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老破旅店后，它爆火三界》 第1章 破旧旅店 清晨，山上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清河镇的人们已经开始了辛劳的一天。 顾语站在半山腰的空地上，面前是一座破落的二层小楼。 她第六次打开手机确定地点。 清河镇、石桥村、栾崖山、三界旅店，无误。 可是没人告诉她，想象中的豪华山庄实际上是个危房啊！ 时间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在大学的最后一年，顾语广投简历，结果她从秋招投到了春招，愣是没有任何一个公司要她。 不是她的简历不够好看，而是在应聘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HR未收到简历、主面试官家中有急事、天降关系户、岗位临时取消…… 糟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眼看着周围同学都一个个有了去处，顾语的心拔凉拔凉的。 结果就在一周前，顾语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位远房亲戚留下了一笔遗产，一处山头和一家旅店，但继承的前提是不能转让，必须要好好经营。 顾语本来不应该出现在继承名单上，她无父无母，是被桑婆婆捡回家养大的。 不知这位富豪从哪里打听到桑婆婆是遗产的原定继承人，这份横财就落到了她这个唯一的孙女身上。 对顾语来说，这通电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好友们纷纷庆祝她的好运气，恭喜她不用做个社畜，直接自己当老板，继承亿万家产。 说得多了，顾语真以为自己获得了一笔横财，飘飘然地认为自己要走上人生巅峰。 但现在顾语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哪里是亿万家产，这就是片荒山啊！ 自己当时怎么向对方律师承诺的？ “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经营这家旅店，争取做大做强！” “这山在我手里绝对能够身价翻倍！” “我保证不跑路，有这好工作我一定干到退休，传给下一代！” 她很想现在立马撕毁合约，但包里的合同提醒她不能跑路，不然就要赔付两个亿的违约金。 顾语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两千块钱，她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抱着一线希望，顾语还是走进了小楼的大门，或许里面没有那么糟糕呢？ “检测到目标已进入指定范围，程序启动。”陌生的声音在顾语脑海中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是欣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顾语也不管眼前破旧的场景，尝试着与脑中的声音对话，“请问您是？” 没有任何回复，顾语眼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面板，上面有几个按钮，最上方悬浮着几个大字，“三界经营系统。” 三界经营系统？好奇怪的名字。 顾语戳了一下介绍按钮，眼前浮现出了少量的信息。 【三界旅店】 【店主：顾语（似乎是个人）】 【等级：Lv.0（当前进度0/100）（备注：请尽快接待顾客获取积分值，提升店铺等级。）】 【系统评价：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旅店，破庙都没这么磕碜，好好加油吧少女，你的路还长着呢！】 “……” 这什么？ 没有新手大礼包就算了，什么叫“似乎是个人”！？ 过于侮辱了！这合适吗？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顾语心里一横，转头就走。大不了撂挑子不干了。 就这么一口气走下了山，一直走到山脚下的石桥村，肉包子的香气飘进鼻子里，顾语才突然回过神。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两千块，租个房子就要喝西北风了，哪有撂挑子的资本？ 这里虽然地方偏了点，房子旧了点，好歹墙没塌顶没破，当个临时落脚点还能省出一笔租房金，这挑子，等她找到合适的工作再撂也不迟。 顾语从小就是乐观的性格，凡事习惯往好处想，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迎着清晨的日光，往不远处的早点铺子走去。 村里人热情好客，看到顾语是新面孔，热情地冲她打招呼：“小妹，来村里探亲吗？” 顾语露出微笑，“谢谢大娘，我是外地人，承包了这边的栾崖山，打算在山上开个民宿。老板给我来两个包子吧。” 听到顾语的回答，坐在店里的两个熟客忍不住劝道：“小妹啊，你咋想的？那座山也没啥景色，路不好走，种东西也不容易，说是要开发什么旅游度假区，可也只是些见风不见影的事儿。小心投下去的钱打水漂啊！” “多谢大叔提醒。不过啊，我觉得投资就是要找风口，度假区虽然还没批下文件，不过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真要等到工程启动再行动，地皮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再说了，现在政府不是鼓励大学生创业吗，我也算是响应号召了！现在大城市里的人都在追求原生态，这就是我们的优势，等旅店做大做强，我们还能形成吃住一体的特色民风一条龙，有钱大家一起挣。” 顾语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要信了。 旁边的村民们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些话的可信度虽然要打折扣，但谁都愿意畅想美好未来。 “这话听着也没错。” “要真能做起来，咱们石桥村可就发达了。” 店主大娘将包子放到顾语面前，又多端来一碗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能成！要是真做大了，拉着大娘一块干！” “没问题！” 吃完早餐，顾语又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交了两个月的水电费，从村里的小超市购买了不少日用品。 村里的物价便宜，锅碗瓢盆、粮油米面，全套买下来总共花了不到二百块。 向货员借了一辆电动三轮，将这些用品拉回山上后，顾语坐在破房子的台阶上，打开购物软件。 村里的物价虽然便宜，但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破房子里桌椅床板全都需要换新，这些大物件线下买都不便宜，她想置换就只能依靠砍一刀软件。 也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快递员能不能送到。 干瘪的钱包没有给她第二个选择，顾语挑拣了半天，每件都买最便宜的，一通花费下来，兜里只剩下了一千块。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正打算点开系统面板研究研究，却突然听到大脑里“叮”地一声。 【注意！旅店有新顾客！】 第2章 第一位顾客 “哪儿呢？” 顾语立刻举目四顾。 栾崖山上草木很多，除了破旧旅店外全是未经开发的荒草地带，眼前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系统故障了？ “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啊！”顾语从台阶上站起来，绕着旅店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其他的物种？ 顾语想起系统评价她时用的“似乎是个人”的描述，不禁心生怀疑。 可是荒山野岭除了有人光顾，还能有什么？ 她又绕着旅店上上下下寻找了一圈，终于在二楼的破旧木窗上发现了一只乌鸦。 嘴角抽了抽，顾语心情复杂的站在杂乱的草堆里，指着头顶那乌漆嘛黑的一小团，“这就是你说的顾客？？” 像是回答她的疑惑，眼前突然跳出一个新的面板。 【解锁新顾客：乌鸦（动物）】 【接待积分：1分/次】 【备注：两个月大的未成年乌鸦，不知道怎么跑进来的。它似乎很饿，身上还有伤，请尽快接待！】 还真就是。 可她一个鸟不拉屎的旅店该怎么接待一只鸟？ 三两步跑上楼，顾语没敢随意靠近，先去拿了一块面包，撕成小块后放在盘子里，端到房间里的破桌子上放好后，飞快退到门口，生怕吓走这个唯一的“客人”。 食物的香气诱惑着这只幼小的乌鸦，它那黑豆般的小眼睛审视着面前的人类，似乎觉得没有危险，于是扇动着翅膀飞到桌子上，高兴的啄起面前的食物。 不一会儿，一小盘面包就被吃了个精光，小乌鸦惬意的抖了抖身体，身上原本服帖的羽毛都蓬松起来。 【恭喜接待第一位客人，快来看看它的评价吧！】 “鸟还能评价呢？”顾语好奇的点开面板。 【乌鸦的评价：】 【评价等级：A】 【评语：嘎嘎！】 【获得奖励：积分+1】 【当前等级：Lv.0（1/100）】 【系统评价：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获取的积分不但可以升级系统，还能用于商城抽奖，获取丰厚的奖励。请尽快接待更多的顾客，加油吧少女！】 “竟然还有抽奖环节！”顾语眼前一亮，连忙点开抽奖面板。 眼前立刻弹出一个抽奖池，顾语定眼一看，燃起的心又立刻凉了半截。 每次抽奖需要消耗1000积分，首次抽奖有一折优惠。另外系统每升级一次，还会额外赠送一次免费的抽奖资格。 可她现在只有可怜的1积分，不但升级遥遥无期，就连首次抽奖的一折折扣都要折上再折。 看着眼前破旧的房间，顾语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道阻且长，她还需继续努力。 心情复杂的关闭面板，顾语这才发现招待过的小乌鸦居然没有走。 桌子的摆放位置靠近窗户，正好能照进阳光，吃饱的小乌鸦这会儿正趴在阳光下面整理羽毛，只是身体似乎不稳，东倒西歪的。 顾语试着靠近，发现小乌鸦不怕人后，大着胆子将它的羽翅揪起来。 翅膀下面的脚缩了缩，能明显看到一行被擦破的血迹，它的脚受伤了。 在来旅店之前，顾语带了备用医药包，料想着可能要走山路，还提前准备了外伤喷雾、碘伏和不少棉签纱布，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为了防止乌鸦乱动，她直接把这只幼小的鸟抓进了手里，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鸟脖子上的羽毛，“别怕，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或许是她天生带着一种亲和力，声音很柔和，手上的力道也刚刚好，乌鸦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处理起来格外顺利。 最后一层纱布缠好后，系统再次弹出了消息。 【收到新的评价！】 顾语好奇地点击查看。 【乌鸦的评价：】 【评价等级：S（备注：恭喜收到最高等级评价，S级评价可获得双倍积分，还有概率获得顾客赠送的特殊奖励！）】 【评语：嘎嘎嘎！！】 【获得奖励：积分+2】 【当前等级：Lv.0（3/100）】 居然还有双倍积分设定！可惜基数太小，再怎么双倍也只有2。 不过这让顾语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从鸟身上都能获取积分，如果她能成功接待一个人，积分一定能翻几倍，达成100好像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邀请山下的村民们过来免费试住，就是不知道这种做法会不会被判定为作弊。 幻想了一会儿，思绪重新回到现实，顾语看着眼前破败的环境，觉得试住环节也可能要无限延期。 整栋楼都是木质结构，环境很糟糕，里里外外全是灰尘，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和青苔，窗外的野草比狗都高。 一楼除了厨房和几组古旧的木桌椅外，什么都没有。二楼有两排八个房间，楼梯口在正中间，把房间均分成了左右四个，顾语一间间检查完，挑了个阳光最好的房间作为自己的卧室。 既然要住在这里，卫生还是要收拾的，她撸起袖子，从新买的日用品里抽出扫帚和拖把，接了桶水就开干起来。 一直干到日落西山，总算把自己的房间和一楼收拾了出来。山里没有外卖，只能拿泡面应付一顿，顾语匆匆吃完，满身疲惫的躺到新铺好的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山里的夜晚和城市很不同，晚上九点，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夜幕笼罩着破旧的二层小楼，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一个人睡在深山古楼里并不安全，可顾语却不觉得害怕，这个旅店仿佛有种奇怪的魔力，她静静地躺在这里，竟然有种回到家的安心感。 一夜无梦，起床后继续收拾卫生。 二楼的每个房间都要清理一遍，外面的杂草也要处理，厨房里有简陋的灶台，但没有通燃气，没办法开火，顾语只能去山下买熟食。 接下来的几天全是打扫卫生，除了忙碌的顾语外，整座山上没有第二个人影。 幸运的是，第一位顾客小乌鸦每天都会出现在旅店。动物的恢复力惊人，一周下来，它腿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伤口也已经结痂，走路和健康鸟没什么两样。 小乌鸦不仅自己来，还呼朋唤友的来。第二天它带着四五只鸟来蹭饭，顾语也很乐意接待这群吃霸王餐的顾客，贴心的为它们准备面包块，顺利拿到了几个S级评分。 第三天队伍继续壮大，顾语索性将院子里的大石台清扫干净，每天清晨在上面洒满面包块，同时将早已干涸的景观池塘清理出来，倒满了清澈的水。 到了第七天，队伍已经不限小鸟了，连松鼠都混了进来，松鼠对面包没兴趣，但干净的水源依旧吸引它们驻足了很久。 第七天傍晚，在查看过评分与奖励之后，系统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恭喜店主成功升级！】 【系统备注：经营不易，撒花撒花！赠送免费抽奖一次，以资鼓励！】 再返回时，店面信息出现了变化。 【三界旅店】 【店主：顾语（似乎是个人）】 【等级：Lv.1（当前进度0/1000）】 不再在意那行奇怪的物种评价，顾语匆匆看了一眼，迫不及待地唤出抽奖页面。 她现在已经获得了100积分，足够使用首次抽奖折扣，加上系统升级赠送的免费一抽，一共有两次抽奖机会。 激动的搓了搓手，顾语紧张的按下抽奖按钮。 一阵刺眼白光从视网膜上闪过，在她的视野正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只没有一根杂色的白猫……玩偶？ 【恭喜抽中灵气白猫！】 第3章 三只人偶 “？” 【灵气白猫：在一些古老的传说中，白猫是财运与福运的象征，请善待这只灵气白猫，它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 “可它只是一只布偶！” 顾语面如菜色的捧起猫咪布偶。 白猫或许能带来好运，可一只布偶能干什么？放在前台招财么？ 感慨了一下自己的非气，顾语很快冷静了下来。 霉是霉了点儿，但玩偶的出现却给她带来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系统中的奖励可以转化为实体。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抽中100万现金，就有一朝成为人上人的可能！ 重新燃起希望，顾语看着抽奖面板，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慎重的按下了第二次抽奖。 白光一闪。 在顾语刚刚抱起猫咪布偶的位置，出现了另一只布偶。 【恭喜抽中巫蛊娃娃！】 “？？？” 【巫蛊娃娃：一位大巫遗留的灵器，看样子已经产生了灵，希望这个灵是好脾气吧。】 “这不对吧？” 顾语把巫蛊娃娃抱过来，和猫咪布偶一左一右摆在床上。 猫咪布偶全身雪白色，只有巴掌大小，布绒毛软软的，抛开别的不谈，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巫蛊娃娃却要大很多，足有半个顾语那么高，做工很精致，不像普通的布偶娃娃那样塞满了棉絮，看起来胖嘟嘟的，相反，它的身材像正常小孩子那样匀称，穿着一身少数民族样式的衣服，眼睛圆溜溜的，像两颗葡萄，嘴巴弯着一个浅浅的弧度。 一个很漂亮的娃娃，可是由于太过逼真，反而会让人生出一股阴森感，感觉就像在娃娃里塞进了一个真人。 但这股莫名的阴森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被怨气冲散了。 “所以我认认真真养了七天小动物，你就奖励给我两个娃娃？” 虽然付出与收获也能勉强画上等号，但是等式也不能乱套。她早就过了玩娃娃的年纪，带着仅有的两千元来到古旧的深山小楼，她现在需要的是钱，是经营资产，而不是两只大玩具。 【恭喜完成首次抽奖，获得基础成就奖励：人偶*3】 【人偶：拥有100自由属性点的人偶，如果属性分配好，它们会成为经营初期的好帮手。】 没等顾语反应过来，三个与人等高的人偶就整齐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夜色逐渐笼罩下来，干瘦的人偶背着暮光，笔直地站在窗户前面，就像三个被吊死风干的人尸。 冷意顺着脊柱爬遍全身，顾语猛地打了个冷战，立刻把房间灯打开，这才看清三个人偶的样子。 当一件非人的物品与人类越相似，人们对它的好感就会越高，可当这种相似程度突破临界值的时候，好感会瞬间转为恐惧。 似乎是为了避免这种恐怖谷效应，三个人偶并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披着铁皮的机器人。 四肢关节由滚轴连接，两只脚很大，是坦克轮设计，帮助机体更加平稳的移动。脑袋是与人类一样的椭圆形，嘴巴位置却只有一个细长的金属装饰，双眼位置是一块长方形的电子屏幕，应该能显示出各种表情，但现在是关机状态，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可以自由分配属性的机器人？ 顾语终于来了兴致。 系统赠送的东西比玄学抽奖要好太多。 她立刻找出机器人的属性面板。 每个机器人都有100自由属性点，可加的属性有很多，整整三页的属性面板，从格斗技巧到厨艺清洁，……甚至还有美貌？ 真正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顾语看着属性面板纠结了半天，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厨艺栏。 一个问题陡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真的要认真经营这个深山鬼屋一样的旅店么？ 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桑婆婆也在几年前去世了，她靠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毕业后却没有找到一份工作，带着仅有的两千元来到陌生的小山沟里。 虽然的确有建设度假区的规划，但旅店所在的栾崖山没有任何特色可言，依旧处于度假区外围，选在这个地方开张，是个人都能看出旅店的寿命绝对不会长。 但话又说回来…… 她现在有0元购的二层小楼，有系统，甚至有三个科技与玄学的人偶。 什么是优势？ 什么是特色？！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千块，all in又能亏多少？ 光脚不怕穿鞋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想通之后，顾语觉得前路突然清晰起来，她按住人偶的厨艺属性条，直接把属性拉到了满级。 足够优秀才能脱颖而出，既然下决心要开旅店，她必须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厨师。 【恭喜获得厨师人偶！】 顾语又看向另外两个人偶的面板。 二楼是住宿区，现在只是匆匆打扫了一遍，完全达不到能接客的水准。 她的旅店在地理位置上不占优势，如果想打出名气，就要有自己的特色。 另外，保持干净清洁是不可或缺的基础项。 顾语稍作思考，分别将两个人偶的审美设计属性和清洁属性拉到满格。 【恭喜获得辅助设计人偶！】 【恭喜获得清洁人偶！】 三个人偶被成功唤醒，代替眼睛的电子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变化，蓝光由弱变强，三个人偶摆出了三个不同的颜表情。 [⊙_⊙] [^_^] [O_o] “好像还应该给你们取个名字。”顾语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偶，思索了半天，从左往右一个个指过去，“你叫厨师，你叫设计师，……你就叫扫地工。” “现在，关机睡觉。” 忙完后时间还很早，顾语把人偶安排睡觉之后，慢吞吞洗漱完，躺在床上，忍不住搜索起度假区的小道消息。 清河镇度假区建设是去年的规划，听说承包商是赫赫有名的云山国际，但是从今年1月起就一直没有下文。 搜索无果，顾语又点开了民宿设计短视频，刷着刷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顾语从床上坐起来，还没完全醒神，差点被眼前的景象亮瞎了眼。 破旧的家具一尘不染，古旧的木质地板上不见一粒灰尘，就连随手扔在角落的行李箱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连滚轮都像新的一样。 “这就是属性拉满的扫地工么？”顾语忍不住感慨，“真是恐怖如……” 她立刻起床检查，不但自己的房间，整个二楼焕然一新，明明是木质地板，却给顾语一种干净到反光的错觉。 楼下也明亮了很多，顾语从二楼窗口往外看，发现整个院子都被收拾干净了，喂养小动物的大石头上，面包块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被摆成了整齐的长方形队列。 人偶机器人正拿着扫帚堵在小院门口，似乎在清扫门口的黑色垃圾。 顾语挪了挪身子，才发现那不是垃圾，是一只黑狗。 第4章 黑狗的求助 黑狗身上沾满了枯叶和苍耳草，脑袋垂得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被扫地工不断驱赶着，它却怎么也不肯离去，只是将身体小心地挪出大门，尾巴一蜷，依然缩在那里。 顾语立刻跑下楼。 一楼同样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厨房里传来叮铃当啷的响声，厨师似乎在里面忙碌着，却没有传出食物的香气。 来不及管太多，顾语立刻推开旅店门。 “吱呀”一声。 扫地工和狗同时看过来。 看到顾语的瞬间，扫地工脸上的嫌弃立刻变成微笑，紧接着，电子屏幕中出现了三个字。 [扫地工] 似乎是怕顾语分不清员工，它在做自我介绍。 “我知道。”顾语一把捏住它脸上的电子屏幕，把它拖到身后。 看到顾语靠近，黑狗积极地摇起尾巴，它的体型很大，似乎是怕吓到顾语，故意把头放得很低，带着讨好的表情，身体贴着门框，小心翼翼地靠近。 扫地工还是不肯放弃，扫帚尖戳了戳顾语，脸上出现了新的字。 [已识别] [垃圾] “不是垃圾，”顾语纠正道，“是狗。” [已识别] [狗垃圾] “……” 懒得再理它，顾语对黑狗招了招手，等黑狗再次迈进院子时，大脑中突然浮现出几行字。 【解锁新顾客：狗（灵性动物）】 【接待积分：5分/次】 【备注：一只与主人分开的狗。除了饥饿，它似乎还有更重要的请求。】 顾语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点头哈腰把黑狗请进大门。 来这里已经一周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5分的顾客，如果不是起得早，差点就被扫地工赶走了。 旅店里没有狗粮和肉，好在还有各种口味的面包，虽然不能给狗当主食，但是充饥还是足够的。 顾语赶紧拿过两袋，像个产品推销员一样举到黑狗面前，“你想吃这袋肉松面包还是这袋全麦面包？”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囤点猫粮狗粮面包虫，但是这地方好像过于偏僻，连八天前买的家具都还没有送到，也不知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黑狗脸色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哪个都没选，只是一个劲的贴着顾语蹭，似乎想将领她出门。 “你想带我去哪儿？”顾语放下面包，给黑狗清理着身上的苍耳草。 她发现黑狗并不瘦，身上的肉很结实，脖子上还套着一个很新的项圈，毛发上虽然沾着杂草，却能看出光泽。 被养得很好的狗毛发才会油亮有光，这只狗的主人应该很爱它，并且走丢的时间并不长。 是石桥村的狗？ 顾语回想了一下，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这几天她已经把石桥村逛遍了，石桥村的狗虽然很多，但大多是土狗，而且都很聪明，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迷路。 顾语回想着系统的提示。 与主人分开的狗，有比食物更重要的请求…… “你想让我帮你找主人？”她看着狗想要带她去的方向，“你的主人在山里？” 黑狗听不懂太复杂的话，只是不断地摇尾巴，嘴里焦急地哼哼着。 探险爱好者？ 顾语的神情严肃起来。 系统用的是“分开”而不是“失散”，看狗的状态，显然知道主人的位置。主人留在山里，狗下来求助，这种情况不可能是迷路，很大可能是受伤了。 “等我一下。”顾语拍了拍黑狗的脑袋，“乖狗狗，坐。” 黑狗听懂了这句话，一屁股坐在了门口。 顾语飞快跑回楼上。 她没学过专业的急救知识，救助一只鸟还凑合，救人就太勉强了。 医药箱、食物、水……她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装进了背包里，最后拿起手机，果断拨打了求助电话。 深山里可能没有信号，如果遇到她搞不定的情况，现在拨打电话也能早点得到救援。 做完这些后，顾语又看向躺在床上的白猫玩偶。 系统赠送的三只人偶机器人都这么强，她消耗积分抽出来的奖品应该不差才对，虽然用了首抽折扣，但都是一个奖池，怎么也该值一千积分。 会不会有她还没发现的神秘功能？ 比如玩偶其实是个隐藏版猫老师，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突然变成强大又美丽的妖怪保护她？ 顾语幽幽地看着白猫玩偶。 三秒钟后，白猫玩偶也被扔进了背包里，“你也一起。” 收拾完后，顾语以最快速度跑下楼，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扫地工和狗，把狗链子解下来，套在了扫地工脖子上。 “我们走！”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是去救人的，但也要防止自己被宰了。 对方有一只狗，她有一只扫地工，至少在数量上势均力敌，只不过她对人偶机器人还了解的不多，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听指挥，还是栓起来方便。 山路并不好走，离开小院周围的空地后，杂草很快密集起来，狗跳进草丛里会在一瞬间被淹没，只能看到一条黑黑的脊背。 它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每跑几步就会停下，狗脑袋高高抬起来，吐着舌头等顾语跟上。 这时候扫地工就发挥了作用，它依然紧抓着扫帚，慢吞吞走在前面，坦克状的脚碾压在草茎上，很快开辟出了一条平坦的路。 没拿东西的那只手也没闲着，时不时地揪住几棵草放在眼前辨认，辨认完后，脑袋转动180度，对顾语显示出两句话。 [已识别] [垃圾] 一路下来，顾语认识了很多新垃圾。 就这么走了一个小时，黑狗的步子突然慢下来，似乎是气味中断了，它绕着顾语转了两圈，嘴里又开始着急的哼哼起来。 顾语也停了下来，观察着眼前的环境。 栾崖山是座很大的山，三界旅店的位置建在向阳面的半山腰上，坡度相对平缓，她现在向东走了一个小时，还远没有转到了背阴面。 顾语在想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扫地工推出来的道路很明显，她并不担心自己迷路，只是有点纳闷，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救援队怎么还没到？ 周围的树木很高，虽然稀疏，但撑起来的树冠足够遮挡大半个阳光，顾语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再次低下头的时候，觉得视线好像模糊了许多。 似乎有雾气正从脚下的杂草间往上冒。 雾气？ 第5章 [垃圾] 顾语听说过山腰雾。 在昼夜温差较大或水汽充足的时候，靠近地面的水汽会凝结成细小的水滴，水滴悬浮在空中，会形成雾。 可现在是晴朗的大中午，哪儿来的雾气？ 黑狗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不再四处乱嗅，夹着尾巴跑回到顾语身边，湿漉漉的鼻子直往顾语的怀里拱。 扫地工的脑袋四处乱转，它仍然紧握着扫帚，另一只手里没拿任何东西，脸上却像卡bug似的不间断着重复出现两句话。 [已识别] [垃圾] 气温忽然冷下来，一阵寒风吹过，阴冷的气息从袖子直往身体里钻，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迅速靠近。 顾语猛地打了个寒战。 不会撞鬼了吧？ 如果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往鬼怪的方向怀疑，作为新时代准大学生，她可以信科学，信孔孟，信星座塔罗，甚至可以信算命婆婆，但就是不信鬼。 可是系统的出现已经让她打破了既有认知，凭空出现的两个玩偶和三个机器人更是让她刷新了世界观。 既然大脑可以诞生系统、鸟可以评价、连机器人都可以凭空出现，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立刻缩短了狗链子，把扫地工拉到身边，从背包里掏出白猫玩偶。 雾气聚的很快，没两分钟就堆到了膝盖位置，灌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天色也阴沉了下来，乌云黑压压的积在头顶，视野的能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似乎是要下雨了。 “吧嗒。” 一滴水珠滴到了顾语的肩膀上，晕染出一片浅浅的水渍。 水渍清亮透明，没有奇怪的颜色，也闻不到难闻的气味，但密度却要比正常的水珠粘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种未知生物流下的口水。 顾语顿时汗毛倒立，大脑在一瞬间打起精神，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清醒。 鬼故事里惊悚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从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头顶的树干上可能正倒爬着一只大张着嘴巴的厉鬼，如果她抬起头，鬼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爬下来，一口咬掉她的半个脑袋。 浓雾遮挡住的脚底下，可能会凭空出现一具死状凄惨的干尸，如果她随意走动，干尸很可能会用沾满血的黏腻手指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而如果她蹲下，伸手触摸地面，大概率会摸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就算平行视线也不安全，狰狞的人头会像树上结出的果子一样，悬挂在每一根她所能看到的树枝上。 神色紧绷，顾语没有抬头也没有低头，面无表情地第二次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黑伞，撑开，打在头顶。 安全感堪比被窝，感觉好多了。 “吧嗒。” 又一滴液体落在了伞面上。 雾气还在往高处爬，很快到了腰的位置，黑狗只剩下一颗头露在外面，它似乎察觉到了雾气中的东西，上下牙齿打颤，又往顾语身旁缩了缩。 一人一伞，一狗一扫地工，静静地站在诡异的白雾里，谁都没有动弹。 雾气继续爬高，在没过黑狗嘴巴的瞬间，白雾忽然躁动起来，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蜂拥着往黑狗的口鼻里钻。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顾语立刻伸手捂住狗鼻子。 掌心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痒，隐约能听到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就像无数只虫想要咬破皮肤，钻进她的身体里。 顾语这才猛然间意识到，眼前不是雾气，而是铺天盖地的乳白色飞虫！ 它们只有水滴大小，几乎无法用肉眼辨别出个体，脆弱的口器不能支撑它们咬破动物的皮肤，可一旦找到脆弱的突破口，它们就会像食人鱼一样蜂拥而至，从身体内部将猎物迅速掏空。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语立刻单手提起狗脖子。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直静立不动的扫地工突然抬起手，覆盖手掌的铁片向外打开，从掌心伸出一根黑枪似的铁管，直接伸进了黑狗满是飞虫的嘴巴里。 吸尘器的启动的嗡嗡声立刻从黑管中传出来。 [已识别] [垃圾] 它脸上依旧重复着这几个字，不到十秒钟，围绕在黑狗脑袋上的飞虫被一只不剩地吸进了黑管里，露出已经被啃咬出血的狗鼻子。 死里逃生的黑狗堪堪从惊吓中回过神，它大口喘息着，嘴巴与鼻子上满是渗血的细小伤口，上下牙打颤的声音更加明显，前爪紧紧抓着顾语的肩膀，怎么也不肯下来。 顾语却没工夫管它，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扫地工。 功成名退的扫地工已经收起了吸尘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脑袋依旧像失控天线一样360度旋转，脸上重复切换着同样的字。 [已识别]、[垃圾] 它刚刚是在……清理垃圾？？ 那为什么现在不动了？ 顾语尝试换位思考，去理解扫地工的逻辑。 扫地工来自经营系统，负责旅店的清理工作，这片区域不属于旅店的范围，所以虽然识别出了垃圾，但并不归它负责。 而顾语是旅店的店主，可以被认定为旅店财产，黑狗进入过旅店，是旅店的顾客，勉强也属于旅店财产，所以她们身上如果沾了垃圾，扫地工会负责打扫。 好像很合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又该怎么让扫地工动起来？ 主动拥抱垃圾？ 顾语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的乳白色飞虫，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她是店主，理论上应该能命令店里的任意一位员工，不需要选那么不体面的方式。 顾语抬了抬伞面，从伞沿下面看着扫地工的脸。 毕竟是第一次当资本家，她心里也没有底，足足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试探着喊道，“扫地工。” 似乎找到了航标，扫地工的脑袋立刻停止了旋转，正脸对准顾语，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单的表情。 [?-?] “这里好像不太干净。”顾语说。 表情呆滞了半天，换成两个字。 [是的] “劳烦清理一下？” 又过了三秒，屏幕上换成了另外两个字。 [收到] 第6章 狗主人 狗链子松开，扫地工后退了半米，吸尘器重新启动，这次直接换成了最大功率。 嗡嗡的震动声环绕着顾语和黑狗旋转，就在顾语还在怀疑吸尘器能不能吸走整片山林的飞虫时，白雾的高度已经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那些飞虫并不是毫无理智的攻击人，它们似乎有自己的智慧，发现群体数量迅速减少后，立刻开始主动撤退。 不到十分钟，白雾已经退到了脚踝的位置。 黑伞遮挡住了部分视线，扫地工一直在忙碌，清理完白色飞虫之后，似乎将什么东西从树上拽了下来。 伞下的顾语听到了一声类似怪物的惨叫，转头去看时，只看到扫地工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一个大洞，吸尘器末端吸附着一团类似鱼状的物体，它用海豹顶球的方式将这东西团成一团，居然直接扔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惨叫声顿时消失，雾气彻底散去，属于夏天的热风重新从林木间吹进来，吹散了满身的寒意。 扫地工最后抬起吸尘器，对准黑伞上面的黏液，将最后一点垃圾吸进肚子里。 [清理完成] [?v?] 顾语依旧撑着黑伞站在原地，黑狗也没有动弹，白猫玩偶还夹在胳膊里，一人一狗都觉得看到了这辈子最震撼的一幕。 这就是清理属性拉满的扫地工么？肚子上的大洞是它的垃圾回收箱？只要被识别为垃圾，就会被无差别的吞进肚子里？ 顾语回想起自己碌碌无为的前二十年，总觉得自己的处境也不太安全。 但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在员工超额完成任务之后，好像应该夸点儿什么？ 顾语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好久才慢吞吞回过神。 “干得漂亮？” 带着微笑符号的脸转向顾语，扫地工捡起狗链子的另一端，重新递到顾语手里，它似乎听懂了夸奖，脸上的颜表情变成了两个简单的字。 [收到] 就……还挺可爱。 温馨的气氛逐渐驱散了仅剩的恐惧，顾语将伞和白猫玩偶重新收回背包，开始为黑狗检查伤口。 飞虫的啃咬速度惊人，虽然个体无法造成很大的伤口，但是密密麻麻的虫潮钻进口鼻，还是给黑狗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鼻子和嘴角上脱了层皮，嘴里也满是出血点，幸好扫地工出手及时，喉咙深处还是健康的颜色，没有飞虫顺着食道和气管钻进内脏里。 条件有限，顾语只能拿出外伤喷雾，先给黑狗喷了一圈，然后用纱布将暴露的伤口小心翼翼包裹起来，在狗鼻子上面系了个简单的蝴蝶结。 白雾散去，干扰黑狗的气味也消失了，黑狗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又着急的摇起尾巴，好像找到了主人所在的方向。 经历过飞虫挡路的怪事之后，顾语的心脏承受能力都强了很多，也不害怕了。 与撞鬼相比，遇到坏人什么的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完全没必要放在心里。 她立刻让黑狗带路，牵着扫地工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借着找人的契机，顾语顺带将这片山林的环境检查了一遍。 树林茂密，植物种类很多，但动物却很少，一路走来除了看到过几只野兔松鼠外，再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动物。 没有大型动物出没是好事，至少能够保证旅客的安全。 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黑狗突然激动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左前方冲。 周围环境也出现了人经过的痕迹，杂草往两边倾斜，隔几步还能看到半只脚印。 “大福！”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你跑哪儿去了？嘴怎么被绑架了？！” 听语气应该是黑狗的主人，顾语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很快，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一身登山客的行装，耷拉着脚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正一脸纳闷的盯着被五花大绑的狗头。 听到有声响，男人把狗往身后拽了拽，看向声音来处。 他先是看到了顾语，表情有些惊讶，紧接着看到了栓在顾语身边的机器人，顿时惊讶翻倍。 “你好，我叫顾语，是栾崖山三界旅店的老板。”为了避免误会，顾语先做了自我介绍，“你的狗跑到我这里求助，我是跟着它找过来的，这片区域没被开发过，我猜可能是主人进山迷路了。” 说完又扯了扯狗链子，“这是店里的扫地机器人，山路不好走，我带着它来除草开路的。” 听完介绍，男人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我叫卢霆，是个登山爱好者，本来想趁周末带大福来这里放松放松，没想到爬坡的时候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 “哦，大福就是我的狗，”他拍了两下黑狗脑袋，又新奇地看着顾语旁边那个与人等高的黑皮机器人，“现在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么，旅店也能用这种型号的机器人？” 一般旅店可没有这东西，谁让她绑定了神乎乎的系统呢。 顾语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这是旅店特色。” 卢霆顿时来了兴趣，“你的旅店在什么地方，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附近有旅店？” “离这儿不远，先出去再说吧。”顾语过去把他扶起来。 身上没有外伤，带来的医药包派不上用场，但是摔断了腿很麻烦，虽然顾语平时也没少锻炼，但扶一个成年男子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也很有难度。 她想了想，把扫地工牵过来。 它那只举着扫把的手一直保持着与地面平行的姿势，正好可以当成扶手，让卢霆搀扶着下山。 顾语把两位安排好，又不放心地看着扫地工。 没有异物干扰后，扫地工脸上的电子屏幕又恢复了简单的初始表情。 [O_o] 但顾语不敢大意，清理白虫和焦黑色生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扫地工的危险等级已经在她心里提升了几个量级，她很怕对方把卢霆也识别成垃圾，团成一团扔进自己的垃圾回收箱。 好在担忧的事没有发生，就在卢霆把手搭在扫地工的身体上时，扫地工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团复杂的乱码，很快，乱码变成了几个字。 [已识别] [顾客] 顾语顿时松了口气，“走吧。” 第7章 解锁新顾客：人 回去的路轻松了不少。 扫地工搀扶着卢霆走在最前面，黑狗大福时快时慢地跟在身边，顾语牵着绳子走在最后面。 卢霆是个话痨，发现顾语没有恶意后，先是发表了五分钟的感谢致辞，紧接着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扫地工身上。 “这漆色太闪了，设计者的审美在线啊，比市面上看到的机器人酷炫多了！这是你们旅店的专门定制款吗？” 顾语：“算是吧。”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挺活泼开朗的，没想到在卢霆面前居然变成了内向寡言的那个。 “它脸上的电子屏好像会自动识别，我刚刚看到它把我识别成顾客，这是旅店的拉客方式吧！手段可以啊！正常人绝对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这款机器人总价要多少钱？口令还是程序遥控？我看它脖子上好像还栓了根链子……这不是大福的狗链子吗？” 他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的狗，“我还以为它乱跑丢了呢，没想到居然是去搬救兵了，可以啊我的狗大儿！嘴上是摔伤了吗，还是偷啃你们店里的榴莲了？” “山里蚊虫太多，被咬了，我给它简单包扎了一下。”顾语很诚实。 “是有点多，这山爬起来比看起来高，还总起雾，我是早上五点从东环路上的山，爬了四个小时居然才到半山腰。”卢霆附和道。 东环路在栾崖山东南侧，与西边的石桥村距离很远，但卢霆提到的雾气却让顾语警惕起来，“你也遇到了雾气？” “是啊，前后遇到过四次，都是从脚下起雾，我摔倒就是因为雾气太重看不清脚下，”卢霆说着拽起袖子，露出半截胳膊，“这里空气质量不是太好，长时间待在雾里，皮肤都有些过敏了。” 顾语抬头看了看卢霆手臂上的红斑。 那些红斑显然是白色飞虫啃咬出来的，看来卢霆与她遇到的是同一种雾气。 顾语回想着遇到卢霆的那个地方。 卢霆挑选的休息地段很好，石台地势较高，四周没有大树遮挡，阳光能够直射在石台和地面上，可能正是这个原因，雾气没有往高处攀升，这让卢霆无意中逃脱了一劫。 看来这片山林并不安全，顾语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信号。 卢霆看到她的动作，又说，“山里没有信号，不知为什么连求助电话都打不出去，我本来想休息一会儿自己爬出去呢，没想到先遇到了你。” 顾语却不是担心这个，预想到山林可能会有意外，她已经在出发前打过求助电话了，现在两个小时已经过去，却还没有看到救援队的影子。 雾气无处不在，如果进山找人的救援队也遭遇雾气挡路，可能会出更大的麻烦。 “这里不太安全，还是快点回去吧。”不敢再耽误，顾语催促扫地工加快速度，尽快回到旅店。 半个小时后，参天树木逐渐减少，视线里出现了一座熟悉的小楼。 零星几只鸟在小院石台上捉食着面包，欢愉的叫声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顾语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下来。 “这就是三界旅店？”卢霆看着小院门口古韵满满的牌子，忍不住探头往店里打量。 这与他想象中的高科技旅店不太一样，但整洁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复古小楼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厨师机器人穿着一个棕黄色调的围裙，静静的站在店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和一盘面包。 古代与未来元素突兀的碰撞，黑色铁皮的机器人与周围环境看起来格格不入，却意外被一片围裙交汇在了一起，居然完美地融合进了山林的环境里。 独特又怪异的感受让卢霆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眼前一亮。 “这走的是废土风吗？”他迫不及待地走进旅店。 厨师不会接待顾客，只是疑惑地看着一人一狗，两个人偶机器人不知以什么方式在交流，很快，厨师脸上出现了同样的识别文字。 [顾客] 就在卢霆进入旅店的同一时间，顾语脑海中立刻出现了系统提示。 【解锁新顾客：人】 【接待积分：10分/次】 【备注：旅店接待的第一位人！他似乎很好说话，快去问问他需要点什么吧！】 顾语已经总结出了规律。 普通动物每接待一次只有1分，灵性动物有5分，人有10分。 人应该是最高得分，如果能够获得S级评价，每次能获得20分，升级Lv.2的条件是1000积分，差不多要接待50到100个人。 这对现阶段的旅店来说有点难，还不如乌鸦带货刷分快，可是动物刷分也不稳定，比起面包块，山林的鸟类更喜欢吃昆虫，今天来石台吃饭的“客人”明显比昨天少了很多。 如果她想要稳定的动物客源，需要质量更好的食物，比如面包虫。 可这条路显然走不通，她从一开始就面临着一个唯一且似乎永恒的难题——穷。 接待动物无法获得实质性收入，系统积分也不能变现，如果这样循环下去，她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供养系统的同时，她得先保证自己不会饿死，所以目标群体还是要放在人身上。 想到这里，顾语的态度更加积极了，将黑狗的伤重新检查过一遍后，给它也添了碗水，将库存的速食品全部拿了出来。 “店里就你一个人？”卢霆不敢相信道，顾语看上去年龄不大，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店里的员工，没想到竟然是老板。 顾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旅店还在装修阶段，能吃的只有这些，凑合一下吧。” 卢霆倒是不介意，“我懂我懂，听说你们这里要开发度假区，我今早出发的时候还看到施工队了。” 施工队？ 这个消息让顾语有些意外，她昨晚才搜索过度假区建设，并没有找到有用的帖子，没想到今天就有开工的消息了？ 消息真假还有待考量，但是一旦度假区建成，肯定会带来客源，她的旅店虽然偏远，但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流量辐射，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把基础设施建好，提前做好接客的准备，总不能一直让顾客吃袋装速食。 但这毕竟不是件容易事，没办法一蹴而就，顾语把一人一狗安顿好后，先给救援队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卢霆的状况。 两个小时后，山林救援队的人来到了三界旅店。 他们刚刚从山林中出来，接到通知后直接来了顾语这里，“今天山林状况不好，有雾气，我们在山里转了大半天，不但没找到被困者，自己差点迷路了。” 救援队似乎对山林起雾的状况并不意外，简单说过情况后，立刻检查起卢霆的状况。 不到半个小时，卢霆被一个简单的担架抬出了旅店，走之前匆匆留下了几句感谢话和几张红钞。 系统适时地弹出一条消息。 【收到新的评价！】 第8章 特殊奖励 救援队的人还没离开，顾语暂时没办法点开系统查看。 “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一个人独自进山太危险了，打完电话后应该安心等专业人员到来，不应该擅自行动，”救援队队长是个严肃的人，简单夸奖了两句后就对顾语提出了批评。 顾语连连点头，“我也是担心，行动前没考虑那么多。” “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要往山林深处走，”队长说完，又打量起旅店，“这座小院已经荒废很久了，看你不是本地人，怎么会突然住到这个地方？” “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遗产，”顾语积极给每个救援队队员分别递了瓶矿泉水，乖乖解释道，“位置太偏僻了，本来是不打算管的，可我听说石桥村最近要建设度假区，想着应该是个商机，就过来简单收拾一下。” 队长接过水后道了声谢，让顾语也做了个登记，才又说，“是有这回事，今天已经开工了，不过栾崖山好像不在承建范围内，旅店还是建在度假区中心好，栾崖山这里不太安全。” 顾语当然知道队长的建议是真心的，可她现在身无分文，又绑定了系统，给旅店移址简直是天方夜谭，她草草答应了一句，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队长，山林里的雾气是怎么回事？我进山的时候也遇到了，但是大中午不该是起雾的时间才对。” 听到这番话，队长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似乎没办法解释清楚，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叫宋云栖，你叫我名字就行了。栾崖山的怪雾一直存在，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前几年村里有不少山里闹鬼的传言，还有怪雾杀人的说法，不过这几年新思想普及，类似的说法已经消失了，我猜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地理现象。” 他应对雾气很有经验，对顾语传输着应对方法，“山雾中可能含有害物质，如果进山一定要提前做好防护，最好准备护目镜和口罩，如果遇到雾气最好静止在原地，保持不动等待雾气散去。在雾中行走很容易迷失方向。” 顾语连连点头。 这应该是当地人和救援队总结出来的规律，充分的防护措施能够防止飞虫进入口鼻，而静止不动能够降低心率和呼吸频率，减弱存在感，那些飞虫感知不到活体存在，就会慢慢散去。 另外，从卢霆与黑狗的遭遇看，这种乳白色飞虫可能更多以山中动物为食，轻易不会攻击人类。这很可能也是山中动物很少的原因。 必要事项叮嘱完，宋云栖果断拒绝了顾语“吃点儿什么”的邀请，带着队伍离开了旅店。 面带微笑的目送救援队离开，顾语迫不及待地点开评价面板。 一连串的消息接连不断地弹出来。 【黑狗的评价：】 【评价等级：S】 【评语：汪呜汪汪！】 【获得奖励：积分+10，狗窝床图纸】 【当前等级：Lv.1（28/1000）】 【卢霆的评价：】 【评价等级：S】 【评语：好哇塞的机器人！等我脚伤好了一定带着狐朋狗友过来住一晚！】 【获得奖励：积分+20，卢霆的宣传单】 【当前等级：Lv.1（48/1000）】 【宋云栖的评价：】 【评价等级：B】 【评语：能解渴的水。】 【获得奖励：积分+7】 【当前等级：Lv.1（55/1000）】 后面还有七条救援队队员的评价，评价等级都是B、C级，总共获得积分37分，累加后的积分是92分。 除去从小乌鸦与其他鸟类身上获取的18积分，她今天一共收获了74分，收获满满的一天，顾语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不过她立刻发现了另一条规律：系统给出的预估可获取积分对应的仅仅是A级评价下能够获取的积分，获得S级评价积分会翻倍，相应的，如果达不到A级评价，积分也会层层降低，每降低一级，积分就会减少三分之一。 以人为例，A级评价下奖励是10分，B级是7分，C级是4分，以此推断，如果顾客打出D级评分，那么她只能得到可怜的1分。 这也合乎情理，在现在这个网络普及的社会里，无论做什么买卖都会有好评差评，差评不减分已经很仁慈了。 检查完所有评价后，顾语又回翻到黑狗和卢霆的评价，两位顾客的评价等级都是S，并且在奖励栏中，不仅有双倍加分奖励，还有额外的奖励物品。 这种额外奖励的情况系统曾经提到过。 顾语好奇地戳了戳“卢霆的宣传单”，屏幕上立刻弹出一条物品介绍。 【卢霆的宣传单：C级宣传单（可吸引客流量：3-5人）。他认为你的旅店酷毙了！如果时机成熟，他会热情邀请自己的同伴前来体验。】 【是否兑换？】 顾语将物品介绍读了两遍，试着点击兑换按钮。 【已成功兑换物品：卢霆的宣传单】 什么都没发生。 顾语等了整整十分钟，没有实物，没有引来顾客，连屋外的鸟叫声都没有变化。 “是不是卡了？”顾语又点开另一个特殊物品。 【狗窝床图纸：它觉得旅店有些萧瑟，并为你推荐了它最喜爱的狗窝床。】 【是否兑换？】 顾语谨慎地盯着兑换按钮，权衡了半天，点击兑换。 【已成功兑换物品：狗窝床图纸】 又是安静的十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喂？”顾语重新点击狗窝床图纸，可是这次的文字却变成了灰色，点击后只出现了“已兑换”三个字。 “这不对吧？”她将整个系统翻找了一遍，根本找不到物品栏，“你兑换哪儿去了能不能说清楚？吞奖励的话有补偿吗？” 系统没有半个字回应，任凭顾语气急败坏地吐槽了整整三分钟。 维权无果，投诉又无门，顾语只能闷头吃下哑巴亏，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看着自己简陋的旅店。 一上午接待了十位顾客，旅店里几乎没有变化，扫地工把包装袋收拾干净后，整个一楼又恢复了早上干净的样子。 干完一切工作的扫地工和厨师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待机。 顾语盯着这俩看了半分钟，心脏突然猛地一跳。 “设计师呢？” 第9章 三条规矩 系统一共赠送了三个人偶机器人，昨晚入睡之前，顾语给三个机器人分别命名为了厨师、设计师和扫地工，并且对三位进行了口头关机。 现在看来，口头关机显然没有作用，扫地工和厨师不但醒了，还积极干完了所有的活儿。 可是设计师哪儿去了？ 黑狗出现得太突然，顾语从睡醒一直忙碌到下午三点，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好像今天一直没有看到设计师的影子。 一个机器人能自己跑到哪儿去？ 想到扫地工残暴的清理场面，又想到石桥村朴实善良的村民，顾语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她赶紧将整座小楼翻找了一遍，确定哪里都找不到设计师的影子后，立刻把扫地工脖子上的狗链子解下来，抓着链子就往山下跑。 山村里最热闹的时间是早上和傍晚，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安静的时候，可当顾语靠近石桥村的时候，却远远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包子铺旁边的拱石桥上。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顾语立刻飞奔过去。 桥下面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不光石桥村的村民，桥上还站着不少陌生的面孔，他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后背上印着几个字：云山国际集团，山水工程队。 看样子应该是今天刚到的施工队。 人潮有些拥挤，顾语挤了半天才挤进人群中间，施工队的人不认识她，村民却一眼认了出来，在嘈杂的人群中大声喊她，“小妹来了！” “大叔，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顾语扯着嗓子问。 “没啥事！”大叔对她摆了摆手，脸色很放松，应该没有发生可怕的事。 “今天早上河里突然冒出一个铁疙瘩，大清早起来洗衣服的张老太先发现的，她还以为是哪户富人家不要的电器，想捞出来看看，想不到那东西居然自己从水里走了出来。张老太吓了一跳，端着衣服跑回家，立刻就吓病了，喊着说鬼从河里跳出来了。” “村里人听说后就跑过来看，那东西一直没走，有认识的说这可能是机器人，也有不少人说这是山里跑下来的怪物，大伙儿本来想报警的，正好宋队长忙完事从山上下来，过来看了一眼，说确实是个机器人，是你店里的东西，大家这才放了心。” “这不，今上午那些害怕的不害怕的，这会儿都凑过来看热闹呢。” 他刚说完，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都让让都让让，大老板来了！” 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盯向顾语，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顾语刚从学校毕业没两个月，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脸皮又薄，看到这个场面，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脸立刻红了。 紧紧攥着手里的狗链子，顾语摆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一边对让路的村民道谢，一边灰溜溜来到河边。 石桥村坐落在栾崖山脚下，一条河流从山上的蜿蜒而下，以一个半圈结构将整个村子包围在中心，河道很深，最窄处也有三米宽，上中下游各修建了一座拱形石桥，石桥村由此得名。 现在失踪的设计师正位于下游石桥下的浅河滩上，两排坦克轮将河沙压出一道道褶子，它正聚精会神地在河边挑拣着什么，丝毫没有受到围堵人群的干扰。 可就在顾语靠近的时候，它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脑袋往顾语所在的方向瞥。 下一秒，一根狗链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刚想打招呼的设计师顿时卡住，脸上的微笑表情变成乱码，反应了半天，脸上缓缓打出了一个符号。 [？] 人群的议论声又变大了，里面夹带着几声笑。 顾语也跟着干笑，没时间去管设计师在捡什么，拉着它就往旅店走，“见笑了，新买的机器人没调好指令，居然自己跑出来了，我回头一定再好好研究研究！” “这东西是买来干啥的，小妹？”村里人都没有恶意，看到新奇的东西就忍不住追问。 “这不是想着搞点旅店特色嘛，买来为客人端茶倒水的。”顾语一本正经地解释完，还不忘给旅店拉免费宣传，“等我把机器人修好，请大伙儿免费来店里体验，到时候度假区建好了，大家也别忘了帮我多宣传宣传！” “原来是跑堂的，难怪这么大个铁疙瘩也不怕沾水。” “小妹放心，大娘肯定第一个帮你宣传！” “还叫什么小妹，又是包地又是开店，现在又买了机器人，人家小妹马上就要当大老板了！” 怀揣一千块被叫大老板的感觉相当不一般，顾语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灰溜溜的牵着设计师跑回半山腰，小院门关紧，把设计师栓到小院的树干上，才终于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扫地工和厨师溜出来看热闹，脸上严肃地摆着初始表情。 [⊙_⊙] [O_o] 设计师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乖乖摆出初始表情。 [^_^]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合适，它又迅速换了一个。 [?∧?] “知道错哪儿了吗？”顾语喝完水，才认真教训起设计师。 不光设计师，她把看热闹的扫地工和厨师也叫过来并排站好，打算给这三位员工讲讲规矩。 电子屏幕的大小有限，一次只能显示很短的几个字，它们能听懂顾语的话，却没办法准确作出回答。 设计师的表情没有变，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给顾语展示着手心的东西。 是乳白色的鹅卵石，形状和大小相近，显然是寻找了很久才挑选出来的。它似乎是想用这些石头给旅店做装饰。 手里捏着矿泉水瓶，顾语盯着那些石头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是我昨晚没有讲清楚规矩，我向你们道歉。” 她向三位员工认认真真道过歉，才又说道，“你们长得和别人不一样，随便出去会吓到人的，今天张婆婆就被吓病了，咱们本来就没有钱，现在又多了一项开支，再这么下去度假区还没建成，我们先倒闭了。多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再说，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啊，你们刚出生根本就不知道。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出去，去哪里也不告诉我，又没办法手机联系，万一被人贩……机贩子拐跑了，我去哪儿救你们？报案都只能报财产损失，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现在通知三条规矩：第一，以后只要出这个院子，必须先跟我打报告；第二，想去有人的地方必须我陪着；第三，如果在外面不小心撞到人，首先把自己藏起来，然后赶紧往回跑。” “听明白了吗？”顾语看到每个机器人脸上都出现了“收到”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OK，散会。” 说完刚站起来，就看到乖巧的扫地工突然触电般的乱颤。 [嘀——] 它的身体里突然响起一声警报音，信箱似的嘴巴上，铁片突然向两侧移动，从内部吐出一张卡片。 [垃圾处理完成] 扫地工脸上飘过一行字。 顾语惊讶地看着它，半天才伸手接过卡片。 上面画着一团模糊不清的画像，似乎是一个披着白色袍子的怪物，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鱼竿，似乎是在钓鱼。 卡片下方写着几个字。 【山鬼晔的碎片】 第10章 山鬼晔 山鬼晔？ 顾语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在山林里的遭遇。 被扫地工清理掉的东西除了旅店里的灰尘和垃圾，就只有形似白雾的乳白色飞虫和趴在树上的焦黑色的不知名生物。 “山鬼晔的碎片”显然是根据后者消化出来的，看样子真的是鬼怪作祟。 突然知道真相，顾语非但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是卡片上除了图片和一行字外，再没有更多的信息，顾语无法从中参悟到更多的线索。 但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从小没遭遇过怪事的普普通通大学生，她既不是人民警察也不是驱鬼道士，这辈子撞过一次鬼已经够刺激了，绝对不会主动顺着线索找鬼的麻烦。 天大地大她命最大，她对自己几斤几两有着清晰的认识，绝对不干小命不保的事。 顾语把卡片扔进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没再多给一个眼神。 第二天清晨，顾语起了个大早，特地去了一趟清河镇，买了不少看望病人的补品。 清河镇距离石桥村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一天只有四趟公交车，她没钱叫出租车，坐公交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没有浪费时间，她立刻提着东西去了张老太家。 昨天被设计师吓病的“张老太”顾语认识，就住在河流下游附近，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儿女都去城里打拼了，平时一个人住，看起来是个朴素善良的人。 因为自己的过失把人吓生病了，顾语的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大门紧闭着，顾语敲了几下，就听到张老太赶来开门的脚步声，她简单说明了来意，搀扶着张老太回屋。 张老太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一件缝补一半的衣服放在屋门口，看起来正在干活，见顾语带东西过来看望，连连摆手，说着回拒的话。 “什么吓到了吓病了的，都是他们胡扯，我这身体硬朗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也是刚得到机器人没几天，还没研究明白就让它们乱跑出来了，张婆婆放心，我已经把它们都关起来了，绝对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 顾语真心道过歉后，又往张老太手里塞了五百块现金。 被吓到的事可大可小，如果张老太当时脚步不稳掉进了河里，那顾语下半辈子恐怕都要活在阴影里。 张老太推脱不及，在顾语的坚持下只能收下，看她又要帮自己干家务，立刻把人拉到身边坐下。 “我听他们说过了，那东西是你买的机器人。”张老太低声对顾语说，“机器人这东西我知道，是用电控制的，只要把开关一关，就跟铁木疙瘩似的不动了。” 她说着对顾语摆了摆手，神色突然神秘起来，“你买的这个，没有那么简单。” 的确没那么简单，她这个属于配着点儿玄学的高智能款。但顾语没办法对张老太解释，另外，她总觉得张老太话里有话。 “确实就是你说的那样，张婆婆，”她顺着张老太的话往下说道，“昨天突然遇到了点儿急事，走的时候着急，我也没注意看，机器人的开关可能没关。” 张老太却连连摇头，“不一定是这个情况，你那个机器人，很可能被山鬼附身了！” 一阵山风吹过小院，顾语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她清楚自己的机器人绝对没有被鬼俯身，但是张老太提到的山鬼，却让她想起了那张“山鬼晔的碎片”。 “张婆婆，你说的那只山鬼，是不是山鬼晔？” “看来你也听说过了。”张老太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有些懊恼，“打从知道你来的那天，我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可他们都说我老封建，说你是来这里赚钱的，我说这些就是在断人财路。可是姑娘，钱再多哪有命重要？” 顾语认真点了点头，“张婆婆，你想跟我说什么？” “栾崖山不能去，那地方闹鬼！”似乎是怕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听到，张老太说到这件事，声音压得很低，顾语聚精会神才能听清楚。 “村里一直流传着山鬼晔的传说，可是大多人都没见过它真正的样子，只把它当成吓唬小孩的故事，只有老一辈人才知道，这东西是真的。” “我亲眼见过山鬼晔。”张老太面朝西沉的太阳，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过了很久，她才又一次开口，“那是我七岁的时候，那时村里的人比现在多，家家户户都种很多地，但是没有一块地在栾崖山上。” “听大人们说，栾崖山整个山头都被包租下来了，不知道租期多少年，也不知道租户是谁，石桥村就在栾崖山下边，却从没见过有外人来过，这座山就一直荒废着。” “山上的土地好，树木长得旺，随便栽什么都能结出好果子，比自家地里的收成好得多。起初，大伙儿看着这山没人经营，就想着在山脚下围出一小块地，种一点儿瓜果蔬菜，要是山主人哪天回来，也能及时铲除，并不妨碍。” “可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是永无止境的占有。山主人一直没有出现，久而久之，瓜果菜田变成了农田，没占土地的人家攀比占了土地的人家，少占土地的人家攀比多占土地的人家，这‘一小块地’越来越大，到我七岁那年，几乎每家每户都拥有了比自家田地多出两三倍的土地，被占有的土地零零散散的，从山脚一直往上划，已经快到半山腰了。” “怪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那是八九月份，农活儿正忙的时候。那时候庄稼种得多，收成也多，石桥村里多占了那么多土地，要比其他村更忙，一家人早上带着水和饭出门，一直干到晚上八九点钟，有时候干脆直接睡在地里，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继续干。” “那时候我还小，还没上学，家里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干农活的时候就带着我。那年雨水好，收成也特别好，很多人都在山里过夜。我们家圈地晚，没抢到山脚的好位置，地块在半山腰上，白天我就在山里玩，玩累了就随便找个庄稼垛睡下，我从小就经常这样，所以并不害怕。” “我记得那天是个月圆夜，我绕着山路跑的时候，突然发现半山腰处有个破旧的小楼房，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门窗都破了，房子周围用木栅栏围了个很大的院子，栅栏门一推就开，在院子的正中间，有一块平整干净的大石头。” “院子里只有一棵矮木，不妨碍视线，月光从头顶洒下来，把石头照得跟白玉床一样亮。我当时也不觉得害怕，一心高兴自己找到了一个睡觉的好地方，立刻猫腰钻了进去，美滋滋的平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头顶的星星和月亮。”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后半夜，夜里的风冷嗖嗖的吹过来，我觉得冷，迷迷糊糊坐起来，想找个衣服盖，却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大石头，正睡在那座二层小楼里。” 第11章 没人再相信鬼了 半山腰的二层小楼，小院，平坦的大石头，以及一棵矮树。 这场景越听越熟悉，好像就是在说顾语的旅店。 张老太已经八十多岁了，如果是七岁那年经历的事情，现在也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难道旅店在那个时候就有了？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顾语没有打断张老太的故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静静地听她继续说。 “我立刻被吓醒了，翻身从床上起来。楼里没有灯，但是窗户是坏的，月亮从外边照进来，把整个屋子照得很亮。” “我借着光打量周围，发现这个屋子不大，屋子里只有一套破旧的桌椅和一张什么都没铺的木板床，我刚刚就是躺在那张床上。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收割庄稼的声音，没有说话声，就连晚上的鸟虫叫声都听不到，整个山里好像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不敢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当我跑到楼梯的时候，却从楼梯口中看到了一个人。” “当时正是天热的时候，那个人却穿着一身厚厚的白色袍子，帽子扣在头上，整张脸被遮挡在袍子下面，什么也看不到。它就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水塘，水塘上起了一层白色的雾，它正在那个水塘里钓鱼。” “那座小楼很破，地板都是木头搭成的，我当时一心想赶快离开，跑动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响声。那东西似乎听到了，就在我看到它的瞬间，它扣着帽子的头突然扭动了一下，看向我站立的位置。” “水塘里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的，很亮，我与它对视了一眼，却只能看到袍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吓坏了，赶紧往回跑，躲回刚刚睡觉的屋子里，什么声音也不敢出，就这么一直待到了天亮。我母亲找了过来，我听到她的喊声赶紧跑出来，才发现那个白袍子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它没有伤害你？”顾语追问道。 白袍子的钓鱼人正是卡片上山鬼晔的形象，张老太在故事里同样提到了白雾，应该与顾语遇到的是同一个怪物。 只是故事里的山鬼晔似乎不像是恶鬼。 这件事放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的确惊悚，但是抛开环境来看，山鬼晔只是把半夜睡在石台上的孩子抱到了小楼里睡，没有故意吓人，也没有作出任何伤害的举动，甚至在天亮时就离开了。 就像怕小孩出意外，特地在小楼外面守了一整夜。 张老太的脸色却很白，她摇了摇头，语气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了，“我把这件事说给母亲听，她也觉得这座楼来的蹊跷，说不准真是撞了邪，就请了村里的神婆给我算了算，那神婆只说了一句话，把山里的地还回去。” “它是在阻止你们用山里的地？”顾语问。 张老太叹了口气，“一开始谁都不相信，农田是村里人的命，栾崖山上的土地让我们家多出了一倍多的收成，我父母虽然害怕，却不打算把地还回去，只给我做了普通的驱邪。可谁知道，怪事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 “白雾从半山腰开始，毫无征兆地出现又消失，一开始只是小范围，后来范围越来越大，从半山腰一直蔓延到山脚下，当白雾蔓延到村子里的时候，村里的家禽开始离奇死亡。” “那些鸡鸭就像被掏空了内脏，外面的皮毛完好无损，内里却空荡荡的，连一滴血都没有，就像一个干瘪了的气球。到后来，狗也开始以这种方式死亡，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雾里藏着一个怪物，它会吃掉所过之处的每一个怪物。” “村里人终于害怕了。最先还地的是我们家，我母亲知道我的遭遇，怕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我，赶紧将神婆请过来，将所有农具都撤出来，准备了鸡鸭鱼肉到山里谢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上过山。村里人也都跟着效仿，家里有孩子的是第一批，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还地，等最后一块土地全部还完的时候，白雾再也没出现在村子里过。” “这么说，山鬼晔是替山主人守山的？”顾语又问。 “神婆说，这东西叫山鬼晔，是山主人留下的守山人，就是为了阻止贪心的人乱用山里的土地。”张老太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村里人早就忘了老一辈的忠告，现在上山还能遇到怪雾，他们却说是空气里的什么有害物质沉淀，没人再相信鬼了。” “姑娘，你要是还相信我这个老太婆，就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这座山不安全，你要开店的地方就是山鬼晔的老巢，长时间待在那里，早晚是要出事的！” “我相信你，张婆婆，”顾语赶紧说，“只不过现在情况有些特殊，这片山头其实不是我租来的，是祖上留给我的家产。” “家产？”张老太有些意外。 “是的。”顾语点头道。 虽然她也说不清是哪个祖上，但土地既然继承到了她的头上，怎么不算家产呢？ “现在度假区已经提上日程了，正是投资的好风口，如果现在半途而废就太可惜了，”顾语安慰张老太道，“再说，既然它是守山人，应该不会害我。张婆婆放心，我虽然爱钱，但更爱命，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肯定第一时间跑。” 家产这件事出乎张老太的意料，她有些迟疑，没再劝什么，但临走的时候却又不放心地把顾语叫住，从里屋拿出来一个方盒子，交到顾语手里。 “这是当年神婆给我求的镇邪物，这些年我一直待在身边。现在我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用不着这个了，你拿着，关键时候能够防身。” 张老太神情严肃，顾语推脱不掉，只能谢着接下，又替张老太把院子里的树叶扫了一遍，才起身离开。 已经下午三点了，顾语顺路买了几包泡面，边走边计算着手里的余额。 看望张老太支出了八百多，再加上来回路费和每日饭食，如果不是卢霆走之前给她留下了800元现金，她现在已经余额清空了。 卢霆在旅店只吃了一点面包，总价不超过20元，可能是为了感谢她的救助，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留了下来。 本着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美德，顾语本来是不想收的，可是她实在要揭不开锅了。 守美德的前提是先保证自己不被饿死，至于后面怎么还，狗链子还留在旅店里，上面有狗主人的联系电话，她不担心找不到人。 至少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顾语边走边思索着。 或许她可以先找一个钟点工的活儿干着，比如外卖员或者快递员…… 正想着，身边颠簸着走过了一辆卡车，顾语没有抬头，自觉往路旁边让了让，那辆卡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司机伸出了一颗脑袋，对她挥了挥手。 “小妹，三界旅店在哪个地方？” 第12章 狗窝床图纸 顾语抬头看过去。 问话的是个中年男人，蓝皮卡车看起来有些旧了，里面装着样式熟悉的家具，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快递。 没听到回话，对方主动解释道，“我是清河镇的快递员，这个三界旅店买了不少快递，我正要送过去，绕着村子转了两圈，硬是没找到旅店在什么位置。” 原来是她的快递到了！ “我就是旅店老板，辛苦了！山路不太好走，你慢点开，我在前面带路。”顾语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快递员半信半疑的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跟着她上了山。 山路不好走，好在还能勉强通行一辆卡车，在顾语的带领下，卡车很快停在了旅店门口。 看着歪歪扭扭写着“三界旅店”的古旧牌子，又检查了一遍顾语的购物记录，快递员终于打消了顾虑，转而升起一丝疑惑。 他一边替顾语把家具搬进院子，一边问，“旅店修在半山腰里，能干得起来吗？” “石桥村不是要建度假区吗？等度假区建起来，这里不愁没有客源。”顾语已经对这套解释很熟练了。 但这句话并不能让快递员打消疑虑，“话是这么说，可我在来的路上看过一眼规划区图纸，你这片也不在承建区里啊！” 不想多谈这个糟心的话题，顾语打哈哈应付了几句，赶紧挑起另一个话茬，“你们是清河镇的快递公司吗？我这快递已经买了快十天了，还以为丢件了呢。” “清河镇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周围几个村里老年人居多，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快递。快递件数少，人手又不够，所以一般攒一个月才往这儿送一次。” “人手不够？”顾语准确的抓住了话里的关键信息，“那你们公司现在在招人吗？” “招人。”快递员看出了顾语的意思，“小妹，你不会想来干这个吧？干快递不是个轻松活儿，我们这里快递量不多，工资也开的低，每个月只有固定三千，不签合同也不给交保险。” 三千对现在的顾语来说已经是巨款了，她立刻跟快递员交换了电话，“麻烦大哥回去帮我问问，如果招人一定要联系我！” “你听清楚了吗？”快递员以为顾语没听清，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每月工资三千，不签合同和不交保险，你愿意干这种活儿？” “离度假区建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签合同的话离职也容易，到时候度假区建成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成了。”顾语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那行，回头我帮你问问。”快递员指了指院子里的家具，“需不需要我帮你搬上楼？”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顾语拒绝了快递员的好意，热情地把人目送下山后，将三个机器人喊出来帮忙。 顾语把快递包装一个个拆下来，扫地工跟在后面捡，把所有的垃圾碎屑都装进了自己的铁皮肚子里。 它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焚化炉，无论多大的东西，只要被吞进去就会消化得干干净净，真正做到了无污染无公害。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顾语没有理科天赋，也不想去探究。 机器人搬东西很轻松，顾语先跑到二楼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破旧的家具都搬到小院里，在搬动角落的木桌时，却突然发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黑盒子。 大小像个茶叶包装盒，被一个锁舌虚虚的扣着，没有上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外表漆黑，摸起来光滑温暖，有点像玉。 她在几天前还亲自收拾过房间，不记得有这样一件东西，这盒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带着好奇，顾语打开了黑色盒子。 里面只有两张纸。 “卢霆的宣传单”和“狗窝床图纸”。 原来是她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两个特殊奖励。 她还以为被系统bug给吞了，想不到居然真的兑换成了实体奖励。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顾语开心了几秒，紧接着，她又皱起眉头。 薄薄的两张纸上没有多余的文字，除了背景图略有不同外，其余版面几乎一模一样。 顾语反过来正过去看了半天，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难道这东西就只是个纪念品，没有任何用处？ 思考无果，正当她打算把盒子先收起来，抽时间再好好研究时，帮忙搬家具的设计师却突然凑了过来。 电子屏幕直勾勾的对着顾语手里的图纸，似乎有什么请求。 “你想看这个？”顾语把两张图纸递给它。 设计师立刻接住，金属手指在两张纸上捻了捻，似乎在辨认图纸的种类，很快，它将“卢霆的宣传单”递了回来，只留下了“狗窝床图纸”。 嘴巴位置的金属贴面向两侧滑动，它直接将图纸吃了进去。 顾语顿时瞪大眼睛。 吃下图纸的机器人静止了片刻，脸上突然划过两行字。 [已学习] [狗窝床图纸] 奖励居然是这么用的！ 顾语觉得大脑顿时开了窍，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既然叫图纸，那就说明写着制作方法，只不过以她“笨拙”的人类大脑看不懂而已，现在图纸被设计师学习成功，说不定真的能制造出一张狗窝床。 顾语立刻期待起来，问设计师，“能制作出来？” [是的。] 太好了！ 如果能够凭借图纸制造家具，那她不仅拥有了自己的旅店特色，最重要的是，能够省下一笔巨大的家具开支，这对现阶段的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天，顾语终于体会到了系统的金手指，一时间觉得热泪盈眶。 没心思再收拾房间，顾语立刻问设计师，“那多久能制造出一张床？” 设计师似乎在思考，片刻后脸上才出现了一行字。 [申请外出] 自从立下三条规矩之后，人偶机器人领悟得很快，出门前乖乖对顾语作出了申请。 小院里被扫地工收拾的很干净，连一根多余的木棒都没有，设计师这个时候申请外出，应该是去收集素材。 顾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又怕它再出去吓到人，立刻找出那条链子，挂在设计师脖子上。 “我陪你一起去。” 第13章 张老太的铁盒 深山老林里除了树木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设计师往返了十几趟，将材质可用的树干和竹条全都搬回到了小院里。 机器人不知疲倦，顾语却被累得够呛，最后一趟搬完后，拖着发酸的双腿直接瘫坐在了院子里，活像个被狗溜死的主人。 搬完木头的设计师立刻开始了组装任务。 顾语这里没有工具，但设计师的体内似乎隐藏着各种需要的道具，就像扫地工自带吸尘器，电锯、电钻、切割机、钻孔机，各种工具一应俱全。 顾语不禁看向站在一旁不显山不露水的厨师，决定试探它一下。 “厨师，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她怀疑厨师肚子里藏着一口锅，并且能够自动生火。 厨师二话不说，转头奔向厨房。 新到货的床还没有搬上去，顾语静静地盘坐在床板上，又忍不住思索另一件事。 设计师的裁木工具显然比扫地工的吸尘器厉害得多，既然吸尘器能对付飞虫和怪物，设计师无疑也可以。 如果她同时牵着三个机器人出去，说不定真能对付得了山鬼晔。 张老太讲的虽然都是七十年前的故事，但仍然给顾语提供了很多关于山鬼晔的线索。 一个身穿白袍的钓鱼人，每次出现都会伴有雾气，会伤害动物，但没有伤人的案例，会在山里游荡，却不会主动下山。 顾语倒不怕它来伤害自己，她现在有扫地工镇守着院子，如果对方真过来，谁抓着谁打还不一定。 但是如果放任不管，也的确是个隐患。一旦度假区建成，肯定会有游客往山上跑，如果不小心遭遇意外，引起纠纷可能会很麻烦。 如果有解决的办法，她还是要努力一把，争取把这个麻烦消灭在摇篮里。 不管对方是什么，只要能被扫地工抓住吞进肚子里，就一切万事大吉。 想到这里，顾语掏出兜里的铁盒。 张老太把随身携带了七十多年的镇邪物送给了她，不管有没有用，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片真心，顾语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 本以为是开光道符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打开之后，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树叶状的白玉。 玉石温润养人，摸在手里应该是温暖的，可这块却不同，顾语将白玉握在手里，就像抓了一块冰。 她把玉石从盒子里拿出来，正想研究一番，却发现玉石下面还压着另一个东西。 似乎是一片破旧的白布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并不脏，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顾语将那块布料拎出来，放在太阳光下查看，还没看出所以然，一旁待机的扫地工突然凑了过来。 [垃圾] “垃圾？”顾语指了指白布料。 能被扫地工识别为垃圾的东西有三类：一类是真正的垃圾；一类是没用的东西；还有一类是脏东西。 鬼属于脏东西的一种，所以同样会被扫地工识别为垃圾。 但是顾语不能确定这块布料属于三类垃圾中的哪一类。 被玉石镇压了这么多年，这应该不是块普通的布料，难道是山鬼晔的衣服碎片？ 如果真是鬼的衣料，喂给扫地工后，说不定会再提炼出一张山鬼晔的线索碎片。 犹豫了片刻，顾语最终将这块布料喂给了扫地工，满心期待的等待着。 十五分钟后，厨师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 面条筋道细滑，火候恰到好处，顾语立刻竖起大拇指，感觉已经可以在山下支个小摊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扫地工终于传来动静。 [嘀——] 不出顾语所料，扫地工果然从嘴里吐出了一张卡片。 顾语立刻拿过来查看。 【山鬼晔的碎片】 【它喜欢钓鱼，三界旅店的石台是最佳钓鱼地点，如果它来造访，千万不要打扰它。】 三界旅店的石台？ 难道说的就是小院里一直被她用来喂鸟的大石头？ 结合张老太的故事，应该的确是这个地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石台边的小水潭早就不见了，顾语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看到山鬼晔的踪迹。 顾语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又呆坐了两个小时，设计师才终于完成手里的活儿。 一个简易又结实的床架子出现在眼前。 圆形的底座设计，从底座向上延伸出一个外框架，整体外观就像一个用木条搭建好的帐篷。 设计师选用的木材都是亲自切割的上好的实木板，与她从砍一刀软件上购买回来的百元大床完全不是一个质量。 顾语上去检查了一遍，又看着自己的那张连坐上去都摇摇晃晃的小床，觉得钱包在滴血。 刚干完活的设计师又立刻凑到顾语面前。 [申请外出] 木材搭好了床板，下一步就要床垫和装饰了，可是那些东西必须要到市场上买，顾语看着设计师，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是网上买不到的。” 山林里的夜晚很凉快，顾语坐在小院里，与三个机器人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购物。 存款-419。 还剩下不到四百元。单是原材料成本顾语就要承担不起了。 三天后，快递员的卡车轻车熟路地穿过石桥村，停在了三界旅店的门口。 “齐大哥，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一个月送一次么？”顾语意外的问。 这几天她通过手机号添加了快递员的微信，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齐宗。 齐宗看起来心情不错，帮顾语把大包小包的快递搬进小院，把人叫过来，才笑着说：“我来是要跟你说工作的事。我把你的情况和老板说了，老板觉得你不容易，说可以让你来上班，不过不需要每天过来，只需要在周围村要派送快递的时候过来一趟就行，每个月最多不会超过10趟，老板会给你配一辆快递小车，不过工资也没那么高，一个月2000。” 一个月上十天班，工资2000，还给配车，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顾语：“老板这么好！？” “这不是听说你还在经营一家旅店吗，老板怕你忙不过来。”齐宗说。 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板。顾语决定向老板看齐。 “齐大哥今天还有任务吗？”顾语问，得到否定回答后，立刻将人拉进旅店，“那正好，帮我试试店里的新菜品口味如何。” 一连几天没有招待过客人，她的系统都要长草了。 第14章 试吃 自从知道厨师能够自己生火做饭后，顾语再也不愁怎么把燃气管道接到半山腰上了，立刻从网上搜了很多特色菜系，让厨师边实践边学习。 厨师学得很快，看一遍就能做出几乎一样的成色，味道远超顾语的预期。 唯一的限制是太穷，她现在连买肉都要精打细算，承担不起厨师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练习。但尽管如此，三天下来，厨师也已经可以不重复的做出二十多道成功的菜肴了。 “我这会儿还不太饿。”齐宗坐在一楼的小木凳上，好奇的四下打量，“你这里是不是简朴了点儿？” 原生态复古风格对于外地人来说是吸引，但是在经常住在小镇和村子里的人的眼里，只会觉得太简单，不够时尚。 “我打算打造一款原生态山林风格旅店，不过现在还是半成品，上上下下都需要再装修一遍的。”顾语说。 齐宗点了点头，“应该也有人喜欢这样的。” 很快，饭菜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齐宗闻了一会儿，居然觉得有些饿了，他刚想评价几句，突然意识到了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店里还有另一个人？”他过来两次都只看到了顾语，还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现在顾语正坐在他身边，厨房里却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顾语摇了摇头，“店里就我一个，不过还有三个机器人。” “现在是机器人在做饭？”齐宗这下终于有了兴趣，探头往厨房打量，“这我倒是第一次见。” “现在还在试验阶段，我想着如果能成功，不但能形成旅店特色，还能节省一笔雇员的工钱。”顾语解释道。 齐宗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是这样。不过我在网上刷到过不少机器人干活的视频，大部分都是翻车现场。” 但很快，他的顾虑就被一个枪黑色的身影打消了。 厨师两只手各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素菜，稳当当的放在桌子上，又立刻回去端出两盘肉菜和主食。 顾语将碗筷摆到齐宗面前，为他介绍道：“麻婆豆腐、鱼香茄子、回锅肉和蒜泥白肉。都是一些常见菜，齐大哥尝尝。” 齐宗连连点头，却完全没听清顾语说的什么。 从机器人厨师出现后，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厨师身上，“这东西倒是新鲜，放在厨房里可惜了，如果能摆在门口接客人，肯定能吸引不少游客。” 顾语也是这么想的。 无论卢霆还是齐宗，都在看到机器人之后对她的旅店大有改观，这三只铁疙瘩远比她想象中还有吸睛，但自从被她训过之后，三只机器人都开始躲着客人，看到旅店里来人就躲得远远的。 齐宗又看了一会儿，很快被饭菜的香气吸引了注意。 色香味俱全，碗筷盘子是上次快递买来的，挑选的白釉与深叶绿的贴花纹，将简单的木桌点缀上了颜色，意外与小院外的山林夏景交融起来。 作为一个完全get不到复古山林风格的人，齐宗居然从中体会到了几分山野与生活交织在一起的舒畅感。 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麻婆豆腐。 滑嫩的豆腐被浓郁汤汁包裹，沾着一点碎牛肉点缀，入口的瞬间，麻香味从口中爆发，瞬间唤醒了味蕾，紧接着，豆腐的细嫩口感伴着浓郁的肉香渗透进每一个口腔细胞。 看着这道从小吃到大的菜，齐宗突然涌出一种陌生的满足感。 他换成勺子舀了一大勺，一连扒了两口饭。 “怎么样？”顾语期待的问。 齐宗竖起大拇指。 不饿的他吃了三碗米饭才放下筷子，看着自己吃剩的残局，齐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顿饭水平太高了，没控制住饭量。” 顾语立刻笑起来，“光盘是对厨师最高的评价。” 虽然她没有亲自掌厨，但听着齐宗的夸赞，她比厨师本人还要开心。 【收到新的评价！】 齐宗吃完站起来，打算付钱，立刻被顾语阻止了，“多亏齐大哥帮我找了一份工作，这顿小饭算什么，再说，是我邀请齐大哥来试吃的，要给钱也是我给才对。” 齐宗是个爽快人，没再继续客套，走之前又问顾语，“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快递站交接一下工作，正好老板也想见见你。” “现在就有。”顾语立刻说。 铁打的收入流水的花销，她恨不得现在立刻上岗，另外跟着齐宗的卡车一起过去，还能节省一笔路费。 “那成，我在外面等你，你收拾好东西后出来，我带你一块回去。” 要收拾的东西很少，顾语拿了一个背包，把手机充电宝装进包里后，又往包里扔了一瓶水，很快上了齐宗的车。 车上还有另外几个村子的快递，齐宗边送边带着顾语熟悉路线，趁着齐宗下车与接快递的人交谈，顾语赶紧打开系统评价。 【齐宗的评价：】 【评价等级：S】 【评语：好吃！镇上的酒席都没这里做的香，等旅店装修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来吃！】 【获得奖励：积分+20，齐宗的宣传单】 【当前等级：Lv.1（149/1000）】 小乌鸦每天都在呼朋唤友的刷分，再加上齐宗的双倍评分，累计积分马上就要150了。虽然离升级所需要的1000分还差一大截，但是一点点增加的积分还是让顾语升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感觉日子越活越有盼头了。 快递交接过程很快，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两个小时后，齐宗终于送完了最后一个快递，拉着顾语回到清河镇。 已经下午两三点了，齐宗把顾语带进快递站后，电话通知了老板，和顾语打了个招呼，就去送别的快递了。 顾语自己站在屋子里等。 两三分钟后，一个身材壮硕的大叔从门外走进来。 “你就是小顾吧，”大叔招呼顾语过来坐下。 “老板好，我叫顾语，是来应聘的。”顾语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身上没带简历，刚想临场发挥一段自我介绍，却被大叔打断了后面的话。 “我叫周福跃，你喊我老周就行。”周福跃很客气，完全不像老板对待员工的态度，“听小齐说，你在栾崖山经营了一家旅店？” 对方似乎话了有话，顾语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小顾，快递员的活儿你不用担心，怎么都好商量，我是想跟你谈谈另外一件事。” 第15章 三界旅店损毁 “我是做买卖的，在镇上有几个厂子，石桥村度假区的建设文件下来后，我就一直琢磨着在附近开一个旅馆。” 周福跃简单介绍着自己的情况。 “可是那地方的地皮不太好弄，村里的房子几乎都住着人，那些村民世代生活在那里，轻易不往外租。村外面的地皮又都是云山国际的，我一直留意着他们的招商信息，前段时间却听小道消息说，云山国际的老董准备把这项目交给他儿子，整个度假区全部由子公司产业经营，商铺位置全都内部消化，不走对外招商这条路。” “除了度假区划定的经营范围，周围还有发展空间的地带就只剩了栾崖山，我一直在找包租下山头的那个人，前几天才从网上的公示文件中看到你的名字。我正打算找时间联系你呢，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让你先联系上了我。” 顾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简单解释道：“这片地方其实是我奶奶留下来的，奶奶去世后就到了我头上。” “原来是这样。”周福跃的面相很和善，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眉眼中却满是和气，与顾语商量道，“你一个年轻人独自经营这么大片山头，恐怕也忙不过来，有没有意向转包我一块地皮？我也不要多，够开两三家商铺就行，你要是担心我抢生意，我可以承诺不开旅店，做个奶茶店什么的其他生意。” 很令人心动的条件，栾崖山这么大的地方，如果顾语能把地块转租出去，那她只需要每个月开心地收租就行了，完全不用再为钱发愁。 可她没被钱财蒙蔽双眼，她还清晰的记得合约上一行行残忍的字：不能转让，也不能跑路。 虽然这么大的山头空闲着，她也只能自己一点点开发。 “我也很想合作，周老板，”顾语面色为难，只能现场编造一个不容商量的理由，“可是这座山是我奶奶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我已经向她保证过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会好好经营，绝对不会转手给别人。” “我看你打算找一份临时工作，显然资金方面不太充足，这种情况下怎么经营的好呢？”周福跃还是想劝。 “目前旅店确实在资金方面有困难，但克服困难的方法有许多，并非只有转卖一条路。我来是想应聘工作的，如果周老板没有这方面的意愿，那就不打扰了。周老板，我先走了。”顾语说完就要起身。 “等等！”周福跃立刻按住她，“工作的事肯定没问题，我连车都替你准备好了。” 他说着指了指门外的中型面包车，又立刻把顾语的思绪拉回来，“这样吧，我们先加个微信，我给你预付两个月的工资，这份工作你就先干着，其他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像是担心再遭拒绝，他催促顾语加上微信后，忙不迭把车钥匙扔过来，匆匆起身离开。 走之前对顾语挥了挥手，“车你随便开，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小齐。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多说了，等哪天有空我们再聊。” “……” 很快，快递点又只剩下了顾语一个人，她推门出来，看着那辆崭新的中型面包车。 拉货倒是很方便，但显然不是一个快递员该有的车型配置，周福跃大概还没死心，想通过这种方式与顾语继续周旋。 其实顾语也很心动，可惜这么大的山头，每一寸都是不动产，她没有心动的资本。 权衡了半天，顾语没有拿钥匙，只收下了两个月的预付工资。 四千工资到账，钱包终于充盈起来。 她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公交站坐了下午的公交车回村，路上思考着未来的打算。 既然决心要经营，那就要好好干。 厨师的学习能力很强，她现在已经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饭菜。狗窝床还没有成型，并且制作成本有些高，她可以先让设计师学习一下网络上的基础款家具，先把那些已经破旧到咯吱作响的旧家具统一换新再说。 虽然这样设计出来的旅店可能缺少特色，但目前资金有限，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还是要切合实际，一步一步来。 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夕阳照在拱起的石桥上，顾语提着菜慢悠悠的进入山林。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没有挣到大钱，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顾语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还没走到半山腰，却听到山里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正是旅店所在的方向。 鸟雀被吓得四散而逃，顾语愣了一下，赶紧跑回去。 尘土飞扬，木头断裂散发出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小院，临走前还干净整洁的院子，如今却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烟尘里。 顾语提着菜和肉，呆呆地站在十米外，迟钝的大脑疯狂分析着现状，从地震抢劫一直联想到山鬼晔入侵。 难道她调查山鬼晔的事已经暴露了？对方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她的旅店一锅端了？ 鬼会在白天活动么？ 带着重重疑惑，顾语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院。 朦胧的尘土慢慢消散，隐约能看到小院里站着三个等高的身影。 她的机器人员工们都还在。 顾语顿时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其中一个机器人举起了手中的扫把，对着旁边一个机器人的脑袋邦邦敲了两下。 被敲的机器人身体往一侧歪了歪。 顾语一头雾水的进入院子。 刚踏进院门，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警告。 【嘀——】 【警告：三界旅店损毁度80%，请于三天内重建，如果未在规定期限内完成，将扣除全部积分，等级降至Lv.0】 【系统备注：你或许应该再定第四条规矩，比如不允许携带大件物品上二楼。】 顾语盯着面板上的字，足足看了十秒。 “啊？？” 尘土完全散去，在她面前，扫地工、设计师和厨师并列站成一拍，脸上挂着各不相同的三款表情。 [→∧→]、[?∧?]、[←∧←] 第16章 考虑入股吗？ “所以事情的经过是，设计师做好了狗窝床，你们三个合力把床搬到二楼，没成功，楼塌了？” 顾语通过机器人脸上显示出来的几个字，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 扫地工乖乖摆出一个笑脸。 [是的。] 顾语沉默了很久，“…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出去赚钱了？” 责备已经没有用了，系统下达了死命令，如果她不能在三天时间内重建小院，等级就会退回到原点，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虽然系统刚刚启动，现在总共也没有多少积分，但这毕竟是顾语这么多天的心血，想到很可能被回收，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自从开始找工作以来，她就一直诸事不顺，投简历找工作总是出各种各样的意外，好不容易继承一份财产，打扫干净屋子，研究好饭菜，今天刚刚进行了第一波饭菜测评，她出门了不到6个小时，回来之后，楼塌了。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家伙吗？ 顾语孤零零的站在废墟旁边，觉得夏天的风都有些萧瑟。 “能在三天内修好吗？”她不抱希望的问三个机器人。 没想到对方没有片刻犹豫，居然立刻给出了她整齐划一的回答。 [可以] 这么自信？ 看着斩钉截铁的机器人，顾语都有些不自信了，感觉刚刚的颓败好像完全没必要。 “我是说，三天之内能把小楼修好吗？”她又问了一遍。 回答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 [可以] 顾语：“那……开工？” [收到] 得到命令的机器人立刻开始忙碌，扫地工清理垃圾，设计师将废墟里的狗窝床拉出来，摆到顾语面前，只有厨师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会儿举起菜刀，一会儿又换成削皮刀，似乎想要帮忙，却找不到可经手的地方。 而顾语新奇的看着那张狗窝床。 今天下午刚到的原材料，她还没弄清楚各种材料的用途，想不到设计师已经做好了。 很新颖的风格，一个足有三十厘米厚的圆形床垫，上面铺了一层牛皮色软垫，最上面是一块柔软的浅木色床单，枕头和抱枕是深绿与浅绿的混搭款，而在床顶隆起的支架上，则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上面点缀着厚纸壳质感的骨头装饰。 “这就是狗窝床？”顾语新奇的看了一圈。 与网红的怪兽床结构相似，但风格更偏向山林自然，隆起的地方更是用全部用天然的干草铺盖出来的，干草细长易断，铺在上面后却特别牢固，就像鸟编织的巢穴，连半根草叶都不会掉。 这张床从小院搬到二楼，又经历过二楼坍塌的事件，居然只是外表划出了几道划痕，床单蹭上了一点灰，连枕头都没从干草搭成的小棚里掉出来。 牢固程度堪比防弹玻璃，顾语甚至觉得，如果放在末世，这东西一定会是个抢手货。 “我记得你没有买过床垫，这么厚的垫子你是怎么做出来的？”顾语问设计师。 [生物质记忆棉] 设计师说着，居然直接从肚子里掏出了一点棉絮，递到顾语手上。 白色的棉状物，具体看不出是什么，摸上去Q弹，和床垫的触感一模一样。 看来是系统赠送的科技产品。 顾语忍不住坐到床上试了一下。 并不是特别柔软，但躺下之后却格外舒适，床垫会根据人体轮廓调整凹陷程度，让人无论怎么翻身，腰腿部位都会保持一个舒适的支撑状态，甚至在不垫枕头的情况下，还会自动形成一个支撑脖子的颈枕。 太柔软的床垫虽然躺着舒服，但一觉醒来容易腰酸背痛，太硬的床垫又硌得人无法入睡，狗窝床正好介于两者之间，既足够柔软，又不缺少支撑，在不打乱人体线条的情况下，能够使人的骨骼和肌肉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头顶的干草散发着阵阵草香，干草间留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不规则缝隙，在还原自然感的同时，还能感受到林间风与头顶的天空。 顾语心无杂念地躺在上面，居然想起了张老太讲述的撞见山鬼晔的那天。 其实她的童年也是这样的，收养她的桑婆婆是个朴实善良的乡下人，每到秋季收成忙的时候，婆婆就会带着她睡在农田里。 宽大的外套往新拔出来的庄稼堆上面一搭，就会形成一张简单舒适的小床，各种虫鸣声在耳边环绕，月亮与星星挂在头顶，空气里有草叶和泥土香，桑婆婆有时候会在远处忙碌，有时候就躺在她的身边。 那时候的快乐特别简单，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去，顾语就会觉得特别快乐。 “有点意思。”顾语满意的从床上坐起来。 狗窝床的制作材料是她网购的，虽然不是质量太差的东西，但受经费的限制，她也没有买太好的，如果把这些原材料的质量再稍做升级，舒适程度绝对还能再上一个档次。 顾语是个积极乐观的人，看着眼前这张满意的狗窝床，又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小楼层高，觉得以前的小楼的确不适合塞进这么大的床。 或许塌了重建也不是一件坏事，装修前塌总比开业后塌要好得多。 唯一的困难还是缺钱。 三个机器人打过申请之后全部出去扛木头了，顾语慢吞吞跟在后面，帮不上体力忙，又开始盘算起重建旅店所需要的开销。 木材可以从山里取，不需要花钱，旅店设计和施工队也可以由三个机器人全权代劳，但是其他项目依旧要花钱。 家具、照明设备、卫生间，单是窗户上的玻璃，她就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凭空造出来。 而这些东西远不是四千块能够兜住的。 顾语忍不住点开手机微信，翻出周福跃的聊天框。 对方在半个小时之前问候了她一句有没有安全到家，她还没来得及回。 她将合约中的一条条规定在脑子里复盘。 不能转让。 可没说不能合伙经营啊！ 她盯着周福跃的聊天框，过了半天，缓缓打出一行字。 【周老板，考虑入股吗？】 第17章 重建完成 周老板几乎秒回，但没有立刻答应，只问顾语明天有没有时间，可以当面细谈。 顾语这次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与周福跃约了第二天上午的时间，然后简单吃了个晚饭，把废墟里还能用的东西挑捡出来后，躺在露天的狗窝床上。 她觉得自己简直进步神速。 半个月之前的自己绝对想象不到她会孤身一人住在荒无人烟的深山小楼里，而她现在不但住进来了，甚至连小楼都塌了，她还能面色坦然的躺在废墟旁边。 她看了看身旁的巨大石台。 如果山鬼晔想来钓鱼的话，就会和她直白的打个照面。 可惜水塘已经干涸了，那家伙应该早就找到了新的钓鱼地点。 一觉睡到早上七点，顾语觉得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身体每个细胞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她长长伸了个懒腰，简直想烂死在这张床上。 但今天还有重要的任务，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用矿泉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小院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断裂的木材和废墟不知道被运去了哪里，整个院子只剩下了一张床和几个行李箱。小乌鸦正站在行李箱上，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小院的变化。 几天没注意，小乌鸦好像胖了不少，身上的羽毛都蓬松了一圈。顾语伸出手指戳了戳，实心的。 三人施工队已经停工了，整齐划一的站成一排，设计师不知什么时候画出了几张设计图纸，摆出来让顾语挑选。 顾语匆匆看了几张。 一张与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另一张的占地面积要大很多，第三张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了一层。 “既然要重建，就建最好的，”她指了指那张狗窝床，“和这张床的风格完全搭配起来，我们要走荒野自然风。” “你的审美设计条是拉满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设计出来，”她郑重地拍了拍设计师的肩膀，又向其他两个机器人挥了挥手，“尽管放手干，资金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要钱。” 担心会有村民上来，顾语又找来了一个小木板，用碳素笔在上面写上了“正在施工，务必保持安全距离”，竖在小院最显眼的位置后，才急匆匆跑去赶公交。 到的时候周福跃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将所有事项向顾语询问清楚后，很是动容，“过几天我会亲自过去看看，如果合适，我们就谈下一步合作。” “可以，”顾语说，“不过周老板，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顾语：“借点儿钱。” 周福跃立刻笑了，“昨天的四千又投进去了？还需要多少，你干脆说个数。” 既然是未来的合作伙伴，顾语也没和他客气，“十万。” 手指停在转账页面，周福跃缓缓抬起头，“多少？？” 三分钟写借条，两分钟转账，五分钟后，顾语揣着十万巨款走出快递站，对周福跃指了指那辆中型面包车，“那这车我也开走了？” 周福跃对她摆手，“拿去拿去。我下午要去出差，四五天才能回来，等回来之后我马上安排时间去你那里看看。” “没问题！”顾语爽快道。 三天是工程死期，她必须在三天时间里把旅店建造出来，等周福跃出差回来，正好能看到旅店新气象。 她又从小镇上买了点生活用品，很快开着中型面包车回到了旅店。 接下来三天如一日，每天从露天的狗窝床上起床，拿着设计师罗列出的物品清单去小镇上采购，然后装在面包车里托运回来。 来回不停地运送了不知多少趟，三天时间加了两次油，好在门与地板等大件物品都是木质的，不需要她从小镇上购买，省下了不少力气。 第三天下午，在距离三天前小楼倒塌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脑海中终于弹出了一条系统消息。 【恭喜店主！三界旅店重建完成，等级恢复。】 【当前等级：Lv.1（149/1000）】 这三天她忙得脚不沾地，连面包块都没给小乌鸦准备，半点多刷的积分都没得到。 好在最艰巨的重建任务总算完成了，顾语看着眼前新建起来的三层旅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她将新建成的小楼重新检查了一遍。 色调以白色、浅木色与绿色为主，巨大的原木窗外面有一排通风走廊，长方形的矮木桌放在正中间，两列是用更浅色木材搭建起来的镂空长椅。 绿叶状的简易风铃挂在门上，随着推门声轻轻响动，进门后是半扇简约镂空式的竹排隔断，右侧通往一个回廊，回廊尽头是复古楼梯和旅店前台。 左侧则是一处两面落地窗的中式餐厅，地面是木板与装饰性石子路，规格不同的桌椅以竹排为隔断摆放着。 餐厅上面是两层旅店住宿区，每层阴面是堆放物品的杂物室，只有向阳一排住宿房间，并列七个，五十平米的房间规格再加一个宽大的开放式阳台，上面摆放了一组圆木桌椅，在房间与外界之间形成一道物理隔断，既能充分享受山林里的阳光，又能保护隐私。 第三层房间不但有阳台，还设计了一个巨大的倾斜天窗，山林与夜空在天窗外一览无遗。 最角落是顾语的房间，设计师将她的房间设计成了拥有内置楼梯的复式结构，方便同时处理上下两层的紧急状况。 同时，还在楼梯旁边安装了一个一米宽的滑道，方便机器人的坦克轮上下走动。 狗窝床已经在搭建房间的时候运送了上去，被扫地工清理掉了落叶和尘土，整张床看起来焕然一新，与房间环境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软装修还没到位，房间看起来依旧空荡荡的，但已经达到了可以接待顾客的标准。 地板虽然依旧是木质的，但有水泥和钢筋层支撑，既坚固又隔音，绝对不会再发生坍塌事故。 仔细检查了一圈，顾语对新旅店格外满意，给三个机器人各自奖励了一句真诚的感谢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头睡死在狗窝床上。 第18章 第一批顾客 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了，在全新的旅店里睁开眼睛，顾语还没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环境，就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现在资金和方案已经准备就绪，趁着度假区还在建设，她可以把旅店上上下下好好精修一番。 首先是狗窝床，设计师搭建好的第一张狗窝床已经被她试睡过了，效果十分满意，她决定给其余十二个房间各自安排一张。 木材不用操心，她跟随了几天，已经很放心让三个机器人独自出门搬运山里的木材了，而顾语则将上一次网购过的原材料质量统一升级了一遍，一连购买了十二份。 接下来就是软装修，窗帘地毯以及桌布靠枕等配套设施都要与主题适配，好在有设计师的帮助，顾语只需要在检查过质量和价格后，点击提交订单就好了。 快递在途运输需要三至五天，期间设计师已经把床架搭好了，又将小院的面积扩充了一倍，从山林中移植了部分有特点的花草，铺了一条宽阔的石子路。 小乌鸦也有了专门饮水和吃食的地方，在顾语的建议下，设计师又搭建了一个三层高的小木架，上面放了三排鸟窝，供小鸟避雨和休息。 周福跃一直没有光顾，似乎是出差途中出了点事，在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顾语自己都忙不过来，关心了几句之后就没再联系。 就这样忙碌了整整两周，旅店终于变成了能够接客的样子，顾语热情邀请了石桥村的村民前来体验，获得了一致好评，旅店积分也从149上涨到了582分。 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还没等到正式开业，旅店系统等级就能升级为Lv.2，意味着她又可以拥有两次抽奖机会。 想到这里，顾语又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把房间里的干花整理了一下，安心的躺在床上，两周以来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顾语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还没从睡梦中醒过神，就先被窗外的雨声吸引了注意。 下雨了。 连绵雨幕遮挡住了视线，带来了山林特有的泥土香，这种天气不会有人出门，连小乌鸦都躲在了小院的鸟窝里。 顾语站在阳台上感受了一会儿冷风，刚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却突然发现，院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小院已经被重新修整了一番，除了刚开始的大石头和一棵矮木外，多了很多造景，由于有扫地工每天打扫，所有东西都干净有序，偌大的院子里连一坨鸟屎都不会出现。 但是此时，那块平坦的大石头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隔着雨幕，顾语看不太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似乎是个人！ 巨大的白色外袍几乎拖到地上，像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袍子里隐约伸出了一根长竿，横举着，看轮廓就像有人拿着一根钓鱼竿，正坐在大石头上钓鱼。 朦胧的身影与卡片上的画像重合，顾语的心跳猛地加快，因为忙碌而淡忘的山鬼晔的故事犹如一把锋利的斧头，猛地凿进顾语的大脑里。 身穿白袍的钓鱼人，难道真的被她遇到了？ 顾语正打算跑回屋子，将那两张“山鬼晔的碎片”翻找出来，却突然听到小院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目光本能地追着脚步声望了一眼，再看回来时，却发现坐在石头上的白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风吹得草叶沙沙作响，矮木下方的大石头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小院的门被推开，六个身穿雨衣、打着黑伞的人大步走进小院，为首的那人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顾语还没来得及听清，就听对方突然扯着嗓门喊道。 “有人在吗？” 紧接着，一只披着雨衣的黑狗摇着尾巴溜进小院，在小院里四处嗅了嗅，最后在树枝上找到了被顾语霸占的狗链子，尾巴立刻旋转成电风扇，开心的汪汪叫着。 顾语这才认出狗崽子。 原来是大福！ 她立刻跑下楼。 还没出门，卢霆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招呼后面几个同伴先进屋，雨伞和雨衣搭在外面，整理好后，才新奇的看着焕然一新的旅店环境，“几天不见，怎么你这儿完全不一样了？我还以为走错了呢，打量了好久才敢进门。” 在他印象里，从被救出去到回来，只过了几个星期而已。 卢霆隐约记得顾语当时告诉他，旅店还在装修阶段，但他没放在心上，在他印象里，装修也不过是铺张桌布，挂一些好看的装饰而已，没想到顾语口中的装修竟然和推倒重建差不多。 如果不是整座山总共只有这一家旅店，他都要以为自己无意间走到了另一家。 顾语当然不会与他说实情，只礼貌的笑了笑，“之前风格太简约了，我又稍微整理了一下。” “这哪儿是稍微，简直是整容了！”卢霆评价道。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旅店老板吧？”队里一个女孩打量着顾语，狐疑地询问卢霆。 卢霆立刻点头，“就是她！” 女孩原本是听说店里有机器人才跟过来的，现在却对旅店老板有了更大的兴趣，亮着眼睛道：“好年轻的老板！就是你把卢霆从山上救下来的？” “多亏有大福带路，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人。”顾语笑着说。 大福还记得顾语，听到夸奖后汪汪叫了两声。 它嘴巴和鼻子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来了之后也不怕生，巡视领地般将旅店逛了一整圈。 “我们都是被卢霆安利来的，他说你们店里有机器人员工。”女孩看起来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一句话说明来意后，开始好奇的环视四周，“我怎么没看见有机器人？” 原来是卢霆带来的顾客。 顾语突然想起那张“卢霆的宣传单”，难道那东西是指旅店的潜在客源？ 不管怎么说，这是旅店正经接待的第一批顾客，顾语不敢怠慢，立刻把三个机器人叫出来。 “它们最近有点害羞。” “机器人也会害羞？”女孩更加好奇了。 顾语只笑了笑，先把厨师拖出来，又从楼上找到了躲起来的扫地工和设计师。 很快，三个机器人神色僵硬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扫地工还在有经验，大脑运转了三秒，脸上很快出现了两个字。 [顾客] 其他两位机器人顿时开了窍，立刻附和起来。 [顾客]、[顾客] 第19章 机器人掌厨 “哇哦~”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它会识别顾客！” “它应该对谁都会叫顾客，”卢霆还是坚持这是一种拉客手段，“不过它会的可不止这些，它的轮子很适合走山路，牵着它上山完全不用担心被杂草挡道。” 他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经历还觉得记忆犹新。 “它现在还多了一项技能，”顾语像展示活宝一样对众人说。 “什么什么？”女孩立刻追问道。 顾语将一个临时菜单递到众人面前，“做饭。” 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的四道菜被端上餐桌，厨师将饭菜一字排开，又很快钻进厨房开始了第二轮忙碌。 肉香味很快溢满了整个旅店，六个人本就饥肠辘辘，看着四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餐桌，更觉得胃腹空虚，甚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这真的是机器人做的？”会接待顾客已经让女孩很惊喜了，现在四道香飘四溢的菜被摆上餐桌，她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要被颠覆了。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惑，有女孩起了个头，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质疑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机器炒菜成功的案例。” “这已经不是机器了，是机器人！” “不会是噱头吧？其实厨房里藏了一位厨师对不对？机器人只负责上菜而已。” “会上菜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们看它的摆盘，完全是一条直线！” “又不是玩剧本杀，能不能吃完再推理，我快饿死了！” 最后一个声音吼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筷子。 女孩先夹了一道自己点的口水鸡。 鸡腿是新鲜的，用葱姜去腥，煮熟后切成等分的小块，用灵魂料汁和鸡汤浇灌，一口下去麻辣鲜香，女孩没来得及咽，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太香了！” 卢霆也切了一块培根风琴土豆放入口中。 锡纸包裹，烤出来的土豆焦香酥脆，咸香的培根与芝士奶香融合，入口外焦里糯，整个人瞬间得到了满足。 “满分！”卢霆跟着竖起大拇指，“比我上次造访时啃的面包香一万倍！”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起来，四道菜很快就见了底。又过了不到半小时，厨师第二次从厨房钻出来，不但上齐了剩下四道菜，还给大福端来一碗纯天然小狗饭。 乖乖趴在一旁的大福立刻竖起耳朵，意识到这是属于自己的饭后，摇着尾巴哼哼了两声，狗头直接钻进了碗里。 女孩这下坐不住了。 菜单中的菜品风格很杂，有川菜有鲁菜，甚至还有不少法式糕点，几人点餐的时候没想太多，想吃什么就点了什么，现在菜上齐了，才意识到桌子上简直成了各地菜品的交流会。 有口水鸡、有培根风琴土豆、有爆炒肥肠、松鼠桂鱼，甚至还有一碗刀工精美的文思豆腐。 如果真有厨师坐镇，这位厨师的刀工绝对了得。 “本来就是想来这儿登个山，顺便体验一下机器人服务员的，没想到居然吃上国宴了！”女孩将每道菜夹了一筷子，端着饭碗来到前台，又一次向顾语求证，“真的是机器人在做饭吗？” 当然假不了。 单是装修就花掉了几万块，现在旅店还处在入不敷出的阶段，就算想请真人厨师也请不起。 看着女孩好奇，顾语索性邀请道，“想不想去后厨看看？” 女孩立刻有了兴趣，“可以吗？我听说有些饭店的后厨是秘密基地，顾客止步的。” 她早就想钻进去看看了，只是不好主动提，听顾语主动邀请，立刻就忍不住了。 “这有什么秘密的，”顾语说，“只不过后厨油污太重，如果去的话注意不要弄脏衣服。” 她并不怕被人发现全能机器人。 现在科技日新月异，机器人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甚至有民间高手制作出过比顾语这款还要酷炫的机器人，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出几百条。 她这一款不过是会扫地做饭而已，只要不表现出太刁钻的技能，就算发视频到网上，也只会被海量的新鲜视频压在底层，甚至可能被认为是夸张的旅店广告。 但这丝毫不影响六位登山客的热情，他们虽然在网上刷到过形形色色的机器人，但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次，当然想好好探究一番。 女孩立刻和同伴递了个眼神，很快，六个人都端着碗跟在了顾语身后。 “其实就是简单的做饭，没什么好看的。”顾语提前给几人打了个预防针。 顾语之前也兴致勃勃的围观过，但对于讨厌做饭的人来说，看过一次就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带着几人来到后厨，顾语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厨师正在做最后一道菜，听到声音后，脑袋扭了140度，呆呆地看着进来的几个人。 [？] “你忙你的，我们就是进来看看。”女孩立刻解释道，解释完才想起对方是个机器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机器人迟钝了片刻，脸上居然很快浮现出了一行全新的字。 [欢迎] “它还会回应我！它是不是吞了一整只小爱同学！？” “现在很多家电不都有智能家居系统么，于思辰，别一惊一乍的。”跟在后面的一个男生说。 顾语才知道这个活泼的女孩叫于思辰。 于思辰白了那人一眼，“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城里人，我自己一个人是乡巴佬。” “我这款在市面上的确少见，想着尽量做点旅店特色，所以杂糅了很多东西进去，乍看上去可能比较新鲜，”顾语在中间打哈哈。 卢霆点头承认，“老板，你已经赢了。尽管这座山没什么可爬的，但是为了机器人和这口菜，我还愿意来第三次。” “对了，既然是旅店，楼上应该有房间吧，大概有什么规格？”一个安静的女孩问。 卢霆立刻附和道，“我上次没来得及体验，这次要好好住两晚。” 顾语却犯了难。 楼上的房间刚刚装修好，还没来得及定价，虽然从卫生和装修风格评估，完全不输于定价三四百块钱的旅店，但这里毕竟穷乡僻壤，又是在山林里，周边配套设施太差，定价200都感觉自己是在宰客。 思索了半晌，顾语道：“旅店目前只有一种风格的房间，定价是每晚150元。” 第20章 体验 “这种装修风格的民宿居然只要150元？” 于思辰看起来有丰富的旅游经验，对旅馆进行了全方面测评后，拍了拍顾语的肩膀，真诚建议道：“虽然我还没去二楼体验，但是从旅店选址和一楼环境来看，老板，你这家店的定价至少也应该再往上翻一翻。” “选址？”顾语对于思辰的评判标准有些惊讶，“我的选址应该不能算是加分项。” 于思辰却立刻摇头，“老板你多虑了，像我们这种猎奇的年轻人，就喜欢往深山老林里跑，哪里抽象去哪里，你的旅店虽然在度假区外围，但是位置并不远，而且道路很平坦，步行上山也才半个小时。” 卢霆也跟着附和道，“这倒是，那些火爆景区周围的旅店，虽然没建在山上，但是距离景点也有十万八千里，定价却一点不比中心位置的旅店低，你定150太便宜了，回得了本吗？” “我说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另一个男生打趣说，“你们是给老板当捧哏呢还是托儿呢？人家老板都明码标价了，你俩要是有钱没处花非要加价就自己加，我们可不跟啊。” “不是说好这趟我请吗，怎么就没人相信呢？”卢霆反驳说，“老板，再给你一次重新定价的机会。” 看架势好像还没过完报恩的瘾，非要再多塞给顾语一点小费不可。 顾语哭笑不得。 “目前度假区还没建成，这里穷乡僻壤的，定价150已经够高了，非要涨价也得等度假区建成再说。” 虽然顾语现在很缺钱，但是不缺德，她深知要把生意做大做好，还是要从拒绝宰客开始。 于思辰也很爽快，笑道：“既然老板放弃加价，小卢，还不赶紧付款！” 顾语也很积极，确定几人有入住的意思，连忙拿出记账本，开始和卢霆明码算账，“上次你留在这里了800现金，已经充在会员卡里了，虽然现在旅店还没有小程序，但不影响使用，这次小费可以优先从卡里扣。” “啊？”卢霆没料到自己已经是会员了，“上次那些钱是我的感恩金，再说上次我来店里也消费过了。” “大福已经感恩过了，”顾语指了指外面的狗链子，“再说，我既然在山里开店，你在附近出了事，本来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老板好心救你狗命，你千恩万谢就得了，就别硬塞你那几个破钱了。”于思辰说完，对顾语爽快道，“我们六个人要六个房间，目前计划住两天，如果这几天雨不停的话，可能还要多住一阵子，老板算算价吧，赶了一上午路，我都累了，想赶紧睡个午觉。” 顾语也不再浪费时间，算好房费和饭菜总价后，带着几人上楼。 整个旅店都是原木设计，没有安装电梯，上下拿行李不太方便，不过有机器人代劳，这个问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顾语边上楼梯边介绍道，“二三楼每层六个房间，装修风格都是一样的，不过优先推荐体验三楼的房间，三楼设计了天窗，如果晚上天气放晴的话，可以通过天窗观赏山林里的星空。” 于思辰听完，眼睛立刻放起了光，“那不就是夜晚豪华帐篷吗？我绝对选三楼！不过穆宁应该比较喜欢二楼。” 被叫做穆宁的安静女孩点了点头，“老板给我留一个二楼的钥匙吧。” 六个人依次挑选了一通，最终有两个人选了二楼的房间，四个人选择了三楼，但是顾语带路上三楼时，两个选择二楼的人还是一起跟了上来。 顾语随便打开了一间房。 虽然才装修完不久，但是整座小楼没有使用任何涂漆或有害原料，完全不用担心甲醛污染。所有木质家具表面都被设计师刷了一层特殊的防护膜，即使这样的雨天也不用担心潮湿变形。 房间里没有使用熏香，推门的瞬间，一股来自山林的木叶气息扑面而来。 浅木色调带来温和舒适的氛围，一点不显张扬的绿意点缀在中间，狗窝床的占地面积最大，高高凸起的草窝棚虽然显眼，却并不突兀，完美融入进了周围环境里。 天窗的第一层是打开的，雨滴和几片树叶落在上面，又沿着倾斜的角度慢慢滑落，雨打玻璃声形成了天然的白噪音，坐在床上抬头看，仿佛置身于一片幽深静谧的雨林里。 哪怕见多识广的于思辰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哇……” 刚刚还戏说两位朋友是老板捧哏的男生也忍不住赞叹起来，“二楼先不说，老板你的三楼定价完全可以再翻一倍！” 两分钟后，机器人帮忙将各自行李搬到房间，原本有两人挑选的二楼最终变成了一个人，除了穆宁外，其余五个人都选择了三楼的房间。 顾语将人安顿好，飞快跑进自己的房间，激动的点开入账信息。 六个房间，两天两夜，再加一顿250元的午饭，她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收入了2000元，比大学时候干一个月的家教还要多。 但第一笔入账的激动心情消退后，她紧接着意识到了旅店目前存在的问题。 首先是旅店的会员制度。 虽然会员和小程序都是顾语为了处理卢霆那八百元的问题临场胡诌的，但仔细一想，未尝不是一个可尝试的发展方向。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更喜欢通过各种app订旅店，但独立的储值和预约小程序无疑也有自己的优势和发展空间，特别是在旅店有餐饮和旅居两项经营业务的情况下。 顾客习惯通过小程序点餐，而在点餐的过程中，只要适当插入一点旅馆房间的广告，绝对能吸引到一波流量。 退一万步说，顾客是上帝，就算小程序的客流转化率不高，只要能够方便顾客，让顾客感到舒适，就能够提高旅店的潜在价值，说不定好评度也会因此上涨。 顾语认真思考着，默默将小程序研发计划提上日程。 第21章 狗窝床 第二要优化的就是旅店的房间定价。 虽然卢霆一行人将旅店夸得天花乱坠，但顾语依然觉得从目前的周边设施来看，150元的价格已经是大众可接受定价的天花板了。 毕竟这里过于荒凉，如果不是顾语同时经营着餐饮，恐怕连吃饭的选择都很少。 没有娱乐，没有美食，甚至没有外卖。 哪怕再优秀的环境，在这种“三无”的条件下都会大打折扣。 顾语思考的是房间分类问题。 二楼与三楼的装修风格虽然相同，但是多了一个外景窗，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不同性格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如果杂糅在一起，一旦顾客多起来，恐怕会引起难以调和的争执。 必须将两类房间分开挂售，价格差没必要太大，有20元的差距就可以了。 第三就是房间数量问题。 虽然旅店比重建之前的房间数量多出了近一倍，但是依旧只有12个房间。 当时重建太过仓促，再加上期限和资金的限制，三层几乎是她在能力范围内可以重建的最大面积了，本来以为已经足够大了，可当真正接待顾客之后，顾语才发觉三层小楼的规模远远不够。 就算度假区建成后，她的旅店价格能够上涨到二百乃至三百元一晚，每天最多也才只能挣三千六百元，上限太低，发展空间约等于无。 等客流量多起来之后，或许她可以考虑二次扩建，将房间数量再扩充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阶段需要考虑的问题，顾语现在最关心的是计划入股却又杳无音信的周福跃。 从厨房里随便挑了点午饭，顾语边吃边点开微信，翻到与周福跃的聊天记录。 两人上一次的聊天以两段三秒钟的语音条草草收场，到今天已经快要过去一周了，出差的周福跃应该回来了才对。 顾语犹豫了片刻，主动给周福跃发了一条问候消息。 吃完饭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顾语盯着窗外的大雨看了一会儿，一连打了三个哈欠，索性放弃了与睡神抗争，瘫到床上倒头睡去。 * 旅店三楼。 良好的隔音效果让整个旅店听起来静悄悄的，卢霆的六人小群却讨论的一片火热。 [怎么样，我就说来这里绝对不后悔吧？] 卢霆率先开启了话题，他葛优躺式瘫在沙发上，从表情库里挑出了一个“小狗得意”的表情包。 发出的瞬间，立刻得到了群里列队式的表情包好评。 [（大拇指）] [（大拇指）] …… [别的先不评价，那个机器人大厨还真让我大开眼界。] [只是炒了个菜而已，其实我以前也在网上刷到过厨艺了得的机器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旅店里的这只总让我感觉很特殊，就像有生命一样。] [+1] [+1] …… [很难想象我生平吃过最满意的一顿饭是机器人做出来的。] [我也。] [你们说，我们不会是遇到黑店了吧？年轻貌美的旅店店长其实是深山女巫，每天靠饮顾客的鲜血保持不老的容颜，而每到深夜，店长就会挑选幸运顾客，把他们塞进黑铁皮里，做成古怪又逼真的机器人……] [够了！谁要在山林探险的时候听鬼故事。] [叉出去！立刻叉出去！！] [（鱼叉突刺）] …… [（震惊脸）Wok你们有谁试过旅店的床吗？] [怎么？会偷偷抽你一管血？] [不是！我现在命令你们所有人、立刻躺上去体验，太哇塞了！！] [等等，玩嗨了，我狗子呢？] 穆宁看着卢霆发出的最后一句话，噗嗤笑出声，又惊讶地看着从面前走过去的于思辰，“怎么现在就换好睡衣了？” 她挑的二楼没有外景窗的房间，现在却窝在于思辰的房间里，打算体验一番外景窗再回去。 于思辰对她摆了摆手，“我已经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的雨是不会停了，外面又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再说，我也有点眼馋这张床。” “设计得的确很有特点，不过一张床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穆宁说。 于思辰却已经面朝床面趴了下去。 就像倒在了一块巨大的棉花糖里，柔软的垫子让身体不断深陷，整个床垫很快凹陷出了人体的形状，于思辰把脑袋完全埋在床垫里，却一点都不觉得憋闷。 深深吸了一口气，于思辰忍不住发出同款感叹，“哇塞……” 穆宁抓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六人聊天群中依旧在发着消息，除了于思辰外，另外三个人也同样发出了“哇塞”的感慨。 “有这么夸张么？”穆宁狐疑道。 于思辰依然保持着瘫软在床上的姿势，连头都没有抬，伸出一根手指对穆宁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我带了两套睡衣，赶紧换上，躺上来。” 穆宁也被撩动起了好奇心，没有推拒，拿起于思辰的睡衣换上后，仰面躺到狗窝床上。 “哇塞……” “什么感觉？”于思辰戳了戳她。 穆宁：“想烂死在这里。” 于思辰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甚至想在这个地方来个年租。” 说完又叹了口气，“这家店开在这种地方真是可惜了，希望度假区赶紧建起来。” 穆宁附和了一声，打开手机，还没想好怎么夸，就看到满屏的夸赞中，卢霆茫然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一个问题：我家大福正在被扫地机器人猛撸狗头，这合理吗？] [？] [？] 卢霆继续解释道。 [我还以为大福丢了，担心的下楼找它，发现它正乐不思蜀的躺在一张巨大的狗窝里——我都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狗窝——被一个手拿扫把的机器人抚摸狗头，一机器人一狗见到我，好像恍如隔世一样，大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对我摇尾巴，而那个机器人，对我摆出一个微笑表情后，居然紧接着跟我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 [滚？] [不至于吧，别把机器人想得这么坏。] 又过了足足两分钟，卢霆才终于发出了一条信息。 [它对我说，“嗨”？] 第22章 在大石头上躺一晚 “噗！” 看着卢霆的发言，穆宁没忍住笑道：“我看卢霆已经被这家店灌了迷魂汤了。” 于思辰翻了个身，身体摆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别说他了，连我都快被灌迷糊了。” 这张床很大，哪怕她将身体完全舒展开，旁边也还能容纳一个小小的穆宁，柔软的感觉让于思辰很快打了个哈欠。 “你们聊吧，我先睡会儿了。”她对穆宁说。 舟车劳顿了一上午，穆宁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张床就像被施了魔法，让人沾上就再也不想起来了，穆宁索性也不离开了，和于思辰一起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晚上九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于思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外景窗看了很久，才拍了拍身边的穆宁。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睡过这么香的午觉。”还没把人叫醒，她就忍不住感慨道。 人体对午觉的质量要求很高，睡少了不行，睡多了也不行，如果放在平时，这样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于思辰绝对要睡到大脑卡壳，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要好好想一想。 可这次却完全不同，不但大脑瞬间清醒过来，连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睡眠质量好到于思辰甚至想穿越回去再来一场高考。 她又忍不住戳了戳穆宁，转过头去才发现，对方已经醒了，眼睛同样亮晶晶的，看得出睡眠同样质量不错。 “这张床是在哪里订购的？能不能买一张搬回家？”穆宁忍不住问。 “一会儿问问老板。”于思辰也很心动，“真想一辈子都躺在这里。” 但是饥饿感却不允许她这么任性，两人又躺了一会儿，就揉着肚子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来体验之前，卢霆给几个人打过预防针，说这边可能没什么吃的，所以他们六个人几乎带了整整三大行李箱的零食。 可是一想到今天的午餐，于思辰顿时觉得零食都不香了。 小群喊完没动静，索性没有再招呼其他人，两人披了一件外套，悄悄下楼。 深夜的旅店很静，隐隐有虫鸣从院外的树林里传出来，连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不知道老板睡了没。”于思辰担忧地说完，立刻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她加快脚步跑到一楼，发现顾语正端着一碗面走出厨房。 “诶，你们俩怎么下来了？”顾语看到两人也很惊讶。 “刚刚睡醒，老板你的旅店太给力了，我还从没睡过这么香的午觉。”于思辰的嘴巴很甜，嘴里夸赞着顾语，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那碗面。 顾语看出了她的心思，“那应该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们做。” 于思辰看了看穆宁。 “我都行，”穆宁指了指顾语手里的面，“这个面就不错，还有剩下的吗？” “我也想来一碗。”于思辰立刻说。 三分钟后，三个人端着三碗面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为什么连普普通通的面都这么好吃。”于思辰和卢霆是一个性格，一旦混熟了话就停不下来。 顾语诚实道，“可能是因为你们饿了。” 虽然同样是花了大功夫从网上搜来的菜谱，但是面条在一众美食中间总是显得平平无奇。 “老板你太谦虚了！”于思辰说道，“对了，房间里的床又是从哪里订购的？老板，能透露吗？” 床是设计师亲手打造的，严格意义上说应该属于系统的产物，市面上恐怕找不到同款。 顾语适当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个属于商业机密，不能透漏。” 很多特色民宿都会追求独一无二，从整体风格到家具设计，都是请了专业的设计师量身定制的，能设计出这么独特又符合旅店风格的床，老板绝对花了大功夫，说是商业机密也并不过分。 两人很识趣，打趣地埋怨了几句就不再追问了。 吃完面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一楼很快只剩了顾语一个人，她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坐在店里，看着小院外面的大石头。 雨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停了，现在天空万里无云，只在石头和树叶上积了水渍，还能看出雨下过的痕迹。 顾语忍不住回想上午那个坐在石台上钓鱼的影子。 那应该是山鬼晔没错，虽然只出现了一小会儿就消失不见了，但顾语能确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山鬼晔不但真实存在，而是已经拜访了她的院子，甚至可能现在还徘徊在她的院子里。 有系统和三个机器人坐镇，顾语觉得自己的胆子比之前大了许多，意识到被鬼纠缠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怕，而是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一直是她独自居住在这里，那顾语很可能不会去管那只神出鬼没的家伙，人和鬼的作息时间不同，只要对方不来打扰她，他们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同居下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顾语接待了第一批顾客。 如果山鬼晔在这个时候捣乱，不要说让顾客受伤，就算吓到也会变成一件难处理的大事。 旅店本来就在地理位置上不占优势，如果再和闹鬼的传言沾上边，恐怕以后肯来居住的只有灵异探秘主播了。 想到这里，顾语更着急了，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只鬼给揪出来。 她回想着张老太对自己说过的往事，又拿出获得的两个“山鬼晔的碎片”。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无疑给顾语提供了有关这只鬼的线索。 “喜欢在小院石台上钓鱼，不喜欢在午夜受到打扰，张老太小时候无意中闯进了小院里，躺到石台上睡了一觉，结果被前来钓鱼的山鬼晔‘好心’搬进了小楼。” 顾语将所有有用的信息梳理出来，看着校园里那块大石头，喃喃道，“不喜欢钓鱼的时候被打扰，如果受到打扰就会现身……” “那我要不要也在大石头上躺一晚试试？” 第23章 [要活的] 这个疯狂的想法一出现，就立刻占据了顾语的大脑。 无数种可能引发的后果从脑海中划过，仔细分析过后，顾语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三个机器人不需要休息，她入睡之后，完全可以让机器人守在身边，一旦山鬼晔敢现身，就能立刻将其抓获。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如果一整晚都不肯现身，那她恐怕要躺在石头上冻一晚上。 但这点困难是阻挡不了她的，下定决心后，顾语立刻来到小院。 刚刚下过雨，夜晚的空气很凉，石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摸上去冷冰冰的。 顾语把扫地工喊过来，将石台上的水擦干净后，没有立刻铺床就寝，而是摇着小团扇坐在小院里，百无聊赖的刷起了视频。 一直等到三层小楼上的最后一盏灯熄灭，顾客都睡着了以后，她才立刻起身，把备用的一个枕头抱出来，又把三个机器人全部叫出来。 大福因为好奇也跟着跑过来，郑重的与三位机器人坐在一排。 多一只狗崽在也不会有影响，顾语没管它，把那张画有山鬼晔画像的碎片图纸挨个传阅了一遍之后，认真布置起任务。 “一旦这个家伙在今晚出现，立刻把它扣下！记住，要活的！” 三个机器人交头接耳，很快，脸上出现了统一的字样。 [收到] 顾语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能做到吗？” 这次没有犹豫，三个机器人争先恐后道。 [可以] “再加一个前提，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一定要优先保证我和楼上六位顾客的安全。哦，还有这只狗。” [收到] 大福看起来也很想“收到”，但是它脸上没有屏幕，只能一个劲地摇尾巴。 再三确认后，顾语这才放了心，摆好枕头，安详的躺到大石台上。 尽管石台面积很大，但是要躺下一个成年人，还是有些困难，顾语的双脚都耷在外面，宽度只允许她做轻微的翻身动作。 躺惯了狗窝床的顾语顿时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不过这种小困难克服一下就习惯了。 夜里气温虽然有点凉，但毕竟是盛夏时节，雨停之后，温度很快开始回升，虽然没有盖被子，但也不算太冷。 就这样安静的躺了半个小时，身体逐渐适应了石头的硬度，顾语渐渐觉得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守在身边的三个机器人一直很安静，直到顾语闭上眼睛，才互相看了一眼。 [扣下？] 设计师脸上出现了一行字，它似乎对今晚的任务不太理解。 厨师手里还端着碗，看到字后，碗面朝下，做了个倒扣的动作。 [扣下] 扫地工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它指了指厨师的碗，摇头。 [会死] 又立刻强调了一遍顾语的话。 [要活的] …… 半分钟后，设计师和厨师脸上出现了相同的一行字。 [收到] 而对于这些，熟睡的顾语一无所知。 不知过了多久，夜开始转凉，一阵阵山林风吹过后，气温又开始回升，顾语在睡梦中轻轻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咔嚓”。 似乎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短促的尖叫让顾语从梦中惊醒。 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立刻看到了穆宁那张满是惊恐的脸。 天已经完全亮了，而原本应该躺在小院石台上的顾语，此刻正安详的躺在穆宁房间门口。 起了个大清早，想要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穆宁，门一打开就径直撞上了一具笔挺的“尸体”，顿时三魂七魄都被吓掉了一半，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顾语后，紧张的神色才稍稍缓和。 “老板？你怎么躺在走廊里？” 良好的职业素养战胜了本能，顾语立刻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杵在走廊角落里的扫地工，脑子还没清醒，嘴已经先解释起来。 “哦，我做实验呢。” “什么实验要躺在地上做？”穆宁疑惑道。 “急救实验。”顾语对扫地工使了个眼色，见它慢吞吞走过来，才对穆宁解释道，“我给机器人安装了一道急救程序，如果遇到客人晕倒，能够立刻发出警告，避免错过最佳的营救时机。” 说着对穆宁歉意地笑了笑，“刚刚急着测试，没注意居然躺到你门口了。” “原来是这样，”穆宁新奇地看着扫地工，“拥有急救措施的话的确要专业很多，不过老板，你的实验可能失败了。” 她开门的时候顾语还躺在地上，也算看到了实验的全过程，扫地工是在顾语坐起来后才挪过来的，而且并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就在这时，扫地工似乎听懂了指令，代表眼睛的屏幕上突然变成了闪烁的红光，强光一明一灭，居然在白天照红了整个走廊。 它变化的太突然，不光是穆宁，连顾语都呆滞在了原地。 搞什么？顾语在心里想。 而穆宁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惊喜。 “居然真的有警告！虽然时间上有延迟，但也算成功了一半。” 比起张口就会夸夸的于思辰，穆宁夸赞的话很少，但从她的语气里却还是能听出对顾语的肯定。 顾语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扫地工的脑袋示意它停止警告。 “回头还要再改一下程序。”不敢谈论过多，她一句话带过后，立刻转移话题，“怎么起得这么早，需要吃早餐吗？” 穆宁摇了摇头，“我出门散一下步。” “那注意安全，一个人不要往山里走，如果走累了，山脚下的村子里有卖早点的地方，味道还不错。” 穆宁满口答应，与顾语挥了挥手就下楼了。 目送她离开，顾语一秒钟也不敢耽误，立刻把三个机器人，连同大福也叫进了房间里，谨慎地关好房门后，才问。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睡在二楼的走廊里？” 大福汪汪叫了两声，率先给出了回答，可惜隔物种如隔山，顾语一个字都听不懂。 过了片刻，三个机器人才在交头接耳中给出了统一的回答。 [山鬼晔] 顾语顿时眼前一亮，“山鬼晔出现了？抓到了吗？它在哪儿？” 第24章 老板，你相信鬼么？ 出现了，没抓到，现在很难说得清鬼在哪儿。 顾语万万没想到三个铁脑壳居然在词汇理解上翻了车，她立刻下载了常用中文字词文件包，给三个机器人来了场紧急补课。 “下次有任何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不要再自己做阅读理解了。”顾语郑重叮嘱道。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昨天刮了一夜的山风，今天天气已经放晴了。 穆宁出去的很早，其余五位顾客磨蹭着起床，等她回来后，一起吃了个早餐，就收拾东西打算登山了。 上次卢霆被困的事还犹在眼前，再加上亲自撞见过白雾和山林中的怪物，顾语对登山这件事不太看好，很怕他们再出意外。 但是当事人卢霆的心态却很好，满不在意的安慰着顾语不要担心，六个人收拾完包裹就自信满满的上山了。 毕竟是旅店老板和顾客之间的关系，顾语也不好劝说太多，提心吊胆的等在院子里，随时准备拨打求助电话。 好在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下午四点，哀怨和谈笑声远远传来，六个人一边谈论着山里的见闻，一边叫喊顾语上菜单。 顾语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山也爬了，机器人也看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于思辰喝了一大口果酒，对顾语喊道，“老板，我还想要芒果千层！” 几人带了一整箱的酒水，全都抱下来敞开了喝，这会儿已经快喝醉了，东倒西歪地靠在旅店外面的纳凉亭里。 顾语立刻催促厨师做糕点，自己趁着这会儿空闲时间偷偷翻看了一下系统。 六名顾客已经来这里住了两天了，却始终没获得积分和系统评价，顾语一天翻开八百遍，系统中却始终只有鸟雀的加分。 难道只有退宿的时候才算完成了一次交易？ 以前的交易都是餐饮交易，吃喝完就会立刻得到评价，这是顾语第一次招待住宿的顾客，暂时还没弄清楚规则。 会不会积分可以多一点儿？ 正想着，肩膀突然一沉，穆宁拿着两瓶果酒坐到了她身边。 有些i人会在酒后变成猛E，聊星星聊月亮甚至连路过的狗都能拽过来聊两句。 穆宁显然有这方面的潜质，不怎么说话的她和顾语挨得很近，将一瓶酒强硬地塞到顾语手里，不等她问，就主动开口道。 “老板，你相信鬼么？”她声音很小，语气神神秘秘的。 脑子嗡地一下，冷汗顿时冒了出来，顾语不敢直接问她是不是进山撞鬼了，委婉的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问？” 穆宁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你的答案呢？” “应该有吧。”顾语诚实的说。 如果这个问题摆在一个月前，她心里绝对只有三观正确的唯一答案，但是现在她不太好说了。 毕竟在昨天晚上，顾语还伙同三个机器人制定了一个抓鬼计划，甚至今晚还想再试一试。 “很多人对鬼的态度都很暧昧，”穆宁说，“有的人嘴里喊着建国以后没有鬼灵精怪，可是一到晚上就怕的要命，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有的人说相信鬼，可做起亏心事来却毫不含糊，丝毫不怕被鬼找上门报应。” “老板，你属于哪一种？”穆宁认真问。 “我应该属于第三种，”顾语认真道，“相信鬼，害怕鬼，但不躲着鬼。” 穆宁听完笑了笑，“那我应该属于第四种，相信鬼，也不怕鬼。” 她喝了一大口酒，才又说：“老板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一名灵异主播。” “？” 顾语顿时瞪大眼睛。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这里居然真的来了一位灵异主播。 穆宁和顾语碰了个杯，才慢悠悠回忆起了自己的事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看到过鬼。”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们都不想要我，一直以工作的借口把我扔在姥姥家，后来各自组建了家庭，就更想不起我了。不过姥姥对我很好，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姥姥年纪大了，只能干一点儿农活，我们两个靠每月的抚养金生活，日子过得很节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一身新衣服，更不要说玩具了。” “可是有一天，姥姥却带回来了一只布娃娃。” “那是一个五六十厘米高的布娃娃，对于五岁的我来说是个庞然大物，我高兴坏了，问姥姥，娃娃是哪里来的，姥姥说是捡来的。” “为了多攒几个钱，姥姥经常去路边的垃圾桶里捡塑料瓶和废纸壳，但从不捡生活用品，可这次却是意外。听姥姥说，是隔壁的玩具厂的货物出了质量问题，被商家退货了，几袋子娃娃统统被扔进了垃圾桶，很多人都在抢，姥姥手疾眼快，从拥挤的人群里抢出了一只。” “我高兴坏了，拿着板凳坐在姥姥旁边，看姥姥把娃娃认真冲洗干净。那只娃娃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洗的时候布料褪色，染红了盆里的水，还散发出一股酸臭的铁锈味。” 顾语听得很认真，听到这里顿时警铃大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真的是布料褪色吗？” 如果两人谈论的话题是“童年”，她绝对不会往这个方向考虑，但顾语没有忘记她们谈论的主题——“你相信鬼么？” 穆宁却笑着摇头，“当时我还小，姥姥又是个老花眼，我们俩谁都没有往坏处想，姥姥只和我念叨这批娃娃的质量真的很差，被退货一点儿也不冤枉。我们把娃娃洗了七八遍，直到水清澈了，才挂到晾衣绳上。等娃娃干了之后，我迫不及待地把它抱进了被窝。” “那是我第一次抱着布娃娃睡觉，怪事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 “姥姥和我睡一个床，但是起得很早，天不亮就会起来干活。很多时候我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旁边空荡荡的。” “可是那天，我抱着娃娃甜甜的睡了一整晚，一觉醒来后，照旧发现姥姥不在了，可是姥姥的枕头上，却躺着另外一个人。” 第25章 梦里遇到过的女孩 夜晚的风吹过小院，顾语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夜黑风高，荒无人烟的山林里，一个布置精巧的小院里亮着昏黄的灯，就像在漆黑环境里燃起的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吸引着黑暗中无数双眼睛。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环境下还挺适合讲鬼故事的。 顾语抱着胳膊，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听穆宁说。 “那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女孩，长头发凌乱的散着，皮肤很白，连嘴唇都是灰白的，整张脸上毫无血色。她就这么侧头躺在姥姥的枕头上，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被吓醒了，才发现这是一个梦，姥姥的枕头上空荡荡的，明明什么都没有。惊魂未定的我抱紧了布娃娃，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但是从那之后，我开始做重复的梦。梦里总会出现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静静地躺在姥姥的枕头上，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知道害怕，做梦梦得多了，甚至觉得已经和那个女孩混熟了，对方一直没有伤害我，于是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在梦里问她，‘你是谁，为什么会躺在我的床上？’” “她好像不会说话，无论我怎么询问，只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她的眼睛很亮，像玻璃球，像我抱在怀里的布娃娃。” “又过了很多个夜晚，她终于肯对我说话了。‘好冷。’那天晚上我一看到她，就听到她这么说。” “我以为她终于愿意说话了，立刻开心的追问她的名字，可她还是只会说‘好冷’，正当我以为她只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突然对我伸出一只手。” “在此之前，她除了脑袋之外，身体各处都藏在被子下面，我看不到，也没想过去掀开看，可那天，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瘦弱又苍白，皮肤好像被水泡过之后又风干了，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她还是对我说，‘好冷。’” “我一直不理解她的话，直到有一天，姥姥突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抓着我的布娃娃就往外走，我被她怪异的表情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她却不肯多说，只告诉我布娃娃是邪物，要交给警察。” “我当然不乐意，偷偷跟在姥姥后面，想看看她会把娃娃丢到哪里，好偷偷捡回来。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将娃娃送进了公安局。” “那天公安局院子里站了很多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个和我的娃娃一模一样的布娃娃，不同的是，它们都已经被开膛破肚，好像那些大人们从它们被塞满棉絮的肚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我躲在一棵树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姥姥提着我的布娃娃走进公安局，紧接着，一个拿着锋利剪刀的制服警察接过娃娃，一瞬间划开它的红裙子，我还没来得及心疼，就看到一截风干的手从娃娃的棉絮里滚落出来。” 当时的场景一定很惊悚，穆宁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 “后来我才知道，那批娃娃根本不是被退货的娃娃。玩具厂的老板有骚扰儿童的癖好，那天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为了处理尸体，他把女孩的身体剁成了很多块，分别装进了布娃娃的棉絮肚子里。” “被姥姥抢回来的布娃娃中，放了半截女孩的右手，那天在清洗的时候，整盆水里不但有红衣服在褪色，还掺杂着断肢上干涸发臭的血液，而我，抱着这个藏了一小块尸体的布娃娃睡了整整一个月。” “这个案子的影响十分恶劣，玩具厂老板最终被绳之以法，我也在阴差阳错中看到了那个受害者女孩的照片。” “那张脸我实在太熟悉了，正是我在梦里遇到过的女孩！可惜自从娃娃被交到公安局，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过。” 穆宁的神情似乎有些伤感，顾语谨慎地问，“你希望能再见到那个女孩一面？” 穆宁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正常人如果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害怕，可我却怎么都害怕不起来。” “我只是……总是在想，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事情的真相，说不定会在女孩出现的时候抱一抱她。……可惜那时候我还很小。” “警察已经找到真凶了，或许在真凶被处死之后，她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顾语只能这么安慰。 穆宁不置可否，“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灵异事件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甚至当起了灵异探秘主播，可惜鬼屋游戏太假，野外又太无聊，当年那种遇到女孩的冰冷感觉，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可是老板，”穆宁突然靠近顾语，“自从住进你的旅店，那种我找了许多年都找不到的冰冷感觉，居然重现了。” “……” 穆宁的眼睛亮晶晶的，隐约压抑着兴奋，似乎真的为此感到开心。 可在顾语听来，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这些天她一直在为旅店闹鬼的事担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几天有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吗？”趁着酒喝多了脑子迷糊，顾语大着胆子问，“比如进山遇到白雾，或者睡梦中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钓鱼人？” 穆宁严肃的看着她，半天才郑重道：“老板，你有讲鬼故事的潜质哦。” 语气很放松，看来暂时没有遇到。 顾语顿时松了口气。 “老板你不要误会，我是想说，这里天然有一种阴冷惊悚感，其实很适合开鬼屋的，如果你有开鬼屋的打算，我很乐意来测评宣传。” “你已经喝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顾语把人从台阶上拽起来，及时堵上她说胡话的嘴。 开鬼屋是不可能开鬼屋的，她的旅店才刚刚起步，避鬼都避不及，如果在旁边开上一间鬼屋，不成了给山鬼晔造房子吗？ 到时候那个家伙如果带着一家老小住进来，她的旅店还要不要开了？ 第26章 抓鬼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六位顾客睡得晚，起得也很晚，不紧不慢地待到大中午，又吃了顿午饭后，才收拾东西告别。 顾语满心欢喜的送走六位顾客，终于收到了系统的评分提示。 【收到新的评价！】 顾语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两天了，迫不及待地点开。 意料之中的清一色S级好评，但是特殊奖励却掉落的很少，只有两个。 【穆宁的评价：】 【评价等级：S】 【评语：氛围好棒，有种被神秘力量包围的心动感觉！】 【获得奖励：积分+20，穆宁的宣传单，中世纪马戏团风格图纸】 【当前等级：Lv.1（211/1000）】 【穆宁的宣传单：C级宣传单（可吸引客流量：3-5人）。她觉得你的旅店很特殊，当然，如果加点恐怖氛围就更好了。】 【中世纪马戏团风格图纸：如果不考虑建鬼屋，其实恐怖元素餐厅也不错！怪诞动物与暗黑中世纪的完美融合，保证带给顾客不一样的惊悚体验！】 穆宁似乎对顾语的旅店有着很高的期待，走的时候眼神中都满是不舍，让顾语想起每次站在客运站目送自己上学的桑婆婆。 另一个特殊奖励来自熟人。 【卢霆的评价：】 【评价等级：S】 【评语：惊喜！太惊喜了！小小三界旅店，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获得奖励：积分+20，卢霆的大力宣传单】 【当前等级：Lv.1（231/1000）】 【卢霆的大力宣传单：B级宣传单（可吸引客流量：10-20人）。他觉得你的旅店堪称完美，已经在各大平台上主动宣传，恨不得给所有人按头安利。】 没想到爆过一次“装备”的卢霆还能再爆一次，有了这次的拉客经历，顾语对卢霆的能力给予了高度肯定，连带着这张宣传单都重视起来。 这可是十几个潜在客源，要好好收起来！ 六人一狗一共加分130分，再加上小乌鸦断断续续的刷分，顾语现在的等级评分已经高达311，很快就要过半了。 【是否兑换？】 系统弹出特殊物品兑换按钮。 没有犹豫地按下兑换，顾语飞快跑回房间，找出黑盒子，果然从里面看到了新出现的三张图纸。 她将所有图纸都拿了出来。 最开始的【卢霆的宣传单】发生了变化，纸张变得陈旧褪色，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已兑换”三个字样。 原来宣传单是这么用的。 已经可以熟练使用各种兑换道具的顾语立刻把设计师叫出来，将新兑换的【中世纪马戏团风格图纸】喂进它的嘴里，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着。 “怎么样？”顾语激动的问。 过了没一会儿，设计师抬起右手，生疏的比划出一个“ok”手势。 [可制作] [申请外出] “不着急。”顾语说。 中世纪马戏团风格听起来与现在的山野自然风格不搭，而且度假区目前还没建成，如果现在尝试投建新风格旅店，只会空置着耗电。 一幢三层小旅店应对目前的客流量已经很足够了。 虽然顾语手里还有余额，也赚到了第一桶金，但是目前依旧处于负债状态，能省一点儿就省一点儿。 想到这里，顾语又一次点开周福跃的聊天页。 上次的问候是几天前发出的，对方至今没有回复，就连她兼职送快递也从没被通知过要去干活儿。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顾语倒不担心对方跑路，她现在旅店基本建成，已经度过了刚开始的资金困难时期，暂时不需要集资了。 倒是她还欠着周老板10万巨款。 又发送了一条问候信息，顾语打算明天开车去小镇上看看。 处理完一切，就只剩下山鬼晔了。 有了第一晚的尝试，顾语现在已经有了充分的自信和准备，打算今晚再用同一个方法尝试第二次。 她把抓鬼的详细步骤与三个机器人仔细说了一遍，用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大白话，确定没有任何生僻字眼后，最后强调道。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一定要及时把我晃醒，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这种事千万不要再发生了！” 机器人连连[收到]。 晚上十点，顾语第二次抱着枕头，躺在小院的大石头上。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次非但没有害怕，还睡得格外安稳，短短15分钟就进入了睡眠。 夜晚的风带着暑夏的燥热，不知睡了多久，顾语突然感觉肩膀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戳了一下。 像是树叶中滴落的水珠，她抬手拂了拂，翻了个身继续睡。 冰凉的物体又在她胳膊上戳了戳。 顾语猛地惊醒，径直从大石台上坐起来。 后半夜，小院的灯已经关了，月亮从西边移到了东边，头顶的星星也变得昏暗起来。 在细碎的月光下，三个机器人呈一排直线站在大石台面前，设计师正在叫醒顾语，而扫地工手里，此时正擒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形怪物。 佝偻在一个巨大的白色袍子里，整个躯体如同骨架一般清瘦，帽檐下面是一片漆黑，没有脸，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如同木质腐朽的气息。 时不时有飞虫从袍子里飞出来，组成一团棉花糖大小的白雾，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扫地工吸进吸尘器里。 冷汗渗进衣服，夜间的风一吹，顾语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是她第一次抓鬼。 东拼西凑出线索，快速思考出抓捕对策，一个人躺在深山密林的小院子里，和三个没有心跳与呼吸的机器人一起守株待鬼。 忙碌又充实的生活让顾语来不及释放情绪，直到在凌晨两点的夜晚，与鬼面对着面，丝丝缕缕的恐惧才慢慢沿着脊背爬进顾语的脑子里。 被她抓住的这个可怕东西，是鬼。顾语忽然意识到。 她往设计师身边缩了缩。 三只机器人都没有乱动，仿佛在等待顾语的下一步指示。 大脑一片空白，一人一鬼对峙了半天，顾语才忽然指了指旅店，问鬼。 “那个，想……想吃点什么吗？” 第27章 鬼员工 凌晨两点，三界旅店的灯亮起来，五个人影一前一后进入小店。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上餐桌。 山鬼晔将鱼竿放下，用干枯的手端起面，像倒垃圾一样，将碗塞进空洞的兜帽，连面带汤直接倒进白色袍子里。 顾语瞳孔瞬间放大，又很快控制住情绪，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地面。 没有汤从袍子里洒出来，全部被山鬼晔吞进了肚子里，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它似乎就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进食的。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顾语谨慎地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话音刚落，厨师的表情立刻变成了“￣m￣”，显然不乐意招待鬼顾客。 系统却代替山鬼晔给出了回答。 【收到新的评价！】 居然有意外收获！ 顾语眼前一亮，立刻点开。 【山鬼晔的评价：】 【评价等级：B】 【评语：好烫。】 【获得奖励：积分+14，山鬼晔的申请】 【当前等级：Lv.1（325/1000）】 【备注：它一直居住在这个废弃的小院里，现在小院有了新主人，它或许愿意加入这个快乐的大家庭。】 顾语首先注意到了积分。 或许是山鬼晔本身就隐藏在旅店中的原因，系统没有弹出“解锁新顾客”和“接待积分”的页面，顾语无从得知接待一只鬼能获得多少分。 但是以人的积分做尺度，也不难推测出来。 之前顾语在接待进山救援队的时候，曾经获得过一次B级评价，当时得到的积分是7分，而山鬼晔的B级高达14分。 如果接待鬼的可获取积分是人的二倍，那么如果她能在山鬼晔身上获得S级评价，就能获得高达40的奖励积分！ 心跳频率加快，顾语顿时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又读了一遍备注。 “它或许愿意加入这个快乐的大家庭……” 什么意思？ 怎么加入？ 顾语看向身旁的三个机器人。 她明明是一个人在经营旅店，系统却说“快乐大家庭”，如果是把三个机器人员工也归类到了大家庭里，那么加入的方式似乎就只有…… “有兴趣来旅店打工吗？”顾语问。 然而山鬼晔依旧没有反应。 顾语反思着自己的措辞。 太直白了，不像是一个正经旅店老板该有的样子。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顾语又补充说。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的旅店在三天前才完工，刚刚接待过第一批客人，现在旅店里只有我们几个员工，如果度假区修建完成，每天需要接待大量游客，人手方面肯定不够。” “另外……”顾语突然想到了【中世纪马戏团风格图纸】，“栾崖山这么大，现在的开发规模肯定是不够的，如果未来客流量充足，我打算在这里建一座三界旅店城。除了现在的山野自然风格外，诡异惊悚也是个不错的主题，一旦建成，无疑需要一批契合主题的店员。” “而你，朋友，你简直是小店梦寐以求的人才。”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简直不敢想象惊悚主题区该有多么惊险刺激！” “不但包吃包住，我还会把大石头给你搬到后院，再挖一个大池塘，作为你的专属地盘，不会再有任何人和你争抢了。” “怎么样？有兴趣吗？” 山鬼晔一直处于僵尸状态，听到大石头后才缓缓抬起头。 灯光很亮，袍子里却依旧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顾语怀疑这家伙根本没有脸，袍子下面可能只有一张血腥的大嘴。 克制住恐惧，她摆出一副礼貌的微笑。 只见山鬼晔慢慢抬起手，干枯细长的手指艰难的弯曲，对顾语比了个“OK”。 与此同时，系统响起提示音。 【嘀——】 【恭喜店主雇佣到第一位鬼员工！】 【员工板块已解锁。】 【备注：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一个优秀的服务团队是带领旅店走向火爆的必备要素，看来你已经深谙这条经营技巧，继续加油吧，少女！胜利就在前方！】 好一口味冲的鸡汤！ 顾语迫不及待地点开新解锁的员工页面。 里面已经有了四条员工信息。 【初始员工1：设计师】 【物种：人偶】 【属性：审美设计+100】 【归属感：100%】 【初始员工2：厨师】 【物种：人偶】 【属性：厨艺+100】 【归属感：100%】 【初始员工3：扫地工】 【物种：人偶】 【属性：清洁+100】 【归属感：100%】 【员工4：山鬼晔】 【物种：鬼】 【属性：待开发】 【归属感：40%】 【备注：一个合格的店长应该让员工体会到足够的关怀与如家一般的温暖。当归属感达到100%，员工会下定决心永远留在旅店，对店长言听计从。但如果归属感长期处于40%以下，员工可能会辞职。】 三位人偶机器人属于系统赠送的员工，属性明确，归属感拉满。但新招揽的山鬼晔却只有40%的归属感，处于临界线上。 看来刚刚画出来的大饼要立刻兑现了。 “欢迎加入三界旅店大家庭！”顾语笑着说。 她没敢握手，大着胆子拍了拍山鬼晔的肩膀，表达对新加入员工的热烈欢迎。 已经大半夜了，顾语将自己的二层卧室分出一层，打算给新员工打了个地铺，却被山鬼晔摆手拒绝。 它似乎更喜欢自己的大石头。 没再谦让，顾语命令扫地工松开捆绑绳，将山鬼晔放了，然后飞快跑回房间，从阳台偷偷打量山鬼晔。 对方果真扛着鱼竿坐到了大石头上，鱼竿一甩，平整的小院里居然凭空出现了一汪水塘，山鬼晔手持鱼竿安安静静的吊起了鱼。 所以她就这么……收服了一只鬼？ 没有血腥残暴的对峙，让顾语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她把三个机器人都叫到房间里守着，防止山鬼晔人面兽心，假意投诚后对她实施报复，然后才安心的躺到床上。 刚闭上眼睛，脑海里又一次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获得“山鬼晔的菜谱”。】 【山鬼晔的菜谱：它认为店里的菜品一般般，并好心推荐了自己的菜谱。】 第28章 周老板 山鬼晔的菜谱？ 顾语疑惑的看了半天，当系统弹出“是否兑换”的选项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兑换。 高强度的抓鬼工作让她累得不轻，想到明天还要开车去小镇，顾语没再查看奖励，躺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顾语先从黑箱子里找到【山鬼晔的菜谱】。 依旧是看不懂的图文，她把菜谱熟练地喂给厨师后，匆匆喝了一碗粥，就开车出门了。 到达快递点的时候太阳正毒辣，齐宗正在阳光底下将一个个快递小件搬运上车，见到顾语后惊喜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齐大哥！”顾语过去帮他搬运，顺便问道，“说起来，我都快入职一个月了，工资都预付了，怎么老板还没给我安排过工作？” “你这人，没有活儿不是好事吗，怎么还着急了？”齐宗笑道，“你今天不会是来讨活儿干的吧？” 顾语也笑了笑，“也不能总是闲着，再说，收了工资不干活，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齐大哥，老板不会要把我辞了吧？连微信里都好几天不理我了。” “没这事，老板人挺好的，最近应该是出差事儿多，”齐宗说，“等过几天回来了，有你的活儿干。” “不是两个星期前就出差了吗？怎么还没有回来？”顾语问。 “我也纳闷呢，老板虽然经常出差，但从来没出去这么久过，我今天还问过老板娘，老板娘说他在朋友家里有点事，要晚几天回来。”齐宗说着摆摆手，“说不定是朋友之间聚着玩几天，咱们就别操心了。” “老板娘在这里？”顾语往店里瞥了一眼。 齐宗点头说，“小张今天请假了，店里没人看着，老板娘就过来了。” 小张应该是店里的另一位员工，顾语没再多问，帮着齐宗把全部快递装好，目送对方离开后，才进入快递店。 这个点已经过了拿快递的高峰期，店里很冷清，顾语找了一圈，才在角落的休息间找到了老板娘。 老板娘看起来不像个商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遮挡住温和的气质，听到顾语敲玻璃，她立刻抬起头，“你好，要取快递？” 声音很和气，双眉却紧拧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不好的事，顾语连忙自报家门，“我不是来取快递的，我叫顾语，两个星期前周老板雇我来干活。” 听到顾语的名字，老板娘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老周跟我提过，说你是一家旅店的老板？” “就是我！”顾语指了指屋里，“我能进去坐坐吗？” 老板娘没有拒绝，让顾语进来后，给她倒了杯茶，才说，“最近老周不在店里，你的活儿暂时没有安排，不过你放心，工资不会少你的，每月该给多少就是多少。” “我不是问这个，老板娘，”顾语委婉的问，“其实我和周老板还在谈另一项业务，周老板跟你提过吗？” 老板娘没有意外，“投资旅店的事，老周告诉过我。” 顾语点头说：“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本来我已经和周老板约好两周前见面的，可最近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刚刚听齐宗大哥说，老板出差还没有回来……” 还没说完，就见老板娘的脸色更加凝重了，顾语顿了顿，才轻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似乎也想找人倾诉，又看顾语是个面善的女孩子，老板娘很快放下了戒备心，半埋怨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这些天吃不好也睡不好。老周之前也会趁着出差去朋友那里坐坐，可是从来没待这么久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板娘，能详细说说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不用叫我老板娘，我叫楚诗晴，”楚诗晴眉头紧锁地叹了口气，“老周出差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说是去兰江市谈一笔生意，他有一个好哥们也在那里，两人已经有几年不联系了，老周出发前就跟我说，想趁着这个机会过去坐坐。” “周老板当时跟我说只出差两三天，很快就会回来，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天了。”顾语疑惑道。 楚诗晴点头，“是啊，那是一笔小生意，简单吃个饭就能谈成，老周当天谈完就去了他那个朋友家里。” “你是说，周老板这两个多星期一直待在那位朋友家？” 几年不联系的朋友，哪怕之前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住这么长时间，顾语隐隐觉得不对劲。 楚诗晴点了点头，“我和老周是大学同学，他那个朋友是和我一个班的，叫苏鹏明，人不错，和老周的关系也一直很好，老周说想多待几天，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最近几天，我才觉得有点不对。” 她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打开手机，翻找到聊天记录后交给顾语，“老周倒是一直没有断联，我每次发微信他都有回复，我们俩在昨天晚上还打过视频通话。可是，我总感觉……他越来越不像他了。” 顾语翻找到出差那天的聊天记录，一页页往后翻，筛选着有用的信息。 和她了解到的信息大致吻合。 周福跃在二十天前出差去了兰江市，当天下午拜访了朋友，当时对楚诗晴说的是“多待几天，两三天后就回去”。 可是四天后，说辞又变成了“老苏家出了点事，我多留几天帮帮忙”。 顾语回忆自己与周福跃的聊天记录，似乎也是这个时间，她问过周福跃有没有时间来旅店看看，周福跃同样回复了她“出了点儿事，可能要耽误几天”。 顾语和周福跃是生意上的关系，两人之间并不熟，不可能就“出了什么事”刨根问底。可奇怪的是，楚诗晴的聊天记录里，居然也没有提到过老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诗晴姐，你知道苏老板家出了什么事吗？”顾语直接问。 楚诗晴摇了摇头，“我打电话问过老周，他只说一点小事，处理完很快就回来，至于具体是什么事，他怎么也不肯说。” 聊天记录中也全是这种车轱辘话术，偶尔夹杂了几通视频电话，除了一直以有事为由不肯回来外，看不出有其他异常。 夫妻之间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顾语虽然看不出变化，但既然楚诗晴说不对劲，一定是看出了端倪，顾语问，“有没有可能被挟持了？诗晴姐，你联系过警察吗？” “我也这么想过，也报过警，可是他们给老周打过电话后，只告诉我说老周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其他家事不好插手，”楚诗晴摇了摇头，“他们想暗示老周可能在外面搞外遇，但我了解老周，说他那种人会搞外遇，还不如说撞邪了。” 没等顾语接话，楚诗晴就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兰江市离这里不远，开车也就三个小时，老苏家我也知道在哪儿，我今下午亲自过去看看。” “别激动，诗晴姐，”顾语按住楚诗晴，顿了顿，才问，“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第29章 “柚点甜”甜品店 “你……” 楚诗晴有些意外，“你要陪我去兰江？” 顾语点头，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诗晴姐对我有戒备也很正常，但我是真的担心周老板的安危。我的旅店正在装修，第一桶金还是从周老板这里借的，现在第二个主题区已经设计好了，正等着他继续投资呢，要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回来谈谈。” 她说的朴实又诚恳，楚诗晴听完后，第一次真心笑起来，“我能看出你不是坏人，也没有戒备，只是跟我去兰江市，恐怕要耽误你不少时间。” 语气中并没有反感，反倒带着商量的意思，楚诗晴似乎也很怕自己一个人过去。 顾语于是摇头道，“店里没有客人，我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另外，如果周老板真的是撞了邪，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楚诗晴的眼睛顿时一亮，“你还会驱邪？” 顾语回想着机器人的暴力驱邪法，“算是吧。” 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顾语劝楚诗晴再等一天，她回去做一些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 楚诗晴答应得很爽快，顾语于是开车离开快递店，买了几件宽大的衣服，又买了一个厚重的玩偶皮套，在三个机器人中权衡了半天，决定还是带扫地工一起去。 毕竟有过一次驱鬼经验，如果真遇到无法解释的事，业务应该会熟练一些。 另外，兰江市是省会城市，人口密集，摄像头也密集，一旦发生冲突，无论是厨师掏出菜刀还是设计师掏出电锯，她都很难解释。 还是扫地工比较靠谱。 第二天，顾语起了个大早，给扫地工穿好衣服和皮套后，远远打量着它。 皮套遮挡住了整个身体，扫地工俨然变成了在商场中笨拙晃悠的广告玩偶，连露在外面的两个坦克轮都完美融入进了这身装扮里，看不出一点儿非人的痕迹。 顾语满意的将它推上车，叮嘱过另外两个机器人看管好店面后，以最快速度赶去了清河镇。 楚诗晴已经等在那里了，见顾语开车赶到，递给她一份小笼包，指了指自己的车，“上车我带你吧。” 顾语接过小笼包，拒绝了楚诗晴的邀请，“带了不少工具，还是开这辆车方便点儿，诗晴姐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 楚诗晴点头答应，半个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出发了。 非节假日期间高速路并不拥堵，到达兰江市的时候，还不到中午12点。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边吃边商量对策。 “我刚刚给老苏打了个电话，说来兰江市有点事要处理，顺便来看看老周，他答应了。”楚诗晴说。 “联系周老板了吗？”顾语问。 楚诗晴点头，“给他打过电话，他说要来接我，被我拒绝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 她说到这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改口道：“还是我自己上去吧，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还能里外有个照应。” “也好。”顾语说。 目前还不能确定周福跃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苏鹏明家有问题，当然是两个人一起去才安全，但要是另有原因，顾语这个外人进去掺一脚未免有些尴尬。 权衡再三，她决定听从楚诗晴的建议。 吃完饭后，两人来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口，楚诗晴又给苏鹏明打了个电话，离开前叮嘱顾语道：“最多半个小时，无论里面安不安全，我都会给你消息。老苏家还开着一个甜品店，就在旁边，你可以去那里等我，想吃什么尽管拿，回去我给你报销。” “注意安全。”顾语说完，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打开楚诗晴分享的位置信息。 “柚点甜”甜品店。 店面不大，很容易找到，但顾语没有乱动，乖乖坐在车里，等待楚诗晴的消息。 十五分钟后，楚诗晴给她发过来一个“一切正常”的表情包，还附带一个十秒钟的语音条。 “我已经到了，没什么事，老周就在我旁边，正好撞上聚会，可能要耽误点时间，晚会儿再联系。” 顾语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又把这条语音听了一遍。 背景音很乱，好像有很多人在交谈，其中还有一个顾语熟悉的声音，听上去与楚诗晴挨得很近，问“你在跟谁说话”。 这是周福跃。 楚诗晴的声音很平静，隐约夹杂着一股气恼，不像是受到了威胁，可不知为什么，顾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又将这条语音反反复复听了三遍，当听到第四遍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这种诡异感来自哪里。 是背景音。 舒缓的音乐配着嘈杂交谈声，无论情绪还是谈话节奏都很正常，可是听久了，却有一种与现实生活不相符的割裂感，就像楚诗晴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人，而是在播放一场关于聚会的电影。 生活中的聚会和电影中的聚会是不同的。 如果是生活中的聚会，人们交谈的声音和语速会差不多，杂糅在一起会形成一片嘈杂无序的背景音，如果不仔细辨别，很难听清里面的任何一句话。 但是电影中的聚会却不同，在快节奏的电影中，一些导演会利用聚会场合补全世界观和某些重要信息点，这时候总体交谈声虽然杂乱，但总有一道声音会被重点突出，让观众不怎么费劲就能听清这段谈话内容。 而楚诗晴的语音条就给顾语这样一种感觉。 虽然只有短短十秒钟，但是除了楚诗晴自己的声音外，顾语能够很轻易地听清另外两个声音。 一个是周福跃的询问，另一个声音很陌生，但谈论的内容是美味的糕点。 是巧合吗？顾语想。 或许对方只是离楚诗晴比较近。 没有视频佐证的情况下，她不能排除这一可能。 可如果是故意为之呢？ 有了周福跃的声音，楚诗晴的语音可信度会增强，顾语会轻易地相信楚诗晴处于安全环境中，而此时，无所事事的她大概率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美味甜品发挥了暗示作用，再加上楚诗晴的推荐，她很可能会去一家甜品店。 “柚点甜？” 第30章 红丝绒蛋糕 难道这家甜品店有问题？ 顾语看着“柚点甜”的奶油色招牌，陷入沉思。 楚诗晴已经如约向她发送了安全信号，按照约定，她不该再去打扰了。 两人之间毕竟不熟，如果一切只是顾语多虑，硬闯进去后，场面难免尴尬。 另外，小区门口有保安看守，没有业主的允许，她也进不去。 权衡再三，顾语决定再等等，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甜品店上。 本着踩了才知道有没有坑的原则，她决定进去逛逛。 店面比较大，共有两层，是简约清新的装修风格，很适合网红打卡。 顾语随便挑了一块甜柚慕斯，去二楼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糕点的味道还不错，来来往往的客流量也很多，很多都是三五个同伴一起过来，一边品尝糕点，一边聊天。 “早就听说这家糕点不错，可惜今天才有空过来。我怎么感觉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美味呢？”坐在顾语旁边的一个女生说。 另一位立刻接话：“网红推荐都是有水分的，不难吃就已经合格了。” 第三位女生却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们没尝过这家的招牌，红丝绒蛋糕。” “刚刚在楼下没看到有红丝绒啊？” “红丝绒蛋糕也没什么特别的吧？顶多在口感上有所精进。” 女生却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才神神秘秘道：“相信我，这家店绝对不一样！他们家红丝绒只有在凌晨12点才会上新，每日限量20份，只有买到的人才有机会品尝。” 顾语低着头偷听，看不到女生的表情，可是听到女生的话后，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低沉中透着戒备，女生的语气不像是在介绍蛋糕，更像午夜鬼故事里的凶手在描述自己肢解尸体的过程。 果然，另外两个女生也被吓到了，一个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姚培，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凌晨12点上新，谁会来购买？难道就为了打出一个特立独行的噱头？网红店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为了博眼球，什么怪事都能干得出来。” 叫姚培的女生却只是摇头，“不管你们，反正我要等到12点。听说最近上新的数量变多了，不知道这种福利什么时候就会结束，如果不是每人限购一份，我都想囤一周的量。” 听她这么说，另外两个女生也开始动容。 “真的假的？有这么好吃吗？” “姚培是出了名的挑食大王，能让她心甘情愿等到12点，看来这个红丝绒蛋糕有点东西。” “我也想尝尝了。” “反正周末没事，12点也不睡觉，要不一起等等？” 顾语也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到底有多好吃，才让店家有在凌晨12点上新的底气？ 她也想尝尝了。 抛开味道不谈，店家在凌晨12点上新的行为也很可疑，顾语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是红丝绒蛋糕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全靠凌晨12点打出噱头，钓顾客主动上钩，而坐在她旁边的三位，很可能是店里的托儿。 这种做法只能吸引一次性顾客，上钩的客人被恶心过一次后，很可能立刻避雷，虽然买卖做不长久，但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也能赚到一波快钱。 另一种就难解释了。 假设红丝绒蛋糕真的好吃到爆，那么站在一般店家的角度，最好的上新时间应该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原因很简单，店家推出商品是为了赚钱，在产品质量能打的情况下，当然是顾客越多越好。 可这家店偏偏选在凌晨上新，就像在借助黑夜掩盖某种目的，或者是筛选掉一部分顾客。 顾语打开手机交流软件，搜索网上关于“柚点甜”糕点店的信息。 推荐的词条有很多，避雷的也有一些，奇怪的是，翻了几页都没有找到提及红丝绒蛋糕的帖子。 顾语又在搜索框中多加了“红丝绒”三个字。 这次出来了很多无意义的信息，翻找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出一条。 发帖时间是一个月前。 【没人推荐“柚点甜”的红丝绒蛋糕吗？】 下面总共只有十几条回复。 【“柚点甜”什么时候开始卖红丝绒了？】 【楼主抢到了？】 【我只能说味道牛逼，就是上新时间太阴间。】 【什么时候上新啊，姐妹？】 【求上新时间+1】 【+2】 【+10086】 【别改时间了，那个点上新我都抢不到。】 【听说是店长的独家秘方，一口忘魂，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平替。】 【礼貌劝删。好兄弟，工作已经够卷了，别在美食上给自己再添不痛快。每天只有20份，你这波宣传搞出去，哥几个全抢不到了。】 【楼上私戳啊！有没有点脑子！（智商捉急）】 【举报更方便。】 【别急，已经提议让店长多多上新了。】 也不知道是反串还是真的。 网络世界撩人眼，顾语没有轻信，发现再找不到其他帖子后，直接给楚诗晴打了个微信通话。 楚诗晴接得很快。 “诗晴姐？”顾语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吵嚷声，低声问道，“还好吗？找到周老板了吗？” 楚诗晴没有立刻回答，跟身边人道了个歉，似乎挪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才对顾语说，“不用担心，我这边没事，老周也在这里。” 顿了顿，才又说：“就是老苏这边出了点事，我可能得留下帮个忙，你……你要是没事可以先回去。” 听到这句话，顾语顿时愣住了。 周福跃当时也是同样的说辞，结果一待就待了半个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楚诗晴是今天下午才进去的，按照来时的计划，她应该在找到周福跃后立刻将人带出来才对，可现在却说想留下来帮忙。 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半个月都没有解决？ 隔着一通电话，顾语觉得苏鹏明的家就像一只野兽，进去的人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苏老板出什么事了？”她直接问道。 楚诗晴却含糊道，“一点小事，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诗晴姐，”顾语没有追问，连忙提出自己的请求，“我现在在苏老板的甜品店里，听顾客说这里有一款招牌红丝绒蛋糕，只在凌晨12点上新，我也想尝尝，能提前给我一份吗？” “红丝绒蛋糕？”楚诗晴疑惑道，“好，我去问问老苏。” 顾语耐心等待着。 两分钟后，楚诗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可能是顾客在开玩笑，老苏这里已经半年没做过红丝绒蛋糕了，再说，哪有半夜上新的？”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哦，……好。” 顾语挂断电话，瞥了一眼邻桌的三位女生，又看向那个唯一谈论红丝绒蛋糕的帖子。 没有红丝绒蛋糕？ 第31章 太！贵！了！ 可是帖子里明明说这是店长的独家秘方，怎么会没有？ 顾语注意到了楚诗晴的用词。 “……已经半年没做过红丝绒蛋糕了。” 说明半年前，这家糕点店是做红丝绒蛋糕的，那为什么突然不做了？ 这期间发生过什么？ 半年后店里重新上架红丝绒蛋糕，店长却不知情？ 种种疑惑缠成乱麻，理不出结果，顾语索性放弃了推理，打算等到凌晨12点亲自看看。 她又点了一份糕点，打开手游消磨着无聊的时间。 很快到了晚上九点，柔黄的灯光为糕点店镀上了一抹暖金色调，二楼冷清了许多，但令顾语意外的是，坐区几乎还是满员。 大多数人都在低头玩手机，和顾语一样消磨时间。 顾语于是突然意识到，他们都是在等红丝绒蛋糕的。 居然有这么多人！ 一眼望去至少有三四十人，还有一些正陆陆续续赶过来，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顾语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抢到。 邻桌的三个女生也在东张西望，两位一开始半信半疑的女生见到这副阵仗，早已经打消了心底的疑虑，兴奋中隐隐带着紧张。 “这么多人，我们不会抢不到吧？”这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都在担心的事情。 那位叫姚培的女生反而态度平静很多。 “放心，绝对抢得到。”她安慰着两个朋友，“你们一会儿跟紧我，我们直接去后边。” 难道还有VIP通道？ 顾语揣度着姚培的话。 商品限量购买，买家之间会形成竞争关系，从网上的回帖就能看出，大多数购买过红丝绒蛋糕的买家都不愿意分享自己的购买经历，他们甚至压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但姚培不一样，她在真心向好友推荐宝藏美食，甚至同时带了两位好友过来。 多两个也是多，多三个也是多，安利都安利了，多安利一个人恐怕也不会怎样。 顾语决定厚脸皮凑过去问问。 她从包里翻找了半天，掏出了几块巧克力。 “姐妹，”她轻轻戳了戳姚培的胳膊，做贼一样偷偷挪过去，把板凳安插在姚培和另外两位女生之间，巧克力放到桌子上后，才摆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能打听件事吗？”顾语觉得自己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诚恳过。 顾语本身样貌出挑，但不是刀锋一般的美人，由内而外的温和气质让她看起来很好相处，简而言之，就是很接地气的美。 几人先是戒备，紧接着察觉到顾语的善意，绷紧的神色很快放松下来。 毕竟只是等待买甜品，又不是等着杀人，几人对顾语的巧克力道过谢后，热情地问，“怎么了？” 顾语很上道的压低了声音，“这里是不是凌晨12点卖红丝绒蛋糕？” 对于这个时间点还等在店里的顾客来说，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姚培没怎么犹豫就点头。 顾语继续套近乎，“我是听朋友推荐过来的，本来她要亲自带我来，但是临时有事爽约了，我只能自己买。有什么流程吗，需要小程序预先下单，还是提前下去排队？” “实不相瞒，我们也是朋友推荐过来的，”一个女生拍了拍姚培的肩膀，笑着说，“不过我们的朋友稍微靠点谱，没有爽约。” 姚培被她逗笑，很爽快的对顾语说，“没什么流程，你要是信得过，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 顾语忙不迭点头。 又过了两个小时，午夜11点的时候，姚培对三人递了个眼神。几人先后走出糕点店。 夜里的风并不清凉，顾语来不及看风景，跟在姚培身后，快步穿过一条小道，来到后厨的一个小窗口旁边。 那里已经排了四个人了，姚培带着几人排到队伍后面，比了个“OK”手势。 “这里会提前拿到蛋糕吗？”顾语轻声问。 姚培却摇头，“都是12点开售，前面是小程序抢单，这里会额外留出10份，只不过会比标价高200元。” “……”黄牛糕。 顾语觉得心脏被狠狠插了一刀。 “小程序上的红丝绒多少钱？”她颤声问。 “99.9。” “蛋糕多大？” “三寸。” “…” 顾语深深吸了一口气。 姚培的语气没有起伏，好像99.9的三寸蛋糕很正常，多加的200元也根本不算什么。 倒是其他两位女生埋怨了几句。 “有点贵哦。” “最好物超所值。” 而在顾语心里，已经无法用普普通通的“贵”字来形容了。 从得知价格的那一刻起，无论多美味的东西都已经变得索然无味了。 太！贵！了！ 难怪没几个人来排队。 299.9元，能在她的三界旅馆里安逸的睡两天，可是放在兰江市中心，就只能买一个三寸的红丝绒蛋糕。 怪不得于思辰和卢霆说她定价低了，如果按照红丝绒的售价标准，她说什么也得定个999.9元一晚。 顾语点开“柚点甜”小程序，还是决定努力一把。 毕竟抢到立省200元。 很快到了凌晨12点。 清新的小程序页面突然弹出一抹突出的红色，顾语用出抢房子的潜力猛戳购买键。 有点意外，没抢到。 红色眨眼间变成灰色，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混乱的奔跑声。 有几个没抢到订单的人飞快跑来排队，可惜队伍已经有八个人了，剩余两个名额很快被排满，没抢到的那些恶狠狠地盯着顾语几人，不老实的已经开始推搡，似乎想抢夺名额。 “邦邦邦！” 利器碰撞的声音从窗口内部传来，一个面相丑陋的老婆婆正拿着大钢勺敲玻璃，冷气森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顾客。 几人顿时安静了，不甘心地骂了几句后，悻悻离开。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个小推车，从后厨慢悠悠走出来。 一排排小巧精致的红丝绒蛋糕摆满了餐盘，老婆婆从中拿出了十盒，从窗口玻璃上竖起一个二维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很快轮到顾语，她强迫自己放空大脑，木讷地扫过去299.9元，从老婆婆手里接过红丝绒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