贸然把这件事跟单主说,如果事情闹大后发现是他搞错了,他在公司可就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原地汽化得了。
但他又没办法对这件事坐视不理,不想看着郑康继续小人得志是一方面,看到单主心烦意乱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把事情调查清楚。
戴云空想着,撕下一张纸记录起自己获知的信息。
首先能确认的是,仲总通话的对象应该是她的丈夫,也有可能是前夫;其次她提到了钱的问题,或许是那个渣男一直在问仲总要钱;至于理由就是仲总口中的女儿。
将一切总结下来,就是仲总的人渣前夫一直利用仲总的女儿敲诈她!
天哪……这是什么炸裂的消息?
戴云空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他要想办法佐证一下他的猜测。
那要怎么做呢,直接询问仲总肯定是不行的,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曲线救国了。
事实上戴云空也没想出什么特别聪明的招数,他先是凭一杯奶茶就从小翟嘴里撬到了仲婷的家庭情况。
得知仲婷37岁的时候,他还有些小惊讶,不过仔细一想她电话里说自己有个读初中的女儿,倒是也匹配得上。
“仲总已经结婚了?看起来不像呢。”他故作经验地说着,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见过仲总的先生吗?”
“没见过,仲总很少提及,听说他们一直分居,男的在老家生活。”小翟吸了口奶茶摇摇头,随后压低声音跟戴云空说道:“说到这个,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啊。”
“什么?”戴云空好奇地竖起耳朵。
“仲总履历上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她妈妈的信息,所以我猜测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小翟故弄玄虚道。
“还有这种事啊?”戴云空一脸诧异,不过还是拍着胸脯跟小翟保证道:“放心,我嘴绝对严实,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嘴上这么说着,他发现事情陷入了僵局。
他原本想通过小翟得到仲总丈夫的联系方式,看来这招行不通。
“对了,小翟姐,仲总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啊?你知道她读哪个学校吗?”他另辟蹊径询问道。
“你怎么好奇的问题那么刁钻?”小翟无语地吐槽了一句,还是老实回答道:
“这我不清楚哎,财务部的卢姐应该知道。卢姐的孙女比仲总的女儿小一岁,她们经常会交流孩子的学业,卢姐还问仲总要过她女儿淘汰的教材。”
“噢~卢姐。”戴云空狡黠一笑。
平时部门助理的工作经常要跟财务部打交道,戴云空长得帅又听劝,卢姐对他格外偏爱。
这不戴云空仅凭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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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又把卢姐搞定了。
“怎么突然想问起仲总的女儿来啦?”卢姐是返聘回来的老会计,但是心态年轻,就喜欢跟年轻人唠嗑。
“是这样,我有个妹妹明年也要初三了,我听说仲总之前给过卢姐教材,所以想问问能不能也给我一份呀?”戴云空觍着脸信口开河。
“哦,是为了妹妹要呐。”卢姐笑呵呵地说着,拿起手机给孙女发了条消息,很快孙女就传了一张照片回来。
照片上不但有资料的名称,还写了主人的名字和班级,纯属意外之喜。
果然是万事开难头呀,现在他一步登天,只欠东风了。
···
下班前,戴云空整理着眼下得到的关键信息。
仲总的女儿仲书妍就读于仙灵中学初三一班,仙灵中学距离公司三百多公里,开车都得四个小时呢,上门询问估计是不行,所幸的是,学校的官方电话网上随手一搜就有。
如果想要通过这些消息调查出渣男丈夫的信息,他该怎么做呢?
戴云空脑婆脑袋能想出来的唯一阴招,就是冒充仲总的先生直接联系上仲书妍,亲自问问她仲总受到的迫害。
没错,只能这样了。
然而事情想起来容易,实操起来难如登天。
要他一个平时连电话都不接的人主动打电话冒充别人父亲,他只想快点找台制氧机吸上两口。
就在他迫于压力想放弃的时候,漆宴落寞的神情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算了算了,他先演练几遍试试。
“老师您好,我是三年级三班仲……不对,说错了,是一班。”
他猛拍一下脑袋,再次尝试:“老师您好,我是三年级一班仲书妍的父……一班是说父亲还是爸爸啊?说爸爸比较合适吧?”
再来再来,他非得把话术练顺畅了再去。
“老师您好,我是三年级一班仲书妍的爸爸,家里出了点急事我联系不上她,方便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吗?”
终于,反复练习了几十次的戴云空,平稳地对电话那头说完这番话时,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顿时让他陷入忐忑。
不会吧?他表现得那么完美,这也能看出破绽?
就在戴云空以为自己被当成诈骗犯,尴尬得脚指头直抠地的时候,电话那头换了一个稍显年长的声音:“你是仲书妍爸爸?仲书妍妈妈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了,你若是再以任何手段妨碍学校秩序,我们将会采取法律手段制裁你。”
“啊?”戴云空发出痴呆的声音。
事情以很奇妙的角度收了尾。
···
下班的打卡前的一分钟,漆宴正在收拾东西,戴云空如同一阵风一般卷入他的办公室。
“你懂礼貌吗?你进来之前不会敲门?”漆宴没好气地说道。
戴云空对他的态度恍若未闻,他“啪”一声双手拍在漆宴办公桌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漆总你听我说,我破案了!”
23.第二十三章 报仇
须君浩刚下班就接到漆宴的电话,立马就冲来公司八卦了。
彼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公司里的人走得所剩无几,他熟门熟路地走进漆宴办公室。
“什么情况,仲婷跟你提辞职?”他一屁股坐在漆宴对面,咋咋呼呼地问道。
“嗯。”漆宴沉闷地点头。
“嘿诶?”须君浩一个战术后仰,惊讶直摇头。“就她那拼劲儿,我还以为她百年之后骨灰都得和进水泥里,给公司铺地板呢。”
“别那么多废话,想办法帮我查个人。”漆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大哥,我是外聘律师,又不是私家侦探,怎么什么事儿都来霍霍我呀?”须君浩不满地抗议。
“我按照咨询服务费,付时薪给你。”漆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那也不行啊,我主攻公司法,民事那块儿我不熟。”须君浩装模作样地抠着指甲旁边的死皮。
“我付双倍。”漆宴又说。
“好嘞,老板,您想查什么,请说。”闻言须君浩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谄媚地笑道。
···
周六下午两点,须君浩带着查到的资料登门拜访。
“查到了?”漆宴招呼他进了书房,门虚掩着没合上。
“你可以怀疑我的诉讼能力,但你不能怀疑我收集信息的能力。”
须君浩得意洋洋地说着,眼睛往外一瞟问道:“门外头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谁?”
漆宴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门。
戴云空见形势不妙,转身想跑,被他一把勾住后领。
“要听就进来听,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呢。”漆宴嫌弃地皱起眉。
“喔……”
戴云空确实好奇事情进展,于是乖乖地跟进去,挑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
“东西呢?”漆宴回到书桌前问向须君浩。
“你知道的,作为律师,保护客户隐私是我们的工作。”须君浩嘴上正气凛然地说着,从文件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放在了桌上。
戴云空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感觉这个人好像有点什么大病。
漆宴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这里没有人录音,别给我来这套。”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须君浩大大咧咧地笑了。
“说重点。”漆宴在关键的事上,耐心总是有限。
“好吧好吧。”须君浩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翻开文件一脸正色地说道:“我通过你提供的信息查了仲婷这半年的银行流水,她陆陆续续给一个户名邱大龙的账号打过二十几万。”
他的话音刚落,漆宴一拳砸在书桌上,桌子被敲出沉闷的声响,足以听出他用力之猛。
“她疯了?!她给那男的转钱做什么?!”漆宴歘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起来,焦躁得好像一只不安的野兽。
“请问邱大龙到底是谁?”戴云空弱弱地发问道。
“仲婷的前夫。”漆宴烦躁地抹了把脸说道:“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这狗东西就因为聚众赌博被判了四年,这期间仲婷起诉离婚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不知道,仲婷没跟我说,他爹的!”
漆宴越想越气,巴不得现在冲回老家给那人渣揍一顿。
“你别急,气的地方还在后头。”须君浩叫停了漆宴的冲动。
“我查了一下邱大龙的近况,确实是五个月前刑满释放,而且放出来之后也没有老实,还是在频繁进出赌博场所,估计这就是他一直问仲婷要钱的理由。”他说道。
“我去弄死他。”漆宴显然是一秒都不想等了,撩起袖子就往外冲。
“哎!漆总,等等!”
戴云空下意识跳起来阻拦,须君浩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别急,还有后续。”
漆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须君浩又翻过一页资料,皱眉道:“我以前的同学在公安工作,我托他查了一下邱大龙的案底,最近有一起报案,是他去学校里想强行带走仲婷的女儿,小姑娘不愿意,学校的保安看到报了警。仲婷为此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但我觉得这种法外狂徒不会遵守。”
他说完,漆宴重重抽了口气,戴云空则惊呆了。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存活于世啊——
过了许久,漆宴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操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询问须君浩道:“地址。”
“查到了,我发给你。”须君浩了然地回道。
“好,我再叫个人,我们现在就出发。”说话间漆宴的眼神一凌,露出凶恶的目光。
“什么?还有我的事儿?”
须君浩大惊失色,可惜为时已晚。
···
半小时后,漆宴载着戴云空和须君浩,半路又捎上了健身房的拳击教练,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仙灵的道路。
和须君浩不同,戴云空是自己主动要去的,仲总的事儿他既然管了,自然要管到底,尤其听完刚才的故事,他都快气坏了。
“哥,别看我平时是教拳击的,打架我真不行……”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的何悟自从上车就一脸局促不安。
他之前在健身房工作时承过漆哥的恩情,漆哥有事儿开口他必然是要帮的,就是他这身材看着唬人可以,打架他完全不擅长。
“我知道,不需要你们动手,就是那边人多手杂,你们帮我把闲杂人等轰出去就行。”漆宴边开车边说。
坐在副驾驶座的须君浩无语地扶着额说道:“还有人记得我既不是打手也不是私家侦探吗,我的本职工作是个律师……”
“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之前做的破事都抖出去。”漆宴威胁人时,连眼睛都不眨。
“我靠!漆宴你!”
须君浩张牙舞爪地坐直身子,刚想说什么就挨了漆宴一记眼刀,立马乖巧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哼。”漆宴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话说回来,这件事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仲婷,这样不是更快吗?”重新躺回靠背的须君浩问道。
“你以为直接问她就会说吗?”漆宴淡然解释道:“我跟仲婷认识那么多年,她的性格要强我很清楚。之所以瞒着这件事不说,恐怕是带着玉石俱焚的心思跟邱大龙斗的,而且谁都无法保证这件事的结果是好是坏,为了不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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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个职位拖累公司,她才非要离职不可。”
在座的四个人里,只有何悟不认识仲婷,不过听漆宴这么说,倒是给他说好奇了。
“哥你是给了人家多少钱,人家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你干呐?”他问道。
“那还真不是钱不钱的事儿。”须君浩抢答了这个问题。
单手支着下巴,他回忆起当年的故事:“大概六年前吧,仲婷和她前夫还没离婚呢,那狗男人一直打她,当时阿宴在准备创业,就问仲婷要不要跟他一起干。接下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仲婷可是阿宴掏到的金子。”
“她前夫不但赌博还家暴?”戴云空抓到了重点,气愤地问道。
“何止啊,他一直觉得仲婷跟着阿宴在干不三不四的工作,频繁问仲婷要钱也是打心底里觉得仲婷被包养了。幸好这个狗男人几年前赌博被抓了,不然仲婷起诉离婚几年都没成功。”须君浩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叹气。
“天啊……”戴云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过他入狱之后一切都好了,仲婷获得女儿的抚养权,她女儿也改了她的姓,平时仲婷工作忙,孩子就委托给外婆照顾。”须君浩安慰道。
“嗯。”戴云空闷闷地点头,心里还是为仲婷感到不平。
仲总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没想到竟然有过那么多残忍的遭遇。
谈话间,四人已经开了几小时的车,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农村的土房,站在门口就隐约能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时不时爆出几句粗口骂娘声。
“一会儿进去,你们把其他人赶出去,邱大龙交给我。尽量不要跟其他人起冲突。”漆宴交代道。
“放心,交给我。”须君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骚主意,笑得一脸阴险。
“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候着。”漆宴转过头对戴云空说道。
“啊?那我不是白来了吗?”戴云空不满地问道。
坐了四小时的车,他腰都快断了,竟然只能当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他不甘心。
“里面可能会有危险。”漆宴垂眸道。
“那、那你不是也会很危险?”戴云空担忧地说道。
“我是说,里面的其他人可能有危险,不是说我。”漆宴舔着唇,不屑地笑了。
戴云空沉默了。
单主好嚣张的性子,他服了。
“你都这么说了,保护好我也不难吧?”他趁火打劫地问道。
漆宴闻言叉腰瞪着他,戴云空挺直腰板跟他对视,反正他就是要跟进去,谁说都不好使。
“算了,你一会儿自己注意点避让,死肯定不会让你死。”漆宴还是松口了。
“你放心漆总,我很听话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戴云空拍胸脯保证道。
“在这里别叫漆总,让他听到了,到时候缠上公司会很麻烦。”漆宴说道。
他本人并不怕邱大龙这种亡命之徒,但是如果对方知晓了公司的事情天天上门闹,就算杀伤力不强也是一个麻烦。
“嗯……”戴云空眼珠骨碌一转,立即喊道:“是,宴哥。”
接下来,就到了规划如何炸鱼的环节。
24.第二十四章 爽!
“哥,需要我做什么吗?”
四个人齐聚院子口,何悟开口问道。
“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跟我一起进去让闲杂人等赶紧滚,然后守在门口帮我注意着警察就行。”漆宴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从车窗抛入车里。
他从来没想让何悟参与到暴力事件中来,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理应是他一人承担,叫何悟来充其量是借他的身材唬唬人罢了。
“警察,为什么会有警察?”何悟眨巴着眼,一脸迷茫。
漆宴活动着肩膀手肘的各处关节做热身,望向他笑而不答。
“阿宴你等等,白费这力气干嘛?”须君浩见他那副随时准备开干的样子,连忙叫停。
“意思你有高招?”漆宴斜眼问道。
“我是谁呀!”须君浩得意一笑,掏出手机说道:“让我连一下你的车载蓝牙。”
须君浩花了两分钟鼓捣完音响,这才从车里钻出来,慢悠悠地点开一段音频,刹那间,炸耳朵的警笛声响彻云霄。
“滴呜滴呜滴呜滴呜滴呜滴呜——”
“警察来了!快跑啊!”须君浩拉开嗓子大吼一声。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院子的大门瞬间打开,里面的人如鸟兽散一下子哄逃出来十几二十个人。
所有人都光顾着逃窜,根本没人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四人。
“哥,你也太有活儿了吧?”何悟看得目瞪口呆。
“这你就不懂了吧。”须君浩得意地勾住他的肩膀说道:“你当十年律师,你能比我还有活儿。哎,对了,小伙子需不需要法律援助啊,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来咨询哥。”
何悟被他那副硬推销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呃,不用、不用了,谢谢哥。”
站在一旁的漆宴没有心思听他们聊天,他快步融入人流,与哄逃的人背道而驰,并在人群中精准拽住一个人的头发往里拖。
邱大龙真想逃跑,头皮冷不丁被人拽起,疼得他一阵嗷嚎:“呃喝!哪个混蛋?快放开我!”
漆宴一言不发地将男人拽进房子里,戴云空见状连忙跟上。
须君浩目睹这一幕,感慨地说道:“怎么感觉梦回我们当鬼火少年那阵儿了。”
“律师哥你还当过鬼火少年?”何悟惊讶地问道。
须君浩撩了把头发潇洒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
房子里,漆宴拽着邱大龙的头发一把将他甩在赌桌上,戴云空连忙跟着进门顺便关上门。
然而他刚关门就后悔了,里面呛鼻子的烟味儿差点没给他熏昏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透过云雾缭绕的空气打量四周,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摆放着四五张桌子,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扑克牌和筹码。
邱大龙的后脑勺撞在牌桌上,一阵眼冒金星过后,他勉强撑着身子起身,借着窗户的光他看向漆宴的脸,大骇道:“是你!”
漆宴冷笑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如果不是知道了邱大龙做的龌龊事,他才不想看到这张人渣的脸两次。
邱大龙看出他来者不善,余光往右侧一瞥,一个翻身抄起桌上满是烟蒂的烟灰缸朝着漆宴挥去。
“宴哥小心!”戴云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漆宴单手插在口袋里,直到邱大龙的手已经舞到面前,他才轻微晃动了一下身体。
他的身法很轻盈,似乎是预测到了对方的行动轨迹,他在侧身避开攻击的同时,屈膝踢向对方的腹部。
“嗬唔!”邱大龙闷哼一声倒地,捂着腹部在地上痛苦呻吟。
戴云空就站在距离他们两米不到的地方,直接看傻眼。
他甚至没看清单主的动作,那个男人就倒地不起了。
就在戴云空努力在脑内回放刚才的画面时,漆宴朝他勾了勾手指:“喂,你。”
“嗯?”戴云空抬眸。
漆宴看着他冲旁边的椅子努了努下巴。
“什么?”戴云空一头雾水地凑上前。
漆宴此时的心情要多无语有多无语,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你帮我搬把椅子过来。”
“噢,要椅子你直说嘛。”戴云空小声咕哝着。
头疯狂歪啊歪的,他还以为单主脖子抽筋了呢!
乖乖把赌桌旁边的椅子挪到漆宴跟前看着他坐下,戴云空在心里蛐蛐:我就看着你装。
邱大龙这会儿还没从剧痛中恢复过来,就被漆宴扯着头发从地上拽了起来。
“要不是为了仲婷,你以为我很想再见到你这条贱狗吗?”漆宴俯下身,对着邱大龙扭曲的脸微微一笑。
邱大龙自知不是漆宴的对手,但他对面前这张脸记忆犹深。
“哼,我记得你,你就是仲婷外面的野男人吧?我睡过的女人你用得爽不爽,这种破烂货……”
他龇着牙话刚说一半,戴云空就听不下去了。
不管单主现在什么心情,听到有人这么侮辱他尊敬的仲总,他都想扑上去咬这个人渣几口。
可惜有人的动作更快。
漆宴顺手捞起被丢在一旁的烟灰缸朝着邱大龙的下颚重击而去,伴随着“哐”的一声,邱大龙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重重落下。
漆宴看着手里的几缕头发,思考着自己下手是不是重了点。
或许是撞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邱大龙嘴一张吐了口混合着鲜血的液体出来。
“咳呕——”
戴云空还是头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那么血腥的场面,他觉得恶心的同时又觉得很解气,两种微妙的感情融和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宴哥他……以前是混□□的吧啊喂!
漆宴眼看着邱大龙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才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
“我警告你,你要是下次再敢接近仲婷母女,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漆宴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得令人发指。
“要不要今天先收走一个,作为你刚才出言不逊的代价呢?”
他嘴角噙着笑,就着邱大龙倒下的姿势用拇指顺着他的下眼睑按压,仿佛只要一个用力,就能瞬间插入他的眼眶将眼球生挖出来。
邱大龙就算再嘴硬,在实打实的生命威胁面前,还是分得清死活的。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他卑微地哀求着,由于嘴里含着血,声音听起来十分含糊。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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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我放过你?”
漆宴猛地将他的头摁在地上,骨头撞地板的声音听得戴云空心惊肉跳。
“喝唔!”邱大龙本能地发出闷哼,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你说我该不该积点阴德呢?”漆宴说着状似苦恼地回过头,冲着戴云空扬了扬双指。
这次戴云空看懂了,他在电影里见过这一幕。
桌上还散着赌客们没抽完的烟和火机,他连忙给漆宴递上。
“算了,就当老子今天心情好,只要你拿出态度来,我就姑且饶你一命。”
漆宴默默地点上烟,深吸一口将吐出的白雾悉数喷在邱大龙脸上。
“咳咳咳……”邱大龙被呛得直咳嗽,无奈嘴里有血,一时间呛得不上不下,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说话!”漆宴的声音稍稍拔高了一点,依旧四平八稳,好像在跟邱大龙谈生意。
“我、我发誓,我发誓你绝对不会再接近仲婷了,求求你饶了我,呜哼……”邱大龙蜷缩着身子,脸上沾满了他呕出的血渍。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我会收一条腿的利息。”
漆宴说着,将手里的烟头探向了邱大龙的眼球,在对方极度恐惧的神情中,他微笑着将烟按在了地上的血洼上。
“滋”一声,烟头熄灭,冒出黑烟。
“走了,回去了。”起身的漆宴给了戴云空一个眼神。
···
回程的车是须君浩开的,漆宴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用纸巾擦自己的手。
“啧啧啧,我早就说了有洁癖的人干不了古惑仔吧?”须君浩笑着揶揄道。
“好好开你的车。”漆宴瞪了他一眼说道。
一路先把何悟送回去,须君浩中途也下了车,漆宴这才接过方向盘。
在车内只剩下漆宴和戴云空两个人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今天发生的事,不要让仲婷知道。”
“为什么?”戴云空不解地问道。
刚才他一直迷迷瞪瞪地跟看了场电影似的,现在回过神才发现宴哥的表现简直太帅了!
就这让仲总知道还不得感动死?
“不是所有打着为对方好名号做的事,对方都必须接受。我说过,尊重他人的选择是一种能力。”漆宴看着前方的路,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你说的这个能力,你好像也没有啊。”戴云空差点被说服了。
空气像是凝固一般地沉默。
戴云空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就看到漆宴的双眼好像化身为暴雨梨花针,一秒放了数万针给他扎成了筛子。
好好好,还说不得……要不然换个话题?
“宴哥,请问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马龙·白兰度的教父。”漆宴默认了话题的转换。
“喔。”
毫不意外呢。
···
晚上洗完澡,戴云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记录今天的感受。
strong哥,还双标。
但是吧……他咬着笔盖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又写下一行:宴哥有事他真上啊!
顺手在旁边画了一个超人的小像。
25.第二十五章 回心转意
又是新的一周,戴云空坐在工位上,刚处理完一批工作他的意识就忍不住开始神游。
工作哪儿有发呆有意思啊。
他想着,闭上眼回忆起周六的场景。
话说那个人渣袭向宴哥的时候,他心脏都快停跳了,但宴哥的身形就像根飘起来的羽毛,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对方的攻击,还顺势给了对方一个膝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帅到爆炸。
如果他能照着宴哥依样画葫芦给中年老秃子来一脚的话,鬼知道有多爽!
戴云空越想越得劲,连桌子下的腿都模仿着膝踢的动作反复抬起。
正当他深陷幻想中无法自拔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的走道划过。
“婷姐,这个项目的收款条件我想跟您确认一下。”大客户部的销售拦下神色匆匆的仲婷。
“我现在没空,等下我找你。”仲婷语气中带着严厉,不似平时那般平和。
交代完下属,她一路疾步冲向漆宴办公室,在没有敲门的前提下直接闯入。
漆宴听到门打开的声响,抬头看了她一眼淡然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急成这样?”
“上周六你去找他了是不是!”仲婷的话不是问句。
她径直冲上前双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手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他是指谁?”漆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气定神闲地将问题抛回给仲婷。
仲婷和漆宴认识到现在九年有余,可以说她是除了漆宴家人之外最了解他的人,如果她刚才的话有半句是污蔑,他早就跳起来否认了。
“漆宴!”公司创立至今,五年来仲婷第一次叫出漆宴全名,可见她已经气急攻心。
“你凭什么未经允许调查我的私事,就因为我要辞职?难道你以为你这么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会感激吗?我只会觉得我一直以来信错了人!”她情绪激动地咆哮道。
漆宴早就猜到东窗事发会有这么个结果,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眼下他只能站在为结果负责的角度思考。
“仲婷你听我说……”他试图找点什么话辩解。
“什么都不用说了,本来我的last working day是下周,但我想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好,今天我会把所有的工作交接给顾玲,感谢漆总这些年来对我的提点和照顾。”仲婷抽着鼻子淡淡说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漆宴不由皱起眉思考着应该如何破局。
仲婷的情绪激动一时半会儿不像能听进话的样子,或许应该先顺着她的意思,等找个时间慢慢开导。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又一个身影不敲门横冲直撞进来。
“仲总,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戴云空一个快速闪身进入,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
“你说什么?”仲婷眼眶泛红,诧异地望向他。
“是我不小心偷听到你在楼梯间打电话,拜托漆总调查这件事的。”戴云空二话不说把所有的罪责背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基本上都属实就是了。
“我记得你是……”仲婷对戴云空的脸勉强有印象,但不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她一时叫不出名字。
“我是销售一部的实习助理小戴。”戴云空倒是不介意自报家门。
“实在对不起仲总,我没想到这件事会给您带来那么大的困扰,还造成了您跟漆总的误会,如果我让您感到不快的话,我今天就引咎辞职,希望您不要因此责怪漆总。”他眼角泛着泪花对着仲婷鞠了一躬,眼神中的委屈自责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某年轻小伙的内心世界:仲总赶紧发力把我辞退了!求求你把我辞退吧,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陪涟漪从早睡到晚了!
漆宴前一分钟还震惊于戴云空突如其来的担当,然而这种情绪维持不到几十秒就蒸发了。
这臭小子不想上班的心思是半点都藏不住啊。
“行了,这件事仲总不会怪罪你的,你先出去吧。”漆宴抢先一步开口下了决断。
“啊?”戴云空无法接受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看向仲婷不死心地问道:“仲总要不您再想想?侵犯上司隐私也,这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过哦!”
漆宴听不下去,倏地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丢出门外。
“我说了仲总不是这种小气的人,你给我回去工作!”他怒吼一声合上办公室的门。
···
随着办公室门重新关闭,室内一片沉寂。
仲婷微红的眼眸里面还有未干的眼泪,她一直都是个感性的人。
漆宴没有打破这份平静,默默坐回桌前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仲婷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对不起……”
此时此刻她彻底丧失了气焰和怒火,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你想也该知道,我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见她冷静下来,漆宴默默解释道。
他去找邱大龙麻烦的事实他无可否认,但调查仲婷私生活不是他的初衷,当然单纯论迹的话,两者没有差别就是了。
“对不起,漆总,你说的一切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仲婷闭上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漆宴没说话,把整包纸巾弹到仲婷面前任她抽取。
“漆总,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懦弱的、只懂得逃避的人。”仲婷擦去眼角的泪花,缓缓跟他讲述起内心的挣扎与纠结。
“从结婚之后他第一次动手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我想过离婚,想过逃跑,但是我怀孕了,我的孩子不能是个黑户,为了孩子,我留了下来。后来孩子落户了,我又想带着女儿一起逃。但是我没有钱,我给不了女儿好的生活,于是我努力工作,努力赚钱,直到遇到了你,你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干,当时我想,只要能赚到钱从他身边逃跑,我什么苦都愿意吃。再后来,公司起步有了雏形,我手上有了积蓄,我就跟他提了离婚,四次,他死活不答应。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离开那个家,把女儿偷偷塞给我妈照顾,一个人在这里打拼。”说到这里,仲婷露出一个苦笑。
“你知道邱大龙赌博被抓的时候,我有多庆幸吗?终于没有人能阻止我跟他进行法律上的切割了。但他出来了,自从他出狱一直骚扰我,我以为只要给他点钱他就会放过我们,后来他变本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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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越要越多,甚至把手伸向我的女儿,我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了,我不能再丢下孩子的安全不管。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做成过什么,无论是你问我要不要跟你干还是他被抓坐牢,永远都是等着天上掉馅饼下来落在我手里。所以这次我下定决心,要用我自己的力量跟他做个了断。”她说着手用力攥紧成拳,指甲直直地嵌入掌心。
“停下。”漆宴面无表情地叫停了她的话。
仲婷抽泣着抬头望向他,他则双手抱胸,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评价。”漆宴说道:“你以为当初在石材厂,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只是因为看到你手上的伤同情你吗?我不是那种会为了情义放弃大义的人,你太看得起我了。”
仲婷怔怔地看着他的脸,眼光闪动。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没有任何石材加工经验的情况下我邀请你加入,是因为我能看到你比任何人都在努力活着?就算你说你从来没有做成过什么,在我眼里你一直在努力,不管是努力工作还是努力赚钱努力给你女儿好的生活,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啊!你还想怎么努力,你拿什么跟邱大龙那种亡命之徒斗?难道是把他杀掉,把自己送进监狱,让你女儿在十四岁的年纪就体会到无父无母的快乐?”漆宴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甚至给自己说笑了。
“我……”仲婷微微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仲婷,我真不知道你在妄自菲薄些什么。”漆宴似乎说累了,猛地拍了一掌桌子站起身来。
“我宁愿你辞职是为了更好的前程,这样就算我不甘心至少能说服自己,结果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屁事?”他如同一只暴躁的雄狮,在桌子后来回踱步。
仲婷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咬住下唇。
“反正事情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我不允许你因为这种蠢事情辞职,真要杀他坐牢那我去坐,你帮我照看好公司。”漆宴冷笑一声说道。
“漆总!这种话不要乱说!”仲婷脸色一变,焦急阻拦道。
“我开玩笑的。”漆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道:“我已经找他聊过了,说了什么你别问,总之他应该没那狗胆再来骚扰你了。就算有,下次请你找人求助,直接告诉我行不行,我的姐?”
他越说越疲惫,烦躁地拨弄起头发来。
仲婷的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数次后,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漆宴为了说服仲婷都快把自己累死了,眼见仲婷屈服,他瞬间瘫倒在转椅上。
“仲婷,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了公司想想。你走了,我做错决定谁跟我拍桌子吵架啊,到时候公司越走越偏,拉都拉不回来。”他弯起眼角笑道。
仲婷似乎也想到了那个时候,眼神从飘忽逐渐变得坚定。
“是啊,不仅仅是公司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它。”她说。
漆宴闻言露出安心的表情,开口问道:“那还走吗?”
“不走了。”仲婷回。
“既然如此。”漆宴一个翻身坐起来。
“周五晚上带你部门的人一起聚餐庆祝一下吧,我请客。”他说。
26.第二十六章 暧昧
周五下班,大客户部的销售们纷纷推掉预约行程齐聚一堂,就因为仲婷公布了撤销辞职申请的事情。
酒店包厢里总共十个人,只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局促不安,那就是被仲婷以感激之名邀请来的戴云空。
家人们,谁懂啊,这次事件他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开除,甚至作为特邀嘉宾坐在了仲婷的身边。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报复!
他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想死的心止都止不住,反观对面坐着的漆宴,满脸松弛地和下属聊着天,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小戴,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今天你就当做是一次普通的部门聚餐,不要拘束。”仲婷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低下头向他低语道。
“嗯嗯。”戴云空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应道。
但想也知道周围都是不认识的跨部门同事,他放松不了半点。
“来来来,为了庆祝婷姐留下,大家一起干一杯吧!”
酒桌上不知谁喊了句,众人一呼百应,举起酒杯敬向仲婷。
戴云空不会喝酒,也象征性地举起椰奶跟大家一起举杯。
三杯黄酒下肚后,现场的气氛逐渐奔放,销售们一个个都是外向的性子,包厢里热闹得好像一个菜市场。
“婷姐,你不走真是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没有你教我怎么应对突发事件,我会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的!”坐在仲婷另一侧的顾玲抱着仲婷的胳膊情绪大爆发,哇哇地哭了起来。
戴云空一听这话默默喝了口椰奶,暗自想着:这位看起来是个同好,他们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是这样的。
“顾玲你太谦虚了。”仲婷拍着顾玲的手,温柔地安慰道:“你进公司三年,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你要相信自己,没有我你也能做得很好。”
“我不要,我就是要婷姐罩着!”顾玲似乎是有些酒精上头了,用额头抵住仲婷的肩膀疯狂贴贴。
漆宴看着大客户部其乐融融的氛围,笑着说道:“看来你们都很依赖你们婷姐?”
漆宴平时很少参与聚餐,加上做事雷厉风行总给人一种距离感,今天用开玩笑的语气喊出婷姐两个字,无形中和在座的其他人拉近了距离。
“婷姐不走,漆总也很高兴吧?我一直听婷姐说,公司最初创立的时候只有两个员工,你们很辛苦才把公司盘活的。”员工小左八卦地说道。
“是啊,仲婷为公司付出那么多,如果没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才不愿意放她走。”漆宴说完冲她举起酒杯。“仲婷,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些年陪我一起吃过的苦。”
仲婷连忙起身回应:“漆总,你太客气了。”
戴云空无聊地嘬着椰奶,心里催促着服务员赶紧上菜,他才不乐意听领导说着场面话,还不如多干两碗饭呢。
大客户部的其他人则跟他的想法相反,大家都借着聚餐的热闹劲畅所欲言,尤其想从漆总身上多挖出点公司创立的经历。
“漆总,能跟我们说说当年公司创业的故事么?我跟我朋友吹嘘,我们公司老板特别牛逼,才三十岁就已经是老板了,他们都说肯定是富二代随便开公司闹着玩,但我听婷姐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销售小曲挠着头问道。
小曲的话引发了众人的兴趣,纷纷停下交谈期待漆宴的回答,连戴云空都好奇地竖起耳朵。
别的话题他不感兴趣,要聊宴哥的过去他可就不困了。
“我确实不是富二代,走上做石业这条路,也是个意外。”漆宴笑着说道:“大概十年前,我工作的石材厂遭遇了大规模的退单,厂长无法负担这笔损失,决定把厂子变卖。当时我的师傅在行业里颇有人脉,他支持我把退单的石料低价盘下,加工后卖给他认识的客户。这就是公司的雏形。”
仲婷听完他的话,不由怀念地说道:“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两个拿着样品到处跑,你骑着电动车载我,车一天都得充三次电。”
“是啊,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真遥远啊。”漆宴感叹道。
戴云空顺着他们的话构思出当时的画面,年轻十岁版的宴哥骑电动车载着仲总……噫!好鬼畜的画面,无法想象。
大客户部的一众员工听得一愣愣的,小曲惊讶地说道:“原来漆总是石工出身?难怪每次遇到工艺问题,您比那些老工匠还专业。”
“嗯,因为我的师傅是行业里最顶尖的工匠,还曾经获得过百花奖的荣誉。”提及故人,漆宴的眼神中流露出缅怀之情。
仲婷看出他的伤感,微笑着回应:“如果老陈还在的话,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他一定会自豪得到处找人吹嘘。”
还在是什么意思?戴云空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疑惑的目光投向漆宴。
现在这个“老陈”已经不在了吗?
漆宴垂下眼眸,低笑道:“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妹了吧?”
“咦?婷姐也做过工匠吗?我从来没听你说过。”顾玲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仲婷。
“呵呵呵。”仲婷捂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同时把话题抛给漆宴:“漆总,您觉得呢,这件事可以在这里说吗?”
漆宴单手撑着额遮掩住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想说就说,我就当没听到。”
“我没有石工的工作经验,不过我跟漆总的师傅学过一段时间工艺,理由是有一次我们为了一个产品吵架,他说我不懂石料,没有资格质疑他的选择。”仲婷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细品之下还有些得意。
“结果就是她下班还要跟着老陈学工艺,大概学了一年半,她掏出一本高级证书丢在我面前,问我现在她有没有资格说话。”
漆宴说完一脸尴尬地舔着嘴唇,万般无语下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一饮而尽。
“啪”一声,空酒杯落在桌上,漆宴郑重其事说道:“石工不是轻松的工作,女生做起来尤为辛苦。仲婷,我一直很佩服你也很尊重你,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气氛炒到这里,不鼓掌有点说不过去了,大客户部的同事们相互对视,同一时间站起来喝彩。
“婷姐真不愧是我们最钟爱的领导,我要永远追随婷姐!”顾玲高声喊道。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敬漆总和婷姐,为了公司的未来,干杯——”
酒过三巡,漆宴和仲婷都有些醉了,甚至开始互揭老底。
“哼哼,你还敢说,开田的项目我说了不能做不能做,你不听,后来赔了十几万,知错了吧?”仲婷趴在桌上,含糊地说道。
“啊哈,人犯错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上帝,犯点错怎么了?你被客户骗款的时候怎么不说,都是我想办法要的钱。”漆宴勉强撑着身子,死鸭子嘴硬。
戴云空第一次听漆宴说这种话,跟他之前的形象一点不搭,好幼稚,但感觉莫名地可爱。
“婷姐醉了,我们散了吧,我送她回家。”顾玲提议道。
“那漆总就交给我吧,我跟他顺路。”一直没吭声的戴云空跳出来说道。
“好,那就麻烦你。”其他人附和道。
···
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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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空搀扶着漆宴坐进车里,或许是真的醉了,一路上漆宴都没吐槽他20码的车速,一直在自言自语。
“有钱真好,能过上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漆宴半眯着眼,眼神迷离。
“比如?”戴云空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随口问道,他还没练就出开车看副驾驶的能耐。
“很多。”漆宴轻笑着说道:“只可惜茅台没有想象中的好喝,哈根达斯没有想象中好吃,戴劳力士也不会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时间。”
“你想的就只有这些啊?”戴云空表示无语。
“哈,你看不上,偏偏是这些你们司空见惯的东西,是过去我奢求不起的。”漆宴喃喃地说着,突然身形一个摇晃,无意识地往左侧倒下,不偏不倚靠在戴云空肩膀上。
带着淡淡酒气的香水味钻入鼻腔,戴云空手顿时一抖,车子在大马路上左摇右晃了几秒,所幸这会儿时间够晚,路上的车不多。
“抱歉。”漆宴睁眼睛,撑着身子想要坐直。
“哎哎哎,你别动,就这样靠着吧,我好不容易习惯了,你再动我又不知道开哪儿去了。”戴云空咽了口口水,阻止他道。
漆宴这会儿头还晕着,枕着戴云空能让他感觉舒适些,既然对方不反对他也就不纠正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严峥在一起吗?”他真的喝醉了,才会主动开启这种禁忌话题。
“为什么?”戴云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他没有看不起我。”漆宴苦涩地笑了。
事到如今再去追究当初是真情还是假意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曾经为这份感情动容过的事实不会改变。
明明是戴云空主动好奇漆宴和严峥的过去,可真当漆宴提及此事,他心里却莫名翻滚起一股酸气。
那种人渣有什么好的,宴哥这么念念不忘。
“他那都是演的,信他你就完蛋了。”他气鼓鼓地问道。
“呵,你说得对。”
漆宴发出低沉的笑声,之后便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响起。
戴云空悄悄沉下肩膀,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经过他长达四十分钟的驾驶,车子终于稳稳停进车库,他刚想低头把肩膀上的人叫醒,就看到漆宴近在咫尺的俊颜。
漆宴双眸紧闭着,即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的眉头还是习惯性地蹙起,导致他的眉心有两条印出的痕迹。
戴云空鬼使神差地伸手抚摸向他的眉心,试图让他的眉头松开,混合着酒香的男香在鼻尖萦绕,好像让他也有些醉了。
指腹从眉头一路顺着鼻梁摸索到嘴唇,漆宴的唇珠微微翘起,看起来格外饱满。
这种唇形会很好亲吗?
戴云空俯下身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视觉里宴哥的脸越来越近,就在两个人要碰上的时候,漆宴冷不丁睁开了眼,清亮的黑瞳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哇啊!”戴云空一个弹射后脑勺撞到窗玻璃上,发出“砰”的闷响。
“你在做什么,到家了吗?”睡醒后的漆宴似乎清醒不少,揉着太阳穴问道。
“到、到了。”戴云空的心脏怦怦直跳,生怕刚才的意图被漆宴识破。
“下车吧,回去了。”漆宴没察觉到异样,径直下了车。
戴云空坐在车上疯狂拍打着自己涨红的脸,默念着:疯了疯了疯了,一定是刚才车里的酒精浓度太高把他也影响了,他才会做出那么下头的行为。
绝对不是见色起意,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