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星劫》 第一章:长安少年郎 七岁的李观澜蹲在自家院墙顶上,手里攥着镶金弹弓,瞄准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马,过路人见他都避之不及,匆匆躲闪。 街上的人都知道他是镇北大将军李靖忠的二公子,曾有很多人行人被他打伤,即便是县老爷的轿夫也被他打伤过,李府门前也成了很多行人能绕行绝不经过的地方。 “小祖宗快下来”管家王福在墙根急的直转圈,崔相爷车驾要过来了,可冒犯不得呦,要是冒犯了他,老爷回来要是动了家法,少爷你不免要受皮肉之苦的,小丁小剩,还不快上去把小少爷背下来,你们都活腻了是不是? 管家王福听着崔府鸣锣开道的声音越来越近,急的在墙下面搓着手,两个仆人爬上墙追着少爷窜来窜去。 “啪”的一声脆响,仆人终究没拦住李观澜,射出的弹子精准打在崔相爷的车驾的马头上,一时间,马拉着车架撒开腿狂奔,即便马夫奋力拖拽,也没能拖住受惊的马冲向前面的仪仗队,见此情形李观澜高兴的拍手叫好。 车内的崔相爷在经历过一阵兵荒马乱的阵仗之后,待车夫稳住受惊吓的马,在车轿内整理好仪容后缓缓走出了轿子,车夫及仪仗队、护卫队的人已经跟了上来,纷纷跪叩在他面前。 车夫在相爷身旁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马儿因何故癫狂?”崔相爷用平稳而又严肃的语气问道,眼睛并未看向车夫。 车夫紧忙跪着向崔相爷挪蹭了几步用颤抖的声音答道“只因被弹子所伤导致马惊慌乱窜,以致难以控制”。 “嗯?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惊扰本相的车驾?”“小人,小人实在有所不知”车夫颤颤巍巍的回道。 沉默片刻后,尉官上前回复道“系镇北大将军少公子所为,此子性情顽劣,曾多次引弓伤人”。 “闭嘴!你们连黄口小儿的造次都未能阻截,实乃是尔等失职,完成护卫后自行去都尉处领仗二十,再来分辩,启程!”。 此时李府管家已经领着两个仆人赶至崔相爷车驾附近,刚要开口,被崔相爷回怼道“狗奴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管家还没来的及道歉,崔相爷已经上车入轿,车夫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府的家丁,便驱车跟着仪仗队和护卫队离去了,留下满脸惊恐和懊悔的李府家丁跪叩在原地。 管家看着远去的车驾缓缓起身对着身后的两个家丁说道“老爷回来以后,仔细你们两个的皮”。 “王管家饶命啊”两个家丁连忙向王福狠狠叩头求饶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少爷追回来,再惹出祸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可掉?” 两人连连称是,起身的时候其中一个已经腿软到站不起来。在另一家丁的搀扶下才渐渐稳住阵脚,两人朗朗跄跄的朝着出门时李观澜走掉的方向追去。 这是贞观十三年的长安城。镇北大将军李靖忠的二公子李观澜,此刻正笑嘻嘻地往西市跑去,身后追着五六个气喘吁吁的家丁。 二 午时刚过,第十三个教书先生摔门而出。八岁的李观澜跷着腿坐在书房里,桌上摊着本撕破的《论语》。 "天地玄黄?"他抓起砚台往窗外丢,"先生说天是黑的,可我昨夜明明看见漫天星斗!" 墨汁溅在廊下经过的姨娘裙摆上。这位父亲新纳的妾室尖叫着去告状时,李观澜已经爬上后院老槐树。树杈上藏着个鸟窝,三只刚破壳的雏鸟正张着嫩黄的小嘴。 "接着!"李观澜突然朝树下扔东西。王福慌忙伸手去接,却发现是块温热的桂花糕——原来他偷拿了厨房给姨娘准备的茶点,准备腾出手来摸鸟。 十岁生辰那天,李观澜做了件震惊全城的事。他趁父亲陪驾时偷牵出战马,单枪匹马闯进皇家猎场。 "驾!"红衣少年在围场中疾驰,背后追着二十多个禁卫军。当他弯弓射落天子御鹰时,整个猎场鸦雀无声。 皇帝却抚掌大笑:"虎父无犬子!李爱卿,令郎当赏!" 那天傍晚,李靖忠把儿子按在祠堂罚跪,自己却躲在廊柱后偷偷抹眼泪。亡妻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莫要拘着澜儿天性",可这孩子越发无法无天了。 三 长安西市新立了贞观十七年大捷的御赐功德碑,十一岁的李观澜与权贵子弟打赌,称能纵马踏碑而毫发无伤。他命人连夜在碑底凿出细缝。 次日在众目睽睽下驾汗血宝马疾驰而过,马蹄铁精准踩中裂缝,三丈高的石碑轰然崩碎。碎石飞溅中,他扬鞭大笑:“沙场功劳,不过一踩即溃!” 李靖忠将他绑至军营校场,命士兵列队持枪而立,李靖忠冷声道:“轻贱将士血肉,便用血肉记住这疼。” 李靖忠当众鞭笞二十军棍,棍棍避开要害,屁股也被打的红肿。李观澜趴在刑凳上顶嘴:“不过一块烂石碑,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李靖忠听闻道:“你这逆子,看老夫今天不打死你。”说完又补了近二十军棍。直至李观澜被打的皮开肉绽昏死过去,方才罢手。 当夜,李观澜高烧不退,李靖忠命人请来大夫诊治,只见被烧的迷迷糊糊的他反复呢喃道“娘,你不要走,你留下陪陪澜儿…”,李靖忠听完泪水止不住的泛出眼窝。 四 同年,李靖忠作为主官在鸿胪寺宴请吐蕃使团,李观澜假扮舞姬混入,趁敬酒时猛灌,使臣被呛的咳嗦。 使臣怒的要扇他,被他灵活躲过后,反将手中第二杯酒泼在使臣脸上。嗤笑:“草原狼披金缎,不如长安家奴体面!”使臣震怒离席,他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国使臣,不知礼数”。 宴后李靖忠命人将他捆缚于将军府祠堂,列祖牌位前放置七盏长明灯。“李家世代忠烈,唯你如灯油耗尽。”李观澜反手打翻灯油,火势蔓延险些焚毁祠堂。 李靖忠愤怒至极,命人将李观澜捆在祠堂外的门柱上,鞭挞近半个时辰,直到李观澜被打的浑身血肉模糊,在管家安排下人的阻拦之下,方才罢手。 此次李观澜被打的卧床修养半个月,才能下床行动。 五 贞观十九年,十三岁的李观澜被父亲安排到军中历练,没过半月李观澜乔装混入北衙禁军大营,盗取调兵虎符后,竟在长安城头插满“靖”字旗,假传军令让三千禁军夜奔骊山。次日全城哗然,他却在城门泼墨题诗:“虎符轻掷博一笑,不及李将军骋英豪。” 经此一事以后,李靖忠被朝廷问责,交出了虎符,李靖忠命人将李观澜软禁于府中,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六 次年李观澜受太子邀请参加皇室马球赛,赛中李观澜与太子胞弟争夺头彩,太子胞弟李承玘故意嘲讽李观澜:“听闻你平日嚣张跋扈,勇冠三军,今日怕是连球杆都握不稳吧。”李观澜冷笑不语,暗中将木制球杆换成沉重的铸铁棒。 狠下杀手 比赛至激烈时,李观澜突然调转马头,球棒狠狠砸中李承玘坐骑的头部。马儿吃痛发狂,前蹄高高扬起,将李承玘甩下马背。混乱中惊马的后蹄重重踏在其头颅上,李承玘当场昏迷不醒人事。 李观澜踩着血泊拾起金球,当着百官面高声讥讽:“皇亲贵胄的脑壳,还不如边关老卒的皮靴硬实!”太子闻言脸色铁青,拂袖离场。 这次未等李靖忠动手,御林军当晚已包围将军府。 李观澜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推开窗看见满街官兵。 "奉旨查抄李府!"为首的将军亮出明黄圣旨。 少年光着脚冲进前院时,正看见父亲被铁链锁住双手。那个曾经单手能开三石弓的男人,此刻像困在蛛网里的老鹰。 "澜儿记住!"李靖忠突然暴喝,"去岭南找你舅舅..." 话没说完就被官兵用破布堵住嘴。李观澜想冲上去,却被王福死死抱住。老管家往他怀里塞了个包袱,低声道:"快从狗洞走!这里有老爷给你的信和盘缠!" 七 三个月后,岭南某处破庙里。蓬头垢面的少年借着月光读信,手指颤抖着抚过熟悉的字迹: "澜儿,都怪为父平日军务缠身,平日对你关心甚少,疏于教导,你如今纵下这滔天大罪,为父也难保你,你且去吧,切莫想着报仇。包中银票够你隐姓埋名过活,切莫再生事端,吾儿亲启..." 远处忽然传来犬吠声。李观澜把信纸塞进嘴里吞下,抓起包袱翻出后窗。他最后看了眼北方星空,那里有颗红星正在陨落。 山神庙的残破窗棂漏进十二月的寒风,李观澜蜷缩在褪色的织锦幔帐里。这帐子原该垂在将军府寝殿的紫檀木架上,此刻却沾满马厩的草屑,裹着他冻僵的身子在神龛前瑟瑟发抖。 他梦见金丝蟒纹被还裹在身上。 蚕丝贴着肌肤的触感那样真实,被面上金线绣的睚眦兽在烛火下粼粼生光。七岁生辰那夜,父亲将北狄进贡的玄狐裘铺在这被面上,教他辨认二十八星宿:"北落师门最亮那颗,就是我们李家世代镇守的命星。" 忽然有血珠滴落在角宿星位。 幔帐外响起金戈碰撞声,李观澜想掀开锦被,却发现被角被缝死了。温热的液体浸透三层绸缎,他闻到松烟墨混着铁锈的味道——那是父亲书房的味道。昨日辰时,父亲还用沾着朱砂墨的指尖点他额头:"澜儿可知,这虎符背面刻的是李氏家训?" "忠勇传世,百代..." 话未说完,梦境骤然颠倒。金丝被化作万千丝线缠住四肢,每根丝线都缀着青铜虎符的残片。他看见祠堂里供奉的十二柄金错刀同时出鞘,刀光里映出管家坠入井中的场景。 "少爷快走!" 井底传来的呼唤突然变成追兵的嘶吼。李观澜在梦中翻身,后脑撞上山神庙斑驳的立柱。腐朽的帷幔落下,盖住他半张脸时竟幻化成北狄骑兵的黑铁面具。腰间玉佩应声而碎,十二年来从未离身的羊脂玉迸裂成雪,碎屑凝成父亲中箭坠马的模样。 神龛上的泥塑山神突然睁开眼睛,手中石斧劈开满地玉屑。李观澜看见自己站在将军府的火场中央,那些烧塌的梁柱竟化作黑甲士兵,举着刻有"李"字的箭矢刺向他的心口。 "不要!" 惊坐而起时,额间渗出细汗的李观澜攥住半截幔帐。月光透过蛛网照在残缺的山神像上,他恍惚看见那泥塑嘴角沾着暗红——像是昨日抄家时,羽林卫溅在门楣上的血迹。 第二章:千里追魂 岭南的夏雨砸在青石板路上,蒸腾起带着腐叶味的热气。李观澜蜷缩在废弃茶棚的梁柱间,湿透的麻衣紧贴着少年单薄的脊背。追兵的铁靴声混着雨水逼近,他摸出怀里冰凉的九曜星盘,青铜凹槽里的血珠正指向"坎"位。 "搜!那小子肯定在附近!" 第一劫:客栈惊魂 三天前,李观澜用最后半块碎银换了碗阳春面。面汤还没喝完,街口忽然传来铜锣声:"悬赏缉拿逆党余孽!十五岁以下男童统统带往衙门查验!" 少年抓起斗笠就往马厩跑,身后传来掌柜的惊呼:"官爷!那人..." 柴刀劈断拴马绳的瞬间,追兵已经堵住客栈大门。李观澜突然掀翻泔水桶,酸臭的汤水泼了官兵满脸。当他纵马冲出后门时,听见掌柜的惨叫混在马蹄声里——那碗没吃完的面条救了他一命。 第二劫:药铺杀机 七日后,李观澜跪在药铺后院剁草药。化名阿牛的他脸上涂着锅灰,手腕系着苗人给的避毒珠。岭南湿热让伤口溃烂,他不得不冒险来找大夫。 "小兄弟这伤虽是擦伤,但伤口很深,不坚持上药,这种天气也难保不会破伤风。"老大夫上药的手突然发力,"听说节度使大人正在四处搜查..." 门口有人影晃动的同时,李观澜翻身滚进药柜夹层。追兵踹门而入时,他屏息听着外头对话: "那小子往苍梧山跑了!" 直到打更声响起,少年才从陈皮堆里爬出来。月光照亮老大夫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捣药“我已经调好了药,坚持敷三日,的伤口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你日后也不要再来这里,我也不曾见过你。” 第三劫:渡口血战 暴雨夜的红水河渡口,李观澜趴在运粮船的麻袋堆里。追兵举着火把登船搜查时,他摸出偷藏的鱼叉。 "出来!看见你了!"军靴踩断甲板的声响越来越近。 少年突然掀翻麻袋,干辣椒粉漫天飞扬。在官兵的咳嗽声中,他纵身跃入湍急的江水,怀里死死抱着油布包裹的九曜星盘。 第四劫:苗寨温情 当李观澜烧得浑身滚烫倒在芭蕉林时,是采药的苗女阿彩发现了他。竹楼的火塘边,老婆婆用银刀刮去他肩头的腐肉:"这箭毒只有雷公藤能解。" 昏迷三天后,少年在蜡染被褥上摸到封信——王福的字迹被血迹晕染:"追兵有户部的人...勿信官驿..." 他连夜翻出竹窗,却在寨门撞见举着火把的土司兵。阿彩突然从暗处冲出,把装满草药的背篓塞给他:"往西走!石缝里有条猎道!" 第五劫:星盘显兆 重阳节这天,李观澜蹲在溶洞啃野果。九曜星盘突然发出蜂鸣,血珠在"离""坤"间疯狂跳动。他冲出洞口时,十余支火箭正钉在方才栖身的石壁上。 "李公子好手段。"领头的校尉拍马上前,"可惜节度使大人要活的..." 少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绑满火折的胸膛:"来啊!看看这前朝霹雳弹够不够送各位上路!" 官兵们下意识后退的刹那,他纵身跳下悬崖——昨日探路时发现的藤蔓网,此刻成了救命索。 暂脱罗网 三个月后,广州港的蕃坊里多了个哑巴船工。满脸疤痕的少年扛着货箱走过告示墙,上面还贴着泛黄的缉捕文书。当他把九曜星盘藏进腌鱼桶时,听见波斯商人正在说:"北边来的消息,陇西李氏...满门抄斩..." 咸涩的海风迷了眼睛,李观澜抹了把脸,继续往大食商船走去。甲板缝隙里,他迷茫的看向外面,感受着短短几个月恍如隔世的变迁。 第三章:疲于奔命 第五日晌午,李观澜蜷缩在黑风岭的狼窝里嚼树皮。怀里的梅子酒壶只剩个底儿,寒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他撕下衣摆裹住冻裂的脚掌,突然听见枯枝断裂的脆响。 五个土匪从山石后窜出来,领头的大胡子脸上横着刀疤,挥刀劈断他背着的破包袱。霉饼渣子撒在雪地上,引来三只饿绿眼的豺狗。“他娘的,等了这么久这小崽子就这点家当?” 刀疤脸用刀背拍他脸颊,冰碴子混着血沫往下掉。李观澜突然抓起把沙土扬向对方眼睛,却被大胡子当胸踹下山沟。后脑勺磕在冻硬的狼尸上,他摸到半截生锈的箭镞,悄悄塞进裤腰。 土匪扒光他的外袍,发现内衬缝着金线狼头纹,那是李家军的标记。大胡子狞笑着撕下布料:“这料子倒是不赖,穿你身上可惜了!” 匪寨囚徒 雷老虎的山寨建在断龙崖上,吊桥木板结着冰溜子。李观澜被铁链拴在马厩角落,每日寅时起来铡草料,喂马,打水,劈柴,烧水等杂活都归他干。 腊月二十三祭灶那晚,红姑裹着狐裘溜进马厩。这女人是雷老虎的压寨夫人,左耳缺了块肉,据说是被前任寨主咬掉的。她靠在草垛上勾手指,值夜的醉汉刚扑过去,两人一阵缠绵。 在拴马桩后面的围栏下面躲着的李观澜一动不敢动,不过半个时辰,他的眉毛间结成冰花。被冻的瑟瑟发抖,红姑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裹紧衣服走了出来,“小哑巴,”红姑的帕子甩在他脸上,“敢多嘴就把你腌成腊肉。” 李观澜低头扫着被冻裂开口子的双手,红姑看见以后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扔给他,你给我嘴放严实点,不然要你小命,红姑再次威胁的说道,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暗藏杀机 惊蛰前夜,李观澜被派去地窖搬酒坛。墙角堆着十几个扎口的麻袋,漏出的粟米里混着带血的箭簇。他摸出私藏的锈箭镞比对,齿痕分毫不差——全是朔方军特制的狼牙箭。 喂马时,他故意把草料撒在巡哨道上。值夜的麻匪踩到干草滑倒,怀里的密信掉出来,火漆印着双头狼图腾。 李观澜用洗马刷蘸着泥水,在拴马桩上画了幅歪扭的边关地图。当夜雷老虎带着二十个心腹下山,马鞍袋鼓鼓囊囊,隐约露出突厥弯刀的轮廓。 血火围剿 正月十八破晓,山道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李观澜正在溪边刷马,水面倒影里闪过玄色军旗,旗角狼头徽记刺痛他眼睛——那是父亲麾下朔方军的标志。 “官兵来啦!”放哨的刚吼出声就被羽箭封喉。雷老虎抡起板斧砍断吊桥绳索,李观澜趁机将磨尖的箭镞插进绳结。当最后三个土匪冲过吊桥时,麻绳突然崩断,连人带桥坠下三十丈冰涧。惨叫声被寒风撕碎,他看见领头的官兵举起父亲惯用的铁胎弓。 黄雀在后 山寨粮仓腾起火光时,李观澜溜进了雷老虎的密室。洗脚用的铜盆接住屋顶漏雪,水纹映出墙角暗格。他扳动虎头灯座,石门轰隆开启的瞬间,背后传来红姑的尖叫:“小畜生果然是官兵的内应!” 玄甲军冲进密室时,李观澜正抓着半块玉佩发愣——正是马球赛那日太子胞弟佩戴的御赐物。红姑的匕首刺向他后心,他反手用铜盆砸碎她的颧骨。门外传来朔方节度使的冷笑:“逆贼李观澜勾结匪类,杀无赦!” 火把照亮密室墙壁,上面钉着幅完整的漠北布防图,突厥文字标注着粮草据点。 绝崖孤影 李观澜撞破木窗跳下后崖,他在暴风雪中滚落山坳,掌心紧攥的玉佩在冰面上划出火星。追兵的狼犬吠叫逼近,他望见云山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崖底猎户的木屋里,火塘灰烬还带着余温。他扒开灶灰摸到半块硬如木头的麦饼,窗外闪过黑影,他抓起柴刀缩进灶台,却听见野狼撕咬尸体的吞咽声。 生死谜局 三日后,搜山的官兵在断龙崖底找到具焦尸。尸体右手紧攥着半块玉佩,左胸插着朔方军制式短刀。节度使盯着烧变形的狼头刀柄,突然挥剑砍下尸首头颅——颈骨断裂处,赫然露出半枚生锈的箭镞。 与此同时,云山深处的狼谷里,满脸燎泡的男人正用雪水擦拭身体。当夜北风卷过山巅,隐约传来嘶哑的《从军行》调子,惊飞了栖在崖洞里的秃鹫。 第四章:云山初现 上古洪荒时期,山精巨兽异常活跃,他们常年为争夺灵脉混战不休。 青罗山下的王家村飘着焦糊味,十二岁的小满趴在塌了半边的土墙后发抖。三日前那只朱厌捶打胸膛的咚咚声还在耳边回响,当时他正和父亲在溪边磨麦子,突然看见西边天空烧得通红。 "快跑!"父亲把他推进地窖的瞬间,朱厌喷出的火球已经砸中磨坊。小满从缝隙里看见六丈高的猿猴捶断村口百年老槐,利爪上还挂着隔壁张婶家的碎花棉袄。等他从地窖爬出来时,全村二十三户只剩冒着青烟的焦土。 三百里外的云泽江畔,老船夫指着江心漩涡对修士说:"那蛊雕上月掀翻七艘渡船,我儿子连人带船被拖进水里..."话没说完,水面突然炸开丈高水花,鹰首豹身的怪物叼着半条鲟鱼跃出,鱼腹里还卡着半截人类的腿骨。 修士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他想起上月在苍梧山看见的场景:两头上古凶兽争夺灵脉,巴蛇喷吐的毒雾与夔牛引发的地震,让山脚下五个村落同时遭灾。那些被落石砸塌的房屋里,还压着没来得及逃走的老人和孩子。 "仙长,这世道活不成啊。"老船夫抹着眼泪,"春耕时怕犁头惊动土蝼,秋收要防钦原偷吃谷仓。前日镇上刘铁匠的闺女去采药,让诸怀兽叼走只剩只绣鞋..." 修士背后的青玉剑突然鸣响,江中蛊雕感应到杀气,三对鹰目同时锁定岸边。当它展开铁翼扑来时,修士并指成剑凌空划出七星阵。青光闪过,怪物左翼齐根断裂,腥臭的血液把江面染成墨绿。 三个月后,修士站在被钦原毁掉的药田里。这些长着人脸的毒蜂专挑孕妇下手,此刻他脚边还有半截蜂刺,上面沾着凝固的紫黑色血渍。二十八个孕妇的冤魂在风中呜咽,她们隆起的腹部都被钦原产下了蜂卵。 "该做个了断了。"修士捏碎传讯玉符,七道流光飞向各大门派。三日后,七十二名修士齐聚青萝山,却在看到《万兽图鉴》后面色惨白——那上面标注着近百种上古凶兽的巢穴,比《山海经》记载的还要凶残十倍。 "玄冰虬龙在北冥海沟,吐息能冰封三百里海域。" "朱厌现世必有兵灾,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诸怀兽群居昆仑南麓,每胎必食九十九人心肝。" 最年长的紫阳道人胡须颤抖:"这些洪荒遗种互相厮杀数千年,如今竟开始屠戮凡人汲取血气。若放任不管,恐怕不到甲子之年,人族便要亡种灭族!" 修士解开胸前绷带,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上月我独闯雷泽,那雷兕的角上串着三十八个童男头骨。"他从袖中抖出块染血襁褓,"这是在它巢穴找到的,布料上还绣着长命百岁。" 众人沉默之际,修士突然祭出本命剑。青玉剑冲霄而起,在空中分化出万道剑影,每道剑光都映照出一幕人间惨剧:被土蝼拱塌的城墙下压着整支商队,蛊雕巢穴里堆满白森森的腿骨,诸怀兽在月圆之夜刨坟食尸... "诸君可知为何近十年兽祸愈烈?"修士剑指北方,"这些凶兽互相吞噬进化,巴蛇吞了钩蛇生出毒翼,朱厌啃食凿齿长出獠牙。等它们决出兽王那天,便是人族末日!" 七日后,修士独自站在云梦裂谷边缘。他故意释放出大乘期的威压,胸前浑天仪将灵气波动放大百倍。谷底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整片大地都在震颤——对于嗜血成性的洪荒遗种来说,没有比顶级修士的精血更诱人的饵食。 当第一只蛊雕冲出裂谷时,修士嘴角浮起冷笑。他挥剑斩落鹰首,喷涌的兽血顺着岩壁流进深渊。更多黑影从地缝中涌出,这场蓄谋已久的杀局正式开始。 焚天裂地的神兽围困修士,晨光初现时,谷底弥漫着浓稠如蜜的紫雾。青鳞金角的玄冰虬龙盘踞在西北断崖,龙须间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赤焰狻猊的九条火尾在东南方织就火网,每簇跃动的火焰中都有上古符文流转;裂地夔牛的三目轮流开合,每次眨眼都会引发方圆十里的地脉震颤。百余头各具神通的异兽将白衣修士围困在中央盆地,它们的吐息在云层间凝结成血色劫云。 修士左手掐着天罡伏魔诀,右手青玉剑在虚空中划出星斗轨迹。他的鹤氅已布满雷火焦痕,胸前悬浮的八卦浑天仪却愈发璀璨,六十四卦象在身周形成金色结界。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劫云,虬龙额间逆鳞骤然发亮,百万冰锥裹挟着蚀骨寒气倾泻而下。 真元逆转的绝境反击 鏖战至第七十九日,谷中地貌早已面目全非。修士的须发尽染霜白,脚下堆积着二十八头神兽的残骸——雷兕的断角插在焦土中仍泛着电光,九首鬼车的羽翼铺成十里火毯。他的本命元婴浮现裂纹,却仍操控着山河社稷图将三头朱厌封印入画。 月圆之夜,修士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背后浮现周天星斗大阵。他左手托起破碎的元婴,右手剑指划过苍穹,引动九霄紫霄神雷。盆地四角升起四象图腾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虚影在空中交缠,形成直径百里的灵气漩涡。神兽群发出震天怒吼,它们的精血被强行抽离,在空中凝成血色晶簇。 万灵归寂的云山初诞 当最后一头三足金乌化作流火坠入深渊,修士的肉身已呈现玉石般的透明。他盘坐在由神兽骸骨堆砌的莲台上,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吞吐着五色霞光。那些悬浮的血色晶簇突然爆裂,万千神兽精魄如星河倒灌涌入他的天灵。 然而修士眉心的道纹突然崩解,原本莹润的肌肤开始龟裂。他双手结出最后的归墟印,地脉深处涌出的玄黄之气将残存真元与神兽精魄糅合。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修士的骨骼化为玉质山脊,血管延伸成地下灵脉,飘散的长发化作漫山藤萝。当最后缕神识消散时,他心脏的位置迸发出耀目青光,化作山顶永不熄灭的玉虚明焰。 至此以后,所有的村庄都恢复了平静,山精巨兽都被修士彻底消灭,连普通的精怪也被修士最后的归墟印封禁在了身下。 云山现世 新生的山体通体泛着青金光泽,岩层断面隐约可见流动的符文脉络。那些神兽残骸在灵气浸润下,有的化作七彩灵芝生于绝壁,有的凝成剑形奇石矗立峰顶。修士坐化时逸散的先天之气,更孕育出能令人白日飞升的九转金纹果。 山腹深处的天然石窟里,修士用最后的神识在岩壁上镌刻下《太虚混沌经》。每当月华最盛之时,那些文字就会泛起流萤般的光晕,将整座山体映照得如同琉璃宝塔。而修士玉石化的面容永远面向东方,在云海间若隐若现,等待着那个能攀越十万八千级天梯的应劫之人。 修士坐化的云山经过数百年的风尘掩盖外侧早已被覆盖上一层土皮,神兽的精魄与土壤结合慢慢开出各种仙草灵丹侧挂在云山高层,普通人难以企及,更重要的是云山体内部最底层,还用天罡大阵压着一些未被完全炼化的神兽的精元,这些精元在数百年的混斗与相互吞并当中,由此常常会引发山头震颤,所以常常会导致碎石从山顶滚落下来。 第五章:九成宫阙 第一幕腐土藏玺 终南山坳的乌鸦盘旋成漩涡,李观澜捏着苍术团抵住鼻尖。仵作掀开草席时,腐尸左手拇指的断骨刺破绢布手套——那截指骨套着枚鎏金螭纹扳指,正是前隋东宫属官的制式信物。 "第七十二具。"刑部主事在簿册勾画,"皆着大业十二年殿前侍卫服,但..."他挑起具尸骸的腰带玉扣,"这青玉螭龙纹,是前隋晋王府独用的样式。" 李观澜靴底碾碎块松动的山石,石粉里混着暗红晶粒。他想起母亲妆奁底层的红玛瑙耳坠,每颗都嵌着类似的星芒纹。当指尖触到尸骸颈间银链时,链条突然断裂,坠出半枚刻着"苏"字的鱼符。 第二幕黄卷惊名 戌时的刑部档库烛火通明,李观澜翻动《武德九年案牍辑要》的手突然顿住。泛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婚书: "武德八年腊月,苏氏婉清配陇西李氏靖忠..." 墨渍在"清"字尾勾晕染开团暗红,与终南山尸骸鱼符的铜锈如出一辙。窗外忽起惊雷,雨点打在琉璃瓦上,他恍惚听见七岁那年的上元夜,母亲抱着他指认奎宿时说:"这星官名唤''婉清'',与娘亲同名呢。" 铜壶滴漏骤响,李观澜猛然回神。婚书背面透出几行倒写的梵文,就着烛火细辨竟是《往生咒》——而母亲生前最忌佛事! 第三幕狱锁魂消 天牢三层的霉味混着血腥,李观澜踢开翻倒的鹤形灯架。崔元礼呈大字型仰卧血泊中,十指指甲全被拔去,却用血在墙面勾出座宫殿简图。 "寅时三刻断的气。"狱卒喉结滚动,"说是要见李公子最后..." 话未说完,李观澜已扑到尸身旁。崔元礼微张的嘴里塞着团带血的宣纸,展开竟是半阙《兰亭集序》摹本,但"畅叙幽情"四字被朱砂圈划,纸背透出九成宫地形图。 "取醋来!"他忽然想起岭南学的显影术。当酸雾蒸腾时,摹本浮现出血字密信:"麟游殿秘阁,丙列七柜,有汝母..." 字迹在此处被血污浸染,最后半句化作只振翅玄鸟。 第四幕夜叩宫门 子时的九成宫笼罩在夏雨中,李观澜贴着重明门浮雕螭龙潜入。这处太宗避暑行宫荒废已久,但麟游殿石阶的苔痕却有新近被踩踏的痕迹。 "丙列七柜。"他默念着撬开秘阁铜锁。霉尘中浮动的不是案卷,而是数百个青瓷骨灰坛!每坛封口处都贴着泛黄名牒,最深处那坛的朱砂字刺入眼帘——"苏婉清,武德九年殁。" 指尖触及瓷坛的刹那,阁外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十八尊镇墓兽石像的眼珠同时转向他,兽口喷出带着硫磺味的毒烟。 第六章九成宫阙(下) 第五幕骨烬遗音 李观澜裹着浸湿的外袍滚进石柜间隙,怀中瓷坛不慎磕碎。骨灰里混着枚鎏金铃铛,正是母亲生前系在腕间的辟邪物!铃舌刻着微雕小字:"秦王破阵乐第三章,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这个日期让他毛骨悚然——史载玄武门之变正在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铃铛内壁用鱼胶粘着半张乐谱,音符走势竟与终南山尸骸的排列方位暗合。 毒烟渐浓之际,他猛然想起崔元礼血绘的玄鸟。掏出怀中摹本对火照看,那鸟喙指向的正是秘阁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 第六幕星移阵现 李观澜踏着镇墓兽头颅跃上横梁。雨漏渗入的月光恰好照在虚宿星位,他摸出母亲鱼符嵌入星官图凹槽。机括轰鸣中,整面星图翻转成铜镜阵,将月光折射向秘阁地砖。 三百六十块金砖逐一亮起,拼出幅长安城微缩舆图。李观澜的血滴在"玄武门"方位时,地砖突然塌陷,露出条布满青铜齿轮的密道。水流声里夹杂着熟悉的环佩叮当——正是那日相府密室逃脱的女子佩玉之音! 第七幕血浸前尘 密道尽头的祭坛上,八十一盏人形灯摇曳如鬼魅。李观澜瞳孔骤缩——灯油竟用着与母亲骨灰坛相同的青瓷,灯芯则是缠着金线的婴儿胎发! 祭鼎中浮着具水晶棺,棺内女子面容与母亲有七分相似,身着前隋公主朝服。棺盖刻着段惊悚往事: "大业十四年,晋王杨昭之女婉清,携传国玉玺残片匿于陇西。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秦王..." 文字在此处被利器刮去,取而代之的是道剑痕——与父亲书房那柄青虹剑的刃纹完全吻合。 第八幕惊龙现世 寅时更鼓传来刹那,祭坛四角的青铜蟠龙突然吐出水银。李观澜怀中的鱼符与铃铛同时发烫,在汞液表面映出双重幻影: 母亲抱着婴孩时期的他,将玉玺残片缝入襁褓; 父亲挥剑斩碎水晶棺,却跪地对棺中人自称"臣"; 崔元礼年轻时捧着毒酒,跪在垂帘后的贵妇人跟前。 当地宫开始坍塌时,李观澜抓起盏人形灯砸向祭鼎。火焰腾起的瞬间,他看见水晶棺倒影里,自己眉骨浮现出与隋炀帝画像相同的龙形胎记! 尾声困龙锁 碎石如雨中,李观澜攥着玉玺残片冲出秘阁。九成宫废墟上空惊雷炸响,数百金吾卫张弓搭箭围住山道。马背上的韩铎展开圣旨: "奉诏,逆臣李靖忠私藏传国玉玺、勾结前隋余孽,其子..." 话音未落,山涧忽然跃出十余黑影。为首的老者手持朔方军虎符,劈手夺过李观澜:"少将军快走!王老将军在骊山备好了..." 箭雨倾盆而下时,李观澜瞥见老者颈后胎记——正是那夜相府密道的刺客标记!怀中的玉玺残片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下龙鳞纹路。 第六章:云山问道 李观澜在官兵的重重围追堵截之下逃到了云山附近,世人皆知,云山为险地,这座山高五百多丈,山体陡直如刀削直插云霄,时有震动,山上的碎石经常滚落下来,如有人接近常常被砸的非死即伤。 表面布满细密的沟壑,远看像被犁过的田地,近看才发现是风蚀出的蜂窝状孔洞。山上的土石看似松散,却诡异地维持着稳固不塌,狂风掠过时附近会卷起漫天沙尘。 追兵紧随其后,他踉跄着冲进山脚。刚触到岩壁,山顶突然滚下几大片碎石。李观澜缩进岩缝躲避,石块擦着后背飞过,在下方砸出深坑。追兵们勒马停在山脚,没人敢靠近这"吃人"的怪山。 他顺着岩缝往上爬。六十丈高处,一阵怪风卷着沙土扑来,迷得他睁不开眼。手指抠住的岩块突然松动,整个人向下滑了一下,掌心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勉强稳住身子时,发现岩缝里藏着几颗干瘪的野山枣。酸涩的果肉让他勉强恢复力气。 爬到一百五十丈,山体开始频繁震动。李观澜贴紧岩壁,看着磨盘大的石块从头顶呼啸而过。有块小碎石擦中他左肩,疼得他差点松手。此时太阳西沉,他瞥见上方岩缝里闪着微光——竟是几株银边草,叶片上的霜纹正是疗伤圣药"寒星草"。 二百丈高处,风势变得狂暴。李观澜的衣袖被撕成布条,裸露的胳膊上全是血痕。他冒险伸手去够岩台上的野山枣,突然整片岩层塌陷。危急时刻抓住根枯藤,藤蔓上的尖刺扎进手掌,却救了他一命。 三百丈时,李观澜在岩洞里发现三枚金红色的果子。果皮薄如蝉翼,咬破后汁液如火燎喉,但浑身顿时充满力气。靠着这"赤焰果",他硬是爬过最陡的四百丈岩壁。 接近五百丈山顶时,山体突然剧烈震动。李观澜死死抱住凸起的岩柱,看见山顶滚落的不是碎石,而是大块闪着金光的结晶。其中一块砸在他身旁,露出底下玉白色的灵芝——那灵芝竟长在整块水晶般的岩髓上,散发着淡淡药香。 当李观澜终于翻上山顶时,狂风突然停息。月光照亮山顶平台,这里遍布着发出微光的草药:能续命的九转还魂草、可解百毒的七心莲、甚至传说中助人筑基的星纹参。他跪在药丛中大口喘息,却没发现身后岩壁上,自己攀爬时留下的血痕正被山体缓缓吸收…… 沉睡两日后,李观澜在云山山顶醒了过来,这时他已迷了方向,云山顶可立足之地不大,横竖各五十余步即可到崖边,他不知该何去何从,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下山更是难上加难,暮色中忽见磷火飘摇,一具挂满藤蔓的骷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上一个爬上来的人留下的,想必也和他一样避难之人,不然不会选择来此绝境。李观澜攀上峰顶时,正逢紫藤引雷之日。 数十株虬结如龙的老藤盘踞穹顶,藤身泛着铁器般的冷光。天际浓云似被无形之手搅动,忽有青紫电光自九霄垂落,如百丈游龙直贯山体。雷光触及藤蔓的刹那,整座云山化作通透的琉璃塔,李观澜甚至能看清雷电顺着山体经络直贯地心的轨迹——那些被上古大能镇封的兽魂精元在雷光中翻滚嘶吼,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 他蜷缩在鹰嘴岩下,腹中火烧般的饥饿感竟比雷声更催命。三日前啃尽的最后半块岩蜜早已耗尽,此刻连石缝里的地衣都被雷火烧成焦灰。正恍惚间,眼角忽掠过一抹玉色微光——被雷火燎黑的岩台上,竟嵌着一方棋盘。 黑白双子如星斗错落,在焦土间绽出温润光华。李观澜以指为剑推演残局,第七手落定时,一枚黑子突然化作玄鸟清啼。棋盘应声裂作两仪阵图,山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一道玉阶自虚空中垂落,阶上云雾缭绕处浮现篆文:九重天外九重渊,八十一劫证真仙。 李观澜推开第一层洞天的石门时,险些被寒风吹个踉跄。 石室不过三丈见方,青玉案上孤零零摆着两件物什:一件灰扑扑的麻布披风,表面浮着蛛网般的银丝;一卷拇指粗的草绳,旁边摊着张泛黄纸符,朱砂写就的咒文已褪成暗褐色。 他饿得眼前发黑,抓起披风就往身上裹。布料触肤瞬间,银丝突然游走如活物,眨眼间织成件流光溢彩的斗篷。恰在此时,穹顶传来闷雷声——今日竟是第七日雷劫!往常早该缩进岩缝的李观澜,此刻竟鬼使神差走向洞口。 一道紫电劈在脚边,碎石飞溅中,斗篷扬起淡淡光幕,雷火触及光幕竟化作细雨落下。他望着掌心接住的电光雨珠,喉头忽然发紧:这哪是什么麻布,分明是上古修士用雷蛟逆鳞炼化的避雷仙衣! 草绳也非凡物。李观澜展开纸符念诵咒诀时,那截其貌不扬的草绳突然暴长百丈,绳头如灵蛇般自行探出洞外,牢牢缠住山腰一株歪脖松。他攥着绳索向下滑降,发现绳身每隔九尺便浮现金色符印,像一盏盏明灯指引落脚点。 山阴面竟藏着处桃源秘境。碗口大的朱果压弯枝头,果皮薄得透出蜜浆;翡翠藤上垂着人形首乌,眉眼已具七分人相。李观澜摘果时,发现避雷斗篷的银丝会随雷劫临近忽明忽暗,仿佛在提醒时辰。 最奇的是那根捆仙索。返程时他随口念了半句咒,绳索竟自行卷回腰间,末端还捎带着三枚金纹蟠桃——分明是方才够不到的树梢珍果!李观澜盘坐在洞天石床上啃桃子时,忽然瞥见石壁裂缝里嵌着半片龟甲,上面歪歪扭扭刻着: "九重劫后九重天,莫把仙缘当等闲。" 汁水顺着指缝滴在龟甲上,那些古拙字迹竟化作流光,在他掌心凝成枚青玉钥匙——正是通往第二层的秘钥! 第七章:云山二层·脱胎换骨 青玉钥匙插入第二层石门时,李观澜被扑面而来的白雾呛得连退三步。雾气散尽后,眼前竟是一方三丈见圆的碧水池,水面浮着层琉璃色的光膜,池底铺满龟甲状的青玉片,每片上都刻着蝌蚪大小的朱红符文。 他试探着伸指触水,指尖刚破开光膜,整池碧水突然沸腾如熔银。池底符文逐一亮起,池水竟分作七色流转:赤如丹砂、青若翠羽、紫似葡萄……每变色一次,水中便浮起密密麻麻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片残破的兽形虚影。 "莫非是古籍所载的万兽洗髓池?"李观澜想起曾在残卷中见过的记载,咬牙褪去避雷披风。左脚刚踏入池中,皮肉瞬间如遭万蚁啃噬——池水竟是液态的天地灵气!他强忍着剧痛沉入池底,见自己腰间的箭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肉芽,疤痕处隐隐浮现麒麟鳞纹。 待到第七日,池水已转为墨色。李观澜周身毛孔渗出黑泥,发间白丝寸寸脱落,新生乌发竟垂至腰际。最奇的是池中不分昼夜,唯有池畔石柱上的日晷投影:每度过一昼夜,晷针便在石柱刻下一道金痕。 第十日黎明,池水忽清如明镜。李观澜望向水中倒影,惊见自己重回十三岁少年模样。他抬臂挥拳时,筋骨爆响如雷鸣,随手拍向池畔试剑石——三寸厚的青冈岩应声碎成齑粉。 池底此时浮起块龟甲,刻着:"洗尽铅华身似铁,方知劫火炼真金。" 甲片触手即化,在他掌心凝成枚赤金指环。李观澜不知道,这指环正悄然吸收着他体内残余的洗髓灵液,而第三层石门上对应的凹槽,恰好是个指环形状…… 赤金指环卡进第三层凹槽时,李观澜听见机括转动的脆响。 他正待松手,指环内圈突然探出三根倒刺,狠狠扎入指骨。血珠顺着戒面纹路游走,竟在石门上勾勒出张狰狞兽口。那兽口猛然咬合,将他的右手死死钳在门缝间。 "喀嚓——" 洗髓池方向传来异响。李观澜扭头望去,池底青玉片正逐片翻起,露出底下赤红色的岩浆层。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池畔日晷投影突然暴涨,化作金箍般套住他左腕——原来这四十九日洗髓之功,竟被逆转成倒计时的催命符! 石门上的兽口开始吞咽。李观澜的右臂皮肤寸寸干枯,血肉精气顺着指环倒灌入兽口。他发狠拽动右臂,避雷披风却被突然降下的雷劫劈中,银丝与雷火交缠成锁链,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劫火炼真金...劫火..." 李观澜盯着腕间日晷金箍,突然想起洗髓池底的龟甲铭文。他强忍剧痛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赤金指环上。指环吸收血雾后骤然发烫,戒面浮现出细密的麒麟鳞纹——这分明是洗髓时融入体内的麒麟精血显化! 岩浆已漫到脚边。李观澜孤注一掷,用捆仙索缠住雷火锁链,借天雷之力猛拽。雷光顺着银丝灌入指环,麒麟鳞纹逐片点亮。当最后一片鳞甲泛起金光时,石门内传出琉璃破碎之声。 兽口突然松脱,指环却已与石门融为一体。李观澜跌坐在地,看着第三层石门缓缓开启。门内飘出张焦黄的纸符,上书: "以身为钥者,方入无量天。" 他这才惊觉,右手的伤口竟与门环形状严丝合缝——原来真正的钥匙,是他被麒麟血重塑过的这副身躯! 洗髓池彻底干涸的刹那,池底浮起块新龟甲: "舍器修己身,破妄见真玄。" 李观澜捏碎龟甲,粉尘在掌心凝成枚血色钥匙。而远在第九层的六耳猕猴,正对着面映出此景的水镜冷笑,它手中把玩的,赫然是李观澜"遗失"的赤金指环真品…… 第八章:三生境劫 一、福镜·天伦断 李观澜推开"福"镜时,漫天大雪忽化春阳。 眼前是抄家前的李府正厅,八仙桌上摆着母亲最拿手的四喜丸子,父亲李靖忠正在擦拭祖传的鎏金锁子甲。十六岁的兄长李观海举着木剑从回廊跑来:"澜弟,看我这招''金雁横空''使得可像父亲当年?" 镜中时光定格在永徽三年的腊月廿三。那日本该是祭灶日,母亲特意用西域胡椒炖了羊肉暖锅。铜锅里腾起的热气中,父亲解下腰间虎符放在李观澜掌心:"明日为父就向圣上请旨,许你入羽林卫......" "圣旨到——" 尖利的宦官嗓音刺破幻境。李观澜浑身剧颤,看着境中景象急转:三百禁军踹开朱门,母亲护着他被推搡到院中,父亲的锁子甲被血污浸透。堂兄突然夺过刽子手的刀,嘶吼着"李家儿郎宁可战死!"却被十二支弩箭钉在照壁上。 "澜儿快走!"镜中母亲突然转头望来,竟穿透时空与现实的李观澜对视。她发髻散乱,却将染血的护身符塞进虚空:"娘给你绣的新衣...在樟木箱第三层......" 李观澜踉跄跪地,怀中凭空多出件月白中衣。衣襟内里绣着"平安"二字,针脚凌乱处还沾着母亲指尖血——正是抄家那夜,她摸黑在囚车里绣完的! --- 二、禄镜·青云梦 "禄"镜映出的朱雀大街张灯结彩。李观澜红袍玉带跨马游街,身后"镇北侯府"金匾高悬。父亲着麒麟服立于阶前,手中圣旨卷轴赫然写着"平反昭雪"。 镜中李府比当年更显赫。西厢书房里,母亲正教孙辈临帖,兄长在演武场操练亲兵。管家捧着边疆捷报疾走:"侯爷!突厥可汗献降书了!" 深夜书房,李观澜与父亲对弈。鎏金炭盆烘着御赐龙涎香,父亲落子时轻笑:"如今你官居一品,可还记得十岁那年,为父教你的为官之道?"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李观澜脱口而出,却见棋盘上的黑子突然化作骷髅头。窗外繁华长安瞬间腐朽,街边饿殍向他伸出白骨手:"侯爷...赏口饭吧......" 他惊觉这泼天富贵下,自己为稳固权势默许州府加税三成。腰间虎符突然烫如烙铁,烫破锦袍露出内里的囚衣——竟是抄家时那件血衣! 三、寿镜·长生劫 "寿"镜里李观澜白发如雪,却精神矍铄。三百余口李氏族人齐聚祠堂,曾孙辈正在给百岁老太君贺寿。母亲吃着玄孙喂的寿面,桌上摆着父亲最爱的梨花酿。 后院老梅树下,兄长捧着兵书打盹,木剑仍挂在腰间。七岁小童跑来摇晃他:"太祖爷爷,教我练剑!"那稚童容貌竟与幼年李观澜一模一样。 祠堂突然钟鸣九响。李观澜被儿孙搀至主位,族谱已续写至"六世同堂"。寿宴最热闹时,他瞥见铜镜映出个蓬头垢面的身影——是困在云山第三层的真实自己! "老祖宗,切寿桃啦。" 玄孙捧来昆仑玉刀。李观澜握刀的手忽然颤抖,玉刀竟与当年刽子手的鬼头刀重合。寿桃裂开的瞬间,馅料里爬满蛆虫,席间族人皆化作白骨。 祠堂匾额"忠孝传家"渗出黑血,父亲的声音从牌位传出:"澜儿,这偷来的百年阳寿...甜吗?" 破镜 李观澜嘶吼着砸碎三面铜镜。 福镜碎片里母亲的血衣燃烧,禄镜残片中虎符熔成铁水,寿镜粉末里族谱寸寸成灰。他满手是血地瘫坐在地,怀中却多了三样东西: -半块绣着"平安"的衣角 -熔毁的虎符残片 -族谱烧剩的"李"字焦页 第四层石门在烟尘中开启,门缝飘来张烫金的字笺: "不贪福禄寿,方见生死门。" 而在他看不见的镜灵深渊里,三百个沉溺幻境的"李观澜"正凄声哀嚎..... 第九章:初入逍遥境 推开第四重门的瞬间,李观澜被万丈金光吞没。 脚下云海翻涌,远处雪山如银龙盘踞,碧空中有仙鹤衔着灵芝飞过。他试着迈步,身子竟轻如鸿毛,脚尖一点便腾空而起。罡风拂面如春风,云絮从指缝间流过,带着清甜的桃花香。 "这是...御风而行?" 他试着催动体内真元,身子如离弦之箭射向天际。雪山在脚下化作银线,草原如绿毯铺展,碧海泛起粼粼波光。远处宫阙连绵,金瓦在阳光下灿若星河。 "公子请用茶。" 娇柔女声从身侧传来。李观澜惊觉自己已坐在白玉亭中,面前摆着琉璃盏,盏中茶汤泛着七彩光晕。侍茶的女子眉目如画,素手纤纤,正是他少年时在长安灯会上惊鸿一瞥的柳家小姐。 "这茶..."他刚开口,茶香已沁入肺腑。四肢百骸如泡在温泉中,连攀云山时留下的暗伤都瞬间痊愈。柳小姐掩唇轻笑:"此乃瑶池蟠桃所制,一盏可延寿百年。" 李观澜放下茶盏,指尖微微发抖。他知道这逍遥境的凶险——在此停留一刻,外界便过半年。即便他吃过仙果、洗过仙髓,也撑不过两日便会化作白骨。 "公子何故蹙眉?"柳小姐纤指抚上他眉心,"可是嫌这茶不够香?" 她袖中飘出缕缕幽香,李观澜只觉神智昏沉,竟想就此沉沦。 --- 二、极乐迷途 逍遥境中的时光如流沙,转眼已是"一日"过去。 李观澜躺在昆仑山顶的温泉中,身旁侍立着十二位绝色佳人。有的为他揉肩,有的喂他葡萄,有的抚琴唱曲。温泉边的金盘里堆满珍馐:龙肝凤髓、熊掌猩唇、千年灵芝、万年雪莲... "侯爷,该用膳了。" 佳人捧来玉碗,碗中是冒着金光的米粒。李观澜认得这是"金粟",传说食之可白日飞升。他张口欲食,却瞥见碗底映出自己苍老的面容——才一日光景,他竟已生出白发! "不...不能吃..."他推开玉碗,踉跄起身。温泉倒映出他赤裸的上身,洗髓时留下的麒麟纹竟淡了几分。这意味着他的仙髓正在消散,寿元飞速流逝。 "侯爷要去何处?"佳人们娇声挽留,"东海龙宫已备下夜宴,西王母送来请柬,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也想与您对弈..." 李观澜御风而起,却见四面八方皆是美景:蓬莱仙岛浮于云海,瑶池蟠桃挂满枝头,凌霄宝殿金碧辉煌。无论他飞向何方,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候。 飞至东海时,龙王亲自相迎:"听闻李公子精通剑术,不如与小龙切磋一二?" 龙宫演武场上,李观澜持剑而立。他本欲推辞,却见龙王手中宝剑寒光凛冽,正是父亲生前梦寐以求的"青冥剑"。 "请!" 剑光交错间,李观澜仿佛回到儿时,与堂兄在院中比试。龙王剑法精妙,却处处留手,让他尽展所学。战至酣处,龙王突然收剑:"公子剑意已臻化境,不如留在龙宫,与小龙结为兄弟?" 李观澜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只要点头,便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父亲的青冥剑、兄长的陪伴、无上的权势...代价不过是留在此处,享受永恒极乐。 "我..."他刚要开口,忽见龙宫梁柱上盘着条白蛇。蛇眼猩红,吐着信子嘶嘶作响——那是他幼时在破庙躲避追兵时,与他共处昼夜的"伙伴"。 "抱歉。"李观澜收剑入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 三、生死抉择 第二日黄昏,李观澜已游遍三界。 他在广寒宫与嫦娥对弈,在瑶池与王母论道,在凌霄殿与玉帝把酒言欢。每处仙境都极力挽留,许他以长生不老、位极人臣。 最令他动摇的是在兜率宫。太上老君指着八卦炉中的金丹:"此丹可让你重返少年,与父母团圆,与兄长把酒言欢..." 炉中金光映出李府旧景:父亲在院中练枪,母亲在厨房忙碌,兄长带着幼时的他放风筝... "留下来吧。"老君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外界已过百年,你回去也是物是人非..." 李观澜望着炉中幻象,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知道老君所言非虚——在此停留两日,外界已过百年。即便此刻回去,也寻不到故人踪迹。 "公子可想清楚了?"柳小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手中捧着那盏七彩茶汤,"饮下此茶,便能永远留在这极乐世界..." 李观澜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茶香沁人心脾,让他让他想起母亲最后那笼寿桃饽饽的香气。只要饮下这茶,就能永远摆脱痛苦,享受永恒极乐。 "娘..."他喃喃自语,茶盏已送至唇边。 突然,怀中传来灼痛。李观澜摸出那半块绣着"平安"的衣角,发现布料正在燃烧。火焰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面容:"澜儿...活着...好好活着..." "砰!" 茶盏摔得粉碎。李观澜发疯般冲向出口,身后传来万千挽留声: "公子何故要走?" "留下来吧!" "这是你的极乐世界啊!" 他充耳不闻,拼命催动真元。麒麟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白发如雪般飘落。就在他即将力竭时,终于看见出口处的青铜门。 李观澜撞开门的瞬间,看向身后仙境依然让人神魂颠倒。他跌在第五层石阶上,怀中掉出三样东西: -半块烧焦的平安符 -一片龙鳞 -一颗未饮的七彩茶珠 青铜门在他身后开着,门内飘来张字笺: "不恋极乐境,方见生死门。" 而在他看不见的逍遥境深处,无数沉溺其中的修士正在化作白骨。 第十章:书海劫 一、生死之门 李观澜跌出逍遥境时,身后的青铜门并未关闭。 门内桃花纷落、仙乐袅袅,门外却是座悬在虚空中的八角天井。两扇青铜门对开于穹顶两端,逍遥境的金光与书海境的幽蓝在天井中央交汇,织成张遮天蔽日的太极图。 他仰头望着数丈高的书海境出口,指尖捆仙索刚触及门楣,便被无形屏障震得虎口崩裂。手上伤口流出的血顺着锁链滴落,在下方的书堆虚影上砸出涟漪——那些虚影竟是无数典籍的魂魄! "回去罢..."逍遥境内飘来柳小姐的呼唤,"何苦在此煎熬?" 李观澜回头望去,见门内温泉蒸腾、佳肴飘香,只需退回半步便能重享极乐。可当他抬脚欲跨时,左臂忽然浮现尸斑——这是逍遥境的警告:若此刻折返,顷刻间便会化作白骨。 他发狠咬破指尖,血腥味激得灵台清明。转身凝视书海境,只见虚影典籍堆叠如山,最高处抵着青铜门扉。最底层的《太乙神数》书页无风自动,露出半句谶语:"书山有路寿为径..." 二、墨痕噬寿 李观澜触到《紫微斗数》虚影时,古籍骤然凝实。 书页泛黄的纸张散发霉味,字迹却是用朱砂混合人血写就。他刚读完"七杀坐命,百劫缠身"八字,忽觉指尖刺痛——墨迹如活物般钻气血,在皮下游走成紫黑色纹路。 "咳咳!" 他剧烈咳嗽,掌心多了团脱落的白发。镜中倒影更是骇人:眼角皱纹深如刀刻,脊背佝偻似古稀老翁。原来这书海境的规则竟是"以寿换知"!每读一页,便耗去数月阳寿。 "混账!"他摔开典籍,书册落地又化虚影归位。逍遥境的门在此刻泛起暖光,柳小姐的幻影捧着仙桃倚门轻笑:"何苦呢?回来咬一口,便能永葆青春..." 李观澜抓起《奇门遁甲》狠狠砸向幻影。书页纷飞间,他瞥见自己枯树般的手背,老年斑已蔓延至腕间。绝望中,他发疯般扑向书堆,胡乱抓起《青囊尸经》《子平真诠》,字句如毒虫啃噬神魂: "尸解之法,需取七月婴胎..." "伤官见官,刑妻克子..." 最残忍的是《推背图》残卷。当他读到"日月当空照长安"时,眼前突现幻象:百年后的长安城化作焦土,当年救他出枯井的老乞丐正在分食人肉。而这一切,皆因他此刻放弃推演天机! "啊——!" 李观澜撕碎书页,却发现碎屑化作灰蛾扑向逍遥境。那些飞蛾撞上金光屏障的刹那,竟凝成血字悬空: “退一步魂骨俱消, 进一步生死难料。” 三、玄机破劫 李观澜蜷在书堆旁,怀中紧抱《易经》。 这是他幼时最痴迷的典籍,父亲曾握着他的手在沙盘上推演六十四卦。此刻书页间的批注墨迹犹新:"乾卦九五,飞龙在天——澜儿十岁习得此卦,为父甚慰。" "爹..."他枯指摩挲着父亲的字迹,忽然察觉异样。方才撕碎的《推背图》残页,此刻正在《易经》夹缝中重生。新生的书页泛着金芒,显出截然不同的谶语: "书山噬寿亦续命,墨海无涯自有舟。" 仿佛惊雷劈开混沌。李观澜颤抖着捧起《太乙神数》,强迫自己逐字研读。当读到"南极长生大帝临凡应劫"时,白发突然褪去三寸,枯瘦的手掌重现血色! 原来这书海境藏着双重法则: -初读耗损阳寿,令人望而生畏 -彻悟则返寿元,唯大毅力者可得 他发疯般扑向《梅花易数》,卦象在眼前化作漫天梅雨。雨滴落在枯槁皮肤上,皱纹竟如蛇蜕般片片剥落。待参透"观梅占"奥义时,指尖已再生薄茧,恰似少年时练剑所得。 最凶险的是《青囊尸经》。当他咬牙研读"借命术"时,七窍突然涌出黑血,浑身筋骨如被千刀万剐。书页浮现父亲血书:"邪术害人终害己!"可当他强撑着重推演"借天地灵气续命"的改良法门时,白发骤然转黑,竟比洗髓后更显年轻! --- 四、书阶通天 三百六十个昼夜交替,书海境无日月轮转。 李观澜脚下已堆起七级书阶: -第一级:《太乙》《紫微》《六壬》筑基 -第三级:《撼龙》《疑龙》定风水乾坤 -第五级:《皇极经世》窥天机流转 -第七级:《连山》《归藏》补周易残缺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时,怀中《易经》突然飞向穹顶。书页化作六十四道金光,在太极图上重布先天八卦。逍遥境的门轰然闭合,书海境的门户却降下白玉阶台阶尽头传来钟鸣,李观澜的白玉簪忽化龙形。他拾级而上时,脚下书阶逐级消散,典籍化作流光汇入眉心。最后一刻回望,见书海境深处有黑影蠕动——竟是无数因半途而废化作书虫的修士,其中某个虫影生着六耳... 青铜门开启的刹那,空中浮现金字: "吞书万卷始通神, 破尽虚妄见真身。" 而在他灵台深处,所有典籍精髓正与洗髓仙液交融,渐凝成颗琉璃心窍。 五、劫后余生 当李观澜跨出青铜门时,怀中《易经》突然飘出一页。 泛黄的纸上浮现父亲遗墨:"澜儿,为父毕生最后悔的,便是未能教你识破''舍得''二字真谛..." 字迹被水渍晕开,那水渍却来自他落在纸上的泪。 身后书海境轰然崩塌,无数典籍精魄涌入他手中《易经》。书封上的"易"字渐化太极,最终凝成枚黑白玉珏。李观澜不知道,这玉珏将在云山第九层,替他解开六耳猕猴布下的生死局。 而逍遥境内,柳小姐的幻影正对镜梳妆。铜镜映出的却是李观澜读书的身影,她轻抚镜面叹息:"这般心性...难怪那位大能要选你..." 第十一章:丹鼎劫 一、金鼎悬命 李观澜推开下一层的门,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将他掀翻。 九条赤金锁链悬着一口三足巨鼎,鼎身刻满狰狞的饕餮纹。鼎旁石台上摆着108个玉葫芦,每个葫芦都刻着丹药名:《九转还魂丹》《龙虎筑基丸》《天香续命散》……最末的葫芦泛着血光,表面浮动着“无相涅槃丹”几个字。 他伸手触碰《九转还魂丹》的玉葫芦,发现葫芦底座下放着丹方,丹方上的草药及辅材都是云山侧壁上生长着的。 墙上的字提示:“一丹一劫,丹成则劫破。”李观澜心头一沉——这分明是要他重走云山绝境! 重返云山侧壁时,李观澜的靴底在冰面上打滑。此刻山势却更加险峻。寒风凛冽,冰魄莲生长在百丈冰缝中,裂缝旁盘踞着三只紫焰貂,皮毛泛着毒火的幽光。 “嗖!” 第一只貂儿利爪袭来,李观澜挥动捆仙索缠住它的后腿。畜生吃痛嘶叫,喷出毒火点燃绳索。第二只貂趁机咬住他的小腿,毒牙刺入骨髓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给我滚开!” 他发狠拽断貂尾,紫血溅在冰魄莲上,花瓣瞬间枯萎。第三只貂见状逃窜,李观澜拖着伤腿采下仅剩的两株冰莲。回到丹室开炉时,鼎火突然失控,三株冰莲烧成焦炭——这意味着他必须再爬回云山侧壁! 第七次踏上云山山顶,李观澜的双耳已被雷声震得渗血。 雷狰的独角需在暴雨天割取,他布下改良的引雷阵,却算漏了山洪暴发。闪电劈中后背时,他咬牙将雷电导入雷狰体内,畜生哀嚎着倒下,独角却因雷击过猛碎成齑粉。 “又失败了……” 他跪在泥泞中,看着雨水冲走雷狰角粉。右臂焦黑的皮肤簌簌脱落,露出新生的血肉。这已是他第十三次空手而归,鼎旁堆着的废丹几乎淹没脚踝。 最绝望的是炼制《天香续命散》。火山口的熔岩花需在岩浆喷发时采摘,他冒险贴近岩壁,热浪灼得面皮起泡。有次捆仙索被熔岩烧断,他险些坠入火海,全靠抓住岩缝中突起的石棱才捡回一命。 第一百零五炉《龙虎筑基丸》炸鼎时,李观澜的头发已白了大半。 他瘫坐在丹灰堆里,摸到怀中母亲未绣完的平安符。血渍斑斑的布料上,歪扭的“平安”二字突然泛起微光——这是当年抄家时,管家塞进他囚衣的遗物。 “娘,您在天上看着吗?” 他抹了把脸,将平安符投入鼎中。符布遇火不焚,反而在鼎内旋出青光。李观澜福至心灵,按书海境参悟的《坎离诀》控火,竟一次炼成九颗金纹丹药! 每装满一个玉葫芦,鼎中便反馈一缕生机。当他填满第一百零七个葫芦时,白发已转乌黑,连幼年练剑留下的旧疤都消失无踪。 最后的葫芦刻着“无相涅槃丹”,丹方只有八字:“以劫为材,以命为引”。 李观澜参悟了许久,虽然读了那么多典籍,仍然无法参透这第108个丹药葫芦的炼制的玄妙之处。他起身带着练好的丹药及收集到的两件法宝,准备下山了,下山前他将所有的丹药葫芦里面都放置了定位符箓,又同样在捆仙索上面下了一道寻踪口诀,当丹药失窃时,他只需口念寻踪诀便可以在捆仙索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丹药。 他走到山顶,向山下看了看,想着过了这么久,追捕他的官兵应该早已散去了。 他念了个咒语,捆仙索带着他稳稳的下了山。 下山以后他带着面罩来到了市井之间,他只觉得人们的装束很是奇怪,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他以为自己还被通缉着,不禁加快了脚步。 他用从幻境带出的金银在一间驿馆住下了,他向店小二打听着李将府的情况,小二摇头表示从没听过什么李将府。 李观澜摘下面罩,对店小二说,就是那个被皇帝下令抄家的李靖忠李府,小二听完表示“没听说过,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李将军”,“不可能,就是镇北将军李靖忠,你敢说没听过吗” 小二说“客官说笑了,我们这虽然不是什么庙堂,可要说起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还没有哪个没听过的,至于你说的李将军,我听也没听过”。 李观澜听完很是诧异,又问道“那崔相国你总该听过吧,就是私调边军被赐死那个?”。 “你这客官好生奇怪,当心你的舌头,当今相国有张相国、李相国、吕相国,可从没听过什么崔相国,你再这般胡言乱语到处乱讲,小心被衙役拿去问罪!” 李观澜看小二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当今是何年?” 小二听的此言,向后退了两步,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客官怕是吃醉了吧,休要打趣小的,客官若无他事,容小的去忙吧” 李观澜一把拉住小二“给!”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银,“我且再问你,今年是何年?” 小二接到银子向周边看了看,笑着对李观澜说道“客官想是从关外来的,当今是北宋淳化四年啊” “北宋?淳化?”李观澜惊得说不出话来。 “客官是从哪里来的?”,小二看他装束完全不像是本地人,随即问道。 他感觉阵阵眩晕,在短暂休息后,他回复小二道“你且去忙吧,我吃醉了,需要休息”小二听罢未再多言,只是将他扶回了客房。 第十二章:归乡 李观澜在驿馆休息一夜后,到集市上挑选了一匹皮毛乌黑油亮的骏马,又去街巷旁的成衣铺购置了一身行头,便骑马匆匆奔向记忆中的李将府。 原来熟悉的街道都已变得十分陌生,就连原来他记忆中的房屋和街道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还是凭借着记忆找到了曾经的李府,等他到门口时,发现院子比原来大了许多,正门也高了许多,门头上高悬着“郡望冯宅”四个大字。原来的府墙边的杨树也已变成了一棵粗壮繁茂的柳树。 一种悲呛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没有了官兵的逮捕,但也没有人迎接他回来。他在冯宅门前站了许久,下人通报了管家。 冯宅的管家看他行头不俗,气质不凡,便上前询问是否是来拜会冯老爷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回过头又看了看府门,便上马离开了。 他经历了很久的策马奔波,路过一处酒馆,将马栓好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小二忙的上前招呼,“客官要吃点儿什么?” “给我来半只烧鸡、半斤牛肉、再烫一壶好酒” 小二听完忙喊道“半斤烧鸡,烫一壶眉寿”客官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 “等等!我还要半斤牛肉!”你怎么不报? 小二迟疑片刻“客官您说笑了,我们这平常可不敢私贩牛肉,您要吃牛肉,这真是为难小的了,您敢买,我们也不敢卖啊,客官莫不是府衙的差役,特来试探我等吧” 李观澜皱起眉头,“看来不仅是唐朝难享,在你们宋朝吃牛肉还是触犯王法律条”。 “客官说笑了,哪一朝牛也都是宝贝,谁敢私杀耕牛那可都是重罪,” “客官刚刚说唐朝吃不到,以小的看客官年岁正值壮年,怎会提及前朝?” “速速上些酒菜,本衙前还有要事,切勿啰嗦,这些银钱你且收下,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金。 小二看到金子两眼放光也不再多问,只是怯生生的将金子收下,便紧着回复到: “差官莫急,小的这就赶紧去催便是,今天定叫客官吃好喝足” 酒足饭饱过后,李观澜骑着高头大马,奔向了城外,他漫无目的般骑着马狂奔,宣泄着心中的苦闷。 骑行二十余里,前面是一片荒山,后面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马蹄声传来,他回头看过去,是一群蒙面的汉子,正在向他奔来,前面山上也冲下一群蒙面的莽撞人。 “来人休走!”从山上冲下来的持刀大汉带头说道。 “你等为何拦我去路?”说这话时,他已经被前后五十余人团团围住,他的马在来回来去的打转,不得已他只能跳下马来。 “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睁开狗眼看看,连你山大王都不认识,速速留下银钱马匹,可留你狗命,不然这便是你殒身之地,我等将你剁碎喂了这山间野狼” “我…我身上的银钱已空,更无余钱可给你” “看来你是惜财不惜命,给我拿下” 众匪徒听令一拥而上,想要摁住李观澜。其中一人已经将李观澜手中的马缰绳拽走! 李观澜与其争执不过,被其一脚踹倒在地。 另外的两名匪徒立马将刀架在李观澜脖子上,李观澜见此情形也不敢再做半分挣扎,只能任由贼人搜身。 不一会儿,便从他包袱搜出黄金20余锭,数不过来的翡翠及价值连城的美玉,搜到丹药瓶子的时候更是让众歹人看花了眼!其中混着一根不起眼的麻绳和一间烂披风很是突兀。 匪徒头领将麻绳和披风弃之一边,拿起一锭30两的黄金掂了掂问到“你这厮好不实在,刚刚还言说没有余钱! 看着你弱不禁风,不想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代王跟前扯谎”说着便给了李观澜一个响亮的嘴巴。 “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说清楚即刻宰了你”匪首厉声问道。 “我乃是…” “是什么,痛快些!” “我乃是唐朝贞观年间李靖忠将军次子李观澜…” 众多土匪听完以后面面相觑,“哈哈,你怕不是被吓傻了,死到临头还敢跟我等说笑” “前朝将军的虎子被我们逮到了,哈哈哈哈” “这么说我们还不能杀你这个前朝余孽,没准送去官差那还能领赏呢,哈哈哈哈”众人再次传来哄笑声。 “大哥,不用跟他废话,这厮穿戴行头,像似官家的人,留他日后终成祸患,一刀剁了算了!”二当家提议道。 匪徒头领沉思片刻后挥手示意按照二当家的意思办。 随即李观澜便被拖向挖好的土坑边,李观澜情急之下拽住了手边的捆仙索,匪徒也见状也没拦他。 “看来这小子还想给自己留个全尸”二当家打趣的说道。 匪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说,“本大爷今天高兴,你也算是给我送了比横财,今天我和众兄弟们不想见血” “你们两个盯着他去那边的树上了断吧”会错了意的匪徒们以为李观澜是要为自己留个全尸。 “快去快回!”二当家的催促道! 拖着李观澜的两个匪徒听言也松开了他,只是用刀逼着他往树边走,李观澜手里紧握着捆仙索,他想起在典籍里面捆仙索不仅有速降的咒语,还有降伏、防身、索命、驱魔、避祸等咒语。 这些咒语都被牢牢刻在他的脑子里,他边走边默念起了咒语,后面的匪徒不耐烦的推搡着他“走快些!嘀咕什么呢” 快走到树边的时候,他将捆仙索解开,搭在树干上,一个匪徒嫌他磨蹭,还给他搬了一块石头放在树干下面。 他将捆仙索搭在树上以后,默念了两遍降伏咒,捆仙索并未响应。 他将指尖伸向匪徒的刀刃,轻轻的抹了一下,催动精血流向指尖。 “大哥,他还想留血书作遗言呢” 一匪徒向大当家喊道。 “别留了,免得麻烦!” 听闻此言李观澜将精血滴在捆仙索上,由降伏咒改念索命咒。 随着清脆的咒声结束,捆仙索应声而动,似游龙一般飞速游走,又似利箭一般锋利,瞬间两个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匪徒被穿了个透心凉。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两柄钢刀应声落地,两匪徒已经倒地不起口吐血沫,捆仙索已经回到李观澜手中,滴血未粘,恢复了柔软的型状。 匪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中了埋伏,忙吩咐人去山上检查有没有官兵弓箭手,两个匪徒也是战战兢兢的向山上走去,匪首已经上马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在没一会儿确定周边无人埋伏时,匪首的胆子再次大了起来,下马看向李观澜,吩咐手下“给我剁了他,为折了的兄弟报仇” 手下的匪徒似群狼一般向他这边举刀冲过来,李观澜不得已再次念起索命咒。 他手中的捆仙索飞了出去,在众匪徒之间游走了一遭,除未动身的匪首以及少部分在匪首身后的匪徒以外,冲杀过来的三十余个匪徒在顷刻间倒地不起,所有人的心脏位置同时有大量血雾喷出,场面蔚为壮观。 当捆仙索再次回到李观澜手中时,匪徒已经被一片殷红的血雾所淹没,期间连痛苦的哀嚎声都没有,三十几人便横七竖八的倒下。 这次匪首头目勉强看清了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可置信的望向李观澜这边。 李观澜被挡在那团众人喷出还未完全散开的血雾之后,也望向匪首头目。 在这时有没弄清楚状况的匪徒转身上马逃跑,李观澜又念起降伏咒指向逃跑的匪徒,捆仙索应声而出飞向匪徒,如同蟒蛇缠身一般将其从飞驰的马上拖拽下来,并且随着李观澜将另一头缠在树干上,一个咒法便将其牢牢的倒吊在身旁的树上动弹不得。 “好汉饶命啊,神仙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吃罪了仙人,小的再也不敢了,神仙饶命啊”。被吊的土匪率先告饶道。 匪首头目在血雾散去之后,跪向了李观澜的方向,身后十余人也都伏地叩头讨饶,口称仙人。 并且匪首头目安排手下将李观澜的包裹整理好,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李观澜的身旁,然后继续退回去跪下伏地叩拜。 “小人和众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仙家竟有这般手段,一时间冲撞了仙人,我等该死,还望仙人见谅,切勿杀伐我等” “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养,还望仙人开恩宽恕我等,如蒙不弃,我等包裹中还有诸多银两一并奉上,还望仙人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定当感恩戴德,日日祈福,” “我这就解散众兄弟,各自营生,再不做这占山劫道的营生,还望仙人放我们一条活路吧”众人异口同声苦苦哀求。匪首更是声泪俱下,已经哭到哽咽抽搐。 李观澜见状收回了捆仙索。被吊的匪徒被摔在地上痛苦的呜咽着。 拎起了自己的包袱,又弯腰把破披风搭在了自己的身上,翻身上马。 “你等自去散了吧,今日撞见我是你等不走运,下次如果再见到你等为非作歹,我手里的绳子定不饶你” 说完便提着他们的银子和自己的包袱策马而去,徒留一群匪徒伏地颤抖,面面相觑。 第十三章:午夜惊魂 两名匪徒押着李观澜来到坑边,不远处立着众匪徒远远观望,在匪首号令之下,一刀劈过后,李观澜已然身首异处,他的头落在坑边,看着自己的身子滚落进坑里,他的头被匪徒也拎着扔进了坑里。 腾的一声!他从睡梦中惊的坐起,身上的汗已经将被子打湿,他起身点开灯烛,望着摇曳的烛光回忆起白天的一幕,三十余名匪徒在他面前惨死的情景重现,他不觉又打了一个冷颤,将被子翻了个面重新蜷缩在被角里,望着烛光和漆黑的夜幕发呆,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出现那两个匪徒血溅在他脸上的那种感觉。 舌头舔舐嘴角血腥的味道仍让他感觉到阵阵恶心,即便他对此已有预判,但是当这一切都发生在他面前时,仍感到难以接受。 窗户发出吱吱吖吖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外面的风也在呼号着,仿佛那些个屈死的冤魂在诉说着他们的怨愤,他用自己读过的典籍去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与愤恨,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他似乎什么都有了,同时也什么都失去了所有,在玄幻境内他体验了世间所有人穷其一生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下山之后尘世间又剥夺了他的全部。 他本可以用降伏咒将众多匪徒轻松制服,但又因匪徒一句话激怒他的嗔念而大开杀戒,而真正要置他死地的匪首,确因他心慈手软而被放生了。 一时间各种矛盾的心理涌上心头,让他难以再次入眠。辗转反侧许久以后,眼神逐渐迷离的他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两天后的早晨他醒了过来,口渴难耐的他呼唤着店小二送壶茶水进来。 “客官您可醒啦,您因为感染风寒已经昏睡三天了,小替您找了大夫来看过,他给您开了两副方子,想来是已经奏效了,小的瞧您也是个富贵通达之人,掌柜的吩咐了,您要是有个小店有个闪失,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那就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李观澜说着转身去翻自己的包袱,却发现包袱不见了,他顿时慌了神, “客官您找什么呢” “你可曾进过我的房间?”说着李观澜揪住小二的衣领问道。 “瞧您这话说的,小的不进您房间,怎么知道您染了风寒,又怎能替您找郎中医治呢” “那除了你,还有谁进来过?” “还有就是刘半仙刘郎中,他可是我们这附近出了名的小华佗呀,医术高超赛神仙呐” “那你进房时可曾见过一个青灰色的包袱” “见过,昨天还在你床边的架子上挂着的!” “难不成您怀疑是小的偷拿了您的包袱不成?,小的可以向天赌誓,如若是小的起了贼心偷盗官人的银钱细软,小的甘受雷劈斧砍,碎尸万段!” 李观澜怒喊到“叫你们掌柜的来!今天定要查问个清楚明白!” 没过一会儿,掌柜的便上楼进入了房间,“听闻客官在查找包裹,怀疑是本店所为,客官如若是疑心,可自去本店查问清楚,如若是能在本店查出半个客官的失窃的物件,本店双倍奉还,自去官府领罪,如若不然,我也定要诉官人一个污蔑本店清白之罪!” “包袱是在你店里丢的,无论怎样你们难逃其责,还我包袱来,金银细软你尽可留下,绳子和披风务必还我!” “客官此言是认准了包袱是我等所窃!简直是荒唐!本店在此地经营近十年,你尽可以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出现过我们盗窃客人财物的情况,本店向来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又怎会惦记你的一根破绳子和烂披风,我观之是客官想要敲诈我等,如是这般,客官尽可去告官,也好让青天老爷还我等清白!” “还童叟无欺,我看你这分明就是黑店!” “黑店!哪个黑店会给染了风寒的客人找郎中医治,如若不是你有幸住到我店里,你早就病死在外面了,竟敢口出狂言辱我名声” 眼看争执愈加激烈,小二顿了一声!“客官勿噪!” “小的清晨出门时确实在店西侧路边捡到了一根绳子和一件披风,小的捡回来放在后厨了,本计划用来捆猪,不知是不是客官要找的那根?”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速去取来我看” “世间绳子千千万,如何客官就能认出是自己的绳子?”掌柜还略有不服气的问道。 “是不是我的,取来一探便知!” 转眼间小二提着绳子和披风跑了上来“客官要找的可是这两件!” “正是!正是!”李观澜在仔细端详之后答复道。 “你还戳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去招待其他客人!”掌柜的有些嗔怒道。 “小的这就去忙,客官如有需要可以随时唤我。”小二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掌柜的悻悻道“我家小店经营多年,还从未发生过此类情况,刚才也是我心急失言,客官还要见谅,绳子确是我家小二清晨路上捡拾,有人为证,至于客官的包袱,我等确实不曾染指过。” “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也就不计较了!” “那好,客官如果有什么吩咐,尽可以传唤小二招呼您” “你且去忙吧”李观澜叹了口气说道。 “小二,牵我的马来!” “客官,你的房钱…还没付呢” 李观澜从衣服内衬里翻出一锭十五两的金子,“拿去付房钱,还有郎中的费用,另外剩余的给我兑换成现银,如有零头,权做是你的赏钱” “好嘞,少爷,人常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的压身钱都够小的置办一块自己的水浇田地了,少爷真是阔气啊,只是可惜了那个包袱…” “休要啰嗦,抓紧去办,若再有闪失我拿你是问!” 不消半日,小二便换回了五十六两白银,除却住店和请郎中等杂费,剩余五十四两百银余六十个铜板,李观澜将五十个铜板打赏给了店小二。 随即出门去寻他包袱的下落。他用六爻和梅花易数起卦,断出盗贼在西北方向十余里处,断明方位后他起身策马准备去追回自己的财物。 骑马飞驰一刻钟左右,他来到了一处茅草屋前,屋外是用树枝栅栏围成的院子,他推开荆条门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面空空如也,一个4岁的男童在院子里面喂鸡,见到李观澜他立刻准备转身进屋,随后一个挺着孕肚的女人便迎了出来,并哭诉着除了一只母鸡家里实在没有什么财物可以归还丈夫的赌债。 “我是来追债的没错,但不是赌债,你相公偷盗了我的包袱,我今日特来取回”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外面的人都在找他,他昨天半夜很晚才偷偷摸摸溜回来,一早便又早早的躲出去了” “他没告诉你他发了一笔横财?” “我不知道,他的事从来不和我讲,我也不想问,他每日就知道赌,眼看孩子都要生了,他也漠不关心,家里面三天两头便有人来讨债,他倒好,出去躲清闲,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里应付那些上门讨债的,两个女儿都被他卖了,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怎么活呦”说着女人哭诉的更厉害了。 “可我的包袱定然是留你在屋里” “你只管去寻,找到便取走吧” 李观澜也没管她,便自顾自进屋查找了起来,屋内陈设简陋,东西几乎都被讨债的搬空了,只有一席破烂的被子在破木板和石头搭起来的床上摊着。 床下便是李观澜的青色包袱,他见到此景也不由得皱眉,俯身将自己的包袱取出,发现除了丹药葫芦还在,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已经不见了。 他起身拎起包袱,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五两银子,放在床边,出门时对女人讲,我留了些银两予你母子度日,切不可让你家相公知晓,否则这点儿银钱再被他讨去,你母子二人再无活路,切记!。 说完便出门上马扬尘而去,女人回到屋内留下的五两银子感动的哭出声来,并朝着李观澜离去的方向跪下了。 第十四章:初涉江湖 李观澜在回到京都,重新购置了一身新行头,身着曲领大袖阑衫,头戴东坡巾,脚蹬云头履。俨然一副富绅的派头。 走在街上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个赌徒被赌场的看场行头给架着扔了出来,那个人摔在李观澜脚边,他怒骂赌场坑骗他钱财。 李观澜和他曾有一面之缘,他回过头看了李观澜一眼,便立马转过头去,神色慌张的准备离开,李观澜想起来是在驿馆门口见过他,便疑心是他偷盗了自己的财物。 李观澜喊他站住,他听见后不仅没有应声,反而拔腿要跑路,李观澜立马追上去把他摁住,“贼人哪里走!” “你是哪个?我又没见过你,凭什么诬赖好人!” “我且问你!你昨日可曾到过,风塘驿馆?” “什么风塘驿馆,不曾去过!” “你可敢与我去见一人,当堂对证?现在交代我尚可饶你,不然我们对簿公堂,有你苦头吃!” “对证便对证!”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可是叫牛二” “我叫什么与你何干?,休要拦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既然没做亏心事,为何见我便慌忙逃窜?” “我家中有妻儿尚在等我归家,因此着急回家,与你不相干。” “你还知道家有妻儿,像你这般狗一样的人,也配有妻儿!”李观澜怒斥道。 “安敢辱我,看拳!”牛二说着便一拳向李观澜挥来! 李观澜躲闪不及被他一拳打了个踉跄的退了两步!李观澜用手一抹,鼻子里面血已经飙了出来。 李观澜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随后扑上去和牛二撕打起来,牛二身强力壮,李观澜不消几下便被牛二摁倒在地痛打一顿,顺带又抢走了李观澜的包袱。 这次李观澜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被牛二打的晕厥在路中央。等李观澜醒来,他已经被好心人抬到路边。 醒来以后,李观澜第一时间想到牛二定然是又拿着他的包裹去了赌坊。随后赶忙向赌坊里面奔去,进了赌坊以后,在人群中寻了一个遍,却未见牛二的身影。 想到牛二可能是将包袱里面的丹药玉葫芦拿去典当铺当了,他又赶忙去各个当铺附近搜寻牛二的影子,最终在他不屑努力之下,终于在京华典当行附近寻见了牛二的身影,牛二从典当行出来时包袱已空,李观澜赶忙上去问他,“我的包袱呢?” 牛二挥了挥手中的当票,“在这里!小子,今天小爷我开心,这算是跟你借的,等我赢了钱,东西都还你,小爷不稀罕你的破瓶子,没想到那些破物件还挺值钱!” “包袱里还剩一条绳子还有一件烂披风,人家当铺也不收!抵不了几个钱!” “你这狗一样的人,泼皮破落户,竟然当街强取豪夺!” “随便你怎么骂,算是小爷我借你的,又不是不还你!等我赢了钱…” “闭嘴!你赢不赢钱我不管!还我包袱来!” “要包袱啊,给你!”牛二随手将手里的包袱扔给了李观澜。 “咱俩两清,了账!你休要再纠缠不休!” “泼皮,看招!”李观澜接过包袱,从中取出捆仙索,念了个降伏咒。 绳子应声而出,将牛二像粽子一般捆的严严实实,而且随着咒语的重复,绳子越箍越紧。 “妖人!你这个妖人!”牛二嘴硬道! “啊!太紧了,我快要透不过气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爷爷饶命啊!我快要被勒死了!”牛二侧倒在地上再次求饶道,求饶的声音随着绳子箍紧越来越微弱。 李观澜听完告饶。解了咒法,捆仙索松开牛二回到了李观澜的手中。 牛二缓缓起身,深深喘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缓了许久之后,将李观澜的银子和典当的银子都悉数交还给了李观澜,顺带还将当票也一并归还了他。 “我不要这些银子,我要我的玉葫芦。” “爷爷,我已经当了,再用这些银子去赎,是赎不回来的,爷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去了也领不回来的!” “看来是刚才捆的不牢,你还想唬我!” “好汉,小的不敢,典当行的规矩是典当时低价,赎回时高价,原价是赎不回您那些宝贝疙瘩的!,您就是杀了我,我也赎不回来呀爷爷”牛二无奈的说道。 “那好,你且随我去赎,再做分晓”说着李观澜揪着牛二就往典当行里走去。 “掌柜的在吗” “掌柜的不在,您有什么物件要当的吗”档口的朝奉问道。 “呦,这不是牛二爷吗,怎么着,这么快就又来当宝贝啦,您还真是阔气,刚当了那么些银钱这么快就花光啦!”朝奉略带讥讽的说道。 李观澜皱着眉头看了牛二一眼。 “休要胡言,牛爷我今天是来赎当的!” “嘿,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升出来了!牛二爷您向来是典当不赎当的!老规矩,刚才您当的那些物件,按原价加5成赎回!当票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观澜听完彻底怒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牛二,牛二被他看的彻底没了刚才的底气!“你行行好,我都是你们典当行的老主顾,你给折减一些,我以后有宝贝都还来你这当!” “嘿嘿!您这说的倒是新鲜,没听过来典当行赎当还讨价还价的!你当我这是菜市呢!” “看在我和你们掌柜的交情的份上,你给折减一些,等我赢了钱,醉仙楼雅座安排诸位!” “别别别!掌柜的交代过,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都如你这般过来攀附交情,我们典当生意都不要做了!” “你就行行好,给折减一些,今日大恩,来日待我飞黄腾达,必然永世不忘!”说着牛二拱起手作揖。 “行吧,看在你典当物件时间不长,也看在牛爷今天这么做小伏低的份上,我倒是要听听,你打算让我们折多少?” “老爷您看这个数行不行?”牛二伸出一根手指。 “四成?”朝奉皱着眉头问道。 “一…一成…”牛二说这话时候声音比刚才更没有底气。 朝奉看完他的手势“牛爷,您今天要是能给到四成半以上,咱们都有的谈!以下的话,那就别谈了!除非您手里还有更值钱宝贝换典,那我也最多给您三成折价!,一成的利,您就是我们掌柜的亲儿子,这当物您也是赎不走的!” “四成半是多少银钱?”李观澜见状插言道。 “这位爷您是?”朝奉看了看牛二旁边的李观澜问道。 “他是京州富绅赵老爷,有他作保,不会差你银钱!”牛二声音又大了起来,仿佛他就是赵老爷一般。 “既然老爷是不差银钱,那就五成,一分不少!”朝奉回呛道。 “蠢货!”李观澜朝着牛二怒骂道。 牛二听闻后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又蔫回去了! “敢问掌柜的,我实是有心要赎当,您高风雅量,又实在是囊中羞涩,您看看能否酌情给折减一些?” “蒙老爷抬举,我不是掌柜的,刚才也和牛二说了,最低四成半,我见您谈吐不俗,衣冠华贵,不似那粗鄙之人”说完用眼睛撇了一眼在一旁的牛二, “这样吧,您也是新客,我今天也斗胆做一回主,最低四成,否则没得商量!”朝奉真诚而又坚定的说道。 “四成是多少银钱?”李观澜问。 “牛二刚才典当了一共108个玉瓶,一个玉瓶三两纹银,共计典当三百二十四两纹银,现要赎回的话…”朝奉让账房先生拨弄着算盘,给出的回复是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二十九两纹银余半贯铜板,总计要四百五十三两多才能赎回。 李观澜听完拨弄着包袱里的三百多两纹银,愤愤的盯着牛二。 “走!”李观澜转身要出去,随口叫上了牛二。 “客官不赎啦,客官您慢走!”后面传来朝奉的声音。 李观澜不动声色的走在前面,牛二悻悻的跟在他后面。不敢出声。 二人走出典当行走了很久,李观澜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赌坊门口附近,背后的牛二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般来了精神,“老爷,您要不要也进去试试手气?” 李观澜正在烦躁的时候,听见牛二怂恿他去赌博,他回过头一脚狠踹在了牛二的身上,牛二被冷不防蹬了一脚,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老爷我也是好意啊,你着急赎当,他那利息这么高,我也还不上啊” “你出的什么好主意!狗东西!我包袱里那么多的金银细软,都被你输个精光,现如今你又来蛊惑我和你一样!我真想抽死你!”李观澜说着又把捆仙绳拿了出来。 牛二一见捆仙绳,顿时感到一阵腿软。“好汉饶命!我也只有这种主意了,好汉竟有这般手段,不如我们合伙去抢他娘的!” 牛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早已做好了进赌场以后趁乱逃跑的打算,顺带偷些赌本钱。 “你这厮好手段,还抢他娘的!你去抢,我在外面帮你盯着差拨衙役,你去抢来我们回去五五分成如何?”李观澜讥讽的回呛道。 “老爷说笑了,我哪有老爷这般手段,老爷定然是通天晓地,无所不能的大才,不似我这般如猪狗讨活的人。”牛二尴尬的自嘲道。 “不怕笨人用功,就怕蠢人灵机一动,你呀,你的心思哪怕有半点用在正途,也不至于沦落至今天这步田地!”李观澜正色道。 “老爷说的是!不!好汉有理!好汉有理!”说着牛二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李观澜无奈道。 “老爷您看已经日落西山,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寻些吃食吧” “也好!”李观澜漠然的回复道。 “我见老爷不似本地人,想必没有品尝过京州的特色美食,也没有品尝过本地的佳酿,不如今天小的来做东,请老爷品鉴一番如何?” “你来做东?”李观澜听到这里好奇的问道。 “嘿嘿,老爷无需顾忌,我自有手段安排。” 听到这里李观澜来了兴致“好啊,今天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你且从前面带路,我跟随你便是了” “老爷赏脸,小的必然安排妥当!您就瞧好吧!”牛二一脸自信的回复。 牛二之所以殷勤拉拢李观澜,其一是他自知插翅难逃,事情没解决,李观澜是不会轻易放他走。 其二是他见李观澜锦衣华服,仪表堂堂,想必是富家子弟,他能够拉拢攀附一番,日后也可混个鸡犬升天。 不多时李观澜便跟随牛二来到了醉仙楼找了一处坐下,李观澜坐下后,小二紧跟着过来将菜单交给李观澜。 “今天他做东,由他来点!”李观澜随手指向牛二。 小二迟疑片刻后按照李观澜的意思将菜单传给了牛二。 “怎么着,老爷我不能做东吗” “客官说笑了,小的只是…” “切勿多言,好酒好菜只管上来,切勿延迟,今天老爷我要和赵员外一醉方休!且将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老爷我要好好品鉴品鉴,老爷喝高兴了,赏钱少不了你的!”牛二一脸嚣张的说道。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这就通告后厨抓紧备菜” “去吧,快些,切莫耽误本老爷吃酒!” 李观澜静静的看着牛二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禁想要发笑。 “世间竟有如此昏聩之徒”李观澜暗自嗔道。 牛二没听见李观澜说什么,他的眼神全在来往的食客身上游走。 “老爷稍坐,我去去便来”牛二说完便起身便奔着一个戴着裘皮帽的即将出门食客迎面撞去。 食客险些被牛二撞了一个趔趄。牛二见状伸手去扶,这一来一回之间,食客的银钱已经被牛二顺到自己的衣袖中,而食客的钱袋子里面的碎银已被换成碎石头。 “狗东西!走路不看路!”食客一个大嘴巴结结实实的抽在牛二的脸上。 “老爷勿怪,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老爷”牛二赔笑道。 “今天老爷心情不错,不与你计较,滚!” “是是是,老爷您大人宽宏大量!慢走!”牛二捂脸赔笑着送食客出门。 这一切都被李观澜尽收眼底,他也通晓了牛二的“手段”。 “今天老爷尽管开怀畅饮,吃饱喝足以后,我再给老爷安排些怡春院的头牌侍候老爷,保证老爷快活似神仙!”回座以后牛二继续吹捧道。 酒菜备齐以后,牛二开始举杯敬酒“今天能和老爷冲撞在一起,也是缘分,小弟这杯先干为敬!” 李观澜并未提杯,只是自顾自的吃菜,甚至都未看牛二一眼。 牛二又提起酒壶“老爷还在生我的气,今天是牛二有眼不识泰山,老爷的手段让牛二五体投地,牛二以后定当追随老爷当牛做马,只要老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第二杯又干了。 李观澜“休要吹捧我!” “我牛二在江湖行走多年,从未见有老爷这般气宇轩昂,出手阔绰,且有非凡手段之人。如能追随老爷,即便能让牛二当牛做马,牛二也是绝无二话,甘之如饴!” “你酸唧唧的,似个读书人” “不瞒老爷,牛二本名牛清山,家中排行老二,也曾有心入仕途,奈何数次举仕皆名落孙山,心灰意冷才入此歧途,祖上殷实,也曾余我有良田数倾,宅院数间,皆因我误入赌坊,从此便一败涂地”说到这里牛二已经是声泪俱下。 这让李观澜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不禁有些动容。 “好吧,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我且共饮此杯。”李观澜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今日幸遇贵人,小人决心洗心革面,刚才的顺手牵羊也实属无奈之举,贵人切勿见怪!”说话间又将李观澜的酒杯斟满了酒。 “既然是洗心革面,你今后作何打算?”李观澜好奇的问道。 “小人自当发奋图强,争取再入仕途,保证不再染赌,如若有违此言,天理不容!” “好,就为你这句发奋图强,再饮一杯!”李观澜本就不胜酒力,此刻竟有些许恍惚了。 “贵人不胜酒力,且慢饮,小的先干为敬!”牛二说完将杯中酒干了。 “好!难得你能有悔改之意,你可知…你典当的那些玉葫芦中为何…物?” “小的不知,贵人且细细讲来…”说着牛二又将李观澜杯中续满了酒。 “那可是…那可是我耗费了数百年的心血…” “哦?小的当真该死,竟然将此等珍稀之物当作寻常玉器变卖了”牛二一脸失落的说道,并且观察着李观澜的状态。 “你确实该死…你………你当真…该…”李观澜说话间顿觉浑身瘫软,四肢无力,头一栽,便昏沉沉的倒在了餐桌上。 “小二,结账!老爷喝醉了,扶老爷到雅间歇息!”牛二边说边扶着李观澜顺手拿起了李观澜的包袱,将里面的银两都轻点了一下,结了酒钱便匆匆奔向赌坊去了… 第十五章:大闹赌坊 李观澜在酒馆二楼雅间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时分,醒来以后他头痛欲裂,原是牛二在他杯子上动了手脚,他被麻晕后,牛二顺走了他的包袱。 李观澜摇摇晃晃起身喊来小二“小二,你可知昨天我倒下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客官吃醉酒以后,和您同行的客官付了酒菜钱,还特意关照让我扶您到雅间歇息,房钱也已付了,特意吩咐不得有人讨扰,还给留了二两银子让我转交给您!” “这个混蛋!欺我太甚!”李观澜愤怒的将手狠狠地锤在桌子上。 “小二!备马!” “客官,您的马也被昨天同行的客官牵走了!” “唉!世间竟有如我一般愚蠢之人”李观澜只能深深地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李观澜起身走出酒馆,似被抽了魂一般游走在大街上。 他能想到追寻牛二的唯一方法就是去赌坊寻他,而京都内的赌坊大大小小有三十余家,他便是跑断了腿也难寻到牛二的踪迹。 然而他还是一家一家的进去寻觅,在嘈杂的赌坊里,他见识了赌徒们的癫狂与悲愤,也见识了人性的复杂与扭曲,在奔走了半月之后,又累又饿的他早已在驿馆和酒馆用尽了二两银子,他累的瘫坐在街边,茫然的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过客,最后用仅剩的两个铜板,在路边的摊位换了一碗茶汤喝。 曲领大袖阑衫穿在灰头土脸的他身上此刻显得格外突兀,云头履的底子已然被磨烂。肚子被饿得咕咕作响!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典当行“掌柜的,我要典当…” “呀!这不是赵员外吗,这才不消半月,你怎么变成这番模样了?”朝奉十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 “唉,一言难尽…” “如果我没记错,半月前您可是有足足三百七十两银子,…好吧,老爷您要当些什么物件呢?” “这件长衫,我买的时候花了足足五两银子,还有这双云头履,买的时候也花了近一贯钱” “您脱下来容我仔细瞧瞧”朝奉说道。 “不错,这件长衫确实是上品,绣工不错,不过按您说的作价我们收不了,您这双云头履我们至多能给二十个铜板!” “一千个铜板买的,你二十铜板收?我不当了!” “大门朝南,您请自便。” “长衫呢,作价几何?” “长衫至多可抵半贯钱!” “你当真是会做生意,欺我太甚!” 说话间,李观澜将长衫扯回,又将云头履蹬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典当行。 他走了很久才又找到另一家典当行,进去之后询价,发现上一家典当行给的已经是高价!他后悔没在第一家当掉这身行头。 他纠结许久之后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家典当行,进门之后朝奉率先问道“老爷可是要典当些宝贝应急?” “我要当掉这身行头!” “可以,让我再仔细看看” “你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吗” “长衫作价三百五十铜板,云头履作价二十铜板”朝奉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给出了报价。 “长衫如何比上次估价少了一百五十铜板?”李观澜怒声问道。 “上次您不是也没在我们这典当?如您觉得我估价不实,尽可以再去询价,大门朝南,来去自便!”朝奉道。 “行!当吧当吧,按你说的价!” 李观澜知道,他去询价的另外两家比这家典当行给的作价还要低二十铜板。他的愤怒不是源于朝奉二次压价,而是后悔自己贪心没在第一次当掉,再次回来少拿了一百五十个铜板。 当完以后,李观澜光着脚,穿着一件内衬便走出了典当行。 他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三百七十两纹银变成了三百七十个铜板,整整缩水了一千倍。这是他自出逃以来第二次感觉生活是如此的艰难。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在路边的摊位上花十个铜板买了一双草鞋,又将那件烂披风披回了身上,除了他自己知道披风是件神器之外,在路人看来他已经与乞丐无异了。 他在闹市区将眼睛蒙住,又花了五个铜板买了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寻仙问卜,趋吉避凶”八个大字,然后开始给过往行人算命,算一次两个铜板。 因为他对此道最为精通,仅仅十天有余,他竟然赚了近二两银子。 他知道泄露天机过多会折损阳寿,不过当下也是无奈之举。 转眼间他已经在这里算了近半月有余,直到有路人让他帮忙找人的时候,他才翻然省悟!自己也可以通过梅花易数和六爻断事找到牛二。 想到这里他突然摘掉自己的蒙眼布,找他算命的人都懵了,在此之前所有找他算命的人都以为他是瞎子。 “人在东南方二十余里处,靠水的方位,此卦找到人以后再来付钱不迟。今日占卜到此结束,后面的不要排队了,散了吧!” 后面排的二十余人一片哗然,“这小神仙以后不会不来了吧。” “今日有事,改日再来,今天排队的拿好竹签,改日再来占卜半价!散了散了!” 李观澜兴冲冲的离开了人群,按照自己锁定的方位找寻,当他来到附近之后,果然有一家赌坊在他算定的方位上,再次进入赌坊之后,他将帽沿压低,在喧闹的人声中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我这次押大!大!大!大!开大!开大!唉!今天运气太差了!” 牛二全身关注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在赌桌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李观澜已经站在他身后。 李观澜看着牛二腰间竟然缠着自己的捆仙索作为腰带,为了不打草惊蛇,李观澜并未叫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挥霍着自己的银两。 三百七十两银子已经被他输的只剩二十两不到。对比之前他偷盗李观澜的价值连城的金银细软来说,这次他已经输的很收敛了。 而这家赌坊,也是牛二输的最多的赌坊,他在赌坊掌柜的眼里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李观澜只是轻轻念动咒语,捆仙索便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牛二此时赌的正尽兴,在赢完这一局之后才发觉腰间少了些东西。 正要四处找寻时,起初他回头瞟一眼衣服并未在意,二次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腰带”攥在别人手里,刚要骂时,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灌醉麻翻了的李观澜。 他立马收拾银两准备开溜,余光扫见李观澜正在不紧不慢的抡着他的腰带。 他只得悻悻的坐了回去,又将银两捧起来,准备交给李观澜。 “赌啊,接着赌,你不是赌的挺开心的嘛!怎么不赌了?”李观澜云淡风轻的问道。 “好汉,我再也不敢了,这是你的银子,所有的都在这儿了,我实在是还不起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家中还有妻儿…” 啪的一声脆响!没等牛二说完李观澜一个大嘴巴已经招呼到了牛二的脸上。 “还来!我还真当你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倒好,狼心狗肺的东西!” “何人在敢在我的赌坊闹事!来人!给我叉出去!”赌坊局主大声呵斥道。 “我看谁敢!”牛二率先反驳道。 “这是我与恩人的私事,不关其他人的事儿,通通闪开!”牛二再次重申道。 “牛老爷,您和他的私事我们不干涉,但是可以去外面解决,他这样闹也影响我们赌坊客人的赌兴不是?”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赌钱的,你们总不至于放着生意不做吧”李观澜冷冷的对赌坊局头说道。 “当然没问题,来的都是客,只要玩儿的开心,我们这里随时都欢迎,但要是再闹事,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牛二听完都愣住了,半个月前他劝李观澜来赌,还被李观澜痛斥了一顿,今天李观澜竟然主动要赌。这也让他十分意外。 “老爷,您坐这儿”,牛二很识趣的让出了自己的赌位,银子就放在赌桌上分文未动。 “三百七十两!就剩这么点儿了?你还真是个废物!”李观澜看着桌上二十两不到的银子再次回头怒斥道。 牛二听闻在他身后默默提着裤子未敢吭声,还尴尬的用手抹了一下鼻子。 李观澜坐上赌桌以后屏气凝神,在牛二赌的正尽兴之时他已按照曾经所学的太乙金华经上面的内容,开了天目,此法可做到隔物洞悉内里,所以对他而言,骰子开出的大小只需一探便知。 为了不引人怀疑,李观澜有几次故意押错骰子的点数,让局主也放松了警惕。即便如此,不过半个时辰,李观澜的面前已经堆了近一百五十两白银,看的牛二在后面连连称赞。 后面因为他太过兴奋的举动,导致李观澜周边输钱的赌徒都向他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再到后面,李观澜成了整个赌坊的风向标,他的钱押到哪里,哪里就会跟投很多的银两,导致赌坊在短短两个时辰亏掉了很多银两! 一个时辰之后,李观澜已经赢了一千八百两纹银,而跟他投注的赌客们也是大赚了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 两个时辰以后赌坊开始限制下注的数量,而李观澜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押空整个赌坊的银子。 赌坊的局头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开始在骰子上动手脚,每次买定离手之后,便触动机关,变幻骰子大小,导致赌坊总能尽可能多的盈利。 这些当然是逃不过李观澜的眼睛,他便收起银子准备离开,这时他已经赢了七千八百六十多两银子。身前堆叠的银票已经有厚厚的一摞。 身后的牛二早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和痴傻的状态,极度的兴奋已经让他吼的的嗓子沙哑了。 此刻的李观澜在他眼里不再是那个被他欺骗、灌醉迷倒的单纯少年,而是一位闪闪发光的神仙。他从未真诚的认为谁能比他更聪明! 即便在李观澜第一次用捆仙索制服他时,他觉得那也不过是一些江湖伎俩,和当街那些耍猴卖艺的没有区别,并且他还曾以自己高超的演技骗到李观澜而洋洋自得了许久。 直到此刻李观澜用区区不到二十两纹银,赢回七千八百两的时候,他已经对李观澜佩服到五体投地,不仅是因为李观澜可以以小博大,而是在赢了这么多银两之后李观澜平静如水,内心未现半点波澜,这和当初在酒桌上被他感动到湿润眼眶的单纯少年判若两人。 就在李观澜用包袱收拾银票的时候,赌坊的局头命令手下进行清场,唯独留住李观澜和另外一个赢的多的赌客,牛二也跟着留下了。 局头对着他们说,“今天二位赌的很尽兴,在下也想试试手气,我来掷骰子,你们押注赌大小,每次下注不少于六百两,押中了赔双倍,押错了正常输,二位可有兴趣?” 另外一位赌客只赢了一千二百两,意味着他赌错两次,就要出局了。 “你投掷的话,不免有作弊嫌疑,我不赌!”李观澜肯定的说道。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在这个场子里面敢跟我讲这种话的,你是第一个!” “说吧,你想怎么耍,我自当奉陪,只是有一条,愿赌服输!出去可不要讲我这里店大欺客!”局头非常自信的说道。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赌法很简单,就赌你这房顶上有几个洞!” 说完这话旁边的赌客十分惊愕的看着他,“你傻啦,这怎么赌?” 李观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很简单,你只需要跟我押在我这边,包你赢!” 局头也是一脸疑惑他抬头看看房顶,“一个洞也没有!这怎么赌?” 李观澜说“这局你先猜!我全押了!”脸上还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可说准了!你想死我可不拦着!顶上没有洞!,该轮到你们了!不可以跟我猜一样的!”局头略带激动的强调着。 “那是必然,我猜…这顶上有八个洞!”李观澜有些犹疑的说道。 “你说准了,买定离手!不可反复!” “定准了,就八个,一个不会多,也一个不会少!”李观澜回答道,语气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你指定是有点儿啥毛病!另一个该你了嘿,别愣着了,快猜吧,别耽误功夫!” “我…我猜也没有!,我押六百两”另一个答复道。 “你俩都有毛病,一个是脑子有毛病!另一个是耳朵有毛病!我说了不能跟我猜一样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那这?这个…” “什么这个内个的!你爽快些!他都已经认输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局头对另一个赌客呵斥道。 牛二在一旁一直静静的看着默不作声,这次他倒是出奇的安静,一方面他被赌坊的气势震慑住了,另一方面,他相信李观澜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那我也猜八个洞!我相信这位老兄不会害我!” “你现在不光耳朵有病,脑子也和他一样有病!,买定离手!” “我猜没有,你们两个猜是八个!” “那就收银子吧,别磨蹭了!”局头示意手下去收他们两个的银子。 “慢着!”李观澜手中捏着诀,把咒法默念一遍,捆仙索瞬间在房顶上下回穿梭,硬生生在房顶来回戳出七个大洞,然后就飞上去不见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局头神情紧张的质问李观澜,声音中还略带些颤音。 片刻之后又稳住了神情“哈哈,虽然我没猜对,可你也不对!你猜的是八个,现在房顶只有七个…” 话音未落只听腾的一声,那根绳子像一根长矛一般硬挺挺的插在局头的面前,穿透了桌子深深地戳进了地面。 这一刻室内的空气凝固了,安静到局头只听见自己心跳声! “您老不妨睁大了眼睛再瞧瞧,顶上究竟是几个洞?”李观澜半闭着眼睛用小拇指掏着耳朵轻声问道。 这时局头已经没有勇气抬头看向屋顶了,他缓缓的起身,用手拔了拔那根戳在地上的绳子,那手感比青铜还硬上几分,任他如何用力,那根绳子好似种在地里一般,未动分毫! “我输了,你们走吧!”他的语气里面透着些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赔双倍!”三个字被李观澜讲出来,像是刺耳的钢钉直射入他的耳朵。 “赔,我赔”说完局头便一头栽倒过去。 就这样,李观澜又将银票换回了全部的金锭,还剩余近万两的银票。 和他同样欢喜的是另外一个赌客,在本以为要走不出去的情况下,又多赢了一千八百两。 最为疯狂的是牛二,虽然不是他赢的钱,但是他最后陪同李观澜走出赌坊时,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完全是嘶哑的状态了。 李观澜并没有多么高兴,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钱是他用十余年的阳寿换来的。在赌坊内每一次施法都在大量耗费他的精元。 而之所以这样做,是要换回他耗费心血炼制的丹药。 第十六章:运化金丹·初入大道 李观澜在和牛二走出赌坊以后,让牛二牵来自己的马,李观澜在上马以后直接扬尘而去,直奔典当行赎回了自己的丹药。 而后回到驿馆内,将葫芦内的丹药,按照顺序逐瓶服下,然后静坐开始调息。 服下全部丹药的他,起初感觉腹内有一股暖流攒动,滋润他的五脏六腑,而后周身通透温暖,热量从他的每一寸肌肤缓缓渗出。 半个时辰以后,他感觉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加平稳,细微。他尝试闭气以后,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而他毛孔全部被打开,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变成一个气孔代替口鼻呼吸。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他可以自由的掌控呼吸的节奏,他再次尝试吸气,发觉自己可以无限制的吸入,他感觉自己的胸腔仿如天地一般广阔。 服丹之前,他只有口鼻三个气孔可以换气,调息之后,他的皮肤上的每一根毛孔都具有呼吸的能力。 这可以维持他在猛烈奔跑或角力的情况之下,呼吸超级平稳无异样。 同时他还获得了另一种能力,即便闭眼后他仍能感知到物体的形状。 起身后,他的身体变得轻盈矫健,捆仙索在他的手中变得更加游刃有余,他不再需要念动咒语,只需用意念便可以控制捆仙索的形状和长短。 他尝试将披风披上身,如同有感应一般,他的脚尖只需轻轻点起,身体便已经浮在半空中,随着他的上肢前后摆动,进退自由。这是他在玄幻境内才有过的体验。 不同的是,他感受不到在玄幻境内时那种御风而行的喜悦,此刻没有任何的兴奋和开心,内心只有无尽的空寂,他的所有情绪都随着渗出肌肤那股暖流化作青烟散去,他的心态正如他的呼吸一样,极度平稳,恍若一潭死水,不再有任何的起伏和波澜。 就在这时,牛二不顾小二拦阻急冲冲的闯了进来然后猛地将门反锁,将小二拦阻在门外,推开门瞬间见李观澜还在半空中浮着,牛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转身再看时李观澜已经平稳落地。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李观澜并不在意他窥见自己的道法。 “上仙救命啊!”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你昨日的因成就了今日果,我如何能救你?” “那个赌坊的局头,因你昨日赢了银子。将所有的怨愤都记在我的头上。正在派人四处搜罗我,现如今他们就在驿馆外面,想要至我于死地,上仙救命啊,小人再也不赌了!” “你赌与不赌,与我无关。你生或者死,天道早已注定,我若今日介入你的因果,来日你便是我的因果。” “人常言,修道之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上仙难道忍心看我被他们害死吗?”牛二再次为自己争取道。 “牛二,你天性聪慧,然沉迷投机以致沦落至此,我即便能救你一时,无法救你一世,你且去吧。” “你们神仙难道不是爹生娘养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成仙以后都是铁石心肠,那你成仙有个屁用!”牛二听闻以后站起身指着李观澜气愤的说道。 “当真要我救你。”李观澜平静的问道。 “还望上仙开恩,庇护我逃过此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牛二再次跪在地上狠狠地叩头。 “这里有些银两,是我赎回物品以后剩下的,连同这些玉葫芦瓶,你一并带走罢,将银两还给他,至于他怎么处理你,那便要看你造化了。” “上仙大恩,无以为报,但是他们都在外面堵我,我从前门出去怕是没走到赌坊便已经殒命”牛二小心翼翼的接过银两后担心的说道。 “也罢,你能在此寻见我,证明你我缘分未尽,我且再助你一程” 说罢李观澜打开二楼的窗户,将捆仙索变幻成一条长梯形状,直通驿馆后面对面的一间房顶。 “你看见那里了吗,我的马就在房后的马厩里面栓着,你去吧” “上仙救命之恩,牛二无以为报,日后有缘再见”牛二拱手拜别后,顺着捆仙索慢慢的爬到对面房顶后骑马溜掉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李观澜看着牛二远去的背影说道。 第十七章:重返云山·突破结界 牛二在拿到银两之后又去典当行将李观澜所有的玉葫芦和李观澜的马一并都典当了,他也有了一大笔银子,还了赌坊一笔钱以后,仍然像往常一样又开始了赌博,且逢人便吹嘘自己和神仙李观澜有八拜之交,把李观澜吹嘘的神乎其神。 因此也惹得众人将信将疑。每当有人质疑他时,他便秧哄着赌坊局头为他作证。 很快李观澜的故事便被传的满城风雨,而李观澜在牛二逃离后的当天便晚上便已经御风返回了云山。 他对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很快他便通过了前面的关卡,来到了丹房。 看着之前满地练废的丹药和熊熊燃烧的丹炉,还有最后一瓶始终无法炼成的丹药葫芦瓶。李观澜彻底悟了,万事勿求圆满,天地尚有残缺不全,何况一瓶丹药。他意识到无论是多么努力,这第一百零八瓶丹药始终是无法炼成的,随着他将最后一个空丹药瓶投入丹炉内焚毁,这一层的出口的门也随之缓缓对他敞开。 走出丹炉房,映入他眼帘的是混沌境。开门以后他进入房间,这房间的出口并不是普通的石门,而是一扇悬浮的水门,水门中间有一个漩涡,他用指间轻触,他的指间在悬浮的水面上泛起圆纹。 他没有丝毫犹豫,整个身体径直穿过水门,瞬间他也被漩涡卷入另一个世界,等他定稳身形时,他已身处战场,一把长枪迎头刺来,突然一个兵猛的把他撞开同时那个兵曹被长枪刺中,口吐鲜血,他侧身闪过,对面马上的副将拔出长枪再次朝他迎头劈下,这一下势大力沉,他慌忙引绳格挡,捆仙索中间便的刚硬无比,两头非常柔软,在李观澜格挡长枪间隙,两头的部分迅速伸长缠绕住副将的脖子顺势把他从马上拖拽下来,副将征战多年从未见过这么邪性的兵器,而副将摔下马后,李观澜腾空而起,望着打成一片的兵曹,他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形态是一股孤军深入的尖头兵,遭遇了重重埋伏,而他,是被埋伏中的一员。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战甲,显然他是这群伏兵的首要目标,在他腾空以后,他附近的兵曹士气大振,反之伏兵气势上弱了几分,渐渐的退出厮杀的圈子,他的兵被围在最中间,伏兵都渐渐退向了外围。 随着伏兵散去,中间只剩他的人马之后,第一波箭雨如期而至,他的士兵分分列阵举起起滕盾遮挡,不过仍然有三分兵曹中箭倒地,而上空的他自然也被箭雨锁定,他的捆仙索短瞬间将他的包裹的严严实实团成了一个圆球,任箭雨插满捆仙索间隙,没有一支箭可以破防。 接着又是一波长矛被猛射过来,他身体下方的士兵又有半数被穿透,剩下的伤兵,将腾盾收集在一起,准备抵挡下一波攻势,李观澜听见下面的兵在痛苦哀嚎,在哭喊,但是无一人有投降之意,最后一波攻势袭来,箭头被火油裹满射出,藤甲盾被火油点燃,不多时便被焚毁,而李观澜的护盾外侧也被弓箭,长矛,和带火油的弓箭射满,最后一波攻势过后,被包围的部分只剩二十余人,敌方的伏兵再次压上来,准备白刃战歼灭他们,李观澜的下方有两个兵曹冲着李观澜喊到!胡将军,我等先走一步,誓死不降,随即向伏兵发起了反向冲锋,很快两人便被迎上来的伏兵刺穿!剩下的人被两人士气所振奋,也都留下遗言后冲向了伏兵,与之乱斗做一团。 李观澜听见最后一个兵朝他呼喊“誓死追随胡将军”之后,便被伏兵合力诛杀,李观澜听见那个兵凄凉的厮喊过后,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虽然他并不是他们冒死追随的胡将军。但是他依旧为这些战死的忠魂感到动容。 他缓缓落地,伏兵也朝着他围了上来,活捉胡世荣者,赏金千两! 对面的副将的喊声振奋了伏兵的情绪,很快他便被伏兵团团围住,而他仍然被捆仙索行成的圆球所保护,任伏兵如何捅刺,都未能伤他分毫。 第十八章:被困做囚徒 李观澜被迫困在捆仙索内,在他周边围满了想要立功的伏兵,其实只要他念动咒语,便可以轻松将周围的人杀掉,但是他并未这样做,只是任由周遭的伏兵对他进行围攻,最后众人都累的挥不动武器的时候,依然未能伤他分毫,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渐渐浮现在他脑海里,杀了他们,你就可以脱身了,将士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这么厉害,怎么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 第一次听到声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他才确认这副躯体内还有一个宿主,就在这个声音愈加频繁的催促他时,他发现捆仙索好像在慢慢的失去控制,原本封禁的严严实实的捆仙索竟然慢慢的松散开了,因为有的矛头的尖已经可以穿透防御层露进来了,他急忙御风而起,然而身体逐渐不再轻盈,随着耳边声音的怒吼他已经很难施展自己的法术。 在腾空而起不足十余秒后,他越发觉得身体沉重,进而缓缓下坠,原宿主的怒吼声和下面伏兵兴奋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他想念咒催动捆仙索,制服众人,但失去控制的捆仙索在他的意念下并未有任何反应。 随着他缓缓坠下,捆仙索也渐渐的恢复的原来的长度,将他身体完全暴露在伏兵的包围圈内,就这样,在他即将落地的瞬间他也被伏兵用长矛死死地架住,动弹不得分毫。 副将凑近说“还以为你有多大的神通,胡将军!可你终究还是没逃过我的手里,押走!” “可惜了你这身本事,今日你冷眼旁观!来日你也会便阶下囚!哈哈,你罪有应得!”他脑海里面那个声音苦笑着嘲讽他。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李观澜不解的问道。 “你的身体?你好好看看,这究竟是谁的身体?”里面的声音再次反问道。 “如果不是你的入侵,我可能已经带兄弟们杀出重围了,是你占据了我的身体,还作壁上观,才落得今日下场!!!”里面的声音再次愤怒的埋怨道。 “你怨念太重!影响我催动法术,不然以他们的本事,还不足以困住我。”李观澜回复道。 “你看见那些死去的人了吗,他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拼杀过来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嘶吼着被杀掉!换作是你又怎能袖手旁观??”里面的声音再次哽咽的质问道。 “他们上了战场就已经注定他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又怎么能因为一群人的执着,去杀伤另外一群同样执着的人。”李观澜平静的解释道。 “你放屁!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怪物!还我身体,我宁勿死,也不会被他们俘虏侮辱!”里面的声音不屈的怒斥道。 “我只是穿过一道水幕便进入了这个躯体,我也想离开,不过目前来看不大可能,我俩都被困了。”李观澜没有理会他的怒斥继续说道。 “我不管你怎么来的,你给我滚出去,我胡世荣宁死不降!”里面的声音再次怒吼道。 “降与不降与我无关,我已经经历过比你更惨的经历,你无需与我多讲,我想静静。还望你能接受现实”。李观澜回复道。 “当然与你无关!你这个窝囊废!眼睁睁看着那么多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兵倒下,以你的能力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那群伏兵,我是看见你的手段才肯将躯体让渡与你,可你只是高高挂起,你也配在我的身体里!”里面的声音再次不服的怒吼道。 旁边押解他的士兵听着胡世荣不断的自言自语,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立马去禀报了将军。 第十九章:双魂劫 泥泞官道上,李观澜的鎏金靴陷在血水里。两个时辰前还威风凛凛的玄铁甲,此刻被拇指粗的牛筋绳勒得吱呀作响。押送车架的铁刺不时扎进他后背——这是专门对付高阶武将的囚车,每根木栏都刻着压制内力的符咒。 "放我出去!本将要撕了这群杂碎!"将军的灵魂在识海里横冲直撞,震得李观澜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刚要开口安抚,喉咙突然不受控制地嘶吼:"尔等可知我是镇北......" 啪! 沾着马粪的皮鞭抽在脸上,右眼瞬间被血糊住。络腮胡士兵揪着他发髻往铁刺上撞:"疯够没有?这三天你换了八种腔调,装神弄鬼也救不了你!" 李观澜在剧痛中苦笑。自从三日前双魂共体,这具身体就会突然不受控制地咆哮战号,就像现在——他的左手正痉挛着摆出握剑姿势,可实际上五指早就被铁蒺藜刺穿了。 "省点力气吧。"他在识海里筑起屏障,看着将军的灵魂像困兽般撕咬光幕,"你每发怒一次,捆仙索就虚弱一分。" 将军突然僵住,他们同时"看"到腰间银索正在褪色。李观澜趁机展开记忆残像:三天前被围困时,正是将军暴怒之下强行夺舍,导致捆仙索被流矢击落。 囚车突然剧烈颠簸,前方出现三丈宽的陷马坑。李观澜趁机咬破舌尖,用最后灵力传音:"他们故意走这条破路,就是要你失控!" "胡扯!"将军的灵魂掀起血色浪潮。 "想想看——"李观澜在识海幻化出沙盘,"从落凤坡到敌营明明有官道,为何偏选这条要经过五个村落的险路?" 仿佛印证他的话,路边突然冲出个抱陶罐的农妇。押送队长故意策马撞去,在陶片碎裂声中大笑:"这疯将军最爱装圣人,给他看看鲜肉馅饼怎么做的! 当第十七个村民被战马踏碎胸骨时,将军的灵魂突然安静得可怕。李观澜发现识海里的血色褪去些许,趁机将捆仙索残存的灵力化作水镜。 镜中重现三日前那场死局:当将军发狂般冲向敌阵时,埋伏在林间的三百硬弩手早已张弓待发;而若是固守待援,本该在两个时辰后等到东路援军。 "看懂了吗?"李观澜擦掉流进嘴里的血,"那支冷箭根本不是流矢,是你心神失守时,敌军术士顺着灵力波动打的灭魂钉。" 水镜画面突然转到囚车后方,有个黑袍人始终跟着队伍。每当将军情绪波动,那人手中的骷髅法器就会亮起红光,将囚车笼罩在血色薄雾中。 "他们在用你的怒火喂养法器。"李观澜感觉捆仙索开始回暖,"这些雾气正在侵蚀我们的魂魄。" 将军的灵魂突然剧烈震颤,这次不是因为愤怒。他认出了黑袍人腰间的青铜虎符——这是敌国监军特使的标识,意味着整个押送过程都是精心设计的炼魂仪式。 囚车在此刻突然停下,李观澜闻到熟悉的血腥味。三天前见过的独眼刽子手掀开车帘,铁钩在夕阳下泛着蓝光:"到站了,大将军。" 在身体被拖出囚车的瞬间,两个灵魂终于达成共识。李观澜把最后灵力注入捆仙索,将军则用战场磨练出的意志力压住心魔。当铁钩刺穿琵琶骨时,银索表面闪过一抹血纹,像条冬眠惊醒的蛇。 李观澜被铁钩刺穿琵琶骨吊在刑架上,血水顺着生锈的锁链滴落。他能清晰感受到这具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在暴怒,就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马蜂横冲直撞。 "你的战马都被剁成肉馅了。"独眼刽子手用刀背拍打他胸膛,铁甲残片叮当落地,"再不说出粮草路线,我就把你手指一根根切下来烤着吃。" 李观澜试着催动捆仙索,却发现银色锁链在腰间毫无反应。三天前穿越到这具将军身体时,他就发现每当原主情绪激烈波动,自己的法力就会像被戳破的水囊般流失。 "废物!把身体还给我!"将军的吼声在脑海中炸响,刑架上的铁链突然哗哗震颤。刽子手吓得后退半步,旋即恼羞成怒地举起烙铁。 剧痛袭来的瞬间,李观澜突然在识海里看到记忆残片——十五岁的将军第一次上战场,也是这样被烙铁烫在肩头。不同的是当年他咬碎了牙也没吭声,此刻身体却发出压抑的呻吟。 "你哭什么!"将军的灵魂突然僵住。 "是你的眼泪。"李观澜看着刑架上不受控制滚落的泪水,突然明白这具身体在两种意识拉扯下产生的本能反应。 第七根肋骨被敲断时,帐篷外传来哭喊。十几个百姓被驱赶到刑场,其中抱着婴儿的妇人被长矛挑翻在地。将军的灵魂突然剧烈震颤,李观澜感觉有热流涌进眼眶——这是原主最深的恐惧,他永远忘不了十年前母亲就是这样死在眼前。 "现在明白了吗?"李观澜在识海里展开捆仙索,银链突然化作记忆镜面,"暴怒只会让你变成和敌人一样的野兽。" 镜中浮现出将军屠城的画面:当他杀红眼时,也曾用长枪挑起过哭泣的孩童。 刑架上的身体突然开始痉挛,将军的灵魂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李观澜抓住这刹那的清明,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腰间银链上:"不想让这些人死,就帮我稳住心神!" 银龙破枷 捆仙索突然活过来,像条银色小蛇钻进李观澜手腕镣铐。独眼刽子手正要挥刀砍向百姓,忽然发现囚犯的眼睛变成金银双色——左眼燃烧着将军的战意,右眼流转着李观澜的灵力。 "屏住呼吸!"李观澜对识海里的将军喝道。当刽子手的刀锋离妇人只剩三寸时,银色锁链突然从地底暴起,化作万千钢针刺穿所有士兵的咽喉。 帐篷在银光中炸成碎片,李观澜拽断琵琶骨上的铁钩,染血的捆仙索在他手中化作三米长枪。正要突围时,身体却突然僵住——将军在抢夺控制权。 "你还要犯同样的错吗!"李观澜怒吼着将长枪插进地面,银色波纹震飞四周箭雨,"看看你身后!" 那些被救的百姓正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有个小男孩捡起块碎铁片挡在母亲身前。将军的灵魂突然安静下来,李观澜感觉到有温热的灵力重新在经脉中流淌。 当捆仙索化作银色巨龙冲天而起时,夜空里回荡着两个重叠的声音:"破!" 银龙啸天 银色巨龙盘旋之处,箭矢纷纷化作齑粉。李观澜踏着龙脊跃上高空,夜风灌满破碎的衣袍。忽然腰间银链剧烈震颤——将军正控制右臂抓向敌军帅旗。 "你答应过什么!"李观澜左手死死扣住失控的右腕,捆仙索在空中拧成麻花。下方传来百姓惊呼,原来帅旗后方藏着十架攻城弩,寒铁箭头正对准逃难的妇孺。 将军的灵魂突然泄了气,李观澜趁机俯冲而下。银龙化作漫天丝雨,在人群头顶织出光幕。攻城弩箭撞上光网的瞬间,竟调转方向射穿了敌军粮草营。 "左手三点钟方向!"将军突然在识海暴喝。李观澜本能地甩出银链,正巧缠住偷袭的独眼刽子手脖颈——这家伙竟装死躲在尸体堆里。 薪火相传 黎明时分,众人逃至断龙崖。李观澜突然单膝跪地,捆仙索上的血纹正在消退。将军的叹息在识海响起:"把我留在崖边断后,带着百姓走。" "闭嘴!"李观澜扯下残破披风裹住流血的手腕,"看到那个红斗篷小孩没?他往你盔甲里塞了块麦饼。" 将军的灵魂突然"看"到记忆画面:逃亡途中,小男孩偷偷用衣角擦拭他铁靴上的血渍。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百姓,正用草绳编成担架准备抬他。 "抓紧!"李观澜突然将捆仙索甩向悬崖对面。银链化作七彩虹桥的刹那,追兵的狼牙箭雨恰好袭到。百姓们连滚带爬冲过光桥时,将军突然接管左臂,徒手抓住射向孕妇的毒箭。 双月同辉 当最后一人越过山崖,捆仙索突然断裂。李观澜抓着半截银链坠向深渊,却见对岸百姓集体抛出草绳担架。无数麻绳在晨光中汇聚成金色长索,与残存的银链紧紧相扣。 将军的灵魂突然轻笑:"这招比我当年的盘龙枪法漂亮。"李观澜借力腾空的瞬间,捆仙索爆发出的银辉照亮整片山谷,崖底传来追兵坠马的惨叫。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众人终于看见边关城墙。守将惊呼着放下吊桥,却见那银甲将军突然驻足,转身对着难民们抱拳行礼。晨风中传来两个重叠的声音:"诸位保重,就此别过。" 第二十章:困兽之斗 李观澜和胡将军共同合作解救了百姓以后,由胡将军主导驱身策马回到了玄机营主营内,入营后被禁卫军引领至主帅大帐内。 进入帐内瞬间,胡世荣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主帅邓威端坐在帅位上,目光冷峻的盯着帐下的胡将军,站在两侧的众将也用狐疑且严肃的目光扫视着胡将军。 “胡将军,本帅听闻你从敌营死里逃生,可有什么见闻说与本帅和众将听听?” “回禀大帅,末将贪功冒进,致使两万精锐落入埋伏,…” “那如何只有你一人回营?且在敌人重重围追堵截之下?你是如何逃出敌营的?” “回禀大帅,其余人等已经皆尽战死,末将幸得贵人救助才得以脱身。” “哦?那如此说来,能在敌军重重围追堵截之下救你出来的,想必也是一员猛将,他人在何处,速去引进帐来。本帅必有重赏!” “回禀大帅,此人…,此人就在末将身体内,他有通天的神通,只是瞬间便杀的敌军无数,且有飞天遁地的本领,…” “住口!胡世荣,你擅离职守,贪功冒进,本帅命你同张将军协同推进,两侧夹击敌军,你却好大喜功,追击敌方副将而被敌军埋伏,致使数万精锐折戟沉沙,而你被敌军所伏,贪生怕死,必是已经向敌军透露了本帅部署的机密,如今还敢用此等低劣说辞欺骗本帅!你罪无可恕!来人,拖出去斩了!” “且慢!”李观澜情急之下接管了胡世荣的躯体。 “你是?”邓威听闻胡世荣发出的声音确实和他本人有所不同,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没错,我就是那个解救他逃出敌营的人。” “你莫不是在装神弄鬼欺骗本帅,如他所言非虚,那需要你证明一下,你确有这个本事。”邓威继续说道。 “你希望我如何证明?”李观澜到问道。 “听闻你的语气说辞,确实不似胡世荣,本帅安排你在演武场与本帅帐下猛将一较高下,如果你能侥幸胜出,本帅将功折罪免他死罪,如若不能,直接杖毙演武场,勿复多言!” “一言为定!”李观澜十分肯定的说道。 “军中无戏言!”邓威回复道。 须臾间,胡世荣被押解到了演武场。战鼓声轰隆响起! 众多兵士将演武场围得严严实实,主帅邓威和两个副帅高坐在看台上,众将在演武场准备妥当,演武场大概有长宽各500米见方,周边围满了为各个将军助阵的兵士们。 首先出场的是飞虎将军雷硕,他曾在一场战斗中斩杀敌军三员副将,皆连砍杀敌军近百人,而自身仅受轻伤,因此一战成名。 他策马而出,手提长枪,腰跨长刀,战马嘶鸣声贯破长空。 胡世荣手握捆仙索端立在演武场的另一边,等待雷硕策马而来向他冲锋,随时准备迎敌。 只见雷硕策马快速接近,迎头正要刺来,胡世荣快速甩动捆仙索,迎面格挡,只在捆仙索与长枪接触瞬间,火星激荡,接着便是枪头带着折断的枪杆被打飞出去,飞了很远斜着插在了围观士兵的脚下,吓得众人后退连连,现场一片哗然,雷硕也被这惊人的力量震的摔下了马。 摔下马以后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在众人的鼓劲声中站了起来,他手足无措的握着半截枪杆指向胡世荣,不过已经由刚才信心满满的进攻姿态转为了一种防御姿态。头还时不时的转向点将台看向主帅邓威。 邓威见状,也是心头一阵,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下令道:“雷将军且先退下歇息片刻,冯冲!刘云!廖风!廖广!,本帅命你四将合力诛杀胡世荣,不得留情!” 邓威钦点的四将武力值均在雷硕之上,也是在战场上履立战功的猛将。 四人听后也未做任何迟疑,纷纷整理装备上马准备将胡世荣毙余演武场。 帅先骑马冲过来的是冯冲、刘云二将,其中冯冲手持关刀,刘云手执长戟,二人皆来势汹汹,气势如虹,战鼓声声敲的更起劲。 胡世荣见势先是挥动捆仙索化作长鞭,只一鞭便将还未接近的刘云抽落下马,在一旁的冯冲继续策马在接近的时候提马将关刀抡圆砍向胡世荣。 胡世荣快速收回捆仙索,驱动捆仙索将冯冲和关刀捆成一团,然后用力一挥,冯冲便和他的关刀像旋风一样被从马上甩了出去,在空中旋体三周半摔落马下,关刀也脱手飞了出去,砍在点将台附近,吓得众人连忙跑上点将台要将主帅邓威护住。 剩余廖风,廖广两将军见状索性在马上冲刺的过程中将手中的长枪投掷而出,直奔胡世荣飞来,其中一个投掷过度擦着胡世荣的头顶飞过,另一长枪稳稳的向胡世荣扎来,胡世荣见状将捆仙索化作一柄长枪,踢枪格挡,将飞来的长枪打落一旁。 四人此时都起身提刀向胡世荣奔来,主帅邓威此刻已经相信胡世荣所言非虚,但是他还想要探探胡世荣的本事究竟几何,所以他并没有喝止打斗,而是用一种欣赏的眼光凝视着他。 四名将军接近胡世荣之后奋力都挥动腰刀砍杀,但是无一例外被胡世荣格挡住,并且胡世荣毫发无损,此刻胡世荣手中的捆仙索已经化作麻花棍,坚硬无比,他奋力格挡四位将军的砍杀,只做防守,并未还击,打斗一刻钟之后,四位将军的腰刀均已多处卷刃,有两位的腰刀已经砍至变形。 而胡世荣只是格挡,每一次腰刀触碰到麻花棍的瞬间都被迅猛弹开,四位将军合力砍杀近百回合竟无一人落得上风,且各个被震的虎口破裂,手也已刀把被磨出血泡。 胡世荣在辗转腾挪之间,依旧气息平稳,虽然手也已被磨出血泡,但是并没有任何疲态,反而精神抖擞。 战至最后,四人已经力竭,用腰刀杵在地上双手发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用力过久,导致肌肉痉挛。 他们喘着粗气望着胡世荣,征战数年从未经历过如此强悍的对手,在打斗中,他们发现胡世荣只迎击,不还击,如若是在战场上,他们怕是不消片刻便已经身消殒命了。 胡世荣见四人已经累到无力进攻,他变幻身形,转守势为攻势,开始用棍子敲打四人,同样的套路,胡世荣又劈、又扫、又抡、又杵,四人奋力格挡不及,腰刀被纷纷打落脱手。 在格挡闪躲一阵之后,四人已经变成赤手空拳,被胡世荣又敲又打中惨叫连连,而胡世荣并未用尽全力,只是点到为止已经让四人应接不暇。 最后四人彻底被累的摊坐在了演武场上,被胡世荣提着棍子挨个杵来杵去,最后几人索性被杵倒以后躺在地上不再起身,只是无奈的哀嚎和喘着粗气。 而胡世荣则依旧泰然自若的提着棍子来回溜达,对着他们四个来回扒拉。直到他们动都懒得动的时候,胡世荣再次将棍子立在手边看向点将台的邓威。 这一幕看的演武场下的雷硕心有余悸,他和胡世荣只有一次正面交锋,但是四位将军的武力均在他之上,四人合力上台被胡世荣当猴耍,这逆天的战力让他又恐惧又佩服。 由于担心自己再被点将上去和胡世荣对拼,头都不敢朝向主帅的方向,只是茫然的看向演武场,生怕任何的眼神接触导致主帅邓威错会他的意思,再次命他出战。 而此刻邓威已经打消了继续让任何将军继续上场的想法,因为最有战斗力的四人合力都未能奈何胡世荣,他清楚再派遣任何人上场只会削弱士气,都是徒劳,他虽然愤怒,但是对于这一点他心里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转头看向副帅,副帅身上的虎头纹让他又心生一计。 他命令士兵将演武场用碗口粗的木头拼成的围栏竖起,然后两匹马拉着蒙着黑布的囚车缓缓驶入围栏内。 此时四名将军早已被军士扶出演武场,硕大的演武场内,只有胡世荣和两匹马拉着的囚车对面站着。 场外此时战鼓已停,周边围观的兵士也安静下来,场上只有马的喘息声和蒙着黑布的囚车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围栏内,胡世荣戳棍而立,只见随着蒙黑布的囚车门缓缓打开,一个比成人肩膀还宽的橙黄色虎头从门里缓缓探了出来。 囚车也随着老虎的来回移动被坠的嘎吱作响,囚车门打开的一刻先是迎来了场外人的呼声。 受惊的马似乎已经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在不安的来回打转,这一转把老虎的探出的前半截身子甩出门外。 场下又是一阵惊呼,这次两匹马看清了囚车上拉的猛兽,彻底脱缰狂奔,而老虎先是被马甩了一个趔趄,等稳定身形以后立马奔出囚车开始追逐两匹受惊狂奔的马。 令众人吃惊的是,在一头猛虎下车追赶马车的时候,黑布被风撩起揭开,众人这才看清囚车内还有一头猛虎被马拉着狂奔,只不过它无法稳定身形,只能在囚车里面跌来撞去。 不过很快马车便被猛虎追上,猛虎飞身扑过去,很快便将其中一匹马的脖子挂住,虎口猛的一口便将马的脖子咬断了。 此时只剩另一匹马无助的拖着囚车上的老虎和另一匹被咬的不能动弹的马无力的四处狂奔,在第一匹马被彻底咬的没了动静之后,马车的速度也减缓下来。 另一头老虎在稳定身形之后,也从囚车内窜出,很快将另一匹马也给咬死了。 胡世荣看着眼前的一幕,知道主帅邓威因为他的挑衅,要刻意至他于死地,他静静的看着两头猛虎,将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两匹马吃了大半。 两头猛虎在吃饱以后并未向他发起攻击,而是侧卧在马车附近舔舐起了自己身上的绒毛。 并且不时的向场外的人群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听我命令,激怒老虎!”台上的邓威平静的说道。 只见一声令下,数十块石头被场外的士兵扔了进来,丢在了老虎的附近,导致刚吃饱不久悠闲惬意的老虎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起身向人群嘶吼着,并且开始冲破围栏边试图攻击人群。 在被挡住之后,老虎试图通过围栏爬出去,不过很快便被胆子大的士兵用棍子戳了下来,他们边爬边奋力的想要咬住棍子,伸进去棍子上很快便布满了老虎的抓痕和咬痕。 两头老虎很快被拿着棍子的人群驱赶的退离了围栏边,转而在场内开始愤怒的游荡。 最终两头猛虎将目标锁定在场内持棍而立的胡世荣身上。 它们低伏着身子慢慢向胡世荣接近,胡世荣则是双手握紧麻花棍指向两头猛虎,猛虎在趋近40米左右的时候,一只猛虎突然加速向他冲来,胡世荣见状心头一紧,后退半步,用手更加有力的握紧棍子。 在猛虎奔过来扑向他不到3米的时候,他用棍子愤力一挑,棍头顶着老虎的腹部将老虎狠狠地顶着甩了出去。 不过因为老虎在飞越过他身体时用后腿猛蹬,他被蹬的后腿了两步,用棍子向后撑住,稳定了身形,右肩也被蹬破了,鲜血从他的肩膀渗出一片殷红。 这时另一只老虎也猛扑上来,他在刚支开一头老虎后,未来的及提棍格挡只能迅速闪身躲避,虽然未被扑中,但是被第二头老虎的尾巴扫中了头部。 他立时被虎尾扫倒在地,起身是摸向头部,一股温热的液体已经顺着脸部流了下来,面对的两头猛虎的再次逼近,他已经顾不得头痛,飞身腾空而起,手中的捆仙索由麻花棍变成了锋利的长鞭。 他低头看向场内的猛虎,两只老虎像是捕鸟的猫咪一样,在他的下方盯着他来回的徘徊游荡。 他手执长鞭,开始抽打两头猛兽,不消数十下,两头猛虎被他抽的皮开肉绽,四处乱窜,最后纷纷躺倒在场地上呜咽哀嚎着。 主帅邓威此刻彻底慌了神,他本以为放两头猛兽进来足以将胡世荣生吞活剥,没想到两头吃饱的猛兽会被胡世荣吊打至半死不活。 邓威慌乱之中命人放箭射杀胡世荣,一时间箭雨铺天盖地而来,而胡世荣只是轻轻一拂,捆仙索便将箭雨纷纷打落。 随后又是一探,用捆仙索将主帅邓威从点将台上拖拽到了演武场上,众人立马停止了放箭。 邓威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扔在演武场的马车附近,马匹的鲜血混着沙子沾满他的双手。 他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命令围栏外的士兵将武器扔进来,这一幕,激怒了被打伤的猛虎。 他也从看客变成了笼内的斗兽人,他挥动着长枪,边挥边退向演武场门口,两只老虎并没有打算要放过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的嘶吼着向他逼近。 邓威看着天上的胡世荣,觉得十分讽刺,他冲着老虎大叫道“畜牲!来呀,叫你见识见识本帅的手段!” 其中一只猛虎在扑向他时,被他一枪穿透虎头,等到他用力去拔时,却发现枪头已经被镶进虎头里,他蹬着虎头拔出来时,只剩光秃秃的枪杆。老虎已经倒地不动。 另一只受伤的老虎也紧跟着扑了上来,被他用枪杆戳中伤口,老虎痛的倒退了两步,他也被顶了个跟头。 等到他起身时,外面的将士已经涌了进来,用枪尖和老虎对峙,另一波人将他扶起互送出栏杆外。等他走出围栏时,那只受伤的老虎也被众人合力用枪穿透。 邓威走出围栏之后回头恶狠狠的盯着空中的胡世荣,眼中满是愤怒。 而胡世荣神识也被李观澜惊人的力量和法力所折服。如果今天他只身入营,想必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陷入了李观澜主导他得罪主帅邓威而懊悔,又钦佩李观澜的本事的复杂情绪当中。 然而他此时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暗暗观察李观澜的下一步动作。如果他此时急于接管自己的身体,那必然要被处死在这大营之内。 第二十一章:再入红尘 在演武场比武结束以后,李观澜被邓威安排人暂时圈禁在营内,每日好酒好菜侍奉,帐外有士兵把守,邓威命令士兵只关注李观澜动向即可,如发现出入营地立即汇报,不必强行拦阻。 李观澜想要去拜别邓威,两次均被以邓帅身体有漾拦阻,邓威经历演武场结束之后休养了两天,后来因为军务繁忙,一直搁置了与李观澜的会面。 直到三天后,有士兵来报,邓帅在中军大帐内召见李观澜。称有紧急军务要商议。 李观澜整理好后,便跟随士兵来到了大帐内。 入帐内发现只有主帅邓威一人在帐内,门口把守的士兵在李观澜入帐后都被屏退。 邓帅有令,帐内有要务,任何人都要在三十丈开外,不得接近,违令者军法从事。 “胡将军经过这几日的修养,身体可恢复如初了?”邓威见面便寒暄道。 “托大帅的福,末将已经彻底休息好了。”胡世荣回答道。 “经过演武场试炼,足见将军神勇,大宋得此虎将,军威势必大振,我已上表朝廷,圣上已经降旨加封你为神武将军,望你在日后能够奋勇杀敌,再立新功!”邓威再次补充道。 “大帅此言差矣,我本是物外烟霞客,不似尘中磨镜人,对于疆场报国,功名利禄早已看淡。只望大帅能放我归隐,我已无心再卷入尘世纷争。”李观澜说道。 “这不只是本帅的意思,而是圣上的旨意,如果你敢抗旨不尊,那本帅也只能按军法从事了。”邓威无奈的说道。 “此前,我所以来到大营内,是实属无奈,胡将军苦苦哀求我多日,我便来此,不想见面便领教了大帅的虎威,而今大帅不弃,高风雅量,向朝廷举荐我,李某深感荣幸,但是李某无意再陷入尘世厮杀,还望大帅能够成全。” “本帅明白你是修道之人,无心参与尘世纷争,也见识过你的本事,知道这大营困不住你,但是有两件事在你离开之前,我要细数要你知情” “大帅只要不再阻拦李某,李某愿闻其详。” “其一,我军大营向西80余里处即为埠城,城内百姓有九万余口,此时正在遭受敌军围攻,敌军残暴异常,且已经被我军切断粮草,一旦城破,城内百姓必然遭受血洗抢劫屠戮。”邓威神情严肃的说道。 “其二呢?”李观澜听闻之后,此时不禁绉起了眉头。 “其二便是,一旦你忤逆背弃旨意,抗旨不尊,胡府上下两百余口恐怕要被抄家灭族。”邓威再次用郑重的口吻说道。 “今日你的决定,不仅关系你个人去留,还关乎城中数万黎民和胡府内数百口性命安危。” “竟然有这么复杂。” “胡将军之所以所困,也是因为作为先锋,支援埠城,半路被敌军伏击所致,而目前埠城仍然被敌军围困,苦苦支撑,本帅也因营内精锐多数被伏兵所灭,进而踌躇不前。故而见胡将军只身返营,怒其不争,想要将他军法从事。实不相瞒,如果再耽搁几日,一旦城破,即便是我及府上也有数百口家小怕也难逃朝廷追究。”说着邓威将身子伏下,向李观澜稽首泣声道。 “大帅请起,李某之前不解其意,险些误丧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如此看来,这因果我必然要沾染了,大帅有何指示尽管吩咐便是,李某绝不推辞。”李观澜肯定的回复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邓威起身握紧李观澜的双臂说道。 “李某也有一事相求。”李观澜说道。 “尽可以讲来,但凡本帅能应的,悉数满足你。”邓威高兴的答道。 “无他,只希望解了埠城之围后大帅可容李某功成身退。” “这…,还需要你在大破敌军之后向圣上请旨,本帅也无权决定你的去留。不过到时你可以告病申退,想必圣上不会为难你的。” “也好,大帅已经明了我的去意,只望大帅到时切勿强留。” “本帅日后定会尊重你的意愿。” 两人商定之后,邓威命令众将入帐中,共同商议破敌之策。 邓威再次端坐在帅位上,众将包括李观澜都立于大帐两侧待命。 “本帅昨日收到朝廷旨意,加封胡将军为神武将军,仍然担任先锋”听闻此言帐内一片哗然。 “怎么?尔等对圣上的旨意存疑?”邓威厉声问道。 “末将不敢!”众将齐声回复。 “是本帅,将前几日胡将军在演武场的英勇表现呈奏圣上,圣上洪恩,英明神武,不念旧过,破格提拔猛将,尔等也领教过胡将军的能力,圣上的裁夺必有深意,尔等私下不可再有非议,如有人私下议论,传至本帅耳中,必然严惩不贷!”邓威再次惊醒道。 “末将遵命!”众人再次齐声回复。 第二十二章:荡寇解围 李观澜在邓威的统筹安排下,再次作为先锋率领部队开拔直奔埠城,这次随行的副将是雷硕。 李观澜主张强行军,大军经过白天的休整过后连夜奔袭五十余里,辎重粮草已经被落在主力身后近十余里。 副将雷硕建议李观澜稍坐休整,等待粮草辎重跟上以后再行军,李观澜说“埠城之围刻不容缓,任何人不得拖延。” 很快李观澜再次来到之前被伏兵伏击的地方附近,他命令排头兵先去探查情况。 近二十人的排头兵出发后,半个时辰都无一人回报情况。李观澜命令副将雷硕安顿好部队,自己一人前去查探情况。雷硕阻拦说“将军不可只身犯险,如被敌军埋伏,我等将再次无功而返。” “你只管安顿好众将士,我去去就回!”李观澜说罢策马而去。 李观澜纵马来到坡下,朝两侧山坡上望去,未见有半个人影,十分静谧,李观澜翻身下马,将马栓在树边,正要走上坡查探时。 “活捉胡世荣!”的声音遍布山谷,敌军像是滚滚洪流一般从山坡四面八方奔来,李观澜定睛一看,漫山遍野的敌军都被他吸引的要冲下来。 在坡外听闻喊杀声的副将雷硕连忙带领部分士兵赶来支援。 李观澜见状,稳住身形,取出捆仙索,催动咒法,捆仙索像一条长蛇一般在山间游走,将山上密林的参天树都缠绕住后开始猛烈收缩。 顷刻间震天憾地的力量晃动着整个山体,坡上密林的树都捆仙索被连根拔倒。藏在密林里的伏兵被倒树压死砸伤的不计其数,且被横七竖八倾倒的树干阻拦了下山的去路。 转眼间哀嚎声替代了喊杀声,漫山遍野的伤兵都在呻吟着。 在震惊之余,仍有部分士兵在山坡上树干间来回跳跃,冲向李观澜,李观澜收回捆仙索。腾空而起,直奔敌方副将。 此时敌方副将刚被士兵从倒伏的树下解救出来,抬眼便看见李观澜已近身前,李观澜一脚将士兵踢开之后,揪起副将的外甲便腾空回到了马上,随后纵马奔出山谷回营。 副将被李观澜彻底吓住,他被李观澜单手摁在马背上,捆仙索将他捆的严严实实,前来解救他的雷硕见状大喜。 待共同回到主力驻扎点位后,李观澜拎起副将像扔麻袋一般,将其投掷马下,兵士的士气在段瞬间大振,奔袭的疲劳随着敌军副将的落地一扫而空。 “伏军阵型已乱,敌军主将已被我擒住,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快速通过山谷,不得恋战,留几百弓箭手解决残敌!留一队人马等待接应粮草辎重过境。” 随着主力大部队的再次冲来,山坡两侧的敌军早已溃散,只剩部分无法动弹的伤兵被滞留在山上。 主力稳稳的通过山谷,白天在距离埠城二十余里处休整。而他们的休整距离围困埠城的敌军营地仅不足十余里。 两方的探哨都已将敌情通报主将。 夜间双方各派出一队人马,准备偷袭敌方大营。 两股人马在距离李观澜大营两里处遭遇,偷袭的敌军被大营内赶来援军团灭,并且生擒了地方的探哨。 团灭之后,雷硕率队换上了敌军的战衣,偷偷摸到敌军大营附近,主力在李观澜的带领下埋伏在距敌营几百米外的林子里面。 敌军哨兵在对过口令之后放行进入大营,雷硕命令组织众人将敌营内火把快速熄灭,然后开始疯狂砍杀敌军士兵。 一时间敌营内卷成一团,厮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在黑暗中游走,无数敌军士兵在黑暗中倒在营房内。 敌军主帅刘玉临命令士兵快速点燃火把,照亮整个大营,待大营再次被火把照亮后,营内众将士已经杀成一片,不分敌我,偷袭已经造成敌军炸营,敌军在营内疯狂的互砍。 而此时李观澜在等待一刻钟后,见时机成熟,率队奔向敌营,雷硕在听闻号令后便率领众人撤出敌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被炸营吓得出逃的溃兵。 雷硕率队在和李观澜接头过后,便停留在外围等待围杀溃兵。李观澜则率队杀入敌营,此时的敌营,敌军相互之间还有督战队三股人马杀成一片,自己已经乱成一锅粥,在李观澜率队杀入后,剩下的残敌已经较偷袭前三去其二,敌军伤的伤,逃的逃。 李观澜率队更是将敌军大营搅的人仰马翻。经此一役,敌军士气被重挫,敌军三名副将被杀,两名主将被擒。 敌主帅刘玉临被迫带着部分人马出逃,围困埠城的敌军被迫撤回营地支援大营。 李观澜连夜将敌情审问清楚,知晓目前围困埠城敌军还有六万余人,大营内只有五千余守军,营破之后,不出一个时辰,敌军主力便可杀回营地。 而李观澜率队不足八千人,如果敌军回营,李观澜的全部人马都将被打散。邓威的主力至少还有一日才能到达,到时虽然能剿灭敌军,但是李观澜所率领的先锋部队将会被全部消灭。 而此时埠城内被困守军还剩余两万余人。李观澜命令雷硕带领人马撤出敌营,退到树林的东侧,安排弓箭手埋伏,自己则带领两千精兵守在敌营内,等待敌军。 雷硕在听令后不解,“胡将军,我知道你武力超群,可是对面之敌数倍余你,你一人独木难支啊,如果敌军杀回来,这两千精兵怕是要枉送了性命,依我之见…” “雷将军不必多言,只需依计行事,命令所有弓箭手将箭头涂满火油!”李观澜回复道。 “末将遵命!”雷硕说罢便带领五千余人退至距离敌营数百米的树林东侧埋伏。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敌军的马蹄声响起,近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营地奔来,李观澜早已命手下将敌营内聚满柴草和火油浇撒各处,自己则率一众人马撤出敌营在营外埋伏,八百弓箭手引而不发,待敌军即将进入营地时。 李观澜命令弓箭手点燃箭头火油,带火的箭头如同雨点般落入营内,先入营的三千敌军被烧的面目全非。 两万多敌军被挡在营外无法通过,看着营内如炼狱般的场景敌军组织扑救,火势一起,根本无法扑灭,大火烧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熄灭。 等待熄灭后,敌军惊慌的发现营内仅剩粮草已经被搬空,此时敌军的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敌军主帅刘玉临命令大军东进,先剿灭头部援军,以免被两面夹击。 敌军看见李观澜在营外五百米处率一众人马欢呼,杀意四起,一伙人在敌军主将岳阳的带领下,直奔李观澜杀来。 李观澜在看见敌军冲过来之后,只安排弓箭手断后,然后命令全军迅速撤到树林东侧与副将雷硕汇合。 等待岳阳率领近六千人冲进树林时,李观澜再次催动捆仙索,将林子里面所有树木全部拉倒,主将岳阳被倒下的树木当场砸死,其余敌军被困在横七竖八的倒塌的树木中无法前行。 雷硕命令弓箭手再次火攻树林,敌军两万人被阻断在熊熊燃烧的树林后面眼看着自己人在林中被烧成灰碳。 敌军主帅暴怒“短短不足一个时辰,我军竟然被敌军火攻两次!跟我我杀回埠城,先入城者赏黄金百两,封地百倾!” 低迷的士气并没有因为他的鼓舞而大振,士兵都清楚自己再攻不下埠城,等待自己的只有饿死或者被杀死。 很快经过一个时辰敌军又回到了埠城城外,而李观澜在树林还未被烧透时便用捆仙索将林中碳木打碎,清理道路后,为追击敌军做准备。 三十里外的主帅大营内一个接一个的捷报传回,邓威坐在帅位上不禁感叹,“真乃如有神助!如此看来,我军主力尚未赶到城下,敌军已经被我先锋打的溃不成军了,可喜可贺!”随即向朝廷发去捷报。 “将士们辛苦了!我们不急于追击穷寇,目前来看,敌军士气已经衰减,且接连折损数万人,缺粮断草,加上来回奔袭导致人困马乏,他们暂时攻不下埠城,我们大可以安营造饭,休整过后,一鼓作气,毙敌于一役!” “我们的粮草虽然还没跟上来,但是敌军大营的粮草足够我们用十日有余”副将雷硕兴奋的说道。 “好,雷将军,安顿众将士的事交给你了”李观澜说道。 “我去埠城一遭,不消半日便回。”李观澜再次补充道。 “埠城已经被困死,将军如何进去?”雷硕关切的问。 “我自有手段,你且安顿好众将士,等我探明情况再作商议”李观澜回复道。说完李观澜提身上马,便朝着敌军的方向追去。 经过半个时辰的追逐,李观澜已经可以看见敌军垫后的人马的踪迹。他把马栓在路边的一个棚子边。 开始御风而行,在空中他望向地面,他发现敌军队形已经混乱,时不时有人因为饥饿、伤病掉队倒地,被督战队用鞭子抽打哀嚎。 士气明显低迷,更有甚者,走着走着直接昏倒在队列中,被后面的人踩踏。 很快他便来到埠城附近,城外的广场空地上已经被士兵的尸体堆满,乱石在城墙下混着被砸的兵士,堆叠了很高,攻城梯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秃鹫在场地上啃食着兵士的烂肉。虽然他在高空中,仍可以闻见肉类腐臭刺鼻的味道。 城内守军也是慵懒的坐在城墙上,几乎都是伤兵,饥饿和伤痛早已让他们麻木,城内的粮食已经被吃光了,战马的也只剩下骨头可以啃食,城内百姓已经被饿得出现易子相食的情况。 李观澜飞身来到城内,在打听清楚后情况后,直奔埠城主将王铭的官邸。 王铭此时正在和众将商议对策, “城内已彻底断粮近三日,与其被困死不如我们开城门杀出去,或许还能与援军对敌两面夹击。”副将提议道。 “派出的探报回来没有?”主将王铭问道。 “城外已经被敌军团团围住,不要说探报,就是连鸟都飞不出去,唉!”副将回复道。 “报!门外有一身穿银甲的将军求见!”兵士禀报道。 “难道是敌军来劝降的?来了多少人?”王铭问道。 “禀报将军,只有一人,并无随行!” “让他进来,在中堂等我!”王铭回道。 “让王将军久等了!”一见面李观澜率先说道。 “你是何人?”王铭诧异的问道。 “我是李…哦不,是胡世荣。是邓帅派我做先锋解你埠城之围。” “哦?来人,奉茶!”王铭听完半信半疑的吩咐下人。 “城外困的像铁桶一般,我的探报都出不去,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假扮敌军,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面混着,趁着夜色从城墙上爬进来的。”李观澜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回复道。 “一派胡言,你怕不是敌人派来的探子吧,想诱惑我等出城,然后围而歼之?” “我城防坚不可摧,敌军围攻半月都不曾有一人能活着入城,你怎能只身轻易进入城内,你当我城墙上守军都是死的吗?”王铭再次反问道。 “将军息怒,我有一物可证明我所言非虚。”说着李观澜拿出主帅邓威的亲笔信。上面还印着帅印。 “王将军,见字如面。本帅已委派胡世荣将军为先锋驰援埠城,收到此信后,命你等暂且听从胡将军调配安排,你二人合力围剿,大军随后便到,此次定可一举剿灭敌军,王铭将军亲启!”邓威信中内容如上。 王铭读完信之后连忙将李观澜扶至上座。“失敬失敬!,王某一时心急失言,还请胡将军勿怪!” “当下城中已然没有粮草,野草树皮都被吃光了,士气低迷,恐无力反击啊”王铭担忧的说道。 “报!敌军!敌军从西城门攻进来了!正在与我军混战!”突然间战报传了进来。 “西门守将何在!” “将军,西门守将陆文远正在与破城敌军厮杀,生死未卜。” “传我将令!近卫军集合随我一同去西门迎敌!” “胡将军,形势紧急,恕不奉陪了!” “王将军且慢!容我与你一同前往!”李观澜说道。 “也好,邓帅如此器重你,我也不想你有闪失,你跟随我左右,见机行事,我也可护你周全!” “好,那我们去迎敌!”李观澜坚定的说道。 说罢两人共同策马带兵来到西城门附近,敌军如潮水般涌进来,已经一路从西城门杀到中街,守军已经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敌军。 守将陆文远早已被敌军合力重伤,倒地昏迷。 进城的敌军如同野兽一般凶猛异常,近卫军扑上去很快和敌军杀作一团,李观澜和王铭一同也扑了上去和敌军搅杀在一起。 从破门到王铭带兵增援,已有一万多敌军入城,城内到处都是敌军,王铭让副将通知南城门守将率部坚守南门,未得军令不得擅动!坚守南门。 王铭和数千人的近卫军穿梭在各个狭窄的巷子内与数倍与他的敌军周旋厮杀,一时间两方打的难解难分。 打斗间王铭忽然发现李观澜不见了,这让他慌了神,城已经被攻破,如果来增援的李观澜还被敌军杀死,那等待他的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他只能一边带人冲杀,一边四处寻找着李观澜的身影。 而此时的李观澜也被几十个敌军围困在一个巷子里,他大声呵斥道“想死的就上前一步!” 敌军被他的气势一时间镇住,但是犹豫片刻还是有几个兵持刀扑了上来,他手里的捆仙索,此刻卷成一根的花棍,他持棍一挑,便把扑上来的士兵手里的刀都打落在地,随后左右各拨一棍,两个兵被一左一右击中脖颈,敲晕瘫倒在两侧,随后一个回马枪,将后面上来的人被他用棍子顶在脑门上,只是一下便被顶了个大跟头,起身时已经是头破血流。 众人见他身披银甲,都想取他的头去邀功,故而虽见他勇猛,但无人有退意,众人一拥而上,想要一同砍死他,他将花棍一舞,无人能够近身,他将逼近的人花刀全部打落,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敌军依次放倒。 就这样,他一路从巷子头打到巷尾,近百十余个敌军被他放倒,沿路都是躺的横七竖八的敌军,长枪数次擦身而过,他的护心镜都被砍得刀痕累累。 从第二条巷子出来,他也变得气喘吁吁,近六百人被他打倒,后面还有人潮在不断的向他涌来,打不完,根本打不完!他在心里暗自嗔道。 敌军越打越凶,有两个兵被他一棍子同时穿喉而过,拔棍瞬间,鲜血喷涌四溅,然而周边的敌军见了仿佛麻木了一般,根本没有半分的退却的意思,而且扑杀的更猛了。 也许是看出了他也有了疲态,让周边的敌军有了可以杀死他的信心。 最初手里的棍子还是格挡防御,敌军只是被击倒晕厥,慢慢杀到后面他手里的棍子成了绞肉机一般,虽然棍子无刃,但是被他捅死和削掉脑袋的敌军也有几百人,他的银甲也由最初被染成的鲜红色变成了乌黑色。 血与汗在他的脸上混在一起,他的头发早已被血污粘结到一起,打成一绺,那些士兵虽然见他如此凶猛,依旧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对他又刺又砍,以至于让他分不清楚他和那些士兵究竟谁才是怪物。 经过一天的血战,他彻底疲惫了,千余人死在他的棍下,还有千余人被他打伤。 等到他与王铭汇合时,他身上银甲的鳞片已经被血和碎肉沫黏住,完全看不出是银色的战甲了。只是黑色和红色相间的一片。像是没洗干净的样子,他的脸和头发也都被血污糊满,只露出眼睛和牙齿在外面。 王铭也受了一处刀伤,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王铭误以为他伤的更重一些。因为他满身都是血。 李观澜眼神里已没有了初见王铭时的狡黠,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与冷漠。那些温热的血每次溅在他脸上的时候,都意味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遭遇他的时候消逝了。 他杀到最后一条街的时候,已经完全放弃思考了,只是任由棍子在舞动的人群里面来回穿梭,然后一波又向他挥动兵器的人躺倒在他脚下,机械而又灵活。 那些人就像纸糊面粘的一样,在他用力的搅动之下,便血肉模糊碎在他面前了。 最后西城门被彻底封住,涌近城内的共计一万两千敌军,有八千人被城内守军搅杀殆尽。其中被李观澜打死打伤的的有近两千人。 剩余的四千余敌军被困死在南城门口附近与城内一千守军缠斗混战。 由于战斗十分焦灼,两伙人打成一片,且敌军占大多数,故而南门守将陈鹏下令射杀敌军,以少数换多数。此举导致守军中近两百人被弓箭误伤,四千敌军几乎全被射杀。 与此同时南门的攻势也未作停歇,看似佯攻,总是一两百人冲上来,然后被射杀或被乱石砸下去,填油战术一般,进攻始终在持续着。 城上的守军拉弓拉到手抽筋,敌军的攻势确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虽然每次进攻人数不多,也极为分散,但是从上午一直到半夜确一直在持续的有人爬上城墙,城内守军轮番上阵,也被累的瘫倒在城墙边。 西城门封堵住以后,南城门又告急,原来的小股部队冲杀到后半夜改为了大规模攻城,敌军这次没有攻破城门,而是从城墙搭云梯冲了上来,疲惫的南城门守军早已无力应付这种规模的冲锋。敌军爬上来以后迅速将城墙上的弓箭手都宰杀殆尽。 然后又攻下南城门,放下吊桥,大批敌军再次涌入城内,此时从西城门攻进来敌军的尸体还未清理,敌军的马匹和敌军踏着尸体就冲向了城内。 这次剩余的近四万余敌军都涌进城内,他们疯狂的屠戮着城内溃败的守军,主将王铭在南城门破城后不足一个时辰,便被敌军合力诛杀了。 城内乱作一团,百姓们东躲西藏,溃兵涌入民宅抢钱、抢粮、杀人,敌军同样在四处搜罗财物和食物,抢粮抢钱,杀人。 而李观澜不得不再次与涌入城内的敌军混战在一起,他的在杀人时眼神里充满了孤独与落寞,并不是因为他一人与敌军奋战,而是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为谁而战。 他已然数不清又有多少敌军死在了他的棍下,但城内百姓的呼嚎声,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杀而停止过,民宅燃起的熊熊烈火也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熄灭。甚至围在他身边的敌军士兵也从未因为他的凶悍而有过半点动容。依旧在围着他努力的想要杀掉他。 他杀到最后,敌军像是一群野狼一般,将他逼至巷尾的墙角处,听着百姓的哀嚎声,他累了,累的再抬不起棍子,只是将棍子一杵,死死地盯着围上来的众人。 一个敌军见状猛刺过来,他这次并没有闪躲,而是直挺挺的接住了这一枪,另外的几个敌军也都纷纷持抢捅了过来,李观澜被几个人合力捅穿瘫倒在地,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他此刻表情是异样的平静,伤口的痛苦远不及他内心的痛苦更加强烈,无力结束眼前的发生的一切,这是他从得道以来,第一次感到深深地无奈,于是便用另外一种方式结束了这一切。 以他的能力,可以将剩余的四万敌军全部杀掉,但是城内百姓已经逃的逃,该被杀的一个也没有跑掉,他不明白他继续杀下去的意义,故而停止了杀戮。 他知道,主帅邓威的大军一到,这里的场景会重现一次,只不过原来的攻方会变成守方,但是屠戮并不会因他的参与而结束,这是他杀了两千多人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所以他选择放下手中的利器,任由敌军打杀了他,胡世荣身死后,李观澜灵魂得以退出了结界,回到了云山混沌境内。 第二十三章:万灵妖阙 李观澜原神到本体后,已经穿过混沌境那一层,接着他继续向下走,来到云山地下六层,六层内的门上写着万灵妖阙四个大字。 门是虚掩着的。李观澜推门而入,映入李观澜眼前是洪荒时期的场景,漫卷黄沙,遮天蔽日,吹得人睁不开眼,回头看去那道被轻松推开的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背后也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李观澜心头一紧,想要在这茫茫荒漠生存,没有美女怎么行?首先要找到水源,有水源的地方肯定有美女出没。他也没敢多做停留,纵身腾空而起,向东御风而行。 御风飞行半个时辰之后,他见到一个绿洲,绿洲边内有一条长长的蜿蜒的淡水湖,湖边果然有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低头时发梢垂顺清爽,额头饱满像鹅蛋最圆润的那端,弯弯的柳叶眉下面,青褐分明的眼眼眸里泛着波光,唇畔的梨涡时隐时现,清润的脸颊泛着微红,下巴堆出小汤圆似的软弧。 乳白色的肌肤,锁骨窝盛着碎金斜阳。腰身纤细,曲线饱满的身形,瓷白肌肤沁着晨露,发梢荡漾着百合的清风。白纱裙摆扫过栀子香。一颦一笑,步步生辉。 李观澜随之按下云头,轻轻落地,脚尖刚沾地就站稳身形,衣服被风吹得呼啦响。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高空凉气,落地时连沙窝都没踏出来。 女修士早已察觉了他,但是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用手捧起清水,从李观澜推门进入万灵妖阙境内时,她便已经知晓。 “很难想象,这么荒凉的境地居然还有人在,而且还这么漂亮。” “我也很难想象,能走到这里的人,竟然是个轻浮浪荡之徒。”女修士秦悦婷手握冰魄剑转身回道。 “可惜了,长得是很清纯,嘴却这么叼毒,啧啧啧!人常说蛇蝎美人,一点都不假!”李观澜戏谑的说道。 “你这么会以貌取人,怎么没死在逍遥境里”秦悦婷淡淡的反击道。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一层一层熬过来的?还挺厉害,小妮子…” 说话间秦玉婷已抽出冰魄剑搭在了李观澜的颈动脉附近。 “从这一刻起,如果我再听见一句废话,你可以去死了!”秦玉婷坚定的说道。 李观澜的反应速度已经非一般人可比,但仍没能躲开这一剑。 李观澜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渗出来,滴落在冰魄剑上,泛起了白雾,脖子边上的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李观澜的汗珠都凝住了。 他完全低估了这个女修的实力,相貌确实欺骗了他,在外观看来,这女子如寻常小家碧玉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女人。 即便是逍遥境内奉酒的瑶池仙女也和她的姿色以及显现的娇弱和妩媚比起来,还差几分。 李观澜身体僵直,用眼睛斜瞟着这个女人回复“好”然后就再没有说话。 李观澜说完轻缓的抬起左手,用指尖压住剑尖的边缘。 这把剑像是被镶在他脖子边上一般,任他用尽全身力道用力遏制集中在左手,握剑的另一头依旧稳如泰山,剑锋也纹丝未动。 即便如此,如果是寻常的剑,在李观澜的暗劲之下,也应早已断裂,而冰魄剑剑如她的主人一般坚如磐石。 期间秦玉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峻的看着李观澜自以为是的在那暗自发力较劲。 在僵持了几秒之后,秦悦婷撤掉了剑,还在发力的李观澜被对方突然的泄力搞得十分狼狈。 惯性让他向前扑了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如果不是秦悦婷剑收的快,他的脖子都快要蹭到秦悦婷的剑上了。 “看来也不完全是个废物!”秦玉婷收剑以后说道。 “谁是废物?我吗?你知道在埠城多少人被我…” “你是不是记性不好!”秦悦婷打断他讲话。 “我…” “再多说一句试试看!”秦悦婷向他比了一个终结的手势。 “在这里那么久,你难道不孤独吗?”李观澜还是没忍住和她说了一句。 “在你来之前,是的,你来了以后,没了!” “看吧,我就说我对你还是有价值的。” “聒噪!”秦悦婷单手结印后指向李观澜。 李观澜顿时感觉喉咙发紧,任他如何用力,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光是张嘴急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想活就跟着我。”秦悦婷淡淡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李观澜愤怒的站在原地,他小到大都没任人摆布过,所以他并没有听秦悦婷的。 秦悦婷也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持剑往前走,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玉兰的香气。 在僵持了很久以后,李观澜看见那个身着青衣红段的纤细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思来想去,他觉得既然是她先到的,总会对这里更熟悉一些,况且自己被她封住口舌也很难受,想到这里也就慢慢放下了个人的意气。 李观澜腾空而起,跟了上去,在飞了很久一段之后,他终于又寻见了那个袅娜的身影,他正要按下云头时,忽然察觉背后一股凉风袭来。 还不等他回过头,一只体型硕大的金翅紫雕向他袭来,他的背被紫金雕掠过的利爪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等到他感到后背火热的疼痛的时候,紫雕已经飞身过去,来到了他的身前。 他定睛一看,这只紫雕展开羽翼有近两丈,双爪比他的大腿还粗壮,头上脖子以上和翅膀边缘是金色的绒毛,被阳光照射的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鬼地方!还有这样的猛禽!”他在心里暗嗔道。 但还是祭出捆仙索,意念动后捆仙索应声而动,直直的朝向紫金雕飞去。 捆仙索似游龙一般在紫金雕身边游走,很快将整个紫金雕缠住,李观澜用意念催动“收!” 再看那紫金雕身上缠着一圈捆仙索但行动丝毫没受到影响。反而飞速凶狠的向李观澜再次扑来,李观澜无奈御风而逃。 李观澜已经用尽全力逃遁,被捆仙索缠住的紫金雕还是掠过他,飞到了他前面,他的右肩再填一道新伤。 直到这样反复几次以后,李观澜才明白,这畜牲是在戏耍他。 当紫金雕再次袭来的时候,不准备再逃的李观澜已经催动精元要和这个畜牲同归于尽了。 在紫金雕快接近的瞬间,李观澜屏气凝神,双眼紧闭,提炼丹田内青玄雷火,准备在金雕缚住他时来个鱼死网破! 此时李观澜到耳侧一道罡风拂过,接下来听见金雕的嘶吼声和青脆断裂的声,李观澜睁眼看去,金雕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被斜着劈开,切口笔直,金雕的两腿和右侧的翅膀都被破空的剑气切断。连同束缚着金雕的捆仙索也被切成了几段跌落下去。 受伤金雕率先沉沉的砸在沙地上,随即它的两爪和右边的翅膀也稀稀拉拉的掉落下来,地上满是金雕的羽毛和斑驳的血迹。 李观澜顺着剑气飞来的方向看去,那个熟悉的青衣依旧还在缓缓的向前漫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李观澜赶紧按下云头,落到金雕旁边,那只金雕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拾起自己断成几段的捆仙索,心疼的捂在胸口。 在迟疑片刻过后,他顾不得浑身剧烈的刺痛,便一路小跑要追上秦悦婷问个清楚。 初遇时秦悦婷只是闲庭信步的往前走,可他御风追逐追了很久才能勉强看到她的身影。 至于这次,他捡起捆仙索负痛追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秦悦婷的影子,在这平坦的荒漠,以他的脚力,追一个走路的人完全没有问题,可他就是跟不上。 他再次腾空而起,御风飞行了一段时间,才在空中又寻见了青色的身影,不过伤口渗出的血已浸透他的后背及前胸,再想往前追时,只觉得双腿发软,力不从心,进而视线模糊,天昏地暗,最终两眼一黑便晕死过去。 “还真是个累赘!”秦悦婷边走边没好气的嘟囔道。 随后脱掉自己的青衣接住飞速下坠的李观澜。 三日后的正午 李观澜在明媚的阳光中恢复意识时,最先闻到的是混着药香的雪松气息。睫毛颤动间。 他睁开眼见自己躺在院落内的摇椅上,身边不远处是一方汉白玉石桌,石质如凝脂覆雪,天然云纹似水墨皴染。桌身不事雕琢,独在四足浅浮雕缠枝莲纹,桌上摆放着烧成碳的艾草金银花和紫草混合而成的草药,和他后背散发出的草药气味相同。 月洞门外原是一片青砖墁地的阔朗院落,却偏偏沿墙根辟出三尺地,叠石为山,引泉成溪。那溪水不过一掌宽,白石砌作九曲,水面疏疏落落浮着几瓣梨花。 原是西墙角那株百年老梨纷飞所致。溪畔植着三两丛兰草,叶间缀着昨夜雨珠,风过时坠入溪中,叮咚一声惊起苔石边的朱砂鱼影。 东面抄手游廊上悬着湘竹帘,帘外立一架紫藤,藤蔓攀着青瓦蜿蜒成瀑。春深时紫云垂地,如今花期已过,唯见翠叶间悬着几串女主人手书的素笺,蝇头小楷录着“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掠过廊下那方云纹石桌——桌上残局未收,黑子白子错落如星,棋枰旁却摆着越窑秘色茶瓯,瓯底沉着两片竹叶,想是晨起对弈煎茶时,被风悄悄添了香。 最妙是北面影壁后藏着一圃药栏,木香花架下种着薄荷、佩兰、金银藤,篱边竹竿上晾着新采的甘菊。架上悬一泥金鸟笼,笼门洞开。 只余个錾花银食罐,罐口犹沾着几点小米,倒似那黄雀儿吃罢自行啄开金锁,往南飞过粉墙,落在院外探过来的石榴枝上,正窥见房檐下白釉罐子接檐水,原是预备着主人冬日煮雪烹茶用。 推门入室,先见一扇十二折乌木嵌云母屏风,疏疏落落映着窗外几竿修竹影。 绕过屏去,南窗下横着一张黄花梨卷书案,案头青玉山子镇着半卷《漱玉词》,松烟墨痕未干,笔架上悬着两支紫毫,笔斗里斜插一枝素心腊梅,冷香沁人。 东墙悬一幅《听泉图》,落款处钤着“清心”小印,画下置一张蕉叶式古琴,琴轸系着月白流苏,风过时与案头梅枝簌簌相和。 西侧月洞门垂着湘妃竹帘,隐约见得内间一张填漆描金拔步床,天水碧帐幔用银线暗绣百蝶穿花纹。 枕畔搁着鎏金錾花小手炉,炉身犹带温意。床前脚踏上摆着双蹙金边白玉靴,靴筒外侧各缀明珠一粒,恰似未及拭去的清宵露水。 最奇是北墙整面多宝格,不陈金玉玩器,反列着数十青瓷卷缸,缸内插满字画卷轴,格间悬一泥金笺对联:“诗书窥古意,草木养天真”,字迹瘦劲如寒松立雪。 忽听得竹帘轻响,窗边越窑冰纹瓶里的白玉兰含苞待放。瓶中清水微漾,恍惚映出屏风上那句褪色小诗:“扫苔留鹤迹,汲月煮春茶”。 李观澜将周边查探一遍。最终只得出四个字的结论,“极致考究!” 他背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恢复的只有浅表皮伤了,只是从他醒来以后都没见任何人的影子。 “会是她吗?”李观澜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她才不会!见面她差点杀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救我!她躲我还来不及呢!”李观澜再次嘀咕着。 “可是这荒凉之地,也很难还有别的人能进来” 想到什么的他突然间他拍水叫道“还真是她!” “哈哈,我能说话了!我可以说话了!” “看来这个女魔头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啊” “说谁是女魔头呢!”院外有一个女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糟糕,被女魔头听见了!”李观澜暗自思量。 “啊,这院子真是漂亮啊,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品位,能够在这么荒凉之地把外院修葺的如此考究!”李观澜故意大声说道。 “伤口好的怎么样了?”此时秦悦婷已经走进了院内,说话时手里拎着刚擦拭着好的冰魄剑。 “托上仙的福,不出两日应该可以痊愈了!感激…” “行行行!少来!养好身体后,从哪来回哪去!”秦悦婷再次打断李观澜的致谢。 “如果上仙不方便,我今日便可以离开!”李观澜拜别道。 “可以!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院子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那李某倒是要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个不简单法!。”李观澜好奇的问道。 “信不信由你,想了解你可以走出去看看,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走便走!李某讨扰多时,姑娘大恩大德,李某无以为报,请受李观澜一拜!”说罢李观澜单膝跪地叩谢秦悦婷。 “又来!”秦悦婷无奈的摇摇头。 “要不是你非要死我跟前,我才懒得救你。”秦悦婷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那下次,我死远点儿,尽量不打扰姑娘清修。” “你!好!算我救错了人,我就应该远远的看着你给那小鹰仔当鸟食!你去吧,外面的鸟还多着呢!” “去就去!不对啊,你管那个小小鹰仔儿?那大鹰该得是多大个啊?” “大鹰啊!你还不够它塞牙缝,小鹰嘛,你出去充其量也就喂它个半饱吧”说完以后秦悦婷面带喜色。 “伤我那个不是一只紫金雕吗?” “在外面它也许能算雕,在这里,它连鹰都够不上个,充其量是毛刚长全,会飞!” “啊?”李观澜听完一脸疑惑。 “啊什嘛!你刚才不是着急想出去吗,去吧,门都开着呢!外面的鸟都饿半天了,就差你这一口!你再晚会儿它们都饿过劲了!” “那好吧,那感谢你帮我…” “嗯,知道了,这小会儿都道谢三回了,我也就不留你吃晚饭了!你保重吧”说罢秦悦婷转身进房了。 留下李观澜一个人站在院子内彷徨。 李观澜心一横便踱步出了院子。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说我跟她较什么劲呢!”李观澜自言自语道。 “李公子?回来!”李观澜刚出院子门便听到屋内传来清脆的声音。 “说什么也不能留下,不然就太丢人了!”李观澜心里打定主意,不过他内心还是期待那个‘女魔头’能挽留他两句的。 “上仙还有什么交代的吗”李观澜此时已经来到屋内。 “上次打鸟的时候把你的绳子弄断了,看你跟宝贝疙瘩似的从手里攥着,给你修好了,你要走就一起带走吧?” “哦…,好吧”李观澜木讷的答应着。 “还有什么落下的东西吗?” “没有了。” “那你自便吧!”秦悦婷伏案低头继续写书法。 李观澜扫视一眼案上写的几个字 “好去莫回头,一看一断肠。” 李观澜知道这是出自白居易的《南浦别》,字迹清秀工整。只是写的手没有当初拿剑时稳,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书写的力度。 看完字以后,李观澜心头暗喜。 “怎么?舍不得我走了?”李观澜厚着脸皮问道。 “登徒浪子!”秦悦婷抬头厉声骂道,说罢两腮一抹淡红色晕染开来。 “算啦,我也不自讨没趣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死活。”李观澜转身要走。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秦悦婷将笔放挂在笔架上说道。 “连最基本的人情都不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李观澜没有再理会,只是继续低头往前走,走出院门后。 从屋内飞出一件玉麒麟吊坠,好歹算是相识一场,赠你个临别物件,你好自为之吧。 李观澜将玉麒麟收起来,“谢啦!”回复完以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秦悦婷的洞府。 第二十四章:拜师学艺 李观澜在出了秦玉婷的府邸后,独自一人在荒漠中游荡着,在他走的过程中,他窥见天上有两只紫金雕在他的上空盘旋,不禁加快了脚步,而两只紫金雕似乎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一路跟随他走了近三十余里,并没有攻击他,只是一路盘旋跟随着他,他尝试用捆仙索缚住其中一只,然而都只是徒劳,飞出去的捆仙索根本追不上紫金雕的速度,有两次紫金雕围快速的绕着他转了几圈,险些导致李观澜被自己的捆仙索给捆住。 李观澜见状便将捆仙索收了起来。任由着紫金雕在自己附近徘徊,奇怪的是这次他并没有遭受攻击和伤害。两只紫金雕更像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时而会挑衅他一下。 李观澜只是有些懊恼,明明就是清纯漂亮的神仙姐姐,我也不过是忍不住随口夸赞了两句而已,怎么就会遭受这样的蔑视和羞辱。 而且明明那句诗的意思就是挽留友人的诗,怎么我点破了就成登徒浪子?她究竟有没有要留我的意思? “唉,女人好难懂啊!”李观澜想了很久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就这样李观澜一路走到绿洲河边,饥渴难耐的他开始畅饮湖水。 顺带用湖水洗去了头脸上的黄沙。到最后他褪去衣服放在岸边,赤裸着扑进了湖里清洗身上的灰尘和伤口。 正洗的舒畅的时候,他窥见其中一头紫金雕正在向下俯冲,他忙的从水中爬起,跑到岸上抓起自己的衣物和捆仙索,紫金雕见状俯冲到一半又飞上去了。 他穿衣物时看见湖面也泛起一股很大波纹,浪花已经冲上岸边激荡到他的脚踝上,像是水底有什么巨物在向他这边游来又调头游走了。 如果不是他时刻关注着天上的动静,被紫金雕吓得跑到岸上,大概率他已经被水中的巨物吞食了。 虽然还不清楚水中究竟是什么怪物,单单凭借泛起的波纹来看,这条巨物不是他可以轻松降伏的。 他将捆仙索催动后,扔进了湖里,不多时,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波涛汹涌,再过一会儿湖中心的位置慢慢卷起了漩涡。 漩涡从最开始的锅盖大小慢慢的演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李观澜被这种阵势彻底吓住,漩涡最猛时,湖边的水已经有半数抽了进去,李观澜瞪大眼睛也没能看清湖里究竟是什么怪物。 不过很快一个球状物被如同龙卷风一般的漩涡中甩了出来,直接捶打在李观澜的胸口,李观澜被抛出来的物体砸了一个跟头,跌倒以后用手一模才知道,自己的捆仙索被团成毛线球一样拋了出来。 李观澜气愤的将捆仙索丢在一边,他咒骂道“臭水怪!有本事上岸来跟小爷较量较量,在水下阴人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又是一股激流直喷他的面门,他被这道强有力的水注直接砸到额头,晕死过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月亮被乌云完全遮住了,天上黑漆漆的,连星星都看不见。 他刚坐起身来,才发现,他的周围有大大小小有五六十双眼睛盯着他,距离他只在他只有不到三丈的距离,青色的,紫色的,蓝色的,还有红褐色的凶光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望向他。 同时发光的,还有他胸前的玉麒麟,此刻玉麒麟散发着赤紫色的灵光,也是一闪一闪的。 灵光闪烁处,反射着周边妖兽的夜眼清光。李观澜见此情形睡意彻底消散了。身上的汗毛也都根根直立起来。冷汗止不住的从他的额头往外渗。 他站起身催动丹田内的青玄雷,随时准备和这群畜牲同归于尽。 奇怪的是等了许久,周边的妖兽也只是在距离他三丈外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无一敢再进一步。 这样对峙了一刻钟之后他丹田内的青玄雷化掉了,再想运气启动要等到过了明日才能聚集,这时他手里唯一的筹码也失效了。 他绝望的坐在地上,等待妖兽上前分食他“或许这便是我的造化吧,来吧,一起上吧,我李观澜今天让你们开开荤,也许是我造的杀孽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天爷要来收我了!来呀,你们上啊,李观澜朝着众妖兽绝望的嘶吼道。” 众妖兽也用各种难听的嘶吼声回应着李观澜。 李观澜和妖兽之间出现了你骂你的,我骂我的,但是相互之间都听不懂对方在骂什么的尴尬局面。 在发泄完恐惧的情绪之后,李观澜坐在地上听着妖兽们此起彼伏的怪叫声,吵得他头疼。 当他再次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闪闪发光的玉麒麟的时候,再回想起他走出院门时秦玉婷给他说的话。 他才意识到,之所以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这块宝玉在发挥着运用,妖兽并不惧怕他。甚至在妖兽的眼里,他只是食物链最底端的但是很美味的‘食物’。 这个美味因为佩戴着上古大能炼化的精元被封印到玉麒麟当中,妖气十足,故而这些接近的小妖兽被强大的妖气所震慑,不敢贸然向前而已。 这时的李观澜是一盘好菜,被高阶妖兽盯上并且已经做了标记,小妖兽们谁也不敢贸然动筷是一个道理。 而他们之所以还守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李观澜被享用的时候,他们还能在旁边吸收一些灵气而已。毕竟李观澜也是服用过丹药的修士,虽然能力微弱,但是灵气十足。 第二十五章: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二天清晨,李观澜被院中的画眉的叫声吵醒,起身后感觉头部还会有隐隐约约的阵痛。他醒来后才发觉自己躺在秦玉婷的床上,起身后他望向窗外。 秦玉婷穿着一袭深紫色轻纱配酒红色衣带,在院子里面时而浇花、时而喂鸟,闲时便坐在石桌旁的摇椅上晒太阳,笼中的画眉和她十分亲近,时不时会飞到她摇椅边左侧的扶手上,来回蹦蹦跳跳。她一边喝着金骏眉,时而会翻阅着古籍,好不惬意。 李观澜就这样一直望着她出神,等她起身要进房取出纸笔临摹书帖时,李观澜赶忙又躺回床上,禁闭住眼睛,尽量恢复刚才睡觉的姿势。 秦玉婷进屋后并未发现异常,只是拿着文房四宝开始临摹。 屋内出奇的安静,李观澜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呼吸自然也比平常要急促些,紧张的他止不住的咽口水,呼吸节奏也开始乱起来。最不受控制的是他的肠胃,肚子被饿得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秦玉婷本来专心临帖并未注意到异常,但是由于他的动静越来越大,导致秦玉婷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转头向他这边看过来。 他刚刚还在悄咪咪的偷瞄秦玉婷,等到秦玉婷转头时他赶紧把眼睛闭住,但是秦玉婷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但是没有理会他,等到他肚子叫到第五次时,秦玉婷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秦玉婷便端着一碗鸡汤混沌和一盏葡萄酒进来放在桌上。 “别装了,都被我看见了还装,起来吃吧!” 李观澜假装刚刚醒来一样,还假模假式的起身,还抻了抻懒腰,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秦玉婷,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面对秦悦婷。 “你可真能睡!” “这个床好舒服啊,躺下去都不想起。要是能一直睡这里多好啊” “哼!你想的到是很美。” “要不是看在你帮我获取妖兽精元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我?帮你获取精元?什么时候?”李观澜嘴里含着半截馄饨含糊的问道。 秦玉婷没有搭理他,只是继续提笔临摹字帖。 “什么妖兽精元?在哪获取的?能让我看看吗?”李观澜咽下半截馄饨后再次发起三连问。 “没人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被吵得受不了的秦玉婷抬头反问道。 “你都说是我帮你获取的精元,看看又怎么了。” “你去外面吃吧,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吃完记得自己收拾干净!” 李观澜听罢,端着馄饨真就走到了院子里面。 看见李观澜出来,院子里面的画眉赶忙飞到了自己的笼子里,还自己用嘴把笼子门关上了。 这一幕看的李观澜非常新奇,激发了他想要去逗鸟的想法。 “离画眉远一点,它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一只鸟而已,我养过的鸟比你这种类多太多了,我熟悉鸟的秉性,不会乱来的!”李观澜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继续往前迈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你好像听不懂我说的意思!” 屋内的秦玉婷再次放下笔认真的回复道。 “你这么喜欢玩鸟,要不要我给你找一只小雕来的来陪你玩玩”秦玉婷打趣的说道。 “噗!咳咳!~咳,你这个人?咳,怎么吃个饭都不让人…咳咳好好吃。” “我看你还是没那么饿。”秦玉婷再次反唇相讥道。 “那你一会撵我到外面吃!一会儿又拿紫金雕吓唬我!就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李观澜放下碗认真的问道。 “我承认过你是客人吗”秦玉婷反问道。 “那如果我不是客人,难道我还是这里的主人吗”李观澜生气的问道。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困了我的床让给你睡,你饿了,我给你做鸡汤馄饨,还给你配了葡萄酒。” “你吃个饭不好好吃,问东问西,东摸摸西转转,拿拿这个碰碰那个!连我的鸟都被你吓的躲进笼子里不敢出来!” “从你醒来以后种种表现来看!你确实像这里的主人,那我应该是仆人。” 一口气说完以后秦玉婷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吃完收拾干净!这个家不欢迎邋里邋遢的主人!”秦玉婷再次补充道。 “好,我还没有吃完”听罢秦玉婷连珠炮似的反击,李观澜默默拿起鸡汤馄饨又慢慢咀嚼起来。 吃着吃着,李观澜的眼睛有些湿润,喉结上下滚动三次,睫毛终于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一滴泪顺着下巴滴进汤碗里。 他哭不是连日来受到的委屈,也不是因为秦玉婷挤兑他,而是她刚才讲的“这个家”三个字深深的戳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想来他已经几百年都没感受过家的温暖,从他逃离李将府之后,无论是漂泊在尘世间,还是在云山修行,向来都是冷锅冷灶,吃的东西都是勉强维持裹腹,更不曾被人照顾过。 虽然秦玉婷自接触以来都对他十分冷漠,但是从这一刻起,那个人让他切实的感受到被人悉心照顾的温暖,不论她对他说了多么刻薄的话,他都全然不在意了。毕竟救了他两次的人,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还有吗?我还没吃饱。”李观澜拿着空碗进来再次问道。 “坐在这里,不要随便乱动房间里的东西。”秦玉婷接过李观澜手中的碗后再次提醒。 没过多久,秦玉婷换了一个更大的碗,里面装着满满的馄饨,汤汁已经快要溢出碗沿。鸡汤的香味很快飘满房间的各个角落。 “吃吧!不够再给你加!”秦玉婷稳稳的放下后,对李观澜说道。 汤汁虽满,但不曾有一滴洒出碗沿,托盘上干干净净一滴水渍都没有。 “谢谢姐姐”李观澜脱口而出。 “你吃我讲!你不要插嘴!”秦玉婷坐在书案前面对李观澜十分正式的说道。 李观澜点了点头。便开始慢慢的吃起来。 “首先,我之所以决定收留你!不是因为你可怜!你也没什么值得我可怜!” “咳!咳咳~!”李观澜听到这里被呛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 “吃你的,不要插话!”秦玉婷提醒道。 “我没有可怜你,你也无需感激我!我们之间没有恩典关系!所以,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谢这个字。” “想知道妖兽的事,以后我可以慢慢讲给你,而当下我只能说,没有经过我同意,你不可以随便走出这个院子。这是你留下来的条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代价,随你怎么想!” “啊?”李观澜吃饭的嘴巴张的很大,满脸疑惑的应答道。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如果你觉得我这个条件太苛刻,那你吃饭这顿饭,就可以离开了。” “我还没想好,能容我好好想想吗”李观澜可怜巴巴的问道。 “可以,用脑子想,不要用嘴巴!”秦玉婷回复道。 “哦,好吧”李观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选择留下,那我们要约法三章。” “你说,我听听看。”李观澜已经吃饱了,呆呆的坐在那听讲。 “第一,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得擅自进入我的卧房,今天是例外,以后未经我唤你,你不准随意出入。” “没问题!这个我可以做的!” “第二,不准随意问我一些无聊的问题,我也不喜欢开玩笑。” “这个嘛,如果我没忍住问了怎么办?” “没有如果,一次警告,二次驱离。” “那假如有哪一天你问我一些无聊的问题我怎么办?” “那你可以保持沉默,因为没有那一天。” “而且我郑重警告你,你刚才已经触犯了我们约定的第二条,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好吧。”李观澜说完捂起嘴巴。 “第三,不要有一些小动作,看起来很幼稚。”秦玉婷补充说道。 “第四,不要” “不是约法三章?哪来的第四条?” “第四,我讲的时候你要认真听,不要随意打断讲话。” “在你质疑约法三章之前,先搞清楚什么是约法三章。” “如果你非要跟我辩这个三章,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里的三是道德经里三生万物的三,不是一二三的三。” “好吧”李观澜说话时用手指挠起了自己的头。 “第五条,我的话通常只说一遍,不会再重复,所以我和你说话是你要全神贯注,不要神游天外。” “第六条,我不在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要每天浇一次水,一次半壶,不可多浇,鸟要一天喂两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鸟食要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它自己饿了自会来吃,吃完后将周边的残渣清理干净。院子要每天清扫一次。” “等等,你一下子讲这么多,我哪能记得住啊,比当年我老子给我定的家规都长!”李观澜忍不住回呛道。 “无妨,我刚刚讲的但凡有一条做不到,卷铺盖走人,出去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 “我开始后悔听你讲这么多废话。”李观澜愤怒的回呛道。 “吃饱了吗”秦玉婷像是没有听见李观澜的怒气,平静的问道。 “我气都气饱了。”李观澜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让我死在外面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救我回来?我求着你救我回来的是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能给我留一点点余地呢,苦苦相逼有意思吗,我讨厌你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可以遵守那些烂规矩,你刚才说的我一条也没忘,但这不是你要挟我的借口!你很有优越感是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本来刚刚那顿饭我吃的很开心,我从离家逃难以来没感受过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 “这才刚刚有一点温馨的感觉,你这一番话,让我彻底寒透了心”。 “我讨厌你,我可以走!这个破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再待。” “站住,我不知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误解为这里可以成为你的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你当下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难民,在你有能力杀掉外面那些高阶妖兽之前,你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谈条件,你也不配跟我谈条件。” “之所以对你言辞乖戾,是让你时刻保持清醒,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是你的暖心姐姐,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接纳你留在我的府邸自有我的条件,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另外,我最后给你一个提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能活下去,才是第一准则,哪怕是跪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站着去死。因为没人会在乎。” “你这是什么狗屁说辞,你是法力高强,我承认,动动手指都可以碾死我,这我也承认,但是!如果一个人修道,修炼到无情无欲,像是冷血动物一般,即便你成仙成圣,那又如何?” “你写诗,养鸟,下棋,养花,养鱼,这些难道不都是修身养性的日常吗,那你的知性典雅修到了哪里呢,难不成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那些花花草草,花鸟鱼虫值得你认真对待?” “连你院子里的鸟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它的鸟笼,难不成我真的不如一只鸟吗,你要用你的条条框框的笼子封禁住我?” “我不禁要反问一句,你这样除了让我成为一个和你一样死板的人,我还能得到什么?” “说完了吗”秦玉婷平静的问道。 “看来以你当前的悟性,我无法跟你沟通。” “餐具总不用我帮你收拾吧”秦玉婷再次用平静的语气和他说道。 “我会收拾,用不着你提醒我。”说罢李观澜自顾自的将碗筷都放在托盘里面。 “算了,你还是放那吧,你也不知道放哪,放乱了我还要自己码放。”说着秦玉婷便从李观澜手中接过托盘,走出了房间。 回来以后,秦玉婷发现李观澜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了也好,免得乱我道心。”秦玉婷自顾自的嘟囔道。 “这个地方已经困了我一千多年,我又何曾不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你以为我无情无欲,我又怎会是无情无欲之人,我也有血有肉,看到你被妖兽伤害的时候,我也会感到痛心,因为那些我都曾经历过,你所遭受的一切,我不知遭受了多少遍,可是如果真的让你觉得这里会成为了你我的家,我俩怕是都要被困死在这里,养花鸟鱼虫,写诗作画,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时时刻刻的在提醒自己,我也是还是一个自由人,不是一个囚徒。如果仅仅因为我对你好,便对我抱有非分之想,那我们之前承受的所有痛苦和磨难,岂不是全都枉费,你刚到这里才几日,又怎能体会到我的苦衷呢。我心里明白你对我抱有幻想,但是如果我兑现了你的幻想,那谁又能兑现我们曾经的付出呢。希望你能早日开窍吧,李观澜,不要和我走的太近。否则等待我们的只有身死道消。” “我之所以安排给你那么多杂务,是从见你第一面起,便知你是个活泼好动之人,担心你无事生非,私自溜出去被妖兽损伤殒命,那些杂物做与不做其实无妨,故而排满你的每日行程,使你无心东游西逛导致惹火烧身。 其二是通过修整杂务磨练你的躁动的心性,再徐徐引导,助你提升修为,共同努力杀光妖兽方可破劫。你如果一直都是血气方刚,那何时才能突破呢,真心不希望我的苦心会付之东流啊” 自从李观澜走后,秦玉婷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对着身旁的画眉鸟倾诉了整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