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王妃她富可敌国》 第一章 风雨前夕 夏日午后,阳光熔金般倾洒,热浪宛若琥珀,将幽深庭院与蝉鸣轻裹封存。 忽而地上叶片轻旋,随着轻启的角门,与一袭紫藤花裙相伴,掠过花影,悠然入内。 僻凉处,一位梳着双环髻的丫鬟,从浅眠中被唤醒,快步迎上前。 “小姐,你们可回来了。”说着接过两人手中的画轴与兜帽放好。 苏笙笙踱至石桌旁落座,轻揉手腕,“可是祖母遣人来问?” “没有,只是奴婢新做了冰酪,再放就不好吃了。” “多放置一些时间,味道不更醇么?”侍立一旁的柠语递上新荷。 “细微之差,口感迥异。”青柠不满接过,瞟她一眼,“今晚做荷叶粥,你明日再尝。” 苏笙笙望着这对拌嘴的小姐妹,摇头浅笑,“今日都做了什么?” 青柠一下来了精神,“奴婢这就去端来。” 说罢,她将桌上的凉扇塞给柠语,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下巴微扬,转身离去。 柠语并未在意,就势接过扇子,为苏笙笙轻摇。 而苏笙笙将一旁的卷轴静静展开,一同纳入这片刻的宁静与清凉之中。 不久,青柠端来托盘。 上面盛着西瓜酪、绿提软酪,还有一杯色泽沁人的酸梅饮。 苏笙笙用筷子夹起一块,在青柠期盼的目光中,却转而喂给了柠语。 青柠微露懊恼,轻跺足尖,“好小姐,奴婢再去取些就是了。” 苏笙笙清甜一笑,与柠语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即收回。 她低叹一声,“你俩这性子,将来嫁人,如何是好?”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话落,青柠脚下一滞,随即扑通跪地。 “奴婢不愿嫁人,只想一辈子侍奉小姐。” 柠语也停下手中的扇子,随同跪下,“小姐可是嫌弃我们了?怎突然提起此事?” 苏笙笙未料到她们反应如此强烈,连忙让她们起身,但两人却固执地不肯。 “我与哥哥曾被赌鬼父亲卖去抵债,为了不被分开,不知挨了多少打。若非小姐相救,我们兄妹早已……奴婢此生只愿追随小姐。” 青柠说着,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咬住嘴唇。 柠语也急声道:“奴婢自幼便饱受欺凌,自从跟了小姐,才过上安稳日子,还学会了读书识字。奴婢此生,只想侍奉小姐。” 苏笙笙默默叹息,温声道:“罢了,你们不愿嫁便不嫁吧。” 她起身去扶二人,柠语与青柠却坚持不起。 “小姐嫁入季家,奴婢们也要跟随左右。” 苏笙笙无奈点头,佯装严肃道:“再不起来,我可真要替你们张罗婚事了。” 两人这才破涕为笑,相互搀扶着站起,脸上仍带着未散的惊惶。 看着比自己年幼的两人,苏笙笙无声一叹。 转眼间及笄之月已近,不待年关,她便将踏入季家之门。 季家虽以礼乐传家,人品性情亦经祖父考量,然而…… 她可以不在乎夫君是否平庸,是否前程似锦,唯有一事,她始终接受不了。 便是不问世事的老爹,都有妾室在侧,何况,此处男子三妻四妾,实属世俗常态。 看来,不论来这里多少年,她终究难以全然融入。 她回眸画卷,十里荷花盛放,墨绿荷叶漫开,漾出一片碧波,让人心中燥意渐消。 如此,也只能多为她们筹谋,争取更多的安稳与自由了。 静谧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闯入。 苏家老太爷曾授业于两位帝王,家中规矩之严,素来闻名。 苏笙笙眉心微蹙,抬眸望去。 只见祖母身边的絮晚姑姑,神色匆匆,额间细汗密布。 柠语与青柠立时收声,规矩地退到苏笙笙身后。 为方便外出,苏笙笙特择此僻远角落居住,絮晚姑姑疾步近前,气息混乱。 苏笙笙递上酸梅饮,语速放缓道:“姑姑可是有急事?不妨先定定神。” 絮晚姑姑喘息片刻,目光极为复杂,最终从袖中取出一物——竟是一瓶鹤顶红。 空气瞬间凝固,青柠更是惊呼出声:“这是何意?” 院中突地嘈杂起来,苏笙笙神色骤凝:“听晚现在何处?” 絮晚姑姑脸色苍白,颤声答道:“回六小姐,听晚……去了三夫人那。” 苏家四房之中,三房的三夫人正是苏笙笙的生母。 不待絮晚说完,苏笙笙已倏地起身。 此时,一阵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笙儿,笙儿!” 三夫人与一行人匆匆赶来,神色焦灼。 苏笙笙惊色稍缓,快步上前,唤道:“娘。” 三夫人一把夺过絮晚手中的鹤顶红,又握住苏笙笙的手,才道:“走,随娘去前院。” 见听晚手持鹤顶红,张皇失措,苏笙笙心头渐沉。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娘亲一手湿冷,身子还在不断打颤,却强作镇定,“笙儿莫怕。” 她回握住娘亲的手,启步跟上,“笙儿不惧,娘亲安心。” 李氏目光颤动,眼底却是一片悲意。 苏笙笙缓缓吸了口气,边走边转回头,吩咐两个神色大变的丫头。 “青柠,你速去恒哥那里。柠语,你把七小姐带到恒哥身边。” 此刻娘亲心神大乱,只急着来阻止她,但是她也要顾全弟弟妹妹。 恒哥为幼弟,七小姐乃妾室所出。 鹤顶红似专为女眷准备,然恒哥年幼,亦需防范。 青柠欲再问,却被柠语一把拉住,“奴婢这就去。” 苏笙笙颔首,看向努力平复呼吸的娘亲,“娘,可是祖父出事了?” 听晚却截住二人去路,“老夫人有令,请各位夫人小姐留在房中,不得擅离。” 一句话,让纷乱的一众静默下来。 苏笙笙深吸了一口气,娘亲瘦弱的身子已毅然挡在她身前,对二人道:“让开。” 语气决绝,一改往日的与世无争。 絮晚听晚两人跪地,“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苏笙笙叹了一口气,转向已停下脚步的柠语青柠。 “我妆盒旁有三个上了锁的匣子,你二人连同画轴拿上,速去东郊寻人,把在青也叫上。” 苏笙笙从没这般郑重其事过,柠语当下领会,“不知小姐要奴婢寻何人?” “信在盒子里,到地再启。” 气氛不对,青柠按下疑惑,不敢添乱。 柠语应下,不再多问,拉走青柠。 第二章 龙威之下 柠语与青柠离去,未受阻拦,留下絮晚与听晚,满目惊疑。 苏笙笙微仰起头,适才晴空万里,转瞬已聚拢一片阴云。 她敛回思绪,直视二人,“祖母赐下毒药,是欲令我等自择吗?” 二人目光闪躲,回避之意显而易见。 执起两位姑姑的手,苏笙笙叹道:“祖母年迈,你二人忍心留她一人独对风雨?” 老夫人年近古稀,此刻苏家风雨飘摇,絮晚与听晚面露动容,却仍犹豫不决。 苏笙笙深知她们对祖母的忠心,接过听晚手中的鹤顶红,“祖母深意,笙儿明白。但苏家遇险,应孝字当先,祖母尚需照料,二位应放手。” 絮晚面上一凛,与苏笙笙目光交汇后,毅然起身让开了路。 苏笙笙轻吐一口气,转身扶住娘亲颤抖的手,“娘,我们走吧。” 李氏强忍泪水,点了点头,母女二人快步向前院行去。 …… 厅中,祖母、父亲与四叔对坐,气氛沉重。 大伯父未归,二伯父早逝,父亲虽为国子监学正,实则不过是朝廷权谋的棋子。 四叔苏德庸是庶出,平日游手好闲,今日却难得在家。 “你们怎的来了?”目光对上,父亲率先开口,“母亲不是让你们留在房中吗?” 父亲外表随和,实则缺乏主见,苏家危难之际,竟只是干坐。 苏笙笙一扫而过,与娘亲行礼后,直言不讳。 “祖母,可有明旨降下?” 祖母浑浊的眼,微起波澜,终归于平静:“尚未。” 那就还有余地…… 苏笙笙心中稍定:“笙儿明白祖母意在保全苏家声誉,但此法并非上策。” “哦?“ 祖母眼中沉静如古潭,内里却深意暗涌,低沉的声音中,微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 父亲正欲插话,苏笙笙快速道:“南陵律法,罪不及出嫁女。四姐与裴家的婚事,何不今日操办?七妹提前数月过门亦无不妥。”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四叔本还虚浮的两眼立时聚焦,父亲坐立难安,欲言又止。 然一众皆知,这或许是唯一出路。 祖母未语沉吟,似在权衡利弊。 四叔却畏缩起来,“多人同时出嫁,恐引朝廷注意……” “正因如此,才需明确真相,以便应对。”苏笙笙恭敬行礼,“还请祖母告知详情。” 祖母胸膛起伏间,沉闷氛围愈浓,令人窒息难当。 “你祖父的学生冒死传信,言你祖父触犯龙威,已被下了死牢。” 苏笙笙心头一颤,看来,局势比她想的更为严峻。 祖父身为帝师,未有圣旨昭告,竟入死狱,此中缘由,最有可能的便是触犯了皇权。 依祖父忠直之性,只怕是危及到新帝之政。 娘亲更是无法支撑,瘫软在椅。 “局势不明,需当机立断。”苏笙笙拜道:“请祖母早做打算!” 堂上寂静无声,唯有院中女眷低泣,声盖蝉鸣。 老夫人在絮晚二人的搀扶下,缓慢站起身。 “听晚,去四小姐处。絮晚,去七小姐处,秘密行事。”祖母终是开了口,苏笙笙神色稍缓。 二人领命而去,堂中众人神色各异。 李氏崩溃,掩面而泣。 苏笙笙明白,娘亲是为她。 季家丁忧未归,她虽有解法,却难自救。 这里皇权至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女子命运多舛,更甚者,要入那幽暗之地。 这也是祖母未待圣旨,先赐毒药的原因。 苏笙笙握紧瓷瓶,不愿深想。 她抬眸看向祖母:“大嫂有孕,不宜受牵连,不如放她归家。” 祖母目光微动,叹道:“取笔墨来。” 此刻祖母身边的仆妇都派了出去,苏笙笙上前,挽袖磨墨。 从容淡定的举止,让老夫人微愣,半晌惋惜道:“难为你了。” “苏家多出一人,恒哥便多一份照料。”苏笙笙没有隐瞒。 祖母摇头一叹,未在言语,手上快速书写。 待祖母写完,苏笙笙再拜:“祖母,家中仆从跟随多年,不如一并遣散。” 四叔却跳了起来,“不可,这般动静,惹怒当今可怎么好?” 苏笙笙接过休书,递给云香,示意其速去。 “仆从不过是换家为仆,并无不同。”待云香离开后,她才回道:“多走出一人,就多一份保障。” 直犯天颜,那是祸连家族的重罪,便是四岁小儿也恐牵累。 家中女子,谁能走出去,犹未可知。 “母亲,不可啊,再说这样一来,不是将送信之人无端卷入。” 说不动祖母,又恐被牵连的苏德庸,声音渐显尖锐。 院中嘈杂已远,祖母眼中挣扎翻涌不断,父亲仍一脸茫然,娘亲不知何时停了哭泣。 苏笙笙深知,新帝立威,祖父出头,必受其累。 此刻,每一决定都关乎苏家存亡。 且不说,近有数名重臣大将遭斩,女眷皆没入乐坊营妓。 远有被抵做赔金的太后公主,那可是南陵国洗刷不掉的耻辱,更遑论尚有被敌虏获的二圣。 哪一个不比这府中的下人尊贵万分,而她却在此危急关头,还去关心下人安危。 便是祖母亦用看不透的目光射来,“笙丫头,你怎不为自己某一条出路?” 苏笙笙面色平静,“若有可能,我更祈愿祖母与母亲平安。” 祖父因旧皇之怒贬至此地,方幸免于旧都沦陷之灾,这一次直接下狱,终是伴君如伴虎。 堂内一时沉寂,外院突然传来纷踏的脚步声。 “内侍省奉旨查抄,苏老夫人及苏家子孙接旨!” 声音高昂,穿透而来,府中霎时一静。 几人肃容相视,皆竭力保持镇定。 后苏笙笙与娘亲分列祖母左右,父亲与四叔跟上,一同前往迎旨。 甲胄鲜明的士兵们围列院中,内侍官手持圣旨,面无表情地立于中央。 初始慌乱后,一众很快在老夫人安排好的仆从引导下,有序走至院落。 内侍官环顾一圈,露出些许赞许之意。 就在内侍官即将宣读圣旨之际,李氏突然失控般冲向内侍官。 “娘……” 这一幕令人措手不及,苏笙笙心中惊震,忙上前想要拉住娘亲,却被娘亲猛然推开。 “我不是你娘,你也不是苏家人。”语中决绝之色尽显。 第三章 流放南疆 内侍官赞许之色刚露,转瞬不悦溢于满目。 苏笙笙怔愣当场,就见娘亲侧过脸庞,避开她的视线。 “还请内侍大人明鉴,此女实乃我娘家亲妹之女,并非苏家血脉。”李氏声音微颤。 轰隆一声,天际的阴云中炸响了第一个闷雷,剪照出李氏苍白的面容。 “夫人……”父亲欲去扶的手,立时僵住。 往日不善言辞的老爹,此刻眼中却燃起了强韧的光芒,“我夫人所言非虚,恳请大人明察。” 苏笙笙双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她不觉得,父亲母亲会这关节说谎,唯一解释……是她真的不是苏家女…… 身后传来祖母跪地的声音,“老身可以作证,此女确非苏家女。” 值此危难之际,苏家却护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内侍眼中闪过不解。 “各位放心,奴婢自会查明,不会牵累无辜。” 内侍声音落地,李氏眼眶泛红,连连磕头,“李氏叩谢大人大恩。” 因事太过突然,苏笙笙脑中一片空白,只去握娘亲细弱的手腕。 “娘……” 李氏吸气回头。 “苇姨娘才是你生母,当年她家计艰难,才将你寄养在这,你也从未上过苏家族谱。” 苇姨娘…… 苏笙笙脑海中浮现出苇姨娘尖酸刻薄的面孔,一些碎片在脑中汇集起来。 她被觊觎家主之位的族叔谋害身亡,胎穿至此时,周遭一片混乱,很多事未曾留意。 这一刻方明,苇姨娘每每来家里打秋风,娘亲明明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原因。 原来竟是这般…… 怪不得,兄长幼弟都未曾请过乳母,只独她有。 原来,她并非娘亲亲生…… 娘亲紧紧抱住她,“好孩子,听娘……姨娘最后一次话,什么都不要说,回你外祖母家。” 苏笙笙泪珠滚落,回抱住娘亲,“死过一次的人,早就不怕了。” 即便要入那幽暗之地,也并非绝路,她留了一线生机的。 李氏用力的抱了一下,随后冷然推开她,“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苏笙笙心痛难抑,上一世她就无双亲之缘,这世也要如此么? “娘,他们已经弃了笙儿一次,如今连爹娘也要弃了笙儿么?” 她在娘亲膝下被庇佑了半生,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娘亲。 李氏再也压不住,呜咽一声,埋首于苏景山怀中。 被抱来的恒哥,挣脱出来,跑到苏笙笙身边,抱住她的腿,“娘亲不要赶姐姐走,恒哥会挣钱养姐姐的。” 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不知苏家已经走到末路。 四周被官兵赶来的一众,尽皆凄惶落泪,满院悲意。 “行了,又不是了不得的生死事”,内侍脸上没了耐烦,“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听宣吧。” 院中霎时噤声,跪了一地。 苏笙笙抱着恒哥跪下,心中却多少生出荒诞之感。 前世不信神明,这辈子投胎就没给她喝孟婆汤,十六年来不敢显露,没想到依旧受制命运。 “苏之渊身为帝师,本应谨言慎行,以辅国政。 然其越职言事,阻碍新政推行,实乃大不敬之举。 即日起,将苏之渊及其一族贬谪至南疆,流放终身,非经朕赦,永不得返。 其家族财产充公,以作惩戒,望朝中诸臣,以此为鉴……钦此!” 处于魂游中的苏笙笙,直到听到这,才猛然回神。 这个苟皇帝,竟然没有斩尽杀绝? 老夫人及一众,也是错愕抬头,不敢置信。 “苏老夫人,皇上念及师生之情,格外开恩,苏家要感念皇恩啊!”内侍提醒道。 老夫人神色一震,以头怆地,“谢皇上不杀之恩,苏家铭记皇恩浩荡。” 苏家一众其后才反应过来,跟着叩拜,“谢皇上不杀之恩。” 莫说府中人料想不到,便是苏笙笙都倍感意外。 只因当今新帝,可是踩着诸多重臣大将的尸骨登上皇位,可谓一条血路。 没想到,竟然会对无实权的祖父手下留情。 苏笙笙只觉讽刺。 看来,苟皇帝还是怕有违尊师重道之礼,失去天下学子的敬仰之心。 内侍将圣旨一合,“苏老夫人接旨吧。” 院中重归于平静,老夫人神色渐渐恢复,“苏家领旨谢恩。” 苏笙笙带恒哥,将祖母搀起,又转身去扶母亲。 “娘,只是流放,笙儿不怕吃苦,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么?” 李氏目光震动,半晌才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族谱已被取来,内侍与手中名册一一核对着。 一众刚安顿好思绪,就听到内侍说,“这苏家少了不少人啊!” 大伯随祖父下狱不在,父亲支支吾吾的站了出来,而四叔一脸惊恐。 最后还是祖母镇定的接过话。 “圣旨来的突然,女眷们赴宴未归,家中几位子弟在外求学。” 话音未落,大夫人蕉氏带着几位女眷匆匆归来,一脸颓色。 苏德庸脸上涌出侥幸之色,生怕露馅,抢先开口,“大嫂,圣上开恩,仅下旨流放。” 四小姐苏元菱和七小姐苏念薇及苏家长孙媳岑氏,得知只是流放,瞬间瘫坐在地。 苏笙笙只闻她们哭的悲凉,便知先前之策,定是让她们受了不小打击。 知有三位苏家男丁在外求学,内侍正命人去寻,外院一阵乱声,有人冲将进来。 “祖母,娘……” “母亲……” 进来的,正是在外求学的苏家子孙。 苏家长孙大房长子苏元正,二房苏文轩,还有苏笙笙的兄长苏恒稷。 应是接到讯息,匆匆赶回,衣裳发冠凌乱。 得知家中发生此事,一众抱住痛哭。 独子十年寒窗苦读,眼看秋闱,却科举路断。 守寡多年的二夫人钟氏悲痛欲绝,竟至昏厥,院中又是一阵混乱。 与此同时,内侍一一核对名册,命士兵在各院查抄财物。 良久后,内侍才合上名册,“苏老已押往南疆,各位除去钗饰,一并启程吧。” 经过施救,二夫人幽幽醒来,却是双目呆滞,苏文轩片刻不敢离。 而大夫人抱着一双儿女和挺着孕肚的长儿媳,哭得泣不成声,往日的凌厉飒爽荡然无存。 四房遇事只会明哲保身,娘亲也哭的没了力气,父亲兄长皆是不理俗务的,眼见都停了摆。 在内侍官藏锋的目光下,苏笙笙只能自己顶着锐芒,求了一间小屋更衣。 第四章 风云变幻 整个过程,只有絮晚、听晚、云意、云香四个贴身丫鬟跑来伺候。 其他人则因为仆人视同主家财产,要随之充公,所以都如鹌鹑般缩着。 苏笙笙带人寻来布衣,携祖母入了里间。 祖母一向朴素,唯有头上玉钗打眼,苏笙笙便让云香取来一把竹筷。 进了屋中的女眷,每人分了一双,她没有及笄,便只简单束了几缕额发,其余部分披散着。 此时越落魄越好…… 絮晚伺候老夫人换下宽大外衣,听晚则打理一头银发,用竹筷轻柔地束起。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她们细微的动作声,然而,这份沉寂很快被打破。 从进入屋中,就一动不动的苏元菱,忽而怨怼起来,“都怪六妹出的主意,害我丢此大丑。” 苏笙笙为娘亲理衣的手不由一顿,看向一脸愤懑却不直视她的苏元菱,“四姐这话何意?” 一室彻底静了下来,空气转至凝固。 苏元菱精致的玉颜上,泛起一片红意,却并没有回她。 就在这时,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若怨怪你祖父惹怒圣上,我这就去求见皇上,与你断了亲缘,也省的连累了你!” 这一声怒喝,吓得屋内的所有女眷都是一震,眼中的泪水也生生被憋了回去。 气氛一时凝结,大夫人脸色苍白地慌乱解释,“母亲莫怪,元菱不是这个意思,实……实是那裴家欺人太甚,听说苏家出事,想要婚事提前,竟命人将我与元菱赶了出来……” 苏元菱脸上血色褪尽,因姿容才气过人,而备受祖母及苏家宠爱的她,难堪的落下泪来。 云香在一旁冷哼一声,“那也不该怨怪到我家小姐头上,你若不愿意,也没人逼你去丢脸。” 苏元菱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尤其是从一个丫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脸色顿变,冲了上去。 苏笙笙一见,立时挡到云香身前,向祖母跪了下去。 “是笙儿考虑不周,还请祖母勿要动气,让外面的人瞧了苏家子孙笑话。” 前路莫测,祖母年事已高,若在大悲大怒,瘀堵于心,只怕不好。 而这一句话,犹如点穴般,将苏元菱镇在原地。 祖母闭了闭目,深深地吸了口气,后亲手将苏笙笙拉了起来。 “好孩子,临危不乱,有我苏家风骨。” 在这关节,苏家子孙与仆从撕扯起来,传扬出去,只会被说德行有亏。 无论谁在理,都会戳老太爷的脊梁骨,盖上他教子无方的污名。 苏元菱理智回归,一脸惨白,跟着跪下,“是元菱口不择言,请祖母不要生气。” 一屋子女眷,也纷纷跪下请罪。 “你我虽为女眷,但也要知礼守节。”老夫人目中沉浮几息,道:“好了,都随我出去。” “是。”女眷们应下,肃容止声,起身让开了路。 待一行来到外面,苏家男子已用发带束发,衣衫皆换。 内侍官身前,也摆放了数只大箱子。 院中士兵来往匆匆,忙碌着搬运财物,而丫鬟仆从都被驱赶到另一侧,看押起来。 絮晚四人,对着老夫人和她们重重磕了一个头,才流着泪走向另一边。 内侍官核查一遍人数,待彻底清查完毕后,命人将他们押送出去,最后关上府门贴上封条。 此时已过去一个时辰,一众情绪低落谷底,天边则彻底阴下来。 祖母满面萧索,目光缓缓从封条上移开,背转过身与一众同样落寞的苏家人默立无言。 被娘亲拉到怀中的苏笙笙,转过身来,才注意到门口聚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女眷久居深宅,一向不抛头露面,更何况其中还有尚未出阁的姑娘们。 因而对这样的打量,皆是窘迫异常。 就在这时,两道不和谐的声音闯入进来。 “小姐……” 苏笙笙应声抬眸,就见到被她支走的柠语和青柠,正拼命地在人群后面往里挤着。 她急忙挥手,想让她们回去,谁知她们竟像误会了似的,越发大声。 这番骚动,很快引起内侍官的注意,皱着眉头拿起名册。 随后就命人将柠语两人提了进去。 苏笙笙心中一紧,让小弟跟好娘亲,赶紧走了过去。 不等内侍官问话,她直接开口,“禀内侍大人,此二人已脱奴籍,有户籍为凭。” 说着,就示意二人将匣中户籍呈上去。 青柠仍回不过神地哭道:“小姐为何诓骗我们,是不要我们了么?” 苏笙笙头疼的看着她,好在柠语反应快,立下圆了过去。 “大人,户籍官凭皆有。”说完将文书一并呈上。 那是苏笙笙早就为她二人置办好的,在男尊女卑的朝代,她本想为她们多做打算…… 苏笙笙紧张的看着,上首仔细检验户籍变更文书的内侍官。 好在诸事繁杂,内侍官似想尽快回宫复命,虽有存疑,但验看过文书后,就挥手放过了。 苏笙笙心下一松,感激一拜。 内侍官差事一了,不再耽搁,当即命人速将箱笼装车。 苏笙笙被兄长苏恒稷拉回娘亲身后,刚才他被官兵押着动弹不得,此刻才得了空隙。 “小妹,你这胆子何时这般大了?” 苏恒稷未听到前面的事,并不知苏笙笙非苏家血脉,但爱妹心切。 反倒是李氏,误以为苏笙笙是要离开,而未加阻拦。 当下是紧紧抱住苏笙笙,重重地捶了她一把。 苏笙笙呼痛,“娘,轻点。” 小萝卜丁也加入进来,攀着腿就往上爬,“恒儿要姐姐抱。” 前后被围,腿上还挂了一个小挂件的苏笙笙,再不敢去出头。 但到底没忘记正事,对柠语悄悄低语两句。 青柠言其兄正变卖苏笙笙给他们三人置办的屋舍田宅,誓追随至南疆,苏家人才面色齐缓。 不是他们惧怕吃苦,而是这一行多是老弱妇孺,要流放到三千里外,境况实在堪虞。 苏老太爷从不结党营私,天子之怒,人人自危,哪还有人敢援济他们? 柠语青柠的出现,就像天空洒落的及时雨,一扫沉闷,也驱散了围观人群。 苏笙笙任雨水打湿脸颊,眉心微展。 还好,这一次她没有看错人…… 第五章 命运交织 雷电交加,冒雨而行的队伍,被迫滞留官道旁的四角亭。 可在苏家人心里,却是天公作美,两拨人竟在这亭中意外汇合。 男丁手脚上戴着镣铐,原本还坚强的祖母,在见到年近七旬的祖父那一刻,眼泪就没止过。 而女眷见到男丁们,就像找到了依靠,眼泪比雨水还急。 祖父始终一言不发,最终,是大伯父苏瑞麟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叹息道:“北戎索要百万金锭才肯放二圣和其他女眷回南陵国,朝廷放弃赎人。” 这一句话,如同天外闪电,划开了苏家上下心中迷雾。 苏笙笙虽不得外出,但从上学的哥哥那也听闻了不少消息。 关于南陵与北戎的战事,一直在民间和学子中广为争议。 有人指责南陵一味求和,是上面战略失误,助长了敌人野心,才导致北戎兴兵南下。 哀叹半壁江山沦陷,旧都二圣及至后宫、朝廷大员官眷皆被明码标价抵作赔偿金。 而新帝,这位并非顺位继承的君主,在太上皇和旧皇连同太子均被北戎生擒的情况下,耗时一年才平定剩下的半壁江山,登上帝位。 对于北戎的态度,主战还是主和,自太上皇时起就争论不休,至今仍未有定论。 祖父如今被流放,显然新帝心中已有了决断…… 苏笙笙无声叹息。 祖父虽为文臣,但一直主张对抗北戎。 曾为了力保战事失利的武将,他甚至不惜被旧皇贬谪。 而今新帝即位,心中怕只有坐稳江山这一件事吧! 随后,苏瑞麟的话如同天际翻滚的雷声,让人心惊肉跳。 苏笙笙起身,望着雨幕下的山峦,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她原以为,这些皇权更迭都与她无关,却不知自己已身处其中…… 柠语紧跟着站起身,将雨伞撑在苏笙笙外围,挡住亭外倒灌而入的雨水。 暴雨狂雷中,一队甲兵如怒潮般奔涌而来,让亭中低沉的气氛瞬间结冻。 亭中众人已是惊弓之鸟,说话声戛然而止,纷纷抬头望向那队还看不清的甲兵。 苏笙笙的心也随之擂鼓般震颤,握紧袖中偷藏的瓷瓶,怕命运推他们入未知深渊。 押解的兵差迅速起身迎接,生怕又有新的圣谕降下。 随着黑甲兵队的靠近,一股死亡的气息凌面而来。 那些马匹似长途跋涉多时,怒喷着鼻息,重若惊雷,无形中凝成一层厚重威压。 黑甲兵士奔至,栓马拾阶而上。 待辨出甲胄纹饰,苏笙笙才心神一松——这些人并非皇都兵士。 然而,在她转开视线时,为首的朱红鳞甲男子正冷冷地扫视过来。 他的双目深邃而冰冷,似是直击灵魂最深处,穿达死亡之海,不带任何温度。 迎上去的兵卒,在接触到那道目光时,笑容一瞬凝滞,竟是完全忘记了要说什么。 就像是与死亡之神擦肩而过,亭中的兵差无不面露惊惧,纷纷向后急退。 雷声忽而大作,照亮男子修罗鬼煞般的面庞。 震慑住的头领,这才被头顶雷闪炸醒,“还不快给贵人们让出地方。” 亭中一众瞬时慌乱一团,纷纷起身。 是了,现在他们是犯人,任何一个人的身份都比他们尊贵。 苏笙笙正欲与一众离开亭子时,就听到男子冰寒的声音:“不必。” 随后,本就不宽敞的凉亭,在一队甲兵进驻后变得更加拥挤。 苏笙笙被挤在外围,身子差一点掉出去,幸好青柠手疾眼快的把她拉了回来。 那边,一名圆脸小将在男子身后,悄悄捅了捅身旁的雄壮男将。 “哎,你看到没,咱们将军看了那女子两眼呢!!” 被捅的男将,猛的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瞎。” “我刚才问了,这些人是被押往南疆的,那不就是咱们将军的封地么?” 圆脸小将没在乎他的态度,乐呵呵地摸着脸。 “这都到了皇都,你还不改称呼,是想皇帝削藩?” 圆脸小将面色一凛,“这不是叫习惯了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男将懒得多言。 “我是想说,等咱们回去了,不如我们……” 圆脸小将话还未说完,就被男将怼了回去,“瞎子点灯。” 小将不乐意起来,嘴上嘀咕。 “哪会白费功夫呢?我不也是替王爷着急么?谁知这皇帝为了兵权,会不会联姻。” “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吧?” 圆脸小将一怔,“不能够吧,那人屁股都还没坐热,还胆敢扣咱王爷?” “有什么不可能?帝师不也说流放就流放了。”男将说完这句话便不欲再辩,闭目养神。 苏笙笙半个身子被雨水淋湿,青柠有些恼火地瞪了那边一眼。 但来的都是凶神恶煞的兵将,她也不敢抱怨。 倒是圆脸小将注意到了这一幕,啧啧两声,“有趣。” 而后声音提高,“王爷,那边有人瞪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亭中一众皆被吓了一跳,苏笙笙情急之下将伞罩在了青柠头上。 青柠小脸吓的煞白,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小姐……” 苏笙笙与青柠一同躲在伞下,用手指示意她止声。 外面电闪雷鸣,亭中却像被割裂般冰封,唯那男将冷翻着白眼。 根本没想过遇到的竟是王爷之尊的解差们,吓的面无人色。 久不闻追究声,大气不敢喘的一众,才稍稍放下提紧的心。 在这度日如年的气氛中,直到过去一个时辰,急雨重雷才逐渐消弭。 待这队甲兵离开,亭子里的人才敢活动站得发麻的身子。 栓着马匹的上空,不知何时,架起一座巨虹彩桥。 而那刚翻身上马的圆脸小将,错愕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王爷刚说什么?” 男将冷眼:“王爷命你带人护送那些人过赤焰城。” 为首男子已策马远去,其余骑兵随即跟上,抛下一脸不敢置信的圆脸小将。 “当年苏老带太学生保下张老将军,王爷应是想还报这份人情,你可莫要会错了意。” 说完,男将也打马追了上去。 巨虹桥下,在青赶着马车,与兵队交错而过。 马车上不但坐着絮晚云意四人,还有早年被祖父安置养老的管家,苏家人眼眶瞬间湿润。 青柠更是激动的抓紧苏笙笙,“小姐,哥哥竟然真的把她们赎出来了。” 苏笙笙轻舒了口气。 看来,那幅画,在青卖已交付出去了。 否则,这一群老弱妇孺,还有三千里要走,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马车辘辘,伴随西沉的红日,守着一缕橙晖。 第六章 初到南疆 两个月后,苏家一行才穿过赤焰城,抵达流放地——天堑关。 夜幕悄临,错落的院舍间,只余零丁星火。 而分派给他们的院落,家徒四壁都称不上。 院中,东西两边的厢房破败不堪,只剩下主屋勉强支撑着。 即便做足心理准备的苏家人,见到这幅景象,也不由得透心凉。 “苏老。天色已晚,我等不便打扰。还请各位珍重,早些休息。” 立足院中的牧泽抱拳道。 这一路来,即便有苏笙笙的银钱供应,但若无这位小将的护送,他们绝对无法如此顺利抵达。 苏老太爷虽还未从心灰意冷中恢复过来,但对这位雪中送炭的小将,甚为感激。 有心想引进屋喝杯热茶,当下却也窘迫。 “多谢牧护军一路照护,玄冥王的大恩大德,苏某敏记于心。” 知此恩难再报,苏老太爷也未多客道。 那位牧泽将军,一路来都没端过什么架子,闻言大咧咧一笑。 他退向院外时,略停脚步,对队尾的青柠笑说:“青柠姑娘,有缘再见了!” 因为凉亭中的过节,这二人一路上没少针锋相对。 起初青柠是绝不敢叫板的,但谁叫这位圆脸小将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苏家多是老弱妇孺,男子们遭逢家变,情绪低落,女儿家又开不得玩笑。 他便把苗头对准了青柠,几番挑衅,总算把堪称炸药包的青柠给惹毛了。 苏笙笙看得出,牧泽将军无意为难,便由得他们去了。 此刻分别,他特意来打招呼。 一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倒是让青柠不敢再放肆,气恼地扭过头。 牧将军这才呵呵一笑,大步离开。 青柠恼火的跺了跺脚,抱住苏笙笙的胳膊,“小姐,这人还是将军呢,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苏笙笙无奈摇头,一旁的李氏不想多生是非,招呼她俩。 “好了,这还下着雪呢。咱们赶紧进屋打扫下,好让你祖父祖母烤烤火。” 苏笙笙忙应下,正要带着青柠两个进屋,就见祖母站了出来。 “这一路上,你们忙前忙后的也累了,大家一起打扫吧,还快些。” 祖母发话,苏家女眷虽已累得不行,还是赶紧应下进屋。 待在青打着火折子,看清屋内情况,众人是心凉到底。 里面别说桌椅板凳,就连床榻都没有,两室一堂,整个都是空的。 这一路上,有苏笙笙的银钱打点解差,又有牧将军作保,他们都是自费住的客栈。 当下不过八月,气候也算宜人,倒也没觉出什么苦来。 可这边境,天气极端变化,一天竟像过完四季。 午后途经赤焰城,还是暑后喜雨,这会儿却是冰天雪地。 木窗上的桐油纸,都被吹出数个洞,刺骨的寒风,不断拍打着碎裂的窗扇。 聚到屋内的一众,一时无人开口,显见始料未及。 人困马乏,苏笙笙也不再耽搁,找出一些银钱,让哥哥苏恒稷去街上买些吃食。 然后如常的安排起来。 “在青,你去车上把做菜的盆子都拿来,再把这木窗拆了,生盆火。” 在青一概应下,把火折子递给苏老太爷身边的老管家,匆匆出去。 “云香云意,你们去车上卸下被褥家什,我跟青柠她们先打扫一下。” 一路上,众人满怀失落,无心理事,所以一直都是苏笙笙在料理。 此刻到了地方,见她还是如此张罗,倒是让几房生出些别样心思。 但一路上的吃用,都是出自她之手,所以也不好这时说些什么。 大夫人蕉氏唤过苏元菱,“明日你祖父他们就要去矿上做事,咱们也搭把手,好让你祖父早些歇息。” 苏元菱看着挂满蜘蛛网的乌黑角落,害怕的躲去后面,“娘,你不知道我怕蜘蛛的。” 青柠以往就没被苏笙笙约束过,加上以前大家都不住一院,所以还能装下。 可这一路来,都在听苏元菱说这个不行,那个怕的。 也是冒火的不行,她嘀咕出声,“说的好像别人就不怕。” 这话放在平时也没什么,但自从用了三人的银钱,苏元菱就总觉她说话带着冷茬。 听祖父不时咳嗽着,她本还想隐忍些,可母亲却只点了她名。 就算此刻听了母亲的话,也莫名觉得被一丫鬟摆了一道,因而就没动。 外头寒风咧咧,更衬得屋内冷寂,所以青柠声音虽小,可全都听得分明。 蕉氏怕惹得众人心头不悦,又连忙换了差事,“那你就去帮忙拿被褥进来。” 如今情况早已不同。 青柠在青和柠语是苏笙笙的人,云香云意又是她母亲屋的,连絮晚听晚都是他们赎出来的。 这会儿连老太太都不说什么,便是她这个苏家前任掌家娘子,也都靠后了,那还能腆着脸使唤人。 焦氏有些不满地拽着自家女儿,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这一路上,都是苏笙笙几人在做事,苏元菱也没觉出什么。 可他们的冬衣都是在路上匆忙置办的,一点不御寒,外面雪中还夹着雨,苏元菱冷得不行。 娘亲却要下她面子,让她心中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回头再换打扫的活,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岑氏无措的站了出来,“那我去打些水来。” 走走停停两个月,岑氏的孕肚却不怎么看长,可见辛苦。 只是她家教极好,即便再累也不会说出口。 女子都久住深宅,出入有马车,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 岑氏自知能平安走到这,皆因苏笙笙一直细心照顾,只元菱老是跟人不对付,心中有些不安的她,只好自己主动找些事做。 不等苏笙笙开口,柠语就揽过了话,“少夫人歇息就好,这活我们来做就是。” 柠语虽然说是她们做,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其他几房女眷,都纷纷出来搭手。 扫房的扫房,扫地的扫地,男儿们也都忙活开。 在青很快取回盆来,待把零碎的木窗拆下,用棉絮点燃。 屋内打扫的也差不多了,苏笙笙便取来两床被褥,在窗棱上方敲上两个钉子,然后把被子挂上。 两室暗了下来,好在油灯无风侵扰,总算点上了。 待菜备好,炭也烧出来了。 第七章 炭火之智 在青找来铁盆,苏笙笙把炭火装好后,用灰烬盖住,送去祖父他们住的东室。 另一个装好后,给祖母她们住的右室送去暖手。 还有一个,她切了些葱姜,架到在青支好的木架上,准备熬煮姜汤。 人都冻木了,若就这么歇下,只怕会生病。 院中的井早塞住了,柠语最终没有取来水,好在苏元正敲开邻舍的门,借了一些水来。 那水还带着冰碴,青柠加大了火力,才把水烧滚。 赶巧苏恒稷回来了,“六妹,哥都把这一条街转遍了,根本没开店的,什么都买不着。” 苏笙笙有些意外,因为隐隐还能听到一些丝竹之声,“不应有宵禁呀?” 苏元正正好过来给祖父取热水,闻言想起来,“刚才邻舍的猎户跟我说,这条街是封着的,想要去另一条街买东西,需付街费。” 苏笙笙一听,奇怪起来,“怎么还按街收费?” 话落,就见哥哥苏恒稷一脸窘态,连脖子都红了一些。 苏笙笙有些醒悟过来,不再多问,“不当事,我做一锅羊肉汤就是了。” 恒哥在右屋正有些犯困,一听说要做羊肉汤,立马从李氏怀里挣下,跑到中堂。 “姐,我要吃羊汤饼!” “小祖宗,这会哪做得了饼,连个锅都没有。” 苏笙笙一口拒绝,可是看到恒哥吸着有些不通气的鼻子,委屈巴巴的,只能改口。 “让云香姐姐给你做羊汤面鱼可行?” 恒哥这才乖顺下来,兴高采烈地守到火盆旁。 主屋两侧只是寝房,中堂是待客的,眼下空空,根本没有能施展的地。 好在云香做这个一绝,现又有她们一帮人打手,做这个倒也不难。 很快,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汤面鱼就做好了。 里面的羊肉,也是路上采买的,这会人都到了地,苏笙笙索性就让都放上了。 最后撒上些胡荽,就分量十足的端上了桌。 当然,只不过是用三辆马车上的脚凳,临时搭的饭桌。 可惜实在太小,只祖父祖母几个长辈用着,其余人都只能抱着碗去木板床上坐着。 地上寒凉侵骨,找不到替代物的苏元正,无奈把马车板搬进了屋,勉强搭了三个床。 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之沿途打点耗费颇多,也不能老去客栈住,更不知客栈是否接纳 在说解差看在玄冥王的面子上,把镣铐什么的都提前取了,他们也不好随意挪动地点。 不过,窗子皆用被子封挡,又有炭盆烘手,室内很快就暖和起来。 又则人一个不少的平安抵达,还能有这热腾腾的饭菜,是以一众心中凄惶暂且放下。 静听窗外寒风呼啸,慢饮碗中热汤,驱散寒意。 祖母见祖父食的很少,有些担心,“人在就好,旁的都不重要。” 于众人眼中,一向风清气正的祖父,自被流放后,日渐消减。 连长眉银发都失去往昔光泽,再油灯下尤显枯竭。 不说苏笙笙看得有些心惊,就是其他人亦都提着心。 生怕到了地方,苏老太爷提着的一口气放下,人反而会不好了。 最后,祖父只是拍了拍祖母的手,仍然是没说什么。 气氛一时低迷,一众心事重重地吃着饭,再无人出声。 待用完饭后,各自沉默地回了屋。 苏笙笙撑至此时,已是累极,但仍坚持至众人就寝,炭火添足,才回屋歇息。 马车板狭窄,仅能容两人。 祖母年迈,自然不能卧于冰地,大嫂有孕,女眷们皆未与她相争。 苏笙笙进屋时,青柠即刻让开位置,“小姐睡这,奴婢已为你暖好了。” 苏笙笙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紧挨着青柠躺下,不忘把封窗的被角,都敞开一块。 临靠窗的苏元菱,被外边灌入的冷风吹的打了个寒战,不满的看向苏笙笙。 “六妹这是做什么,是想把我们都冻病了?” 苏笙笙没法跟她解释什么是一氧化碳中毒,也没精神多说,只低声道:“明日在跟四姐解释。” 哪知苏元菱一路上都憋着火气,被丫鬟顶撞就算了,如今连苏笙笙都不屑理她。 深觉受辱的她,声音尖锐起来,“开窗烧炭,哪有此等道理?” 连续赶了三千里路的女眷们,早已疲惫不堪,人都是半梦半醒的。 苏元菱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吵醒过来。 苏笙笙有些头疼,合上眼睛,“四姐可知,为何火烧起来,人会有窒息感?” 苏元菱不解其意,但不耐回她,便没有开口。 苏笙笙也没介意,继续往下说。 “将两根长短不一的蜡烛,用空罐盖住,燃烧一段时间后,你会发现烧得最多的是下面短的那根蜡烛。” 恒哥听到这屋苏笙笙的说话声,很快从东屋溜了过来。 不等苏笙笙反应,就吭哧吭哧的钻进她的被窝里,“恒哥也要听故事。” 一双小凉手,倒是把苏笙笙给冰精神了些。 想着这些都是常识,也应普及给大家,她便整了整精神。 “同样,将两根对等的蜡烛放到外边,却能一直燃烧到底。而罐中的蜡烛因空气有限,只能烧一小截便会熄灭。” 恒哥不愧被苏笙笙训练过,很快转过弯来,“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就是那蜡烛。” “对,恒哥真聪明!”苏笙笙怜爱的摸了摸他冻红的小脸,“咱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就像很多根蜡烛盖在罐子里,会更快熄灭。” 强打精神听着的众女眷,都是似懂非懂,可听一个孩子都明白了,倒不好再问了。 苏元菱一直被夸赞是家里姑娘里才华最出众的,此刻却觉有些下不来台。 “六妹是从哪听来的?真是危言耸听!” 一路上,苏元菱没少发她的大小姐脾气,那时大家都在忙着赶路,也没人跟她去较真。 但恒哥最是护着苏笙笙,一听就要往被子外窜,但被苏笙笙早有预知的扣住了。 可恒哥的嘴就没机会被堵住了,立下嚷嚷起来。 “夫子说不知为不知,四姐读书少,不知道很正常,但应要谦逊有礼,多读书才是。” 现在连一个四岁孩童都敢说教她,苏元菱再也忍不下去。 尤其听到被苏笙笙摁着不让说话的青柠,吃吃笑出声,更觉颜面无存。 “苏恒稷读书倒是多,可那有什么用?苏家男子都不能考科举了!” 无疑,苏元菱的话,精准狠地戳到了所有人心中的隐痛。 苏家祖辈都是读书人,可到这一脉就彻底断了仕途,纵使学富五车也难再有用武之地。 是以苏元菱话落,一室的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二夫人钟氏,狠狠瞪了苏元菱一眼,一把蒙上了被子。 “姐,读书无用,是不是恒儿以后就不用去上学了?” 苏笙笙轻拍了拍他的背,“恒哥,烹羔宰牛……的上一句是什么?” 恒哥有苏笙笙启蒙,早就熟记于心,“天生我材……复……” 稚嫩的声音,穿过中堂传入左室。 “姐姐说过,当官虽显,但更要忠于自我。就像作诗的人,虽遭流放,但不以失意丧志,嗯……嗯,被冤枉也不要怕,因为天地自有公道存焉,只要我们……” “人无执,天地自宽,还君清白,终有时!” 苏笙笙续上,苏元菱转过身去。 一室沉寂下来…… 第八章 边关书坊 翌日 一大早,苏笙笙就截住了父亲。 “父亲,这些银钱,留着矿上打点用。祖父年纪大了,该打点的,都要打点一下。” 苏景山打开荷包一看,就瞪大了眼,“怎么还有这么多?” 不是他小看她,实在是这一路上花用太多,他以为女儿的小金库早已见底了呢。 可这些,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 “路上爹也没顾上问你,笙儿,你买田宅的那些钱是哪来的?” 苏家没有分家,各房收支都是走官中,丫鬟就更别说了,就是攒十年都不够赎身的。 “日常做些绣品,拿去街上卖的银钱。”苏笙笙没打算现在交底。 “你这话也就骗骗你娘,你的手艺,爹还能不知道?” 苏景山丝毫不信。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上她给娘亲银子时,娘亲还真就信了。 知道父亲不好糊弄,苏笙笙抱住他的胳膊,“爹,我是不会绣,可柠语会呀!” 谁叫她前世生活富裕,衣裳根本没有穿破的机会,又哪里需要用针。 柠语倒是会做衣裳,女儿的衣服除了夫人给她做,也就剩下柠语了,但他可没觉得能卖出这价钱。 苏景山仍是满腹狐疑。 苏笙笙把他思绪拉回,“爹只管用,日后不够了,女儿再赚就是。” 苏景山一听就急眼了,“女儿家家的,哪能去抛头露面。” 说着,脑中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 “笙儿,你要那处院子,不会是一直在偷偷出府吧?” 苏笙笙本想循循渐进的提做生意的事,可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想到了关窍。 “祖父该起了,父亲快些去准备吧,等晚上回来您在盘问我。” 准备什么,自然是这钱的管用。 苏景山人虽好,可也就坏在太好了。 那矿上的都是服苦役的流放罪犯,这么多年,早都拉帮结派地结伙。 他们新人进驻,势必会有一番暗地较量。 如此一来,只能打通看守。 可这里的门道,以父亲的为人是绝对看不出的,所以这事未必会落在他头上。 苏景山才明白女儿的用意,“真是人小鬼大。” 半是生气,半是欣慰的一叹,拿着钱袋进屋了。 如今也算尘埃落定,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苏笙笙待字闺中,若银钱都经由她手,久了男子们也得面上无光。 苏景山知道,女儿是想让权,还要让得体面。 钱从他这里给出,男儿们用着也能方便。 …… 苏笙笙只从书上知晓边关苦寒,但却绝对没想到会是这般光景。 途经的赤焰城,浅朱红色的土地上,万物难生,她以为已够荒凉。 没想到,赤焰城外的天堑关,就像是彻底被上天遗弃。 一面是空旷有万里之势的黄沙,另一面是千山渺茫的皑皑雪峦。 而天堑关,就坐落二者之间,一片荒芜。 待祖父他们离开,苏笙笙便带着青柠两人来到长街上。 昨晚抵达时,天色很暗,她看得不甚清楚。 现在极目远眺,只觉唯有苍茫与寒冷相伴。 “小姐,这里可真是够冷清的。”青柠也看得叹气。 要是放在皇都,街上的积雪早打扫干净了,别说无人扫雪,就连个人影都没有。 初阳渐升,温度重回春时。 苏笙笙呼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去逛逛。” 如此凋敝,看来得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逛了一会,几人终于明白,为何早上连卖菜的都没有。 这紧挨关隘的赤焰城,地质特殊,有地却无人耕。 只因这一日走完四个季节,根本无法耕作。 来到一处布告旁,苏笙笙仔细地看了一遍,也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连柠语都有些灰心丧气,“小姐擅画,可奴婢瞧着,这里人连读书的都很少。” 是呀,走了快一个时辰,也就看到一家书坊,赌坊酒肆倒是看到不少。 苏笙笙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转了转手腕,“走,我们去书坊。” 书坊 苏笙笙走进里面,只看到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正拂去书本上的尘土。 屋子不大,很多书都是堆叠的,挤满书架。 老者见到她们进来,也没招呼,就又转过头去整理书籍了。 看样子,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苏笙笙随手翻了几本,大多数是经史子集,闲情逸致的很少。 等了一会,也没见她们走人,老者转过头来,“抄书的活没有,去别家看吧。” 苏笙笙倒不意外老者一眼看出她们的窘迫。 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有银钗布裙,可她们头上盘发的还是筷子。 “先生,我是有一笔生意跟您谈。” 老者拧紧眉,“生意?我一个卖书的,有什么生意可谈?” 苏笙笙笑意盈盈,“不知可否借用下笔墨?” 苏家年轻男子里,这一辈只小弟正处于启蒙。 连小弟都说读书无用,那她就以知识兴家! 老者满目困惑,但也没多做为难,“你想用就用吧,但抄书的活真没有。” 明显是觉得,苏笙笙是想写一手漂亮的好字,好让他给机会。 苏笙笙也没多解释,拿起柜上毛笔,大笔一挥,写下一字,拿上人就走出书坊了。 这倒是真把老者弄了个愣着,若非柜里没钱,他都要怀疑被偷了。 苏笙笙来到门外,却并没有走开,而是转手将那张纸贴在书坊旁的一角门框上。 老者离得有点远,也看不清楚,见她们没走,就回去继续扫书了。 青柠狠狠擦了几次眼睛,还是忍不住问了,“小姐,你写的这是赌字吧?” 要不是她那个赌鬼爹老去赌馆,她对此字记忆深刻,还真就怀疑自己看错了。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赌字,跟小姐或是这书坊联系起来。 柠语也是一脸不解,但并未多问,只因信任苏笙笙。 就算把她们卖了数钱,也会深信不疑的信任。 苏笙笙理了理衣服,“往日都是在青去售卖,你们两个一会可要沉住气,不许说话。” 二人跟在苏笙笙身边已久,自然知道她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哪敢不应。 “奴婢省得了。” 苏笙笙目光转向街上渐渐多起来的人群,可惜并没有几个读书人,大多数是采买的。 “赌,有意思。”一个身着绯色长衫的男子,扇着扇子,带着家丁走近前。 第九章 出手相救 青柠见男子的眼睛在苏笙笙身上打转,很是不满,可是想到先前的叮嘱,只能按捺住。 “怎么个赌法,小姐说来与我听听。”男子扇子一合,故作姿态的抬手示意。 苏笙笙语气平缓,“公子可进屋任选一本书,一炷香后,我会复述书中内容,若错一字,赌金翻倍返还。” “还真是有趣!”男子眉上挑,后转目道:“那小姐的意思,赌金是可以任意押的了?” 苏笙笙目光淡然,“当然。” 话落,男子就笑出声的从袖子里掏出银锭,故作体贴道:“我也不为难小姐,五两。” 五两,苏景山一月的俸禄,也就这个数。 放在平日也没什么,可这要翻倍…… 青柠和柠语有些担心的互望一眼,看着苏笙笙收下赌金。 男子勾唇一笑,去书坊选书去了。 世人无事可做,听到有人在书坊设赌,颇有些好奇的围了过来。 苏笙笙虽然没着华服,但也难掩出尘之姿,因而一众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青柠柠语虽然跟苏笙笙胡闹惯了,可那也就是小打小闹,根本没见过这阵势。 两人紧紧的围着苏笙笙,有些慌乱。 反倒是苏笙笙,始终眉色浅淡,从容自若。 男子很快选了一本书出来,脸上带着一抹不可忽视的异样笑,“小姐,我选好了。” 苏笙笙接过扫了一眼,眸中就划过一道冷光,不过她垂着眸,所以并不为人察觉。 “小姐若是觉得为难,不背也行,这赎金嘛……” 男子嘴角噙笑,目光来回在那纤柔的身上打量。 苏笙笙声色转冷,“还未开始,公子就认为你会赢?” 不等男子在调笑,苏笙笙让青柠去点上香。 因书在苏笙笙身前,青柠两个也看不到内容,听人群忽然哄笑,还以为是笑那男子。 “樊公子这是输不起么?选了这种书,这不是有意为难这小娘子么?” 人群中,不泛有起哄的。 交头接耳中,不一会就聚了一圈人。 当中也有学子,看清苏笙笙举着的书后,不由叹谈世风日下。 青柠两个听出不对劲,回到苏笙笙身边再看,脸色大变。 “小姐,我们不看了,赔他钱就是。” 那书不是别的,正是极少数的杂俗之物。 南陵国女子做营生的极少,一般都跟风月有关。 青柠不想苏笙笙被人这般调笑,当下就要拽着苏笙笙走。 苏笙笙神色不动,低声道:“别吵,忘了刚才答应我什么了?” 青柠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柠语也红了眼眶,“小姐,这钱我们不挣了。” 苏笙笙轻轻叹了口气。 这才见识一点,她们就这般反应了。 若是就此打住,以后也别想说服爹娘了。 苏笙笙并未回答,一目十行,轻翻着书。 书坊对面的茶楼内,牧泽声音一下子拔高起来,“什么,皇上竟让将军减兵?” 立于谢玄身后的褚召翻了个白眼,“很意外?” 茶楼里的,正是刚从皇都返回的玄冥王。 他们行兵极快,往返不过两月,与苏笙笙一行不过差一日抵达。 那牧泽气的直粗喘气,“北戎兵尚未退,南面还有白上国虎视眈眈,皇帝不加强防御,竟然还要减兵?” 褚召冷声,“与北戎一战,南陵元气大伤,当下皇帝还需各地藩王震慑外邦,又不能削藩,也只能行此伎俩。” 谢玄转着手中茶盏,声如冷刃,“有其父必有其子。” 牧泽褚召一听,声音停滞,彻底冷静下来。 “北戎虽侵吞了北境十六州,但此刻根基未稳,正是该集中兵力反击的时候。 皇帝却担心得位不正,忌惮各地藩王,不惜以失去产粮地的借口,减少驻军粮草供应。 这不就是在变相削藩遏将么?无勇无谋,就不怕白上国也挑软柿子捏?” 过了一会,牧泽才彻底明白过来,愤怒道。 褚召一脸冷光,“帝师流放,诸多老臣都不敢再言,朝中奸臣当道,忙着清除异己还来不及,那管战士死活。” 牧泽彻底说不出话来,一脸怒容的走到窗口,想喘口气。 窗下人流攒动,牧泽目力极好,一眼看到被围在里面的青柠三人。 “那不是苏家小姐么?怎么被人围着?” 说着,把窗户都敞开,脑袋往下探出去。 外头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苏笙笙合上书,目光从书中抬起。 人前的樊文昌,语气轻佻,“小姐可是要口述的。” 此时围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小姐……”青柠两人又气又急,可又拿苏笙笙没办法,手上把衣角都快扯坏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盖过周遭议论。 “这位小姐的赔金,我付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众,立刻调转目光看去。 心想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这樊家的二世祖玩性正起,此刻扫他兴致,无异于找死。 转头一看,可不就是个生面孔。 一猜就知道是外地的,不知樊公子的厉害。 于是就有人劝诫他,少惹是非,赶紧离开吧。 苏笙笙也抬眸看去。 只见人群中,一位身着天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正向她点头。 那男子三庭五眼分界清明,每一处都长的恰到好处,多偏一分都会显得比例失调。 樊文昌神色不耐,“哪来的货?敢管小爷的事。” 男子眉间笔墨丹青般舒阔,并未因对方恶言相向,就动怒。 “即是赌约,付清赔金就是,公子何必为难?” 樊文昌没看他手里的银锭一眼,“这是我跟这小娘子的事,关你何事?” “小姐不必担心,付给这位公子的赔金,是我自愿给的,不必返还。”男子声音朗玉,转过身对苏笙笙说。 “多谢公子。”苏笙笙施了一礼,“但不必了。” 男子有些意外,而后端详了一下她们的衣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五两银子。 “小姐定是遇到了难处,相逢即是缘,这五两银子,且先拿出应急。” 苏笙笙并没有去接,而是转眸看向樊文昌,“开始吧。” 有人救都不走,樊文昌更起劲了,“小娘子随时可以开始。” “缘良……”苏笙笙刚起头,就被樊文昌打断。 “错了,这两个字都错了。” “我并未规定过,是正述还是倒述。” 第十章 灭你威风 樊文昌闻言愣住,手指迅速翻动到书页的末尾,“倒背?这怎么可能?” 莫说他质疑,围观的一众也是不信。 就算眼前女子以前看过这本书,但想要倒背如流,且一字不差,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年轻公子,也难以掩惊诧之色。 樊文昌目光落在书页末尾处,眼珠一转,“该不会这位小姐只来得及记住后面的吧?” “结缔……”苏笙笙并不回答,直接往下背去。 她的声音柔美,不疾不徐,如远山之巅一抹轻云,沉静中蕴含着引人超脱尘世喧嚣的恬淡与虚无。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在她的背诵声中逐渐安静下来。 牧泽探着脑袋,一脸茫然,“苏小姐在念什么呀?怎么听不懂?” 谢玄指尖轻轻搭在茶盏细润的瓷面上,他只是静静地、缓缓地转动着那茶杯。 樊文昌越翻越惊,周遭的人也都不再说闲言碎语,彻底静默下来。 “好了,小姐高才,在下佩服,就背到这里吧。”樊文昌合上了书本,不想再丢人现眼。 毕竟是他想戏耍人,如今却反被戏耍了。 乱纷纷的环境中,苏笙笙始终气定神闲,青柠柠语满眼冒小星星。 不过,苏笙笙却并未就此打住,“说好了复述一遍,公子若不想听,可自行离开。” “哎嘿!”樊文昌愕然了,“哪里来的小娘子,小爷我都高抬贵手,你还倒不领情了?” 苏笙笙语气淡淡:“还请公子不要妨碍我做生意,无事请离开。” 做生意?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个大大的“赌”字,一时间鸦雀无声。 苏笙笙给柠语递了个眼色,柠语立刻领会,“还有想挑战的么?”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难道她真的无所畏惧吗? 还是因为无知? 苏笙笙等待的是识货之人,她一气呵成地背完书后,才看向围观的一众。 “诸位可有背不会的经史子集,皆可拿来一看。” 众人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刚合上书本的樊文昌,见他不发一言,便知结果如何。 先前几名看不惯樊文昌的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 “不知五十钱可能赌?”其中一名书生问道。 苏笙笙手一引,“请这位公子进屋选书。” 那书生将赌金交给青柠,便迈步进入书坊。 樊文昌立于人前,并未离开,似乎还不死心。 而那位出手相助的公子也停步在旁,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若非识得樊文昌秉性,知道他绝无可能给人做托,一众或许也要怀疑其中是否有诈了。 因此,一时之间无人离开,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不信。 书生很快从书坊走出,“小姐背这几篇就好。” 他拿的是一卷国策论,虽然仅是几篇,但也相当拗口。 苏笙笙点头接下,并未让青柠点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这次,众人可都收了小觑之心,只因那书的难度,即便是夫子也会感到头疼。 然而,苏笙笙却仿佛毫无停顿地一扫而过,让众人都相顾茫然。 苏笙笙的照相机记忆,也非天生。 不过身处信息时代,这种能力还是要锻炼的。 而她带书的核心竞争力,就是超级记忆。 所谓一通百通,就是能处理超级复杂系统的能力。 她相信,有眼光之人自会识货。 并未让众人久等,苏笙笙很快合上书卷,不过这次是正背出来。 那书生自苏笙笙手中接过书卷后,眼睛就没离开过书页,边翻边摇头。 要不是也有人背过,都要怀疑是背错了。 但这最难啃的书可是科举必考的内容,所以很多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因为他们发现,苏笙笙背诵的地方竟是一字未错。 全场静寂下来,众人无声地交流着赞叹。 苏笙笙一书背完,那书生已经完全信服,躬身一拜,“在下领教了。” 苏笙笙还以一礼,“此技并非难通,只需三月便可学成,公子若想学,我可教你。” 那书生一脸吃惊,“我也能学得此技?” 苏笙笙自信一笑,“当然,有志者事竟成。” 书生闻言狂喜,只因他虽读书刻苦,但却资质愚钝,若有此能,当是锐器。 可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不知需要多少……酬劳?” 这镇上的教书先生不过是启蒙之资,大多想摆脱困境的,要么选择从武,要么就是自学。 尊女子为师前所未有,因而书生没有说出束脩二字,只当是学技给付酬劳。 苏笙笙毫不介意,“酬劳不定,看公子赏。” 众人听到这,心中不由一热。 他们可跟这位纨绔子不同,前程都得靠自己挣。 如今秋闱结束,考过乡试的本就不多,更何况春闱可是要去皇都会试的大考。 届时风云际会,他们这些苦读书的,也不过是垫底的存在。 可若习得此技,那进步还不得一日千里? 是以,几位举子听完苏笙笙的话后都心动不已。 可为难的是,此刻他们应该专心备考,若是分心,也不知是否会耽误大考。 毕竟他们身处边境,要想赶往皇都赴试,还得提前两月动身。 苏笙笙见众人迟疑不决,心知不是薪酬的事,又开口道:“每日习半个时辰即可。” 此话一出,其中几位举人心中疑虑皆消,当下欣喜地拱手,说明日来此听课。 当然,还有没通过会试的学子,也纷纷表态准备好酬谢后再来。 而那位书生十载寒窗,也才考中举人,正为春闱彷徨不已。 当下再无迟疑地拜了一拜,兴冲冲地回去准备听课事宜了。 被人拿来做了垫脚板的樊文昌,一脸嘲讽,“竟然还跟女子学艺,真是病急乱投医!” 说完后,甩了甩袖子,悻悻离开了。 青柠鼻子一哼,“人渣。”她从刚才站的位置走回来,一脸得意地退到苏笙笙身后。 苏笙笙一看她那奸计得逞的小表情,心中便有些不妙的感觉。 她低声问她,“你刚才站他那么近,别是做了什么手脚了吧?” 青柠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柠语吃过的亏可是不少。 青柠一脸神秘,“给他一个教训,谁叫那人敢欺负小姐。” 苏笙笙头痛地叹气。 但眼下有人在,也不好深问。 等人散开,那位青衫男子走上前一礼,“在下初到贵地,想向小姐打听一下……” 还没说完,就被苏笙笙截断了话头,“我对此地不熟,公子还是去问刚才那些人吧。” 说完,她行了一礼,转身进了书坊。 男子哑然,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书坊 青柠跟随其后踏入,忍不住问,“小姐,那公子好歹帮了咱们,你怎么不理人家?” “我哪里没帮他?不是让他去问别人了么?”苏笙笙的回答,让青柠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来到柜前,苏笙笙直接开门见山,“老人家,现在可以谈生意了吧?” 那老者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这位小姐倒是有些气人的本事!” 第十一章 命运使然 从书坊谈妥出来,苏笙笙又买了些钗环首饰,等回到宅院,已是午时。 一进院门,就见到苏元菱领着几个小辈在那扫雪。 眼看恒哥的鼻头都擦红了,苏笙笙很是心疼,拉过他摸了摸他的额头。 “都到饭点了,怎么不进屋吃饭?” 恒哥带着浓重的鼻音,“雪被踩瓷实了,就晒不化了,等晚上冻冰,恒儿怕家人滑倒。” 恒哥怕姐姐不让他做事,主动说是自己要做的。 苏笙笙捏了一把他的小脸,“等一会再做,咱们先进屋吃饭吧。” 忙了好一会,她现在还真饿了。 哪知苏元菱夹枪带棒地说了起来,“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一屋子的活计,都全甩给我们了。” 青柠一听冒火了,早上小姐被人那般羞辱,就是为了挣点家用。 累了半晌,连口水都没顾上喝,问都不问就给甩脸子。 苏笙笙伸手把青柠拦住,“是我不好,本是想买些吃食,没想到挑首饰挑得忘了时辰。” 说着,她拿出包好的首饰,递给苏元菱和苏念薇,苏元菱却冷着脸根本没接。 苏笙笙看了一眼谨小慎微的苏念薇,把首饰放到她手上,“下次带大家一起去选。” 苏念薇忙道谢收好,苏元菱冷哼一声,扔了扫把。 “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真是小家子气。” 往日苏元菱虽有些傲娇,可也没这般模样。 苏笙笙心虽有疑惑,但也不想多问,拉着恒哥往里走。 不知道在哪躲懒的苏文倩,突然冒了出来。 “六妹,有我的首饰么?” 苏文倩是四房苏德庸的女儿,平日里学得跟她父亲一样偷奸耍滑,堪称脸皮厚。 苏笙笙倒是一视同仁,拿出了给她买的那包。 苏文倩欢喜地道了声谢,却还望着她手里的,“想必六妹这些也用不上了,不如都给了我?” 要说苏家谁最不待见她,那还是青柠。 自家小姐性子好,以往虽然苏元菱霸道,衣裳首饰都紧着她挑,但倒也还好。 可这位五小姐,有那不中用的父亲,连门亲事都没说中。 眼睛日日盯在三房,只要小姐买了首饰,必定要来讨要。 就算是府里给各房小姐添置的物件,就瞧着吧,转眼就划拉到她屋里去。 小姐见庶小姐不是这短了,就是那短了的,一问下才知道都被五小姐搜刮走了。 青柠一听这又要到小姐头上,哪能惯着,就要呛回去。 却听苏文倩笑呵呵地往下说,“五姐先在这里给六妹道喜了,回头有好东西,可别忘了接济五姐一下。” 道喜? 苏笙笙被她脸上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何来的喜?” 苏文倩捂嘴娇笑,“看我,都忘记你才刚回来。”她一边说一边拉着苏笙笙往院里走。 “季家公子来了,祖父他们中午不能回来,祖母在中堂招待呢!” 季晏礼?! 苏笙笙有些意外。 一个是因为他们也才刚到,没成想这位公子后脚就跟来了。 她心中微微一紧,“说了是什么事么?” 苏文倩娴熟地把发钗插在头上,“六妹放心,我偷听了半天,没听到提退亲的事。” 放心? 苏笙笙是没法放心的。 “四姐是嫉妒六妹未来的夫婿千里迢迢,巴巴地赶到这破地,这不是把她那位给比下去了么!”待离远一点,苏文倩就嘴碎起来。 不过也不难听出,她也有些嫉妒苏笙笙好命,情绪并不太高。 房上积雪消融,汇成雨幕往下滴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很是清越。 在青手脚快,主屋两个窗户已经换修好,日头正盛,温度适宜,屋门敞开着,衬得中堂更加明亮。 “祖母,六妹回来了。” 伴随苏文倩的一声娇笑,正堂端坐的季晏礼,既震惊又惊喜地慢慢站起身。 而踏进屋的苏笙笙,可是格外意外。 两人相对不语,倒是让周遭的人忍俊不禁。 祖母却很是高兴,连日来的愁容,都散去不少。 苏家遭劫,苏笙笙竟一手撑起来,家中人都觉得以前看走眼,埋没了一颗明珠。 苏老夫人本还觉得遗憾,苏笙笙就此搁浅在这污糟地方。 没想到,老太爷选的这位孙女婿,却是实打实的没得挑。 样貌气度都是顶顶的好,最重要是人品端方,与冰雪聪明的孙女正相配。 苏老夫人见季家公子看着孙女不说话,正好笑,就被后一步进来的青柠给打断了。 “怎么是公子?” 季晏礼这才回过神来。 苏老夫人闻言,看向脸上露出异常情绪的两人,疑问道:“你们是见过了?” 季晏礼见苏笙笙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这才想起先前的尴尬场面,忙回身解释,“只是刚才向小姐问过路。” 可一说完,他就微僵住了。 只因明明问对人,却又没告知地方。 苏笙笙也不知他这话是不是故意揭她短,但怕他继续解释反而让情况更复杂,就接过话。 “孙女也是初来,刚……迷了路,因而回来晚了。” 苏老夫人虽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招呼苏笙笙过去坐。 中堂多出来的桌椅,还是在青去邻舍借来的,上面只放着两杯白开水。 本来女眷见外男是有些不便的,但眼下境况不允许,也就万事随意了。 “我让在青去寻你,估计也迷了路。” 苏老夫人和蔼地把苏笙笙拉坐到身旁,“先喝点水,祖母让管家再去找找在青。” 其实那管家,早就被苏老夫人打发去买酒菜了,她哪里是去找人,不过是为了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苏笙笙很是诧异,祖母竟就这么把她撇在这里。 她忙跟着起身,“那孙女和青柠也去找下。” 苏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祖母年纪大了,坐不住了,正好走走,你帮我招待一下苏家哥。” 苏笙笙有些发懵,而那季晏礼也略显局促,等到苏老夫人走出去,都还没反应过来。 恒哥刚走进来,就被祖母给拉走了,也是一脸茫然。 “祖母,那个季家公子是谁啊?” 苏老夫人眉目宽和,“季小哥中举了,你笙姐姐就要风光出嫁了!” 正要进屋的苏元菱僵立一边,看着昔日疼爱她的祖母,径直从她身前走过…… 第十二章 自掌命运 中堂 苏老夫人带着絮晚两人走后,苏念薇和苏文倩也都退避开。 青柠对立在苏笙笙身后的柠语飞了一眼,但被后者直接无视了。 她万般无奈,只好也跟着站到了一旁。 苏笙笙扫了一眼厅堂中摆放整齐的礼盒,并未坐下,“季公子可否随我去外边走走?” 家中男儿都去了矿上,女眷在西室没有出来,想必也憋坏了。 趁祖母不在,倒不如去外面把事情说清楚。 待季晏礼点头同意,苏笙笙独自领着去了外边。 寻得一处僻静角落,苏笙笙才开口,“不知季公子此行目的。” 季晏礼未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微微一顿,“祖父忧心苏老安危,命我赶来,以便途中照应,不想一路走来,却并未遇上。” 这话苏笙笙是信的。 季家祖籍处于皇都与边疆中间,他们流放消息传到之时,季晏礼应该正在秋考。 今年略有不同,往年都是八月会考,现朝廷缺人,因而提前了。 算算时间,是半路想汇合的。 苏笙笙神色淡淡,季晏礼稍显踌躇,“在下先前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小姐不要误会。” 苏笙笙轻轻挑眉,反问:“何来误会?” 季晏礼轻声解释:“小姐乃知书达理之人,先前在下问路,小姐却打断了我的话。” 苏笙笙闻言,目光自院外古树上收回,转而凝视着他那张清隽的面容 “我那时,只是不想听你后面要说的话。” 季晏礼一怔,有些不解其意,“我要说的话?” 苏笙笙目光直视着他,“家中情况,季公子如今也看到了,我欲经商,不想被人左右。” 季晏礼神色微变,似未料到,苏笙笙是这般性情。 可很快他就回过神,“小姐不必忧心,祖父与苏老乃是生死之交,此次祖父特地嘱咐我,务必妥善安顿苏老一家。” “况且……”朗玉的面庞,一片澄定,“你我成亲后,我理当照顾小姐家人,小姐无需为生计烦忧。” 苏笙笙静静地听他说完,才回了绝他的好意,“易地而处,若季公子是我,当下要如何解困?” 这一问,当真让季晏礼陷入了沉思。 “士农工商,公子若为女子,无法入仕为官,眼下家中又无田地可耕,苦力活计又不招女子,谋生之路唯余经商一途。” 苏笙笙并未继续追问,而是直击要害,“你我所求不同,已无法携手同行,此婚约便就此作罢吧。” 季晏礼面色一震,“小姐是否担心我季家会因此而对小姐有所轻慢?我此行绝无退婚之意,小姐切莫误会。” 苏笙笙轻轻呼出一口气,直言相告,“我所求的,公子无法给予,因为……我不想再将自己的命运交托于他人之手。” 季晏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久久未能言语。 苏笙笙郑重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此事我定会亲自向祖父祖母禀明,公子无需再多言。” 言罢,她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季晏礼轻身挡在了前面。 他恭敬地弯下腰,还了一礼,语气缓和而诚挚。 “是我唐突,万不该轻视女子之才。小姐心怀敬孝,欲侍奉家人于膝下,且智勇双全,丝毫不逊于男儿。我理应尊重小姐之意,不应强加个人愿望,更不应擅自要求小姐轻易将终身相许。” 苏笙笙微露惊讶,只听季晏礼的话语更加坚定有力,“待小姐心中了无挂碍之时,晏礼再行迎娶之礼,定不负小姐。” 她正要再说,却瞥见祖母与管家正往回走,只好暂时收住了话。 “笙丫头,怎么不请客人屋里坐,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苏笙笙轻笑一声,解释道:“季公子说家中多是女眷,有些不便,欲晚上再来拜会。” 此话一出,苏老夫人和季晏礼皆感意外。 不过话是苏笙笙说的,二人倒不好说些什么。 祖母停住步,“那老身就送送季公子。” 苏笙笙轻快地回应:“季公子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孙女去送就好。” 苏老夫人眉宇间闪过一丝欣慰,“好,好,那你就帮我送送季公子。” 苏笙笙福了一礼,引季晏礼往外走。 季晏礼微微一顿,向老夫人恭敬地告辞道:“那晚辈稍晚些时候再来拜会。” 祖母慈祥地点点头,连声道:“好,好。” 苏笙笙引季晏礼至院外,步履一顿,“我确非公子之佳偶,还望公子能另觅良缘,就不多送了。” 说完,她并未给季晏礼回应的机会,转身返回。 独留下季晏礼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心神难定,久久不能回神。 当苏笙笙回到屋中时,女眷们已经围坐在桌旁,议论纷纷。 “老夫人,这季家公子真是人品出众,老太爷好眼光。” 大夫人满脸羡慕,赞不绝口。 “苏家经历了这番波折,季家却并未有丝毫轻慢,这门亲事确实难得。”二夫人真心赞许。 李氏也颇为满意,点头称赞,“年纪虽轻,但有君子之德,实属难得。” 说完,众人都看向苏笙笙,想听听她的看法。 苏笙笙心知此时不能提及退亲之事,于是随口应付道:“确实很好。” 祖母畅然一笑,“中意就好,人至低谷,才能看透很多。于咱们女子而言,良人可遇不可求。 大夫人如今重新掌管家中大局,对苏笙笙也刮目相看,立刻附声。 “季公子温润如玉,心地良善,确是良配,笙丫头真是好福气。” 苏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未见的开怀笑容,“好,好,咱们先用饭吧。” 午饭后,众女眷心情愉悦地回到屋中,兴奋地试戴着苏笙笙为她们挑选的首饰。 新姑爷即将登门,她们自然也要打扮得体面些,好帮苏笙笙撑撑场面。 毕竟这一路来,都是苏笙笙在帮衬,大家心中充满了感激。 更何况,这以后的日子,说不定就真的需要依靠这位新姑爷扶持了。 “什么,小姐要退亲?” 当苏笙笙吐露出退亲之意时,青柠柠语两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第十三章 买房并院 院中 青柠柠语原打算求苏笙笙出嫁时,带她们去季家,却万万没想到小姐竟然要退亲。 “可是,老太爷会应允此事吗?”青柠的声音中夹杂着焦急与不解。 苏笙笙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赢来的银两,“当然不是我主动去提,而是祖父自己提。” 青柠一脸费解,透露着浓浓的困惑,“这般好的婚事,老太爷怎么会想要退掉?” 苏笙笙浅笑:“季家公子确属人中龙凤,但若祖父自觉我配不上他,或担忧此婚事会给季家带来不利影响,退亲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柠语一下明白了苏笙笙的用意,“小姐是想借经商之事,来推掉这门亲事?” 青柠也随即明白过来,一脸惋惜:“小姐,您是否再考虑一下?奴婢瞧这季家公子真的很好。” “我知晓他优秀。”苏笙笙将银钱收好,“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嫁给他。” 青柠听得是一头雾水:“那万一晚上季家公子告知老太爷,小姐退亲的原因,老太爷再阻挠小姐经商,那该如何是好?” 苏笙笙神色笃定,“季家公子为人正直,绝不会在背后搬弄是非。即便他疑惑我为何言退,却又不跟老太爷提及退亲之事,但也会守口如瓶。我只需在他启程前递上一封退亲书信,时间一长,祖父祖母便会放下心思,到那时再告知他们退亲也不迟。” 青柠深深叹了口气:“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一桩糊涂官司?” 苏笙笙摇头一笑:“正是要制造些许糊涂,才能让两家都能保留些颜面。” 青柠知道小姐一旦下定决心,便难以改变,无奈地连连叹气。 …… 下午,苏家人很忙,不可开交的那种忙,但并非为了迎接季晏礼。 “笙丫头如今主意大了,不声不响地就买了房子,连个招呼都不打。” 苏家一行挤在一起,苏笙笙出手置办下房舍,原本大夫人是应高兴的。 虽然李氏转交给了她很多家用,但男丁们要终身服苦役,家计重担便落在了女眷们肩上。 眼看家中即将入不敷出,苏笙笙有了银钱,却未经商量便直接买下隔壁宅院。 这让蕉氏着实是不知说什么好。 四夫人也颇有微词,“笙丫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为了招待季家哥,老夫人让我去街上买些菜回来。你可知那青菜价都快要赶上肉贵了!” 四夫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连连摇头,跟割了她肉似的。 老夫人刚夸了苏笙笙乖巧懂事,转眼孙女就一声不响地置办了一处房子,是话也说不出了。 李氏不由一脸尴尬,“这不是在青上午换好了窗子,就找人顺便看了下水井,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看咱们新来乍到,开了好高的价。笙儿也是想买了隔壁宅院后打通院墙,吃水就方便些么?也能省下一笔打井的费用。” 二夫人直了直腰,倒没埋怨苏笙笙买房之事,“笙丫头是好心,但也得等男子们回来看一下再决定,省得被人给诓骗了。” 苏笙笙似浑然不知众人责怪,笑着给各位夫人递上水,“这不是晚上有宵禁么?想着早点买下,等祖父他们回来就能直接入住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不知如何解释的娘亲捶着肩。 “这隔壁的猎户是个实心眼的人,咱们刚来时,还借了咱们不少东西。如今让人家搬得急,即便多要了些钱,也是应该的。” 一众口伐之下,苏笙笙却始终面带微笑,应对自如。 苏老夫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孙女,她又看走眼了。 分明就是一把通天锤,要么不响,响了就得惊天动地震一震。 “好了,慌什么。” 最终老夫人不得不出来护着这个气人的孙女,“季家送来了一根百年老参,若是短了你们的吃用,自拿去卖了便是。” 此话一出,众女眷就知道老太太嘴硬心软,还没责罚就又自个护上了。 这时在青把两院中间的围墙开出一处院门,苏笙笙看了一眼后,才笑语盈盈回话。 “祖母这话不是折煞孙女么?哪里就要动祖母的东西了?” 她一边说,一边帮忙运被褥。 “孙女也是看有人帮衬,这才把银钱拿来买了院宅,祖父还一直咳嗽,若是等东西厢房盖好,只怕会休息不好,这才先买了宅院。” “哼。” 苏元菱这次倒是没呛苏笙笙,因为话都被别人说了,她只是鼻子哼哼着表示不满。 祖母都发话了,众人刚又得了苏笙笙给的首饰,现在房子都买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能宽敞一些。”四夫人转着眼珠,打起圆场。 苏笙笙听音识曲,自顾自地安排起来。 “祖父祖母自然要单一间,大嫂有五个月的身孕,再过不久就要生了,也得有一间。” 说着话音一转,“恒哥太小,就也跟大嫂一间吧,只是恒哥顽皮,倒不好劳动大嫂照顾。那就娘亲和云香云意去照顾些。” 话到此处,一众叹气声起。 虽然他们住的宅院,窗户都修缮好了,但长久没人住,寒气逼人。 而且这买床榻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就有人嘀咕出来,“这么多人住进去,能住得下吗?” 苏笙笙一听,认真地掰了掰手指。 “大嫂一个床,娘亲和恒哥一个床,云香云意一个床。”她微微一笑,“哎,这还能再挤一个床呢。那我跟青柠和柠语,挤一挤就是了。” 说得好像,她一开始都没算好一样。 青柠忍着笑,偷偷看刚才搭话的四夫人,一脸不可思议地拍了一下头。 苏笙笙佯装不知,又把余下人数了一遍,最后一拍手。 “在我们两个床之间搭个板子,七妹也住过来吧,这样还能再省下一张床。” 苏文倩不干了,“这不好吧?你们人出去那么多,也太挤了些。”实际上她是想偷懒。 大夫人当惯了家,苏元菱又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二夫人寡居多年,性子也不大好相处。 一下走这么多人,那活计都得落她头上了。 她眼睛忽然一亮,“哎,猎户家不也有两间厢房么,那里还能住人的。” 苏笙笙拍了拍身上的棉絮,“这么多人,没个厨房可不行。剩下那间我打算做书房了,就让絮晚听晚守着住吧。” 感情都做好安排了,苏文倩彻底说不出话来。 不过转念一想,苏笙笙很快就会嫁出去,到时再把青柠两个丫头带走,不就宽裕了吗? 第十四章 君子小人 晚间 还没等苏景山盘问苏笙笙,就被女儿给的两个惊喜震懵了。 男丁服役之地,乃是一座皇家铜矿,守卫森严,外人难以进入。 所以苏家人都是在下工回来的路上,听前来接他们的在青说的。 当他们目睹焕然一新的院落,以及端坐在正堂、品貌非凡的季晏礼时,仍然是倍感惊喜。 尽管一天的劳作让他们略显疲惫,但眼前的巨变却让他们都是精神一振。 听晚絮晚两人早已备好热水,众人清洗一番,备酒上菜,便围坐一堂。 而苏笙笙一早就躲去了书房,绘制明日讲课所需的课纲。 不久,哥哥苏恒稷从宴席中抽身,寻至书房。 他满脸酡红,显然是饮了不少酒,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妹妹,季家公子文采出众,又已中举,将你托付给他,哥哥也就放心了。” 苏恒稷平日甚少饮酒,此番情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苏笙笙起身为他斟了一杯水,目中关切,“矿上的活计辛苦吗?看守没有为难吧?” 苏恒稷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笑道:“妹妹放心,大伯父都已打点妥当。只是这里的天气变化无常,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闻言,苏笙笙心中担忧稍减。 苏恒稷突然将俊脸凑近苏笙笙,打趣道:“我怎么瞧着,妹妹不上心,可是不满意那季家公子?” 苏笙笙被他的酒气熏得连连后退,嗔道:“哥,你少喝点,明天还要上工呢。” 苏恒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哥哥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他话锋一转,又畅快地笑了起来。 “本来季家还说,妹妹无法去外地,季家哥便来这定居。得知妹妹是领养的,正好无此忧虑了!” 苏笙笙想起季晏礼曾言,会妥善照顾她的家人,心知季家确有过此等打算。 只是……这季家中…… 苏恒稷说到这里,神色又变得有些伤感。 “季家三年丁忧期满,待季老去柳州述职,安顿好之后,便会让季公子迎娶妹妹过门。此一去山高水远,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满目不舍,轻轻拍着苏笙笙的肩膀。 然而,他很快又振作起来,转眼看了看苏笙笙整理的井井有条的书房,笑道:“妹妹如此贴心聪慧,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这时,二房的苏文轩走了进来,说道:“六妹,二哥想借笔墨一用。” 苏笙笙让开位置,“二哥自便。” 苏文轩目光中带着一丝怅然,坐下后,执笔写了一封书信。 苏恒稷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说道:“退了也好,总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说完,他等苏文轩写完,自己也拿起笔写了一封信。 苏笙笙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苏家遭逢突变,两位哥哥刚赶回家中,便被流放,根本来不及去退亲。 苏家原本有五桩喜事,三嫁两娶,秋闱后便要五喜临门,没想到却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两人写完信,待宴毕,本打算让即将前往皇都赴考的季晏礼捎给两家人,却没想到季晏礼竟决定不走了。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苏笙笙。 季晏礼原本是打算稍后在说明,没想到苏家两位公子让他捎信,只能提前说了打算。 “也是,季公子赶回柳州,再转去皇都,一来一回,也要多费一个月的功夫。还不如温书直奔皇都,也少了路途周折。” 苏瑞麟说完,看了一眼循规蹈矩的苏景山,无奈继续问,“那季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季晏礼目光微微向苏笙笙这边偏了偏,女眷们的目光也随之投向了她。 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季晏礼很快收回目光,“晚辈暂居客栈,待诸事稳定后,再另寻下榻之处。” 苏家人连忙表示赞同,认为读书重要,得好好找一处清净之地。 然而,苏笙笙却无法高兴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买了院子,足以证明她有谋生的能力,可以让季晏礼放心离开。 没想到,他这人责任心还挺重…… 早知道,她还不如不跟他说实话。 得知季晏礼不走,众人也就未再多寒暄,体恤他舟车劳顿,让他回去早些安顿。 待季晏礼离开,苏笙笙就躲回书房。 可母亲还是未放过她,很快来到书房,怕她错过这段好姻缘,好一阵输出。 李氏又怕苏笙笙放不下他们,“朝中有人好做事,以后你过的好了,才能对苏家有助益。” 母亲处处点她穴上,是让苏笙笙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 翌日清晨 苏笙笙连早饭都没吃,就躲去书坊,未想还有一个人比她更早到。 “好呀你们,还真敢来。”樊文昌一脸怒容,“竟敢对小爷下暗手,是不想活了吧。” 苏笙笙一滞,暗暗扫了一眼满脸心虚的青柠。 心中暗自叹息,这回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然而,她面上却丝毫未露怯意,问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什么下暗手? 樊文昌一听就更气了。 “你还敢不承认,若不是大夫看到我身上的山药粉末,我还真就找不到你了。” 说着一指苏笙笙身后的青柠,怒道:“当时就你离得我近,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苏笙笙揽过话:“公子是说,有人往你身上撒了山药粉,引你不适,请了大夫?” “你承认了吧,我就知道是你们干的。”樊文昌怒气冲冲地说道。 苏笙笙语气冷淡地回他,“公子是在说笑吗?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知道公子不能碰山药粉?再说,谁会提前预知带着那种东西?” 樊文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身上又痒起来了,“你还不承认?” 苏笙笙面色不改,“不是我们做的,公子让我们承认什么?再说了,依照公子的个性,得罪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断定是我们?” 樊文昌气得连连挠胳膊,“你们都给我等着,敢惹小爷,有你们好看的。”说完急匆匆回去泡药水。 青柠一看,害怕起来,“小姐,他不会是去喊人了吧?” 苏笙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认账就是,他又拿不出证据。” 青柠与柠语无言对望一眼,然后像拜神一样看着苏笙笙:“小姐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咱们还真没见过。”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苏笙笙被这番话逗乐了,她环顾四周,轻声吩咐道:“快把那些都处理了,别留下痕迹。” 好在这人花花肠子虽多,脑袋却是个不打弯的。 青柠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慌乱,仿佛做贼被捉了一般,急忙四处寻找可以销毁证据的地方。 第十五章 再遭变故 第一课未上难度。 苏笙笙对几位前来的举人学子进行了综合测验,随后依据他们的基础水平,针对性地做出规划。 然后再微露一手,让他们心悦诚服,就结束了愉快的开班仪式。 不过,她们等待了近一上午,却始终未见那位嚣张跋扈的二世祖踪影。 青柠心中忐忑不安的石头终于落地,随同领取卖书分成的苏笙笙,欢喜地前往成衣铺选衣裳。 谁料,半途突遇在青满头大汗的赶来,“小姐快回去吧,苏老太爷晕倒了!” 几人大惊,苏笙笙连忙问及原因,“不是打点好了么?怎么还晕倒了?” 在青脸色苍白,犹豫片刻后,将实情和盘托出。 “小姐是否得罪了樊家公子?他乃是管铜矿监官的小舅子,不知今日怎会寻上门来。他不但加重了老太爷他们的劳务,还扬言若苏家不携女登门赔罪,日后便别想再过安稳日子。” 苏笙笙暗暗吸气,还真是冤家路窄。 青柠一听就急哭了,“小姐,都是我不好,不该戏弄那人。” 在青一听不对劲,细问之下才知是妹妹闯的祸,心中又惊又怒。 “好了,这事不怪青柠。”苏笙笙拉住青柠的手,“事已至此,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她让在青把矿上的情况讲详细,三人急步往回赶。 一迈进院门,苏元菱就兜头砸来话茬。 “六妹如今可是本事大了!我当哪里来的银子,原来是瞒着家里人出去做生意。这才几日,就闯下祸事,连累祖父病倒,当真是孝顺!” 苏笙笙这次理都没理她,直奔屋中。 一屋子人皆愁云满面,一看到她回来,神情都显得颇为不悦。 “祖父怎么样了?” 然,她刚开口询问,就被苏德庸一顿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你还有脸问!如今得罪了矿上监官,以后谁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李氏拉过女儿,“你祖父只是中暑,刚才已经看过郎中,喝了药睡下了,你莫太过担心。” 但屋内众人的脸色并未因此缓和,只因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那监官便是掌握他们命脉的阎王。 现下得罪了直管上司,众人都害怕不已。 苏文倩也没了好语气,“我们不像六妹,还有出嫁这条后路可走。六妹也应给姐妹们留条活路啊!” 一屋子人闹哄哄起来,苏老夫人不悦地从里间走出,倒不是对着苏笙笙。 “怎么?有了好处,你们就揣着捧着,一遇上考验,就把笙丫头推出去?” 苏笙笙本来被说得心中发寒,听到祖母并未怪她,才缓过一口气。 “这一路上若非笙丫头,我们都未必能活着走到这里,才遇上点事,开始诋毁家人了?” 苏老夫人重重说完,不去看一众难看的脸色,将苏笙笙拉进了里间。 见祖父在榻上睡得还算安稳,苏笙笙悬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祖母脸色好转了一些,“笙丫头,祖母问你,你实话实说,可真是你捉弄的那人?” 苏笙笙虽然胆子大了些,但苏老夫人并不相信,她是个不知分寸的孩子。 “回祖母,”苏笙笙一脸羞愧,“是那人言语无状,我才……累及祖父,是笙儿不孝。” “不是祖母说你,怎么还胆子大的出去与人争执。”苏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又怕责怪太深,让苏笙笙过意不去,转而声音放缓。 “你祖父也并非是因为这个病的……”她浑浊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祖父是气他自己,留下一屋子老弱重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话头一转,摸着孙女姣好的容颜,“如今季家公子在这,你不可再去抛头露面,安安稳稳地等着待嫁,其他事都放下吧。” 苏笙笙不得不打破了祖母美好的愿望,“那天,季公子也在场……” 苏老夫人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异样情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转眼看向这个被众人刚看好的孙女,还一脸不当事的样子,直觉得心口疼。 南陵国有律,为免官商勾结,出身商贾不准科举。 她缓了口气,半晌才道:“你祖父的脾气,是决计不会无错低头的。这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在季家公子还没走,回头祖母让他想想办法。” 若真让季晏礼出手了,她可不就仅是打脸了,以后也别想再出去经商了。 苏笙笙心中一乱。 看过祖父,苏笙笙从里间走出。 其他人一看她出来,都止住了话。 等听到祖母说会让季晏礼托关系后,众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想着应该是小打小闹的事,也许摆个宴席就能过去了,于是都未再苛责苏笙笙,各自回去了。 但苏笙笙依旧逃不开被娘亲耳提面命的一番训诫。 说到最后,见女儿并不反驳,李氏也心酸起来:“娘亲今日也算看清他们那帮人的嘴脸。” 说着,紧紧拉住苏笙笙的手,“笙儿,就听娘这一次,万不可错过季家公子。” 这会,大家心神未定,没计较女儿去经商的事,而她只想把女儿送出这个虎狼窝。 苏景山是个不善言辞的,但也没责怪女儿出去做营生,只是叮嘱她再不可去出头。 因为祖父年纪大了,一家人放心不下,就都轮流守着,也无暇顾及其他。 苏笙笙想了一夜,但因投鼠忌器,一直未能拿定主意。 可她心里明白,她绝不能嫁给季晏礼,因为那是恩将仇报。 如果她不教会这些人自力更生,以后季晏礼即便仕途顺遂,也不够被这一家人吸血。 到了后半夜,正当她有些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院中嘈杂起来 苏笙笙猛地惊醒,赶紧起身。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小姐,大夫人那屋不知怎么了,都动弹不了了,怎么也叫不醒。” 恰好这时祖母从里间走出来,让苏笙笙扶她一起过去,她才知不是祖父有事。 苏笙笙一口气还没放下,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进到密封严实的屋中,她就知问题出在哪里了。 “青柠,把窗户都打开。柠语,帮我把人都抬到外面去。在青,你去套马车。” 苏笙笙一连串地吩咐打断了屋内的慌乱。 第十六章 先斩后奏 将人移至户外,苏笙笙检查她们的口鼻,确认没有呕吐物阻塞,呼吸还算顺畅,便让人分头解开她们的衣领。 苏恒稷与在青套迅速套好了马车,一众赶紧把人抬上去,送往医馆。 医馆内 郎中说,“幸而发现得及时,没有大碍。” 经过一番针灸急救后,总算转危为安。 外面大雪纷飞,也不好立时挪动,郎中便让众人留在医馆中。 青柠自责了一夜,双眼红肿如核桃,心疼地看着苏笙笙揉着眉心。 “都是奴婢不好,闯下大祸,连累了大家。” 苏笙笙却笑着摇头,“若非你闯祸,今天她们可就没命在了。” 还真是福祸轮转,自有平衡。 想当年祖父被贬,却意外躲过了北戎兵乱。 如今因为祖父生病需要轮班照顾,这才会半夜去唤人,竟无意中又避过一劫。 本来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走那步险棋,毕竟藏了这些年,可此番遇险让她下定了决心。 既然今日不知明日,她何不放手一搏? 也许危机即是转机…… 苏笙笙守在一边,静静地想着心事。 不久,二夫人神智逐渐清醒,茫然地打量着周围。 “这是哪啊?我这是怎么了?” 苏笙笙和青柠连忙走过去,扶她坐起,“这是医馆,二伯母可还有不适?” 二夫人捂着发闷的心口,摇了摇头,“医馆?” 苏笙笙递上一杯水,“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今日可就危险了,怎么窗子都挡住了呢?” 她们去时,发现窗子不仅紧闭,还用被褥挡住了。 二夫人喝下一口水,惊然回过神,“竟然真的出事了。” 青柠有些无语,“六小姐不是早提醒过了么?怎么还反着做呢?” 她是心疼药费,这么多人,可也是一笔不小开销。 即便小姐能赚,但也经不起这么糟蹋啊! 就在这时,苏元菱幽幽醒转过来。 听到对话,连忙合上眼,并没有起身。 被人送到医馆,都毫无所知,可见情况危急。 二夫人才感到一阵后怕,“是元菱说,这人都分开住,炭火也不够,怕后半夜冷,这才……” 不用问,定是把苏笙笙的话当耳旁风了。 闯祸后本想糊弄过去的苏元菱,这下可憋不住了。 “怎么就我说的了?”她一下坐起,却又因头晕跌了回去,难受地哼哼了两声。 这么一吵,其他人也陆续醒转。 苏笙笙也没去理她,“二伯母若是无大碍,咱们就先回家去。天也快亮了,郎中一会还要开门做生意。” 钟氏连连点头,“回去吧,省得老夫人她们在家中担心。” 苏笙笙扶着二夫人,让青柠她们扶其他人,唯独没有去管苏元菱。 苏元菱别扭的没动。 “四姐,一会等郎中来了,你结下药费。”苏笙笙语气冷淡。 这句话把怏怏不快的苏元菱激了起来,“我哪里有钱?再说了,我怎么回去啊!我都不认识路。” 苏笙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闯的祸事我了结,你闯的祸事,你自己看着办。” 苏元菱哪里还能躺得下去,扶着脑袋紧跟在苏笙笙身后,就是不肯留下。 青柠把人都送上马车,看到低着头往车上蹭的苏元菱,很是不耐地哼了一声。 等都扶上了马车,也不见苏笙笙给店家留下诊金。 苏元菱想问又不敢问,缩到蕉氏身后。 苏笙笙却并未上车,嘱咐云香云意照顾好大夫人她们。 青柠两人一见,也留了下来,看着马车走远。 天光微晓,半空中还飘着柳絮般的冰雪,苏笙笙望着朦胧的边镇,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也只能先斩后奏了。 …… “哐哐!”紧锣密鼓的铜锣声,将睡梦中的人们敲醒。 “免费领鸡蛋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清脆的吆喝声,在街头巷尾传响。 很快就有人狐疑地从院子里出来问,“啥是免费?不用给钱?给多少个鸡蛋?”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出无数个疑问。 青柠熟练地接话,“镇东出口告示前领取,排队一次五颗鸡蛋,不收您钱诶。” 说着,已经跟柠语哐哐敲着锣,往下走去了。 不少被惊动起的街坊邻里闻言,都匆忙穿衣,拿起菜篮子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议论,一大清早的就有这好事? 但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没一会告示前就汇集起一股不小的人潮。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队伍尽头处站着一位清美的少女,正微笑着发放鸡蛋。 然而苏笙笙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就揪出了几个浑水摸鱼的人。 “大娘,您刚才已经领过了,您忘记了?大娘刚还夸我人美心善呢!” 苏笙笙一字不差地把刚才她们对她的夸赞都复述了一遍。 那几位大娘讪讪一笑,“大娘老了,不比你们小姑娘记性好。” 苏笙笙笑如霁雪,“巳时整,这里还有抽奖活动,大娘可以用假铜币参与抽奖。” 那位穿得臃肿的大娘,一下子变了脸色,“什么假铜币?我哪有什么假铜币?” 苏笙笙微笑如常,“那就可惜了,我们一会的抽奖活动,最高奖赏可有三万钱呢!” 准备暴走的大娘团,一下子停住步,“三万钱?” 苏笙笙点点头,一指布告栏旁自己贴的宣纸,声音略有提高。 “一枚假铜币,抽奖一次,十枚抽奖十次。最高奖三万钱,一等奖一万钱,二等奖十个,奖品如下。” 苏笙笙画技了得,即便有人不识字,可看到那清晰的图示,也能认出钱目数。 可也有人弄不清苏笙笙的用意,一时间无人没说话。 队尾本还打着瞌睡的懒汉,却一下子都来了精神,“什么是抽奖?假铜币也可以?” 自从南陵跟北戎一战,失去半壁江山后,铜矿数量骤减。 朝廷为了应对这一情况,颁布了限铜令,连五品以下的官员俸禄,都改用交子。 一时间钱币流通混乱不堪,更有造假铜币,假交子的流通于市。 随着造假技艺娴熟起来,更是真假难辨,给百姓的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 朝廷屡抓不到造假的,就转而贴了悬赏布告,凡是提供线索者,可得赏金十万钱。 若是协助朝廷抓获制假者,可再得二十万钱。 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免除服役。 但平头百姓自己分辨都难,哪里还能提供什么线索,所以只能任那高额悬赏吃灰。 众人虽然对苏笙笙说的高额抽奖感兴趣,但也不想摊上什么事,于是都观望着。 苏笙笙早有准备,拿出一个看不到里面的大箱子,“各位请放心,这里只余一个小口投放铜币。” 第十七章 知法用法 一众闻言,目光纷纷投向那十个围得密密实实的大木箱子,顿时放下防备。 他们心想,到时候人多眼杂,参与的人多了,谁又能分辨出哪些铜币是他们放的? 很快有人脑筋一转,“那假交子行不行呢?” 铜币流通受限,他们平民百姓手里的数量也没多少,但假交子却不少,且额度大。 “对不住,暂时只有假铜币可以参与。”苏笙笙一脸歉意。 她一边说,一边仍有序地发放着鸡蛋。 众人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好处,一时间倒是心动起来。 无他,谁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假铜币。 以前官府也张贴过告示,可即便悬赏十万钱也收效甚微,无人揭榜。 可今日一瞧,怎么那张告示不翼而飞了? 众人心中惊讶,四下一看,却发现真的不见了踪影。 这时,也有人开始质疑苏笙笙能否兑现承诺,“看小姑娘穿得普通,真有那么多钱来兑现奖金吗?” 苏笙笙闻言,微微一笑,道:“既然这位兄弟心有存疑,那我可以给大家立下字据。大家投进假铜币,若我违背承诺,需返还大家真铜币,或者大家可以把我送去官府。” 此话一出,可是让一众心中骚动起来。 就都想着,反正投进去的是假铜币,也损失不了什么,但一旦中奖,怎么着都是假币换真银啊! 再听当场公布获奖者,立下就有人回家取钱。 忙活到辰时,苏笙笙结束了鸡蛋发放,便把在书坊等候的几位举人学子请了来。 她拿出一早兑换好的铜钱集册,跟他们详细解说此次目的。 “照相机记忆,有关联法和记忆宫殿法。 这关联法,是需要将脑中记录的信息,与已知的各信息对齐,激活记忆链。 而这记忆宫殿,是在脑中建立一处宫殿,将其中地点与输入信息对应存储。 今日我们便活学活用,用图示和地点标记,形成思维导图式图像集图。” 举人学子们看到分年版的铜币集,本来还困惑为何不背书,却要来这里收假铜币。 但苏笙笙的解说,让他们很快打消疑虑。 加之地方上假铜币泛滥,夫子也出过类似课题,便也不再多问,都一心投入进来。 待他们部署妥当,围观的百姓也排起了长队。 本来百姓还对苏笙笙的话抱有怀疑,可见到连镇上的举人都过来帮忙,也就不再犹豫,甚至还从钱袋里取出了更多的假铜币。 “各位读书是为科举,那咱们就以南陵疆土城池为地点,先分年代,后分地方。” 她安排两人一组,分类收集后,再向她汇报。 时间差不多,便示意一旁候着的青柠开始了。 其实,有关假铜钱的问题,朝廷也出过一系列措施。 一开始是真铜币换假铜币,朝廷收上来后重铸,在流通出去。 可无奈造假者猖獗成灾,回收真币后,又制成假铜币。 一来二去,这项政策也就不了了之。 而后,为了遏制假币泛滥,使用假铜币之人也会遭到惩罚。 可这样一来,整个市场都不愿收铜币,商贸凋零,恢复铜币流通就成为难事。 百姓生存维艰,怨声载道,地方官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实施这项政策。 怕会因此引起民愤,进而影响官途。 到最后,不得不颁布谷物收换假铜币的政策,虽然小有成效,但却难以根治顽疾。 这对朝廷财政和民生都造成不小打击,所以对造假者深恶痛绝,因而重金悬赏。 但老百姓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他们多是谴责朝廷无能,并不怎么配合上交假币。 因此手中藏有假铜币的人还真不少。 与朝廷不同的是,苏笙笙利用的恰好是这种侥幸心理。 即让他们心甘情愿,甚至抱着中奖的心态,往里边多投假铜币。 又与朝廷划清界限,让百姓没有抵触心理。 所以,经过青柠柠语一个时辰的鸡蛋攻势,很快就吸引了大批百姓前来参与。 这般大的动静,本来苏家应该也察觉到的。 可惜男丁这个时辰正好去上工了,女眷们都病得东倒西歪,自顾不暇。 再加上苏笙笙让在青隐瞒,是以苏家还真一时无人得知此事。 再说那季晏礼,因为没告知苏家所住客栈地址,所以苏家虽有大事发生,但也只能等着他再次登门。 而季晏礼本以为苏家人晚间饮酒,早上还要去上工,所以没来打扰。 他因为有些担心苏笙笙,才会来此看看,但却未在书坊前看到人。 后来听人说,这边在做收假铜币抽奖的活动,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 哪知,竟然是苏笙笙发起的。 因而,他极为震惊。 只见苏笙笙身着藕荷色衣裙,立于一块绘制着地图的木板前,用七彩丝线缠绕标记。 那些举子听着青柠和柠语报的年份和铜钱数目,在纸上勾画着。 而苏笙笙一边在各地点上打着丝线,一边准确的报出收集到的各地铜钱数目。 她头都未回过,却能精准无误地与分组记载数据的举人学子对上数目。 别说负责记录的几位学子感到震惊了,就是季晏礼也感到极为震撼。 这般强大的计算能力,就是通晓男子六艺的他,也是望尘莫及。 而很快,图板上的线路,就出现了规律。 季晏礼无声地走近前,看着苏笙笙一级升一级的换着丝线。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红线,也一目了然地汇聚在几个地点上。 搭建好时空柱后,苏笙笙用世界树法进行了甄别,最后找出了那颗恶魔果实。 微风轻拂,穿梭于那柔若丝缎的发丝间,轻盈地从耳畔拂过肩头。 优美的唇瓣上,勾勒着一抹浅淡的清美笑容,与这周遭的浮华纷扰隔绝开来。 季晏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 在她转过身时,与之目光对上的他,刹那失神。 苏笙笙无意中看到季晏礼,仅是点头对他示意了下,就走到已放满铜币的木箱前。 “各位手上可有前年云州莆地,东州昌地和沧州乾地所产的铜币?可直接兑换奖品。” 官府虽然不再强行收缴恶币,但也不允许有大量恶币交易。 是以百姓收到恶币,也不敢明目张胆交易。 苏笙笙自然也不会知法犯法,所以才钻了这么一个奖品的空子。 那些人虽见到有本地举人在场,但多少还存有顾虑,便交头接耳地商议起来。 趁着这空档,季晏礼走上去。 “苏小姐收下这么多假铜币,只怕是会引来官府查问。” 第十八章 空手套狼 季晏礼虽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引得周围举人学子注目。 只见他面如冠玉,与清新姣美的苏笙笙站到一处,相得益彰,宛如一幅舒展的水墨画。 当然,他所提出的,也恰恰是众多举人学子心中所虑。 苏笙笙轻声回道:“季公子请放心,稍后这些假铜币都将被送至铸钱司。” 铸钱司,主要负责铜币流通和回收重铸,也监督矿产的冶炼。 若有假铜币大量出现,铸钱司会首当其冲被问责。 提升防伪工艺、捉拿造假者、稳定钱币市场,也成了铸钱司的紧要之事。 因此,铸钱司才会不惜重金悬赏,以期早日擒获造假者。 季晏礼闻言,不由更加疑惑。 他方才已看过奖金数额,即便苏笙笙将这些假铜币全部熔化,所得也远不足以支付奖金。 若她将这些假铜币全部送往铸钱司,那奖金又该从何而来呢? 此时,一位举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猜测道:“苏小姐莫非是想揭榜,以换取铸钱司的悬赏金?” 苏笙笙并未隐瞒,坦然回应:“今日得各位相助,小女子日后定会酬谢。” 举人学子闻言,互相望了望,心中却并无多少信心。 毕竟,榜上的条件苛刻,且胜率渺茫。 若是最后无法达成条件,那这奖金又从何出? 苏笙笙看出他们的疑虑,“各位不必担忧,如今还有一步未走呢。” 说完,她转身面向等待抽奖的百姓。 “各位可凭借手中兑换的奖券,排队上前抽奖。有中奖者,当场公布,请大家监督。” 他们手中的奖券,实则是新鲜出炉的书坊拓印宣传册,上面已盖好苏笙笙的私人印章。 原本她打算等家人同意经商后,再进行宣传造势,但也不能白白浪费这集起的资源。 折腾了半天,终于轮到了抽奖环节,众人都激动不已。 苏笙笙再次重申了规则,然后让持有三地假铜币的人去帷幕后领取神秘大奖,随后抽奖活动正式开始。 苏笙笙取了笔墨,进入幕后搭建好的书桌旁,举人学子们见状,自发地跟了进去。 相比抽奖来说,他们更好奇苏笙笙下一步究竟是要做什么。 季晏礼也随同来到幕后,环顾四周,只见书桌上空无一物,唯有一些作画的宣纸。 他正感疑惑,恰有人探头探脑地进来。 “什么神秘大奖?”那人见队伍还长,就让同伴帮着排队,自己则先进来瞧瞧。 苏笙笙伸手一引,示意他坐下。 “若是你这个月新得到的假铜币,可兑换一等奖品,若是陈年的,则按年份兑换相应奖品。” 那人嘀咕了一句,“你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哪个月得到的啊?” “那就得考验你的记忆了。”苏笙笙铺开宣纸,“你需说出给你铜币之人的样貌,方能领取奖品。” 那人一听,就很沮丧,“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 苏笙笙并未为难他,“没关系,只要把你怀疑的人都告诉我,也可以兑奖。” 那人目光游离片刻,或许觉得苏笙笙好糊弄,便放开了胆子描述。 他这一开头,很快就有人跟着进来看情况。 见苏笙笙当场真给那人兑换了丰厚奖品,立刻争着抢着上前。 苏笙笙来者不拒,手上一气呵成,很快就有无数画像跃然纸上。 她动作极快,捕捉的都是人们描述中最显著的特征。 寥寥几笔,勾勒出的人物却形神俱备,很是鲜明。 过了一会儿,就有举人发现了苏笙笙收纳人物画像的规律。 那人也通丹青,一眼便看出苏笙笙是在按人物五官比例归纳。 季晏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拿起几张略显异常的男子画像,凝眉对比着。 苏笙笙抬眸看向他,“季公子也看出,这几个人是变装过的?” 季晏礼闻听,眉宇一下松开,“怪不得比例如此对称,原来竟是一人。” 至此,他们心中也都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苏笙笙的切入点,是造假者手下负责散发假铜币的人。 而这些人物的画像,已经渐渐重合…… 这无疑让季晏礼等人信心大增。 而后其中三人,已经被多人指认,几乎可以当场就确定了。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欢呼声,是有人中了二等奖。 帷幕里的其他人,呼呼啦啦地跑了出去,想看看谁这么走运。 苏笙笙停下笔,转了转手腕,对拿着画像对比的几人笑说,“诸位若今日无事,不如随我一起去领赏。” 领什么赏?当然是朝廷的悬赏金。 起初,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苏笙笙在故弄玄虚。 但此刻,他们的心情却如山峦般跌宕起伏。 闻言,自是不想错过这场谢幕大戏。 有人问,“苏小姐,是否需要帮忙将箱子搬去铸钱司?” 苏笙笙表示不用,到时让官府自己来取。 到时百姓都在等着兑奖,若是官府推脱,便难以收场。 当然她也留了后手。 几位举人学子也非书呆子,很快便明白了苏笙笙的用意。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尽管如此,几位举人仍然感到兴奋。 毕竟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中,对他们即将步入的官场生涯来说,也是一个响亮的开端。 即使苏笙笙最后不兑现酬谢,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在其中并未起到关键作用。 铸钱司 一听说有人揭榜,声称手握有关造假者的重要线索,方司使大喜过望,亲自迎了出来。 他边走边整理着官帽,“是谁揭榜?” 待见到一女子手持榜单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本地的几位举人,他微愣了一下。 苏笙笙走上前,恭敬地回应:“大人,是小女子接的榜。此三人应参与了散发假币之事。” 官员迟疑地接过苏笙笙递上的画像,不置可否地扫一眼。 可再听说已有数名百姓指认画像中的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其实苏笙笙不过是做了大数据采集,若有人脸识别技术,分分钟就能搞定。 官府只不过难在了第一步,不得民心。 这里消息滞后,虽略微麻烦了点,但根据三点定位,也能基本推断出那三人的活动范围。 当然,此前她已从书坊中看过边镇地图。 现在只需带着三人画像,去那附近搜查,便能找到突破点。 那官员听完,虽然还有迟疑,但见众多举人在场,也不由信了几分。 尤其是听说苏笙笙,正在布告前收集假铜币,还让他派人去取。 更是怕造假者闻讯逃之夭夭,当即便派人赶往那三处地点。 第十九章 初露锋芒 方司使手持苏笙笙所绘画像,于最近一处范围周遭派人询问,竟真有人目睹罪犯踪迹。 他一个激灵,当下再不迟疑,即刻命人封锁数条要道。 随后又亲自率队,让指认出画像之人领路,火速前往缉拿。 街头巷尾一时纷乱起来。 …… “不好了将军。” 牧泽喘着粗气跑进,“潜伏于梁奇府邸外的下属传讯,铸钱司方大人已率众包围了梁奇等三人的府邸。” 谢玄修长的凤眸微挑,“怎么回事?” 牧泽慌得连汗都来不及擦,“末将因为好奇,今日去听书坊门前听苏小姐的课……” 褚召眉头紧锁,催促道:“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牧泽苦着脸哀嚎,随即加快语速,“谁知苏小姐并未授课,而是在布告前举办假铜币抽奖活动。” 褚召眉头紧蹙,仿佛能夹死苍蝇,而那苍蝇仍不知死活地嗡嗡作响。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小姐一行人竟随方大人持画像前往长平巷缉拿罪犯……” 褚召已无心再听,“将军,只怕已打草惊蛇。” 谢玄眉色一冷,“褚召,你持本王手令,封锁天堑关,任何人不得出入。” 牧泽一听连关口都封了,自知事态严重,神情更加沮丧。 苏小姐是怎么掺和到这事的啊? …… 梁府 举子们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脸色苍白,苏笙笙也是倍感不适的往后退了一步。 谁能料到,他们行动如此迅速,却还是让罪魁祸首察觉了。 “梁奇当胸一剑毙命,伤口却从背后刺入,显然是灭口。” “应是同伙所为。”方司使面色一沉,“吴二,你带人去城门张贴画像,切勿让他们逃脱。” 吴二刚领命离去,却被逼退回来。 他高喊道:“大人,玄冥王带兵包围了梁府。” 兵甲声声,已近在咫尺。 方司使一惊,尚未迎将出去,只见一角玄红浮云纹衣摆已入屋内。 他神色一凛,当即领头跪拜,“参见玄冥王。” 其余人也慌忙跪下,“见过玄冥王。” 一室之人皆跪了下去,唯苏笙笙怔立原地 谢玄目光扫来,季晏礼见状,轻声提醒苏笙笙,“苏小姐……” 苏笙笙两世未怎么跪过人,祖父虽是帝师,但她久居深宅,都未曾接触过外男。 此刻才意识到,她以后见了芝麻绿豆的官,都得跪的。 未等她动作,谢玄已挥袖,命官员起身。 她僵住未动,静立一旁,心中揣测谢玄带兵来此的目的。 牧泽查看过尸体,叹道:“将军,梁奇已被灭口。” 方司使闻言上前,“王爷也在找此人?” 牧泽一脸懊丧,“可不是,都被……” 但他还未说完,被谢玄一眼扫过,就截住了话。 苏笙笙看得心中一突,想到一个可能。 该不会…… 谢玄在书房内巡视着,屋内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扰。 很快,谢玄找到触发机关,打开了隐藏密室。 “怪不得没搜到造假模具,定在此处。”方司使面露喜色,苏笙笙却心中一紧。 她壮胆望向密室内,只见谢玄并未关注假模具,而是凝视着书架上的信件。 恰在此时,有人来报,另外两人已服下鹤顶红畏罪自尽。 方司使一惊,“看来他们自知无路可逃,便自我了结了。” 苏笙笙本还忐忑不安,却未见谢玄驳斥官员,又想起他阻止牧泽说话的举动。 她把心一横,看向糊里糊涂的方司使。 “方大人,现在三位造假者已证实,不知布告上所言……” 方司使有些意外,竟然有女子敢在玄冥王面前向他讨赏。 但念及在场举子未来可能成为同僚,便未加斥责。 “朝廷岂会失信于你一小女子?回家等候吧。待事情核实上报,朝廷自会赏你。” 苏笙笙怎会就此退下,她的最终目的还没说呢。 “方大人,榜单上写有重大立功者,可免除服役,不知此话如今是否仍算数?” 注意到玄冥王将目光投来,苏笙笙不敢与之对上,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那方司使脸上涌起不耐,但碍于谢玄在场,也不好太过发威。 “你提供线索,画出画像,又圈定罪犯行动轨迹,协助找到三人。悬赏金两者相加,共计三十万钱。至于重大立功……如今罪犯皆自尽而亡,也就谈不上了。” 苏笙笙急速道:“民女愿将今日收集的三百万假铜币,如数上缴国库,不知可算立功?” 方司使闻言一震,“三百万假铜币?当真?” 他们先前匆忙来此抓人,很多细节尚未问及。 三百万钱虽仅值三千两银,但能收集起这么多数目的假铜币,已是难以想象。 更何况,此女竟然原意全数上缴国库。 季晏礼至此方明白苏笙笙真正用意,不禁感叹她一弱女子,竟有如此胆魄。 他上前一礼,“在下可以作证,此镇百姓皆出自愿。” 其余举人学子,也纷纷上前相助,“我等亦可作证。” 方司使不再怀疑,但仍犹豫片刻,后看向谢玄。 “你这小女子倒是来得巧,正好今日玄冥王也在,本官就为你求一恩典。” 遇上猪脑子的官,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苏笙笙心底叹气,面上却仍然恭敬,“我并非为家人求免除兵役……” 南陵近些年战事频繁,连老弱都被征召上了战场,所以官员下意识以为苏笙笙所求为此。 但南陵律法,除指免除兵役,还有苦役。 而苦役多为罪犯,尤其是天堑关,流放罪犯遍地。 官员审视着苏笙笙,面色渐冷,“你家人犯了何事?” 苏笙笙深吸了一口气,在方司使寒霜笼罩的目光中,说道:“实不相瞒,民女祖父是帝师。” 举人学子皆是满目震惊。 他们虽听闻帝师被贬到此地之事,但却不知眼前这位令人匪夷所思的女子,竟是帝师孙女。 天下学子尊崇帝师,并非是因其曾授业两位帝王,而是其所提的惠政,不但惠及民生,还让他们这些出身寒门的学子,在诸多世家子弟间,有一展平生之志的机会。 而方司使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起来,好似得了羊角风。 牧泽本还郁闷于坏了将军大计,看到此景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大人,可不要失信一女子哦!” 第二十章 威势逼人 方司使愣怔半晌,竟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帝师公然反对新帝向北戎纳贡求和,还力主朝廷出兵,驱逐盘踞北地的北戎兵马。 此举全然不顾新帝颜面,使得根基未稳的小朝廷,失去了与北戎和好的良机。 身处边疆苦寒之地,方司使本就如履薄冰,哪敢与被流放的帝师为伍? “这……这……”他先前的官威与神气已荡然无存,“皇上的旨意,本官怎敢违抗?” 苏笙笙早料到他会推脱。 她本想将官府之人推到百姓面前迫其就范,但没想到半路突生变故,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也只能借玄冥王之名来施压。 “祖父只是与朝廷政见不合,并无私人恩怨。方司使若能体恤帝师年迈,也是追随皇上,彰显仁德之举,不是吗?” 苏笙笙言辞委婉,留有余地。 她并未直接威胁,但若方司使此次言而无信,她定会让他尝尝失去民心的滋味。 牧泽适时插话道:“那榜文不是方大人亲自张贴的吗?这才过去多久?若不兑现,恐怕朝廷日后难以取信于民啊。” 苏笙笙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祖父承蒙玄冥王照顾,但兵政分家,隶属不同部门。 这位玄冥王的封地在赤焰城,虽然有兵营驻扎于天堑关,又担着十三关统率之职。 但这铜矿隶属皇家,即便他身兼两职,却也无权干涉。 若非与矿场监官结怨,她也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找上矿场的顶头上司。 监官负责冶炼生产,但这开采规划是由铸钱司负责,兼指派官员进入铜矿监管。 监官虽有权调用和管理罪犯,但分派权实际是掌握在铸钱司手中。 如同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关系,专用款项皆由上头下拨至地方。 苏笙笙打的这个时间差,正是算准了上头之人尚不知他们与监官之间的恩怨。 方司使人虽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无知。 他正想打马虎眼时,却见谢玄转过身来。 “现在论赏,尚谈之过早。”他眉如浓墨,更衬得凤瞳黑如夜辰,“方司使,你可知罪?” 方司使脸色瞬息万变,惶恐道:“王爷此言何意?下官实在惶恐。” 苏笙笙也微微变了脸色,抬眸看去。 “兵响中混入假币,本王已面呈皇上,并在此设下陷阱,只待与之接头者来此自投罗网。” 谢玄说到这里,他冷看向脸色大变、冷汗涔涔的方司使,“如今罪犯被灭口,你坏了本王的大计,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方司使脸色煞白,“下官实在不知啊!” “哼!”牧泽冷声道,“方大人此言,莫非是想将失察之罪扣到王爷头上?” “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下官确实不知兵响中也混入了假币……”方司使冷汗直流。 “兵响发放由户部主理,你铸钱司不知,也是常理。” 谢玄语气稍缓,但随即话锋一转,“只是本王与户部的合围之计被你破坏,擒获罪首将更加困难。” 方司使扑通一声跪下,“下官知罪。” 苏笙笙听到这里,才隐约悟出这位曾出手相助祖父之人的意图。 “你虽有失察之罪,倒也不必承担全部责任。”谢玄声音冷幽,听得方司使更是心惊胆战。 他欲言又止,梗着脖子,满脸苦涩。 “此事隶属衔接不畅,方司使也不必过于自责。”谢玄冷声道:“但应将功补过。” 方司使如蒙大赦,连忙表态,“但请王爷吩咐。” 虽然兵响不归他管,可军费中出现假币,他这个铸钱司主司却不知,已是失察。 这绝非小事。 若大批士兵拿到假的兵响,引起军中哗变,而谢玄又身为藩王…… 届时地方震荡,谢玄又已面呈过皇上,那这个罪责恐怕到时就得他这个主司来承担了。 “此事本王会暂缓上报,直到擒获罪首。” 方司使正惊恐万状,听到谢玄此话,冷汗才止住,“下官全听王爷调遣。” 谢玄淡淡地嗯了一下,随手将信件掷于书架,“当下应封锁消息,严防泄露。” 方司使狠狠点头,“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不过……”谢玄话音一顿,看向一直注视他的苏笙笙,“方大人弄出的这桩事……” 一想到弄出这般动静,方司使就不由嘴里发苦,“这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是没法补救。”谢玄语气平缓,“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我等需知百姓也是其中的一环。” 方司使思绪纷乱,“这……” “方大人活捉了其中两名首犯,应当告知边镇百姓,与民同庆才是。” 谢玄走出密室,淡淡扫过凝神静听的苏笙笙。 “啊?这……” 牧泽转瞬想明白过来,却见那位方司使还糊涂着,不耐提醒他。 “王爷是让你当下先了结这桩事,以平息民情,混淆视听,从而放长线钓大鱼。” “可……”方司使却左右为难起来,脸色涨红如猪肝。 一边是新帝之威,刚下旨流放帝师,他却给了赦免,岂不是在打天子的脸? 一边是放走罪首的失察之罪,说不好还会引起地方震动。 这两个后果,哪个都不是他能承担的。 “皇上旨意,若非特赦……是下官榜文措辞有误。”方司使如丧考妣地垂下肩,“下官出此纰漏,也只能自请脱去这身官服了。” 这就要脱官袍了? 听到这里的举人学子们,大气都不敢喘。 只觉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不知会流向何方。 原来,还是她天真了…… 本是想利用榜文漏洞的苏笙笙,听得心头发凉。 即便她将这官员架到百姓面前,依其胆小如鼠的性格,也只会选择丢脸赖账。 只是机不可失,她缓缓提起一口气,“放走首犯,民女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求一半恩典。” 天上掉馅饼,谁知却是陷阱。 没功还要补过的方司使,没好气起来,“你倒是说说看。” 还一半恩典?现在可是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边镇气候无常,民女的祖父年迈不堪风雪,已经病倒……” 第二十一章 保外就医 季晏礼才中举人,手中尚无实权,虽有助人之意,却一直寻不到开口良机。 闻听玄冥王言辞间似有援手之意,他不敢乱插言,以免这位司使醒悟过来。 听苏笙笙说苏老太爷病倒,才知她铤而走险,竟是出于无奈…… “望得大人体恤,免除民女祖父繁重的劳役,苏家愿自担误工费用,只求能让祖父得以保外就医,安享晚年。”苏笙笙言辞恳切。 方司使一听,萎靡的双眼瞬间亮起,“你是说,人可在苦役名册,只求不必劳作?” 眼看此人连官都不要了,苏笙笙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祖父年近七旬,实难受矿场之苦。” “这……”方司使捻须沉吟,“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话音未落,便悄悄观察谢玄的反应。 见谢玄并未表态反对,心中便有了计较。 “皇恩浩荡,苏老太爷既在本官辖下,本官自当遵从皇上仁德,给老太爷一条生路。如今苏老太爷病重,那便准其保外就医吧。” 苏笙笙虽还点不甘,但也明白这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方司使才为保住乌纱帽松一口气,谁料又听苏笙笙道:“苏家男丁多是文弱,民女愿奉上二十万钱,以补偿他们的苦役之责。” “你这女子,竟如此得寸进尺!”方司使脸色一沉,怒气冲冲。 “难道你以为朝廷是儿戏之地,任你随意买卖吗?” 苏笙笙自知要求过高,但她也并未有过此等打算。 毕竟,若苏家刚到地方就全员解役,那也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于是,她故作女子间的斤斤计较,“这不是因为官老爷的承诺打了折扣嘛?民女都说了会再奉上二十万钱……” 方司使脸色铁青,“你这女子,真把铸钱司当你家开的?口气如此之大!” 他本以为一番呵斥能让苏笙笙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这位帝师孙女,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那三百万钱,小女子都说如数奉上……现在这样,实在太过吃亏……” 不等方司使再次斥责,她继续说道,“家父文弱不堪,若大人能准许他做些文书轻省的活计,小女子便心满意足了。” 方司使瞪大眼睛,“你以为矿场是养闲人的吗?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这时,牧泽不耐烦地插话进来。 “王爷让方大人快些了结此事,大人怎还分不清轻重?别怪我没提醒大人,这月的兵响可就要到了。” 方司使脸上转得极快,“这就解决,这就解决……” 然而,他心中却暗自嘀咕。 这玄冥王最是不耐与官员打交道,往日即便有公务也从不假以辞色。 今日他身边的小将,却多次出声打断…… 他眼睛转了转,心中暗自思量。 没听说玄冥王与苏老太爷有私交啊! 但今日之事也实在怪异…… 这女子揭榜而来,身边还有数位举人在侧。 他前脚刚到,后脚玄冥王就来了…… 方司使越想越心惊,从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却又摸不到那根线。 他看着苏笙笙那张如云出月的脸庞,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今日记你大功一件,念你忠勇仁孝,就免除你父亲的重役吧。” 苏笙笙笑容绽开,郑重一拜,“民女多谢大人大恩大德。” 方司使只挥了挥手,“你还是多谢王爷吧,若非王爷宽宏大量,今日你我可就坏了大事。” 苏笙笙盈盈转身,跪下叩谢,“民女谢过王爷大恩!” 她的笑容如同窗外午阳,轻柔地倾落人间,带着无尽的暖意,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冰雪。 也驱散了屋中阴霾。 …… 告示前,抽奖活动已近尾声。 苏笙笙不见了踪影,若非那十个装满假铜币的钱箱子还在,一众都要怀疑是被骗了。 “小姐,你们可回来了。”青柠迎上前,好奇地看着打头的方司使。 “各位乡亲,请静一静。”苏笙笙笑着走到正中。 “今日之策,全由方司使主领,现已擒获两位造假者,稍后方大人会亲自颁发奖金。” 在来此提钱银的路上,苏笙笙已向方司使表明了忠心。 由朝廷出面,才能早点安稳人心。 因此,她的抽奖模式已经转赠给铸钱司。 一来,她尚有家人在矿场,不得不顾及。 二来,她毕竟非官方人士,若是强行出头,只怕过犹不及。 方司使原本因先前之事对苏笙笙有意见,但听说她会将此计挂到自己名下后,脸色才略有好转。 假铜币横行泛滥,朝廷却苦无良方,一直处于被动。 可苏笙笙的计策,却能以小博大。 他粗粗算过,就这样,苏笙笙那三十万钱赏金也才兑出去不到八万钱。 若此计得以实施开来,那收获将何其巨大! 到时候,他把此方一献,各地假铜币问题得到解决,那他地位以后还不水涨船高? 原本他不好意思在玄冥王面前贪功,但苏笙笙却说自己身份不便,不愿张扬。 看她真有其意,他这才接受。 实际上,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等苏笙笙说完,百姓欢呼时,方司使一整精神,笑着走到正中。 “本官……” “怪不得刚才兵荒马乱的,原来是在抓造假币的啊。” “这次都动用了麒麟军,可见是动真格的了。” “哎,你们俩别吵吵了,方大人开始兑奖了。” 议论纷纷的人群都仰着脖子,羡慕地看着上前领奖的百十人。 后方队尾处,谢玄安坐马上。 牧泽看得有趣,“这个苏小姐,还真是不简单,才来这里几天,就能搅个天翻地覆。” 转过头去,见谢玄凝眉出神的看着一处,他有些奇怪地也跟着投去目光。 “将军在看什么?” 心事解决大半,苏笙笙浑身都轻松起来,满脸笑意地跟着方司使把这场戏做完。 谢玄薄唇轻启,“民意。” 但他的声音淹没在百姓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中,牧泽没听清便转回了头。 “将军刚说什么?” 谢玄已纵过马缰,调转方向,“你速去大营调兵,挨家挨户搜查。” 牧泽抱拳领命,但又耐不住好奇地问,“将军你去哪啊?” “狱牢。”谢玄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 牧泽这才醒过神来,拍了拍脑袋,“对呀,还得做戏给人看呢。” 他拉过马缰,又扫了一眼满面红光的方司使,“难怪抓不到人,原来是个纸老虎。” “喝。”牧泽狠夹马腹,向南郊大营行去。 第二十二章 落袋为安 颁奖完毕,人群逐渐散去。 方司使叫住了苏笙笙,让下属拿给她二百二十两银子。 见苏笙笙神色意外,他语气戏谑,“怎么,以为本官会贪墨你的银子?” 若非从牧泽那得知玄冥王痛恨奸邪之人,苏笙笙早用这笔银子贿赂这位高官了。 但碍于玄冥王在场,她未敢轻举妄动。 此刻人群已散,苏笙笙便道:“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这些银子权当是给您压惊了。” 哪知方司使露出不悦,“本官认下功劳,已是不妥,怎能再克扣你一个小女子的银子?” 说着,命手下将装有银锭的箱子放下。 “以后公是公,私是私,你这小女子以后莫再用今日之事来套近乎。” 说完,不等苏笙笙再言,他便甩袖离去。 得,连礼都不敢收,以后遇事恐怕也指望不上。 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靠自己吧! 几位举人学子听说苏笙笙是帝师孙女后,都对她恭敬有加。 他们看到苏笙笙与方司使交谈,怕有不便,便一直在旁守候。 而季晏礼见到方司使似有不悦地离开,有些担心地走上前,“苏姑娘……” 苏笙笙却蹲下身,打开箱子,点着里面亮澄澄的银锭。 见季晏礼止住话头,她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季公子,这些是还您的礼品钱。” 季晏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季家与苏家是世交,苏小姐何必与晏礼如此生分?” “如今祖父之忧已解,苏家也向季公子证明,我们有自保之力。路途遥远,季公子还是早日赶路,以备科举吧。” 苏笙笙语气平和地说道。 季家是文官清流,季晏礼的曾祖母得高寿88,而丧礼期间,季家并未下定。 见季晏礼不收银子,苏笙笙转而将银锭交给青柠,让她递给季家书童。 道了声失陪,她取出些银锭,转而走向几位等候一边的举人学子。 “今日多谢几位相助,略备薄礼,还望不要嫌弃。” 那些书生,知道帝师家如今的状况,哪里肯收。 几番推脱之下,苏笙笙也明白他们是真心想帮助祖父,若在让来让去,倒是拂了人家的好意。 于是她收起银子,“稍后小女子会在书坊旁租下一间书室,各位随时可以去那里温书,届时可不许再补贴我钱银了。” 见苏笙笙如此坚持,众学子也不再推搪,一拜应下。 待她走回时,却发现季晏礼还未离开。 “苏小姐,晏礼想去探望苏老太爷,不知可否同行?” 苏笙笙这才明白,他勉强收下银子,原来是这个打算。 她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已过午时,便道:“祖父并无大碍,且今日家中有事,季公子请过几日再来探望祖父吧。” 说完,她对季晏礼施了一礼,唤在青抱上箱子离开。 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书童砚书有些郁闷地说:“公子,小的瞧着,苏小姐好像对您很疏远。” “苏小姐心中自有丘壑,是我不该一再质疑她的。”季晏礼叹了口气说道。 …… 回到苏府,苏笙笙刚进门,就见娘亲哭红着眼睛迎上来,“笙儿,你去哪了?娘都担心死了。” 昨日因苏笙笙闯下祸事,李氏心神不定,苏笙笙便煎了一剂安神汤给她喝下。 因此院中发生大事时,她睡得浑然不知。 等李氏早上醒来,家中已人仰马翻,女儿又不见了踪影,怎能不担心? 大嫂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娇小的瓜子脸上满是憔悴,“六妹妹,你不会是自己去给那人赔礼了吧?” 岑氏怀孕在身,一路周折劳顿,初到地方后心神安定下来,孕期的反应便涌了上来。 她虽未喝安神汤,但也睡得沉。 李氏一把握住苏笙笙的手,急道:“女儿,你不会真一个人去了吧?” 还不等苏笙笙想好该怎么解释才能不吓着她们,就听大嫂慌了神地说:“祖父醒来后,一听祖母说要让季家公子去托关系,很是生气。刚才还让管家去寻你,说一家人生死与共,不该跟那人低头求全。” 苏笙笙早有预料,依祖父的文臣风骨,是必定不会去走什么后门的。 这也是她另辟蹊径的主因。 “我去看看祖父。”苏笙笙惦念祖父,想进屋后一块说。 屋中,祖母一脸愁容地守在榻边。 一见到苏笙笙进来,困颜顿解,“芝霖,笙丫头回来了。” 苏之渊,表字芝霖。 听到妻子唤声,苏之渊缓缓睁开眼。 苏笙笙忙走到榻边蹲下身,“祖父,您可好些了?” 苏之渊目光转动,声音还透着虚弱,“生死有命,你们都不要太过担心。” 苏老夫人闻言,忍不住拿帕子擦拭眼泪。 苏笙笙心底一酸,看着这个曾傲骨铮铮的文人学士,如今却被这等小人相害。 她愧疚地说:“是孙女不孝,连累祖父受苦。” 见苏之渊挣扎要起,苏老夫人连忙按住了他,转过身来看向苏笙笙。 “是祖母的错,昨日突然见到你祖父这样,一时乱了方寸,不该让季家哥去找人的。” 苏笙笙见祖父精神头还可以,就是身体虚弱了些,忙将情况告知他们。 当然,她遮掩了很多实情。 “家中银钱紧张,笙儿进了些鸡蛋去卖,无意中发现散发假币的。想着祖父说过,若人人都置身事外,天下还不得污浊不堪。早前孙女看过悬赏布告,于是便壮着胆子去找了铸钱司的方司使。那方大人也是为民务实的好官,当下便与孙女定下了请君入瓮的妙计。后来偶遇玄冥王带兵经过,也出兵帮忙除害,这才擒获两名罪首。”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一屋子人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苏笙笙让在青把装满银锭的箱子取来。 “这是余下的二百两悬赏金。当时孙女想解除祖父长辈的苦役,但那方大人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想兑现榜言。幸而玄冥王在场,还有季家公子和几位敬仰祖父的举人学子帮衬,这才让方大人兑现一半承诺,准许祖父保外就医,不必再做苦役。” 听到有学子举人出言相助,苏老太爷再也躺不下去。 祖母则一脸震惊,仍然无法回神,“笙儿,你此话当真?” 苏笙笙笑着握住祖父祖母的手,“靠孙女一人是绝对不行的,是大家敬仰祖父,鼎力相帮的结果。” 软柔的话语,却像一阵清风,吹散了苏之渊心中积压的苦闷。 他拍了拍孙女的手,“都是好儿郎,将来必有作为。” 苏笙笙俏皮的说,“祖父怎么不夸夸笙儿?” 苏之渊畅颜一笑,“我家笙儿有勇有谋,聪慧过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祖父哪是在夸我,还是在夸您自己啊!” 满屋子的人,都被苏笙笙的妙语给逗乐了。 第二十三章 被当肥羊 昨日,苏家费了不少银两打点,才得以让男丁陪同苏老太爷归家。 今日,苏老太爷病情未见好转,能免于矿上劳作已是万幸,因此男丁们此刻均不在家。 夜幕降临,苏德庸带头归来,满身怒气。 原来,在矿上他们又遭到了监官的刁难。 樊文昌苦等一上午,未见苏家有人来赔礼道歉,便又去找了他的姐夫。 这会儿,苏家男丁从矿上回来,皆是疲惫之态。 苏德庸满腹怨言,“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竟还受此窝囊气。” 然而,因女眷昨晚生病,且他们的事情还需季晏礼周旋,苏德庸才没直接指责苏笙笙。 他携怒归来,也未去关注屋中众人神情和桌上的酒菜。 女眷们今日虽仍感不适,但已好转许多,正在西院休养。 四夫人和苏文倩皆不在,也就无人提醒苏德庸。 他一路骂骂咧咧,“那些贪得无厌的东西,竟又来索要钱财,真希望雷劈他丫的。” 饭菜摆在正堂,他憋着火气直奔左室。 对于这位妾室所出的庶子,苏老夫人虽曾管教,但因其年少失母,并不与她亲近。 久而久之,更不服管,就养成了他如今好吃懒做的恶习。 本以为成家立业后会有所改变,却没想到他整日只盯着几房间的利益得失。 如今苏老太爷落势,他索性样子也不装了,一副无赖模样暴漏无疑。 苏老夫人见他进屋连问候都没有,心中不悦。 但见苏之渊心情好转,病情也有所缓解,今日忽而有了胃口,便没有发作。 苏笙笙与人置办了一桌酒菜,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松口气。 哪知第一个进来的苏德庸,却是一脸怨气。 “今日有喜事,你且外边坐着去。”苏老夫人对苏德庸说道。 苏德庸闻言一愣,“喜事?” 他满眼困惑地看向苏老太爷:“何来的喜?” 一屋子女眷病倒,他现在既没心情也没力气去管这些。 “怎么置办了这么多酒菜,父亲还病着呢。”外间传来苏瑞麟浑厚的声音,语气中透漏出不悦。 他并非因矿上被刁难而不悦,而是因如今开销太大,又无入项,他不好向季家晚辈开口。 岑氏笑着迎上前,用弹子轻轻拍打几人衣衫上的尘土,“公爹不知,今日六妹妹办了件大事,以后祖父不必再去矿上做工了。” 跟在苏老太爷身后的苏德庸一听,瞥见桌上酒菜,立刻高兴起来,“可是季家公子托了人?” 只是因为他先前进屋的指桑骂槐,青柠几人并未去搭理他。 岑氏虽然性子和软,但这个四叔却是个不着调的,她也未予理会。 无人搭理,苏德庸面色讪讪。 但听到事关自家女儿,苏景山急切地问道:“笙儿,你又办了什么大事了?” 李氏笑着瞪了他一眼,“先请老太爷入座。” 苏家几个男儿见苏之渊面色好转许多,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待苏老太爷入座后,其余男儿才跟着坐下。 苏老夫人站着环顾一周后,笑着将苏笙笙今日之事,告知翘首以盼的一众。 这下子,别说苏德庸了,就是苏景山都惊异了。 他虽知女儿有些本事,但万万没想到,这般棘手的事情竟被他的女儿解决了。 “今日多亏有玄冥王压场,还有季公子帮衬,加之举子敬仰祖父,才会这般顺利。” 苏笙笙并不贪功,笑着解释。 苏恒稷这才想起一事:“今日在矿上也听看守议论此事,竟不知是妹妹做的。” 听苏笙笙提及玄冥王和铸钱司,众人这才信了。 不是他们小瞧苏笙笙,而是这毕竟才到边疆,何况哪个官敢跟圣旨过不去? “这一整日我都在担心明日祖父不能上矿,监官为难该怎么办,这下好了。” 苏瑞麟闻言心中大定。 苏德庸听说只解决了苏之渊的苦役后,并无法高兴起来。 “大哥也别高兴得太早,今日看守这般磋磨我们,明日还不知我们会不会有命在呢。” 苏瑞麟冷沉道:“不过是加了一点工而已。我等年轻力壮,只要父亲安好,又有何畏惧?” 苏德庸悻悻不快,并未住口。 他是会享福的人,何曾做过这等苦差? 几天就累的他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也就顾不上其他人。 苏笙笙静静地听他抱怨。 那看守也要看监官脸色行事,知道他们得罪了监官,狮子大开口的索要钱财。 还有其他罪犯也不知受了何人煽动,不但孤立苏家人,还背地里威胁他们。 若不给钱,就会让他们苏家人好看。 这还真是把他们苏家人当肥羊了? 苏笙笙目光低垂,手指在膝上轻点着。 “好了。”苏老夫人打断他的抱怨:“今日笙儿准备了这么一大桌酒菜,咱们莫辜负了她。且举杯畅饮,明日再谈他事。” 苏德庸这才不得不住嘴,待看到桌上鸡鸭鱼肉俱全后,才转移了注意力。 苏元正不见母亲,有些担心的要去看看,但被岑氏拦住。 “婆母那有妾身照顾,夫君安心用饭。” 苏元正却并未坐下,而是将忙碌的岑氏,拉坐在苏笙笙旁边的座位上。 “今日娘子和六妹妹辛苦了,母亲那边便由我去照料吧,娘子且歇着。” 以往都是长辈和男丁坐一桌,虽然流放途中也已随意将就了。 但今日苏笙笙是功臣,便落座祖母身旁,可岑氏最是守礼。 “夫君今日也累了,还是妾身去照顾婆母吧。” 看他们郎情妾意的相望,苏德庸看不下去地说:“不然你们都去吧,推来让去的。” 这个四叔最是不着调,岑氏不想听他说荤话,便只得不再推让。 苏笙笙等祖父动了筷子后,先给大嫂夹了一个大鸡腿,“一人吃两人补,大嫂如今要保胎,可得多吃些好的。” 岑氏一路得这个六妹妹的照顾,才能得以安身,心中一直感激。 见她不断往自己碗里夹菜,眼眶很快红了一圈。 那日抄家时,她是被云香诓骗回的母家。 可谁知祖母让她带的急信竟是一封休书。 更没想到书香门第的母家,听说祖父入狱,竟连留都不留她…… 幸而夫君厚待她,又有小姑贴心,才让她与孩儿性命无虞。 岑氏泪珠滑下,给苏笙笙也夹了一个鸡腿:“六妹妹也瘦了。” 苏笙笙却又把鸡腿夹给她,“我这是长个子呢!大嫂还是多给弟弟妹妹们补补吧。” 她满是欢喜地摸着大嫂隆起的小腹,惹得岑氏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落。 不想破坏气氛,她边拿帕子擦边笑说,“一家人都在,真好!” 是呀! 一家人都在。 众人眉间一扫连日愁闷,举杯共饮。 第二十四章 打上门去 樊文昌的外祖父,乃是巡盐御史,家族三代之中,独其母为千金小姐。 自幼便备受宠爱,全家上下千挑万选,为其甄选良人。 樊文昌之父樊山,虽家道中落,但性情勤勉,得妻族助力,仕途渐稳。 然而,因冯氏溺爱长大,婚后依赖母家提携夫君,使得性情非但未敛,反添几分骄横。 樊山饱读诗书,对小儿子寄予厚望,但因其母溺爱,反成祸害。 樊文昌既不通文墨,又沉溺于声色犬马,频惹是非,仗着冯氏庇护,对父亲的教诲置若罔闻。 本以为小儿子谋矿场一职,是懂事了,岂料他竟是为教训一女子而求。 午时,樊山归家用饭,忽闻府外锣声震天。 管家来报,说是帝师家的孙女找来,控诉其子无视法纪,罔顾人命。 樊山一问之下,才知这个逆子做下的好事。 “她竟敢上门挑衅,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樊文昌从未遇此情境,尤其是被一女子找上门,顿觉颜面扫地,欲率家丁出去教训苏笙笙。 樊山却非愚钝之辈。 皇帝尚顾及天下学子,未斩直言犯上的帝师,仅将其流放。 而昨日铸钱司与帝师孙女联手,弄出个什么保外就医之事,背后必有高人推动。 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时局变幻,妻子的外祖父之职已被替换,正值朝廷洗牌之际,若此时被抓住把柄…… 樊山眼皮乱跳,急命人按住暴怒的樊文昌。 “今日你就给我待在府里,若是出去惹是生非,我非得打断你的腿。” 冯氏闻言,立时不满,“樊山,你忘恩负义!见我外祖父卸职,便想收拾我们母子了?” 樊文昌正被外间锣声所扰,闻此言稍改语气,“夫人,此事非同小可,需谨慎对待。” 冯氏愤怒地指责道:“这都被人打上门来了,你堂堂转运使,还想做缩头乌龟不成?” 樊山脸色一沉,“若非这逆子整日游手好闲,招惹是非,人家怎会寻上门来?” 冯氏气愤难平,“只是一流放帝师,瞧你怕成什么样子,他还能翻天不成?” 樊山面色骤变,“夫人慎言,此话岂可乱说?” “哼,一个罪臣之女,也配来我府外叫嚣,当我樊家无人了么?” 岂料冯氏为外祖父卸任之事正有些心头不畅,当下哪里肯听,挽袖便欲出门。 樊山大惊追上,“夫人且听我言。” …… 府外,青柠搬来椅子,待苏笙笙坐定,已按捺不住。 “小姐,咱们闹这么大动静,一会可如何收场?” 不是她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今时不同往日。 对这些轻易拿捏苏家几位爷性命的人物,她打心里觉得怵的慌。 苏笙笙端坐椅上,让在青继续敲锣,“即便害怕,也要装作不怕,如此人们反而会怕你。” 苏笙笙声音轻缓,却让三人心头平静下来。 樊府外,已聚集众多看热闹的人。 苏笙笙是掐着饭点,待樊山归府后,方敲响锣鼓。 此前,他们已打听清楚,这位转运使性格谨慎,凡事必再三核对,以防差事出现纰漏。 他官场无懈可击,家中却一团糟,皆因樊文昌这个纨绔公子,整日胡作非为。 以往,凡有冲突,皆由冯氏出面摆平。 那冯氏所出的几位樊家小姐,也都嫁入高门显贵,故樊家在天堑关也算独霸一方。 百姓见到樊家小霸王,都能躲则躲。 即便也有不服者,被冯氏这位巡盐御史孙女不断找上麻烦,久而久之,都唯恐避之不及。 然今日,竟有人敲锣上门挑衅。 众人顾不得吃饭,纷纷前来围观。 可一瞅,这不是昨日白送鸡蛋,还跟方司使妙计擒贼的姑娘么? 当下是议论纷纷,询问情况。 在青敲响锣鼓,“我家小姐乃帝师孙女,苏家得皇上旨意,流放此地。家中虽多是老弱妇孺,但已平安抵达。只因无意得罪樊公子,苏老太爷上工首日便病重。苏家儿郎亦带病上工,夫人们忧心忡忡,相继病倒。家中无人理事,小姐虽在闺中,也只得不顾名声,来此讨公道。” 青柠听哥哥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头不由垂地更低了。 她也问过自家小姐,为何要编造这样的谎言,而不是说出实情。 苏笙笙回她,因为世人眼里,根本不在乎真相。 若知此事因香艳之事而起,只会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会有实际改观。 但若扯上朝政,苏家或可不顾,樊家却不得不顾忌。 毕竟,有句老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笙笙早已打听清楚,樊文昌是被他母亲惯坏的,有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护着,便别想改。 所以,她只能把目光瞄准了这位由妻子母家扶植的转运使。 柠语见围观者越来越多,樊府却无动静,不禁担忧起来。“小姐,他们怎么也没个反应?” 苏笙笙声音淡然,“我们若怕,他们只会更害怕。” 不得不说,苏笙笙此举确实戳中了樊山的软肋。 他正在屋中徘徊,心中权衡不断。 樊山深知,局势不明时,更不能让唯恐天下不乱的夫人出门。 因此,他已命人将母子二人都扣住。 “夫人可知,帝师昔日教导两位帝王时,门下亦有数位权贵世族子弟伴读。如今才到此地,便已被铸钱司方司使免去了两人重役,夫人还看不出来吗?” 冯氏怒不可遏,斥道:“看出什么?我只看到你胆怯了!” 樊山面色一青,“夫人以为方司使是慈悲菩萨?他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与帝师八竿子打不着,怎会在这时候偏袒那些流放犯?” 冯氏梗着脖子,“你什么意思?” 樊山脸色难看,“夫人在府中有所不知,昨日我便听同僚提及,玄冥王派兵与铸钱司联手,擒获了两位造假首犯。” 他面色凝重,“这等大事,没有三五个月的周密部署,是不可能一击即中的……” 冯氏不悦,“这与今日之事有何相干?” 樊山冷下面容,“方司使若有此等本事,何必屈居在这苦寒之地?可他如今却妙计频出,一日之内便收上三百万假铜币。” 他见冯氏一脸茫然,只摇头叹了口气。 “方司使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而这个人……不但搭上了方司使这条线,还可能与玄冥王有瓜葛……” 冯氏听到这里,才停下挣扎,一脸错愕,“玄冥王?” 第二十五章 难啃骨头 樊山沉吟片刻,“玄冥王性情孤傲,从不与行伍之外的文臣打交道。又怎会设下合围之计?再者,玄冥王算无遗策,怎会有主犯走脱?” 他当日听闻封关之令乃玄冥王所发,便已心生疑虑,而今日之事,更让他确信无疑。 冯氏一脸茫然,“那这些与这女子又有何关系?” 樊山叹了口气,目光穿过窗棂,投向外面的喧嚣,“朝中有人欲保帝师……” 冯氏一脸呆滞。 屋内陷入静寂,府外铜锣声密集。 樊山收回目光,“苏家人如此有恃无恐,必有后手。而且,方司使若非得了好处,怎可能甘冒风险解除苏家两人重役?” 樊文昌一听樊山口风不对,嚷嚷起来,“父亲就准备让儿子被人骑在头上吗?都被人找上门来了,若我不出去,以后在人前还能抬起头吗?” 樊山脸色铁青,“谁敢欺负你?还不是你咎由自取!今日踢到铁板,若你还不知收敛,为父这身官衣,早晚被你给脱下去!” 冯氏摔了杯子,“你就知道跟我们娘俩耍威风,有本事你去让外边那个进来!” 那人若肯进来,还会弄出此等动静? “不可理喻。”樊山脸色全变,不再多说,只吩咐人看好二人,然后步履匆匆地出府了。 不得不说,樊山虽然没猜中全部,但确实猜出另有一人掺杂其中。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此刻在府外挑衅的苏笙笙。 苏笙笙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围观者,皆在嘲笑樊家的纨绔子弟,如今也有不敢出门的一日。 樊山便衣出门,一看苏笙笙坐在椅子上,便眉头紧皱。 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走上前,“敢问这位小姐,为何在我府外如此喧哗?” 苏笙笙却依旧坐得纹丝不动,“樊公子说,樊家他说了算,我还是等他出来再说吧。” 樊山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个不孝子,我已经关起来了,小姐有事跟我说就是。” 他并未以官位自称,苏笙笙便知她的计策生效,此人并不想牵扯进来。 姿态已经做足的她,她这才盈盈起身,行礼道:“原来是樊运使,小女子见过大人。” 樊山脸色略微缓和了一点。 即便外头都传他软饭硬吃,但他毕竟也是靠自身实力走到今日这个位置的。 只是他虽谨小慎微,生的儿子却无法无天,让他很是头痛。 背后人说他怕妻子,其实他不过是不想落得忘恩负义的名声罢了。 今日见一小女子如此态度,他本觉轻视。 但看她起身行礼,多了一些尊重,这才缓了脸色。 “现不在堂上,小姐不过与犬子发生了误会,倒也不必牵扯到别的事情上。” 苏笙笙语气诚恳,“当今仁德,给苏家上下留了一条活路,又逢方大人爱民,免了祖父与家父的重役。” 她说着,泪雨莹莹,“谁知贵公子初到任上,就加重劳役,祖父已不堪劳力,一病不起。” 樊山听得一口气堵住。 但自知此时跟这女子掰扯个前后的问题,只会被下进圈套,因而就未开口。 可谁知,苏笙笙接下来的话,让樊山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苏家走了三千里,都未有个好歹,到了贵宝地,不日就弄出人命来。知道的是说这边关没有皇家龙气镇着,凡人来到这,生死都各安天命。不知道的,只怕会牵累大人名声,说樊家在这手眼通天,连皇上的旨意都不看进眼里。” 总之若是他承认是他那个好儿子命矿上看守和流放罪犯故意加重苏家劳役,就是不把当今放进眼里。 还言语间暗示,天高皇帝远,如今在这天堑关,樊家就是天。 即便皇上都给苏家留了活路,但若苏家不给过路钱,就是皇帝说的话都不好使。 还说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暗戳戳的把他樊家往高了捧杀。 樊山听得是两眼发黑,又气又堵。 只因此女子连个转圜的机会都没给留,说逆子可是当着举人学子的面说过这话,若他不信,她可找来人当场对质。 “犬子无知,冲撞了苏老太爷,也是我教子不严,还请苏小姐转告苏老,我定会严加管教,让他老人家安心养病。”樊山不得不接住她的话风。 再往下说下去,他樊家可就在这天堑关出彩了。 本来就有同僚嫉妒他靠妻族青云直上,若此刻被对头知道,一本就得把他参下来。 苏笙笙话已点到,见好就收,“有樊大人此话,小女子也放心了,家中祖父尚需照料,小女子先行告辞。” 看着这个三言两语,就将所有脏水泼到逆子身上的小女子,樊山眯了眯眼。 不愧是帝师的孙女,言辞犀利的比骨头还硬。 一众围观的可是看了稀奇,津津乐道的传递开来。 走出人群外,青柠再也忍不住了,“小姐,你怎么知道出来的会是这个人?” “樊山此人,心细如发。他看似放纵樊文昌,但一旦危及到他的官位的事,他必定会出面。” 苏笙笙语气寻常,“我先是激他做不了主,樊山人前为了面子,也会将此事全数揽过。我再当众逼着他允诺,若他日樊文昌再行不轨之举,就证实他樊山是个管不了老婆,也管不了儿子的软包,你说他会不会约束樊文昌?如此咱们才可一劳永逸。” 青柠听到这,佩服不已,只是还是想不通,“他这么大的官,今日为何这般客气?” “世人不是图财,就是图利,樊山为了升官,娶高门女,日日隐忍,那你说他为了保住官位,会不会让妻儿隐忍?” 青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笙笙一叹,“他怕的当然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人。” 听到这,在青和宁语也糊涂了,“可咱们背后没人啊?” 苏笙笙轻笑,“可樊山不知啊?” 他只会以为,她苏家如此大张旗鼓,必定是有人护航。 待他醒悟过来,她苏家只不过是再唱一出空城计,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眼前这关,是苏家在这天堑关扎稳脚跟。 若是人人都觉得苏家是块好肯的骨头,在这吃人的地方,还不连渣子都得剩不下。 “走吧,去书坊。” 第二十六章 外姓纷争 起初,苏笙笙准备在书坊邻近的街巷里,寻一间静谧的屋子,租下作自习室,以免影响他们上课。 然而打听之下,她意外得知隔壁的房主,竟是书坊的孙老先生。 这位老先生性情独特,因嫌恶旁边原卖瓜果的喧嚣,索性将其买下,改造成了裁缝铺。 但南陵近年来战事频发,致街市萧条,那店铺之后一直处于招租状态。 孙老先生已知苏笙笙是帝师孙女,又闻其协助方司使捉拿造假者的事迹,对她颇为赞赏。 在详细了解苏笙笙的意图,并阅览了她的设计构图后,老先生当即表示想要跟她合营。 只是苏笙笙为了成为主营人,最后坚持给了老先生七十两银子,这才让他将店铺转售给她。 当然,老先生降得价,就算合作的投入了。 老先生想把书坊一起装修,由于书坊内书籍堆积如山,他们决定先将书籍转移到苏家书房。 孙老先生听说是往帝师的书房放,连孤本收藏都舍得拿出来了。 若非祖父尚在养病,只怕老先生就要跟车去苏家拜访了。 午间与樊家对峙后,苏笙笙便带在青几人,驾着三辆马车,将书架和书籍运回了苏家。 祖父因病在家休养,在家正觉闲闷,见到孙女带回两马车书籍,顿时喜上眉梢。 “这本是君山老先生的《博弈论》,我年少时曾读过,没想到竟还有人珍藏。” 祖父一边翻阅,一边惊喜不断,“还有这本……” 苏笙笙见祖父精神焕发,直接让在青将另一辆马车上的书架搬进书房。 祖孙二人一边分类整理书籍,一边畅谈。 祖父酷爱书籍,已两个月未摸书本,对每本书都是爱不释手。 祖孙忙碌了一下午,却仅整理了一半的书籍。 最后,祖父索性在书房用晚饭,把祖母都给气笑了。 说老了老了,到真成老小孩了! 今日,女眷们病情好转,都过来东院用饭。 席间 大夫人笑容满面,率先举杯:“我们还没向笙丫头道过谢呢,她救了我们一大家子人。笙丫头,大伯母谢你救命之恩,先干为敬。” 说完,她一饮而尽,豪爽地亮了亮酒杯。 其他女眷也纷纷举杯向苏笙笙敬酒。 苏笙笙站起身,“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然而,她刚举杯饮下,就听苏德庸冷哼一声。 “笙丫头如今可是咱苏家的大功臣,是不是要我这个四叔父也敬你一杯?” 原本大家都一样,苏德庸也只能发发牢骚。 可谁知今日去矿上,一大早就来了文书,让苏景山免了重役,只做记录文书的工作。 他们本就被派了不少重活,这样一来,活就都转给他们了,他想歇一会都不行。 他一路抱屈,想让大哥出面。 谁知大哥不但置之不理,还说他们帮衬着三哥,苏笙笙也好安心持家,到后来连苏元正、苏文轩几个小辈都对他冷脸相待。 这让苏德庸别提多憋气了。 苏笙笙不想跟他们说,她中午去找樊家的事,也是没落实怕大家提心吊胆。 但也怕父亲报喜不报忧,便端起杯子,“四叔,笙儿是晚辈,有行事不周之处,还请四叔见谅。” 苏元菱经此一遭,已经闭紧嘴巴,只默默吃菜看着。 如今苏家也只剩下苏德庸一人对苏笙笙冷嘲热讽,满脸不满。 他并未端杯,只是阴阳怪气地说:“昨日怎么没听你提免了三哥的重役?可是你拿苏家赏银,私下跟人做了交换?” 苏笙笙淡淡地放下了酒杯:“四叔问这个干什么?” 听她语气漠然,苏德庸一下受了刺激,“这是苏家的钱,你也不该一人就处理了。何况,那些看守和其他犯人,哪个不需要打点?你把银子都给你父亲使了,我们怎么办?” 酒桌上的欢乐气氛骤然冷却。 苏景山见大家受苦,只有自己一人做轻省的活计,心中原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局促地说:“是笙丫头考虑不周,但四弟也不必说话如此难听吧。” 苏恒稷早就看不惯苏德庸一直怨怼妹妹,反驳道:“这赏金也是我妹妹自己挣来的,怎么就不能用了?” 恒哥下午帮忙晾书,累的不轻,此时正打瞌睡。 李氏见气氛不好,连忙把恒哥抱回了右室。 苏笙笙目光掠过桌上几位女眷。 大夫人神色尴尬,二夫人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四夫人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而苏元菱和苏文倩漠然相对。 苏笙笙想起收拾书籍时祖父说的话,他说他年迈力衰,很多事已力不从心了,只想撑着这把老骨头,看着她们几个嫁出去…… 再看眼前,脸颊已经凹陷,连日照顾祖父,强撑精神的祖母。 她嘴里的狠话,终是压了回去。 “就没听说过当长辈的跟小辈索要银子的道理。”祖母被气得咳嗽起来。 然而苏德庸如今已不把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嫡母放在眼里,甚至连苏老太爷都不当回事了。 他眼见苏家是翻不了身了,苏笙笙转眼就会嫁出去。 到时银子都被她花在三房身上,或者她独占做了嫁妆,那他还不喝西风北去? 因此他已不再打算忍让,继续说道:“母亲,您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外姓女,连自己这一大家子人都不顾了吧?” “你……你这个……”苏老夫人被气得脸色发青,一口气差点缓不上来。 苏笙笙的身世,是在抄家时才无意中暴露出来的。 原本这一路上众人都感激她,也没精力去想这事。 可苏德庸却一直记着这事呢。 事情重被翻了出来,李氏在隔壁屋听到苏德庸的喊声,急速返回来:“笙儿是我的女儿,哪有你多嘴的地。” 苏老夫人在听晚的顺气下,勉强缓过气来,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就见苏德庸摔了筷子。 “那悬赏金也是因老太爷的名落下的,我才是苏家人,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 苏笙笙冷眼看着不说话的其他两房人:“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蕉氏脸色微僵,“笙丫头,大伯母心中对你是感激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话未说全,但苏笙笙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笙笙转而看向二夫人钟氏,钟氏并未躲开目光:“这一路来,吃的用的都是笙丫头拿的,二伯母只感心中惭愧。” 大嫂虽未被问及,但她扶着腰缓缓站了起来:“四叔这话倒叫人惶恐,我也是外姓女,四叔莫不是也嫌我碍着您的眼了?” 第二十七章 赏金风波 苏德庸并未因众人的话而退缩,反而强硬起来:“大家都不愿做恶人,那便由我来做。既然我们彼此看不顺眼,不如现在就把银子分了,从此各奔东西。” 祖母震怒,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你这个逆子!” 苏德庸话已出口,便不打算收回:“今日就分,多一日都不行。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安生。” 这会青柠可气不过了:“当谁稀罕伺候你!” 苏德庸勃然大怒:“如今连一个丫鬟都敢对爷们指手画脚了?还有没有规矩!” 屋内气氛紧张压抑,苏笙笙却在这时轻声笑了起来。 苏德庸怒目而视:“没规矩的主子,教出来的丫鬟也一样没规矩。” 听晚见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急恼地瞪向苏德庸,“你才不是我们主子。” 苏德庸立刻转移了视线。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出言不逊,就被苏笙笙的话打断了。 “我一外姓女,拿着苏家的钱,确实不合适。” 她语气平静至极,众人却都震了一下,难以回神。 李氏连忙上前抱住苏笙笙:“笙儿,你胡说什么?” 苏笙笙安抚地拍了拍娘亲,让柠语去卧室把钱箱取来。 苏德庸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悠然地坐回原位。 “早拿出来不就好了,也省得大家伤了和气。”他故作大方地说道。 众人虽知道苏笙笙得了二百多两银子,心中难免会有些想法。 然而,当他们看到苏笙笙竟然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都感到诧异。 青柠虽然听从苏笙笙的话,但心中却憋闷地只撕手帕,觉得一口气上不来。 祖母强稳住情绪,说道:“笙丫头,你不必如此。祖父祖母还在呢,看谁敢来分家?” 苏笙笙福身行了一礼:“祖母放心,笙儿心中有分寸。” 情况急转直下,又是分家,又是分银子,众人都凝重了起来。 等在青帮柠语把箱子搬来打开,屋内一下寂静无声。 苏德庸兴奋地跑上前点数。 然而,当他发现银子数量不对时,立刻气急败坏地看向苏笙笙 “不是二百二十两么?怎么就只剩下一百零五两了?你竟然花出去这么多?” 不仅是他,连大夫人也吃了一惊。 见众人无心用饭,苏笙笙便让云香云意把桌子上的菜撤下。 她分开摆放好银锭,开始分配。 “这六十两,是家中女儿的罚金。” “什么罚金?”这回是二夫人满目不解的问出声。 苏笙笙挨个将五两银子放到苏元菱、苏念薇、苏文倩及青柠、柠语、云香、听晚等六人身前。 大夫人恍然明白过来:“笙丫头是说,南陵律法规定女儿家必须在及笄当年嫁人,否则处罚金五两的事?” 其他人才想起,南陵这一律法。 他们还没从身份转换中回过神来,都忘记了女子被退婚后,短时间内找不到婆家,就得交罚金的事。 也是这一路上的意外太多,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事。 苏德庸可不管什么罚金不罚金的,一看到苏笙笙把五两银子摆在苏文倩身前,立马就拿了过去。 苏笙笙也没管他要回来,继续往下分配。 “大嫂五两保胎,二哥五两家用,在青管家各五两家用。” 有管家和在青的份儿,苏德庸这次倒是没多嘴。 因为一路上的花销都是管家和在青变卖了家产来的。 岑氏要保胎,几房中唯独二房没有女孩,单给五两也合理。 苏德庸便算开来,想着一会到自己手里还有多少。 此时一百零五两已经分掉六十五两。 数着仅剩的四十两,苏德庸有些生气。 再听苏笙笙说她拿七十两银子买了间铺子,他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什么?你竟然连商量都不商量,就拿出七十两买了铺子?” 大夫人也是一脸错愕。 昨日才听说得了赏金二百多两,谁知苏笙笙手脚这么快就花出这么一大笔? 但她很快平稳神色说道:“我们女儿家的确实不好抛头露面,买了铺子收些租子也好。” 苏德庸却转而埋怨起苏景山:“花这么多钱买了铺子,我怎么都没听三哥说?要不是我今天提起来,就都拿去给笙丫头做嫁妆了吧?” 其他女孩听到这不由心思几转。 大夫人看老夫人气的直锤心口,也就没敢再说话。 苏笙笙用眼神止住父亲的动作,环视一周,从钱箱子里拿出一张过契文书。 苏德庸上前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怎么把这铺子全给了外人?” 大夫人原还镇定,一听到这,也不由站起走过去看。 只见上头只落着在青、青柠、柠语三人的名字。 她当下也变了脸色:“笙丫头,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下?” 青柠几人并不知道这事。 下午苏笙笙与孙老先生过户契书时,她们正在忙着搬箱子。 原本她们见小姐被逼着拿出银子还郁结于心,此刻一看苏德庸气得快撅过去,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她们的,就是小姐的,还是小姐有先见之明。 其实苏笙笙倒不是真的料事如神。 只不过前世家族企业给她的惨痛教训,让她不由在最开始就做了此等分割。 四夫人可耐不住了:“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家轮到一个外姓女做主了?” 苏笙笙平缓道:“祖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青他们变卖了家产,我们也当有恩报恩,有债还债才是。” 青柠一听,顿扫郁气,把腰挺直了。 然苏德庸可不是记恩的人:“买田产的钱哪来的?还不是苏家的,别想糊弄我。” 连老实人在青,这次都忍不住还嘴,“这些都是小姐卖画所得,并没用官中的银钱。” 苏德庸虽不想相信,但宫中分配各房的银子确实有数,哪里能置办什么田产。 苏文倩见爹娘都翻了脸,也不想装下去,“可画技不也是苏家供应起来的?” 苏笙笙真想回她,还真不是。 但她说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就是。”四夫人眼看苏笙笙无话可说,语气更加得意,“什么还债?说不定就是你们主仆串谋好的,还想诓骗我们所有人。” 她想拉其他人入伙,一同分了那间铺子。 但这次大夫人和其他人都没动。 她们虽然有些责怪苏笙笙自作主张,可也不是真的冷心肠。 这一路来,苏笙笙和青柠她们都尽心尽力,她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苏笙笙看无人接话,这才道:“四叔父四叔母是说这钱来自苏家,可是要报官核查?” 第二十八章 婚事突降 如今,苏德庸心头最大的畏惧,莫过于官府。 一旦报官,不仅店铺难保,恐怕这处宅院都要被收回。 只眼看着银子被转移,他仍心有不甘,怒声质问:“好好,算我说不过你。可这店契书上明明写着七十两,加上刚才的六十五两,理应还剩八十五两,怎的如今就只剩四十两了?” 苏元菱闻言,也不禁抬头望去。 面对苏德庸的步步紧逼,苏笙笙面色依旧淡然,从容不迫地解释道:“二十五两用于购买鸡蛋,另外二十两已归还给季公子。” “什么鸡蛋需要二十两?归还季公子二十两又是何意?分明是你私藏钱财,怕被分去!” 苏德庸一声比一声高,气得苏老夫人咳嗽不止,身形摇摇欲坠。 苏笙笙想让听晚将祖母扶回房,但这么大的声音,只怕连邻舍都能听到。 幸好外祖父沉迷读书,加之耳朵不太好使,倒也没被惊动。 此时,苏家没有门房守门,季晏礼算着饭后时辰来访,到了门前却意外听到了这一幕。 他欲上前为苏笙笙作证,却被砚书拉住:“公子,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此刻介入,只怕会让苏家更加尴尬。” 季晏礼停下脚步,心中却难掩担忧:“我怕苏小姐会受委屈。” 砚书深知苏家遭逢变故,如今利益面前,争端恐难平息。 他便劝慰道“公子不是说过要相信苏小姐吗?砚书相信苏小姐会处理好的。” 季晏礼闻言,渐渐冷静下来。 然而,他若离开,却又忍不住担心。 可要停在这里听,又有些不妥。 正为难间,他忽然看到苏老太爷的身影在书房,便转而向那里走去。 苏德庸愤怒的声音直线拔高,显然已打算翻脸分家。 “普通人家,二十两银子足够一年开销。你倒说说,二十两银子的鸡蛋,莫非镶金不成?” 青柠已忍无可忍,“昨日满城送鸡蛋,你没听到吗?是聋了还是瞎了?” 四夫人闻言,怒不可遏,举手欲打青柠:“你这个小贱人,竟敢骂主家?” 苏笙笙一把抓住四夫人的手腕,谁知那苏文倩趁着苏笙笙分神,竟冲着青柠去了。 她转身阻拦时,却被见机挣脱开手的四夫人刮了一下,那几日没有修剪的指甲,一瞬在如玉透彻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都给我住手。”苏老夫人气得直捂胸口。 四夫人身形一滞,但知已撕破脸,索性不再回头。 “四弟妹,你魔怔了,连侄女都敢上手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见势不妙,纷纷上前将苏笙笙几人护在身后。 “笙儿,快让娘看看。”李氏惊地抢上前。 被娘亲护在怀里的苏笙笙,摸着脸上的血痕,眼中划过一道冷芒。 若非顾及祖父祖母受不住,她定要让这些寄生虫一分钱都拿不走。 岑氏抱着肚子,焦急万分,催促苏元正快去帮忙。 苏景山和苏恒稷也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恶化,也是措手不及。 刚见过苏老太爷的季晏礼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听到呼喊声,立时一惊。 苏老太爷此时才听到正屋的动静,恍惚间听到苏笙笙被打,急忙赶往屋中。 季晏礼扶着苏老太爷进屋,一眼就看到苏笙笙脸上的刺目血痕,面色瞬凝。 “这是在干什么?”苏老太爷目光沉重。 苏德庸对苏老太爷还是有些惧怕的,又见媳妇伤了人,便缩了回去。 无人说话,郭管家看不下去,回禀老太爷:“是四爷觉得六小姐是外姓人,不该拿着苏家的赏金,说要分钱分家。” “你这个孽障!”苏老太爷气得脸色发白,但看到苏德庸无所谓的无耻嘴脸,又生生压下了怒火。 “分了也好。”他闭了闭目,而后却转身看向季晏礼,“季家哥,老夫欲将笙丫头托付给你,你可愿意?” 原本被拉坐下的苏笙笙,一下站起,“祖父!” 祖父回过头,目光沉然,“笙丫头,你若还认我这个祖父,就听祖父安排。” 苏笙笙见祖父态度决然,竟是无法开口回拒。 季晏礼却半点没有迟疑:“六小姐智擒首犯,又对家人不离不弃。晏礼佩服六小姐智谋无双,勇于承担。更不能怠慢小姐,定会三书六礼,迎娶小姐。” 李氏抱紧苏笙笙,已是泪流满面。 苏笙笙却听得头痛不已。 看来,不论她多有出息,在祖父和家人眼里,女子也只有嫁人是正途。 “好好。”苏老太爷神色稍缓,他看着苏笙笙,眼中满是欣慰,“笙丫头,到祖父这来。” 众人转过目光,看向脸色不佳的苏笙笙。 若是以往,苏笙笙定会据理力争。 但今日这般情景,若她拒绝祖父好意,只怕祖父真会被气出个好歹。 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就被祖父将手放到季晏礼手中。 “待你们成亲,祖父也就放心了。”苏老太爷的话语中满含期盼。 苏德庸自知眼下情况不利,当下再不敢提分家之事。 他拿走桌上五两银子,趁乱离开了。 祖母走过来,心疼地摸着苏笙笙受伤的脸:“好孩子,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苏笙笙心中的郁闷,可不是四房给的。 若非季晏礼和祖父进来,她定要分家到底,也省得做起生意来束手束脚。 此刻不上不下的局面,还有突如其来的婚事,让她心中郁闷得几乎吐血。 可祖父祖母在旁,她只能强颜欢笑,“笙儿无大碍,祖母不必担心。” 祖父却严声道:“谁伤了笙丫头,还不过来赔礼?” 四夫人吓得抖了一下,她看着丈夫已窝囊地躲了出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真是对不住,四叔母本是想打那贱……谁知却误伤了侄女。” 苏笙笙趁机收回手,看都没看她,只冷冷道:“我的人,就不劳四叔母管了,有空您还是多修修口德吧。” 被人给怼回来,四夫人脸色僵硬,讪讪地退了回去。 有外人在场,苏家毕竟也是要脸面的人,分家的话自然再说不下去。 季晏礼也知眼下情况尴尬,让砚书放下带来的补品,“这是晏礼让药铺配的人参丸,若是吃着好,晏礼日后在多配些来。” 苏老太爷神色渐渐缓和:“季兄真是培养了一个人品贵重的好孩子,让你费心了。” 季晏礼行止谦逊:“老太爷言重了,晏礼不敢当。” 苏恒稷知眼前无法留客,就站了出来,“我来送送季公子吧。” 他对这位未来妹夫很满意,不仅雅如芝兰玉树,更难得的是他能看到小妹的好。 第二十九章 闭营开班 闹剧落幕,苏笙笙有些心烦意乱,携青柠与柠语返回房间。 柠语取来药膏,轻拧湿帕为苏笙笙清洗伤口,而后轻柔地涂抹上药膏。 “四夫人手也太狠了些,万一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小姐今日不该轻易放过他们。” 青柠在一旁绞着帕子,泪水涟涟:“小姐,都是青柠不好,奴婢再也不敢了。” 待柠语处理完毕,苏笙笙将手中的店铺契书与屋舍房契郑重交予二人手中,叮嘱道:“务必收好了,莫让那些人收了去。” 她紧握二人的手,“你们早已脱离奴籍,日后在这家中,无需再自称奴婢,以免被人看轻。” 青柠泪水乍停,而后流得更多了,“小姐待我们也太好了。” 苏笙笙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恒哥,放轻声音,“我们的天地不在这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不必放进心里。” 青柠似懂非懂地点头,“我都听小姐的。” 柠语若有所思,“小姐,我们不要店铺,无论小姐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愿追随。” “我知道。”苏笙笙轻抚二人的脸颊,温柔笑道:“那些失去的,我都会赚回来的。” 青柠狠狠点头。 她这一生,连父亲都不信,但对小姐坚信不疑。 此时,柠语注意到李氏走进屋来,忙拭去泪水,退至一旁。 李氏本欲追赶季晏礼,希望他能早日迎娶苏笙笙。 然而,一路追来,她却犹豫不决。 季晏礼尚在备考科举,若此时因迎亲事宜而车马劳顿,恐会引起婆家不满。 可今日之事,又让她担心季家会看轻女儿,甚至悔婚。 她一路走,一路心绪难定,直至儿子将季晏礼送出门,也未能做出决断。 拭着眼泪回到屋中,一见苏笙笙小脸上的血痕,她又是悲从中来。 “都是娘的错,不该让你跟来。” 苏笙笙对于娘亲的眼泪,是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好了娘,都会好起来的。” 李氏抱着苏笙笙,左思右想,始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不如你跟季家哥回柳州,我写信给你……苇姨娘,让你在柳州出嫁?” 苏笙笙唇角一僵,正欲找借口拒绝,却见娘亲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你苇姨娘家是经商的,官商不能结亲。” 虽然南陵律法并未明文规定,但士农工商阶级森严,为官者不能经商,包括其妻子。 这已成为固化的婚嫁标准,官商之间,鲜有结姻亲者。 苏笙笙无奈叹气,深知此刻绝非提及不嫁人的时机。 幸而大嫂端着几碗素面走进来,为她解了娘亲的眼泪围攻。 “我见大家都没吃好,便做了几碗素面。” 柠语见她行动不便,忙上前接过。 苏笙笙本还不觉得什么,这会一闻到面香味,还真有些饿了。 “七妹,过来一起吃。”恰好苏念薇也正进来,苏笙笙便招呼她一起过来吃。 岑氏是个从不背后议论是非的人,看着苏笙笙粉荷般的脸庞上那道触目的红痕,只摇头叹气。 她羡慕苏笙笙心性坚强,发生如此多的事,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安慰其他人。 她素来逆来顺受,即便有不喜欢做的,也抹不下面子反驳。 只是如今她也做不了什么,想着苏笙笙明日要去书坊讲课,便连夜绣了一方面纱。 …… 翌日 苏笙笙早早来到书坊,就见到季晏礼带着砚书等在门外。 季晏礼的目光从她面纱上收回,递上一盒药膏:“苏小姐,这药膏是大夫推荐的,据说效果极佳,连用三日便能完好如初。” 苏笙笙并未接过药膏,婉拒道:“多谢季公子,只是我已备有药膏,多用恐浪费。” 见她态度愈发疏离,季晏礼担心是昨日之事惹她不悦,忙解释道:“昨日事发突然,晏礼……” 那双皎若玄月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让季晏礼忽然一时语塞。 苏笙笙疑惑他为何突然沉默,轻声唤道:“季公子?” 季晏礼猛然回神,定了定神,“昨日虽事发突然,但晏礼所言,皆出自真心。” 长街上,佳人一袭藕荷色长裙随风摇曳,才俊一身天水青色长衫与之相对。 微风拂过耳畔,撩人心扉,却无声回应这份情愫。 …… 跟随苏笙笙进屋的青柠,一脸不解,“小姐,你和季公子话都没说完,怎么就把人晾在那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茫然怔在原地的季晏礼,心中满是同情。 “等他见过真实的我,就不会这样想了。”苏笙笙的回答简洁直白。 青柠仍满心疑惑:“真实的小姐?” 然而,她很快便收了声音,错愕地看着走进来的季晏礼。 苏笙笙眉心微蹙,季晏礼则施了一礼:“苏小姐,晏礼能否在此上课?” 苏笙笙正欲拒绝,却见门外来了几位生面孔的书生,只得暂时放下。 不得不说,经过一轮鸡蛋攻势,和抽奖宣传的造势,书坊已经在小镇上扬名。 当然,吸引这么多书生前来,也有那些在此听课的举人学子的功劳。 他们作为亲身经历者,深知这都是苏笙笙超级记忆的功劳。 因此,在他们的助攻下,很快就吸引了一批本地书生来此。 见有生源陆续进来,苏笙笙也无暇再顾及季晏礼,让在青为一众安排好座位。 因隔壁裁缝铺需要大动工,她暂时在书坊内授课。 好在昨日已搬走几个书架,这才空出足够的位置。 “今日咱们便闭班开营了。”苏笙笙不想学生层次不齐,难以管理,见已够一教室的人,便干脆停止招生。 毕竟这里没有便捷网络,她只能先扎稳脚跟,再逐步扩张。 “今日讲分区储存,用道天地将法,五事模型管理,明日讲数字编码。” 她说完后,并不急于解惑,“为了课堂秩序,咱们把问题留在后面讲解,先听课。” 面对这些新奇的概念,新来的和已听过几课的学生都感到有些困惑。 然而,接下来的课程却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烧脑。 仅半堂课下来,他们脑中杂乱无序的书籍名目,便已分界清晰。 季晏礼是真心来此听课,那日他就被苏笙笙的强大记忆能力所震撼,而今日再次被震撼。 第三十章 见招拆招 一众学子正听得正酣畅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锣鼓声,盖过了苏笙笙的讲课声。 苏笙笙五事模型刚讲了一半,原以为那鼓声只是短暂打扰,不料却声势越来越大。 她让在青取一些铜钱,欲让那些人拿了钱,去远处表演。 然而,在青很快返回,神色紧张地说:“小姐,是那位二世祖来了。” 他虽没指名道姓,但能在这称得上二世祖的,也唯有樊家那位不务正业的。 一位举人看不惯此景,愤然起身:“苏小姐,我去替你打发了他。” 苏笙笙倒真没想到,樊山竟然连一天都没能管住他的儿子。 她轻轻制止了宋举人的举动,温言道:“大家先温习一下,我稍后回来加课时。” 说完,苏笙笙走出了书坊。 外面,只见又是舞龙又是舞狮的,好不热闹。 樊文昌坐在交椅上,翘着二郎腿,嚣张地摇着扇子。 见到苏笙笙出现,他懒洋洋地拱了拱手:“苏小姐也喜欢观赏杂役吗?” 不等苏笙笙回答,他便笑着让耍杂耍的开始吆喝,让苏笙笙好好瞧瞧。 周围已聚集了不少人,一看长街上这阵势,青柠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虽然苏笙笙让她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一时的口快竟招来了这样的麻烦,她真是不敢再轻易开口了。 她紧紧跟在苏笙笙身后,满脸懊悔。 此时,季晏礼也从书坊走出,站到了苏笙笙身旁。 他眉头紧锁,问道:“樊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樊文昌挥了挥袖子:“请大家白看杂耍啊,这又不犯法。” 昨日丢了面子,樊文昌心中耿耿于怀。 奈何父亲要断他的钱银,他才想出此招来出气。 他打算只要苏笙笙一开课,他就来搅局,用不了多久,苏笙笙就得向他求饶。 哪知苏笙笙却轻松地笑了笑:“樊公子的好意,可不能辜负了。” 在樊文昌得意忘形之际,苏笙笙走上前,向众人行礼道:“各位父老乡亲,小店悦笔书屋即将开张,优惠多多。无论您家有需启蒙的孩童,还是举人学子,我们都有专业的先生来授课。家中有想读书的,现在就可以来了解一下。” 说着,她转过头,让怔愣的青柠回书坊取她绘制的宣传图。 “店铺正在装修,但先生已经请好了,各位可以看一看,都是学识渊博之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引那些围观的人,从书坊外向里看。 不好意思,她也只能提前让大家亮相了。 这个边关小镇,武将居多,读书人本就稀少。 而且大多家境贫寒,是想要走出贫困的书生。 因有孙老先生的加入,苏笙笙便将书坊打造成了一个书店和阅读室结合一体的地方。 而自习室则与授课相结合,既增加了使用率,又提高了用户的粘性,还让来此的书生有了营收的机会,从而能够坚持下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 有输入也要有输出,这样才能活学活用。 而她的主线课程,与费尔曼学习法并不冲突,两者也算相辅相成。 原本苏笙笙打算一步一步地打造这个书坊,但今日樊文昌的这一出,让她不得不做出反击。 青柠很快取来了那幅有鲜活特色的宣传图,笑着走到人群前展示。 虽然面对这么多人,她仍有些胆怯,但她更不想拖小姐后腿,所以只能强作镇定。 樊文昌脸色难看,看着苏笙笙借他的势,在那口吐莲花。 “有绘画课、数算课、识字课,还有声乐课。有不同的老师讲课,可以带着孩子来了解。” 不过年不过节,舞龙也显得无趣。 一听有这么多花样的课程,再看那栩栩如生的图画,围观的百姓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樊文昌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蹭得站起,“苏笙笙,你这个……” 然而,不等他开骂,苏笙笙就冷冷地打断了他:“樊公子慎言,今日你所说的话,我会一并向令尊禀报。开远杂班是吧?樊公子的好意,我也不能白领,一定会回请的。” 樊文昌愤怒的扇子都握不稳了:“你……你……” 看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苏笙笙便知他还是对樊山有所顾忌。 而看着樊文昌吃瘪样子的青柠,想笑又不敢笑,只捂着发疼的肚子,喉咙里发出哧哧的声音。 苏笙笙无奈地转回视线,却看见季晏礼正含笑看着她。 就在这时,樊文昌气怒地挥手让杂耍班停下。 再闹下去,也只是被人白白看了笑话。 但让他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也实在是憋屈得很。 正烦恼时,他无意中从看杂耍的人群中扫到一人,眼睛顿时一亮。 “苏笙笙,你敢不敢再跟我赌一次?” 苏笙笙已经懒得搭理他,并未回应。 樊文昌哼了一声:“你不是要开班授课吗?那是什么样的学生都能教了?” 端看他笑得狡猾,便知他设了陷阱,苏笙笙依旧没有理会。 樊文昌一看有些急了,只得加大筹码:“只要你跟我赌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来惹你。” 苏笙笙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心动了。 书屋装修完工也就十日,若樊文昌死皮赖脸起来,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赌什么?”但苏笙笙也并非毫无顾忌。 樊文昌听到这话,才乐呵呵地从人群中提溜出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来。 “只要你教会这个傻子,我就认输,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 这时,少年的家仆纷纷冲了上来:“放开我家公子。” 少年在樊文昌手中挣扎不断,像个小兽一样拳打脚踢向樊文昌。 但他明显没学过武艺,很快就被仗着身高优势的樊文昌摁弯了腰。 他身后的家丁上前将少年的家仆拦在外面。 樊文昌只看着苏笙笙:“苏小姐敢不敢跟我赌?若你教不会他,我看也就没必要在这误人子弟、开什么书屋了。” 苏笙笙并未理会他的挑衅,但这位少年被人如此羞辱,竟然只是挣扎并不出声。 “你先放开这位公子。”苏笙笙并不想牵连无辜。 但樊文昌却不打算就此收手,只是他被苏笙笙分神之际,冷不丁地被少年咬上了手腕。 那少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即便挨了樊文昌的一脚狠踹,也依旧紧咬着不松开口。 第三十一章 自闭少年 樊文昌惨嚎声声,转瞬阴狠下脸来。 苏笙笙见情况急转直下,忙上前将那名少年护在身后。 季晏礼心头一惊,迅速握住樊文昌的手臂,防止他伤到苏笙笙。 苏笙笙蹲下身,凝视着少年那对充满敌意与森寒的乌黑瞳仁:“你听得懂我的话,对不对?你这样咬着他,不仅伤了他,也会伤到你自己。先松开好吗?” 少年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却并未松开牙关。 樊文昌已痛得几乎无法言语,他身旁的小厮见状,冲上前来,又被砚书与青柠等人及时拦住。 苏笙笙没有办法,只能伸出手试探地轻抚少年的背,好安定他的情绪。 少年身体一僵,敏感地躲闪开去,但也就此松开了嘴,让唉唉乱叫的樊文昌得以解脱出来。 苏笙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少年,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这个孩子,很可能患有自闭症。 她曾在残联做过义工,见过类似症状的孩子。 季晏礼却发现少年眼中透漏出攻击性,挡到了苏笙笙前面:“苏小姐小心。” “你这个傻子,竟然咬掉小爷一块肉?小爷我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苏笙笙目光落在樊文昌缺失了一块肉的腕上,心中微微一惊,随即看向少年。 她见他口中满是血沫,却未吐出,焦急地说道:“不能咽,快吐出来。” 见少年没有反应,苏笙笙想起康复老师上课时的方法,迅速扯下面纱,从香囊中倒出一些香木片,放入自己口中。 季晏礼见状,有些惊诧,但他正忙着阻拦发狂的樊文昌,无暇分身。 苏笙笙很快将香木片吐出,一边做示范,一边向少年示意:“这个,不能吃。你要像我一样,把它吐出来。” 她反复示范,引导少年模仿她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少年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缓缓吐出一口血水,其中还夹杂着一块肉片。 血水渗入泥土中,肉片则显露在外。 苏笙笙这才松了一口气,青柠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少年的家仆也吓得不轻。 她站起身,见樊文昌还不依不饶地要打少年,不禁感到头痛。 “你不是要赌么?我跟你赌。”她无奈道。 樊文昌却并未停下来,“这个傻子,我今天非得让他断条胳膊不可!” 他的小厮们见主子受伤,哪敢让少年离开,纷纷围在外边。 看热闹的人群见势头不对,吓得躲到一边。 苏笙笙故意激他道:“若我能让少年开口说话,你便放过他。若你赢了,条件任你提。” 不等樊文昌反应,季晏礼已面色大变,“苏小姐……” 青柠和柠语也大惊失色,“小姐……” 樊文昌狂躁狰狞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条件任我提?” 季晏礼见樊文昌停下动作,连忙转过身,劝阻苏笙笙,“此事请苏小姐三思。” 但不等他多劝,樊文昌已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好,我跟你赌!” 他心中想,若苏笙笙做不到,他正好可以一并收拾了他们。 苏笙笙自然看穿了他眼中的算计,“不过,这位少年并非物件。你若想与我赌,需征得他家人同意,且不许为难强迫。” 本一脸狂妄笑容的樊文昌,听到这里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应了下来。 “如果就这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并不想就此放弃,但也怕苏笙笙耍什么花样。 苏笙笙岂是好打发之人,“我跟你赌,输了条件任你提。但仅是这样,岂不显得不对等?” “那你想如何?”樊文昌吸着气,被仆人包扎着手腕,不知为何有些底气不足。 但一想到国公家的这个傻子十年都没在人前说过话,他还真不信苏笙笙能赢了。 于是,不想输了气势的他,又挺直了腰板,“行,我也同样如此。我输了任你处置。” “好。”苏笙笙冷淡一笑,转向围观的百姓,“烦请街坊邻居今日都为我等做个见证。” 然而,周围一片沉默,显然无人看好苏笙笙。 她也不在意,转回目光看向樊文昌,“樊公子,这杂耍还看么?” 樊文昌忍到这会,血都快流光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杂耍班领了银子后,顷刻间退了出去。 其他围观的人见今日没了看头,也纷纷散去。 最后,樊文昌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见人都散了,苏笙笙对少年的仆人说,“快带公子回家吧。” 那仆人似也明白苏笙笙是在暗中帮助他们,感激地道了声谢,这才拉着少年离开了。 青柠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您怎么能答应呢?那孩子都多大了还不能说话,咱们根本赢不了啊!” 苏笙笙叹了一口气,“青柠不相信我吗?” 柠语这次也急了,樊文昌那个坏痞子,若小姐落在他手里,岂能有好果子吃? “小姐,不是奴婢们不相信您,只是……”她也不好意思直说,小姐再怎么有能耐,也教不了一个傻子啊! 季晏礼眉宇紧锁。 苏笙笙淡然地收好香囊,“我说过要用多长时间教会他了吗?” “啊?”青柠和柠语愣住了。 她们先是错愕的对望一眼,然后才看向胸有成竹的苏笙笙,“什么意思?” 季晏礼豁然开朗,眉宇转瞬舒展开来,朗玉的面庞染上了一片笑意。 “这少年衣着贵气,樊文昌即便被咬,也未敢下死手,只打了没要害的地方,可见他心有顾忌。” 青柠两人被苏笙笙的话弄得更糊涂了。 季晏礼恍然明白过来,“苏小姐是想拿那家人的身份来逼退樊文昌?” “这只是其一。”苏笙笙点了下头,“那位公子已经错过了最佳干预时机,若想完全康复,需要漫长的等待。而若他的家人不配合或者不相信,就会半途而废。或者干脆不同意让一个女子来教导他。” “那小姐还答应?”青柠更加不解了。 苏笙笙语气平淡,“是啊,所以才让樊文昌亲自去找那家人。 青柠听出苏笙笙话中有话,再想到少年今日被樊文昌如此折辱,他的家仆回去后必定会将此事禀报。 待到那时,樊文昌找上门去…… 青柠和柠语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迅速看回苏笙笙,目中全是吃惊。 苏笙笙此举,一来是为了解决眼下的情况,毕竟那少年也是因她而无辜受累。 二来,那少年归家后,他的家人必有防范,也就不会再让樊文昌有机会报仇。 三来,樊文昌找上门去,又提出在那家人眼里如此混账的要求,岂能不讨打? 到那时,有仇报仇,也就不关她的事了。 第三十二章 苦命丫鬟 八月的边关,随着秋天的深临,一日变换四季的天气,乍暖还寒。 上午闭营,苏笙笙收获颇丰。 想着气候如此多变,祖父祖母的冬衣也不合穿,哥哥身量又见长。 于是,她跟装修铺面的工匠沟通好构建后,便买了几匹织锦缎回家。 谁知她提早归家,一进门,就听到云香和云意在院角哭泣。 “这是怎么了?”苏笙笙上前询问,担心是昨晚的事情给她们带来了麻烦。 云香和云意不防她这么早回来,只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强作欢笑,“没事,奴婢们就是想家了。” 苏笙笙可不相信这话。 云香云意自被卖进府中后,她们的家人只指望她们拿银子回家,何曾关心过她们。 “你们要是不说,我可就去问娘亲了。”苏笙笙故作吓唬,果然让两人慌了神。 “三夫人昨晚一夜没睡,小姐还是莫让夫人担心了。” 青柠催促道:“云香云意,你们快说吧,别让小姐着急了。” 云香听后,看了一眼苏笙笙,又看了一眼云意,最后红着眼眶就要跪下。 但被苏笙笙托住,“有话好好说就是,都是大姑娘了,还掉豆子。” 云香云意听她这般说,再也憋不住了。 “姑娘,今日四夫人找上奴婢们,让把那十两银子给他们,还让奴婢们重签卖身契。” 苏笙笙听完,心口的火腾的一下就着了起来。 在这里,签了卖身契的,是没有人权的,如同小猫小狗一般,任由主家打骂。 若非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绝不会有人选择这条路。 苏笙笙万没有想到,四房为了钱财,竟把主意又打在这上头。 南陵国多战事,为了人口增长,要求女子及笄之年必须嫁人。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为了躲避那五两罚金,卖身为奴的。 因为一旦签订卖身契,连生下的孩子都会是贱籍。 遇上好的主人家,勉强能赚点钱回家,遇上不好的,生死都得看命。 云香和云意与青柠、柠语不同。 她们家中人口众多,生活困苦,才将女儿卖入府中为奴。 能遇上书香门第,又没那些污糟阴司事的苏家,已经是上上签。 她们被苏笙笙再次赎出,之所以没选择回家,也是因家中的老娘都已经没了。 而她们的爹和兄长,除了搜刮她们身上的钱财,是绝对不会白养她们的。 所以,这也是在青转达苏笙笙放她们自由身后,她们依然选择跟来的原因。 她们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回去后,家人为了多赚聘礼钱,甚至可能将她们卖给他人做妾。 这么多年的月钱拿回去,都没见来赎她们,反而续弦的续弦,纳小的纳小。 所以她们早就看透了,还不如跟听晚两位姑姑一样,做个主事娘子。 本来她们跟来时也很彷徨的,是苏笙笙给了她们新的希望。 只是如今却又要她们重新签订卖身契,她们心中自然难以接受。 青柠听到这,可是急了,“那你们签了没有?” 云香和云意连忙摇头,“我们躲到老夫人屋里去了,四夫人没敢进去。” 青柠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 云香说完后,见苏笙笙沉默不语,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苏笙笙回过神来,“你们若信我,一月内,我必定接你们出去。” 云香和云意面露喜色,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听苏笙笙又说道:“若四夫人再来问,你们能躲就躲,躲不过就往我身上推。” 她知道,签订了卖身契的丫鬟不同于普通女子,过了婚配年龄也不会被处以罚金。 四房现在是钻进钱眼里了,竟然把心思打到了她们头上。 云香和云意原本还纠结要不要告诉苏笙笙这件事,毕竟她们跟青柠和柠语不同,她们没有卖家产接济苏家的功劳。 苏笙笙赎回了她们,虽然卖身契当时就给她们了,但也相当于她们欠了两份赎身钱。 然而没想到,苏笙笙回来后不但没提卖身契的事,还给了她们每人五两银子。 这代表她是真的没想过要她们再入奴籍,而且也没准备随便把她们嫁出去。 所以两人这才存了念想,想着跟着苏家好好过活,也好过回让她们自生自灭的家。 “银子你们都收好,就是我娘要也不行,更不必贴补家里开销,我说的听清楚了么?” 云香和云意听到这,心中疑虑尽消:“奴婢们知小姐现在营生需要银钱周转,奴婢们原意拿出给小姐的。” 苏笙笙现在做的事,两人多少听青柠说过的。 苏笙笙笑着拍了拍她们的手,“你们现在帮我照顾家里,就是在帮我了,等好转起来,就给你们发月钱。” 安抚好两人后,苏笙笙拉着两人往院子里去,就见与西院连通的小门处,闪过一个人影。 看来她还是让她们太闲了! 心知此时与人争执无益,苏笙笙便只作未见,领着四人进屋。 …… 晚上下工回来后,苏德庸难得没有抱怨。 然而当他看到苏笙笙只给三房和苏老太爷、苏老夫人买了织锦缎要裁制衣裳时,席间还是忍不住有些怨言。 待大家放下筷子,苏笙笙才出声道:“祖母,孙女铺子有些忙不开,想问您要听晚两位姑姑过去搭把手。” 本来昨晚不欢而散,一众尚来不及说这间铺子的事,眼见苏笙笙自己提了起来,都转开了心思。 祖母却有些犹豫,“笙丫头,抛头露面的不好,要不还是把铺子转租出去吧。” 苏笙笙笑容清和,“祖母放心,不过是跟书坊老板单辟了一间屋,只给书生做温书用。” 她见祖父也有些不放心,就道:“季公子也在那里温书呢,有什么事他也会帮着料理的。” 以前苏笙笙还只是瞒天过海、偷溜出府,如今却是谎话连篇、信手拈来。 青柠听得心中直叹气,却乖觉地丝毫不敢提及书坊上午发生的事情。 而苏老夫人和李氏一听这话,立刻就面容舒缓开了。 苏笙笙对于这个效果早有预料。 既然祖父祖母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季晏礼又赖着不走,她何不借力打力? 眼看苏老太爷都不发话了,四夫人脸色不好看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呢!有多少活计等着干!青柠两个丫头还不够你使的吗?” 第三十三章 后宅波澜 苏笙笙目光冰冷,令四夫人面上不由地紧绷起来。 “长辈与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四夫人强撑着面子。 李氏闻言,面色一沉,“长辈?你也好意思腆着脸自称是长辈?” 但碍于苏老太爷在桌上,众人都不敢太过针锋相对。 苏笙笙取过茶杯,轻吹了一下,“四夫人如此说,可是要自掏腰包,给两位姑姑发放月钱?” 四夫人脸色瞬变,“什么月钱?她们帮忙做事,不也是为了一家人吗?” 本来后宅的事,一直是长子媳妇,大夫人掌管的。 但如今全家同住,男子们又无法带回银钱,所有开支都依赖苏笙笙。 因此,当她提及月钱时,几房夫人都面露尴尬。 她们如今与青柠等人无异,若还端着主人的架子,也显得底气不足。 更何况,她们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若撤走丫鬟,很多粗活便无人打理了。 至于云香和云意,她们是李氏屋里的,不用问也知道,苏笙笙定也会带她们走。 毕竟,这已经都借人借到老太太头上了。 其实,几房夫人还真没猜错,苏笙笙这招就是釜底抽薪。 众人明白,这必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苏笙笙才会来这一手。 苏文倩不满地瞪了父母一眼,怨他们非做出头鸟。 但一想到丫鬟都撤走,苏笙笙又整日不在家,那些挑水洗衣的活计岂不是都要落到她头上? 她看向苏笙笙,“祖母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何况两位姑姑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你怎么好意思使唤她们?” 苏笙笙不怕无人应和,就怕没人反对,当下笑道:“祖母身边确实不能无人伺候,既然五姐有如此孝心,那这几日就请五姐帮忙照顾祖母吧。” 苏文倩脸色一变再变,还未等她开口,苏笙笙已转向祖母。 “祖母放心,只是暂时找不到人手,过些日子就送两位姑姑回来。而且她们只是做些打扫房舍、研墨的轻省活计。” 这时,听晚姑姑走到苏老夫人跟前,俯身低语了几句。 就见苏老夫人脸色一变,冷冷地扫了四夫人一眼。 听晚和絮晚是苏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四夫人自然不敢上手。 苏老夫人之所以迟疑,也是想找机会好好说说苏笙笙,让她安心待嫁。 却没想到四房竟然把手伸进了三房,哪能不生气? 苏老夫人虽然生气,但也明白孙女有意遮掩,也是不好戳破,让苏家这些主子面上难堪。 于是她当即就表了态,“这有什么,听晚、絮晚今日就派给你了。” 一听老夫人公开支持苏笙笙,四夫人很是不悦,“那这一屋子的活计怎么办?” 苏笙笙清笑一声,“四叔母看着我做什么?我是外姓人,又不当家的。” 她拿他们夫妇先前的话,给噎了回去,可是把两个人给气着了。 “三哥,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如此顶撞长辈?”苏德庸不满地看向苏景山。 苏景山一向不插手后宅之事,但这次却不乐意了,“那也是四弟没做好表率,该好好自省一下才是,要不然就让你女儿做个榜样,好好孝顺一下老夫人。” 这次别说李氏对这个和事佬的丈夫刮目相看了,就是苏笙笙都对她这个不倒翁的父亲注目了。 “今日去矿上,我听说那樊家的小霸王以后不会再来了。而且上面还有话传下来,让规束其他人犯人,不得欺压我们苏家人。” 苏景山脸上洋溢着骄傲。 他在矿上做文书记录,能随意走动,无意中偷听到了这件事。 “我原还奇怪,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他说得神秘兮兮,也引起了众人关注,“原来是铸钱司的方司使传下的话。” 听到这里的青柠,忍不住一拍脑门。 这都是哪门子的老黄历了?她还以为这位糊涂老爷今日总算靠谱了呢。 苏笙笙却并不意外。 樊山即便答应管束樊文昌,也不会到处嚷嚷丢面子。 折腾不了苏家人,也就难怪樊文昌今日会找到书坊去。 苏笙笙没有去更正父亲的话,任由他添油加醋地说是她找上了方司使,又有祖父的清名在,这才让其他人不敢欺负他们。 大房二房闻言,都不由地松了口气,也纷纷夸赞苏笙笙。 这次,他们可是真心的。 因为在里边就是另一方天地,是个叫天天不应,有钱都不好使的地方。 四房眼见大局已定,不想真的被分派活计,便牢牢地闭紧了嘴巴。 一场宴席,最终又是潦草落幕。 白天见不到人,晚上又分开房睡,四夫人趁着大家撤桌的机会,把苏德庸拉到院外。 “如今这六丫头一得势,眼瞅着三房那个窝囊废都拽起来了,就连丫鬟都敢不把我们放进眼里了。” 四夫人憋了好几日,声音忍不住地拔高。 苏德庸如今遭全家厌弃,早就想分了家单过。 只是手头只有五两银子,买了房子就得嫁女儿,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婆家,若随随便便嫁了,只怕连个聘礼都收不上来。 若非惦记那间铺子,他早就走人了。 他眯了眯眼,“笙丫头嫁不出去,也就赔上五两银子。若嫁出去,铺子可就没了。” 四夫人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 苏德庸眼中划过一道厉芒,“她不是缺人手么?明日让五丫头也跟去。” 四夫人闻言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还让自家女儿去贴她的冷脸?” “你懂什么?”苏德庸脸一板,“她光说盘了一间铺子,可谁又去看过?再者说,那季家公子定然不知六丫头本性。让五丫头去,给她把婚事弄没了,岂不痛快?” 要不说一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呢! 四夫人心思也转得快,“六丫头虽然颜色好,但咱们五丫头也不差,若是趁机……” 她话不说全,但苏德庸已经领悟,他眼睛一转,笑了起来。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若有这么个女婿,咱们四房也就彻底翻身了。” 四夫人很是得意,“夫君放心,那六丫头性子冷清,必不会小意温柔。妾身会好好调教五丫头,也让五丫头出口气。” 苏德庸沉思道:“那计划也得改一下,明日让五丫头做些点心送去,只说是感谢季公子帮衬。” 四夫人立刻明白,“那就别跟六丫头打招呼,免得她推拒。明日让五丫头自己找去,当着季公子的面,惹那丫头发脾气更好。” 夫妻两人越说越高兴,当下商量好对策,才返回房中。 第三十四章 一波未平 翌日。 苏文倩精心准备了几样小点,待她一路询问找到书坊时,已不见了苏笙笙人影。 书坊内,约莫三十位书生端坐,其中不乏眉清目秀之辈,但季公子尤为夺目,可谓陌上人如玉。 忆及母亲之言,苏文倩脸颊微红,却不敢多作注视。 云香与云意正于一角细心拂去书籍上的尘埃,室内静谧无声。 她轻步移向隔壁,发现听晚两位姑姑只看着工匠劳作,不禁嘀咕,“何来活计?分明是与我们为难。” 但转念一想,又面露喜色,整理衣裙后,端着糕点优雅步入书坊。 遵照母亲吩咐,她羞涩地向季公子表达出感激之情。 “有劳了。”季晏礼起身行礼接过,放置一边。 见他转手又拿起了书,苏文倩略有尴尬。 正欲再言,却被云香、云逸拉到一旁,“书坊内不要喧哗。” 她心中不悦,反驳道:“不是说苏笙笙在此讲课吗?她怎么就不算喧哗?”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书生们的侧目,皆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苏文倩目光转看向季公子,云香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你若想丢脸,便自己去,别怪我们没拦你。” 被两人打断,苏文倩僵持片刻,见季公子已埋头看书,且书房内唯余翻书声,她只好告辞离开。 苏文倩郁闷出门,未曾留意,出门时竟走错了方向。 待等她发现时,已越走越远。 正焦急询问路人之际,却意外撞见苏笙笙与青柠步入一家店铺。 “抵当所。”苏文倩来到门口,勉强认全上面的字,却不解其意。 她眼珠一转,便躲在门外窥探。 天堑关有两条长街。 一条繁华热闹,聚集了金银首饰铺、高档绸缎铺及乐坊红楼,是权贵们的娱乐之地。 另一条则略显萧条,只售卖柴米油盐等生活必需品,是百姓的生活区。 两街白日相通,唯有一条街夜晚无宵禁。 苏笙笙逛了两圈,大致了解了天堑关的状况。 这里的百姓多以采参或打猎为生。 繁华长街多为权贵光顾,治安良好。 而他们所在的这条街,除药铺外,其他店铺皆生意冷清。 恶劣的气候,匮乏的物资及糟糕的就业环境,使百姓消费力低下。 不过,苏笙笙并非一无所获,她也因此找到了切入点…… 抵当所,即官营的典当行。 上次为购鸡蛋,苏笙笙曾抵押过房契。 监当官记性极好,一眼便认出了她:“小姐这次当点什么?”不过短短几日,就让他小赚了一笔。 所以啊,他从不小瞧落魄人。 苏笙笙将房舍、店铺的契书递了上去,“请大人给估个价。” 她原本打算稳扎稳打,只是家中人心不齐,若几位姑娘不出嫁,住房问题也亟待解决。 书坊生意虽细水长流,但要想彻底改变现状,还需尽快掘得第一桶金。 监当官接过一看,很快就给出了估价。 他给的价钱很合理,甚至略微偏高,毕竟估的高,利息也就高。 “请大人开票吧。”苏笙笙也没拖泥带水。 考虑到家中那几个不安分的因素,她便凭票将二百两银子暂存于此。 拿好凭票,苏笙笙带青柠两人正在街上寻找合适的铺面,谁知就见在青提着菜篮子匆匆赶来。 在青原本是被苏笙笙留在家中,帮李氏采买的。 她今日撤走所有丫鬟,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想让几房夫人认清眼前困境,走出舒适区,不要阻碍她做生意。 她知道若自己提出不让娘亲干活,必不能服众。 因而留下在青,又叮嘱娘亲在几房分派活计时,主动揽下采买的活。 如今家中捉襟见肘,女眷们却都还放不下身段,必也不会抢这个需要与菜贩杀价的掉价活。 何况她们手中无钱,那四十两还攥在祖母手里。 四房手脚不老实,二房做事温吞,也不是个能砍价的人。 管家耳聋眼花、腿脚又慢,自然也派不上活。 这采买的活计,要么给大房,要么给三房。 因此,当李氏主动开口要采买时,大夫人当即应允。 焦氏正愁生计压力,见李氏开口,便知是苏笙笙的主意,心中十分感激。 她知道,苏笙笙并非撒手不管这家人了。 李氏接过此差后,便依照女儿叮嘱,转手交给了在青。 即便有人对此有微词,但真要掏腰包时,又没底气,也就无人再提此事。 苏笙笙见在青跑的气喘吁吁,一脸忧急,忙问他,“可是家里有事?” 在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姐快回去吧!不知道五小姐从哪里得知了小姐抵押铺面和房契的事,老夫人动了大气,让我寻小姐回去呢!” “坏了。”青柠一拍腿,“怎么就让人知道了呢?” 柠语也焦急起来:“小姐,要不我们现在去把房契先赎回来?” 苏笙笙摆了摆手,“即便赎回来,监当官那也留有字据。” 在青一脸愁容地问:“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等老夫人火下去了,咱们再回去?” 苏笙笙也没想好对策,她根本没想过事情会提前暴露。 她叹了口气说:“早晚都得知道,回去晚了,祖母只会更生气。” 说完也不逛了,当即带着三人往回赶,“走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四人匆匆赶回家中,一进门便感受到一股低沉的气氛。 祖父端坐在正座之上,祖母面色木然。 李氏见到女儿,又惊又急地走近前:“笙儿,你告诉娘,你真的去抵押了铺面吗?” 四夫人嘲讽道:“事情都摆到眼前了,三嫂还不信,是想替六丫头推脱吗?这次你可抵赖不了了吧!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就是为了把银子都揣进你腰包里。” 祖母脸色严肃,“六丫头,你跟祖母说实话,你可是真拿着房契去抵押了?” 不等苏笙笙回答,苏文倩已抢着回道:“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着六妹妹走进抵当所,也求老板拿出当票看过的。” 看着这场面,青柠索性跪下先招了:“老夫人,这铺子是我自己抵押的,不关小姐的事。” 她原指望那名字还记在她跟哥哥名下,想替苏笙笙扛下这一切。 然而,四夫人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她立刻从座上站起,连拍掌:“听听!大家都听听!连个奴婢都敢跟主家我我的了!真是有了银子傍身,就神气起来了!” 苏笙笙跪在青柠身旁,看向坐在上首的祖父祖母:“这铺子,是孙女抵押的。” 第三十五章 一波又起 苏笙笙话一出,屋中一下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可很快,四夫人的声音就直掀房盖,“你们这回可都听真切了?我早就说这丫头心怀异心,你们偏偏不信,如今可都亲耳听见了?她以为给老夫人买些物件,就能蒙蔽所有人的眼睛,私吞那些钱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祖母慢慢站起身,目光只盯着苏笙笙,“笙丫头,祖母知道你绝非贪钱之人,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还想说话,就被一边的大夫人给制止了,“六丫头,大伯母也不信你会藏私,不然何需等到这时候。你可是有苦衷?” 柠语紧随其后,跪倒在地,双眼泛红,凝视着苏笙笙那坚毅的侧脸。 她吸了一口气,叩首道:“老夫人,小姐所做一切皆是为苏家,绝无半点私心!” 苏笙笙之所以选择沉默,是因她深知,即便说出真相,依苏家个性,经商也会就此被中断。 她已下定决心,即便遭受误解,也绝不争辩。 老夫人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笙丫头,祖母并非不信你,但做事总得有个缘由。” 苏笙笙眼眸微动,随即低下头,双手伏地,缓缓叩首,“孙女无话可说。” “你们都听清楚了吧?她自己都无言以对了,你们还不相信?”四夫人高声说道。 此时,被苏笙笙反复叮嘱过的青柠三人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正当他们焦急难耐之际,外间传来了季晏礼的声音。 “晚辈知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季晏礼昨日见老太爷书房中的书籍仅整理了一半,便想着来此帮忙。 谁料,刚至院外,便听闻苏家众人对苏笙笙的连连质问。 他步入屋中,施礼后道:“只是晚辈曾答应六小姐,此事不便透露给他人,还请几位长辈相信六小姐的为人。” 苏笙笙抬头,眉心微蹙。 她心底无奈叹息一声,他就非得来插一嘴么? 屋内再次静了下来。 季晏礼虽不知苏笙笙的具体打算,但他深信她的为人,不愿她遭受苏家人误解。 面对苏老太爷疑惑的目光,季晏礼拱手道:“老太爷,晚辈本欲早日迎娶六小姐过门,但六小姐心系家中,未曾应允。若她真有私心,又何必拿出那些银两?还望各位长辈明察。” 男丁上工未归,女眷们闻言倒是不好多说什么。 只老夫人目光沉着,“笙丫头要做何事?季公子知晓?” 季晏礼面色坦然,“六小姐只是想为家中安排好一切” 李氏听到这,才缓了一口气,慢慢坐了回去。 眼见老夫人神色缓和,众人不再追问,四夫人按捺不住了。 “究竟有何大事,竟要将宅院铺面都抵押出去?还借了如此高额的利息,那带利之物岂能沾染?季公子也请帮忙劝劝六丫头。” 她的话语中暗含怀疑,似乎意指两人有所串通,又暗讽季晏礼明知她困境却袖手旁观。 季晏礼此言实为应急,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但他又不能透露苏笙笙对他私下说的话。 四夫人见季晏礼沉默下来,面上一喜,立刻又道:“莫非季公子也被笙丫头蒙骗了?” 苏笙笙不愿季晏礼为难,抬眸望向苏文倩,“不知五姐是如何得知我去抵押房契的?” 苏文倩脸色微变,尴尬地望向随即投向她的几道目光。 “这不赶巧了么?四叔母担心你们那短东西,就打发了五丫头去看看,谁知就撞见了这事……发生这样的大事,你也不能怪你四叔母不给你留面子不是?”四夫人抢先接过话。 苏笙笙浅笑一声,“从书坊到抵当所,一个镇东,一个镇西,那还是真的巧了!” 李氏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好个长辈,你若是怀疑笙儿私吞钱财,大可当面质问,竟然派人私下去跟踪自己的侄女,真是岂有此理。” 苏笙笙冷冷看着面露慌张的四叔母。 最好的反击方式,从来不是不断自证。 而季晏礼微锁眉心,扫过一旁脸上不自然的苏文倩。 四夫人眼见事情败露,连季晏礼也面露察觉之色,不愿鸡飞蛋打,两边都得不到。 于是她干脆破罐破摔,“什么自己的侄女?那么大一笔钱说没就没了,我也得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吧?” 眼见说不过,四夫人便开始卖惨,想让有儿女的几房也多想想,是否要把银子都给苏笙笙做陪嫁。 后听无人帮声,又见季晏礼执意偏帮苏笙笙,四夫人干脆撒泼无赖起来。 她拿着帕子哭嚎一声,“我也是活不下去了,只想有些傍身的银子,这也有错么?” 二夫人一看四房的做派,便知她定是做了亏心事,怕被揭穿。 “你自己做了错事,也不该拿别的做理由,更不应在客人面前举止如此无状。” “你二房是得了六丫头什么好处?一味偏帮她说话。”四夫人非但不停,反又哀嚎起来。 她索性让季晏礼看清,娶了苏笙笙会带去什么累赘,好让苏笙笙嫁不出去,铺子留在苏家。 因为即便苏笙笙嫁出去,依老夫人如今对苏笙笙的疼爱,也会拿了铺子给她做陪嫁。 即使苏笙笙婚后往苏家贴补一些,可也养不起这几十口人。 更何况已经得罪了苏笙笙,她若得势,踩他们还来不及。 女眷们正头痛不已,不知该如何处理时,突听外边有人询问。 “不知这里可是帝师苏老太爷的府上?” 听来人直指帝师之名,四夫人的嚎哭声戛然而止,随一屋子人往外看去。 此刻日头正盛,窗子敞开着。 只见院中站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美妇人,她身后跟随着众多仆从。 祖母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这时才发现苏笙笙还跪在地上。 她上前亲自扶起苏笙笙,“祖母气糊涂了,都忘记你还跪着了。” 苏笙笙这会还真有些腿麻,就着祖母的手,被青柠几人扶着起身。 苏老太爷已经走到外面,“老朽便是,不知这位夫人是?……” 四夫人一看对方那通身的气派,又是直接点名老太爷,那是立刻收敛了嚣张气焰。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太爷好歹做过帝师,说不定就有达官贵人来相助。 “我家夫人是宁国公府上的世子夫人,特意来此拜访苏老太爷。” 第三十六章 全面爆雷 众女眷眼见苏老太爷与外来客人在门外简短寒暄后,便引领其步入屋内,连忙整理衣襟,匆匆赶往中堂相迎。 祖母亦步出迎客,左室之内,仅余苏笙笙与季晏礼几人。 李氏本欲留下,但见季晏礼未动,便随众人一同离去。 世子夫人步入中堂,落座之后,目光流转,扫向随众而出的年轻女眷们。 随后,她侧首望向身旁的家仆,只见那仆人微微摇头,似有所示。 苏家女眷心中疑惑丛生,却听世子夫人向苏老太爷问道:“此番造访唐突,不知可否见一见苏家六小姐?” 此刻,正在里间安抚青柠等人的苏笙笙,也隐约听到了外边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老夫人见世子夫人举止得体,对苏家虽客气却无过多热情,反而问及不在场的孙女,仿佛已知其不在此间。 一时间,她难以揣测对方来意。 但观世子夫人虽带领众多仆从,却并未显露过多情绪,便吩咐苏念薇去唤苏笙笙前来。 “六姐,祖母唤您去拜见世子夫人。”苏念薇轻步踏进里屋。 苏笙笙心中的疑惑,在走出里间,见到堂上妇人身边的家仆时,便有了答案。 季晏礼紧随其后走出,也认出了堂上家仆的那张熟悉面孔,他心中顿时悬了起来。 昨日苏笙笙猜测那少年非富即贵,却没想到,竟然是国公府上的。 他担心樊文昌当日的无礼言辞,会牵连到苏笙笙,便在一旁静候。 苏笙笙见女子虽然带着众多家仆,但并无兴师问罪之意,就上前福了一礼。 “苏笙笙见过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看向家仆,家仆点头确认。 苏家其余女眷皆感困惑,明明说是来拜访苏老太爷,为何又转而询问苏笙笙? 李氏紧张地站到苏笙笙身前,问道:“不知世子夫人唤民妇女儿,有何吩咐?” 世子夫人上下打量苏笙笙一番,问道:“昨日是你与樊家公子打赌,说能治好我儿的病吗?” 屋内气氛瞬间一凝,众女眷齐刷刷地看向苏笙笙,李氏也一脸错愕地回头。 苏老夫人上前一步笑道:“世子夫人是否认错人了?我家孙女并非医者。” 世子夫人端坐在座位上,神色宁静,“正因如此,我才有此一问。” 苏老夫人看向苏笙笙,“笙丫头,这是否有什么误会?” 四夫人忍不住嘀咕道:“该不会这丫头跟人打赌,输了铺子吧?” 众女闻听此言,眷见苏笙笙并未反驳,皆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此时,季晏礼不忍苏笙笙被人误会,站出来解释。 然而,即便他解释的再清楚,众女眷的脸色也并未好转。 她们竟不知,樊文昌不去矿上折磨苏家人,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老太爷脸色苍白,问道:“笙丫头,发生这么多事,你为何不告诉祖父?” 世子夫人见苏家人表情,疑声道:“你们不知晓此事吗?” 她见无人应声,又道:“虽然当日是六小姐救了我儿,但也不该拿此事做赌!” 闻听她有问责之意,苏老太爷躬身行礼,“是老朽有罪,还请世子夫人看在老朽的份上,原谅孙女无心之言。” 苏笙笙目光微颤。 祖父从来不向权贵低头,今日却为了她,卑微至此。 她福下身子,“世子夫人若怀疑小女子做不到,也不会来此询问吧?” 世子夫人面容微动。 因为苏笙笙此话,确实戳中了她的心事。 樊文昌上门时,她气怒攻心,亲命人将其打出。 宁国府三代单传,世子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一脉。 她细心呵护儿子长大,却至三岁仍不能开口。 国公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国公后来也在战场上伤了腿,再不能上马拿弓。 世人皆传是国公府杀戮太多,才有此报应。 但她不信,不信上天会将因果报在一个孩童身上。 于是她倾尽国公府之力,多方搜罗名医,但桀儿至今仍未能说话。 眼见国公府后继无人,侯位也难承袭,众人都欺凌他们。 以往樊文昌仅仅是口头羞辱,仆人并不敢转达,免得主人家伤心。 昨日樊文昌自己找上门来,世子夫人得知他们拿儿子做赌,岂能不怒。 那时樊文昌说的那些话,她是一字都没听。 直到听下人说,另一方是帝师的孙女,而且也是为了救人,并不知国公府身份,她才熄了怒火。 只是不知为何,半夜她竟然梦见多年未入梦的夫君,孤零零地看着她。 自醒来后,就心神难定。 左思右想,也唯有这一事,夫君即便上战场,也一直惦念与心。 她想到帝师的铮铮傲骨,即便孙女是女子,也应不是放狂言之徒。 思来想去,便让人留心打听了一下。 谁知这几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假币案,竟然是这小女子引起的。 为了避免道听途说,她亲自修书给方司使,问及情况。 但方司使言辞闪烁,让她难以采信。 想到玄冥王从不屑虚以委蛇,说的话必定做准,她便递了拜帖想上门拜见。 谁知却不巧,玄冥王已带兵去巡边了。 她转而想到,苏笙笙做赌约的书坊,了解到那里有当地数位学子和举人听其讲课之事,就有些举棋不定起来。 只是若就此放弃,她又担心昨晚夫君的托梦,是否是在指引她什么。 于是,她亲自登门,来此见苏笙笙一面。 她见苏笙笙不卑不亢,目中神光,如明月般澄澈,心底忍而不发的怒火竟莫名消散。 “即便你因不忍家人受磨难,也不该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更不该拿来玩笑。” 苏笙笙福身未动,“当日樊文昌多次言语相激,小女子都未予以理睬,只是不忍无辜受牵连,才与之相赌,并无玩笑之意。” 这话,家仆已经跟世子夫人说过。 见她未趁机攀附,世子夫人语中冷意消散了一些,“你非医者,如何能医此病?” 两人言谈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消弭。 本已松了一口气的苏家女眷,却被苏笙笙接下来的话,惊得齐齐倒吸了口气。 “贵公子无病,何需医者?”苏笙笙语气十分平静。 世子夫人凛然不悦起来,目中冷湛,“十一岁未能开口,你说无病?” 她声音虽不高,但气势外放,让众人心头忍不住一惊。 “千里马也需伯乐赏识,若无人善加引导,也会埋没于荒野。认为贵公子有病的,不过是活在世俗的眼光里罢了。” 第三十七章 绝处逢生 苏笙笙此言,重创了所有人,世子夫人亦未能幸免。 只见世子夫人脸上神色一瞬变换,冷下声道:“我本以为,帝师孙女应是刚正不阿,不料也会口出华而不实之词。” 季晏礼一惊,刚要开口相助,就听苏笙笙道:“夫人言辞犀利,莫非是想激我以家人生死为赌,来试探我的决心?若我真的应下此赌,夫人便能相信,我并非以此取乐?” 世子夫人闻言,神色凝固,目中复杂。 多年来,她已近乎心灰意冷,对于治愈桀儿之病,早已不敢抱太大希望,尤其是对一个女子。 只是身为母亲,即便希望渺茫,也不忍轻易放弃。 若苏笙笙一口答应下来,她反倒不敢信了。 此刻,听苏笙笙还击得丝毫不落下风,她不自觉地收起了心中的轻慢。 屋中静若停滞。 苏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世子夫人缓缓平复了心绪,低声问道:“那我该如何相信你?” 苏笙笙慢慢直起身,静静地看着她,“世子夫人不该信我,而应相信您自己。即便小女子本事不济,您也不会轻言放弃。” 她的话,让多年煎熬的世子夫人,瞬间触动了那颗长期处于崩溃边缘的心。 “呜呜……”世子夫人忽然忍不住悲戚,泪落满面。 众人眼见刚才还咄咄逼人的世子夫人,竟被苏笙笙说得掩面而泣,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作为患儿的母亲,同时又担着国公府寄予的厚望,世子夫人心中的艰辛与压力,常人难以想象。 其实,她的病情,反而被世人忽略了…… 苏老夫人眼见世子夫人痛哭失声,也不禁潸然泪下,遂吩咐众女眷回避。 世子夫人宣泄了一番,心中的苦涩,竟然得到些许舒缓。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苏笙笙,“让你见笑了。” 苏笙笙此次并未再施心理战术,直言道:“世子夫人想让贵公子成为何样之人?” 世子夫人目露希冀,声音颤抖地答道:“自然是希望他与常人无异。” “贵公子本就不是常人,若一味追求与常人一样,反而是本末倒置。”苏笙笙直言不讳。 像爱因斯坦、莫扎特等天才人物,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老天赋予了他们超乎常人的天赋,同时也收走了他们一些常人的特质。 见世子夫人呐呐无言,苏笙笙放轻语气,“三个月可识字开口,五个月能简单交流,一年可与常人相处,这是小女子所能保证的。” 这些话都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毕竟那少年已错过了最佳干预时机,若想取得更多进步,就需付出更多时间。 世子夫人惊站起身,“此话当真?” 以往无数医者跟她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她都抱着极大的希望。 可现在,她真的不敢相信了。 苏笙笙点了点头,“只是……” 世子夫人见她面露难色,一下明白过来,“你想要多少酬金都可以,或是……你祖父的事……” 苏笙笙摇头打断了她的猜测:“只是需要配合的除了贵公子外,国公府也得配合。” 世子夫人只求桀儿能够康复,哪里会吝惜财力? “你说,需要我们如何做?”她急切地问道。 苏笙笙并未预料到那少年竟有如此金贵的身份,但眼下情况已容不得她选择。 “只需贵府之人,全部与贵公子分开,将贵公子全权交于我照料。”她坦言道。 世子夫人闻言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可是府中家丁对我儿照顾不周?” “不周?”苏笙笙轻摇头。 正是因为他们照顾得太周到了,反而没有给予足够的语言环境,但这话她却并不能说。 她解释道:“并非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实在是要想达到效果,一切阻碍疗程的人事都需戒除。” 世子夫人微微张口,半晌方道:“可是会让我儿吃苦?” 苏笙笙没有隐瞒:“并非身体上的苦楚,只是磨合过程,世子夫人见了可能会舍不得。” 世子夫人闻言,慢慢坐回了座位,脸上露出茫然若失的神情。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鸟儿飞过时的啾啾鸣叫声。 她目光投向窗外,轻声道:“鸟儿长了羽翼,也要离开父母自食其力。桀儿的父亲铁骨铮铮,桀儿也不会差的……” 说完,她慢慢收回目光,看向面色莹洁的苏笙笙,“这一次,我信你。” 约好明日将宁桀小公子送至书坊后,苏笙笙与家人一起将世子夫人送至院外。 季晏礼也知苏家定要商量此事,自己留下不便,便跟众人告辞:“晏礼先行告退。” 待他走远,四房已按捺不住,“六丫头,那铺面是不是你赌出去了?” 实际上,她想问的是还能不能要回来。 只是她还未等到苏笙笙的回答,就听老太爷将苏笙笙唤去书房,“笙儿,你随我来。” 李氏见老太爷脸色不大好,不禁紧张起来。 书房 苏笙笙略有忐忑地看着祖父,问道:“祖父,您可怪笙儿?” 苏老太爷慢慢坐下,示意苏笙笙坐到另一边。 “你一片孝心,祖父怎会不明白?” 然而,苏笙笙并未放下心来,因为祖父面色依然异常沉重。 “笙儿典当铺面,并非为赌。”她不想祖父太过忧心,只能吐露一点。 祖父看着她,问道:“笙儿可是想经商?” 苏笙笙眉心一跳,仔细观察祖父神情,并未立时回答。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祖父么?”苏老太爷看到她脸上的划痕,无声地叹息一声。 “你答应世子夫人为期一年的授课,或许也有婉拒祖父给你安排的这桩婚事的意思吧。” 两室相连,又不隔音,苏笙笙并不意外祖父能听到。 只是……祖父眼睛也太毒了,竟然连她这层用意都给看穿了。 苏笙笙当下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起身一拜,“祖父,笙儿与季公子并不相配,婚事就此作罢吧。” 苏老太爷目光沉寂片刻,叹道:“你允诺世子夫人时,祖父并未阻止,亦不问你能否做到。是因忠人之事,即便万难,也应尽力而为。至于你与季家哥的婚事,祖父虽然依旧看好,但也知不经风雨,难以判断能否相伴一生。既然季家哥暗中助你,你便放手去做,但需应祖父一事。” 苏笙笙心中顿时安定下来,“请祖父吩咐。” “若是经商失败,你需得全然放下,嫁与季家哥。”苏老太爷语重心长地看着这个依然看不透的孙女。 苏笙笙毫不犹豫地回道:“是。” 第三十八章 枝分叶散 书房 “分家?” 苏德庸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震得窗棂上的雪花簌簌而落。 苏家男丁下工回来,听闻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亲临拜访,皆喜出望外。 只是席间气氛微妙,他们不便多问。 直至晚餐后,苏老太爷将他们召集至书房,拿出十五两银子,做为置院费。 几人呼吸一下变得凝重。 早不分晚不分,偏偏选在贵客临门之时提及分家,苏德庸不由转起了心思。 “父亲,我们住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分家?”他半是疑惑半是探究地询问。 苏老太爷看向他,“你不是一直想分家么?今日也算遂了你的意。” 苏德庸瞥了一眼被推至眼前的五两银子,“即便要分家,这才五两银子,未免太少了吧?” 二房来的是苏文轩。 他将五两银子推了回去,“祖父祖母尚健在,岂能轻言分家?孙儿不能接受。” 苏瑞麟也跟着表态,“父亲,儿子再怎么不孝,也要侍奉爹娘至终,怎能分家?” 唯三房苏景山身前没有银子,见他不说话,苏德庸一下子明白过来。 “莫非父亲如今攀上了高枝,觉得我们成了累赘?” 苏笙笙与世子夫人的事,自家夫人虽只是简单跟他说里几句,但苏德庸知道,国公府能如此放心地把遗孤托付给三房,那也是因为她是帝师孙女得缘故。 苏老太爷听到此话,想到的却是苏笙笙为了一家生计所做的诸多努力与牺牲。 他叹道:“你若真有孝心,便将这五两银子的置院费赠予三房,你搬到西院去住。” 苏德庸怎会放过到手的银子,他一把将银子攥在手中,“父亲,一码归一码,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也确实太挤了些。” 他不想住在西院,并非看不上两个老的手里的银子,而是西院既需打井又需修缮厢房,花费巨大,还不如买新的划算。 苏景山听闻苏老太爷安排三房住在破败的西院,脸上并未露出不满之色,只是满心困惑。 苏瑞麟看了看苏老太爷的神色:“父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老太爷轻叹一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外面的风雪涌入温暖的室内。 “父亲已经老了,已无法再庇护你们了,都各自奔前程去吧。”他语气沉重地说道。 不得不说,今日世子夫人的话,深深触动了苏老太爷。 父母若真爱子女,又怎会只想着让他们孝顺,而不让他们展翅高飞? 苏家经此一劫,若不能齐心协力,还一直活在昔日的荣光里,没落也就难以避免了。 苏德庸听到这,知道苏老太爷意已决,也就不再纠缠。 “父亲,您这也太偏心了,三房可是独占了一间铺子呢!”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苏老太爷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冷峻地看向苏德庸,“所以你便派人去跟踪笙儿?” 苏德庸脸色一僵,随即大喊冤枉:“父亲,哪有这样的事?您分明对我们四房有偏见。” 苏老太爷懒得与他争辩,“自今日起,你们便各自顶门立户,为父不求你们人前显贵,但切不可为财帛而骨肉相残。” 他的话语饱经风霜,与窗外的雪地一样肃穆,听得众人心头沉甸甸起来。 之后,苏老太爷未再发一声,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苏家分家就此成为定局。 这一夜,苏家众人皆是难眠。 …… 大房不仅有五两置院费、五两女儿罚金,还有苏笙笙给岑氏的五两安胎费。 二房虽无女儿,但也得了苏笙笙先前给的五两银子,如今又得了五两置院费。 三房自不必说,虽未得银子,可那铺子和抵押出来的二百两银,还有书坊的收成,苏笙笙只需略教小公子识得的几个字,那堆金积玉的国公府,还不得把她当神人供着。 就这,还没算那个已经中举,前途无量的女婿呢! 苏德庸昨晚回去盘算了一夜,怎么算都觉得亏得慌。 于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早饭时便想着再闹一闹。 “父亲,这五两银子也实在太少了。买了院舍,就买不了柴米油盐。您老也不能跟着三房吃香喝辣的,就不管四房死活了?” 苏笙笙虽然盼望分家,但真到这一天,看着祖父祖母的样子却有些于心不忍。 她知道,祖父是不想这一大家子成为她的负累,所以给她机会去闯,但也为她扫清后路障碍。 若她赔了银子,输了铺子,转头嫁人离去,必定会被其他几房记恨。 但祖父昨日与她只字未提分家,而却直接唤男丁去了书房。 他是不想让别人把矛头指向她。 她正怅然时,就听祖父淡漠地说道:“你若觉得爹娘不能得孙女的接济,爹娘也愿意跟你去吃冷菜剩粥的。” 苏老太爷虽身居高位,但日子一向清贫,往常只有那些在他教导下的世家子弟会送来一些珍贵礼品。 但要说吃香喝辣的,却是从不崇尚的。 苏德庸知道苏老太爷说出的话必定会做到,生怕他真的放下好日子不过,跟他们走。 他愤愤地甩下筷子,“分就分,父亲以前偏心大哥,如今偏心三哥,就我是庶出。” 看他这么摔筷子走人,苏瑞麟一脸不满,但碍于苏老太爷在前,便没有说话。 苏老太爷脸上并无波动,“今日这顿饭,就算散伙饭了,晚上各房自备吧。” 苏瑞麟张了张口,但自从得知一家人在矿上被人照顾,是侄女操办的后,他自感留下也无意义,便起身施了一礼。 “父亲、母亲,儿子即便分院另过,也不会忘记孝顺二老的。”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带着苏元正离去了。 苏景山略显局促地站起身,“那我……我……” 看着这个像榆木疙瘩一样一窍不通的父亲,苏笙笙气笑了。 “父亲,咱们井还没修呢,自然要在祖父祖母跟前用饭。”她说道。 苏老太爷也无语地看着这个脑子不够用的三儿子,再看到冰雪聪明、一点也不像他的孙女,不禁说道:“幸好没跟你学。” 饭桌上的沉闷,被一向不爱说笑的老太爷,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 苏家几房女眷忙着看院,收拾行装,苏笙笙则比他们更忙。 她要招收面试老师,还要看商铺,更要去书坊接待那位国公府的小公子。 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苏家的分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很多搁置的事情,一下全都提上了日程。 …… “小姐,这都饿了两顿了,要不我还是给这小公子去买些好吃的吧?” 青柠看着不吃饭的宁桀,是一脸愁容。 “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吃就饿着吧。”苏笙笙的回答,一如早上。 第三十九章 少年心防 苏家书房内,烛光摇曳。 青柠很是无语地看着,已转身去收拾床榻的苏笙笙。 天堑关虽荒凉,房价相对不高,但购置院落也非易事。 为了避免买得急了,压不下价,几房今日暂时都没买中院落。 不过早上老太爷已经发话,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回院里蹭饭,便只借了厨房自行解决。 苏笙笙今日并未带着宁桀上桌,而是在书房简单用了晚饭,之后便与听晚两位姑姑交换了住处,自己搬进了书房。 当然,也带着宁桀。 柠语一边帮忙收拾,一边犹豫地开口:“小姐,要不还是奴婢跟这住吧。” 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小姐也只比他大了五岁,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苏笙笙知道她担心的是男女大防,“我有我的打算,也住不了几日,等几房搬出去就好了。” 柠语听后虽仍有犹豫,但见苏笙笙已决定,且让她去屋里把恒哥领来同住,只得应承了下来。 收拾完毕后,青柠见苏笙笙并不关注那少年,心中满是疑惑。 她偷偷瞥了一眼少年,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咱们这样待这位小公子,是不是不太好?” 苏笙笙收拾完,坐到书桌旁,在纸上画着,闻言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问道:“怎么待他了?” 青柠一愣,心中暗自嘀咕:不给吃、不理人家、还不跟人说话,这还不算没好好待他?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小姐不是想教他识字吗?也得打好关系啊!” 苏笙笙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少年,“国公府待他不好么?” 青柠一窒,正欲开口,却被苏笙笙打断,“而且就算我现在想教他,你认为他会学么?” 青柠看了看那少年,早上被送进书坊读书,下课后见无人来接,便一直冷着脸。 如今又被自家小姐这般冷遇,双瞳中厉气更甚,她是真不知道小姐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幸好这时柠语领着恒哥走了进来。 苏笙笙一改刚才的冷淡模样,拉过小脸通红的恒哥烤火。 而恒哥两颗葡萄般的眼睛,进屋后就一下锁定在了少年身上。 “姐,他长得真好看,就像画里走出来的。” 小孩子,总是最单纯的。 眼里看到的,从来不是功名利禄。 苏笙笙看少年动了动身子,就笑着摸了摸恒哥的头,“那恒哥想跟小哥哥玩么?” 恒哥连连点头,还从袖中拿出几块糖果,“这是大嫂嫂给我买的,我想送给小哥哥吃。” 苏笙笙笑着拍了拍他,“去吧。” 然而,那少年不但不接恒哥递上的糖果,还一把狠狠地打落在地。 他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吼声,吓得恒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笙笙叹了一口气,把吓坏的恒哥抱了回来,“恒哥不哭,小哥哥跟你闹着玩呢。” 恒哥却不想在这呆了,要回去找娘亲。 苏笙笙注意到,少年听到娘亲两字时,嘴里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苏笙笙将柠语端来的几碟点心,放到火盆旁,笑着对恒哥说,“那姐姐给你讲孙悟空的故事好吗?想听多久都没问题。” 恒哥最喜欢听这个故事了,即便已经听了不知多少回,但还是听不够。 以往苏笙笙怕耽误他睡觉,都是限制着时间讲的。 恒哥已经止了哭,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恒哥要听。” 苏笙笙给他擦了擦鼻子后,将恒哥放到跟少年一处的床榻旁坐好。 起初恒哥还有些怕得不行,扭着身子,但很快就被苏笙笙手里的孙悟空给吸引了目光。 苏笙笙举着刚剪好的孙悟空,和石头与几个人物,放在烛光前面摆好姿势。 “且听第一回,石猴出世。” 青柠与柠语早已听腻了这个故事,见少年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便悄悄退了出去。 书房内,很快只剩下苏笙笙讲述的声音,和恒哥捧场的欢呼。 可惜恒哥毕竟年龄小,很快就被瞌睡虫捉走了。 但苏笙笙并未停下,过了一会,她趁着喝口水的功夫,把烤得热乎乎的点心推到少年跟前。 不过少年依旧不理。 苏笙笙也不相劝,继续往下讲,直到少年抵不住困意,慢慢倒在榻上。 她才锤了锤酸痛的胳膊,走到已经卸去防备,进入梦乡的少年身旁。 “敌意还挺大!”她吐了一口气,轻轻将少年的鞋子脱下,给他盖好被子。 不过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她已判断出,这孩子对图像的感知力很高。 她以后可以用图片介入,帮助他理解和记忆信息。 将糕点放回炭火旁,筋疲力尽的苏笙笙,和衣睡着了。 第二日 清晨的阳光,洋洋洒进书房。 看着乖乖吃完饭的宁桀,青柠一脸佩服地给苏笙笙竖起了大拇指。 苏笙笙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这孩子,脾气很大呢! 然而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在去书坊的路上,宁桀突然跑了出去。 要不是在青腿脚快,苏笙笙还真就追不上了。 “你要是想回家,除了吃饱肚子,攒够力气,也得知道地方啊!” 苏笙笙低下身子,轻笑着看他,“你知道国公府在哪么?如果不知道,可以问问路人的。” 说着,她起身把路让开,随手指了指行人。 少年却双唇紧闭,动也没动。 苏笙笙呼了一口气,让在青拉住他,“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这一闹,苏笙笙去讲课的时辰也晚了。 不过倒还有一人比她早到。 “苏笙笙……”樊文昌头上被包成了个粽子,咬牙切齿地看着苏笙笙。 他仅能睁开的一只眼睛,让他看起来好像成了个海盗。 在看到苏笙笙身后的少年时,他的暴吼戛然而止,“这个傻子怎么在你这?” 那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国公府的人拿棍棒打了出来,他倒在床上才想明白过来。 几次三番被耍,还总是败在一个小女子手里,樊文昌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苏笙笙扫了一眼,他那惨不忍睹的蚕蛹脸,“怪你自己没本事,赌约还是算了吧。” 樊文昌被气得嘴都歪了,“你想都别想,还是你怕了?” 苏笙笙还要去上课,不想跟他耽搁太多时间,“你没有完成条件,若还想赌约继续,三个月内,不得前来打扰。” 樊文昌现在怒火中烧,都快把他给炸了,哪里等得了三个月。 “不行。”他一口回绝,“顶多给你十日。” 苏笙笙冷着脸,“孩童一年才能咿呀学语,三个月,小女子还没觉着少呢。反正樊公子也没完成条件,赌约就此作罢吧。我看樊公子也是输不起,赖账就来赖账吧。” 樊文昌被怼得脸红脖子粗,“谁说我输不起了?谁赖账了?” “樊公子条约没达成,又在这胡搅蛮缠,不是想耍赖?” 樊文昌一看来往的人都盯着他笑,自觉丢脸的他,愤愤甩了袖子,“行,三个月就三个月,小爷我还怕了你不成?” 说完,他就一瘸一拐地钻进一旁的轿里,“回府。” 青柠等轿子走远,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小姐,你看他那个猪头,真是太搞笑了!” 只是待她看到一旁满脸狠戾的宁桀时,口中的笑就一下被憋了回去。 苏笙笙看到后,叹了一口气,“走吧,先去上课。” 第四十章 开业大吉 “边关解封了!” 街巷之间,商旅们奔走相告,很快传遍每一个角落。 半个月的封关搜查,如今终告一段落。 天堑关下的小镇,本是旅人暂歇之地,边禁一解,便不再逗留。 装车声、备粮声此起彼伏,一片繁忙景象。 青柠望着来往的人群,喜悦道:“小姐,今日真是吉日。边关解禁,我们的店铺也正好开业。” 苏笙笙看着无忧无虑的青柠,无奈摇头。 虽无官榜宣告,但只怕那人还是逃了。 只是云香云意几个都高兴的看着她,苏笙笙也不好说破,“那就再热闹一点,点炮竹吧。” “好,我去。”在青兴奋地找出火折。 悦笔书屋与食香楼装修一新,今日同时开张。 在青在食香楼前点燃了炮竹,而书屋那边的孙老先生也迅速响应。 一时间,冷寂的长街被炮竹声装点得热闹非凡。 “今日食香楼开业大酬宾,一百文一位,便可尽享本店所有山珍野味。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青柠在炮竹声中,热情地招揽着顾客。 “一百文一位,你蒙我呢吧?”很快就有过路人提出了质疑。 南陵战后,米价飞涨,一担米就长至两贯钱。 一升米需二十多文,一百文,勉强够一个人小半月的口粮。 可这里竟说酒肉管够,实属难以置信。 在青早年就被苏笙笙培训过,现在更是应对自如,“哪能骗人呢?那不是砸自己招牌么?” 他一边说,一边将顾客迎进店内,“您可是本店首位顾客,还有礼品卡相赠哦!” 那顾客半信半疑地走进店内,一进门便瞪大了眼睛,“这些真的只需一百文?” “当然。”在青将他引至柜前,对苏笙笙说道:“掌柜的,这位是首位顾客。” 苏笙笙笑语盈盈,“客官,这张是本店礼品卡,下次光临,只需付十二文即可。” 那人再三确认后,听说需先付费,却也没犹豫。 他直接拿出一百文,递给苏笙笙。 在青已出门继续迎客,苏笙笙则一边介绍就餐方式,一边为他推荐菜品。 “这边是自助区,没有小二服务,请合理取餐,避免浪费。”她指了指身后的公告牌,“用餐时间为半个时辰,若盘中有剩余,将依此罚款。” 那顾客虽有些发懵,但看到满桌的美食,便不再耽搁。 且不说大雪封山半月,肉价看涨,他买不起。 就算买得起,可除了过年,谁家能吃肉到饱? 他早已馋肉多时,现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炷香,他也能吃回本来。 外间炮竹声渐息,在青的吆喝声却越发响亮。 寻常人家,一月支出不过二两银子。 六百文买米买油,八百文买衣买药,再有六百文也只能买十几斤肉打打牙祭。 而这食香楼,只需一百文便能酒菜管够,实为稀奇之事。 于是,三五好友结伴而来,一进门便被店内的摆设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什么?”他们好奇地问一边接待的苏笙笙。 “这是烤刷一体机,附近处有操作示范,客官可以往里走走看。”苏笙笙一边收账,一边为他们指引。 那些人看到真的只收一百文,便纷纷交钱入内。 听晚姑姑立在楼梯口。 她的任务不是上菜传菜,而是适时指引顾客。 好在那些人中有识字的,看懂后便自行操作起来。 不到午饭时分,店内便已陆续走进来二十多位顾客。 这让起初还担心租下两层酒楼会没客上门的青柠渐渐放下心来。 其实,苏笙笙之所以选择在这个贫瘠之地开一家自助餐厅,也是细细考量过的。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吃不饱饭,即便是猎户也舍不得顿顿吃肉。 而与他们相邻的那条街,来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屑于来这种地方。 以她目前的投入和实力,自然无法吸引那些金字塔尖上的人。 而剩下的客源,若零敲碎打地做小买卖,又很难在短时间回血。 可无论是跟樊文昌的赌约,还是与爷爷的私下约定,她都需要尽快做出成绩。 既然无法触及高门槛的客源,那她就需要将客源定位与另一条街区别开。 这里最缺什么,那还不是显而易见。 开自助餐厅,一来能迅速打入市场,二来无论如何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三来嘛…… 她若想让云香云意她们自信起来,就得让她们出来历练一下。 可她们毕竟没见惯这种场面,若是做跑堂什么的,遇上刁难的顾客,只怕会退缩。 而自助涮烤则极大地避免了女子经营的尴尬,也减少很多酒场上的污糟事。 即便祖父祖母不赞同,但也不至于太反对。 苏笙笙的定位十分准确,陆续进来的差不多都是闲散人员,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一拥而入。 很快青柠就不再担心她们做的菜没人吃会剩下,反倒是担心人太多会把她们吃垮。 正当店内热火朝天时,在青从外边跑了回来,“小姐,我看到玄冥王和牧泽将军了。” 要不说在青有眼力见,会被苏笙笙派去外边招揽客人呢! 苏家在危难之中,几次都是有玄冥王暗中帮忙,才得以顺利度过。 苏笙笙听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十张免费贵宾卡,走了出去。 在青速度快,从他进屋说明,再到苏笙笙拿卡出去,那玄冥王的骑队,也正好到了眼前。 街道两边的百姓,见到玄冥王的兵队,已经自发地让到两侧。 青柠也来到苏笙笙身后,看向在队伍头前护卫的牧泽。 “苏小姐。”牧泽也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后在马上露齿一笑,“又见面了,青柠姑娘。” 青柠这次倒没冷脸相对,而是笑着福身一礼。 苏笙笙一见他停下马,便走上前递上十张卡,“今日小店食香楼开业,承蒙王爷和牧将军关照,这有十张免费卡,还请笑纳。” 牧泽将军目露意外之色,看了看用红纱悬挂的酒楼,“你们开的?” 青柠看他错愕的样子,颇为得意道:“那还有假?” 牧泽转回目光看了看她,而后在马上转过头去,“将军,老在福运楼吃,也腻歪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在这里用饭吧?” 谢玄淡淡扫过食香楼,在牧泽期待的目光中,点头表示准允。 一行十几位将士,纷纷随着谢玄下马。 苏笙笙虽然是真心表达感谢,但也没料到,玄冥王真的会屈尊来她的小店。 幸好青柠极快反应过来,笑着上前去接玄冥王手中的缰绳。 但牧泽及时拦住了他,“我家将军的马,连我都不敢碰的。” 第四十一章 玄冥王至 围观的人群一见此景,立刻让开了门口的道路,恭敬地让玄冥王一行通过。 当玄冥王及其随将踏入店内时,苏笙笙注意到用餐的食客们纷纷安静下来,一脸惊惧地望向他们。 也不怪他们如此反应,毕竟这半个月来,麒麟军一直在搜查造假者的主犯,而且他们周身的杀伐之气,也确实令人心生畏惧。 苏笙笙怕他们误会,落后谢玄一步,伸手向楼上引着。 “将军,楼上雅间请。” 她见谢玄身边的人都如此称呼他,便也改了口。 食客们闻言,才纷纷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被与谢玄及其大将随之而来的凌然杀气所惊。 尽管外面艳阳高照,但几人一身兵甲行来,直让店内的气温骤降。 被指派在雅间外的是絮晚姑姑,她一听食客说来的是玄冥王,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笙笙本打算引他们到楼上后,就回去收银台,毕竟今天开业,很多事情青柠她们还应付不来。 可来到门前,被絮晚姑姑的眼神不住地求,她只好临时替换了差事。 不得不说,玄冥王的出现,一下打乱了她们所有部署。 好在青柠两个都识字,也跟苏笙笙学过理账,初始忙乱后,她们很快适应下来。 而外边本还观望的人,一看连玄冥王都来这家店,立刻都争先恐后地进店。 食香楼,很快就重新热闹起来。 雅间内 苏笙笙注意到一众将军都身着厚甲,脸上汗津津的。 她便让絮晚姑姑和在青提来一桶饮料,给所有人倒满杯子。 客源已经够了,在青便也没去外边揽客,专心在一旁伺候。 鉴于这几位将领身份特殊,尤其是玄冥王还几次出手帮助苏家,苏笙笙见青柠和柠语还能应付得来,便没有急着出去。 只是她并不清楚几位将军的口味,又不好让他们自己出去拿食材。 正当她迟疑时,牧泽将军喝过饮子后,大赞了一声。 “这是什么做的?怎么从来没喝过?” 见他杯中已干,苏笙笙一边示意在青重新给几位倒满,一边介绍道:“这是雪碧。” “雪碧?”牧泽看着杯中泌透如雪,但略带碧色的饮子,重重地嗯了一声。 然后砸吧砸吧嘴,“虽然是甜的,但极为清爽,让人心中燥意皆消。” 负责调配雪碧的是青柠。 在青听人夸赞妹妹制的饮子好,很是高兴。 这还是苏笙笙早年教会妹妹的,这次为了能打响招牌,妹妹特意准备了这个。 苏笙笙见谢玄似乎并不喜欢喧闹,也就没太过热情继续往下找话题。 她主打的是烤涮一体,肉食为主。 但玄冥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她从猎户家买来的那些,只怕对他们来说更为寻常。 于是,她让絮晚姑姑去冷库取来用奶果制的雪糕和其他冷品。 当然,能让玄冥王屈尊来一次,也是不容易,怎会不让他们品尝店内的招牌菜? 等絮晚姑姑取来冰糕,待一众消了热,苏笙笙才把炭火填上。 然后让絮晚姑姑每样上一盘到桌上。 “也不知各位贵客什么口味,就烦请贵客自己下菜到锅中了。” 谢玄坐在临窗的位置,自进屋后就一直未开过口,但倒是很喜欢那雪碧。 苏笙笙见状,便备了清淡口的锅底。 切得薄薄的羊肉,没一会就出锅了。 一众将士已被这几个开胃凉饮吊起了胃口,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沾上薄薄的一层特制蘸料,他们都交口称赞起来:“不错,这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了,很是有吃头。” 褚召冷眼看着牧泽一筷子夹起半锅肉,“要吃自己下,都夹你碗里,我吃什么?”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现代那样一人一口锅的讲究。 虽然南陵不过于限制铁,但这么大的店,若都人人一口锅,一来成本会上去,二来是只用一口锅煮,它能磨时间不是。 要不然,她限制半个时辰干嘛,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她注意到谢玄并未伸筷子去夹菜,也不知是不是有洁癖什么的。 于是,她将烤好的蘑菇和羊肉串都夹到他身前的盘子里,再撒上芝麻和孜然粉。 没想到,他依旧没怎么动筷。 或许权贵们都不稀罕这些吧,苏笙笙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地摆上了一些精致的点心。 有寿司、披萨,还有雪媚娘等。 没想到,这回倒是对上了谢玄的口味,接连用了两碟雪媚娘。 原来这位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玄冥王,竟然喜欢吃甜食。 苏笙笙有些想笑,但哪里敢真的笑出声来,只极为自然地又备上很多甜点。 不过,大约甜食吃多了也腻,玄冥王用过雪媚娘后,就没再动别的点心了。 其他将领就十分随意了,几十碟子肉,很快就见底了。 而他们脸上刚下去的热意,很快就又涌了上来。 在青一直忙碌不停的给客人倒着饮子。 屋中一众正惬意地享受美食时,突闻有人调笑:“怎么来的都是姑娘家啊!莫不是家里没了男人?不知几位姑娘可招入赘郎君?看看小可行不行?” 那人明显是酒喝得多了,人也就上头了,嗓门拉得极大,楼上楼下都听到了。 也不知那人知不知道玄冥王也在楼上,只听他十分轻佻地还煽动其他人一起哄笑。 苏笙笙虽然教过遇到类似的情况要如何处理,但还是有些担心青柠她们。 她微施了一礼,“各位贵客,失陪一下。” 牧泽也听到了外边的声音,本想跟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他们跟前耍混,但一下就被褚召摁坐下了。 “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还不如早点关店。” 楼下 青柠牢记小姐说的和气生财,没有出言讥讽回去,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位客人,请遵循本店店规,不要高声喧哗,以免影响其他客人用餐。如若不然,只能请您离开了。” 小姐说过,若客人搭讪,她们给了回应,之后便会有人不断效仿。 但她们不回答,就会被质疑怠慢客人。 所以,这时候最好是将焦点转移,化解矛盾。 那人喝得两眼迷离,轻笑一声,正要开口,就见青柠指向一旁的警告牌。 若有客人觉得被无礼之人喧闹打搅到,本店支持客人向喧哗者索赔。 另,喧哗者被警告两次仍然不改,会被划到本店黑名单之内,再不接待。 一百文就能胡吃海喝的地方,放眼整个南陵都难找。 那人虽然嘴欠,但脑子并不傻。 他很快就权衡了利害关系,乖乖地收了嘴。 苏笙笙看到这里,才放下心来,悄悄给青柠比了个大拇指。 青柠见那男子没了下话,也松了口气,对苏笙笙的点赞很是开心。 待苏笙笙重新返回雅间时,牧泽再也忍不住地问道:“苏小姐,你们以后要经商了么?”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怎么苏家竟会让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出来抛头露面。 毕竟苏老太爷一向严于礼教,不该如此啊! 第四十二章 假铜诡影 苏笙笙自然知道牧泽想问的是什么。 在南陵这片土地上,对女子的束缚远不止于言行举止,更深层的是思想的枷锁,无处不在,最为致命。 她们不但被剥夺了学知识的权利,也失去了见识广阔天地的机会,一辈子的价值似乎只体现在生儿育女上。 遇上天灾人祸,女子们连自己的骨肉都难以保全,更有甚者,自身也会被无情地变卖。 而他们的君主,不但将此合法化,还成了现实得利者。 女子的命运,自从出生起,就被牢牢束缚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朝代。 让女子被囚在沉重的礼教牢笼之中,唯恐逾越了界限,活在无尽的压抑之下。 对于苏笙笙而言,这种依附于男人的生活,她已经无法再接受。 她深知,世间万物难以尽得。 要么欲火涅槃,要么淹没这得来不易的重生。 所以,她并不在意世人的误解与偏见,对于她来说,什么都不如把命运握在手里重要。 “人总是要生存的。”她的回答,言简意赅。 牧泽并非有意打探,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回答,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回想起与苏家一同赶了三千里路,其他人都仿佛丢了魂魄,唯独这个看似弱小不禁风的女子,却并未被困境击垮,而是清醒地认清现实,勇敢地挺身而出。 屋内的将士们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苏小姐当日,是如何找到那三人的?”谢玄也放下杯子,目光淡淡地投向苏笙笙。 其实,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盘旋了许久。 苏笙笙的神色微微一顿,并非她不愿告知,只是其中的缘由复杂难解,一时难以说清楚。 “我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需将收集到的假铜币按照大小、形状、图纹和重量进行分类验证,找出其中重复出现的轨迹……”她斟酌着词。 谢玄闻言,长眉微挑,打断了她的话:“轨迹?” “将军应该是收集的情报,以人为线索。”苏笙笙没有遮掩,“小女子是按图索骥,反向倒推。”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杯碟,简单地模拟起布局来。 “假设我是造假者……” 然而,她刚摆好布局,仅说了一句话,就见牧泽突然失态地将饮子喷了出来。 谢玄目光淡淡扫了过去,牧泽咳了一声,闭上了嘴。 “如今各地铸钱司所铸铜币,由转运使掌运,统一收入皇家私库,再拨转给三司。” 她提到的,是皇帝为了集权统治,在夺位不正后制定的一系列规则。 即便她没有明说,但在座地都心知肚明。 若非如此,各地铜币都涌到一处去,他们也不会一直抓不到放假币到兵响里的人。 谢玄的目中划过一道幽光,目光再次落在苏笙笙身上。 兵响中,有如此大量的假铜币出现,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官员内部与造假者勾连。 甚至…… 他狭长的凤眸缓缓上挑,似乎在揣测苏笙笙话中的深意。 苏笙笙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尴尬,不能直言皇帝政策的失误。 但这位玄冥王几次出手帮助祖父,后来她无意破坏了他的部署,却也未受到惩戒。 所以,她决定将自己所知的,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限铜令一出,造假者想要集齐足够的铜,就要去富庶之地。这三地被其盯上,也是意料之中。” 苏笙笙说的,是她找出的那三批次假币产地。 而南陵的限铜令,也是新帝上位后颁布的。 只因失去半壁江山,铜矿数量骤减,而军需和民生都需要铜币流通。 皇帝急于稳定经济,却反而助长了通货膨胀。 因为钱荒,他先是集权,后是限铜。 甚至一度出现过,主张将铜币中的含铜量减半的荒诞措施。 一来缓解钱荒,二来可以让造假者知难而退。 毕竟这样一来,真铜币的含铜量几乎与假铜币持平,造假也就无利可图。 可这项措施的出土,着实让市场混乱了一阵。 真假难辨,商人利用铜币短缺进行囤积,以铜币遏制市场经济,广泛引起民愤,为了江山稳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可这位皇帝,依旧没有得到教训。 对不同州的税收政策,进行差异性对待,导致各地铜币兑换率相差巨大。 这使得各地只能内部消化铜币,通商不畅,经济持续低迷。 而这个各地兑换率的差异,正是造假者想要钻的空子。 苏笙笙讲的简单直接,但牧泽可再不敢小瞧她是女子了。 以造假者角度入手,别出心裁地揭示了问题的本质。 但这么清晰透彻的把造假者和各地铜币情况,都如数家珍的讲解出来。 他只能感慨,不愧是帝师的孙女。 只是这样的朝局边缘,真的没有帝师老人家的指点么? 牧泽一时有些看不透起来。 他转目见谢玄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也不知谢玄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从天堑关假铜币出现的数量上来看,此三地的税收运往皇都,但却在支用方面,倾斜与边境接壤的各处关隘。”苏笙笙的声音还在继续。 谢玄手中转动的杯子一瞬停下,苏笙笙仅从钱币的流通便能看出他近来的发现,让他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积假币于西南边境,地广人稀,物价才会因此膨胀至三四倍之多。” 连年战争,使得各处边境军需扩充,但生产力不高,也就无力消费。 这么多假币囤积到南陵周边关口,却无法跟内地循环,也就不奇怪物价飞涨了。 这时,她声音又慢了下来,“一币二价,钱重物轻,按理来说,造假者若想获取更大的利润,应该会在内地散发假币……” 在内地十文钱一升米,在边境二十文钱一升米,即便是假币,也只能勉强打平差价。 若造假者想要更大的利润,应该用假币在内地购置粮物,来到边境倾销以换取真币。 可是从轨迹上看,自从前年北戎南下后,造假者的重心似乎就偏移到了边境…… 想起玄冥王封关的举动,苏笙笙眼皮莫名一跳。 莫非……他在怀疑是白上国趁机掀起货币战争? 苏笙笙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在这西南十三关,麒麟军的主要敌人,并非吞了南陵半壁江山的北戎。 而是时不时掠边的——白上国。 北戎吞下南陵一半疆土后,依照南陵如今这位胆小怯弱、一心求和的皇帝的性格,无法长线作战的北戎,极大可能会掉头吃掉与之接壤的白上国。 而白上国趁着南陵国内朝局不稳,在边疆做些手脚,让南陵边境驻军动荡,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苏笙笙心中一惊,抬眸看向谢玄时,却一下撞进那双幽若冥川的瞳中。 第四十三章 无奸不商 大国交锋,先起之兆,是经济战…… 白上国趁南陵与北戎皆处于动荡未稳之际,起兵侵占南陵南境城池,作为日后与北戎对决的备手,也不是不可能! 苏笙笙一惊再惊,面对桌上微妙而紧张的气氛,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然,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推断,并无实质证据,便没有说出来。 牧泽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好奇追问:“那到底该如何杜绝假币?” 苏笙笙但笑不语,只是为众人添上热汤饭菜,以缓和气氛。 假币在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也就现代的数字经济,才算是彻底解决了。 只国情不同,这里是战争年代,要想一步到位解决经济矛盾,无疑是痴人说梦。 牧泽愣了片刻,才醒过神来。 假币问题,连皇帝的小朝廷都束手无策,更何况一介女流? 他今日真是被美食的香味冲昏了头脑。 牧泽未在追问下去,转而吐槽起了方司使,“那个方司使得了这么大的功劳,却只给苏家免去两人重役,也太会算计了。” 他与苏家相处得多,知道苏家当前的困境,故有此不平之语。 苏笙笙心中暗自叹息。 其实,方司使那日榜单上所写的免役,并非笔误。 旧皇末年,新帝未登基之前,为应对钱荒,旧皇颁布了募役法。 那时人们都拼命攒钱,不去消费,而南陵与北戎正战火纷飞,军需浩大,税收却难以征收,于是出此下策。 让百姓上缴铜币以免除杂役。 那时,旧都各州城都在加固防御,挖掘壕沟以备战。 百姓无暇农作,粮产不足,还需花钱免役。 久而久之,耕地荒废,粮草不济,北戎轻易攻破城池,也就不足为奇了。 新帝登基后,为了稳定民心,就废除了这项役法。 但他与虎谋皮,又变相加征关税,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了。 牧泽摇头叹息了一声。 若非苏家有位帝师,且刚刚遭到流放,或许凭此功劳,还真能被苏笙笙一举解役。 苏笙笙见众人已无心用饭,便问道:“可需要填些炭火?” 谢玄已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说道:“牧泽,付账。” 他言行迅速,苏笙笙只来得及转身,还未来得及客套两句,玄冥王就已步出了包厢。 “你们营生不易,我家王爷不缺钱,这些你且收着。”牧泽并未给得过多,以免成了施舍。 他将二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对苏笙笙抱拳说道:“今日你们初开业,祝生意兴隆。” 苏笙笙深知这一顿饭难以报答恩情,便不再推辞:“多谢牧将军。” 她引着众人走出包厢,只见楼下已是一片寂静。 谢玄走下楼梯,目光似乎扫过刚才口出狂言的那人。 苏笙笙虽在后面,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那人看向谢玄时骤变的脸色,她察觉出谢玄那随意的一瞥,应是针对那人。 当然,也可能是那人做贼心虚,或者是她多想了。 苏笙笙紧步跟上这一队骑兵的脚步,直至将他们送出店外。 之后她站立一旁,目送谢玄等人上马离去。 青柠待牧泽走远了,才从柜台后走出店外,问道:“小姐,你看什么呢?” 他来此用饭,原是为了这个…… 苏笙笙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随着她远眺的青柠,“收入如何?” 青柠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小姐,我们赚了二十多两了,都够两个月的租金了。” 一百文一人,一两银子可接待十人,二十两便是二百人的客流。 苏笙笙笑着点了点她的头,“傻丫头,利润可不是这么算的。” 她长叹一声,想到包厢里的二十两银子,才又浅笑起来。 “小姐,那晚上还能再赚二十两,是不是就有利润了?”青柠捂着脑袋不解地问。 “你得减去食材、人工、租金、税收,还有餐具的磨损费,剩下的才是利润。” 要知道,这个朝代对商人可并不宽容。 青柠顿时泄了气:“好麻烦啊!” 苏笙笙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没指望这样挣钱。” 见无新客上门,苏笙笙便就地取材,向青柠两人传授生意经。 “今日只是引客,下一次店内老客只需支付十二文,你说他们下次会不会来?” 青柠猛点头,“那指定会来啊!” “那下次他们来时,店内推出月卡,一次只需八十八文,但需要预付一两银子,你说他们愿不愿意?” 青柠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当然也愿意了,还占了十二文的便宜呢!” 苏笙笙对她眨了眨眼:“那你再算算,如果这二百人都愿意,每人一两银子,那是多少?” 青柠脑子飞速转动,“二百人,就是二百两,再加上晚上的二百两,那就是四百两,都快能买下这家酒楼了!” 苏笙笙笑着捏了捏她财迷的小脸:“这才是一个月的呢!” 青柠眼睛越睁越大,“天啊,发了,真是发了。” 苏笙笙含笑看向震惊万分的两人:“现在还担心那些利息吗?” 两人相视一眼,迅速转回目光:“不担心了,再也不担心了。” 一天就收到一个月的钱,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错,食客惦记的是吃回本,而苏笙笙惦记的是他们明天的钱。 超前消费,不就是这么割韭菜的吗? 寻常人家,一个月能拿出一两银子作为伙食费,已经是顶天了。 她也不贪心,不会办年卡锁牢他们的。 这个走了,还有下一个,羊毛也不能老摁着一只薅。 实在是这里购买力太低,女子生意更难做,也只得打这些爱占便宜的闲汉主意。 好半天才彻底回过神来的青柠,看着店内大快朵颐的食客,就像看着一只只待宰的肥羊,嘴里喃喃着:“不怪人说奸商……” 苏笙笙听得好笑:“等回了本,我还要给你们发分红呢!这么说,你是不想要了?” 青柠一听,立马把同情抛掷九霄云外了:“自然要分的,我是奸商的左膀。” 柠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是右臂。” 苏笙笙笑着揽过两人,“就让我们携手并进,在这天堑关一起闯出一番天地来。” 青柠和柠语这次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未来不再彷徨,而是充满了信心。 第四十四章 灯火阑珊 戌时将近,宵禁在即。 苏笙笙见店内食客不多了,便想着提前去接宁桀。 “在青,你将这些银钱送往会子务,全兑成交子。”苏笙笙说完,只留下二十两银子,以备明日采买。 会子务,乃官方设立,供百姓兑换银两与交子之所。 店内所收,铜币、交子、银子混杂,存放在店内也不安全。 再说,每日进账的多,搬运也费力。 在青手捧半匣金银,乐得两眼不见,“小姐,你就不怕我携款私逃?” 苏笙笙无奈看他,“若真如此,那也是我的过错。才区区四十两,就让你眼皮子如此浅。” 在青嘻嘻一笑,揣上钱匣子,“小姐,我这就去。” 苏笙笙微微点头,“过些时日,你寻两位武馆师傅来吧。 提及此事,在青连忙应允,“确实该找两位,银钱一多,也容易招宵小。” 待在青离去,苏笙笙转而看向忙着收拾餐具的云香云意。 看来,还真得快点招人了! 青柠见苏笙笙要走了,急忙从厨房提出菜肴,“这是我单做的,小姐带回去,给老夫人他们尝尝。” “云香云意已经送过饭了,你今儿这么累,何必再费事。”苏笙笙劝道。 “那怎么一样?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青柠晃了晃脑袋,“再说了,我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她比了下有力的胳膊。 苏笙笙无奈接过,“那好吧,下次别这么麻烦了。” 如今六个丫头都在这帮忙,家中自然顾不太上。 不过午饭和晚饭,都是云香两人从店内装了食盒送去的。 家中如今仅剩些打扫院落、缝补洗涮的活计。 父亲和兄长说他们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一概全揽了过去。 见苏笙笙装上就要走,青柠犹豫道:“小姐,咱们开业,是否要宴请一下季公子?” 书屋开业,人家可也帮了不少忙呢! 苏笙笙脚步未停,“我已谢过他了。”那些通关记忆秘籍,她可是全部赠予了他。 眼见她出了门,青柠有些担忧:“小姐,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接宁小公子吗?” 苏笙笙头也没回,“他现在已能认路回家,即便跑了也丢不了。回去吧,你们明日还需早起备菜呢!” 三房虽已搬离,但家里依旧不够住的。 苏笙笙想先站稳脚跟,再购置几处宅院。 青柠六人、郭管家及在青暂且住在食香楼里。 一楼杂货间已临时辟出四间住房。 天色黑得早,路上行人匆匆,苏笙笙不由加快步伐。 等她到达宁国公府时,天色已完全暗下。 苏笙笙并未入府,只让门房传话,她来接宁桀回去。 宁桀在苏笙笙处才住了小半个月,就已学会认地图回家。 国公府里的人对此感激不尽,连门房都对这位女师父毕恭毕敬。 “不必麻烦了,外面也不冷。”苏笙笙一再婉拒门房让她入府避风的好意。 不久,便见世子夫人亲自领着宁桀出来。 “六小姐怎不进府?可是下人有所怠慢?” 苏笙笙施礼笑道:“世子夫人言重了,是小女子怕夫人舍不得小公子。” 世子夫人见宁桀在短时间内已有显著进步,既欣慰又感激,母子阔别半月才见,她自然舍不得。 但她也明白,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而耽误了桀儿。 她笑着擦去眼泪,将宁桀亲手交给苏笙笙,“还请女先生多加费心教导我儿!” 苏笙笙看了一眼仍有抗拒的宁桀,笑着对世子夫人说,“每次都是您看着小公子的背影,不如这次换小公子送您吧!” 世子夫人一怔,随即看向可怜巴巴望着她的桀儿。 她叮嘱宁桀,“桀儿,记得听女先生的话,要乖乖的。” 说完,见宁桀并未有太多反应,她叹了一口气,跟苏笙笙道别后,进府去了。 苏笙笙看向紧盯着世子夫人背影的宁桀,“你娘并没有抛弃你,她只会比你更加不舍。” 即便宁桀现在未必能完全理解,但她仍将他当作正常年龄的孩子来对待。 自闭症并不等同于智商有问题。 自宁桀第一次逃跑未成功后,苏笙笙就绘制出从苏家到宁国公府的地图,每日教他识路。 很快,宁桀便能独自找到回家的路。 因店铺开业,苏笙笙担心照应不暇,又想着世子夫人定也十分想念宁桀,便让他回府探望一番。 也是让母子二人都能定下心。 “走吧,一会该宵禁了。”苏笙笙向宁桀伸出手。 没想到,宁桀这次倒没有抗拒,牵住了她的手。 苏笙笙暗暗松了一口气。 宁桀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许多。 …… “妾身这几日忙着搬家,哪顾得上去找活计。”蕉氏一边叹气,一边缝着棉衣。 苏瑞麟怎会不知家中情况? 只是他身为七尺男儿,眼下生计无着,怎能不忧虑? “那我让你找得抄书活计呢?” “妾身去找了好几次,就见到一家书坊。”她手里的活计也没停下,“就是笙丫头那家。” 一听是苏笙笙在的那家,苏瑞麟沉默了。 那日虽大房也为三房说话,但终究还是插手了人家的家事。 如今若要转头去求人家,苏瑞麟也是抹不开这个脸。 蕉氏听他没说话,也就没再往下说,“这几日在矿上,可还有人刁难你们?” 她手里的棉衣,又磨破了…… 苏瑞麟不想她操持着家事,还要担心他们,“樊家的再没去,其他的也就是些见钱眼开的东西,过阵子就好了。” 听夫君连这么粗俗的话都说出来,蕉氏便知他在那里定不好过。 苏瑞麟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惦念老夫人那头,“父亲母亲那边怎么样?” “哎!”蕉氏长叹一口气,挑了挑油灯的灯芯,“如今老太太连我也不待见了,去了也说不上话。不过二老身体都还好。” 她说完后,见夫君未应声,便又叹道:“笙丫头给的四十两,除去置院的十五两,其他的都被老太太藏起来了,估摸着是另有打算。” 苏瑞麟不得不接话道:“二老平时也花不着什么钱,定然是想着家中几个小子。再说,季公子在这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操办婚事了,手头也不能没有一点银子。” 第四十五章 书屋墨香 这话,蕉氏是信的。 苏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是冷心之人,不会真不管他们的。 只是说到这,蕉氏倒真心佩服苏笙笙了,“笙丫头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一看,可是把钱扼到喉咙上了。交完女儿家的罚金,各家买了院舍,剩下的二十五两,家中孙男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在单买了房子,哪还会有剩余。” 她那七十两的铺面支出,竟是精心算好的。 想到苏元正与大儿媳还挤在厢房,不等来年就要再添一口,苏瑞麟默默收了声。 蕉氏看了看他的神色,安慰道:“好在儿媳孝顺,把体己银子拿了出来,咱们才不至于无米下锅。等给元菱寻一门好亲事,一切也就都会好起来的。” 蕉氏并非惦记女儿手中的那五两银子,实在是女子到了年纪,嫁人也是本分。 苏瑞麟怎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秉性,“如今咱们家落到这步田地,能议到什么好亲事?不好的,元菱又哪里看得上?” 话已说到这,蕉氏不得不吐露心中的打算。 “笙丫头开的书屋,听说有许多举人学子在那听课,若是……” 苏瑞麟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让一个未出阁的丫头保媒,成何体统?” 蕉氏深知丈夫的迂腐,便转而说道:“季家与苏家是世交,这事倒也不必非得经过笙丫头。季公子与那些学子相熟,有他帮忙也是可以的。” “这……”苏瑞麟沉吟了下。 他并非拉不下面子去求晚辈,只是苏家以后仕途无望,又有哪个学子愿意与罪臣之后结亲? “笙丫头不也说过么?那些举人学子都敬仰老太爷,这才多方帮衬。”蕉氏自然知道他的迟疑所在,但为了女儿不嫁与贩夫走卒,她不得不放低身段。 “再者,那季公子也常来探望老太爷,我们也该好好答谢人家一下。” 苏瑞麟沉默良久,最终为了女儿,只得点头应允。 蕉氏这才眉目舒展开,继续缝补衣服。 与此同时,四房也在点灯夜话。 “真是三十年东,三十年河西。这店说开就开起来了,我可是去看了,里边都坐满了人。” 四夫人啧啧几声,一脸可惜。 苏德庸呷了一口买来的杂粮酒,不满地道:“一百文一人,还随便吃?这么赔本的买卖,明显是赚吆喝,红火不了几日。” 四夫人脸色难看,“这么多钱,一下子全砸进去了,连个响动都没有,真是让人心疼。” “那能怎么办?”苏德庸也来了气,“老太太明显偏心眼,就算把钱扔水里,都不给你,你有什么办法?” 四夫人冷哼一声,“大房长子已经娶亲,再嫁个女儿也不算什么。二房给了十两银子,可又不需要嫁女,自然全落下。这三房即便做生意亏了本钱,可一娶两嫁的,账也就平了。唯独咱们四房,就一个丫头,能不让咱们添嫁妆就不错了。” 苏德庸也暗恨起来,“爹不疼,娘不给,真当咱们好打发的?” “我现在是没脸去那要钱了。”四夫人现在一看,连那几个丫头如今都穿得比她好了,是里子都没了。 “老太太他们也不会真看着这些子孙不管吧?若她管那三院的婚嫁,也不能偏落下咱们一房吧?”但她转而又不确定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苏德庸脸色阴沉下来,“如今撕破了脸,我那嫡母以前就看不惯我,如今更有由头不管四房了。” 四夫人买了房,手头就剩下一点零碎银子,一听到这,不由得真慌了。 “那怎么办?” 两人都好吃懒做惯了,只想着从其他房里搜刮银子,根本没想过自己挣钱。 苏德庸眯了眯眼,“五丫头呢?” “她能干嘛?这几日见苏元菱添了新衣,正跟我这要钱做衣裳呢。” 苏德庸放下酒杯看回她,“做,给五丫头好好做几身衣服,绝不能比大房差。” 四夫人自然知道自家男人什么货色,“上回已经让季公子察觉了,不好再去了。” “怕什么?”苏德庸嫌弃地瞪了她一眼,“那不是还有别的学子么?” 他让四夫人附耳过来。 烛光下,两人慢慢露出会心的笑容。 …… 第二天,一大早苏笙笙就带着恒哥和宁桀去了书坊。 经过前段时间的招生,悦笔书屋几乎已经坐满了学生,只是年龄有些参差不齐 苏笙笙想等稳定一段期间后,再扩展课堂。 毕竟老师配置也参齐不齐的,还需要磨合。 这个年代,男娃子都早当家,许多都要帮着家里做活。 她便索性让十岁以上的下午上课,十岁以下的上午上课。 这样也方便学生家长安排。 小的孩子,家长做活计不便带着,正好放到这听课。 大的孩子,下午来听课,上午还不耽误家里的活。 而举人学子们,她把时间提前到了卯时,正好不影响他们代课。 孙老先生的书坊,依旧免费让他们读书自习的。 一进书坊,众位学子就都看向那两个新来的小豆丁。 现在他们可不会再问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能跟着学会的问题了。 因为按照苏笙笙教的记忆法,连他们都能每日背会一篇最难的文章。 恒哥还没到上私塾的年龄,但一直跟着苏笙笙启蒙。 他眼睛闪着兴奋,但还是小大人地听姐姐的话,把宁桀带到第一排的位置上,然后一起听姐姐讲课。 其实,宁桀反而是苏笙笙最看好的。 她教的记忆宫殿,会让脑中已充满知识地图的人,得先分区清理缓存。 而宁桀就像一台崭新的电脑,她教什么,里边就存什么,很是省力。 “今天讲的是情绪记忆法。”苏笙笙简洁明了地开始讲解,“很多不好的事情,在过去很久后,我们依旧记忆犹新,是因为我们记住了那种感觉。” 堂下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有一个人会再提出不合时宜的问题。 短短半月,他们就像一包棉花一样,不断吸收着知识,唯恐一走神,就会掉队。 “……可以想象自己就是这首诗的诗人,正在经历他所遭受的一切,面对周围人的质疑,始终坚定不移地表达着自己的思想。” “或者,你们设想这个策论是出自什么时代,什么背景下……如果你是皇帝身边的谋士,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遇到挑战又该如何应对?” 对着这些好奇宝宝们,苏笙笙可没敢说出,设想如果你是皇帝,应该怎么处理国策的问题。 但她相信有领悟力的人,自然会领会到她的意思 皇帝想要这个朝廷运转起来,他就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很多事情都要考量在内。 第四十六章 渐入佳境 一节课结束,众书生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窗,视野豁然开朗,立即探讨起来。 她领着恒哥他们走向隔壁书屋时,一直静默聆听的季晏礼走上前:“六小姐。” 苏笙笙停下脚步,闻声转过身。 季晏礼微有局促,但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 “晏礼留意到声乐课的先生尚缺,若小姐一时难以觅得合适人选,晏礼或可一试。” 君子六艺,礼射乐御数书。 礼,可从书卷中习得。 射,边疆之地,书生亦不乏英武。 数,她自能传授。 御,关外有一马平川的旷野,无论是通常的驾驭之术,还是高雅的马术,皆有盛行。 唯独这乐,确实难以寻觅合适之师。 乐,非仅指乐器,更涵盖乐舞,为庆典祭祀之所需。 苏笙笙来到这个女子为卑的朝代,自然没参加过男子才能举办的盛典活动。 但此科作为科举的加分项,也不容忽视。 然而,乐科不同于其余五科,既无成套知识可授,又需因地制宜,分场合而教。 季晏礼出身礼乐世家,其祖父曾任太常寺之职,掌管三乐,受其熏陶,无疑是最佳人选。 不过,苏笙笙设立此科,旨在陶冶情操,调解情绪,而非只为应试科举。 当然,她也不会误人子弟,所教之乐,依旧以考纲为准绳。 “多谢季公子好意,但一来恐耽误公子学业,二来理念不合,恐难以协作。还是不劳烦公子了。”苏笙笙婉拒道。 虽然边镇消息闭塞,接触不到一流资源,但若季晏礼只教了一轮,起了高调就走人。 那她以后哪里去请这样的富贵公子? 何况,这种口传心授,也实在没有艺术性。 季晏礼毕竟与这些学子不同,他有家世托举,可其他人想走此路,不仅要有天赋,更要绝对热爱。 在这繁华与竞争并存的世间,远非他所见的那般高洁,手中未有入场券的学子们,此后每一步都需走得稳健且明智。 季晏礼多次被她拒绝,却并未不悦,“六小姐,晏礼是真心想帮你。” 苏笙笙听后点了点头,“我知道啊!季公子保持朋友的距离,就是在帮我。”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却也点到为止。 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但她明白,自己的路,终究要靠自己来走。 苏笙笙施了一礼,略过神色怔忪的季晏礼,带着两个小豆丁进到书屋。 今天是书生们第一次上课,苏笙笙怕他们会紧张,送完娃后,不久就去外边看着。 谁知,就看到五姐苏文倩提着食盒走近。 苏文倩一见到苏笙笙在,就想撤回去,却没想到苏笙笙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话:“六妹妹也在啊!” 苏笙笙扫过她手里的食盒,冷淡地说道:“这里不允许外带食物,若是让大家吃坏了肚子,谁负责?” 苏文倩扬起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这不是书坊么?行你来,不行我来?” 苏笙笙目光直视她,问:“五姐识字?” 苏文倩虽然同出帝师之家,只因父亲不爱学习,也不耐烦教她,所以哪里有机会学。 以为苏笙笙在讽刺她,不满地拉下脸,“不就是因为不识字,才来这学的么?你何必如此苛刻?” 苏笙笙轻笑一声:“我确实最近打算办女子学堂呢!五姐想学,我也不多收你的,每个月给一百文就行。” 苏文倩一听要收钱,脸就黑了起来,“哪有收自家人钱的道理,真是钻钱眼里了。” 苏笙笙也不打算跟她胡搅蛮缠,“五姐做的什么好吃的,可是给我的?” “给你?”苏文倩哼了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屑:“给狗吃都比给你好。” 早上父亲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却遇上苏笙笙这么个门神,几番言语针对,苏文倩也没了好气。 苏笙笙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冷意:“这样才适合五姐,何必日日装得难受?” 苏文倩脸上挂不住,担心吵嚷起来,被书坊里的其他人听到。 她冷冷地瞪了苏笙笙一眼,打算越过她强行进去。 然而,苏笙笙却懒懒地开口:“别怪我没提醒五姐,虽然我不能把苏家的人都解役,但若惹我心情不好了,花上个把钱,让人在里面收拾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苏文倩刚要迈过门槛的脚一下子僵在半空,她身子不稳地猛转过身,怒视着苏笙笙:“苏笙笙,你敢!” 苏笙笙目光泛冷地看了回去:“你尽可以试试。” 听有争执之声,季晏礼起身走向门前。 可在听到苏笙笙寒冰般的话语,又见那苏家五小姐全然变了脸色时,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苏笙笙曾跟他说过,他不了解她。 那这个,就是她想跟他说的么? 在那样娇柔的身体里,藏着如此强势的一面。 苏文倩眼见季晏礼迎面而来,想要上前攀谈,可又深深忌惮苏笙笙的话。 后见季晏礼返回座位,她心知今日即便进去也讨不了好,也只能愤愤转身离开。 “苏笙笙,别以为你风光几日就了不起了,我且等着看你的下场。” 对于她的虚张声势,苏笙笙已懒得放进耳里。 她看了看课表,见代课老师已经进入状态,便不再耽搁时间,转身去了食香楼。 …… 食香楼内,青柠她们已在忙碌备菜。 见到苏笙笙来,她神秘兮兮地上前说,“小姐,我跟哥哥早间去买菜时碰上了四夫人。她见到我们俩,脸都绿了,转身就跑了。” 苏笙笙倒不怀疑青柠的话。 在这里,主子沦落到跟丫头一样上街买菜,便是四夫人那样厚脸皮的,也接受不了的。 想到今日她跟苏文倩放了狠话,怕四房将怒火迁怒到青柠他们身上,苏笙笙便嘱咐道:“以后你们见到四房的人,万不可上前挑衅。” 青柠嘟了嘟嘴。 她并非对苏笙笙的话不满,而是四房见天欺负小姐,他们一直想找机会还击回去。 只是见苏笙笙说得严肃,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笙笙好笑地捏了捏她鼓鼓的小脸,“好了,今日才是重头戏,打起精神来。” 青柠一想到昨日苏笙笙说的话,一下子就把四房抛到脑后去了。 她兴奋地抱着苏笙笙的手说道:“小姐,昨日人都满了,我还得把上门的食客往外赶,也实在太亏了。不如我们再租下一家酒楼吧!” “这才几日你就得陇望蜀了?”苏笙笙摇了摇头,“真正的考验还没到呢,就着急扩张。” 青柠懵了,疑惑地问道:“什么考验?” “你说人都到我们这吃饭,谁的生意会冷清下来?”苏笙笙摊开账本,语气平淡。 青柠看了看门外,“谁呀?” “这家酒楼生意没能做下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青柠被苏笙笙的话,说得一个激灵,“小姐别吓我,难不成是酒楼老板得罪了谁?” 苏笙笙有心点拨道:“自是触动一条街上的利益了。” 第四十七章 吃霸王餐 “一条街上的利益?”青柠脸上更加茫然。 “这里人就这么多,有人的生意好了,就有人的生意不好了。”苏笙笙尽量说得浅显。 世事皆如此,同行是冤家。 兵法云,远交近攻,此理同样适用于商战。 青柠似有所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姐,咱们应该没事吧?”言下之意,只要她们行事低调些,便不会重蹈前老板之覆辙。 “放心,我们的生意红火,自然会有人效仿。”苏笙笙淡然一笑。 商业之道,底层逻辑一旦清晰,赚钱模式便会被他人借鉴。 一听这话,青柠更加担心了? “那还是别招人了,万一把我们做的东西都学了去,那可怎么办?” 苏笙笙轻叹一声,知心急不得,“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能帮助多少人,就会有多少财富流向你。” 青柠被训得低下头,嘴里仍嘟囔着:“可也不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人家三年学徒工,可都不给工钱呢。 小姐这倒好,不但要教会别人,还生怕教得不够多。 苏笙笙知多说无益,不如带着实践,“好了,快去忙吧,今日未必会像昨天那般顺利。” 青柠忍不住好奇,“为啥啊?”反正被小姐说笨也不是一两次了。 苏笙笙拿起毛笔,轻点她的额头,“昨天谁在这里镇场?” 青柠哎呦了一声,而后才反应过味来,“玄冥王!” 苏笙笙叹了一口气。 昨日有玄冥王坐镇,尚有宵小之徒捣乱,可见一斑。 虽然最可能会反对的祖父已经放手,但这里的世俗观念,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经过苏笙笙的一番敲打,青柠飘忽的心思一下落到地上。“小姐,那我去忙了。” 见她领悟过来,苏笙笙轻点了点头,开始埋头理账。 很快,青柠就领教了苏笙笙这话的威力。 即便她做足了准备,但面对这几位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男子,心中仍不免打颤。 连身材中等的在青,在他们的映衬下,都显得瘦小无力。 “这做的什么菜,难吃死了,还想要小爷的钱?赶紧给我退了!” 热闹的店内,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被这吵杂声吸引过去。 吃霸王餐的,历来都是理直气壮。 苏笙笙笑容不变,“小店初开,招待不周,这里有五张亲故卡,您下次来,不收您的钱。”若真退了,规矩也就立不住了。 那几位壮汉见小姑娘没有反击,还给了下次可以不交钱的卡,语气也不冲了。 “算你识相。” 苏笙笙笑着递上卡,“不知几位在何处高就?” 那几人吃惯了嘴,哪家开业,都要去白吃白喝一顿。 一般刚开业,图吉利,也不会太较真。 只是他们一个混混,哪里配得上高就? 立刻就挑了眉瞪向苏笙笙,“一个娘们家家的,打听爷们这个干什么?” 听他言语粗俗,苏笙笙却丝毫不恼,“这不是小店人手紧张,见几位爷这般人物,想结交一下么。” 为首的人转了一下眼珠,“什么意思?” 苏笙笙回手指向招牌告示,“小店欲请一位镇场的管事,月银四两,另其他帮忙看场的,月银二两。” 那人眼睛根本没去看那张纸,“老子不识字。不过,真有月银四两?” 他一开始还大嗓门,到后面就不由得低了声音。 原本心惊胆战守在苏笙笙身边的青柠,一见对方这副贪钱模样,就不由得暗暗扯了扯苏笙笙的袖子。 “那是当然,而且包一日两餐。”苏笙笙却像是没注意到。 男子一听,更是两眼放光,立刻回头跟几位小弟商量。 青柠见到这,才敢附耳过去,“小姐,这人一肚子坏水,不能要啊!” 苏笙笙压住声音回她,“所以才能以恶治恶啊!” 青柠一下懵了。 而这时,那一伙五人已商量完毕。 “行,我们几个兄弟,就罩你们了。” 苏笙笙话不多说,当下就取了银子支给他们,“还没请教几位怎么称呼呢?” 为首的人大拇指一指自己,“我叫鲍磊,家中排行第二。” 苏笙笙应对如流,将银子都递了过去,“鲍二哥,那就烦请您给众位兄弟发下月钱了。” 鲍磊对苏笙笙的委以重任很是得意,“瞧小姐说的,有什么只管吩咐。” 苏笙笙也没再多客道:“平时也没什么事要劳动鲍二哥的,只是我们初来乍到的,若得罪了什么人,鲍二哥帮忙料理就行。” 鲍磊一拍胸口,“这个我们在行,保管没人敢来寻小姐的麻烦。” 说着,还虎视眈眈地巡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好不威风。 苏笙笙可不想把这几尊放这挡生意。 “哪能事事劳动鲍二哥,您和几位兄弟楼上雅间请,您可是我们的镇店宝,哪能轻易露面。” 鲍磊几人混街子惯了,白眼看得都数不过来,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皆十分受用地听苏笙笙安排,跟在青去了楼上雅间。 一等他们走人,青柠就憋不住了,“小姐,他们就是想白吃白喝,你怎么还把他们供上了?” “那我问你,再在遇上这样的人,你想怎么处理?” 青柠立刻说,“自然是请了武馆的师傅,将他们打出去。” 苏笙笙再问,“那你觉得,请几个武馆师傅能打得过他们?” “这……”青柠想到这五人的体格,不确定道:“八个吧!” 苏笙笙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请八位武馆师傅进店,却只用来对付恶霸,且先不说浪费。就是这条街上,谁好惹,谁不好惹,你能分得清么?” 青柠一脸懵懂的看着她,“我不明白。” “但他们可是此中高手,谁可以直接打出去,谁要赔点钱了事,谁要动粗,都是有门道的。这些,武馆师傅可教不了你。” 青柠还是一脸莫名,一旁的柠语却听明白过来,“小姐是说,谁强谁就留下,让他们自己淘汰。” 苏笙笙这才笑了,“咱们的客源就是这样的人多,若跟个散财童子似的,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这些同类混混过招,她只需要让他们为利益相争,也就团结不起来了,自然能高枕无忧。 一样银子,流水的镇场人,跟这店里的经营模式是一个道理。 青柠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姐智计无双。” 第四十八章 温泉遇险 “小姐,我哥去后山放马时,意外发现了一处温泉。我早上去瞧过了,可是好呢。不如午时,小姐与我和柠语同去,也解解乏。” 接连五日,店铺生意已经步入正轨。 在青也请来两位武馆师傅,专门护送钱银。 食香楼内热火撩天的,熏得人一身味。 苏笙笙平素最爱洁净,在皇都时,每日都要沐浴。 可自从来了这天堑关,大家整日住在一起,就有些个不便。 加之柴火价贵,就不大洗了。 听在青说了这么个好去处,青柠就上了心,想着苏笙笙一定喜欢。 果不然,苏笙笙听后一瞬动了心,不过仍然有迟疑,“别是有了主的地吧?” “我哥放马时特意留意了,那地方偏僻得很,根本没人去的。” 青柠见她动心,连忙招呼柠语过来,“这会人们都在吃午饭,到时我和柠语给小姐守着,小姐只管放心。” 苏笙笙望了望外面温暖和煦的天气,不由心动了。 她来到这,唯一没变的,便是每日沐浴的习惯。 只如今与七妹同住,青柠她们又留宿在此,她日日沐浴,烧柴提水实在繁琐。 店内有那五人照管,钱银有武馆师傅看守,收账在青也已上手,离开片刻确也无妨。 “可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苏笙笙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些迟疑。 “早就给小姐备好了。”青柠神秘一笑,从包里取出一件软烟罗制成的百褶裙。 “这裙子……”苏笙笙神色一呆。 “小姐看出来了?”柠语也附声过来,“这是少夫人按照小姐画中美人衣着采样,特意为小姐缝制的。” 这个时代,女子读书甚少,女子读物更是稀缺。 苏笙笙想开办女子学堂,只能以男学堂为立足点,再徐徐图之。 柠语口中的画中美人,是苏笙笙为了教女子识字,而创作的图文并茂的小人画。 没想到,大嫂借书过去,竟是为了这个。 青柠捂嘴偷笑,“小姐哪里是因为这个?她是因为这天青烟雨色,跟季公子的配上了。” 苏笙笙这才注意到,这裙子的颜色竟与季公子身上的衣服颜色一致。 想必是大嫂不知真底,这才会错了意,做了这么一身衣服。 苏笙笙想要放下不穿,可两个丫头还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比,“清雅脱俗,甜美可人。” 见说她们不过,她只得留下,“好了,不是要一起去么?还不快着点。” 柠语只当她脸皮薄,也不再逗她了。 她们当下取了衣服,跟在青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 在青说的偏僻之地,果然十分隐蔽。 她们绕过街舍后,爬了小半截山,才找到那处野泉。 “这里离城墙倒是挺近的。”苏笙笙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青柠已经试好水温:“这温度正好,小姐快些进去吧。” 虽然林木丛生,泉池又低于地面,但苏笙笙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脱下里衣。 她将头发用发簪盘起,除去了鞋袜,慢慢走进热气腾腾的温泉里。 青柠和柠语已散到三米外,帮她看着。 略带滚烫的温度,一下就让人四肢百骸都通畅起来。 苏笙笙有些惬意的舒了口气,心里却仍有些奇怪。 难道这里的人,就没看到这温泉的商机么? 这里气候无常,若在此搭建一处温泉浴场,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抛开疑惑,偷得浮生半日闲,专心泡浴。 正被这热力熏得整个人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两道男子的声音直奔而来。 “哪里来的美人仙子?真是让人观之忘俗。” 那声音来得突兀,等苏笙笙睁开眼时,那两个男子竟然直接出现在眼前。 她吓了一跳,青柠和柠语更是大惊失色,急忙往回跑。 “哪里来的登徒子,敢来惹我家小姐,快给我滚开。” 这时,竟又从两人身后走出五人。 苏笙笙才看清,他们不是从两边来的,竟然是从城墙方向过来的。 青柠两人一见,慌乱失措地挡在苏笙笙前面:“小姐,你先走。” “走?走哪里去?”其中一男子已不耐烦地上前扯走青柠,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池里的苏笙笙。 苏笙笙毕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面对这样直勾勾的打量,仍能强自镇定。 “我是宁国公府上的贵客,你等若在言语冒犯,国公爷定不会饶了你们。” “国公府的贵客?”谁知那人却笑了起来,“可若我们不想只是言语冒犯呢?” 他一边说,一边将碍事的青柠两人再次推开,就要往池下去。 青柠一看,一狠心,拔出簪子就刺,“都给我滚开,我看谁敢欺负我家小姐。” 宁语也立刻拔下簪子。 她们两人乱刺一气,那人没有防住,被刺中一处,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苏笙笙一看不好,立刻将抓到手里的青石用力砸了过去。 “啊!”男子头上猛地被砸中,痛嚎一声。 正一片混乱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什么人在这?” 准备与人拼死一搏的青柠,一听到这声音,瞬时激动地哭了起来。 “牧将军,救命啊!” “牧将军?”为首的男子,喝得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个激灵醒来,“牧泽,牧将军?” 青柠眼泪直流,一听他们知道牧泽,更是底气足了些:“怕了吧?等牧将军来了,我定饶不了你们。” “坏了。”另一个人凝神一听,“是将军的马鸣声,快走。” 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一匹肌肉膘健的黑红马,如履平地地从下坡处跃出。 “将军……”一行男子皆脸色发白地跪下,没有一个再敢动,“末将拜见将军。” 谢玄一眼扫过从池里出来的苏笙笙,再见几人身着便服、浑身酒气,修眉凌厉挑起。 青柠见那几个人吓得动不了了,才放下心来,赶紧回去为苏笙笙披上衣服。 牧泽落后一步,纵马跃上坡来。 他看了一下周遭情景,也立时皱起了眉。 青柠看向牧泽,立刻就要告那几人的状,却被苏笙笙给按下了。 苏笙笙对青柠,缓缓摇头。 并非她仁慈,只是这些人是谢玄的将士,处罚的轻重,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决定。 眼下情形尴尬,她不想传扬出去,若是让祖父祖母知晓了,只怕又起波澜。 牧泽也非真的没脑子的人,他立刻明白了苏笙笙的用意,但很快就抓到问题关键:“你们几人是从何处进来的?” 他问的,当然不是苏笙笙几人,而是那七名男士兵。 第四十九章 云隐君家 那几人见苏笙笙未追究,正松了口气,不料牧泽突然发问,脸色立时白了起来。 牧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沉声道:“我等随将军巡边归来,一直在城内督查防御,莫非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话语中已蕴含怒气。 这几人身上的酒香,分明是异域荼靡,仅赤焰城内的红楼有卖。 上次虽是被苏笙笙意外搅局,但各处部署并无疏漏。 然而,那日边镇和关口虽第一时间被封锁,连续搜查半月,却仍让那人逃脱。 将军曾言军防有疏,他原还不信。 但士兵不可擅离军营,更不能在外留宿。 即便牧泽平时好说话,但此刻谢玄也在场,众人深知若再欺瞒,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纷纷磕头求饶,“这里确实有个缺口,直接连通关镇与城内。末将等只是听说来了位新花魁,一时贪看……并无与外敌通细之行。” 苏笙笙听到这才明白,为何这几人一下子就出现在她面前。 而那牧泽一听,气得头发几乎要竖起来:“将军将这座城池守得固若金汤,你们却在这里自挖墙脚,真是找死!” 那几人自然知道谢玄抓捕祸乱军中的造假者之事,一听不对,磕头连连求饶:“末将也只是偶尔去城内一趟,求将军饶命。” “牧泽。”谢玄在马上开了口,“这几人交给你,务必查明都有谁知道此路。” 牧泽立刻领命,只见谢玄调转马头,微微向苏笙笙那边侧了侧,“以后别再来了。” 他并未指明是谁,但苏笙笙已领会其意,应声道:“是。” 牧泽也明白过来,王爷为何不就地审问。 他命那几个将士起身跟上,再看回三人煞白的小脸时,就怒甩了几鞭子。 “敢欺负良家女子是吧?回去后有你们好受的。”说着又对苏笙笙几人抱了抱拳,“几位姑娘放心,我定会为几位姑娘讨回公道。” 青柠这次吓得不轻,还没回过魂来,但也知道若非牧泽等人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连忙拜谢:“多谢牧将军。” 见她们着实狼狈,牧泽这次没有调笑,抱了抱拳便转回了目光。 一等几人走远,生怕再出变故,青柠两人赶忙替苏笙笙换下湿衣。 “通往城内……”苏笙笙却看着那处不易察觉的坡路,若有所思。 隐有喧市的声音传来,她让青柠两人把换下的衣服藏好,“走,我们去城里看看。” 青柠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气来,闻言吓得心肝一颤,“啊?去城里?” 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地以后是不能再来了,因为很有可能会被谢玄派兵看守,或者干脆把路都堵了。 但机不可失,苏笙笙也顾不上多解释了,“咱们得快些,赶在他们封察前过去。” 青柠两人被她吓懵了,稀里糊涂地就被拉走了。 …… 赤焰城 苏笙笙也是后来得知,这座赤焰城,是谢玄的封地之一。 流放时,苏家虽途经此处,但那时哪有心思看沿路风景。 没想到,她们这一次赶得巧了,今日竟有庙会。 佛现代的集市一般,各处的流动摊贩一时间遍布长街上,吆喝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小姐,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青柠以前是个胆大的,但这次意外已被吓破了胆。 作为流放犯的家眷,没有官府批文,是不得离开原地的。 苏笙笙观察着街铺和摊贩手里的货,口里敷衍着:“好好,马上就好。” 以后那条路就封了,官府的批文,更不知何时才能轮到她。 青柠和柠语十分头痛地看着她,但也不敢再高声催促,只能紧紧跟着她。 没想到,这里身着异域服饰的商贩,竟比边镇还多。 苏笙笙正看得稀奇,就听到有马车驱赶人群的声音。 “都让一让,让一让哎!” 一行有十辆装饰繁华的车队,也不知是过往商人,还是达官贵人。 见他们车身极宽,几乎切着街边过来,苏笙笙忙把青柠两个往边上拉。 她们身边有一位异域女子,货物太多,占着一边过道。 马车及至近前,眼看就要来不及。 苏笙笙见到,与青柠两人一起上前帮忙,才抢在马车前抬走货架。 异域女子说着生硬的话道谢:“多谢几位姑娘。” 苏笙笙看了看她身上的服饰,正觉眼熟时,就见一辆两马并缰的车切过身前。 “好大的阵势!”异域女子看得啧啧称奇,“竟然拿弥罗国的香雪纱做车帘。要知道,这可是送给南陵的贡品,一匹不下万数呢!” 苏笙笙抬眸望去,只见车队中唯有这一辆,用着流光溢彩的金色纱帘。 并非全封闭的车架,还是半敞开的穹顶,有点类似军用的军帐。 天气热时,将下方帷幕拉到上方束起,只余丝纱遮挡风尘。 倒很像是这边关里的风格。 剩下的一层金色丝幔上,右边这一侧,绣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玄鸟徽记。 凤凰,只有皇室可用。 身为百鸟之王的凤凰,便是起源于玄鸟。 这车中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果然,很快就有识货之人认出,“不知道了吧?这是皇商的徽记。” 徽记,一般大家族才能有。 用贡品做车帷,还是皇家才能用的金色,又用玄鸟做徽记,也只有皇商说得通了。 一些不知情的外地客,一时被车队困在街旁,闻言问他:“竟然是皇商,怪不得如此阔气。不知道是何人坐在里边?” 被问话的人不想被人问倒,思量了一下道:“看他们轻车简从,不像去贩卖商品,应是走亲戚无疑。而这附近十三城内,唯有云隐君家,家业遍布各州。” 一些人见马车远去,看不到人了,就不由把目光转了回来。 那人一扫静待他开口的人们,慢吞吞道:“这云隐君家除了当代家主,其余几房公子都是骑马随行。” 这时,周围的人都已被吊足了胃口,忍不住催他快说。 那人这才接着道:“君家也只有君瑶小姐受万千宠爱,敢把这万两一匹的弥罗国贡品,拿来做车帷了。” 可也有人忍不住疑问:“如何就知里面坐的不会是君家家主呢?他不也坐马车么?” 那人被人质问也没恼,反而神秘莫测地道:“这诸位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君家唯一掌上明珠,倾心于咱们玄冥王,可是非君不嫁呢!” 听到这里,没想到竟然吃瓜到玄冥王头上,苏笙笙三人也不由看去。 “可这怎么就说明,坐在里边的是君瑶小姐了呢?”有人依旧不解。 “各位可知,接下来是什么佳节了?”那人不厌其烦地解释,享受着众人追捧的目光。 “中秋节啊!”很快就有人回他,“可这跟这有何关系?” 那人依旧吊着一众胃口,“那诸位可知,这关中灵山上住着何许人?” 很快就有知道的脱口而出:“姝华公主,玄冥王的母亲。” 那人待车队完全过去后,晃晃悠悠地推着货架往出走。 “中秋佳节,佳偶相会,好事将成啊!” 第五十章 气田能源 苏笙笙这边帮异域女子将货架抬回原位,摊上一货物被阳光照得反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她轻拿起那个巴掌大,仿佛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物件。 “小姐好眼光,这可是这里最值钱的货物呢!是来自天竺的水晶球。小姐刚才帮了我大忙,我也不多要你的,给一两银子就行。”女子笑吟吟地介绍道。 不等苏笙笙回答,青柠一下提高了声,“一两?你打量我家小姐好骗呢吧?” 苏笙笙举着那个透明的球,寻着阳光转动,正当她心中灵光一闪时,就见透明的圆球内,突映出谢玄冷峻的身影。 她一时怔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那熟悉而洪亮的声音。 “苏小姐,青柠姑娘,好巧啊!” 巧?巧你个头! 青柠看到牧泽的第一眼,在去拉苏笙笙已来不及,谁知这人竟然直接把她们指出来了。 她瞥见高坐于马上的玄冥王,那冷冽的目光正扫向小姐,心头不禁一紧。 小姐啊小姐,这次可说不清了。 苏笙笙也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寸,这么快就遇上了。 此时上前搭话,等于不打自招。 她们没有官条,不用问,也是从墙洞溜进城的。 她们在这尴尬得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那牧泽却像没看见,“这天竺的水晶虽好,但极为易碎。你们若是喜欢,我家将军府里多的是,等回头我送你们一些。” 苏笙笙哪敢应承,只得道:“我们只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她深知军令如山,自己如此明目张胆地犯禁,还被当场抓包,实在不妥。 于是,她连忙带着青柠告辞:“家中还有事,我们先行告退。” 生怕跑得慢了,被人追问她们是如何进城的。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小脸煞白,牧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苏小姐胆子可真大,竟敢穿墙进城,幸亏遇到的是我们。” 褚召听他如此得意,连白眼都懒得翻,只对谢玄道:“末将这就去封住路口。” 牧泽一听,立刻挺直了身子,“别啊,怎么也得等她们返回去再说。” 他们随将军前来巡查,看是否还有疏漏之处,没想到还真遇到了漏网之鱼。 谢玄并未发话,褚召只能勒住马缰。 另一边,苏笙笙与青柠走出好远,才敢大口喘息。 青柠回头见无人追来,紧紧捂住脸颊,“真是太丢脸了!” 苏笙笙确认没有马蹄声后,才松了口气,“先别忙着捡了,咱们还得翻回去呢。” “啊?!”青柠和柠语两个大受打击,一脸震惊。 …… 夜幕降临 书房内,苏笙笙从借阅来的县志中抬起头,摇曳的烛光映照下,她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的气候如此异常……” 西院的两个厢房已经找工匠重新搭建好,一边住着恒哥、苏恒稷和宁桀,另一边则是苏笙笙单独辟出的书房。 苏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即便居住环境简陋,人多拥挤,但对于她单独设立书房的决定,大家都是支持的。 苏笙笙自山上归来后,便一头扎进书房,整整五日足不出户。 起初,青柠还以为她被吓坏了,悄悄过来看望。 却发现她一个人借了许多书,整日埋头苦读。 而今日,苏笙笙终于找到了赤焰城地里气候无常的症结所在。 原来,这赤焰城昔日竟是一座火山。 虽然火山喷发已过去近百年,且已沉寂多年,但没想到这板块之下,竟还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如果她猜测无误,这地下深处必定藏着一个气田。 一般而言,温泉之所以能保持温度,是因为地热资源。 可是那日,她在温泉池中,竟发现了气泉,但当时她也没想太多。 而从县志上看,虽然是在火山喷发后,土地就不宜种植。 但以前的气候,并非如此无常。 这足可以说明,是这地下的天然气因为火山喷发而造成泄露,进而影响了大气层。 就跟大量甲烷释放到大气层,增加温室效应,造成地表温度上升,引发全球变暖一样。 而这种泄露,可能因为某些特殊情况又终止了,很可能就是火山爆发后的寒冷天气所致。 一般大型火山喷发后,会进入漫长的寒冬时代。 即便赤焰城的这座火山规模小,波及范围有限,但也必定会受此影响。 没想到,还让她真的找到了答案。 书中不仅详细记载了这次天灾,还记录了后续的详细处置情况。 赤焰城与天堑关中间竖起的那座城墙,想必也是那时候因山体移动,才打穿了墙体。 因此山石才从赤焰城内延伸出来,破坏了城墙的防御,堆积到这天堑关内。 而那七人所走的窄道,也非人工可以挖掘出的。 根据记载,近些年边镇每逢高温,便偶发爆炸,无人知晓其原因。 想来是一次意外爆火,才无意间打通了那个窄道。 虽然温泉和气田的形成并不相关,但它们同处一处断层的概率并非没有。 要知道,天然气的形成过程十分复杂。 其中含有大量的甲烷,如果遇上火山冷却时间,就很可能因冻层带而重新封印。 而这个猜测,她刚才已经从书籍中找到了明证。 曾有人发现了天然气的水合物——可燃冰。 这个可不同等于天然气,而是在低温高压的状态下,水与天然气形成的一种冰状物体。 一般在南极或者深海才能有的。 它们像冰雪块一样,但燃烧起来不会留下任何残渣,甚至可以拿在手里点燃。 上面越热,下边越冷。 所以,如此稀奇之物,曾在赤焰城引起过一阵轰动。 但因为天然气难采,加之这里的人对化学知识了解不多,久而久之便被遗忘了。 可燃冰,就是天然气的水合物。 它的出现,以及诸多佐证,都足以证明这地下蕴藏着一座天然气气田。 苏笙笙的双眼因兴奋而熠熠生辉。 能源,可是财富的聚宝盆啊! 一夕之间,就能让贫瘠荒凉的赤焰城,和这边关小镇翻身。 她勉强压住激动的心情,继续翻阅本地租赁土地的法规法条。 一边翻阅,一边在心中默念:发了!这回可是真发了! 有了天然气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可以发电,可以代替木柴,可以制作许多现在技术难以实现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 祖父他们说不定可以凭此事将功抵过,解除苦役呢! 然而,这一切还需要时间,和大量资金的投入才能实现。 第五十一章 两万两银 苏笙笙心中的激荡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现实的冷静审视。眼下,最大的难题横亘在前——资金短缺。想要开发天然气,初期便需投入巨额资金,且回报遥遥无期,甚至可能血本无归。她便是想拉几位有远见的富商入伙,但面对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他们怎会下血本?苏笙笙沸腾的血被冷水浇灭。她凝视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心中黯然。如今无人信她,她只能孤军奋战,步步为营。第二天一大早,苏笙笙就去了食香楼。见她出现,青柠可是松了口气。食香楼虽由苏笙笙一手掌舵,但她能走到今日,也是因为所有人无私的支持。面对这个一切未知且可能巨亏的决策,她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应该与一众商量过,再动用食香楼。雅间内,苏笙笙、青柠兄妹与柠语围坐一起。这三位是初期资金的提供者,因此苏笙笙并未邀请云香云意等人。也不想在事情未成之前,徒增祖父等人的担忧。小茶话会首次召开,便迎来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青柠一脸莫名,“小姐不是说,给人留口饭,才是财富持久之道么?”这些可都是小姐一直强调的。苏笙笙有些许尴尬,“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放着这么个大宝藏不采,空手而归,也太让人寝不能寐了。在青还有些不懂,“天然气是做什么的?”苏笙笙想了想,拿农家爱用牛粪生火举例,“如果换成天然气,一只羊的大小,就能做两个月左右的饭。”说到这,让苏笙笙不由想到了一个可以让所有人明白的实验。沼气。以前农村没有如此多的能源可供使用,因为地广人稀,铺设管道费盖过收益。所以,为了符合乡村发展,施行了一段沼气提供可用燃气。也就是人和动物的那个啥。但是因为很多现实问题,和国家的高速发展,慢慢就被淘汰了。沼气虽然与天然气差别较大,但一些燃烧优势类似。只是,即便苏笙笙想为他们演示一下,但也无法集齐所需的东西。这里的人,大多狩猎为生,很少畜养牲畜的。而且为了解释明白,就要耗费一笔不小投入,她也觉得亏得慌。好在她说的通俗易懂,在青很快就明白过来,“那这可比炭火好用多了。”青柠从苏笙笙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此事并非如此乐观,“那小姐究竟在犹豫什么?”苏笙笙沉吟了一阵,看着望向她的三人,“这事需要持续的金银投入,而且可能两三年内都未必有入账。”哪知听了她这话,三人却反而松了一口气。“不就是银子的事么?小姐只管做主,我们听命就是。”他们毫无保留地支持,苏笙笙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你们就如此信我?”青柠一副太小瞧他们的样子,“没有小姐,我跟哥哥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再说了,即便失败了,我相信小姐依旧能带我们站起来。”他们的赎身钱都是小姐挣来的,那些卖掉的田宅,如今也都挣回来了。一向不爱说过场话的柠语,也开口道:“小姐不是说过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我相信小姐。”苏笙笙眼圈一热,“好,我们一起闯。”目标既定,苏笙笙便不再矫情,开始详细讲述自己的计划。青柠起初还能跟上她的思路,但很快就感到力不从心。“小姐,不是说怕遭到其他人的联手打压吗?怎么还要抢客源呢?”自从上次苏笙笙提醒后,她就下去好是打探了一番,前老板就是生意做大,惹人眼红,这才惨淡收场的。柠语想了想道:“若是小姐缺银子,咱们可以再买些铺面,贷些钱出来。”“那样太慢了。”苏笙笙却摇了摇头,“而且,我们需要的钱银数目不小。”她比出两个手指头。在青小心翼翼猜道:“两千两?”见苏笙笙还摇头,他又吞了口口水,“两万两?”他打颤的声音,明显抵不住这个庞大数目的余震。三人目光灼灼,就见苏笙笙重重点头。“老天,两万两!”青柠被震得两眼冒星星。她忙掰算手指,“一个月四百两,一年四千两,起码也得五年才能挣到啊!”五年,苏笙笙等得起,可祖父祖母等不起。她长长地叹口气,“所以,我们需要有人送银子过来。”送钱?还给他们?青柠忍不住打击她,“小姐,就是拜菩萨,也不敢许这么大的愿吧?”苏笙笙手托下巴,深深吐了口气。“所以啊,光凭咱们是吃不下的,还是得把这镇上能动员的都动员起来。”三人面面相觑,她看他,他看她,更迷糊了。但他们还是很快表态,“一切听小姐吩咐。”苏笙笙也知眼下说什么都白话,当下不再多说,直接部署起来。……“食香楼季度优惠,预存额满,夫妻二人可付一两五百文包月套餐,还额外赠送十岁以下孩童免费随吃。”在青在外刚喊了一嗓子,就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和询问。“一两五百文,就能一个月随便吃?还一家三口?”虽然每月一两五百文有些贵,但能日日吃肉到饱,神仙的日子都不为过啊!在青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还不忘宣传一波,“还有年卡优惠活动,中秋节敬请期待。”有人听得兴起,“快别吊胃口了,有什么好事?快赶紧说说。”青柠笑着敲了敲铜锣,“中秋马上就到了,各位客官还怕等两天吗?”有人就忍不住怼他,“那你今日何必开席不上菜?也不留到后日中秋节再说?”“就是。”有人不满地嘀咕。但其实即便真的要每月拿一两五百文出来,还是得需回家商量的。在青笑容满面,“这不是提前给大家打声招呼么?省得大家错过了,有遗憾不是?”但听他语气,众人知这年卡必定更优惠。“那一家六口人呢?可不可以在带个大孩?”有人高声问。谁家只有三口?上头老的不管了?在青早有准备,“家里有二老的,加到一起,每月二两包月。”围观的人,心思几转,立刻回家跟老婆商量去了。 第五十二章 群起而攻 不得不说,一众还是很会算这笔账的。虽然每月要拿出二两的伙食费,但这可是一家六口,且酒菜管饱。如此待遇,简直是天天过年。他们就是干起活来,也有力气不是?但有人比他们算得还清楚。食香楼中秋节前的这一天,迎来了许多意料之内的客人。他们并非来此用餐,而是来兴师问罪的。本来,见这家店掌柜是几位女子,又听说是从皇都里来的,他们还观望着。谁知一打听,还来头不小,竟是帝师的孙女。只是她们一来,就摆出一副黑白通吃的样子,很是唬人。又是请混子镇店,又是请拳脚师傅的。他们本还想着,容这家主人嚣张几天。谁知道,竟然蹬鼻子上脸,敢把主意都打到敛财一年上了。本来他们就已被抢走一半生意,若在把另一半抢走,他们还如何生计?因此,即便苏笙笙将一众掌柜迎到雅间,笑语盈盈,他们也难以给出好脸色。那鲍二终于等到能施展的地方,一脸霸气地杵在门口,雄视着屋内不请自来的人。当然,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给女掌柜面子的,没有与她平起平坐。待在青为各位掌柜倒满雪碧后,苏笙笙举起杯子,笑道:“天气干燥,各位请尽情饮用,消消火气。”!!!听听,知道他们有火?还笑?!有人忍不住开场了,“苏老板虽然来头不小,又为这天堑关做了一些贡献,但若断了这么多兄弟的财路,也实在过分吧?”毕竟苏笙笙才刚到这,他们还没摸清她底细,不过听说,连国公府的小公子,都拜在她门下,所以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苏笙笙举着杯子示意了一圈,见无人理会,只得自饮一口。几位花白头发的掌柜,见到她如此举动,很是不满。“无知小辈,即便你有些个手段,但也不要与众为敌的好!”“做生意么。各凭本事。”苏笙笙闻言一笑,放下杯子,“若是被人三言两语就吓破了胆子,那还发什么财?”其中年纪最长者站了起来,“莫以为你有国公府做靠山,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进眼里。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在这吃人的边关做生意的,也不是泥塑的。苏笙笙轻笑一声,“各位老板不去想着怎么让客人留在你们店内,只想着从别人碗里夹菜,是何道理?”一旁斟饮子的在青闻言,可是汗颜。这不就是小姐想要的结果么?怎么如今把这几尊大佛请来,还不断往上拱火呢?没看到,都把一个人鼻子给气歪了么?不过,要换他,他也气。小姐这慢悠悠的样子,确实气人得很。被气歪鼻子的那个,还真就站了出来。他是四司六局的掌柜,虽是私营,但一般酒楼也撼动不了他们。可谁知道,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娇小姐,一上来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她推出的餐食,一天两顿不重样,花样繁多,跟个流水席似的,半个镇子的人都要来吃上一顿。她是小钱也挣,大钱也不放过!如今竟然还想包下半个天堑关?她也不怕囫囵个难吞,崩了门牙?!当下是鼻子也不是鼻子,脸也不是脸的开呲,“阎王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这是大鬼小鬼想通杀啊!”被众人怒视的苏笙笙,却仍笑意盈盈,“这位掌柜说话何必如此难听?有财大家一起发嘛!”还一起发?要真是让这女子中秋节放卡,他们就得喝西北风去!试问谁能竞争得过她?没银子吃馆子的还是没银子,有身份的还是去长华街,剩下不上不下的,她还想一口包圆?那人气的,鼻子都快掉了。原本即便酒楼做得再红火,也是绝对影响不到他们生意的。他们跟酒楼不同,酒楼是客人到场吃,他们是上门帮厨。什么生辰宴,婚礼、过寿的大场合,他们去。可自从这家食香楼日日过大年,还顿顿不重样,他们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这要真等着她坐大,那这条街上,一半人都得关店歇业。来之前,他们也想过要釜底抽薪。可是谁知,等他们捧了银子去跟各处肉铺菜铺打招呼,竟被她早有预谋地付了两年定金。两年啊!就算到时候他们把这人赶走,可连那黄花菜都得凉了。一想到,被一女子如此摆了一道,所有掌柜都露出了悔不当初的表情。那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大不了两败俱伤就是。”苏笙笙抬眼看他,“低价竞争,值得么?”听她一下识破他们的想法,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起来。真要动真格的,结局也不会比现在好。商人都是谋有利可图,真要硬碰硬,不说亏了一生心血不值,就是这口气也难以咽下。因为即便打败了苏笙笙,他们也没有回天之力了。顾客吃惯了低价的餐食,他们想再提价,就没可能了。可真要就此转行,被一个小女子逼得下不来台,也实在是太窝囊了。苏笙笙见一众沉默,没人再放狠话出来,这才婷婷起身。“小女子这有笔生意,诚邀各位掌柜参与,不知是否有此荣幸?”雅间的众掌柜一听,同时脸色一沉。只当她看胜利在即,给他们开刷呢!苏笙笙也没介意他们给冷脸,“小女子一个人,也就长着两只手。若半个城的人都捧场,我又是要增开店面,又……”扫到一众掌柜脸色臭得要死,她没在继续往下说,“不如各位掌柜一起同做,小女子只收一点加盟费,还包培训分配顾客如何?”“什么是加盟费?”“包分配顾客?”一众脸色难看的掌柜听到这,都纷纷抬头看向了她。苏笙笙点点头,“只要有掌柜愿意加盟,将店牌换成食香楼分店一号,分店二号,我可免费培训贵店后厨,一次性只收八百八十八两加盟费,还每月包分配顾客过去。”众人脸色一变再变。被一小女子逼到如此境地,已属难堪,没想到她还让他们换门面?真是欺人太甚!众掌柜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鼻子都仿佛在往外喷火。“一月稳赚四百两,小女子收得不贵,算是一点诚意。” 第五十三章 打破制衡 还诚意?“我们在乎的是这八百两么?哪有让人换牌匾的?”有人忍不住发火。却未曾意识到,他这一怒,反而暴露了他们内心的动摇与底气不足。所以,很快就有掌柜回瞪他。苏笙笙仿佛未察觉他们之间的微妙眼神交流,她淡淡道:“毕竟从小女子店里培养出的厨子,小女子也得为食客负责。再者说……”她故意停顿,拿起手边的雪碧,轻轻晃了晃,“这里所有的配方,可都是包含在内的哦。”一听她要把这些勾的人三天两头来的饮子配方都要传授,所有人脸色不由一变。他们不禁想到,如今僵持不下去,是打是撤都是两难。可若把人家本事和生意都弄到手,再留不住客,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一年……不,只要半年,他们绝对有把握将她全部的看家本事学到。到时候,再把店名改回来就是。那时,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当下,一些人就不由意动起来。看着这些一脸算计的大掌柜们,青柠无声地鞠了一把同情泪。想当初,那些食客们也是这么想的……苏笙笙知他们当下也做不出决策,必定还要回去商量,于是道:“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小店诚意邀约盟友加入,期限截止中秋巳时末。”为啥是巳时末,那还用说么?自然是因为到了晚上顾客如泉,即使没人加盟,她也可以自己扩展店铺。三言两语间,局势就被她反转,一众掌柜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正要拂手离去,却听苏笙笙悠悠问:“小女子资历尚浅,想请教一下各位前辈,为何平来街一直被长华街压得抬不起头?”见一众脸色骤变,苏笙笙点到为止,笑着施了一礼,“想必各位前辈心中已有答案,小女子在此洗耳恭听。”她的话,却引得一众掌柜心头巨震。他们一直被长华街打压得起不来,还不是谁做的生意好了,就惹其他人眼热。这个小女子,当真是眼光犀利!众人心思百转,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她的话。若非人心不齐,拧不成一股绳,又怎会沦落到面对新秀崛起,皆集体讨伐的下场。一旁目送众掌柜失魂落魄离开背影的鲍二,心有戚戚然。他还未见识过苏笙笙的手段,但这一场话下来,鲍二顿时觉得脑袋不够用了。面对这么多掌柜的怒火,连他都为这位女掌柜捏一把冷汗。可谁知,人家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几句话的,就把能生吞了她的众多掌柜拿下势了。他本来还想,若是这小姑娘被人挤走了,倒是可惜了。给钱又大方,还事少的掌柜太稀少了,再说让他在去哪找这么好蹭的饭?可万万没想到啊?人家胃口大到,想抢了在这镇上不知驻扎了多久的掌柜们的饭碗。还限人?真是比老虎胆子都大啊!鲍二默默垂下了高昂的头,跟个姑娘似的再不敢大喘气。……中秋这天,街上也都热闹了起来。青柠看着泰然自若的苏笙笙,有些沉不住气道:“小姐,他们真的会来吗?”苏笙笙淡淡说道:“他们不来,即便把我挤走,他们的生意也将没有出路。”消费力有限,如果他们还忙着内讧,也只会自取灭亡。若他们真如此愚蠢,那她也只能费点银子换街了。青柠看着门外,忧心忡忡。其实,那二十几位掌柜,又何尝不着急呢。期限临近,原本应该是他们让苏笙笙选择是否要与整条街为敌,现在却反被她叫板了。他们是进退维谷,如坐针毡。就在这时,食香楼迎来了第一位掌柜。不得不说,苏笙笙最后扔出的那句话,震得他一晚上没能安枕。回首过往,他们平来街一直无法与长华街抗衡,确实是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长者,仗着所谓的经商之道,抑制同行。唐正自踏进店里,已放下所有长者架子,对苏笙笙拱了拱手道:“苏掌柜。”青柠一看,心安定了不少。“唐掌柜请。”苏笙笙神色恭敬,并未露出得意之色。唐正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老了,是该听听年轻人的声音了。两人谈话期间,又陆续进来十名掌柜。其余还在犹豫不决地掌柜们,一听到这一消息,急忙赶来。可谁知,苏笙笙竟然只招十名加盟,就把他们拒在门槛外了。见平来街能与其抗衡的几位掌柜都在,他们一时间皆是懊悔不已。但有人比他们还憋屈,那就是四司六局的万掌柜,“他们来晚了不收,怎么我来早了,你也拒了?莫不是报复我先前之言?”商人嘛,有利可图时,谁会想弄得两败俱伤?要不是这女子手段刁钻、花样层出不穷,他万全岂会就此认输?苏笙笙亲自给他斟满饮子,“万掌柜不过是性情中人,说话直了些。小女子若就此记恨万掌柜,那还能长久做生意吗?”万全一脸不信,“那我怎么就不能加盟了?”他原本还犹豫是否要低头,此刻却又起了好胜之心。苏笙笙举起杯子敬道:“万掌柜无店有人,食香楼有店无人,难道不该合一处吗?”万全一听,差点没把桌子掀了,“你还想取代我?”乖乖,果然最毒妇人心!苏笙笙被他的快言快语逗笑了,“我若想替代万掌柜,还提前给您打招呼吗?”万全如今是真的被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给敲懵了,哪里知道她要出什么牌?他索性直接问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万掌柜手下的人,都是能出入各府的名厨,八方菜肴都能手到擒来。”苏笙笙称赞道。听她如此夸他,万全可没得意,因为他知道,后边必有但是。就听苏笙笙道:“但是,如果你与我们用相同的模式经营,那就是抛弃了你们的优势,取其糟粕而弃其精华。”她说的,万全如何不知道。可他还能怎么办?若是这一条街上的几位掌柜,都成了她的盟友,人们日日都能吃肉喝汤的,他总不能只在佳节才干活吧? 第五十四章 鲶鱼效应 “万掌柜的人,皆是各菜系中的翘楚……”苏笙笙说着,却见万掌柜面色依旧冷沉,遂又补充道:“食香楼现已得十位掌柜加盟,即使他们的后厨都来此培训,只怕短时间内也难学得精髓。”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他们都静静地听着。“不如让万掌柜的人先进驻食香楼,每人精研一套菜式。待其他酒楼装修完毕后,再行前往培训。”她稍作停顿,又继续道:“当然,培训费我们会另外与万掌柜结算的。”万全眼睛一下瞪大了,“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开店,只让我负责替你培训人?”不愧是久混生意场的,一语便道破了关键。苏笙笙也不再拐弯抹角,“不仅限于后厨,后续我还有其他安排。”万全紧握茶杯,呼吸声渐重。既然她都不怕厨艺被学走,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毅然起身,将杯子一送,“好!这桩生意我做了!”苏笙笙一笑,将杯中饮品一饮而尽。见她连高端局都拿下了,那十位未能加入盟约行列的掌柜顿时不满起来,“你们这是不打算给我们留一点活路了?”也难怪这十位掌柜会有此反应,天堑关的生意本就惨淡。一半客源已被长华街瓜分,若另一半再被十家酒楼霸占,他们可就真的没戏唱了。唐正面色凝重,他们心中的担忧,也正是他曾经所惧怕的。即便如今加入了食香楼,他却仍觉得心头笼罩着一层阴云。苏笙笙微抬手示意,想让那十位吵嚷的掌柜安静下来,“各位请听小女子一言。”然而,眼见自己即将失去生计,众人哪里还能坐得住?苏笙笙轻叹一声,也没强行分辩,“众位可知鲶鱼效应?”一众正争得面红耳赤的掌柜们微怔住,“这怎么又跟鱼扯上关系了?”“南海的鱼商,想将多产的沙丁鱼运往数千里外的北方,却屡试屡败。有一次,他无意中漏了一条喜食沙丁鱼的鲶鱼,没想到,这一次鱼儿竟然全都活了下来。”怨愤难平的众位掌柜听闻此言,纷纷停下争吵,面露疑惑之色。唐正知道苏笙笙想要打破僵局,却没想到她会用这样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揣测着她的用意。“天堑关里能月月拿出二两银子入店的人就这么多。”苏笙笙扫过一众紧盯的目光,“若我们只想着掏空所有人的钱袋,而不是想着加入一些新生力量,早晚都会败在同行手里。”“这个道理谁不知道?”有人忍不住抱怨道:“可你这不是没给我们留活路吗?”她光想当那条鲶鱼,也不怕撑死她?话已至此,苏笙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知各位昨晚回去后,有无想过平来街为何一直无法与长华街抗衡?”这还用问吗?长华街吸引的都是挥金如土的达官显贵,而他们这条街,则都是爱占小便宜的小户人家。见十位掌柜面色沉闷不说话,苏笙笙直言道:“小女子想,以前并非这样界限分明的吧?”此话一落,桌上几位年长的老掌柜皆面露愧色。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虽轻,却比他们看得还透彻。若非她点醒,他们只怕还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看似抑制了同行的发展,却也因此失去了那些贵客。是他们一手将自己送入了这般境地的……见那十位掌柜沉默下来,不再争执,苏笙笙才继续说道:“各位可愿与长华街一较高下?”她问他们想不想?想,他们当然想了。这么多年被长华街压制得动弹不得,谁不想一雪前耻?如今就是官府都放弃了平来街。苏笙笙问出此言,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无人回应。唐正此刻也终于明白,苏笙笙为何要提起鲶鱼效应。可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也有种回天无力之感。敲打得差不多了,苏笙笙也不再多言,“我欲重开夜市,未能加入的十位掌柜夜市费用,由食香楼一力承担。只是夜市重开非我一人之力所能为,不知在座各位可愿相助?”“重开夜市?”所有人脸色一变。多少年了,连官府都懒得守卫,取消了平来街的夜市权。她一个小女子竟有如此魄力?这次,不仅那十位未入选的掌柜惊愕不已,就连已经入选的十位掌柜也是一脸震惊。多少年了,他们只顾着窝里斗,竟都不敢抬头看看天了……唐正目光复杂至极。一开始苏笙笙说的那些话,他即便认同,也只当她是为了拉人入局。可她此话分明是要将到手的利益拱手送人。现在他们加入食香楼,可若这十人咽不下这口气,就避免不了一场恶战。而她并没有退让,反而又打出了一牌。他严重怀疑,她一开始就做了这样的打算,只等请君入瓮,逐个击破。他们如今不就是这样的么?从一开始的同仇敌忾,到内部纷争,再到如今的……不知为何,唐正忽而有了一种感觉。好像天堑关长久尘封的天,就要迎来改变了。而这一变化,谁能想得到,会出自一小女子之口。痛定思痛,唐正脸上闪过毅然之色,率先站了出来,“唐正原意加入。”他作为此行年长者且眼光毒辣之人,从最初的反对到如今第一个出声支持,一众掌柜心中不由得掂量起来。诚然,他们是能斗的你死我活,可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如今苏笙笙承担了十人的夜市银,其他加入的掌柜不出几月就能赚回本,又何必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在唐正之后,众掌柜脸上都动摇了起来。万掌柜随即站出来表态,“我总不能输给一个娇小姐,我也出了。”雅间内凝滞的气氛一瞬被打破。得以加入的,没能加入的,一时又重新站到一起。“好!就与长华街争一次!”众掌柜共同举杯,眼中重燃斗志。没有人知道,这一夜的食香楼荟聚,将会给天堑关带来怎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在中秋节这一天,半个天堑关都沸腾起来了。天堑关诸多商铺掌柜牵头奔走,平来街将在中秋后重开夜市,迎来长夜长明。 第五十五章 联盟开市 贫民百姓,白日劳累辛苦,夜晚归来便被禁锢于家中,心中早已积压了无尽的烦闷。一听说是由食香楼的掌柜牵头,联合二十多家掌柜慷慨解囊,又四处奔走游说,终于筹集到了开市所需的资金,他们无不欢欣鼓舞。为表支持,也为了共度一个美满的团圆佳节,百姓们纷纷携带钱银涌向食香楼。能拿一百文享受一次的就享受一次,能包月的包月,能包季的包季,还有包年的。别管什么食香楼总店分店的,只要有酒有肉就行啊!一时间,人群如潮水般涌入,把青柠几个忙得是四脚朝天。要不是有超级记忆的苏笙笙坐镇主场,青柠还真担心这些人急了眼,把他们当菜肴一并吞下。“月卡与季卡不冲突的,这卡丢了也不要紧,上面有编号,我现在记下家宅地址和名字备底,日后凭此便可补卡。”苏笙笙一边应对着围观人群的询问,一边为他们办理办卡手续。明明争抢不断的场合,却都一一被她的细声慢语慢慢平复下来,秩序井然。她手上的账册有总账,有分类账,还有明细账。即便所有人同时跟她搭话,她也能保持手中的账目清晰不乱。年卡、季卡,以及按次数消费的新客,她都根据尾号再次分层账本,使得账目一目了然。即便是平时一看账本就头疼的在青,此刻也能迅速掌握情况。“小姐这法子真好,若按姓氏排名,怕是要分上一百页。现在只需九层就分得清清楚楚。”别说在青连连夸,就是被苏笙笙教导了好日的青柠,都看得脑子一下清明了。“这下可让我省得后面理账头疼了!”苏笙笙手中不停,闻言笑道:“这才哪到哪?待会还要分转给十位掌柜呢!”“啊!”青柠闻言,头痛不已,实则更心疼还没捂热就要转手给他人的银子。她忙掰着手指头算起账来,“一位掌柜八百八十八两,十位九千两,然后减去给万掌柜的培训费……开市费,一共是两千八百两……”这离两万两还差得远呢!苏笙笙听到后轻笑,“你这次倒是算得准确。”青柠忍不住嘀咕,“就算掌柜们给了加盟费,菜肉不用总店出,八百两也算是白赚的。可明年还要承担那十位掌柜的市费,又没有平账的进项,客源还分派了出去,怎么算也还是亏啊!”苏笙笙把她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你当这夜市是白开的?若连开市费都赚不到,明年还有谁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她这话可没给青柠减轻负担,反而让她更忧心了。青柠能想到的问题,唐正和万全又如何会想不到?他们回去后,便让人准备拿手的美味佳肴,只等会员被送过来。然而,他们思来想去,总觉得苏笙笙还有未尽之意。唐正这一次依旧是第一个赶到的,远远便看见苏笙笙在人群中忙碌的身影。他便让在青转告苏笙笙一声,他在雅间等候。没想到,茶还没上,苏笙笙就返回来了。赶得也巧,苏笙笙与万掌柜一同进店,两人一起进到里间。万掌柜那是明人不说暗话,不等寒暄,就直奔主题。“苏掌柜着意用鲶鱼说事,可还没说那放鲶鱼的渔商呢?”他们已签订年年续约的契约,除非有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或者苏笙笙不能公正分派客源,否则明年中途退出的一方,需付一笔巨额罚金。所以,此刻屋中的三人,也算是站到了一条船上。苏笙笙并不意外他们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虽然她前世所处的时代经济繁荣,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但这些在战争年代起家的人,也必定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若非这里交通不便,又逢战火,加上商人地位低下,她相信只要给他们舞台,他们绝对能走出比她更宽广的路。“我们的模式,是将关内百姓明年的收入先行挪用。但若百姓的吃喝上去了,收入却一直没跟上,便会后继乏力。”她话语虽新锐,但两人都能听得明白,而这也正是他们有底气与苏笙笙打擂台的原因。只是如今既然要拧成一股绳,这个底牌就变成了潜在的危机。就听苏笙笙继续道:“此地百姓多是打猎采参为主,即便日夜耕作,所得也超不过五两之数。但若是有其他出路呢?”“其他出路?”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又看回苏笙笙。唐正最先发问:“就算南参北卖,也有人已经在做了。”听他还在想那个鲶鱼效应,苏笙笙轻轻摇了摇头。她捏着杯子,一时未说话。并不是怕说出商业机密被他们学了去,而是其中需要等待的时间,连她都无法掌控。如今他们之间的信任度,还尚未到这一阶段,若是明示,只怕会引发更多质疑。见她不说话,兀自深思,唐正疑惑了。他不相信,她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是为了图谋一个八百多两的加盟费。如果是这样,她只需暗不作声,一个一个解决他们就是。万掌柜也是一脸疑惑,不知苏笙笙为何欲言又止。“两位可听说边境要减兵了?”苏笙笙不答反问。这事两人如何不知,只是这跟他们的讨论有何关系?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问她,“还请苏掌柜不吝赐教。”十几年都没能让平来街结束内斗的事,她几天就做到了,说请赐教也并不丢人。苏笙笙缓缓说道:“我们想单靠拉动内需是绝对不行的。而能利用的,除了人,还有田……”“田?”唐正更加迷惑了。天堑关的田,谁人不知是白送都没人要的。无论种什么,不是被晚间的霜雪冻坏,就是被多变的太阳沤烂。便是这次白上国还在雄行一世,朝廷也要不顾情势,让西南十三关减兵。皆是因这里没有军田,不能自给自足,兵粮耗费巨大。苏笙笙话说一半,“如果有一物,可以让田间种出粮食呢?” 第五十六章 佳节明月 唐正与万全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让田间长出粮食来?”这里的人,顶多只能种植些树木,然而一棵树从栽种到能够制成桌椅,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若是真能在这片土地上种出粮食,这里又怎会被人视为苦寒之地呢?“苏掌柜,您莫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万全忍不住出言质疑。没办法,从他爷爷那一辈起,这里就没人能种出粮食了。苏笙笙一笑而过,并不在意他们的质疑,“就当我是在跟大家开个玩笑吧。”但为了未来有可能合作,她还是提醒道:“我准备购置千晌田,听说买得多能便宜不少。”可不便宜么?这里的土地大片荒芜,官府为此愁白了头,正等着那些不信邪的人前来开垦呢!万全见唐正比他还早到,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了不少,心想原来并非只有他一人瞎想。可没想到,听了半天,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他的心情顿时有些难以言喻。见他们已经没了谈下去的兴致,苏笙笙举杯恭祝道:“中秋佳节,祝两位掌柜财源广进,家人安康!”唐正若有所思地跟着举杯道:“苏掌柜开荒之日,唐某定会前去捧场。”苏笙笙一笑,“如此,便恭候大驾了。”万全对此次耕田之事显然兴趣不大,没有凑这个热闹。苏笙笙送走两位掌柜,还没等转身,就远远地见到谢玄迎面而来。当她看见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她。此时青柠三人正被人群围在中间,她想换人接待也来不及了。想起此前的诸多尴尬,苏笙笙扬起的职业笑容,就显出些许不自然。“将军。”谢玄已经走近,她避无可避,只能迎上去。“嗯。”得到的只是他淡淡的回应。气氛再次陷入尴尬。苏笙笙强压下浑身的不自在,将几人领进包厢。听着窗外的青柠分派客源的热闹声,苏笙笙才想起奇怪。今天是中秋佳节,谢玄不去陪伴家人,为何会来到食香楼?果然小道消息是不可靠的!她摇了摇头时,就听牧泽问她,“苏小姐不同意?”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满,夜空也明晰。月光皎洁,星辰点点,苏笙笙进屋时,便顺手推开了窗户。外间喧嚷因此一拥而入。而牧泽知道谢玄喜欢安静,但也不好说苏笙笙擅自做主,便道:“一眼望去皆是名利,不看也罢。”苏笙笙刚才有些走神,并未听清牧泽的话,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牧泽性子直爽,闻言又重说了一遍,“我是说,外边一眼望去都是名利,不如不看。”苏笙笙微微一顿,随即看向窗外,“难道不是心中所想皆是名利,看到的才会是名利吗?”牧泽闻言,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褚召看了一眼望向窗外的谢玄,正要再说,就听他对准备关窗的苏笙笙道:“不必关了。”苏笙笙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侍立在一旁。她现在有些后悔,一开始没跟几位将军说清楚。搞得每次他们来,絮晚姑姑都不敢进来,只能由她亲自伺候。她正斟酌着如何开口让他们再亲民一些,就听牧泽道:“苏小姐这是准备赶我们走吗?”看了半天,也不给上菜,真是饿啊!苏笙笙笑了笑,“今日特色菜系繁多,烦请将军们移步,去选一些自己爱吃的。”不料她话音刚落,就听谢玄道:“跟上次一样即可。”苏笙笙嘴角有些僵硬,但还是立刻应下。不出所料,絮晚姑姑还是不敢进来,她只能自己一一上菜。不过好在那些尴尬,都随着热气腾腾的锅子消散了。圆月高悬,窗外的人群也渐渐分散到各个店铺,雅间内顿时静了下来。谢玄说要跟上次一样,但苏笙笙怎好随意打发,还是特意准备了一些甜食和蛋挞之类的点心。食香楼内楼上楼下正一片欢声笑语时,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熟悉声音。“不就是银子么?小爷我有的是。”樊文昌大摇大摆地上楼来,大冷天还摇着扇子,“去,让你们掌柜的亲自来伺候我。”此时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因为跟苏笙笙打赌的事情,惊动了国公府,被他那个胆小怕事的老爹又关了几天。今天是中秋佳节,他才被放出来。一听说苏笙笙开的食香楼风生水起的,闹得整个天堑关都轰动了。他就心里老大不痛快,于是过来找麻烦。但哪知这次他又踢到了铁板上,不,是铜墙铁壁。看着从雅间内陆续走出的哼哈二将,樊文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天堑关的人或许不一定都认识玄冥王,但谢玄身边的这两位大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哟,怎么是您二位?”樊文昌大话已经说出口,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自打嘴巴,“二位怎么没跟家人共度中秋呢?”“我们跟你很熟吗?”哪知牧泽丝毫不给他留情面,“我们在这过中秋,自然是因为有不想见到的人碍眼了。”当然,这个碍眼的人,不仅仅是指樊文昌。但无疑此刻他是最碍眼的。好好的气氛都被他破坏了。牧泽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告,意思是识相点,赶紧滚。他跟随谢玄出入沙场十几年,身上的煞气,可不是连只鸡都没杀过的樊文昌能承受得住的。樊文昌一看哼哈二将守门,里面坐的必定是谢玄,哪还敢套近乎。“我这就走,我这就走。”谢玄身边的哼哈二将,一个总是笑嘻嘻的,但笑得越大声,死的人就越多,因此被称为“哈”。而另一个,则总是面无表情,杀人时一句废话都没有,唯一的声音,就是刀下人去时留下的惨叫声,因此被称为“哼”。所以,世人皆称两人为哼哈二将。他们一出场,店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连嘴里的食物都不敢嚼了。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成为牧泽口中碍眼的人。雅间内,谢玄问道:“他经常来店里找麻烦吗?”苏笙笙谨记祖父的话,只道:“这是他第一次来小店,我相信他以后也不敢再来了。”谢玄目光闪了一下,看着毫无所知的苏笙笙,并未再说。牧泽进门正好听到这话,“他要再敢来,苏小姐只管与我说,我定会打断他的腿。”苏笙笙笑着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将军。”此时,羊肉已经滚开,牧泽随意地摆了摆手,便坐回原位,“小事一桩。”他刚抄起筷子,就见苏笙笙的丫鬟一脸惊惧地走了进来。他眉毛一竖,“那个纨绔子弟还真敢回来?”絮晚本就害怕这些杀气腾腾的武将,刚才他们刀光剑影的对话,更是让她心惊胆战。只絮晚没想到,她怕他们的表情,被误会成樊文昌又折返回来。絮晚慌忙摆手,只是她这一急,话都说不出来了。幸好青柠上来看情况,顺势把话接了过去。“是季公子来接我家小姐回去吃家宴。”谢玄的目光落在苏笙笙有些怔忡的脸上,手中的杯子缓缓转动着。 第五十七章 中秋家宴 苏笙笙很快回过神来,施了一礼,“失陪了。”她让青柠留下负责上菜,顺便兄妹一起过节。以往,青柠都是陪苏笙笙一起过节的,这次她们本想借口生意走不开,没想到家里派了季公子来接。青柠本还有些不安,因为这次过节是苏家分家后首次见面,四房都会去。然而,当她看到来者是季晏礼时,便灵机一动,决定不提跟随之事。牧泽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季公子是谁啊?”青柠瞥了一眼走到窗边的谢玄,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对牧泽说:“他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我家未来姑爷已经是举人了呢!而且不曾因为苏家困顿,就对小姐有过半点轻视呢!”言语间,很是看好这桩婚事。她猜测这次苏家邀请季公子共度佳节,想来是老太爷的安排,亲事看样子是板上钉钉了。其实,青柠还真猜错了。老夫人原本只是让苏恒稷去接苏笙笙回家过节,但季晏礼说苏恒稷白日劳累了一天,主动提出由他来接。考虑到两人并未解除婚约,老夫人自然没有反对。这才会是季晏礼来接的。看着身着蝶恋花玉色缎衣的青柠,牧泽赞道:“你的绣活真不错,不考虑再开一家绣房?倒不是他多嘴,只是觉得若苏笙笙嫁出去,青柠在这边关是吃不开的。青柠一边忙碌着上菜,一边回答:“哪呀!这是少夫人亲手做的,我哪有这手艺。”牧泽闻言更加好奇了:“苏家长孙媳妇还亲自给你做衣服?”因流放路上两人已熟识,青柠便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我们虽然是奴仆,但小姐从未对我们说过一句重话。这次苏家四房购置新宅的费用,都是小姐挣来的。少夫人感念小姐的恩情,说我们在外边辛苦,才特意为我们做了衣裳。”当然,那些家宅内部的窘迫和隐私,她并没有宣之于口。其实,上次青柠为苏笙笙准备的换洗衣服,就是岑氏亲自送来的。之所以没有直接送到三房,是因为家里人多,又有老夫人和七小姐在,岑氏不想给苏笙笙带来麻烦,所以才送到了食香楼。加上路上花的都是青柠三人变卖家产所得,所以才不顾怀孕辛苦,亲自做了衣裳。苏笙笙给她的安胎费,已经拿去置办宅院了,岑氏一直想着报答一二。但因为手中窘迫,只能把苏笙笙私下给她的绸缎,赶着裁制了衣裳。又怕苏笙笙不收,才会转送到青柠手里。这话,牧泽是信的。若非苏笙笙对他们真的很好,他们三人明明已恢复自由身了,又怎会愿意追随到这里。“等你们小姐大婚的时候,我可得去讨一杯喜酒喝。”牧泽笑着说。两人的对话,被微风带到了窗外。月华如练,长街上,身着天青色衣裳的两人,在月光下漫步。“刚才出手相助苏小姐的可是玄冥王?”苏笙笙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祖父说,如今新帝登基,对旧臣武将多有忌惮,让我不要给玄冥王添麻烦。”谢玄是十三关的统率,他的面子,方司使自然不敢不给。原本苏笙笙也打算在万不得已时攀一攀这层关系,但路上听牧泽说谢玄最讨厌这种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加之上次破坏了他们的部署,她更不好意思开口了。季晏礼虽然还未踏入官场,但也知道谢玄手握重兵,若是他插手新帝上位后第一刀砍向的帝师主战之事,恐怕会被解读为结党营私。苏笙笙这次之所以没有同乘马车,而是选择步行回苏家,就是想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也让祖父祖母打消念头。“季公子可知,为何祖父同意我经商了?”苏笙笙问道。季晏礼看向她,只见苏笙笙目光淡淡地注视着他,只能把话按下。然而,苏笙笙并没有给彼此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祖父与我约定,只要我经商成功,便可与公子解除婚约。”季晏礼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苏笙笙也停下脚步,又道:“如今我已证明有能力照顾苏家,也请季公子放心回乡备考。”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如此成就,让平来街争回了夜市权,季晏礼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不知为何,听到她特意陪他走回苏家只是为了再次拒绝他,季晏礼心中隐隐有些憋闷。话已说完,苏笙笙唇边重新绽放出笑容:“苏季两家是世交,我们以后也还是朋友。”为了不让他感到不自在,苏笙笙转移了话题:“并非不想邀请季公子来参加家宴,只是自从祖父流放后,家中总是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季晏礼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想必有我在,也不会让场面太过尴尬。”见他还不肯相信,非要跟去,苏笙笙也不再多言。苏家东院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可说是比苏家以前的中秋宴还丰盛。这些都是苏笙笙从食香楼命人送回的,而且还有刚加入的十家掌柜亲自送来的拿手好菜。苏德庸这次学聪明了,吃饱喝足后,才开始发牢骚。老夫人怕他嘴碎,搅了大家过节的兴致。见季晏礼亲自去接苏笙笙,便没有让其他人一直等着,先开了席面。她也是想给两个人多一些相处的机会。可没想到,她这个庶子如今依旧没有丝毫长进。一听说是食香楼分店的十家掌柜送来的餐食,就开始明嘲暗讽起来。“自己家的人都不管不顾的,倒有钱散给外人,真是没有血缘关系,就养不熟的白眼狼。”苏笙笙与季晏礼返回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她见娘亲脸色发白,气得直发抖,出声驳道:“四叔此言差矣!我看您的眼睛,还是黑亮如初啊!”苏德庸眼见三房势力日盛,心中早已不满,尤其看到两老穿着黑色锦缎、镶着白狐毛边的衣裳,而自己却挨饿受冻,可这里每天肉菜不断,他哪里能忍得住?一听苏笙笙刚回来就骂他,他顿时火冒三丈:“这是你一个晚辈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母亲没教过你规矩吗?”“我还在这里呢!家里来客,容不得你放肆!你给我出去!”苏老太爷拍了拍桌子怒喝道。只是如今苏德庸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哪里还愿意听话。“父亲,您也不能因为三房势涨,就如此苛待我们四房吧!”他走到火炉旁,指着里面的炭火说,“您这都烧的是银丝炭,可我们连个炭火都没有。您穿得暖和、吃得香甜,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别忘了!我们是被您连累才来到这个鬼地方的!”“你……你这个逆子……”苏老太爷气得连连咳嗽起来。“四叔这话倒让我惭愧。”苏笙笙目光冷冽地直视着他,“作为子女,你上不敬父母、下不怜幼儿。连孩童都懂得尊老爱幼的道理,在你嘴里却成了苛待你们这些有手有脚的大人?” 第五十八章 以牙还牙 季家,礼乐传家,所交皆鸿儒,从未见过此等蛮横无理之辈。季晏礼身为客人,本不便插话,但此刻进退两难,处境颇为尴尬。苏德庸此刻已是气急败坏,怎会让苏笙笙一直压在他头上。一看季晏礼并不开口,他更是肆无忌惮地闹腾起来,一心想要搅黄苏笙笙的婚事。不得不说,也是因为苏老太爷教得太好,使得苏家几房人连一句脏话都说不出口。面对满口胡言的苏德庸,他们除了说些住口、滚出去之类无关痛痒的来,竟也别无他法。当然,他们也是顾忌到季晏礼在场,不想让苏笙笙因此被季家看轻。而苏德庸正是仗着这一点,愈发地无赖起来,一副你们能拿我怎样的姿态。苏笙笙之所以不愿几家合在一处,也是因为他们一直振作不起来。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苏笙笙心里明白,祖父必定日夜自责。因此,她提出让大家分开过,也是为了不让家中整日愁云惨雾,都能着眼于当下。可没想到,她这位四叔,竟然还想着不劳而获。“你们说说,她挣了那么多银子,竟然一点都不给家里人,还带头捐什么所谓的夜市费。”苏德庸越说越激动,“我们可是她亲人,她竟然只给了五两银子安宅,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该呵斥的都呵斥了,苏老太爷气息不稳地怒视着这个无赖至极的儿子,“你简直枉为人!”苏德庸从小被骂到大,即便是这样的话,也只是隔靴搔痒,根本影响不到他分毫。见满屋子的人都被他气得脸色发青,他更是洋洋得意,正欲再发泄一下心头怒火,却被苏笙笙冷声打断。“四叔说得对,侄女应该多照顾四叔才是。”此言一出,众人都以为苏笙笙要妥协,苏老太爷第一个出声制止。“笙丫头不必如此,如今四房已经分家,祖父也只当从未有这个儿子。”听苏老太爷连这等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是真的伤透了心。苏家大房二房的人也都是直叹气,家门不幸,遇上这么个不可理喻的东西。“祖父放心,笙儿自有分寸。”苏笙笙的目光落在了一脸得逞的四叔脸上,随后又扫了一眼精神一振、竖起耳朵偷听的苏文倩和面露喜色的四叔母。“看来这是误会一场,五姐定是记性不好,没把我说的话,转告给四叔。”她慢条斯理地扫过苏文倩瞬间惨白的脸,幽幽地说道:“侄女早就说过,咱们都是一家人,看您在矿上辛劳,侄女心里也过意不去,定然会找机会多多照顾四叔的。”苏德庸见她明明面带微笑,说的话也无懈可击,却透着无尽的寒意,莫名地打了个冷战。她跟苏文倩说的那些话,他自然知道。正是因为无法接近那些举人,又无出路,他才来这里耍无赖的。本以为她也仅是咋呼两下,可如今看她真的冷了脸,他竟然还真有几分害怕。苏德庸深知,若是他教唆女儿去引诱季晏礼和举人书生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了,将四房自此逐出族谱都是有可能的。他不由地停下转悠不停的心思。只听苏笙笙笑道:“四叔如此着急,明日侄女就跟矿上的人打一声招呼可好?”苏文轩等人也听出苏笙笙的话音不对,再看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苏德庸,此刻竟一句废话都不敢说,顿时明白苏笙笙是在威胁他。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要说苏德庸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没了苏笙笙的银子支持,矿上那些亡命之徒,哪个都能踩他一脚。他能跟苏家任何一人翻脸,但绝不是跟苏笙笙撕破脸的时候。眼见她真要动真格的,他也不由打怵。再看父亲被他气得不轻,一家人都怒瞪着他,他也知道当下讨不得好处。于是,他狠狠地瞪了苏笙笙一眼,摔门而去。眼见他连句狠话都不敢放就溜走了,苏家几房的人都瞬间将目光投向了面色淡然的苏笙笙。苏文倩见苏笙笙的目光转而投到了自己身上,头皮立时一麻,也顾不上面子了,扶着娘飞快地逃离了苏笙笙目光的锁定。这一幕,更是让堂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们知道苏笙笙做生意了的,连矿上的人都在议论商户联手重开夜市的事。得知是由苏笙笙带头时,他们着实惊讶了好一阵子。倒不是小瞧苏笙笙是女子。只是这天堑关鱼龙混杂,许多事情,根本不是有钱就能摆平的。随着三人的离开,堂中逐渐安静下来。苏笙笙看回同样沉默的季晏礼,笑着引他入座,“家中出了点小误会,季公子快请入座。”此刻,季晏礼才真正明白为何苏笙笙不让他来。但眼下离开,也确实有些不妥,只能听从安排。客人尚在,几房人不得不赔笑入座。只是他们脸上的凝重之色,依然挥之不去。苏笙笙细心地为祖父介绍着桌上的诸多菜系,见祖父仍然强压着怒火,只得放下筷子。“其实真是误会,笙儿本想等安排好了,在跟各位长辈说的。”见众人都抬头看向自己,苏笙笙笑道:“因为王爷和国公府的关系,这几位掌柜都误以为我们苏家背后有靠山,所以才让我牵头拿回夜市权。”苏老太爷闻言一愣,立刻也看向了她。苏笙笙忙道:“祖父请宽心,孙女自是知晓轻重,怎会无中生有。”闻此言,苏老太爷紧绷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紧接着,苏笙笙面露难色,轻声道:“只是笙儿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着实不敢轻易得罪众人。可这礼又不能贸然收下,故此,孙女才斗胆将这些馈赠转用于百姓,开了夜市。”此言一出,苏家人的脸色皆缓和了许多。苏家历来清廉,从未贪墨百姓钱财,与官员间的交往也向来是礼尚往来。即便如今落魄至此,也绝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尤其是几次相帮的玄冥王。而苏笙笙不显摆功劳,可不是什么深藏功与拙。一来,她不能将那些血雨腥风说给他们听,凭白惹得娘亲跟着担心。二来,若一切顺利,反倒显得不合常理。毕竟,苏家初至天堑关,便掀起如此波澜……她也担心家人会察觉出她的异样……进而对她心生畏惧……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第五十九章 合力同行 待众人神色放松下来,苏笙笙这才继续道:“原本想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再向各位长辈禀明。恰逢今日中秋佳节,大家齐聚一堂,笙儿索性一并说了,也好一同欢喜。”“夜市既已重开,笙儿想在书坊和书屋增设些晚间课程,还望几位长辈能赏脸相助。”她已将那笔银子定义为惠及百姓之用,以苏老太爷的刚正不阿,苏家上下自然无人敢觊觎这笔钱财。而苏瑞麟听闻要让自己前去授课,眼睛立时一亮。得知夜市重开的消息后,他便想着再去谋一份差事,哪怕是给人润笔的活。却未曾料到,苏笙笙竟打算让他们都去授课。“这……”苏瑞麟略显迟疑,“如今苏家都是待罪之身,还会有学子愿意前来听课吗?”苏景山和苏恒稷听到,也不由有些担心。他们担忧的是,苏笙笙好不容易在书坊站稳脚跟,莫要因他们而毁了名声。苏笙笙往鸳鸯锅中添着菜蔬,笑声回道:“学子们敬仰祖父还来不及,大伯父多虑了。”苏瑞麟闻言,默默收了声。他望着苏笙笙一派轻松的模样,心中暗想,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然而,一众人等皆因她的话而心生忐忑。苏笙笙所言在理,如今他们首要之务乃是生存,其余皆是后话。可这地方既无耕田可种,狩猎他们又不懂,晚上采参更是难上加难。如今夜市重开,倒是真为他们带来了不少转机。听苏笙笙主动提及此事,显然是真心相助,蕉氏也不再客套,“那六丫头想让你大伯父去教些什么呢?”苏笙笙轻笑一声,“此番不仅是要请大伯父他们,还想请大伯母及几位长辈呢。”蕉氏闻言一惊,看了看苏笙笙那毫不作伪的神情,茫然道:“大伯母能教些什么呢?”“大伯母莫误会,笙儿说的是教女学生。”“女学生?”蕉氏与钟氏脸色皆是一震。面对桌上众人疑惑的目光,苏笙笙也不再卖关子,“笙儿准备开一个女子学堂。”女子学堂?众人皆是神色一凝。苏老太爷也止住了咳嗽,“笙丫头要开女子学堂?”不怪他们皆是如此反应,南陵国从未有过女子私塾。或是在家中口口相传,或是请一位女先生。别说整个南陵,便是北戎与白上国,能识字的女子亦是凤毛麟角。何况,在这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真会有人愿意花钱让女子识字吗?不过,如今倒也不愁吃不上饭了……苏元菱闻言,亦若有所思地看向苏笙笙。“这不是也是为了惠利百姓么!而且也不费什么银子的事,书坊由大伯父他们晚上授课,书屋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请大伯母教女子算账,二伯母教纺织,大嫂教刺绣……”苏笙笙细细说着规划,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转过。这里连男子都未普及义务教育,何况女子。可若真要让这么多贫苦百姓的孩子花那么长时间读书,亦不现实。索性她便配合夜市开办夜校。为女子开办学堂的想法,她早就有了,只是结合现实情况,现在也只能先开夜校。若非四叔闹了这么一通,她是想等招生后再与几位长辈言明的。但如今倒不如提前说了,也免得为了些许钱财,大家真的心生嫌隙。苏元菱此番主动开了口,“那六妹妹想让我教些什么呢?”虽然求人办事,且与有过节的苏笙笙,让她心中有些别扭。但家中境况如此,她若不想做浆洗缝补的活计,便得求助于苏笙笙。“四姐琴艺出众,自然是教琴了。”苏元菱听苏笙笙真的答应让她去授课,心头一松,可随即又紧绷起来。“可是我现在也没琴,而且……这里能买琴的女学生,只怕也少吧。”苏笙笙笑道:“四姐莫要担心盈利之事,本就是惠及百姓,其余的我也会安排好。”听她如此说,苏元菱才真正放下心来。钟氏却还惦记着苏文轩的事,“那笙丫头准备让你二哥去教些什么呢?”“二哥文采斐然,自然是教授文章了。”苏文轩自父亲去世后,便愈发沉稳,可闻听苏笙笙的话,也瞬间有些动容。满腹经纶,却只哽咽出几个字,“多谢六妹。”苏笙笙笑着摆手,“日后我们可要并肩作战了,哪里需要这般客气。”苏家皆是文弱书生,从矿上下来,再要寻活计,即便他们肯卖力,只怕别人也不会收的。而这教书的活儿,既轻省,又不用舍弃所学,最是合适不过。苏笙笙接下来的话语,宛若和煦春风,将苏家众人枯竭渐涸的心田滋润开来。连老夫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只李氏听苏笙笙安排了一圈,还未提及自己,也急了起来。“笙儿,那娘呢?”苏笙笙笑着夹了一筷子肉给娘亲,“我们都出去了,谁来陪祖母开心?娘亲的任务最重了。”李氏哪里不知,女儿这是不想她出去辛苦。她自从生下恒哥,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若非苏笙笙始终无微不至地调养看护,恐怕这次流放路上人就没了。眼见她如今将诸事打点得井井有条,李氏也只是手帕轻拭泪痕,满心欣慰。苏念薇听闻苏笙笙也安排自己教授刺绣,不禁疑惑道:“六姐,我们都去教刺绣,是否人手过多?”苏笙笙解释道:“七妹耐心,教女子启蒙刺绣最合适,大嫂刺绣最好,教出阁的小媳妇再合适不过,二伯母教导想贴补家用的女娘。”听她安排如此周到,一众不由点了点头。苏念薇迟疑问道:“若都教刺绣,课时是否会延长?毕竟都是女学生,太晚归家,也怕不安全。”苏笙笙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倒是没考虑太多这个时代的问题,“我原本打算另购一处学堂,只是地址尚未选定。既然如此,不如将刺绣课都安排开来,每人七天排两堂课。”刺绣之艺,不同于其他学问,需花费的时间远超课堂之上,如此安排,倒也合情合理。桌上的女眷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席上,一众都有商有量地开始探讨起来,如何稳定生源,如何保正师生安全。季晏礼望着仅凭几句话,便将苏家众人注意力转移的苏笙笙,心中首次涌起一股陌生感。他赫然发现,自己竟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即便是苏老太爷这位大家长,在今日也难以压制四房的气焰,可她谈笑间,便让那苏德勇连句狠话都不敢再说,灰溜溜地离去。若说苏笙笙是闺中女子,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他是一万个不信。尤其听说,苏家能够保全性命、平安抵达南疆,这一路的花销皆是她暗中绘画所得。他更加确信,她绝非表面那般简单。其实,苏笙笙前世经营家族企业,历经风雨,那些大风大浪,绝非只会逞强斗狠的苏德勇所能比拟的。见气氛再次变得融洽,苏笙笙停下话语,端起茶杯欲饮,却瞥见对面的季晏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六十章 人人皆商 她说的谎话,也只有同在现场的季晏礼能拆穿,但她不怕。她就是欺负他是君子。苏笙笙假装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移开视线,又重新加入讨论。苏家男丁不是没想过,倘若季晏礼高中,两家结亲后,他们尚有回旋余地。只是也知,连祖父都无可奈何之事,又何必在搭上一个季家。如今苏家半文半商,也算是彻底弃了科举仕途。祖父教书育人是可以的,但他教的国策国论,只怕他敢说,也没人敢听。这里可没有言论自由,莫说平民百姓,就是权贵都不敢公然讨论朝政。因此,苏笙笙并未让祖父担任职位,即便将来创办学院,也只敢略谨慎提及女子地位的问题。大伯父则擅长声乐,他的教学既符合上层的考纲要求,又能吸引下层的有志之士,真正做到了上下融合。恰声乐一位尚缺,两相正合宜。苏家的中秋家宴,在一片欢乐中结束,期间无一人提及四房的事情。他们明白,不同的道路终究会通向不同的未来。……灵山梵音净苑外“小姐,今年上山吃斋饭的人怎么这么少?往年即便是十车米都不够用的。”“将军呢?”“听说已经回赤焰城了……”“……”翌日,在书屋内,众书生望着台上的苏笙笙。虽然他们早已在学子间听闻了她的传奇,但对她开学第一课留下的作业却感到焦头烂额。苏笙笙的数课每周仅有一节,这个朝代没有星期,她便自己制定的课程表。谁也没想到,书屋开学的第一节课,她竟然只留下了一个任务,数清一升米有多少粒米。无不无聊?谁能想得到?总之,一开始满怀期待的学子们都大失所望,认为苏笙笙不过是浪得虚名。这一届学子里,也有从记忆课中转而选修数学的三位学子。他们并未认为苏笙笙是在刁难人,而是非常认真地数了米。然而,最后却数得两眼昏花,也乱了阵脚。正当他们犯愁如何交作业时,就见苏笙笙到了。“如何?可数清了?”苏笙笙扫视了一圈垂头丧气的学生们。“苏先生,这根本没有正确答案,即便我们数错了,您也不可能知道的啊!”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子,站出来说。苏笙笙环视了一圈,发现其他学子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如此说来,没人数完了?”她问道。学堂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正当学子们无言以对时,季晏礼站了起来:“苏先生,我这里的一升米大约是两万多粒。”他没有说出所有数字,显然知道苏笙笙只需要一个大概的数值。苏笙笙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64格的棋格。众学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何数学课又要用到棋盘。“今日给大家讲解复利。”苏笙笙在第一个棋格里写下一,在第二个棋格里写下二,第三个棋格里写下四。“后面每格放入的米数,需是前面的一倍数。请算出填满最后一个棋格需要多少粒米?”一众学子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开始算起了这道题。然而,越算他们越是心惊。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人停下了笔开始挠头。一刻后,几乎所有的学子都停下了笔,即便勉强拿着笔的学子,也是一脸惊愕。因为即便只按升来计算,他们已经算出了一个用算盘都打不出的数字,就算换成了担为单位也同样如此。面对这个庞大到不知庐山的数字,他们能不惊愕么?苏笙笙既然敢在第一节课就给他们出这样的题目,那么她绝对不可能没有答案。但他们觉得,能够真正算出这个答案的人,在整个南陵国都屈指可数。因此,他们不由觉得苏笙笙是在为难他们。“苏先生,就算我们全算完了,这个答案也没多大用处吧?”一个学子说道。其余学子也不由得露出了同样的表情。苏笙笙如何看不出他们心中的排斥?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公式:“初始为r,周期为n,年利率为k……代入周期n=64格。如果以吨为单位,最后结果是四千xxx亿吨。”她边写边算,吨位换算表,也早已给到他们。众学子在她的演算下,将五格、六格、十格等数值代入公式,发现结果完全吻合,不禁瞠目结舌。他们觉得一辈子都可能无法得知的答案,竟然被苏笙笙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教会了他们……这一刻,新加入的所有学子,再不敢轻视这位被众多举人推荐的女先生了。他们脸上油然而生起尊敬之情,将身子挺得笔直,恭敬地聆听她接下来的教诲。也有不知敬畏之心的学子嘀咕:“这些先生还没有教过我们呢,我们答不出很正常啊!”其余学子虽未附和,但心中难免暗自揣测,苏笙笙此举意在压制他们。苏笙笙闻言,放下手中炭笔。“诸位可曾听过,行百里者半九十?”她缓缓环视四周,见众人皆静默无言,方继续道:“看到终点,走到中途才发现,离终点还很远,便想半途放弃。可不论是走完一半,还是即将抵达终点,都是行至半途。因为你们根本无法提前得知,何处是终点。”众学子渐渐抬首,若有所思。他们确曾因眼前繁琐的计算而心生怯意,更因预知结果的谬误而直接放弃。“人生路漫漫,若遇挫折便轻言放弃,又何须承受学习之苦?不如每日欢笑度日。”苏笙笙言辞犀利,却饱含深意,“此指数级公式,非仅试炼尔等算术之能,更欲传达一理:各行各业皆有其难,若欲涉足其间,须得放眼长远,勿计一时之得失。”她稍作停顿,复又言道:“百日习一技,需思考一年,践行三年,方有可能达到知行合一之境。”学子们面露羞愧之色,然心中疑惑仍存:“可即便学生算出此数,又有何用?”苏笙笙不欲过分强求,但仍语重心长:“诸位连自家一日三餐所需之米,尚无法精确计算,又何以谈及为民谋福祉?”此言一出,学子们脸颊泛红,羞愧难当。“能算清一家开销者,可为一家之长。能算清一县所需者,可为县令。能算清一州所费者,可为州府。”她的话语,如雷鸣般震撼着每一位学子的心灵,令他们低头沉思。“诸君未来欲登何等高位,首要之务便是算清这笔账。”苏笙笙言罢,转身在黑板上写着这一课后的课业要求。同时道:“我并未禁止尔等向他人求助,尔等可充分利用身边一切资源,包括同窗、亲友。分工合作或单打独斗,皆由尔等自决。”一位富户子弟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我应去问我父亲,因为这就是利滚利。”苏笙笙无奈摇头,没有回应他的话。她点了下板上的复利二字,“实则,我们每个人皆如商品,所售之物乃时间。时间之于众人,皆公平无二,其价值唯在于尔等能否善用杠杆。”她在黑板上留下下节课的课程预告——杠杆,并让学生抄下课后作业:“七天内算出,天堑关需多少年方能产出第六十四格所用大米数。”如此一番言辞,既犀利又洞见,令在场学子印象深刻。 第六十一章 后宅起火 牧泽手持一纸难题,愁眉苦脸地踏入谢玄的书房,抱怨道:“将军,你说程守备的小儿子上学堂,还非得留什么算数题。留就留吧,还让发动所有人帮忙一起算。”他看着那张纸的样子,就像要吃人,“末将哪会算什么算术题?可不给他算,程守备就要翻脸。”褚召猛地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向刚从兵书中抬头的谢玄。“什么题?”牧泽猛地一拍脑袋,“对呀,将军肯定会算啊!”他连忙把纸递上去,完全没注意到褚召正对他连翻白眼。“程守备的儿子算了两天,就推给了他老子,非要他发动所有人帮着算。说就不信这么多人,还算不出这一道题。把程守备难的,都找上了我,真是够可以的了。”谢玄迅速浏览了算式、答案以及出题思路。牧泽见谢玄一动不动,只当把他也给难住了,“要不,我还是出去多问问吧。”话音未落,只见谢玄挥毫泼墨,在纸上写下天堑关无耕田六个大字。牧泽一看,愣住了,迟疑地看向谢玄:“不会这么损吧?这真的是解题的答案?”谢玄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想着什么,牧泽只好拿着答案去找还在外面直催他的程守备。很快,书房外就传开程守备气吞山河的怒吼,“这个小兔崽子,让他老爹脸全都丢尽了,看我回去不打断他的腿!。”此时,谢玄对褚召道:“褚召。”褚召立刻应声站到书案前,“末将在。”“传令下去,即日起开始减兵。”褚召闻言一震,看了一眼重新握回兵书的谢玄,而后才抱拳道:“褚召领命。”……苏笙笙每日早起为举人学子们教授记忆宫殿课程,还有一周一讲的数算课,虽然不费她精神,但每晚还得辅导宁桀加餐学习,再加上刚刚入手的千晌田急需开垦,是忙得她都快成陀螺了。好在食香楼那边青柠已经能够接手管理,否则她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这日,她买下千晌田的官文终于审发,而配赠的一座荒山,也已过手她名下。虽然那处是从谢玄的封地因火山运动过界到天堑关的,但在从属关系上,尚算在关内。如此也好,以后与皇帝对上,也省得累及他。而那处堆积的火山灰残余,严格算起来都不算荒山,所以无人相中,还在官府手里。见她肯要,官府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生怕耽搁一天,万一被她发现不对,再反悔不买。拿到过户文书的苏笙笙,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这里的营商环境恶劣至极,许多矿藏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朝廷侵占并改为公有。而买田赠荒山这一条律法,就有一点好处,就是赠品不上税。可只要不上税,天然气是否属于矿藏的问题,就有的雪藏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一旦买田的交易达成,赠品的账目皆由她说了算。即便后续朝廷官员发现了问题,除非改变律法,否则无法将荒山收回。而到那时,她就有了跟皇帝谈判的筹码。正当苏笙笙忙着招收刚刚减兵下来的兵士,苏家其他三房也忙着熟悉生源时,不料后院却起了火。东院苏笙笙被苏念薇匆匆寻回,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到祖父剧烈的咳嗽声。“这个逆子!你们要打要杀都随便!苏家跟他再无瓜葛!”祖父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老爷子,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您苏家可都是读书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一个手持木棍的人恶狠狠地说完,一把扯下堵在苏德庸嘴上的破布,还顺便踢了他一脚。苏德庸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一脚下去顿时疼得他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爹!您不能不管我啊!他们真的会打死儿子的!”见苏老太爷转过身去不看他,苏德庸又挪动着爬到苏老夫人脚下:“母亲!我虽不是您亲骨肉。可母亲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真忍心让他们打死我?”苏老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得喘不上气来:“这才开夜市几天?你就赌出这么多钱来!谁知道你是不是盯上了笙儿的银子?在这卖苦肉计!”苏德庸的双手被绑在身后,闻言只能连连磕头:“母亲!他们都要打死我了!我哪里还跟他们是一伙的?母亲救救儿子!”而头目一听这话,立刻叫人给苏德庸松绑,抄起打手的砍刀,对仍然背对他们的苏老太爷说,“老爷子,我先剁下他一只手,若再不还钱,下一刀可就不知会砍在哪里了!”苏德庸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这帮人心狠手辣,是绝对说到做到的。一只手被按住的他,拼命向苏老太爷那边挪动,“父亲救我,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苏老太爷身子一晃,若非一旁的老管家扶住,只怕就要栽倒在地。苏笙笙踏进院中时,就见院中如此乱象,“祖父,笙儿回来了。”苏老太爷应声转身,随即就对郭管家痛道:“不是让你不要告诉笙丫头吗?”他喘着粗气扶着心口,看着走进院中的苏笙笙说:“笙丫头,今日这事你别管。让他自生自灭吧。”苏笙笙深知祖父一向注重礼教。四叔沾上了赌博的恶习,祖父这次是真的不打算救他了。苏德庸听到苏笙笙的声音,立刻拼命挣扎起来,“六侄女救我,四叔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苏笙笙对苏德庸的哀嚎置若罔闻,只是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几人。“想必这位就是食香楼的苏掌柜吧?”为首的头目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听说如今苏家是由苏掌柜当家做主,您发了大财,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亲叔叔吧?”他这话一出,苏德庸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猪肝一般。不过这并非因为他感到羞愧,而是因为他满脸是血,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肤色。抢白的面容,斑驳如霜,与青紫的伤痕交错。苏笙笙微微一笑,“这位掌事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外姓女子,如何能够插手苏家的家事呢?”头目眼珠一转,阴恻恻地拿起砍刀,“既然你们苏家人不愿还钱,可就别怪我下手狠了。”“这位掌事请自便。”苏笙笙的笑容依旧平静如水,“只是,这处宅院乃是在我的名下。你们私闯民宅也就罢了,若是闹出了人命,算是谁的?所以,还请移步去外边处理。”那头目显然也不是个善茬,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如此说来,苏家是真的不打算管这件事了?”此时院中,除了苏老太爷外,其余皆是女眷。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只一脸煞白的护着两位老人。家中男丁都还在矿上,而苏德勇昨晚去了赌坊,被人扣在那里毒打一夜,就是为了等到白天家中无男丁之时,好对这群妇孺为所欲为。苏笙笙虽然要的急,但好在鲍二哥腿脚麻利,已经召集了一帮昔日小弟赶来助阵。他们一进院子,便纷纷亮出了家伙,局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那头目见到鲍二十几人进院,却并未露出惧色,“苏掌柜这是不准备善了了?”李氏一听这话,吓得紧紧护在苏笙笙身前,“笙儿……”苏笙笙轻轻拍了拍娘亲的手,见祖父已站立不稳,便收回目光,对那头目说道:“黑有黑的道,白有白的道,不知这位掌事想走哪条道?”“欠债还钱,我们自然是走白道。”那头目冷笑道。 第六十二章 暗中较量 苏笙笙伸手一引,“那就请院外说话。”那人顿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便被苏老太爷抢先一步,声音中带着不为转圜的决绝:“笙丫头,就当祖父没这个儿子,你无需再为他费心。”苏老太爷年事已高,能平安抵达南疆,已是万幸。此刻,他全凭一股毅力强撑着不倒下,已是竭力。苏笙笙嘴角牵起一抹淡然的笑,轻道:“祖父放心,笙儿只是不愿让这院子沾染了污秽。”苏德庸听到这,当苏笙笙已彻底放弃了他,立时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这个……”不等他再往下说,鲍二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腹部,疼得苏德庸瞬间蜷缩成了一个虾米。这一幕,让那掌事的不由得微微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依旧站定未动。苏笙笙轻轻整理着衣袖,语气平静如初:“你们虽是白日而来,但他身上的伤,却显然是经过一夜毒打的结果。我刚交了夜市费,其中就包括了巡街的保费。你们这般行事,岂不是在打凌大人的脸面?这可不太好看呢。”管事闻言,倒是不由正视起这个苏家独挑大梁的女子。“你想如何?”他深知,若真要官府介入,苏笙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找来打手。两人都是聪明人,无需再多言遮掩。“去外边谈。”苏笙笙直接发话。李氏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苏笙笙被这帮凶神恶煞之人欺负了去,“笙儿,我们还是报官吧。”报官?苏笙笙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帮人一看就是冲着她来的,弄不好还是长华街派来的……苏德庸几斤几两,赌场的人一看便知,他们肯借出这么多银子给他赌,无非是看准了她手中的钱财。一千五百两,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多,但足以说明他们是掐着点来找麻烦的。中秋第二天,她就拿钱购置了田地,如今手头就剩下些招工的费用。他们显然是瞄准了这个时机来抢,哪里还会在乎官府的存在。其实,他们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若非苏家有帝师之名,又与国公府和玄冥王有交情,只怕这次与长华街的暗争,真的会见点血。他们是知道,如今平来街正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呢,若是这次对她下手过狠,必定会引得平来街众商同仇敌忾。可若是不痛不痒,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来这找茬挽回脸面。苏笙笙虽然不愿吃下这个闷亏,但也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因为,平来街如今还无法与长华街抗衡。何况祖父祖母年事已高,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苏笙笙安抚地拍了拍娘亲,“娘亲放心,他们只是图财,不图命。”祖父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哽咽:“家门不幸啊,竟出了这样的逆子。”苏笙笙语气镇定,“祖父放宽心,不过是破财消灾,当不得什么的。”说完,她示意鲍二将苏德庸提起来,跟着她走向院外。苏德庸知道苏笙笙是打算要救他,缓过气后,再也不敢嚣张了。他老老实实地跟着挪到外边,只见苏笙笙冷冷地看向他。苏德庸面皮一紧,再也不敢小觑这位六侄女了。他低声下气地说道:“笙丫头啊,四叔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苏笙笙目光如冰,冷冷地瞥向一旁等着收钱的管事:“你我之间的事情就算解决了。可若有第二次,难不成还想故技重施?”那管事见苏笙笙接招,也没废话,“今日只当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晓规矩。至于以后是否还有此类事情发生,那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苏德庸在一旁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原本就有些混沌的头脑,此刻更是如坠云里雾中苏笙笙眸光一冷,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千五百两的交子,却并未立即递出。“想让我为这等无关紧要的人出钱消灾,也得师出有名。”“什么意思?”那管事闻言,以为她又要反悔,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让他们夫妻,还有他们的女儿,与我签下卖身契,我才会出钱。否则,一切免谈。”苏笙笙眉色冷淡。“什么?!”苏德庸闻言,脸色骤变,“你让我卖身给你?”鲍二啐了一口,“不会说话就别乱说,你要卖,也只有牲畜的份儿……”他话音未落,突然一顿,咳嗽两声,打断自己,“都闭嘴,都闭嘴。”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苏笙笙,见她并未生气,才暗暗松了口气。苏德庸被这虎背熊腰的鲍二,一脚差点没踹得背过气去,即便心中翻江倒海地咒骂,也不敢再出口半句。“六侄女啊,你这是怀疑我与他们合谋算计你的钱财吗?”苏德庸痛哭流涕道,“你看看四叔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命都快没了。真不是我算计的,我已经不想赌了,是他们非要借钱给我赌,不赌就打我。我敢对天发誓啊!”苏笙笙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没那个脑子。”苏德庸被她这一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痛哭失声,“六侄女啊,你让我跟你签卖身契,四叔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啊?”此时,被在青搜到的四夫人和苏文倩也被带了过来。她们一见这架势,又想逃跑,却被在青堵得严严实实。回来的路上,苏笙笙已经想得很清楚。即便证实这是两条街的争斗,也不能放任苏德庸这个隐患不管。然而,她两世为人,从未杀过人。真要让她动手,即便苏德庸罪有应得,她也无法真的做到。因此,她只能因地制宜,按照本朝的律法来处理此事。那管事听她不是要赖账,自然乐得送这顺水人情。他当下就把苏德庸提了起来,只听苏德庸痛嚎一声,手臂上就被狠狠划了一刀。管事揪着他一头乱发,把他的头怼在血地旁,“写吧,不写今儿你命就得交代在这儿。”说完,还不忘踩着苏德庸的背,让他叫苏文倩母女过来,“都快点儿,别耽误大爷发财。” 第六十三章 卖身契约 四夫人被强行带到苏笙笙面前,瞬间跪倒在她的脚下,声音中带着颤抖:“往日是四叔母有眼无珠,求你大人有大量,宽恕我们这一次吧。”她见苏笙笙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急忙将苏文倩拉到身边,一同磕头求情:“笙丫头啊,你五姐年纪尚小,此事与她无关啊!你就饶了你四叔这一次吧,以后我们定当赔罪,再也不惹事了。”苏文倩听苏笙笙愿意承担这笔赌债,刚松了口气,可一听要他们都签卖身契,生怕沦落到比青柠几人还不如的地步,就也哭声求道:“这不关我的事啊,六妹妹,求你放过我。”苏笙笙将她们握到手里的衣摆拉出,声音冷淡,“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那管事在一旁,倒是真有几分欣赏这位面对亲人哀求,却依旧毫不动摇的女掌柜来。他哪里能知晓,苏笙笙前世曾饱尝族亲背叛之痛,早已对此类情况麻木了。“好了,赶紧签吧,再不签我可就真砍了。”在管事半吓半逼之下,三人最终签下了卖身契。“早这么痛快不就结了?”管事满意的接过苏笙笙递来的交子,大手一挥,“走,去潇楼找新花魁陪兄弟们喝酒去。”待几人离得远了,苏德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无比,恶狠狠地盯着苏笙笙:“你个没良心的,等我逮到机会,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苏笙笙接过那三张血迹斑斑的卖身契,眼神平静如水,迎上他狠毒的目光。“你说得对,我从来不是苏家人。”她缓缓移步站定在那三人身前,目光冷沉如冰,“而且,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子。”苏德庸脸上的血色,褪了一干二净。苏笙笙不再理会他那又恨又怕的眼神,转而对鲍二吩咐道:“鲍二哥,辛苦你和兄弟们再跑一趟,带他去药铺看看伤,顺便教他一些规矩。”鲍二立刻心领神会:“苏小姐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说完,他一把提起脸色青白的苏德庸,带着兄弟们离开了。四夫人见状,哪里还敢撒泼耍横,只能抱着苏文倩瑟瑟发抖地躲到一旁。在青望着管事几人离开的背影,一脸担忧,“小姐,他们会就此停手么?”苏笙笙淡淡道:“他们即便想要宣战,也要先掂量一下的。”他们若这次忍了,下一刀很快就会再砍下来。青柠先是跑去找鲍二哥传信,然后又急匆匆地去账上凑银子。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没想到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与满身是血的苏德庸擦肩而过,惊慌地跑到苏笙笙面前查看:“小姐,你没事吧?”“你来得正好。”苏笙笙将青柠和在青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一番。青柠一脸紧张:“小姐,这能行吗?”“你说新花魁走红,谁最着急?”苏笙笙轻声问道。“那应该是以前的花魁了……”青柠说完,很快明白了苏笙笙的意图,“小姐是想借力打力?”苏笙笙点了点头:“我们与他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赤焰城内的那位,就未必会怕了他们。”在青虽然仍有疑虑,但也知道对方已经打上门来,且放下了狠话,想要避开是不可能的。他当下抱拳道:“全听小姐吩咐。”只不过在离开前,他又看了一眼躲在墙边的苏文倩母女:“小姐,她们如何处理?苏笙笙看向那两人,语气冷淡:“你们以后若老实本分,这笔债就一笔勾销。但若是今日之事被祖父祖母知晓,我绝不会轻饶你们。”听她还顾念着两个老的,四夫人立刻明白苏笙笙是打算大事化小。她当下便指天发誓,绝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想也知道,真要说出去,最先抬不起头做人的是他们四房。青柠气得狠狠跺了跺脚,总觉得就这么放过他们,真是便宜了这群吸血虫。但此刻院中一片混乱,她也知道苏笙笙不得不暂时压下此事。在青也明白,这件事捅破了,苏家也会颜面无光。不在多言,两人离开。“以后你们四房不必再过来了。”苏笙笙最后发话,声音冷冽如寒风,“别再有下一次,否则就连祖父也不会再保你们了。”苏文倩今日才彻底看透,苏笙笙实则是个外热内冷之人。今日她对他们的态度,骨子里都透着冷漠与疏离。知道苏笙笙今日放下狠话,就绝不会容忍第二次,她当下扶起母亲仓皇离去。耽搁了一会儿,苏笙笙也担心祖父祖母担忧,便转身回了院子。刚走到中堂,便听到几位夫人正在商量着凑钱给她,一起度过这次难关。李氏正在屋中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到苏笙笙回来,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笙儿,可吓死娘了,你没事吧?”刚才苏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因惊悸过度而支撑不住,被她们扶到榻上休息。几位夫人想要出去帮忙,可无奈银子怎么也凑不够那么多。男丁又在矿上无法回来,几位夫人都是六神无主、心急如焚。蕉氏上前握住苏笙笙的手,将一个钱袋放到她手里:“你给大伯母的那些课费还没动过呢,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点心意。”苏笙笙轻轻推了回去,“大嫂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家中诸事尚需银两打点。”她转而望向同样起身走近的二伯母,轻轻按下她欲再递钱袋的手,“大伯母、二伯母,请放宽心,笙儿手头尚有富余,不过是日后需得节俭罢了。”二伯母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装有十两课费的钱袋缓缓放回桌上。“这些黑心无肝之人,难道我们真要束手无策,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这里赌坊是合法的,借高利贷也是合法的,不然苏笙笙早就报官了。她安抚她们一起坐下,听祖父那屋咳嗽不断,正要去看,就见祖父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以往清明的眼神,如今却黯淡无光,人也蹉跎了很多。一直是苏家中流砥柱的祖父,此刻却似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缓缓坐至桌旁,目光中满是歉疚地望向苏笙笙,终是道出了心中的决定:“笙丫头,你表哥来信,不久将至。他有意接你回外祖母家,祖父与你祖母希望你能回去。”李氏一听,大吃一惊,“公爹?”老夫人走到愣在原地的苏笙笙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孩子,苏家不能再连累你了。”苏笙笙回过神来,眼眶微红,瞬间跪倒在地。“笙儿自幼受苏家养育之恩,如今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怎敢言及连累?祖父祖母如此说,岂不是要笙儿心如刀割?”老夫人欲扶她起身,苏笙笙却倔强地不肯站起,老夫人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是祖父祖母对不起你,即便你回去,也可时常回来看望我们。”老夫人眼中满是疼爱,轻轻抚摸着苏笙笙的头,“更何况,你身为罪臣之女,嫁入季家终非长久之计,总得为你将来打算。”苏笙笙闻言,目光急切地转向祖父,“祖父,您不是与笙儿约定好了么?”苏老太爷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是苏家对不起你。”李氏失声的坐回椅子,怔怔无言。她自然舍不得女儿远嫁,深知此去或许再难相见。但她也明白,苏家已深陷泥潭,能走一个是一个。蕉氏和钟氏,默默听着,未再出声相劝。因为在她们看来,这是苏笙笙最好的出路了。看着意已决的众人,苏笙笙长叹一声:“祖父可曾想过,他们既已舍弃笙儿,又岂会真心对笙儿好?” 第六十四章 花魁之争 那日苏笙笙问得话,最终不了了之。她知道,祖父是想等见过表哥,看明白李家的打算再说。这日,午后,在青从赤焰城折返。他匆匆上前,面带难色:“小姐,那花魁莳娘坚持要见您一面,才肯支付余下的款项。这不是故意刁难嘛!上次四房那事,让咱们手忙脚乱,小姐您只好把原打算用于食香楼晚间表演的曲子提前拿出来了。十首曲谱,红楼莳娘全要了,当时也付了千两定金。可这尾款,她却非要见到作曲之人才肯给。”那红楼是什么地方?是他们小姐能去的地么?真要能去,难道那曲子不会留着自己用?在青说完,见苏笙笙放下招工名册,抬眸看他,就忙补充道:“我没说是小姐谱的曲。”“我知道。”苏笙笙轻轻回应,转而道,“正好今日无事,去瞧瞧也无妨。”通行路引早已在购置地产时备好,上次匆忙之中,赤焰城内她还没好好看过。在青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惊心,“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那可了不得。”苏笙笙已起身,拿起兜帽,“别让祖父知道不就好了。”一旁静听的青柠一看,便知劝阻无用,放心不下的她立刻要跟去。苏笙笙也没阻拦。以后生意做大了,什么样的人物,他们都需打交道。红楼雅间中,牧泽一脸钦佩:“军中一放出减兵的风声,白上国的细作果然按捺不住。上次擒获的那七人供出的人中,今日竟有八人行动,末将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看到他们都进了红楼。”他话锋一转,“将军,您说他们这是要见什么大人物,竟如此兴师动众?”“或许,放诱饵的并非只有我们。”谢玄静静地转动着手中的玉链,神情专注。这串手链购自异域客商之手,入手之后,谢玄便未曾离身。牧泽见他这几日一直把玩,心中好奇,捅了捅褚召:“将军怎么一直拿着那条手链啊?”褚召不予理会,只问道:“这次都封锁好了吗?”牧泽摆手笑道:“这回他们插翅难飞,只等将军一声令下。”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倾洒在那串碧玺手链上,使它发出更璀璨的光芒,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那玲珑玉碧间。牧泽顺着射下的日头,看向窗外,却在熙熙攘攘的楼下人群中,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哎!那不是季公子吗?他也来凑这热闹?”谢玄狭长的凤眼轻轻一挑,移向楼下。……“季兄放心,知道你不喜入这烟花之地,今日红楼与新兴的潇楼斗曲,我们只在外头听曲便是。”说话之人,是季晏礼近日在书坊结识的诗友。他见季晏礼连日来郁郁寡欢,便邀他出来散心。“这红楼的莳娘,琴声在赤焰城里堪称一绝。但听说潇楼新来的头牌,为了夺得花魁头衔,与她已连斗五日,场场爆满。今日是最后一场,想必都要拿出看家本领了。”说完,见季晏礼仍提不起兴致,以为他轻视这红楼女子,便拉着他去一旁布置好的桌旁坐下:“我一开始也觉得这风尘曲子没什么可听的,但昨日被朋友硬拉了过来,谁知竟是一曲仙音,当真是绝妙至极,不输当世名曲。”盛情难却,季晏礼只好安坐,不再推辞。只见红楼与潇楼隔街相望,中间摆满了桌椅,已坐了大半的观众。这是两家为了争奇斗艳,新出的规矩。斗到最后一曲,谁家留人多,花魁便花落谁家。“这莳娘本是位官家小姐,因父罪沦落风尘。都说她痴等着一位秀才,待他考中进士,为她赎身。只是没想,一等便是十几年。如今红颜老去,终究是要空留遗憾了。”那人一脸惋惜,后见季晏礼神色恍惚,便不再提及这些伤感之事,“今日我们只听曲,不谈其他。”……“未曾想,竟是一位未经世事的姑娘?”莳娘话语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只她一开口,声音就沙哑不堪,听不出一点昔日花魁的婉转动听。“你的嗓子?”苏笙笙目露惊讶,静静打量眼前这位仍旧保持着绝美容颜的女子。闻听她语中带着几分关切,莳娘轻轻一笑,那笑容中透出一种历经世事后的超脱,“你赠予的曲子确实独步天下,潇楼不甘示弱,使了卑劣手段。”女子的声音中,没有自怨自艾,显得十分淡然。苏笙笙微微蹙眉,心中疑惑她为何仍要见自己一面,“还有一曲未曾演奏,我可退还你此曲定金。”莳娘闻言,轻轻摆了摆手,从发间取下一只精致的珠钗,递至苏笙笙面前,“我想你替我。”一旁的青柠闻言,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挡在苏笙笙身前,“你要做什么?”莳娘被青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中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凄凉与孤寂。见她身边的在青也一脸警惕,莳娘很快收敛了笑声,“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这首曲子。”苏笙笙目光动了动,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音色迥异,恐怕难以胜任,抱歉。”莳娘未收回珠钗,目光在苏笙笙乌黑秀发上流连,“我也曾如你这般,不为金钱所动……”她的眼神似乎在追忆着往昔,轻声诉说着那些让她夜不能寐的过往。“……这支珠钗,是他送我的。当年他出身贫寒,而我……后来,我落入青楼,他曾誓言定会赎我出去。我如浮萍般抓在手里,等来的却是他迎娶高官之女的消息。”她略顿了顿,目光转向已放下心防、一脸不忍的青柠,以及始终平静注视着她的苏笙笙,“我不求扬名,只是心中之事无处诉说……”她的嗓音越加暗哑,“以后也再没有机会……”说着,她将珠钗再次举到苏笙笙面前,“知音难觅,我只求你能帮我了结这段过往,以乐声寄托心声。”苏笙笙凝视着眼前的珠钗,却并未伸手去接。青柠虽然对莳娘的遭遇深感同情,但更担心苏笙笙的名节受损,“这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能代替你吗?”莳娘举着珠钗,轻轻摇头,“此曲之意,唯有曲中人懂得。”“你既生退意,为何不用这些银两赎身呢?”苏笙笙问。“家逢巨变,受世人唾弃,被心爱之人背叛,活下来的只不过一具空壳罢了。何处又是归宿呢?”莳娘的目光黯淡无光,说到此处,嗓音愈发沙哑,似是触动了心中的伤痛。 第六十五章 李代桃僵 “何不以琴代音?”苏笙笙静看莳娘。只当莳娘抬起那只未执珠钗的玉手,她才看清上面有一道几近入骨的伤痕。青柠怒道:“他们下手也太狠了!”今日事,也是苏笙笙未预料到的。虽然是莳娘未及时退,但事态演变至此,她亦难辞其咎。苏笙笙思定,看了一眼莳娘的寝房,“萧声可否?”莳娘听她愿意出手,也未露出过多喜悦,只款款施了一礼,“多谢小姐援手。”青柠满心忧虑,正欲劝阻,却见莳娘的丫鬟已小心翼翼地将挂在墙上的洞箫取下。莳娘亲自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将其递予苏笙笙。“我本欲清歌一曲,无奈天不遂人愿。这管玉箫,便赠与小姐,算作酬谢。”苏笙笙接过玉箫,并未应下,“此物珍贵,还是莳娘留作傍身之用吧。”莳娘并未多言,只是望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道:“我会安排楼中琴师与小姐配合,此番不求必胜,只求一曲相送。”听她语中已无半点欢愉,本想反对的青柠,却也缓缓放下了手。“云儿。”莳娘轻声呼唤着身旁那泪光闪烁的丫鬟,为苏笙笙更衣梳妆。自苏笙笙三人踏入赤焰红楼,至梳洗换装、与琴师对谱,天色已悄然暗淡。这一次与潇楼的对决,红楼上下也是不遗余力,倾尽全力助阵。五彩斑斓的各色灯笼,挂满了长街小巷。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客人如云而至。这一次不是比美,两家推选花魁,隔楼以音会友。这规矩,本是潇楼率先提出,声称不愿以年轻貌美欺压莳娘年华老去。总之,这场李代桃僵之计,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上演。苏笙笙身着一袭素雅洁白的长裙,秀发高高盘起,仅以一支朴素无华的珠钗点缀其间。这是莳娘曾钟爱的颜色,如今落幕,也想为这坎坷的前半生画上尾声。凡俗的雅乐不知换了多少首,宾客们已渐感乏味,两家因此暂停演奏。当苏笙笙端坐于半敞开的特质纱窗前时,对面潇楼内也有一位佳人,隔街而坐。厅阁之内,一扇窗子完全敞开,另一扇则微启一线,虽能遮住苏笙笙的身影,却仍隐约可见她手中那管玉箫的一角。青柠立于她身后,已紧张得不行。莳娘则坐在阁内另一处,与苏笙笙相视对望,外间任何角度都看不到她。她身着与苏笙笙相同的衣饰,只是头上空无一物。莳娘本还想说几句话,免得苏笙笙会紧张,却没想到她面色始终淡然如水。“苏小姐如此人物,莳娘竟至今日才得以相识。”莳娘轻声感叹,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忙用茶水压制住,生怕被外面的人察觉。此时,对面潇楼传来调试乐器的声音,苏笙笙也未再言语,只轻轻执起手中的洞箫。与莳娘默默对视一眼后,她与潇楼先后奏响了乐章。然而,乐声一出,莳娘等人均愣住了。曲子竟是一样的!这首曲子,是苏笙笙给莳娘的,她自然不会怀疑苏笙笙会将其另售于对家。而当那熟悉的琴声在对面响起,与之相和时,一切真相已不言而喻。“十年相交,竟也一夕之间全抛弃。”莳娘惊起,又缓缓坐下,一脸萧索与落寞。红楼的老鸨只顾着两家主角的较量,又怎会料到用了十年的琴师会突然变节改投他人?连琴师何时不见,去了那边都不知的老鸨,正愁自己这边的萧声无琴相和,势单力孤之时,就听到初时哀婉的萧声一换。如同梵音一般的萧声一出,一开始被对面琴箫和鸣吸引过去的视线,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转向这边。潇楼内“梵音诉凡尘?有趣!”随后,有一人步入雅阁内,向那男子禀报道:“殿下所料不差,玄冥王确在红楼内。男子神秘莫测一笑,“玄冥王眼下灭口,可得干脆利落些。”“遵命。”外间风雪潇潇,似乎也想加入这场盛宴。潇楼内,琴箫合奏,情意缠绵悱恻。红楼内却一人分饰两角,转换自如,在红尘中相遇相知相爱。明明出自一人之手,却如同隔尘相望的两对恋人。比之潇楼的惊艳,红楼的箫声震撼人心,令人直接沦陷其中。不同于潇楼中的情爱痴缠,萧声中隐隐诉说着两个人的心事。仿佛走遍万里千山,佛陀动了凡心,却终究难以救赎女子脱离凡尘的束缚。在这梵音缭绕之下,富贵王权皆如过眼云烟,难抵一曲悲欢,怪道世间大道无情。梵音如歌如诉,却情深不却。明明是一人所奏,但却一个像在怜红尘无奈,一个像悯众生悲苦。诉尽了凡尘俗子一生的起伏跌宕,却无一丝怨怼之意,唯有深深的遗憾,让人为之动容。听闻过莳娘境遇的人们,无不为她感到叹惋。为她的爱而不得,为她的有情有义,却终究难逃命运的捉弄。面对这样震撼心灵的冲击,潇楼的靡靡之音相较之下,就显得有些俗不可耐,仿佛是尘世中的一抹浮尘。街上的行人,都被这不染凡尘却又无法挣脱宿命轮回的梵音所吸引驻步。希望这位不入世的佛陀,能够稍动凡心,给这位女子一个美好的结局。既然一切都将化作一缕青烟,又何必苦苦执着于斩断一切呢?这凡尘之中,还有红颜倾城,尚在红尘挣扎。莳娘泪落纷纷,轻声呢喃:“原来这世上懂我之人,竟是陌路人……”万籁俱寂之中,只余下那震人心弦的萧音,在风雪中回荡。曲虽终,意未尽,空留遗憾与遐想,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而潇楼的琴箫不知何时已停下,只有红楼下,站满凡尘千百客。明明是相同的曲子,却仿佛诉说着两世人的悲欢离合。刚才在曲中,众人还怀揣着挣脱命运摆布的勇气,渴望入这红尘之中。然而,这余音还未散去,便徒生出万事皆空的空虚感。让人不禁想放下心中的执念,忘却世上的所有烦心事。雅阁内这时青柠走了进来,“小姐所料不错,那云儿果然想携带包裹私逃,已叫我打晕了。”楼下响起阵阵呼喊声,请求再重奏此曲,莳娘苍凉的话语被淹没其中。“云儿自小跟我,我从未苛待过她,为何要害我至此?”苏笙笙并未回答她,只是将手中的玉箫轻轻搁置在桌上。莳娘扫过楼下涌动上楼的人群,忧伤一笑:“我已了无遗憾了……”苏笙笙将莳娘给的尾款放回桌上:“为自己赎身吧。” 第六十六章 同乘一骑 莳娘轻轻摇头,目光转向面色平静的苏笙笙,柔声道:“我名唤沐汐。”此时,青柠听见楼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从另一侧紧贴墙壁将窗户关上。她拍拍心口,从背上将包裹取下,“小姐,快换衣服,那些人输了,定不肯善罢甘休,只怕很快就会堵上来了。”苏笙笙取下头上的珠钗,递给莳娘,“这世间虽多苦难,但所幸总有能容身之所。”莳娘缓缓接过珠钗,目光柔软下来,“他来接过我……我明白……是这俗世不容我……””“小姐,真的来不及了!”青柠焦急地看了一眼正涌上楼梯的众人,急得不行。与此同时,在外的在青见这么多人往红楼涌去,心中也慌了起来。他本是为准备马车而来,此刻却只能焦急地等待着。苏笙笙拿过兜帽,“我们去隔壁。”然而,未等她们有所行动,过道便传来樊文昌那肆无忌惮的笑声,“莳娘,就算给老头打断腿,爷这次都要给你赎身!”红楼的老鸨闻言,立刻吩咐手下将他堵住。娘啊!怎么一个个都往上冲,拦都拦不住!“你拦爷干什么?爷要给莳娘赎身!”樊文昌不满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边楼梯被堵,另一边雅间也被堵,青柠这下彻底乱了阵脚。莳娘从接连的背叛中回过神来,紧紧握住苏笙笙的手,“我出去吧,就说我自伤了嗓子,这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她话中已有舍弃一切之意。苏笙笙反握住她的手,“我从后窗出去,今日之事不必暴露。”莳娘是想承认假唱,但一旦失去这虚名,又伤了嗓子的她,在红楼中的日子将更加艰难。眼看声音越来越近,青柠急得团团转,“小姐,这楼可跳不得啊!”“即便你认输,他们也会盯着你问我的。”有樊文昌这个祸害在,一切都充满了变数。苏笙笙不再犹豫,将窗纱一分为二,熟练地打成结,然后拴在柱栏上。她对还愣在一旁的莳娘说:“别忘了关窗,取下布索。”说完,她唤过一旁发呆的青柠,让她跟自己一起下去。“小姐,我也要跳楼吗?”青柠惊恐地问。苏笙笙已将绳结扔到下面,翻窗而出。青柠这下吓得腿都不软了,几步跑到后窗一看。只见苏笙笙正沿着楼阁有序地往下攀爬。外边虽然老鸨在拼命阻拦,但哪抵得住潇楼败北后反击的一帮人。眼看苏笙笙都没用绑在腰间的布绳,就顺利下到一楼位置,青柠也鼓起勇气来。她刚翻过窗子,就听苏笙笙道:“你先挂在那,等我去下面接你。”青柠一脸茫然地踩上栏架,想往下看却又害怕那吓人的高度。刚才只是匆匆估算了楼高,没想到竟比楼房二层还要高出一大截。前世练过攀岩的苏笙笙,在下方没有找到借力点,不由得喊停了上面的青柠。但青柠哪里有她的臂力,只坚持了一下就喊道:“小姐,我快要掉下去了!”莳娘一听就急了,“我拉你上来!”可她那点力气哪里拉得住,青柠刚松开布料的手,又颤巍巍重新抓了回去。“妈呀!”下方借无可借,耳听上边青柠支持不住的声音,苏笙笙一狠心,闭上眼睛往下跳。然而,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身下反而如浪一般起伏。苏笙笙悚然地睁开眼睛。在幽邃的夜幕之下,那双黑瞳犹如远古星辰遗落的碎片,湮灭在一片寂寥荒芜之中。它们深如幽暗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却又在中心绽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那之中,能看到亿万年的时光轮转,遥望星河,等待着下一次的生命奇迹。也仿佛他本是那遥远星河中的一颗璀璨星辰,与时空交相辉映,静候着轮回宿命。“将军……”苏笙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掉到谢玄马上,而且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只是眼下情况紧急,上边的青柠摇摇欲坠,她已顾不上客气,“将军帮我接下青柠。”然而,他的手却绕过她的身畔,一把持过马缰,策马绝尘而去。苏笙笙一脸错愕……?幸好牧泽反应迅捷,驱马疾驰而来,大喊:“青柠我接着你。”刚才听兵士回报,苏笙笙二人悬挂于外,他还半信半疑。没想到,这两人竟然真的胆大包天的跑来这红楼了。牧泽的大嗓门,很快引来了青柠的不满:“你小声点!”牧泽一脑门子包地看她在那晃荡,“真是比祖宗还难伺候,到底跳不跳?”青柠很想再倔强一下,但手里力气耗竭的她,已经直线掉了下去。“喝!”“啊!”两道身影重重地砸在一起,传出两声闷哼。与此同时,楼上雅间的房门终是抵挡不住人群的冲击,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苏笙笙只来得及确认青柠安然无恙,还没来得及看莳娘情况,就被一团黑袍罩下。青柠示意莳娘把绳索解了,便催促牧泽带她离开。牧泽学着谢玄的样子,用披风将青柠完全裹住,一脸疑惑地追了上去:“将军,我们不抓人了?”只见谢玄在夜色中纵马疾驰,根本没有理会他。他不由得咋舌看向一旁跟上来的褚召:“真是见鬼了!”苏笙笙身处黑袍之中,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她觉得已经离开了足够远的距离,想要探出头来,却被身后的人按了回去。?“将军?”完全看不到的她,小声问他。只感觉身后的胸腔微微震动,伴随着马蹄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为何来红楼?”苏笙笙的声音被黑袍捂住,但仍透出一股茫然:“赚钱啊!”随后,她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马蹄声愈发急促。不知过了多久,被跌得七荤八素的苏笙笙,才从黑袍中重见天日。两世没碰过马的她,此刻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直紧紧抓着谢玄的胳膊。直到看到熟悉的家门口,她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还未等她完全清醒,谢玄便开口问道:“你去红楼的事情,苏家知道吗?”刚才被黑袍笼罩时还不觉得寒冷,此刻一股冷风袭来,苏笙笙猛然打了个喷嚏。身下的马,似乎也受了她的传染,连连喷鼻。苏笙笙突然想起牧泽说的话,再不敢坐谢玄的座驾,挣扎着想要往下跳。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托住,平稳地送到了地上。一路急行未停,苏笙笙的身体仍有些摇晃,双脚没有踏实地的感觉。她晕头转向的看向谢玄。夜幕下,在夜市街灯的映照下,她只能看到那双暗如黑夜的眼睛。在夜雪纷飞的苍茫下,好似禁锢着什么,即将挣扎而出。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万物都失去了色彩与声音,只剩下他与她,在这纷繁的世界中静静相对。 第六十七章 碧玺手链 苏笙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日多谢将军。”她虽不明白他为何问及家人是否知晓她前往红楼之事,但心中难免惴惴,生怕被拆穿,于是选择了沉默以对。寒风凛冽,如刀割面,苏笙笙不禁踉跄后退两步,几欲不稳。却听谢玄幽幽问道:“苏老太爷对你的经商之举,可曾首肯?”苏笙笙一听此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生怕他揪着今日之事不放,要向祖父告发,让自己受教。她慌忙举手发誓,语气坚定:“仅此一次,绝不再犯。”天知道,若今日之事被祖父知晓,自己定会被连夜遣送回外祖母家,再无转圜余地。正当她举手发誓之际,一阵沁凉之感忽而自手腕传来,伴随着谢玄倾身而过的瞬间,一股凌冽的沉水香席卷而来。一条手链轻轻缠绕在她的皓腕之上,如玉般温润,又似流动的彩虹,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有人说它像遗落人间的彩虹……”谢玄的目光自手链上收回,落在苏笙笙满脸愕然的脸上。红如烈焰,绿似翡翠,蓝若深海,交织在一起,宛如大自然最美轮美奂的调色盘。确实像彩虹。只是,他给她这个干嘛?苏笙笙从手链上转回目光,却见谢玄已调转马头,身影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将军……”苏笙笙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弄懵了。“……很配你。”长风中,只留下谢玄这一句淡淡的话语,随即他便策马离去。苏笙笙望着那在风雪中穿行的身影,满眼蒙圈。他莫非是听她说没钱,手头又没带银子,所以把这个给她,让她去典当?但很快,苏笙笙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手链上仅七颗琉璃,顶多能当七两银子。谢玄身上随便一件物件,都远不止这个价值。他怎会如此小气,只送七两银子?苏笙笙再次看向手腕间那冰凉浸骨的手链。莫非这是牧将军向谢将军讨来的?“还是他们将军府真的很多,所以喜欢送人?”她晃了晃珠链,却觉得分量似乎有些不对。对着幽暗的灯笼光,她仔细一看,眼眸渐渐瞪大,“这……这怎么看着像是碧玺?”一头雾水的苏笙笙,茫然踏进院门时,更加迷茫了。他怎么知道这是她家?刚才一路上都被压在袍下,她都没来得及指路呢。随即,苏笙笙恍然大悟,“定然是青柠与牧泽告诉他的。”有牧泽在,想必青柠也被安然送去食香楼了。外面寒风嗖嗖,苏笙笙已被冷风吹得透心凉,再也不愿多想,赶紧进屋避寒。……“都算完了么?”数课上,苏笙笙问道。没想到,学子们的答案竟出奇地一致:“天堑关无耕田。”好家伙,这次倒是知道团结一心了。只是,她很想知道,这答案的源头究竟是谁。问了一圈,只见程睿诚站了出来,说道:“我爹问的谢将军,谢将军是这么说的。”谢将军?苏笙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谢玄。但看程睿诚一副你想为难我们,没想到吧,没为难成的样子,苏笙笙就直叹气。话说回来,谢将军说的也没错。但她出的是数学题啊,他们怎么就把它当成脑筋急转弯了?苏笙笙轻咳一声,没有反驳,转而问道:“那如果天堑关真的可以种出粮食,需要多少年呢?”“天堑关就不能种粮食,连下等田都没有?”几个小胖墩还不服气地嚷嚷着。苏笙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环顾了一圈这些满怀斗志的学子们,无奈地问道:“假如你是朝廷派遣至此的官员,面对本地缺乏耕田的难题,你会从哪些方面着手解决呢?”她这话问完,堂上立时沉默下来。正当苏笙笙准备亲自解答之时,季晏礼站了出来,“我回家后曾仔细研读过本地的县志,发现此地曾因火山爆发而导致地质异常,从而使得农作物无法生长。”苏笙笙微微颔首,静待他的下文。季晏礼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南原府也曾遭遇过类似的困境,据记载,在火山喷发后的两百年间,那里的田地都无法耕种。”尽管苏笙笙对南原府并不熟悉,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季晏礼接着说道:“此外,此地在火山喷发后,气候也变得异常,因此无法进行轮作。”他的话语至此,意思已经十分明确:无论是气候还是土壤,都需要长时间的恢复,非人力所能及。在已知答案的情况下,他仍主动搜集信息,这种态度已经难能可贵。苏笙笙示意他坐下,然后转向其他学子,“各位家中应该都种有蒜苗吧?”学子们面露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可随即又提出了更多的疑问,“蒜苗能在屋内有暖炉的环境下存活,可田间的作物总不能都给它们装上暖炉,也不能都给它们盖上房子吧?”苏笙笙微笑着问道:“若是我有一物,可以既让作物得到光照,又能保暖,还能改善土壤环境呢?”一位来自富户家庭的子弟迅速回应道:“就算先生有这样的方法,可那么多的田地,也不可能给整个天堑关的所有土地都盖上被子吧?”“是呀是呀!”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苏笙笙笑了笑,“若是我真的打算给大地盖上被子,而且家家户户都要盖呢?”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学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先生这是在吹牛皮吧。”苏笙笙摇头一笑,郑重其事地说道:“那这道题就作为我的结业课题吧,各位学子负责监督。”一听这话,学子们纷纷提出要求,如果苏笙笙做不到会如何如何。苏笙笙面带笑容,任由这些南方的小土豆们胡闹,她都一一应承下来。有了天然气,制作塑料大棚,还不是小菜一碟。随后,苏笙笙讲完杠杆解,结束了这堂课程。只是很多没有论据支持,听得学子们昏昏欲睡,苏笙笙倒也不着急,深入浅出的带过,就下了课。没想到,当她去了食香楼时,却意外得知红楼被封的消息。 第六十八章 憨憨表哥 青柠从柜台后取出一封信,告知苏笙笙,“小姐,这是沐汐留下的信。”想必是沐汐怕被人察觉她们之间的联系,连累到她的名声,未敢现身相见。苏笙笙步入包厢,缓缓展开信笺。信中写道,沐汐原也出自诗书之家,父获罪被斩,母绝望自绝,而她被发配为营妓。沐汐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但那个人给予了她勇气与希望。得益于苏笙笙的援手,得见知府大人并获得青睐,她已脱离了乐籍。苏笙笙看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深知营妓之艰难,身陷乐营,无籍无根,唯有重金赎身与官府赦免,方能重获自由。沐汐此番,也算因祸得福。红楼遭封,知府大人偶闻其曲,知其遭遇,遂令其即兴赋诗。诗中所流露的淡然与超脱,深深打动了知府,终为其消除贱籍。“非恋世间尘,犹如宿命绊。叶凋叶茂任天时,皆仗南风轻挽。离亦终归离,留又何曾留!但求溪水映容颜,休问吾行何处游。”沐汐释然了……随信附上千两交子作为尾款,而那一管玉箫,为红楼妈妈封口之用。信中提及云儿之事,已交妈妈看管,妈妈为求东山再起,定会守口如瓶,小姐可安心。“此去天涯路远,遥祝平安顺遂,再会有期。”苏笙笙缓缓合上信笺,不禁疑惑,“究竟是谁查封了红楼呢?”她心中明了,此事绝非长华街所为,若他们能通官府,又怎会轻易放走沐汐?况且,假代之事,琴师可是知道的……然而,无论真相如何,终究是她实力尚浅,难以抗衡风云。苏笙笙思量片刻,将信封与交子妥善收藏,起身前往书坊。……“孙老先生,烦请您先制备一百套出来,多寻些人手,务必加紧赶制。”苏笙笙轻摇着孙老先生的臂膀,只把老先生差点摇晕了。“老夫可都听说了,你替红楼莳娘打败了潇楼头牌,你就不怕你祖父知晓此事?”苏笙笙闻言,心中微惊,未曾想苏老先生虽整日埋首书海,却消息灵通至此。她故作惊讶,随即脸上浮现一丝愠怒:“定是长华街那帮人编排于我,他们见我带头开了夜市,便心生嫉妒,寻上门来,还口出狂言要给笙儿点颜色瞧瞧。见笙儿不退,他们便想败坏我的名声,让笙儿知难而退。”孙老先生捋了捋胡须,狐疑地望着她:“果真没有此事?”苏笙笙郑重其事地保证:“绝无此事。”反正潇楼也不能自打嘴巴,承认红楼花魁被毒哑种种,不得已才找人代唱。她佯装生气道:“先生,您不是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怎的也开始关注这等八卦之事了?”孙老先生想了想,似是被说服了,转而轻扫书架,“还不是季家那小子的朋友说的,若非事关你的名声,老夫才懒得理会呢。”苏笙笙一听,心就咯噔一下。要搁以往,这等事倒也无妨,可如今祖父正有意让表哥带她离开。她悄悄瞥向正在自习的季晏礼,却惊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季公子人品自然无可挑剔,但他的朋友却未必可靠。尽管当日换下的衣物,青柠已悉数带回,但难保没有其他疏漏。今日她就觉得上课时,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该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以季公子光风霁月的品行,若他觉得她行事太出格,真说不定他会去祖父那规劝。思及此,苏笙笙不得不慎重。她走近季晏礼,余光瞥见孙老先生正偷笑并往这边瞟了一眼,心中不禁无语。她与季晏礼定亲之事,两人心照不宣,并未向外透露,因此学子们对此毫不知情。然而,苏老太爷与他们家交情日深,时常赠送书籍给祖父,自是知晓此事。可当苏笙笙走近时,却发觉难以启齿。总不能自己心虚,主动招认吧?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七妹苏念薇找了过来,“六姐,表哥到了,祖父唤你回去。”苏笙笙闻言一愣,心中暗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她正欲离开,却见七妹转向季晏礼,“祖父请季公子去家中做客。”难不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笙笙有些惊讶地看着起身的季晏礼,试图劝阻道:“那个,季公子课业繁重,只是外客,就不必去陪了吧。”季晏礼却温润如玉地回应:“今日课文我已温读过,不会耽误课业。”苏念薇看两人相处见外,有些意外,但很快附和道:“祖父祖母正在家等着季公子呢,四姐也快些吧。”得,看样子是铁了心了。苏笙笙无奈,只得往外走。一路上,也没能找到机会跟季晏礼对下稿子。当他们抵达家门时,只见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俊彦正从马车上卸下货物。家中无男丁,在青也在柜台上忙碌,因此只能由他和他的两个家仆搬运东西。那人见到苏笙笙归来,立刻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容灿烂,“想必这位就是笙妹妹吧?我是你表哥,叫我六表哥就行。”小虎牙与他的风流倜傥倒并不违和。他倒是挺自来熟的。但苏笙笙并未理会他,直接越过,走进院子。苏念薇落后一步,尴尬地站在原地。李响却并未在意苏笙笙的冷淡,“是我们李家对不住笙妹妹,那么小就撇下了……”他叹了口气,随即转向季晏礼,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想必这位就是季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见过李公子。”季晏礼礼貌地回应后,便和砚书一起帮忙卸货。苏念薇也帮忙拿些轻便的东西。苏笙笙走进屋,只见娘亲紧张又不安地坐在中堂。见到她回来,一屋子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苏笙笙一笑,“这位表哥倒是客气,不过是十六年没见,就补上这么多见面礼。”抱着货物进门的李响听后,颇为尴尬。他们不过是小户人家,做生意也是李家科举不成的无奈之举。长途跋涉而来,怎能只接个人回去?因此运了些货物作为往返的路资。他可不相信,作为苏家女掌柜的苏笙笙会分辨不出货物和礼品。自知理亏的李响装作没听出苏笙笙的话中有话,“正是呢,十几年没见过,家父和姑母都惦念得很,这次特意让我来接妹妹归家。”老夫人岂会看不出来其中的微妙?她忙招呼季公子和李公子一同入座,“笙丫头,你表哥赶了老远的路,快去备些好茶来。”好茶?苏笙笙眼睛亮了亮,愉快地应下,“孙女这就去。” 第六十九章 朝局动荡 苏笙笙端起桌上的茶壶退下,转身步入烧水的厨房。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她迅速往壶中丢了一大块盐巴。只消让这位表哥觉得她是难以管教的女子,自然就不会带她这个麻烦回去了。待盐水完全化开,苏笙笙才重新返回中堂。“家父得知此事,很是生姑母的气,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接表妹回家团聚。承蒙季公子不嫌弃我们商户,笙妹妹无论从哪家出嫁,都是极好的。”一听他们都商量到这了,苏笙笙才知祖母特意将她支出去做什么。她见季晏礼面露怔忡之色,忙上前为李响添茶,“表哥长途跋涉而来,定容易上火,我特意在茶中加了一些去火之物,好让表哥解解乏。”李响对苏笙笙的周到颇感意外,但还是立刻笑着接过,“多谢笙妹妹。”然而,刚一入口,他便猛地喷了出来,“这茶怎么是咸的?”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惊讶地将目光投向了一脸无辜的苏笙笙,要知道她以前可从没捉弄过人的习惯。苏笙笙的笑容依旧甜美,“表哥觉得很闲?”闲的来找事。李响看着她,小虎牙不自觉地收了回去,“还好,还好……”可他慌张地把杯子放回桌上,再也不敢碰一下的样子,哪里像是觉得不咸的模样。老夫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手吩咐苏念薇再去重新换一壶水来。只是季晏礼也在,当下也真不好说她什么。这人,还真好对付。苏笙笙笑着坐回娘亲身边,再没出声。新茶换上后,只见李响不顾茶汤烫嘴,连续喝了几大口。众人见状,又将目光转回了苏笙笙身上。这时,蕉氏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们现在也准备做些小生意呢,说起来还多亏了笙丫头帮忙,才让这一家子老弱有了依靠。”男丁没法回来,作为长子媳妇,她出面说事自是合情合理。李响闻言,也配合着夸赞道:“我初到天堑关,没想到一打听就知道地了,哪是小生意啊。”听他说话中肯,没有虚话,女眷们不由满意地笑了笑。钟氏也笑着开口,“文轩还说呢,苏家无一人经商,笙丫头却有如此经商天赋,如今总算明白了这天赋是从哪里来的了。”她暗指苏笙笙的经商之道是从李家来的,这也算是对李家的夸赞。几句话的功夫,就轻轻松松地将刚才的尴尬化解开来,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很快,蕉氏就将她们三房准备开绣房的事情说了出来,李氏也参与其中,正准备购买商铺呢。这件事苏笙笙倒是没听说过娘亲提起,想来应该是因为四房银子的事情,几人私下里商量的。现在当面说出来,应该是想让她放心离开吧。见祖父祖母也展开了笑容,苏笙笙也笑了笑,“这位表哥初来乍到,定然没见过这关中的美景,不如我带表哥去逛逛如何?”苏家举家经商,确实是有四房一部分的原因。苏瑞麟慎重考虑后,决定几房一起赚回这笔钱,不能让苏笙笙一人在外边担着风雨。当然,他们这么说,也是给李家听的。苏笙笙背后并非没有靠山,又有季家公子这么个得力的女婿,让李家不敢轻视于她。李响先前被下了面子,后又被灌了盐水,哪里不知这位未见过面的表妹是在故意捉弄他呢。但他也知道,这位表妹被姑母遗弃多年,如今突然认亲,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因此,李响当下便放下茶盏,“全听表妹安排。”……“将军,张老将军已经平安抵达徐州,这是他老人家给您的信。”牧泽将一封带有火漆印章的信件递给了谢玄。信中写道:圣上数次向北戎求和,甚至不惜将吾带领十万大军收回的商州、虢州两处失地,进献给北戎。北戎使臣及都,吾与一帮老将不愿与虎谋皮,无奈圣心已决,罢免了吾宰相之职,让汪永寿代跪北戎使臣,称臣纳贡。如今废国号的诏书已下,一切已成定局。汝与南疆陈兵,需谨防白上国趁机而入,万不可步吾与你父之后尘!切记切记!谢玄阅完信后,将信件放入火盆中销毁。牧泽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将军,数万英勇将士浴血奋战,好不容易夺回的城池,他怎就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了?”褚召这次也是一脸冷躁,“难怪北戎让失地那帮降臣呈进降表呢?看样子,北戎是打算双管齐下,让两边都成为他们的附属国。”谢玄目光冷锐如箭镞,断言道:“虞昌不敢称帝。”牧泽一脸愤慨,咬牙切齿道:“那些软骨头的家伙,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全降了。”“此事军中不得随意妄传,以免影响士气。”谢玄语气冰冷。此事已成定局,褚召与牧泽只能领命:“末将遵命。”见牧泽还不退下,谢玄冷问:“还有何事?”牧泽这次有些迟疑:“回将军,末将已查出,封锁红楼之人……乃是君小姐……”他说完,见谢玄神色依旧冷漠,只能嗫嚅道:“君小姐应该是听说了将军与苏小姐同乘一事,但应该不知将军马上所坐之人是苏小姐,否则她封锁的便不会是红楼了。”他说完,忐忑不安地看向谢玄,却见谢玄冷肃起身。?牧泽连忙跟上,问道:“将军,您要去哪里?”……“笙表妹,表哥快不行了,你快来救救我。”在荒山另一侧的冰面上,李响穿着一双奇怪的带轮靴子,如八爪鱼般瘫软在地。若非他死死抓住腰间的绳索,恐怕又要摔得四脚朝天。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拴在冰河旁的一棵巨树上。苏笙笙背着手,在树丛旁悠闲地散步,闻言只是懒懒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眼看就要入冬了,等这冰面冻得结实了,我还得带宁国府的小公子来这儿滑冰呢。”说着,她在路旁站定,看着李响,“我可是答应世子夫人,要教小公子一年的,总不能因为你而失信于人。”李响听明白了,这位小表妹根本就没打算离开。他叹了口气:“可是表哥是奉父命来带表妹归家的,这么远的路途,若是未能将小表妹带回去,表哥也无法向父亲交代啊!”苏笙笙捡起一块石头,缓缓走了过去。李响一见她蹲下,立刻紧张起来:“表妹,你要做什么?”苏笙笙微微一笑,手中的石头一转一转,猛地一下就砸到冰面上。“啊!”李响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表妹,你做什么?”只见苏笙笙目光温柔,体贴地说道:“试冰啊!”“表妹,这冰还没冻得结实,会掉下去的。”李响见她不停地砸着冰面,吓得哇哇乱叫。苏笙笙举着石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咱们合作如何?”李响见她停下,但一副你若不答应,今天就还有的玩的样子,吓得狂吞口水,“合作什么?”“你只需配合我演一场戏,让祖父祖母打消带我回去的念头,我就送你一份大礼。”李响脸色一白:“我不要什么大礼……”苏笙笙轻哼一声,举手便欲再砸,这时冰层下有异响传来,吓得李响再也顾不上其他。“我都听表妹的,都听表妹的。”苏笙笙这才满意地收手,丢开石头:“这双鞋本来是给在青做的,便宜你了。”李响脸色颓然,挣扎着要起身之时,却惊恐地发现冰面有裂纹从脚底蔓延开来。“表妹……”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生怕大一点就会把冰面震裂开。苏笙笙微微蹙眉,“你趴着别动,我拉你上岸。”在苏笙笙和李响身后,牧泽一脸惊愕地看着踏上冰层的谢玄,好半天才合上下巴。而后,他猛然一下惊醒过来:“将军,这冰面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苏笙笙应声回头,就见谢玄一脸冰色地看着她。 第七十章 苏家议婚 南陵国的开国君主,乃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将。自他登基之后,始终对其他手握重兵的大将心存戒备,唯恐他们自立为王。因此,自南陵国建国之初,便形成了打压武将、重文轻武的风气。从而与北戎的战事,就此埋下覆灭危机,恰似一柄双刃剑。可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书房中苏老太爷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眼神中满是落寞与忧虑。“汪高逸、秦祁二人弄权误国,圣上亲近此等奸佞,南陵国迟早会葬送在他们手中。”这封信,是季晏礼的祖父送来的家书,他已上任柳州税课司大使。他因清廉正直、不善钻营,得罪了当地权贵,被下放至柳州偏远之地,担任了一个九品小官。不过,好在季家向来淡泊名利,对此次外任并未太过在意。信中字里行间,满是对朝廷这次向北戎俯首称臣,以及解除北疆主战数位大将兵权的深深忧虑。为了推行这次议和,朝廷竟然只口不提,北戎扶植南陵前丞相虞昌称帝一事。信末提及,季晏礼迎娶苏笙笙之事。因苏家男子不便送嫁,希望季晏礼能在天堑关迎娶苏笙笙,之后护送她至柳州,再前往皇都参加科举。算算时间,这桩婚事已得加快。苏老太爷刚欲与略显失神的季晏礼商议此事,苏老夫人便走了进来。“笙儿的舅母真是有心了,还记得三媳妇提过笙丫头爱吃桂花糖。这次特意送来了桂花,三媳妇已经做好了桂花糖,咱们也好久没尝了,就等着笙丫头回来一起品尝呢。”说完,她笑着看向季晏礼,“笙丫头这一出去,就忘了时辰,还得麻烦季公子帮忙去找找。”季晏礼明白苏家是有事相商,于是恭敬地应承下来。……冰层之下,裂纹骤然崩裂,苏笙笙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她紧紧抓着绳索,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同时还不忘安抚身后的表哥:“别慌,稳住。”然而,李响如何能不慌?他越动冰面的裂纹就越多,放在冰面上的手也开始发麻。苏笙笙如履薄冰般前行,却感受到谢玄那冷冽的目光,让她不敢轻易开口求助。她心中暗自嘀咕:这里又不是军事禁区,至于这么瞪着她吗?而且,这里现在也算是她的地盘了吧?想到这里,苏笙笙的底气回升,不再理会谢玄那冰冷的脸色,只专注地盯着脚下的冰面。她身材轻盈,此刻减重最为关键。当她终于踏上裂纹边缘时,便准备让已经解下轮滑鞋的李响往这边滑动。而就在这时,知道午间食香楼会往苏家送餐食的季晏礼,也得知了苏笙笙在这里的消息。他与拿着餐盒领路的在青刚一到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李响脚下的冰层似乎在晃动,裂纹一路向不远处的苏笙笙蔓延而去。眼看着裂纹又追了过来,苏笙笙这次也知道自己玩大了。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让李响先爬到另一边。毕竟她会水,即便掉下去,也就得一场风寒,但李响掉下去只怕会瞎扑腾。正当她迟疑是否要让那位冷眼旁观的玄冥王搭把手时,就听季晏礼赶到了。“苏小姐小心。”季晏礼匆匆上前,却猛然听到脚下冰层迸裂的声音,又急忙停住了脚步。他并不敢大声,怕会惹得苏笙笙恐慌。苏笙笙一看在青也来了,一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季公子,帮忙拉一下绳子。”她转过头,让李响整个人趴在冰面上,然后让在青和季晏礼一起拉他出冰面。苏笙笙选择的这片冰面并不大,顶多是一个千米见方的小广场。在青和季晏礼紧张地开始帮忙拉绳子,苏笙笙则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的道路,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而被牵引过冰面的李响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笙笙无语至极的看向他。她一个女的都没哭,他一个大男人,还这般好哭?就算真的会掉下去,顶多也就喝几口冰水的事,至于嘛?正当她有些看不下去了的时候,就听季晏礼开口问:“这才十月,冰面刚结冻不久,苏小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苏笙笙赶紧转移话题:“是表哥非要玩,我都警告过他了。”此话一出,还在哭天抹泪的李响,嘴巴一下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苏笙笙见他不哭了,才停了头疼,“是不是祖父喊我们回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作案的绳索丢给在青,还不忘招呼一下一直冷着脸的谢玄:“将军尚未用过午饭吧?不如去苏家用顿便饭。”“不便。”语气有些冷硬。这怎么又生脸了?她可是特意提及祖父呢!苏笙笙见状,也不好再套近乎了,于是躬身退下:“就不多打扰将军了。”说完,她领着其他还没回过神的三人,加快撤离作案现场。……苏家当众人目睹李响那头发凌乱、灰头土脸的模样时,无不露出惊讶之色。苏笙笙全然不顾李响内心的郁闷与沮丧,直接将一顶顽皮的帽子给他夯实到头上。“表哥见了这南边的冰,非要上去滑冰,笙儿跟他说危险,他偏不信。幸好季公子及时赶到,不然我和表哥可就真的危险了。”被人跟面饼一样拖了一路的李响,还没从刚才放声大哭的窘迫中走出来,就被这一棍子,打蒙了。李响眨巴着眼睛,看着说谎时面不改色的小表妹,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氏一听,可就真惊了。她连忙走上前,仔细查看着苏笙笙,见她并未受伤,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而,责备之情却难以抑制,“笙儿才多大啊,你怎么就带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苏笙笙以前一直是个乖巧懂事、不惹事生非的孩子。谁能想到她如今竟敢在第一天,就敢把刚见过一面的表哥带到冰上“收拾”?就连季晏礼这次也以为是李响贪玩所致。实在是李响那略带娇憨、又极毁形象的孩子气模样太过深入人心,让人忍不住将他划到爱贪玩的行列中。李响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姑母,侄儿……”但苏笙笙岂会给他洗白的机会?“不过表哥这次也挺勇敢的,让我先走。”毕竟李响是客人,苏家也不好过多指责。加上有季晏礼在场,众人只能就此打住,招呼几人入座。待酒菜摆满一桌,苏笙笙却发现祖父迟迟未动筷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只是一会儿没见,怎么觉得祖父的眼神变得如此暗沉无光,仿佛里面的火苗都已经熄灭了一般?得知南陵称臣纳贡的消息后,苏老太爷即便如今已远离朝堂,又怎能安心吃得下饭呢?若非事关苏笙笙的终身大事,他恐怕早已无法坐在这桌旁,若无其事地看着南陵就此臣服。只是人性复杂如此,被一帮奸臣把持朝政,他又能奈何呢?直到苏老太爷动了筷子,其他人才敢跟着动筷。苏笙笙有些纳闷地扫视了一圈神色异常的一桌人,当她的目光与李响那躲避不及的眼神相遇时,她微一挑云眉,唇边缓缓绽出一抹悠闲笑容。 第七十一章 以一敌六 夜市重启随着平来街宵禁的解除,夜晚逐渐恢复了往昔的喧嚣。只是前面未有准备,这猛地一开市,各家都有些措手不及。都在观望着,不知往哪里发展。在满是不确定之时,食香楼却再次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出手了。上一次,他们以低价策略成功吸引了大量客人,将十位掌柜纳入麾下,赚得盆满钵满。而这一次,他们更是别出心裁地推出了一个名为“大富翁”的游戏。宣称,人们只需支付一百两银子,便有机会参与一日的pk赛,最终胜出的六人将有机会与苏笙笙一决高下。若苏笙笙输了,她将赔付每位挑战者一千两银子。换句话说,参与者只需投入一百两,便有机会搏得高达一千两的回报。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食香楼的目标客人群,从下层百姓转向了中高层。而这个“大富翁”游戏更是被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柜台之上,成为了吸引客人眼球的亮点。有几家掌柜好奇地前来围观,对这个新奇的游戏充满了好奇与疑惑。不同于赌场的侥幸心理,这个游戏更多地考验着参与者的谋略与智慧。当有人看到游戏版图末尾写着“通第一关者,可得一千两”时,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下一关能得多少银子呢?”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能通过此关再说”,充满了嚣张与自信。如此肆无忌惮的狂放之言,自然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三五结友地前来挑战。在堂中,说书先生正讲得绘声绘色,而雅间内,一众六位掌柜却已经紧张地屏息凝神。他们有对苏笙笙能力的怀疑,认为外界对她的夸大其词,是输者不想堕了他们的名头。才将苏笙笙捧至高地,好让输了的人面子过的上去。可哪曾想,当他们真正接触这个游戏时,却宛如泥牛入海,是半点挣扎余地都没有。苏笙笙以一敌六,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即使将牌扣在桌面上,也能应对自如。一开始,六位掌柜还认为她同时挑战六人,实在是狂妄至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是惊得冷汗直冒。外行看不出,但这行家一出手,就能知道对手底细。而他们六人斗至此处,竟然还未摸到苏笙笙的实际根底,能不惊心?大富翁游戏涵盖了商铺卡牌、税收政策、租赁营收等一系列复杂的规则。谁能将所有商铺土地囊括其中,谁就是最终的赢家。这本是他们最在行的,在天堑关屹立不倒这么些年,自问都是沉得住气的。可没想到,他们在这个游戏中,竟然被苏笙笙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别说在她一个女娃娃手底下占山为王,就是自己的商铺,怎么丢的都不知道。眼看着已经有三位掌柜认输收手,就连左手转着一串活佛开过光的佛珠的刘三爷,也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手里仅剩的几张牌,和苏笙笙手边建起的十七家商铺,心中震颤不停。看他不出牌,苏笙笙拿起一旁青柠递上的茶,缓缓喝了一口。这个大富翁游戏,其实是一种经商策略游戏,比之掷色子,可是烧脑多了。她拿出此物的目的,是因为平来街商户至今仍是一滩散沙,缺乏有力之人协调各方利益。而她推出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这种僵局,推着平来街动起来。她就算想苟着发育,但无奈人家长华街都出手了,他们若还在这瘫着,实在说不过去。红楼被封一事,她虽然不知是谁做的,但她知道背后一定有着强大的势力在操纵。在商界中,除了优胜淘汰、群殴和拼性价比之外,还有一种更重要的力量——势能。也就是拼后台。她并没有强大的后台可以依靠,所以她只能自己构建一个——那就是平台。她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将所有商户的优势集中起来,互相借力。从一个小点,逐渐扩展到一条线,打破现在的两元对立局面。她急于形成一个有力的商业联盟,以便在即将到来的未来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将所有商户纳入成为一体,当他们占据势能高地,也就会乘风破浪的被推着往下走了。食香楼还是定时制,晚餐供应还是在以往制定的时间内结束。而当夜幕深沉时,她巧妙地推出了文娱活动,为夜晚的平来街增添一抹亮色。在这个朝代,红楼与赌坊均为合法之所,若要与它们一较高下,她必须巧借东风。那些红楼赌坊虽繁华一时,却也在无形中毒蚀着百姓的精神世界,让心灵无处栖息。就如同海盗拿了金币,中了诅咒,任内里腐朽衰败。而她的文娱,很好的调剂了这个空虚,也给天堑关带来了一丝活力。晚餐结束后,食香楼及她旗下的十家分店均免费开放,客人可随意落座,不消费亦无妨。说书先生从戌时开讲,直至丑时初刻,听众仍意犹未尽,流连忘返。更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蹭得一份炭火之暖,因此生意兴隆,热闹非凡。夜市上灯火阑珊,只她这边的客源络绎不绝,这怎能不让其他商家心生嫉妒。尽管苏笙笙设定的标准颇高,但仍有一些掌柜试图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子明白自己的斤两,莫要过于张扬。刘三爷,是位瓷器商贾,本与苏笙笙并无交集,只受众多掌柜之邀,前来助阵。他初时并不理解,那些酒楼掌柜为何轻易便拜倒在苏笙笙的旗下,但今日才知自己先前的想法过于天真了。这场游戏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可谓充满变数。苏笙笙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战六人,其优势不仅仅在于记忆力超群。那些复杂的计算,即便是他这位自称活算盘的商人,也需要再三确认,可苏笙笙却连算账的时间都没有留。单是她这算账之快,他这个自称活算盘的,都要甘拜下风。随着两位队友的认输,刘三爷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全神贯注地寻找着翻盘的机会。而苏笙笙则将刚刚赢得的二百两交子,交给了笑得合不拢嘴的青柠保管。原本,购买了一千晌田和一处尚未明确用途的荒山,再加上招聘的一大批兵男,处处都需要银子。青柠曾一度担忧,苏笙笙会为了填补四房捅下的亏空,而卖掉食香楼。没想到,沐汐人很仗义,临走前将小姐退回的一千两交子如数退还。小姐不但给她和云香云意她们开了月钱,每人更是得到了三十两的分红。三十两,以前就是五年都攒不下这么多。而今却只是一个月的报酬,怎能不让人惊叹?他们现在可再也不会去计较,给鲍二那帮大爷们的三瓜两枣了。青柠原本还担心苏笙笙有了钱会大手大脚,导致后续有个不凑手的。她还与云香等人商量,先不买房,将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然而,没想到这短短几天内,就有人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小姐跟她说,这是知名度打开了的缘故,反正不管什么,她就知道有人见天送银子。昨晚一夜之间,便入账了一千二百两,吓得她抱着钱匣子去睡,却生生半夜给乐醒了。此刻,见苏笙笙又将完胜对手,青柠的笑容更是灿烂如花,嘴角都快笑出了皱纹。“且听下回,真假美猴王。”随着说书先生的一声惊木拍响,久久未能下牌的刘三爷,也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牌局。“你赢了。”苏笙笙微微一笑,“承让了。”在刘三爷起身告辞之际,她轻声道:“若是六位能齐心协力,与我共同对阵,小女子自问是绝无胜算的。”刘三爷曾听闻她与二十家掌柜对阵的传闻,闻言不禁转过头来,“苏掌柜此言,莫非是想将我等也纳入麾下?”他深知苏笙笙即便有此能力,也未必有足够的财力将他们全部招致麾下。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讽刺她一番,莫要再用上次那套说辞来套路他们,让他们任由她坐大抢客。苏笙笙今日罕见同时以一敌六,已被刘三爷视为对他们的威慑,意图让他们知难而退。 第七十二章 共结连理 “六位掌柜与我各有千秋,小女子怎敢妄自尊大,与您等相提并论?”苏笙笙神色恭敬地说,“只不过是小女子有一桩买卖,听闻刘三爷做生意历来公道,故而希望能与您携手合作。”刘三爷的脸色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缓和,“不要以为你这般说,我便会因为私利动摇。”苏笙笙不由笑了,“私利?损了何人大利?”其他掌柜闻言,面露不满之色,其中一人直言道:“自然是平来街的商户利益。”苏笙笙摇头一叹,“小女子认为,首先要以民生为本,若无他们,商贾也难以立足。”一位专营紫砂壶与文玩把件的掌柜冷哼一声,指责道:“你如今之举,无异于竭泽而渔,让百姓为了一时的温饱,便耗尽家财,你可曾想过他们如何度过这漫长冬日?”苏笙笙神色越发恭敬,“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引导百姓从低端的劳作中解脱出来,让他们专精于某一技艺,只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摆脱贫困,实现温饱。”刘三爷闻言,眉头微皱,他深知苏笙笙曾给那些减兵下来的士兵提供了优厚的待遇,还有什么六险一金。他严重怀疑,以苏笙笙的个人财力,擅自提高工匠的待遇,恐怕只是昙花一现。虽然全凭自愿,不愿意从工钱中扣钱的,就不交。但待到她后继无力,许再多的诺,也不过是废纸一张。而那些工匠长工,依然会无处可依。因此他的话中,便不由带了一丝冷怼,“听你之言,是要给工匠长工也都涨工钱了?”苏笙笙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她轻声说道:“正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能让工人安心做工,提高产量。”刘三爷虽然对苏笙笙的天真感到无语,但作为过来人,还是很有良心地给了她一句忠告,“即便你做得再多,也得卖得出去。”话说至此,他不再多言,“告辞。”苏笙笙看得郁闷,默默收好制作陶瓷暖水瓶的方子,“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自己做了。”她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正在专心点钱的青柠,“给我支一千两呗!”青柠一下把钱匣子抱在怀里,紧张兮兮地问,“小姐又要干什么?”十二家的入账,都给了荒山工人招工用了,他们工钱也发了,工也开了。也没地方要动这么多钱啊?苏笙笙无奈看她,“当然是开加工作坊啊!”人家不甩她,她也只能自己闷声发大财。青柠小心翼翼地问道:“一个加工作坊,也用不到这么多钱吧?”暖水瓶,玻璃,等开采出来气田,她还要做塑料大棚,不得先培训一批工人?好在暖水瓶不必非得用塑料,陶瓷内胆也是一样的,只需要利用真空双层保温。冬日眼看就要到了,她本想少投本钱,先找个成熟的一起合作,多省一些时间。看样子,她还挺不招人待见。本来她设立这个大富翁的游戏,也有两层意思。把让各家把暗斗都放到明面上来,以商会友,让一些别有心思的别用下作手段,来文斗。可谁知,这平来街对外的敌意,还是这么强烈。既然他们不服她挑头,那她就一个一个把他们挑出来,谁不服就比谁拳头硬。青柠见苏笙笙不说话,只伸手要,万般不舍的点出一千两。一千两啊!她以前哪想过能挣到这么多,可更没想到,合着就是过路财神!……与此同时,苏家的大房、二房、三房也没有闲着。正好李响带来了一批外地的货物,她们在盘了一家商铺后,便把布匹放到上面卖。还别说,苏笙笙的食香楼生意红火,许多拖家带口包了一日两餐的女娘们,正有了大把闲暇时间,想要多做绣活补贴家用呢。而苏笙笙的学堂夜校,正好就算包教包工了,绣房一开张,就有大把绣娘加入。苏家三位夫人分工协作,蕉氏负责收账,钟氏负责教管女娘,李氏负责货物。加上有李响帮忙,绣房顺利开业。她们之所以没喊苏笙笙过去帮忙,也是想跟她证明,她们可以的,让她放心。而苏笙笙也深知她们的心思,所以并没有投入资金。在她看来,真正的成功首先需要得到自身的认可,她不想夫人们遇事向外求。……“将军,敌人派来的是死士,无一人存活。”牧泽禀报完毕,重重地吐了口气,“看来对方根本没有交接的意图,此行只为灭口。”谢玄冷道:“细作还剩几人?”牧泽连忙答道:“仅余一人。对方死士功法诡异,且拼死相搏,竟让他们得逞了。活下之人潜伏我营多年,知晓对手欲取其性命,已无路可退,故而全盘招供。只是他地位卑微,对封关逃遁之人的上级一无所知。至于其他人,末将已派人严密监视。”谢玄微微点头,目光深邃:“此次与北戎休战,白上国必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有所行动。传令十三关,即刻戒严,严格盘查出入人员。”“遵命。”牧泽领命,却略有迟疑未走,“将军,您不去么?”白上国必有异动,怎么将军这次…………这一日,连赢了几家不服的闹事掌柜,苏笙笙却意外发现最后一位对手竟是季晏礼。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意愿并不重要,婚事皆由家中长辈做主。即便她已有了安排,但还是想让家里人,先度过这段低潮期。南陵国举国称臣纳贡的消息,她已从学子们口中得知。祖父一蹶不振,边关小镇的官员也满口君辱臣辱的丧气之言。即将参加科举的学子们更是失去了方向,连上课也提不起精神。见季晏礼走进来后沉默不语,苏笙笙好笑道:“季公子若有兴趣,私下与我对弈即可,何必如此曲折地给我送银子呢?”虽然季晏礼学识渊博,但在经商方面,他还真未必是她的对手。季晏礼看着眼前如玉般的娇颜,轻道:“晏礼只是想有与苏小姐私下相处的机会。”苏笙笙闻言,不禁愣住了。她该说的都说了,相信季晏礼应该明白她的心意,她真的无心与他。莫非是这次苏家提议表哥送嫁之事,让他误会了?苏笙笙正要解释一二,却听季晏礼率先开口:“我深知小姐志向远不在此,也明白小姐才智过人,非晏礼所能企及。若不求小姐弃商,小姐可否愿意与晏礼共结连理?” 第七十三章 梵音悟情 李氏之所以能嫁给帝师的三子,也是因苏家与李家有故交的缘故。李家也曾是读书人,只是时运不济,后辈子侄中才学不济,故而弃文从商。这一转变发生在李氏嫁入苏家之后,否则这段婚姻也是难成的。而今,季晏礼之言,透露出为苏笙笙愿放弃仕途之意。苏笙笙怔怔难言,无法想象,季晏礼竟会为她放弃科举之路。她相信,季家不会背信弃义,此番匆匆赶来,便是为了安顿他们,甚至不惜在天堑关为官,只因她无法离开此地。然而,她却不相信,他会因儿女私情而放弃人生抱负。十年寒窗苦读,即便是现代之人,也不会轻易因恋爱而放弃高考。“季公子可是因为南陵称臣一事?”苏笙笙轻问。季晏礼见她不再回避,便坦诚相告:“我读得圣贤之书,却无力改变这乱世。心怀悲悯,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山河破碎,百姓受皇权压迫,苛捐杂税日益沉重。”言及此处,他已直言不讳地指出皇帝的不圣明,将苏笙笙视为可以倾诉衷肠的知己。见苏笙笙静静不语,他深深一礼,“晏礼对小姐心生仰慕,真心求娶。只是日后若不能入仕,或许无法给予小姐好的生活。”苏笙笙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无言。她曾以为,他最终会理解到,两人志向不同,难以携手共进。却未曾料到,他终于领悟,却选择了放弃仕途。尽管这其中也有不得志的缘由,但她深知以季晏礼的品性,此番前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季公子请坐。”想当年外敌入侵,上边下达不抵抗的命令,多少有志青年备受打击,却又不能背负叛国的骂名,只能远走他国。这个朝代,皇权至上,独尊独霸。别说学子们低迷,就是减下来的兵士,也都士气不振。任谁得知自己的国家成为待宰羔羊,还能安然坐下谈笑风生?待季晏礼坐下后,苏笙笙才缓缓开口:“季公子虽曾饱读诗书,但我却觉得未必尽然。”她拿起牌,示意季晏礼也一同拿起。因见是季晏礼进入决赛,青柠一早便有眼力见得避开了,此时屋内仅有他们二人。除了外间说书人的高昂声音,便只剩下炉上沸水翻滚的声响。正如季晏礼此刻难以平静的心情。他真心喜欢苏笙笙,喜欢她的淡然处世,喜欢她对世事变迁的通透理解。喜欢她的见解独到,更喜欢她的心境豁达。那日察觉她的疏离冷漠,心中低落,被好友硬拉去红楼。他钟爱音律,那一曲清音,如同菩提一般让人顿悟。问大道无情,众生何去何从……那日他沉思良久,只觉凡尘俗世如洪流过境,往事如烟消散。而唯独她的身影,在眼前愈发清晰。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他对为民请命的使命心灰意冷。朝中如此不堪,他不想与之同流合污,成为劳役苦难百姓的帮凶。而那日的一曲梵音,就像一道光,将她带到他眼前,眼中心中全是她的身影。让他明白,他并非只是为了遵从父命才想娶她为妻。当得知那首曲子可能出自她之手时,他欣喜若狂,却无法将心事倾诉于她。只当李家表哥来此提及婚事,苏家想要将婚期提前时,他却明显感受到她的抗拒。因此,他选择如此与她独处,将心事言明。不愿让她背井离乡,不愿让她放弃心中所愿。可当她质疑他是否真正饱读诗书时,他竟无言以对。“我有一本禁书,不知季公子可敢一听?”季晏礼执起牌,闻言一愣,但随即明白,苏笙笙这是要向他展示真实的自己。“苏小姐但讲无妨。”苏笙笙可不想做什么让人玩物丧志的红颜知己,她毫不避讳地将现实摊开在季晏礼面前。她的国家,历经风雨飘摇,是无数先辈以血肉之躯筑就的和平基石。历史上,没有哪个朝代的安宁不是以牺牲为代价换来的。她至今清晰记得,爷爷曾对她说过:“大善大恶,皆源于杀戮。”那时的她还年幼,未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逐渐明白了爷爷为何要散尽家财,并选定她为家族遗愿的继承人。只可惜,那些族叔们不思进取,只知觊觎他人的成果,最终她因心慈手软而惨遭暗算。想到另一个世界的爷爷,苏笙笙叹了一声。讲起了万里长征的艰辛、新国家的崛起、列强的环伺以及长达八年的抗争。讲了很多人宁愿倒下牺牲,也站着不放弃信仰的事。“他们并非为了某个帝王能统治好国家人民,而是一种思想。一个会让帝王权贵颤抖,畏惧的信念。”季晏礼手中的牌,早已无可出,但苏笙笙仍在继续。“北戎南侵,兵力不过百万,而南陵一战,失地万里,百姓亦上千万,为何仍会战败?”季晏礼心中仿佛有雷声渐大,他默默抬头,凝视着苏笙笙那宛如昆仑美玉般无瑕的眼眸。“军民融合,这条路若连自己的帝王都心生畏惧,那才是真正的绝境。”以少胜多,诱敌深入,再逐个击破。这些看似是兵法策略,实则暗含人性之复杂。季晏礼从未读过如此深刻的书籍,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书中,究竟在传达何种思想?”见季晏礼尚未深陷泥潭,苏笙笙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曲线救国。”她讲述着前辈们在沦陷区蛰伏,转为暗中斗争,即便身居敌营高位,亦不为所动,坚守信仰。“心向光明,何惧世俗观念。”她看着他,目光不闪不避,“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果说那日的梵音让季晏礼深感震撼,那么今日这番话,则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所谓的善,或许只是剥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去维护另一部分人的特权。所谓的恶,也只是天道之下的一场命运棋局,每个人都被卷入其中,难以摆脱欲望的摆布。这种超脱世俗、坐观风云的豁达之言,竟出自眼前一位女子。季晏礼凝视着苏笙笙,却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越发看不清她的真容。但此刻,他头上压着的一股厚重阴云,和心中所发的与之对抗的清流,竟然都烟消云散了。“不是非黑即白……”这句话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他心中的迷雾。季晏礼深受触动,起身一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晏礼受教了。”此言一出,气氛仿佛变成了师生对弈,他一时愣住。再看向苏笙笙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中又生出一丝茫然:“若小姐是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伟业。”苏笙笙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浅笑:“谁说女子不如男?”季晏礼说完才觉失言,听到苏笙笙的笑声,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晏礼并非此意。” 第七十四章 情窦初开 苏笙笙的生母苇姨娘,因连续诞下女婴,深恐再生一女会招致夫家休妻,遂避难至帝师府邸,寻求庇护。苇姨娘生产之后,见果然是女儿,怕抱着苏笙笙回去后,会被夫家愈加为难。她便央求已嫁入苏家,并育有一子的姐姐收养苏笙笙。当时苇姨娘说快活不下去了,李氏心性温柔,哪能不应。苇姨娘归家后,谎称诞下男婴,却不幸夭折。也是夫家因深信苏家人品,加之顾虑上门询问或会落下质疑男胎夭折之罪的口实,此事便不了了之。不久,苇姨娘终得一子,此事就此被含糊带过。季晏礼也是直至今日,才从李响口中得知这段隐秘,此前李家舅舅也是未曾知晓的。当时李氏见妹妹一心弃女,也是怜这孩子命苦,一出生就连口母乳都不得有。那时她想让妹妹给这可怜的孩子起个名字,也算全了她们母女缘分。谁知苇姨娘正怨怼命运,让她一连生下五个女儿来。因此哪会理这刚出去的奶娃,只随口敷衍说生儿。在她心中,招弟、来弟之名已屡见不鲜,她唯一的渴望就是诞下男婴。李氏见苏笙笙被如此遗弃,心生哀怜。她见婴儿眉眼温婉,气质清新,声若以竹制成的乐器——笙,遂在生儿之名上添一竹字,取名为笙儿。苇姨娘误以为个个生儿,竟也默许了这个名字。苏笙笙之名,因此得来,也是令人感叹。李氏是真心疼爱这个不哭不闹、笑容可掬的女婴,不愿让她知晓身世后心生哀愁,便视如己出,久而久之,连苏家都渐渐淡忘了这段过往。若非……这段秘密怕是要永远尘封。雅间内苏笙笙并不在意,趁他起身之际,与他互换了座位。季晏礼原本的局面已陷入困境,而苏笙笙留下的却是稳操胜券之局。季晏礼本想推辞,但见苏笙笙神色坚定,只得重新投入到牌局中。然而,随着游戏加深,他才发现,即便是苏笙笙亲自部署的局面,她也能轻松破解。“在其位谋其政,帝王有术,各为其主。但若是违逆天道,自然向天求不得。惹得天怒人怨的,哪里躲得过天罚?”这里阶级森严,这番言论无疑犯上作乱。即便季晏礼能接受新思想,苏笙笙也不敢过于直白地表达,只能隐晦地点到为止。外间说书正说到妖怪被带回,放唐僧师徒继续西行。苏笙笙言道:“其实人生就是修行,各自打怪,各自升级。”说到此处,她已开始逆风翻盘,逐步蚕食季晏礼的店铺。“季公子有退路,可许多百姓并无退路。”季晏礼闻言一愣,而后无措道:“晏礼并非将小姐视作退路。”苏笙笙吃掉他最后一处店铺后,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于经商上可没有天赋!”她晃了晃手中的牌,而后随意拿起一旁的茶。见季晏礼沉默难言,她也不再打趣他:“季公子心怀天下,又有一颗赤诚之心,不会因为朝局黑暗,便选择独善其身的。”当他抬头望向她时,苏笙笙笑道:“但在外人眼里,我可就是让公子丧志的祸水了。”季晏礼竟然无言以对。即便他想辩解,但在外人和母亲眼中,只怕都会如此认为。此刻他才恍然明白,苏笙笙为何一开始便拒绝了他。并非他初时将与她成婚,当作救她出水火的责任,也非他此刻为她甘愿留在此地的情意。而是……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另一条路……这条路上,他已被悄然排除在外……即便易地而处,他依旧未能懂得她的心意,依然是在用保护者的心态看她。殊不知,她已成长为能为苏家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亦不会局限于后宅之内。“晏礼已明小姐心意。”季晏礼缓缓起身一礼,“是晏礼未能通过考验。婚约之事,晏礼会自行处理,定不让小姐烦忧。”他并非痴缠之人,明知女子心意已决,便不会一再纠缠。“季家与我祖父是世交,你若不说出实情,只怕会认为是你怠慢苏家。”苏笙笙也交了底,“何况祖父与父亲已经看好你,若你此刻上门提及退亲,只怕祖父未必肯罢休,说不定还会去信询问此事。”“书信一来一回,也得折腾两三个月,那季公子还如何安心科举呢?”季晏礼听到此处,才知她为何一直隐忍不言,原来已是为所有人考量过。他正欲再言,却被苏笙笙打断,“我心中已有计较,待季公子离开后,我自会妥善处理。”尽管她事事考虑得十分周到,季晏礼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忧,但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退亲之事,若言明是她想经商,只怕苏家上下不会肯依的。季晏礼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若继续留在此地,苏家必定会施压让苏笙笙嫁给他。然而,真要让他就此离去,心中却又万般不舍。“晏礼可否在此地再逗留两个月,专心读书?”季晏礼虽然年少,但已情窦初开,尽管他决定不再让苏笙笙为难,心中却仍有些依依不舍。话已至此,苏笙笙也不想过多干涉他人,只淡淡道:“季公子请自便。”季晏礼见她依旧疏离,神色落寞地行了一礼,无声出了雅间。……“什么?竟然赌输了六百两?”中堂之上,李氏闻言亦是大惊失色。一众女眷纷纷将目光投向满脸涨红的李响,满眼的不可思议。赌坊的人上门讨债,她们原以为是鲍二的人没有看住四房,又让他跑出去赌了。却没想到一问之下,竟然是李响所为。此刻,不仅李氏震惊,就连苏老夫人也是一脸愕然。苏老太爷目光深沉,半晌都未言语。虽然这笔债务严格来说不应由苏家承担,但眼看婚事正在筹备之中,却发生了如此大的纰漏,怎能不让人心生怒火。李响面色潮红,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鲍大找来的“赌坊”要账人。生怕他们闹大,把苏老太爷给气昏过去。然而,当他看到声称要送他一份大礼的苏笙笙安然无恙地坐在一旁,心中更是苦不堪言。一旁的老管家见苏老太爷神色不对,连忙道:“六小姐刚为老奴购置了一处全新的宅院,尚未入住,不如将其典当了吧。”郭管家在皇都典当的宅院,是苏老太爷单独为老管家置办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用苏笙笙的钱。但苏老太爷又怎能动用这笔银子呢?那讨债的倒也显得颇为熟络,“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该不会赖这么点钱吧?”明显是认准了门来的,不好打发走了。 第七十五章 暗度陈仓 苏笙笙终于开了口,语气中满是冷漠:“他是李家人,欠下的赌债,与我们苏家又有何干?”苏家女眷闻言,依旧有些恍惚,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要账的人冷笑道:“此人声称你是他们李家的女儿,他是你亲哥哥。如今苏掌柜发达了,怎能不顾及亲哥的死活?”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响。苏家怕节外生枝影响苏笙笙婚事,并未外传,显然真是他自己如此说的。李响此刻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笙笙轻笑一声,道:“这等赌徒,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若我真是他亲妹,说不定哪天他为了偿还赌债,就把我也给卖了。”李氏眼睛越瞪越大,直把李响看的脑袋嗡嗡的。不等他人再言,李氏直接说道:“这个人你们要带走就带走,别打我女儿的主意。”苏家女眷自然是希望苏笙笙能摆脱罪臣之女的名头,但绝不是将她推向火坑。闻言她们纷纷附和:“笙丫头是苏家人,谁说她是李家的?休要在此污蔑!”他们并非心疼那即将打水漂的银子,而是本就打算将苏笙笙的铺面作为陪嫁。只是这李响一副老实模样,却让他们看走了眼。还好现在暴露出了真面目,否则若是苏笙笙被带走后才发现此事,那可真要被李家拿去填补窟窿了。这么一想,李家对苏笙笙不闻不问的,怎么突然就来此决定让舅舅家的表哥来带人走?那苇姨娘半封信都没有,连李氏这个亲姐姐的生死都不曾过问,又怎会管这个早已被丢弃的女儿的死活?更何况,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舅舅,还是从李氏口中得知的人品。这么多年过去,谁又能拿捏得准呢?这李家公子一来,就说只一打听就知道了苏家,谁知道他是不是盯上了苏家的钱财?若苏笙笙真的跟了去,那可真是羊入虎口了。如此一想,苏家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苏笙笙眼见众人都是一副后怕的模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多说就过犹不及了。她将三百两的交子拍到桌上,冷冷地说道:“就这些,你们若不想要,就去报官抓人吧。”鲍二的哥哥鲍大爷找来的几个临时演员,叽叽咕咕地商量了好一阵,似是也知这李家人与苏家只是沾点亲,便骂骂咧咧地收了银子,气不顺地离开了。旧账未清,又添新账。这次苏家几人都沉默了。还是蕉氏最先回过神来,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如何跟季家哥说啊?”本来两家都盘算好了,苏笙笙从李家出嫁的,这事一出,哪还能把人送去李家?李氏现在可是谁都不信了,若非知道苏笙笙如今挣了不少钱,这六百两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当下抱住苏笙笙,坚定地说道:“断不能再交给外人了,连自己家人都信不过,还能信他们?”也许是苏老太爷连遭打击,也许是南陵国的事打击太过,这次苏老太爷竟也默然接受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苏家不留此等小人,请出去。”明显是不想再与李家有瓜葛了。李响苦着脸,看了一眼肌肉横结的鲍大爷,又悄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笙笙。最终,他只能从地上爬起,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出去了。到底是李氏的娘家人,几房不得不给留些体面。待他一走,苏家才炸开了锅。“卖了将近两百两的货物,看样子是全都赌了进去,若今日没被发现,可怎么了得?”蕉氏说完,钟氏也没了主意。“我还夸这李家哥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谁知竟是口腹蜜剑,一肚子鬼主意。”苏笙笙眼皮都不抬一下,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见祖父一言不发,也怕真的气坏了他老人家,于是说道:“祖父,季公子眼下科考在即,孙女的婚事就往后搁一搁吧。”岑氏如今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行动不便的她,也急得站了起来。“若不是着急六妹妹以李家身份出嫁,让李家公子送嫁,咱们怎会轻易被他蒙骗?”近日,她们只忙着置办店铺,张罗婚事要用的东西。李响毕竟是外男,她们也不好太多接触,没成想就被人哄骗了。苏老太爷也知是自己急于让苏笙笙摆脱这个泥潭,未能看清前路。如今哪还敢再将苏笙笙推出去?“婚事就先放着吧。”一听祖父这么说,苏笙笙可是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是不是就别跟季公子说了?”“别说。”“可千万不能说。”几房夫人几乎同时开口。先有四房,再来一个好赌的表哥,这让人家季家怎么想他们?那苏笙笙嫁过去,还能不被看轻?“就按笙丫头说的办。”老夫人这次直接拍了板,“说是怕会耽误季家哥读书,将婚事放一放。”大夫人二夫人也是跟着点头,这回连李氏也不再着急嫁女了。待众人商定后,苏笙笙才起身离开,转而去找那个大冤种。……“表妹,你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担心被拆穿吗?”李响其实更想问的是,她是怎么在苏家人面前,装得一副纯良无害的?可是看到她身后的两尊怒目金刚,哪里敢说。鲍大是从军中减员下来的,鲍家只有两个儿子,兄长投身兵役。而鲍二则整日无所事事,与一群游手好闲之徒为伍。一开始鲍二去苏笙笙的食香楼,也是歪打正着,找到了适合他发挥的地方。尽管在女子手下听差,时常会遭到旁人的暗中嘲笑,但当鲍二目睹那些曾叱咤风云的掌柜们纷纷败在苏笙笙的手下时,不由得收了心。后来听说苏笙笙在荒山招工,一等哥哥回家,就举荐了他哥哥。苏笙笙正愁找不到生面孔,好料理了表哥的事,赶巧就送上门了。也是她想等娘亲她们把店铺买了,进了货,倒腾不出银子来,才行动的。这次完美收官,她对鲍大找来的人,展现出的威慑力很是满意。她让管账的青柠,给几人包了赏银,“上一次多亏鲍二哥出手相助,这一次更是要好好感谢两位兄弟。”上一次苏笙笙就给封了赏银,这一次更给了不少,鲍二牙都要笑歪了,“苏小姐以后有事,只管吩咐我们哥俩。”苏笙笙笑着将几人送走后,才看回神思不属的李响,“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这话,可就是大有威胁之意了。意思是,只要走漏风声,就一定是他说的。李响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最后只艰难道:“家父确实真心希望带你回家。”无奈表妹这般抵触,若强行带回去,只会伤了彼此的感情。“家?苏笙笙轻笑一声,“我认为是家的地方才是家。”她将收回的那六百两交子,转递给李响,“答应你的大礼!”苏家不能离开此地,而外边的长线运输,她正愁没有人选呢。 第七十六章 镖队启行 李响看着那六百两交子,就像看着一纸卖身契,“什么大礼?”一副生怕苏笙笙会把他给卖了的样子。“苏家你是不能回了,带上这些,帮我去外地置办些商铺。”苏笙笙拿出列出的地名,和商铺位置,一并递了过去。李响并未伸手去接,反而试探性地问道:“表妹就不怕我真的将它们都赌了出去?”见他还保持着这份纯真,苏笙笙目光转向一旁的在青,笑道:“谁说让你一个人去了?”在青早得了苏笙笙的嘱咐,生意上的事务皆已打点妥当,连各处的掌柜也都培训完毕,皆整装待发。他闻言,上前一步,恭敬地向李响揖手道:‘李公子,小姐命我等与您同行。”苏笙笙的打算是打通上下游,先同城,再跨城,形成一条从生产到销售的完整链路。这里唯一的不便,便是交通与信息传递的滞后。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待苏家收到李家的信件之时,季公子早已赴都赶考去了。到那时,季公子高中,而她的生意蒸蒸日上,自然有办法让祖父打消那门亲事的念头。李响见她早有筹谋,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到家了。他无奈地接过苏笙笙递来的信件——那是他向父亲交代的凭证,却仍忍不住问道:“表妹当真不愿嫁给季公子?”若非如此,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苏笙笙轻轻一笑,让在青为李响牵来快马,一行二百人随即浩浩荡荡地启程了。除了聘用的二十几位掌柜之外,其余之人皆是精挑细选的减员兵士,已编入镖队之中。他们将在李响回程的途中分散至各大城镇之中,负责镇内的运输与管理。李响带来的货物早已卖完,可人没接回去不说,还惹得姑母连面都不愿再见。他满心郁闷却无处诉说,骑马跟在队尾的他,也只能仰天长叹。苏笙笙与青柠笑着送几人起程,“一路平安。”在青虽有户籍能离开此地,但毕竟未曾远行过。青柠难免有些担忧,但见小姐已为安排好了各地的兵士同行照应,也稍安心了些。可这毕竟是她与哥哥第一次分开,她忍不住泪眼婆娑地拿起帕子向远去的哥哥挥手告别。在青和李响为人老实,倒也颇为聊得来,并没怎么恋家,只挥手让青柠好好听小姐的话。……苏笙笙送走李响等人之后,苏家上下再无异议,婚事也就此推迟。平来街几家掌柜在接连不断的失败后,纷纷购买了“大富翁”游戏回去研究策略。这倒是给了苏笙笙一个空闲的机会来监督宁桀的功课。她所学的那些知识自然不适用于这个朝代的人,所以她只教他识字量,至于其他的学问就交给悦笔书屋的各堂老师了。她不求宁桀能学会多少,但求他能接受大量的信息输入。因为只有身处对应的语言环境,并接受足够的信息输入,他的语言能力才有可能得到突破。可这孩子似乎故意与她作对,就是不肯开口说话,连一个a字的音都不愿意发。苏笙笙决定采取更直接的措施来帮助宁桀。她让人用石碾子推出一个小广场,打算让宁桀先学轮滑。这项运动不仅有助于宁桀的前庭发育,还能让他掌握平衡感,对康复感统失调大有裨益。广场上宁桀一开始还试图保持冷漠和抗拒,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苏笙笙穿着轮滑鞋在一旁冷眼旁观:“记住了,即便要摔倒也要往前摔。”她判断宁桀要么是对说话有恐惧心理,要么就是单纯地不想听她的话、不配合她。但不管原因如何,都需要一剂猛药。如今宁桀的识字量已经足够,是时候开始练习发音了。宁桀想要蹲下解开轮滑鞋的绑带,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停下,一直在滑动。看着摇摇欲坠的宁桀,苏笙笙只是动了动嘴,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重心向前,腿像我这样微弯,腰部不要用力,不然你会疼一天的。”可怜宁桀连表达不想做的意愿都无法,只能惊恐又无奈地在坚硬的地面上滑动,他试图停下但却无处借力。苏笙笙远远地站着,根本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他身边连一个可以扶的东西都没有。即便他想反抗、想把自己摔了,苏笙笙也已经做好了周全的防护。他的头部、腿部、臂弯都有专门的保护措施。即便他摔倒了,苏笙笙也会让他重新站起来继续练习,且轮滑鞋的绑带是在后边打结,他根本无法解开。宁桀又气又怒地看着苏笙笙,但嘴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苏笙笙无所谓地笑了笑:“一个时辰呢,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也许是苏笙笙的话激怒了宁桀,也许是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了,想要逃离。但他的脚下一动,身体就开始向后仰去。当他看到苏笙笙对他的危险处境仍然无动于衷时,他真的有些气急败坏地向苏笙笙这边滑了过来。这一次,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苏笙笙不禁噗嗤一笑,俏皮地说道:“你这小子,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着要跑了?”她并未理会此刻狼狈不堪的宁桀,而是自顾自地在地面上轻盈地旋转着,仿佛在进行一场优美的舞蹈,全然不顾及跌坐在地的他。“如果你因为害怕别人的嘲笑而选择沉默,那才是正中他们下怀。”她轻盈地滑行至宁桀面前,稳稳地在离他手指不远处停下,“你若真恨谁,那就把那份恨意化作动力,把对方的本事全部学到手,然后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真正的痛快。”说完,她才向他伸手,“想不想学?”宁桀的眼神如同一头小狼,迸发出一股冷噤噤的寒光,但手已经一把将苏笙笙握住。他可不是向苏笙笙屈服,而是用了十足力道,要把她也拉倒在地。苏笙笙早有防备,非但没有被拽倒,反而借此一把将宁桀拉了起来。尽管宁桀力气不小,但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再加上脚下是滑轮,根本无法借力。很快,苏笙笙便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将宁桀甩了出去。但这一次,她的手并没有松开。宁桀猛地被甩出,又猛地被拉回,完全身不由己,既气愤又无力。“想要反抗,也得在有五分把握的时候。”苏笙笙淡淡地说道,“在此之前,你就算把牙磨碎了,也得忍着。”说着,她轻松地拉着宁桀,在身前旋转起来。她深知这类孩子的神经发育尚未完全,平衡感最为薄弱。果然,只转了几圈,宁桀就如同困兽一般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但苏笙笙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旋转着。宁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苏笙笙。苏笙笙也明白,他从未放下过对她的戒心。她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磨合,也是为了抚平那份因分离而产生的焦虑与不安。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初次上学,突然离开那个给予太多关注的环境,会本能地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而苏笙笙并没有立即满足他的这种需求,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把他扔在书屋里听课。即便到了晚上,她也只是装作在给恒哥讲故事。而这一次,大概是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宁桀终于爆发了。“啊——啊——”他大声地喊着,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节,但苏笙笙已经很满意了。她缓缓松开手,让宁桀停了下来。等他眩晕感消退,就耐心教导起来,“对,让声音顺着你的气息一起出来。”“啊——”宁桀的声音略有提高,但这并不是在回应苏笙笙,而是在表达着什么。苏笙笙知道运动后容易口渴,但她故意装作不知:“想要什么,就得自己说出来。”宁桀却紧紧闭上了嘴巴,似乎还在与她进行着无声的抗争。 第七十七章 突遇谢玄 宁桀之所以发育落后,很大部分原因是没给到环境刺激,尤其是下人照顾太周到。往往在他尚未表达需求之前,便已将所有事物安排妥当。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看似体贴,实则无形中剥夺了他与现实环境互动的机会。令他过度沉浸于个人的小世界,发育上难免有所滞后。此次,苏笙笙决心改变这一现状,即便宁桀以沉默和抵抗相对,她亦未曾心软。半个时辰的严格训练里,宁桀即便心中惊惧,也未再发一声。苏笙笙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主意还挺正。”随后,她解开对他的束缚,滑到一边去。当她捡起地上的水壶,仰头灌水时,却猛然间发现谢玄竟立于不远处。“咳咳……”猝不及防间,一口凉水差点没把她给呛到。话说,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不会把她欺负国公府小公子的事,都尽收眼底了吧?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换上笑脸,借给宁桀送水之名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时,就见谢玄已策马向她这边行来。完蛋了,看样子是真误会了。苏笙笙深知自己“虐待”宁桀的行为,恐怕已难以解释。情急之下,她抄起地上的另一个水壶,飞速滑回宁桀身边,二话不说地丢在晃悠悠的宁桀手里,“快喝。”同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谢玄正朝这边靠近,心中愈发心虚。他们离这么远,她教宁桀的话,谢玄指定是听不见的。她刚才的样子,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可就是在虐待宁桀。苏笙笙正发愁该如何解释时,来到近前的谢玄,却并未如她所料的那般兴师问罪。“苏小姐若是想滑冰,南郊大营有一处冰河结冻了。”一听此话,苏笙笙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连忙扬起笑脸回应:“多谢将军,此处也是一样的。”她之所以将所有人支开,正是为了避免外界干扰,毕竟她所采用的康复手段,对于常人而言或许难以接受。宁桀此刻已能勉强在冰面上保持平衡,不再轻易摔倒。他默默接过水囊,扫了一眼心虚的苏笙笙,并未有不满举动。苏笙笙见状,试图通过与谢玄攀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问道:“怎么没见牧泽将军?”谢玄长眉冷挑,反问:“苏小姐找他有事?”“这不是青柠说,许久没见到牧将军了么?”苏笙笙随口说,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位将军怎么还不走?莫非是想要提醒她对宁桀好一些?想到这,她赶忙道:“这是第一次上滑,等小公子熟练些,就不会有危险了。”谢玄却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离去,“苏小姐以后都会在此处教学吗?”想起上次他的袖手旁观,苏笙笙仍礼貌地回应:“是呀,太危险的地方也不能去不是?”说完,她见谢玄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困惑。“季公子呢?”谢玄突然低问。苏笙笙一时之间有些懵,不知谢玄为何会突然关心起季晏礼来。她茫然地回应:“这会应该在书坊吧,将军找他有事吗?”说完,她见谢玄在马上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言不语,心中愈发不解。莫不是人家只是跟她一样,也只是随口客套一下?想到这,她赶忙收了回来,“家中有事,就先失陪了。”好吧,邀请人家去吃饭不去,客套话也没法找了。不想一直尬聊,苏笙笙对谢玄行了一礼,打算拉着宁桀告退。“可是我打扰苏小姐了?”苏笙笙一个出溜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却见谢玄突然纵马离去,“苏小姐继续吧。”不等她回答,谢玄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望着谢玄离去的背影,苏笙笙摸了摸自己一头雾水的脑袋,再看向目光冷冷的宁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继续吗?”宁桀冷哼一声,算是给了她一个回应。就冲着这个哼字,苏笙笙下定决心再给他加一个小时的课程。她收回心神,立刻付诸行动,带着宁桀继续在硬地上滑行起来。而此时的她,并未注意到谢玄在行出不远后,便停下了马。……苏笙笙重金聘请,加工作坊很快就建了起来,流水线的模式,让她快速批量生产出了数批有陶瓷内胆的暖水瓶。然而,在她的作坊中,她好似是唯一的徒弟,而其他所有人都仿佛摇身一变成了师傅。一个陶瓷暖水瓶,分块解决问题,谁能教会她最快解决烧制的问题,谁就得赏金。外边观望的人,本还想等着看她这么撒钱打水漂的笑话,可没成想,五六个有能耐的师傅集中一起,还真给攻破了。在陶瓷暖水瓶摆出来卖时,他们不少人都去看了。那些暖水瓶除了体积稍大、外观略显奇特外,似乎只是普通的装水容器。他们本以为这回该砸手里了吧?可没想到,苏笙笙却推出什么仅支付一百文押金,即可免费使用一年的承诺。你说可笑不?一百文就能拿走的东西,谁还会花大价钱去买?然而,有些人是为了占便宜,有些人则是想探究苏笙笙制作的暖水瓶究竟有何奥秘。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个暖水瓶回去了。毕竟用了不好,还能免费回来退的东西。可没想到,这一用,就发现了这些暖水瓶的神奇之处。无需放在炉子上加热,水放置一整晚仍然烫手,即使再放置一整天,也只是变成温水。要知道这虽然是边关,可柴火也是不够烧的,人们在外边忙一天,回来都是冷锅冷灶的。但有了这个东西,那冬日里,岂不是能时时能喝到热水?在别的地方,这样的暖水瓶或许并不起眼,但一到冬天,天堑关就时常大雪封山。有了这个暖水瓶,能节省多少柴火啊!再加上押金低廉,因此不到五天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了这个暖水瓶,并争相购买。“大家别急,都有的!我们保证质量,如果不好用,您可以来退押金。”连鲍二也看不下去了,出手帮忙维持秩序,总算把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的青柠解救了出来。“小姐这价定的也太低了,白送一样,能不抢么?”青柠一边从暖水瓶里倒出昨晚的奶茶,一边看着外面三层外三层围堵的百姓叹气。另一边,看着火爆的作坊门前,慕志一脸感慨:“我拆开看过,单层内胆的能保温两三个时辰,双层的五个时辰没问题。这要是用上我的紫砂,起码能再加三个时辰。”他见刘三爷沉默不语,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算我们能学到手跟着做,这价格也比不过她。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卖遍整个天堑关。即便他们攻克能做出来,又有谁会来买呢?说到这里,见刘三爷还是不理不睬,慕志长叹一声:“三爷的瓷器也滞销了吧?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要不我们……”他的话中已透露出妥协之意,想加入合作。“怕什么?”刘三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她就算再折腾,也离我们远着呢。以后她再想出高价的物件,你看谁会肯买?”慕志闻言,不由得有些丧气:“如果她再有新产品,还这样卖呢?”刘三爷身后的一位茶壶商人也有些担忧:“她这样下去,可是把我们的生意也拖下水了。”人们还不说怎么她就卖的便宜,而他的又不保温,还小了一半不止,哪里卖这么贵。“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一些也与之相关的商人,不由得跟上说,“刘三爷,您得给想想办法啊?” 第七十八章 千金求购 苏笙笙之所以决定推出一款低打快销的产品,首要目的是迅速渗透市场,构建完整的产业链。其次,她计划通过这款1.0版本的产品,试探市场反应,收集各方反馈。这就像一家手机厂商,其终极目标是研发触屏手机,但在研发过程中,由于存在大量的试错成本,若资金链一旦断裂,就可能面临被并购或市场被抢占的风险。在这个没有专利法的行业里,她能做到的,别人同样能尝试。为了规避这一风险,一般会选择两种策略。其一,先打造低端产品线,即1.0版。通过先推出一款手写笔触屏手机,回收部分投资,再持续投入研发。而对于她的气田开发项目,她预计可能需要经历1.0、2.0、3.0、4.0等多个版本,才可能成功开采到气田。为了避免中途现金流断档,她不得不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毕竟,她已经尝试过第二种方法——融资,但这不是无人来助么!她以为,自己这一记快拳下去,平来街的商户们,至少会给些反应。可没想到,人是来了,但却不是她想的任何一个。食香楼当她走进食香楼时,发现原本应该座无虚席的大堂内,只有一位小姐端坐正中。青柠迅速走过来,小声跟苏笙笙说,“说是君家的人,我问她她也不肯说是谁。”包了整个场子,把客人的损失三倍赔了,就在那坐着等见苏笙笙。君家?总不会是云隐君家那个君家吧?恕苏笙笙见识浅,实在无法看出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因为外间马车也未见有特殊装饰。这位小姐美眸上扬、明显的卧蚕、过于饱满的凌唇以及高贵冷艳的五官,无一不透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这样的样貌,虽不能说风华绝代,但也是风姿无双。苏笙笙上前行礼,“见过小姐。”由于对方不肯透露身份,她自然不敢随便称呼。然而,对方似乎连过场也不想走,直接将一袋金子扔在桌面上。“这是两千两金子,我家小姐想购下食香楼,今日便需过户。”一两金,十两银。两千金,可就是两万两了。这不就是小姐需要的数么?青柠一听就心动了,忙压低声音对苏笙笙说,“小姐,机不可失啊!不必顾虑我和柠语。”苏笙笙却实则有些意外,这个看上去就不缺钱的小姐,竟然会看上她的食香楼?“不过,后厨人员需得留下,价钱另算。”说话的丫鬟竟然不等苏笙笙开口,就擅自安排起来。如此颐指气使的样子,却好像稀松平常一般,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硬茬。苏笙笙轻笑一声,“蒙小姐高看,能看上这食香楼,实在是我等的荣幸。”话音一转,“只是我与几家掌柜签订了协议,要一起做下去呢。”“这个你不必管,赔金我家小姐会出。”丫鬟的回答让苏笙笙意识到,她们并无意做大生意。得知她们并无此意后,苏笙笙心中便有了数,“承蒙小姐厚爱,小店以诚信为本。这并非与几家掌柜的事,还有对客人的承诺。小姐的提议,在下只能婉拒了。”那丫鬟大概从未想过,这天上掉金馅饼的好事,竟然还有人不想接。她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店掌柜这店是租的吧?劝你最好答应,别弄得无法在这天堑关立足。”看来,她们已经打听好了情况,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苏笙笙笑得愈发无害,“这位姑娘说的哪里的话?我跟家人就是想离开,还没人能把我们送走呢!”那丫鬟见她话语间绵里藏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苏笙笙淡然一笑,随手斟满一杯酒,轻轻端到丫鬟面前,“我哪里有资格喝姑娘的酒,不过,若姑娘真心想要这后厨的人手,我恐怕爱莫能助。他们的去留,还需他们自己决定。”若是她们真能撬走,就算她们本事。店铺虽然是租赁的,但员工却是她们一手培训出来的。那丫鬟懊恼自己一开始就泄露了底细,此刻哪里肯接这杯充满挑衅意味的酒,“哼,你的口气倒是挺硬。”苏笙笙轻笑一声,将酒杯缓缓放回桌上,“能来到这天堑关的,恐怕也就剩下这一身硬骨头了。不如,姑娘直接说明来意如何?”既看不上她的小店,又无心好好经营,却偏偏要她的员工留下,实在是令人费解。云隐君家生意遍布天下,但她的店铺规模甚小,想必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平来街和长华街也绝不会派人送来金子,因此她更加猜不透对方的真实意图。“绮蛮,我们走。”谁知对方根本不接她的话茬,凌然起身,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去。青柠望着那些连丫鬟都身着绫罗绸缎的贵人,心中惊惧,连忙走到苏笙笙身边,“小姐,别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也不知道吧?”苏笙笙望着满桌未动的佳肴,轻轻摇头,“他们非富即贵,哪里会真的看得上我们?”连一个丫鬟都对她不屑一顾,显然并非为了抢生意而来。青柠不解地问:“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说?不怕真的得罪了他们吗?”苏笙笙无奈一笑,“对方来意不明,我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青柠看着重新坐下的苏笙笙,满心忧虑地问:“那小姐,试探出什么来了吗?”苏笙笙夹起一块特制的火腿肉,细细品味着说:“这不是把人给气走了嘛,什么也没问出来。”“啊?”青柠被这话怼了个措手不及。苏笙笙招呼她走近些,“你去把有人予以两千两黄金,购买食香楼的消息,散布出去。”青柠这下彻底懵了,“小姐,你就不怕那些掌柜的都跟着跑了?”苏笙笙神秘一笑,“要跑的人,是留不住的。而且,这是免费替我们抬高身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如今敌暗我明,对方底细不明,她若不虚晃一招,又怎能试探出对方的真实意图?青柠还是有些迟疑,“我看那些人不好惹,万一最后把店铺给买走了怎么办?”苏笙笙轻轻点了点她皱起的鼻尖,“你记住,什么都有可能被抢走,唯有这里面的东西是抢不走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见青柠还是一脸担忧,便也给她夹了一块火腿。“放心吧,就算店铺被收了,后厨被撬了,掌柜的也跑了,我们还能再开一家不是?她们还能把这天堑关所有的店铺都买下来吗?”她喜滋滋地说:“她们肯出如此高价,必然是因为这店有她们惦记的东西。我们且等着看吧。”青柠万般无奈,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两千两金子啊,小姐,我心痛啊!”苏笙笙赶忙安抚地给她夹肉,“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小姐,都怪奴婢,事先没有打听清楚。”绮蛮一脸懊悔地说,她从未见过对金子如此不动心的人。“他……最近常来吗?” 第七十九章 源起情债 有人欲两千金购下食香楼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可是让平来街商户都跟着沸腾起来。想这食香楼从开张,到现在,也就不过月余。店铺是租的,即便生意做得再好,也不能值两千金吧?一众虽质疑这话的真实性,但昨日有人包下整个食香楼,只等与掌柜谈事的事,可是从被赔款的食客中听说了的。那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因此,消息一出,众人纷纷猜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大手笔?又究竟是看上了食香楼的哪一点?而更多的人,则是好奇这位对金子不为所动的女掌柜,究竟有何等倚仗,能够如此坚定地拒绝。而食香楼分店的十位掌柜,听闻此讯,却是坐立不安。他们纷纷找到苏笙笙,想求个心安。虽然他们同样为赚钱而来,但手艺尚未学得精髓,若苏笙笙一旦撤离,他们岂不是要沦为无依无靠之人?更何况,他们跟随苏笙笙体验到了躺赚的乐趣,自从大富翁游戏推出以来,每日进账如流水般源源不断,他们自然不愿就此收手。尤其是听说有人高价求购之时,更是坚定了继续下去的决心。雅间内面对这十位神色紧张的掌柜,苏笙笙首先给他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各位掌柜请放心,我自然明白是赚一时的钱重要,还是赚长久的钱更为关键。”没错,她故意放出风声,正是因为自己缺乏消息网络,希望借助他人的力量找出幕后人。二来,无论对方身份如何显赫,她都不惧。即便最终无法与之抗衡,也能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她一直想找人入伙,倒不妨有人竟想来撬她的墙角。如果她刚刚扬帆起航,就被水手凿穿了船底,那她可不敢轻易下水。然而,这些掌柜们都非常守信,不仅没有人提议见好就收,还愿意追加资金,加入她的作坊生意。生怕她为眼前利益所动,从而失去联盟的优势。毕竟,他们已经上了她的“贼船”,得罪了平来街的其他商户。如果不团结一致,就只会被彻底打压下去。苏笙笙也不怕短视之人,知道他们投资,并非看上作坊生意,不过是为表忠心。因此,她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各位掌柜请放心,你们也知道,我只能在这里混日子了。”谁不知道帝师因开罪皇帝而被流放边疆,终生不得返都?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呢?听她这样一说,唐正也放下了心来。他并非不想让食香楼更上一层楼,而是对方根本没有与他们接触,显然只看重苏笙笙。如此看来,此人必定不会顾及其他商户的利益,只想用重金诱惑他们自相残杀。唐正和万全看得非常透彻,这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拆自己人的台,否则在这平来街将再无立足之地。眼见苏笙笙并无此等打算,他们纷纷松了口气。还不忘告诉苏笙笙,如果有什么银钱上的困难,可以先与他们商量。在平来街众人观望之际,长华街的人更是如坠雾中,看不明白其中的门道。他们已经打听清楚是何人欲出高价购楼,但这反而让他们更加困惑不解。想这云隐君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整个南陵都是数一数二的。又怎会看上这小小酒楼?最后还是经过高人指点,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乔装打扮、低调而来的君家小姐,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说谁是食香楼的常客?那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玄冥王了。这云隐君家的小姐对玄冥王的一片痴心,早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然而,玄冥王却对这位美人不假辞色,常年驻扎于军营之中,连赤焰城内的王府都鲜少回,唯有逢年过节之时,才会前往灵山探望姝华公主。君瑶小姐正值青春年华,待字闺中,眼见婚事一直无着,怎能不急?想找机会与玄冥王多接触,也是有的。在一众吃瓜时,可是把苏笙笙给惊到了。她哪里会想到,那日不愿透露身份的客人,竟然真是云隐君家的小姐?若是早知如此,那两千两黄金,她怎能不收?虽然其中有些出卖玄冥王的味道,但人家小姐追人都追到店里,她这般阻拦,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当外界的风言风语传入耳中,苏笙笙顿觉后悔不迭,“早说不好了?我无非就是挪个窝的事,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让我以为是抢生意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一旁嗤嗤笑的青柠:“还没笑够呢?”“都说千金买笑,没听说买……”青柠大概觉得这么说谢玄不妥,便硬生生地住了口。苏笙笙看着青柠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不禁有些头疼。这次不仅她们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恐怕整个大街上都已传遍。她早知这是一桩风流情债,又怎会敢让君家小姐如此难堪?若是这番恨嫁之言传入君小姐耳中,她恐怕也得跟着吃瓜落。“失策,真是失策。”苏笙笙扶额叹息。她哪里能想到,人家根本没看上她的店,而是惦记上了店里的客人。这等事情,便是给她一百个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眼看消息已经传出,无法收回,还连累了谢玄一起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苏笙笙心中真是悔不当初。“算了,我还是去山上躲两天吧。”知道不是对手在搞鬼,苏笙笙站起身来,将店里的事情一股脑儿地推给了青柠。人家玄冥王不过是来关照她的生意,图个清静,她却把人家与绯闻女友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这日后相见,岂不是尴尬至极?“啊!”青柠这回可再也笑不出来了,“我哪敢呀?万一他们要问我,我怎么说啊?”苏笙笙摆了摆手:“这么尴尬的事情,谢将军怎么会问?”青柠还是放心不下:“小姐,你说君家姑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来找小姐的麻烦?”她们看上去,可比那些大老爷们还难缠。女人嘛,总是小心眼的。苏笙笙动作一顿,“不能够吧?”那日谁叫她们不表明身份和来意的。青柠转念一想:“也是,这毕竟不是我们自己挖出来的。”但她说这话时,还是带着一丝心虚。就在苏笙笙走向门口时,青柠又忍不住问道:“若君小姐再来买店,咱们要卖吗?”青柠说这话时,不知为何,让苏笙笙感觉像是在问要不要“卖”谢玄一般。她迟疑道:“应该不会来了吧?”君瑶小姐看上去尊贵无双,哪像是会二吃闭门羹的人?不过,她如此执着地追求,甚至追到了这,显然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要是真来了,你就原价卖了吧。”本着成人之美、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苏笙笙很有良心地决定赚这笔钱。至于两人的情债嘛,那就不关她这个小老百姓的事了。青柠很有骨气地嘁了一声,“小姐果然是重利轻友。”“若是谢将军对君小姐无意,以后自然不会来食香楼了,我这是帮他们一把。”苏笙笙满不在乎地走出了食香楼。 第八十章 情愫暗生 小姐啊,小姐,你非要出去躲着,这下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此番不仅是谢将军莅临,就连那神秘高贵的君小姐也来了,看样子是要好事将近了。青柠在一旁捂嘴偷笑,尽职尽责地在雅间门外等候。只可惜牧泽没来,在门外守着的是一脸寒霜的褚召将军。青柠只见褚召周身散发着寒冽的气息,脸上丝毫不见喜悦之色。若是谢将军与君小姐真的喜结连理,小姐可算是他们的红娘呢,怎料他竟是这般冷酷无情的模样。仿佛这雅间内并非公子小姐月下倾诉情意的温馨场面,反倒像是剑拔弩张的战场。青柠瞥见一旁同样守候在外的丫鬟绮蛮,只见她满脸高傲,不禁暗自感叹。到底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丫鬟,气势竟比她们小姐还要强盛几分,仿佛这店铺已然是她囊中之物。不过念及即将到手的两千金,青柠还是友好地向她展露笑颜,“上次实属误会一场,我家小姐不知你家小姐的身份,这才多有冒犯……”可话未说完,就被绮蛮狠狠地瞪了一眼,“多嘴!”青柠顿时无语凝噎。好心好意想帮你家小姐的忙,反倒被说成多管闲事?青柠也是个有脾气的,跟着苏笙笙做了这么久生意,即便是犯错之时,也从未受过这等冷遇。一想自家小姐都不曾给过脸色,她凭什么要受这外人丫鬟的气?青柠也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也不理睬她。一个丫鬟都如此蛮横无理,谢将军怎么可能会看上里边那个?这么一想,青柠立刻收回了刚才的念头。什么花前月下、幸福美满,都不如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雅间内君瑶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对她动心了,是吗?”她派去的人回报,近日谢玄一连来了这里两次。然而,谢玄目光却只看着窗外,对她无一丝注目。身为君家嫡女,君瑶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眼为谢玄心折,自此便深陷其中。君家家主对君瑶百依百顺,甚至纵容她留在谢玄的封地,常年不归。可直到这一刻,君瑶才惊然发现,她心心念念之人,就要被她人夺走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谢玄,你竟然对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动了情?”她的声音中除了难以抑制的愤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因为谢玄没有否认她的话。除了不屑于否认,就只剩下无可辩驳的沉默。一想到他会喜欢上除自己以外的人,君瑶那绝美无双的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盛怒之色。可当她看到他那冷漠的侧颜时,愤怒的声音竟渐渐平息下来。“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君瑶语气尖锐,“堂堂玄冥王,竟连表达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吗?”一开始她还不敢确定,直到店铺掌柜吓得跪倒在地,也不肯卖掉店铺,更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而这一切的答案,都隐藏在谢玄的沉默之中。他的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玄月,这深深地刺痛了君瑶的心。“她不过是罪臣之女,究竟有哪一点比我强?谢玄,我爱了你十年,为何你始终不肯多看我一眼?”或许是谢玄的无视,让她始终无法触及他的心,或许是即将失去的恐惧,让君瑶渐渐失去了理智。“帝师不畏权贵,即便全家沦为苦役,也绝不会为了攀附权贵而让家中女子毁约嫁给你。”她转而冷笑起来,“你是知道的,所以才不敢有所行动吧?”她缓缓站起身子,隔着桌子,似乎想要将锋芒逼近他的眼底。“你说,若是玄冥王恋上了有婚约的女子,世人会如何看待她?”她笑声愈发低沉,仿佛疯魔一般,“是称赞她孝心至诚,还是嘲笑她为了攀附权贵而不惜身败名裂?”最后几字,她咬的格外重,目光愈发凛然。谢玄终于回过头来,却看都未看君瑶那张为爱痴狂的脸,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甚至对她那近乎绝望的眼神,也不屑一顾,径直向外走去。君瑶望着他那冷傲的背影,放声大笑,“谢玄,你休想借我的口去告诉她,我定也要让你尝尝被人无视的滋味。”谢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君瑶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绮蛮在谢玄离开后,走进雅间,却被君瑶怒斥而出。“滚!都给我滚出去!”在门外徘徊的青柠,心中正权衡着是否踏入门槛,一听闻里面决裂般的声音,立刻毫不犹豫地紧随褚召一行人的脚步。小姐啊,得亏你没来。月老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青柠心中暗自庆幸之余,又不禁为那付诸东流的两千金感到惋惜。正当她思绪纷飞,谢玄却蓦然转身,轻声问她:“你家小姐呢?”青柠可不敢说躲出去了,回道:“去山上忙着监工了。”该不会,谢将军是让她家小姐以后别招待那位君小姐吧。青柠心中猜测纷纷时,却见谢玄只是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去。她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怎么还大中午的,却觉寒气逼人呢?”这次青柠可不敢去外边乱散发消息了,这两人一副谈崩了的架势,她可不敢跟着八卦了。好在君家小姐此次前来,只是戴着兜帽低调现身,并未包下整个楼层。青柠暗自决定,定要守口如瓶,不让此事有丝毫泄露。……另一边,苏笙笙正手拿着一只毛茸茸的小肥啾,看着宁桀:“若是我将它送上去,你真会听我的吗?”他们刚结束轮滑,可宁桀却异常固执,始终不愿配合她发声。苏笙笙本想把他带到林子里,找机会吓他一吓,检查一下他的发音器官有无问题。却不料在地上发现了一只不慎从鸟巢跌落的小肥啾。这小肥啾长着圆圆的脑袋,小小的嘴巴,圆滚滚的身子,甚是可爱。它头上和前面都是白色,后背是灰色,两翅带点葡萄紫色,算上嘴巴的火焰色,脚爪的黑色,活脱脱一个五色糯米团子。苏笙笙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待宁桀点头,就扬起一抹微笑,“哼,今日定要让你心服口服。”她可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前世曾敢于徒手攀岩的她,自然不会被一棵小树难倒。苏笙笙一手紧握小肥啾,一手撩起衣摆系好,随即单手攀上树干。那树不过五六米高,她仅用了片刻便爬到了与鸟巢齐平的位置。可当她志得意满将小肥啾举向鸟巢时,却惊恐地发现,里面竟盘踞着一条绿色的大花蛇!那对阴鸷的蛇眼正盯着她,苏笙笙后背忍不住一阵恶寒。这里已不再是那个连鸽子都难得一见的都市了,她真是安逸太久了。这花花绿绿的蛇,一看就是有毒的,宁桀不会说话,就算跑去找人,也来不及救她的。挂在树枝上的苏笙笙吓得浑身颤抖,她强作镇定地对宁桀喊道:“宁桀!这里有条毒蛇!你快躲开!我要跳下来了!”话音未落,她刚一动身,那条蛇便猛地窜起!“啊!”苏笙笙尖叫着,本想吓唬宁桀的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狼来了”的恐惧。嗖的一声一只锐不可当的箭矢,将一跃而起的蛇身,稳稳的钉在了树干上,尾羽尚在震颤不停。而苏笙笙的尖叫声却未停止,她一路跌跌撞撞地从树上落下。谢玄纵马跃前,及时地接住了坠落的苏笙笙,随后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第八十一章 谢玄相救 不知驰出多远,谢玄终于勒住缰绳,缓缓停下,低头望向怀中脸色煞白的苏笙笙。苏笙笙虽小命得保,但还是一脸惊魂未定。实在也是这次离死亡太近,让她真的三魂丢了两魄。等谢玄将马停稳后,苏笙笙才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她就注意到手中紧紧攥着的小肥啾已经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别是给捏死了吧?”生怕这小家伙因自己的鲁莽而丧命,苏笙笙连忙用两个手指并拢,为它做起心肺复苏。谢玄目光冷寒,“你就为了它,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经过几下按压,小肥啾终于缓过气来,懵懂无知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小肥啾终于缓过气来,苏笙笙松了一口气,正要将它捧起,却迎上了谢玄那双怒视的眼睛。“咳咳。”她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很快把自己逞能的事盖过,将责任推到了宁桀身上。“这不是宁小公子发善心嘛,我也是没办法呀。”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谢玄的马背上。“那个,今日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苏笙笙惦记着宁桀还在林中,生怕他有危险,便想要跳下马去。可刚一起身,就被谢玄牢牢地按了回去。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只不过,上一次她在他的斗篷里,未能看到他的神情。这一次,谢玄的目光直视着她,似有深意。苏笙笙身子微微一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将军?”她手里的小肥啾也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困惑地啾啾叫了两声。谢玄顺着她捧着小鸟的玉手,看向她空无一物的皓腕,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为何没带?”?苏笙笙顺着谢玄的目光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串手链的事情。她心中疑惑不解,搞不懂谢玄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于是含糊其辞道:“太贵重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上次谢玄为何要送她手链呢?但此刻苏笙笙可不敢贸然询问这个问题。或许在谢玄眼中,这碧玺就如同白菜一般普通,人家就是随手一送,被她一问反而显得奇怪了。“那个,宁小公子还在林子里,我……”她的话,被他很快打断,“我的人看着呢。”哦,原来他的人已经看着宁桀了。但即便如此,苏笙笙也觉得自己再待在谢玄的马背上不太合适了。尤其是此刻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不禁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苏笙笙恍然想起自己躲人的原因来。这位将军该不会是为了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而来找她问罪的吧?想到这里,她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谢玄淡淡道:“以后莫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苏笙笙愣愣地看着神色认真的谢玄,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位将军难道被世人误解得太深了吗?他看起来根本就不怎么孤僻嘛!“我下次会注意的。”苏笙笙有些别扭地回答。“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谢玄的话语再次传来。嗯?他还真是挺好相处的啊!但苏笙笙哪敢再劳烦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呢?“不必了,我就在这附近。”她连忙拒绝。然而,谢玄却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她被树枝划破的衣裙:“还是我送你吧。”不知为何,被他这一看,苏笙笙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她顺着马鞍边缘滑了下去,有些局促地拒绝道:“不敢劳烦将军。”这次她倒是没再把小肥啾勒晕过去。她将系在腰上的裙摆盖回长裤,再次向谢玄致谢:“多谢将军。”谢玄轻轻握住她滑落时挂落在马鞍上的白玉簪,随即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扔给了她:“披上。”苏笙笙被那披风带着的劲风砸得后退了一步。看清眼前的披风后,她哪敢穿上身呢?“厂房离这不远,我那里备有衣服。将军的披风……”她刚要拒绝。可还没等她说完,就见谢玄已绝尘而去。???这位将军,莫不是不耐烦了吧?她不也是看这披风绣着紫蟒,不敢穿么?她再次低头检查了一下衣服,满眼疑惑,“也未有伤风化啊!”不就几处挑破了么?也看不出什么的。罢了,想来古人皆是如此保守吧。见人已渐行渐远,苏笙笙只得将披风团团抱好,起步往回走。宁桀呆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谢玄留下的人马,也正纵马离开。此刻,苏笙笙才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此处并非狩猎之地,谢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到他的欲言又止,苏笙笙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是因为罗家小姐的事,过来问她的话吧?正当她凝视着谢玄离去的孤影时,却听到宁桀发出了几声“啊,啊”的声音。苏笙笙立刻转回目光,“慢慢来,不着急。”祖宗啊,您可总算开口了,这都快要两个月了。要是再等一个月,她可就真的危险了。毕竟,那个樊文昌还在虎视眈眈地等着找她麻烦呢。见宁桀果然认输,愿意开口配合,苏笙笙当下便将谢玄与罗家小姐的事情抛诸脑后了。“你语龄才一个月,发音与别人不同是正常的。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担心。”然而,当她想到头顶上的蛇时,总觉得这片稀疏的树林也不再安全。于是,她将小肥啾递给了宁桀。“你看它,是不是很勇敢?知道自己无法对抗侵入的蛇,便拼死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就被我们救下了。虽然它现在还很弱小,但总有一天能够翱翔于天际。”两人一边慢慢向厂房走去,一边听着小肥啾的叫声,宁桀也不时地发出几声应和。……终于,苏笙笙收到了表哥李响到家的信件。他们沿途而下,已经盘下了二十家铺面,并开始着手装修。苏家的商号名字,也已经赫然挂在了铺面上。起初,苏笙笙打算接洽一个现成的商号或者镖队来联手。然而,无奈的是,人家看她势单力薄,还是个弱女子,都不愿意与她合作。她也只能自掏腰包打通线路,以暖水瓶作为引流的主打商品,然后逐步拓展其他业务。但没想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荒山上仅仅挖了两百米,就意外地发现了可燃冰。苏笙笙在荒山上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眼看就要入冬,一切工程都得停滞,可这天然气却能畅销啊!天堑关的气候变幻无常,一日之内便能经历四季的变换,同时也随着大的季节轮转而变化。眼瞅着冬日临近,这午间的暖阳都一晃而过,起风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为了能够赶上取暖这波红利期,苏笙笙几乎废寝忘食地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加班加点。天然气不一定非得转化成电,才能供暖,可直接在火炉中将热量转送管道传给暖气片。也可以热电联产,一部分发电,一部分供暖。还有就是,冷热电三联供。这种产能技术,就比较高能了。可以将天然气高位电能产电,低位电能制冷或者供热,阶梯式充分利用能量。在天堑关这样的地方,第三种方式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只因这里气候多变。苏笙笙为了一步到位,并没有打算将所有红利都收入囊中,而是选择惠及百姓。这里人们的居住环境与现代截然不同,居住地过于分散。想要大面积铺设管道,显然困难重重。为了避免成本高昂,她先采用了陶瓷暖气片,以减少对铁等矿产的高昂消耗。然后,她转而攻克陶瓷的耐高温和抗压能力。在荒山上争分夺秒的同时,与之相邻的赤焰城也并未闲着。占据着整条街的玄冥王府,正在寻找工匠将温泉水引入主人院中。外界纷纷传言,已过及冠之年的玄冥王,终于要准备迎娶王妃了。赤焰城,也终于要迎来一位真正的女主人了。 第八十二章 雪中海棠 天堑关,一个边陲小镇,其行政级别与县级相当,故而最高官职为县令。别的地方,雪枯无雪时,百姓会举行雪祭,祈雪。但此地雪景独特,几乎四季皆有雪花纷飞,故而百姓不祈求降雪。除了每当夏季,他们会举行雪祭,拜送雪神娘娘。就是在立冬前夕,县令则会率领当地的士绅、耆老及里长等德高望重的长者,共同感恩雪神娘娘的庇佑,并庆祝其诞辰。祈求冬季能够避免雪灾,暴雪封山,让百姓得以安然过冬。这里的人,对大自然敬畏非常,所以拜雪神娘娘这一日,连学堂也会暂停授课。除了县令带领的正式祭拜仪式外,百姓们也会自发地以各种方式庆祝和娱雪,表达对雪神娘娘的感激之情。这一天,无论是孩童还是位高权重之人,都会参与其中,共同祭拜。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书坊和悦笔书屋的学子与先生们或许可以稍作休息,但苏家却忙得不可开交。苏家入乡随俗,也准备了牛羊等丰厚的祭品,以表达对雪神娘娘的虔诚敬意。一大早,苏笙笙就被大嫂岑氏唤到了身边。岑氏手里拿着一件绣满海棠花的胭脂色白绒边小袄,笑容满面地往苏笙笙身上比划着。苏笙笙看着这件充满少女气息的衣服,不禁有些无奈,“大嫂,您身子重了,绣房里的活已经够您忙的了,怎么又给我做衣裳呢?”岑氏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拿着小袄继续比划着,“你这孩子,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连你娘想见你一面都难。”说着,比完又拿回手中,“身量见长了,怎得腰身还宽了两寸?”她拿回衣裳,也不让苏笙笙走,就地改了起来。苏笙笙闻言,不由掐了掐自己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胖了么?我怎么没觉得?”岑氏看了看她粉面桃花的小脸,只觉褪去了几分稚嫩,娇俏可人得很。“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苏笙笙看回她手里的针线,可不想穿这么扮嫩的衣服,“七妹年纪小,她穿着比我合适。”岑氏没理会她,“就是要趁着姑娘时多穿一些鲜嫩的颜色,等你给人做了媳妇,想穿都不好意思了。再说了,整日穿这么素净干嘛,好好一个漂亮的姑娘,也不打扮打扮。”见大嫂子已经动手拆线了,苏笙笙也不好再推辞。她在屋里晃悠着,左看看大嫂绣的图样,右看看织布机上的布料,“大嫂也别累着自己,还有着身子呢。”“手里有活,这心才能安定下来。”岑氏微笑着剪掉线头,招呼苏笙笙过来换上试试。她一边帮着换上衣服一边道:“今儿个拜雪神娘娘的日子,学堂虽然都放了课,但孩子们都在堆雪人塑冰雕呢。你这个女先生也该与学生一处玩耍会儿,别整天忙得看不到人影。”不得不说,大嫂子的手艺是真真不错,衣服正合穿。苏笙笙一听说是堆雪人,可怕弄脏这件新衣服,便要往下脱。岑氏一把摁住了她,“再过不到一个月,季公子就该去上都赶考了。眼看就要立冬了,遇上雪天路滑也耽搁,说不得要提前起程。这路上也难置办称心的冬衣,也不见你给预备着。”说着,岑氏压低了声音,“你要实在觉得绣活拿不出手,就画了图样来,嫂子替你做。”一听又是要提这件事,苏笙笙也不再纠结于衣服了,乖乖地找了个借口跑路,“恒哥说要堆雪人,我都给忘记了,大嫂子,我先去了。”看她连换下的衣服也不要了,岑氏摇了摇头,“这孩子……”其实这次绣房的女学生们一早就约好了去打雪仗。苏笙笙怕冷不想动,但无奈随着季晏礼起程的日子日益临近,连娘亲都催着她多去与他相处。今日特殊,家里人把她叫回来,她也只能躲去堆雪人。书屋的女学生是夜校,只在晚间有课,与男学生是见不上面的。但今日学堂放假,也不知是谁挑了头,非要跟男学生隔着街比赛堆雪人。那些男学生哪里是老实的?见自己堆的雪人不如女学生的精致,干脆就一团雪球砸了过去,很快就发展成了男女对战。苏笙笙人被硬拉了来,本来还想维持女先生的威严,可无奈她是对面的女先生,女学生受了欺负,非要她帮忙出手。最后,就变成了一团混战。隔着宽阔的街道,不论是学识渊博的学堂老先生,还是风华正茂的学子书生,只要驻足,皆成为了雪球攻击的目标,无一幸免。苏笙笙刚团好一个雪球,还没等砸出去,就被扔了一个大雪团。那掷雪人显然未及将雪球攥紧,整个儿地抛了过来,虽不至于疼痛,却让苏笙笙瞬间变成了雪人。也是学生见她脾气好,见她不恼,才敢下手不顾及。苏笙笙轻轻摇晃着满头雪花,领口不慎落入的雪粒带来丝丝凉意。她呵出一口白气,目光锁定了那个正偷笑的男学生,随即以一个精准的抛物线,将雪球还了回去,引得众人一阵欢笑。女学生见苏笙笙被袭,也纷纷上前助阵。双方你来我往,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欢声笑语,雪花纷飞。“雪覆琼枝映日斜,海棠独绽映霜华。寒风凛冽香犹在,玉骨冰肌不染瑕。雪压枝头春意动,红妆点点似云霞。天寒地冻何所惧,傲立雪中自芳华。”“雪中海棠,好诗!”一位学子行至季晏礼身旁,望着他笔下的画作,笑问道:“季兄此画,是寓情于人,还是寄情于景呢?”窗外,粉嫩的海棠花在晶莹剔透的雪花映衬下,更显娇美动人。裙摆上点缀的点点雪花,宛如镶嵌的细小珍珠,将雪的纯净与海棠的柔媚完美融合。一场乱战的结果,就是苏笙笙整个成了冰雪人。她跟同样一身冰晶的恒哥和宁桀,哆哆嗦嗦地回苏家换衣服。娘亲一边责怪,一边给他们端来姜糖水,“怎么也没个定性,与学生打了起来。”恒哥连连打起喷嚏,嘟囔着:“恒哥想去帮姐姐,没想到姐姐连我也打了。”苏笙笙闻言,把脸埋在了姜碗里。那会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分得清谁跟谁?幸而宁桀因近日随苏笙笙户外锻炼,体质增强,未有丝毫不适。而恒哥则因年幼体弱,老夫人担心他受寒,故未让他参加晚上的篝火表演。随着夜市的开启,县令亦亲临平来街,与民同乐,家家户户纷纷出门游玩。苏家几房的绣房前,也支起了摊位,摆放着精美的绣品,苏笙笙也被娘亲抓了去,帮着在摊前吆喝。 第八十三章 篝火盛会 苏元菱身着一件精致无比的牡丹小袄,伫立于凛冽的寒风之中。那小袄以柔软的丝绸为底,其上绣制的牡丹花繁复层叠,仿佛刚从枝头摘下,犹带着晨间轻纱般的清雾。淡雅的粉红绒毛滚边,巧妙地勾勒出衣裳的轮廓,更添几分高雅与端庄。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回首侧目。苏元菱虽然协助家中打理生意,但她仅需教授女学生琴艺,何曾受过如此众多男子的注视?此刻,她不禁感到些许局促,不自觉地躲到了母亲蕉氏的身后。蕉氏望着女儿隐在身后,无奈地轻叹一声。原本,他们曾寄希望于季晏礼能为女儿挑选一位才学兼备的读书人,然而家中接连发生的意外,使得他们难以启齿。后来,苏瑞麟父女前往学堂执教,他们便想借此机会让女儿自行物色人选。然而,苏元菱心气颇高,始终未能看上那些品相平平的男学子。也是,裴家那位学貌非凡,实在是没得可比。蕉氏虽心中焦急,但深知婚姻大事关乎女儿一生的幸福,所选之人必须能让女儿满意。因此,她只得备好罚金,做好两手准备。四房这次没来,除了苏德庸仍在矿上做工,几家女眷已经很久没碰过面了。此次摆摊,除了苏老夫人外,其余几房的女眷皆悉数到场。苏笙笙身着与七妹同料却异色的暖色系小袄,领口与袖口细腻的毛绒边,随风轻轻摇曳,更添几分温暖与灵动。她将自己精心挑选的各色荷包挂满全身,犹如一个小小的货架子。李氏却嫌她添乱,“你这孩子,怎的都挂上身了?”“娘,这样放着根本看不见嘛,我当这货架子,去灯笼下边逛逛。”李氏一听便知她又想趁机开溜,只得无奈笑道:“好了,快都给我放下,要玩就去玩吧。”苏笙笙正觉无聊至极,一听娘亲如此说,立刻带着身上的五六个荷包欢天喜地地跑远了。她穿着娘亲亲手缝制的小袄,裙裾飘扬,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苏念薇则身着一袭绣着淡雅朝颜花的毛绒小袄,衣襟紧束,面容沉静如水。小袄上的朝颜花是她亲手绣制,栩栩如生,仿佛都能嗅到夏日清晨那淡淡的芬芳。她目光追随着移动的苏笙笙,去到热闹的人群中。今日学堂难得休假,苏家男子皆前往看热闹去了。苏笙笙带着宁桀艰难地挤到大哥苏恒稷身旁,调皮地笑道:“哥,我偷了娘亲好几个荷包呢,你若有喜欢的姑娘,我替你去送荷包。”苏恒稷虽已寄出退亲信,但如今谋生都难,怎敢拖累她人?他脸色微红,轻声责备道:“别瞎说。”苏笙笙偷笑一声,顺手解下一个荷包,硬塞到苏恒稷手中:“有备无患嘛。”被妹妹如此调侃,苏恒稷头痛不已,赶紧将荷包藏好,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紧接着,苏笙笙又挤到二哥苏文轩身旁,笑着将一个荷包塞给他:“若是有相中的姑娘,可不能错过哦。”说完,不等二哥反驳,便带着宁桀又挤到了父亲苏景山跟前。苏景山一看女儿眉眼带笑,就知道又捉弄人来了,心中既无奈又宠溺:“你怎么带着宁小公子来这么多人的地方?也不怕踩着。”苏笙笙正看得津津有味,那杂戏班子中的女子在鼓上轻盈起舞,姿态优美至极。“这鼓面是用什么做的?竟踩不破?”苏笙笙好奇地问道。苏景山无奈地看着女儿如今见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凑的性子:“大概是兽皮吧?应该有东西撑着。”苏笙笙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宁桀:“你听这鼓声,是不是也有规律可循?”见宁桀不予理睬,她也不以为意:“有人会用腹语沟通,有人会用口技模仿声音。这鼓声虽响,但被闷在肚皮里,即便人们听到,也是听不懂的。”如今宁桀终于愿意配合她,苏笙笙自然抓住一切机会给他传授新知。好在宁桀对她的敌意已大为减少,任由她拉着尝试各种新奇的方法。苏景山也知晓女儿与樊文昌赌约之事,虽然心中有所担忧,但见宁桀识字量日益增多、已快赶上苏恒稷了,相信他开口说话只是早晚之事,心中也就释然了许多。而宁桀慢慢转回来目光,看向发着律动鼓点节奏的十几个横放地面的圆鼓,若有所思。苏笙笙则配合着鼓点打着节拍,耐心地引导着宁桀感受着这独特的节奏与韵律……直到篝火熊熊燃起,祝祷词悠扬唱罢,人群才渐渐散去。苏笙笙忙着教学,荷包也没卖出去。她和宁桀一个装了栗子,一个装了干果的,边吃边跟哥哥一起往回走。夜色已深当他们回到绣房前时,却见娘亲她们一个绣品也没卖出去。“听说边关又加强了戒备,真不知是否会引发战事?”苏瑞麟帮忙收拾关铺,面上一片愁容。苏景山也叹道:“咱们离边关不过百里,这仗若是打起来,这关内的百姓恐怕连生计都难以维持。”绣房招了好些绣娘,三日一匹布的速度不在话下,然而绣品的质量却参差不齐。一来时间尚短,难以精进。二来市场定位模糊,有些不上不下。此地百姓只求温饱,衣裳能保暖即可,其他并不讲究。她们人手虽多,但也只能做一些薄利多销的粗布卖,可这怎么够支撑这么多绣娘。原本,她们见苏笙笙做生意颇为顺利,便想效仿其法,多招人手、多做绣品以还债。可谁知做下来才发现,这边关女子的生意着实难做,绣娘比买绣品的还多。绣品过于精致则耗时费力,且无人问津高价之物,而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几乎都能自给自足地缝制衣物,更不会购买成品。至于更高端的绣品,所需布料昂贵,而他们又没有固定的贵客上门。苏笙笙食香楼开业之际,恰是在南陵国与北戎达成和议之前,勉强避开了市场的低谷期。然而,绣房刚刚生产出的布料,却直接遭遇了市场的冷落。百姓们听闻边关戒严的消息,纷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里还有闲钱去购置新衣?以往,苏笙笙不曾多问,是不想过多干预家人的决定。现下女眷找不到突破口,苏家男儿又都没做过生意,见他们灰心丧气,她不得不开了口。“不管这仗打不打得起来,兵士的冬衣是都得做的。”蕉氏毕竟心思活络一点,一听就有些明白过来,“这要是能在咱们这定做冬衣,那可就救活了绣坊。”苏瑞麟很快道:“士兵的冬衣,都是由官府总领所配置的,民间绣房根本无法接触。” 第八十四章 走机械化 蕉氏脸上不由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却听苏笙笙接道:“但这制衣的布料,是由民间绣房提供的。”蕉氏与钟氏闻言,不由自主地望向苏笙笙。苏瑞麟则迟疑片刻,道:“咱们绣房规模尚小,既拼不过数量,又怎敢在价格上较量?”他意指,无论是绣娘人数还是价格,都难以与那些与官府合作多年的布行抗衡。苏笙笙轻笑一声,“那可未必。”李氏一听,便知女儿又有了妙计,连忙催促她莫要再卖关子,速速道来。“笙儿近日在烧制陶瓷时,偶然发现一种粉末,将其与衣料融合,竟能令衣物自行发热。”苏笙笙偷换概念地解释起来。其实,远红外线保暖材料中,石墨烯的性能最为优异,只是工艺繁琐且价格昂贵。即便她能制作出来,朝廷也未必愿意斥巨资为士兵购置此类衣物。但此地火山岩资源丰富,只需将其与其他天然矿石按比例混合,再经高温烧制,便能得到具有远红外热能的陶瓷。而此地所用的布料,皆为天然纤维,虽可用于寻常衣物,但穿在士兵身上,难免不耐磨损。然而,有一种纤维却是人工合成的——腈纶。它不但耐磨,而且极适合制作军服,使用寿命长,甚至可用于制作降落伞。最关键的是,它的保暖性能极佳。起初,苏家人只当这是家常闲话,随意听听。可此刻一听有这种神奇之物,心中不由地动了念头。要知道,边关将士连冬衣都难以配发,更何况是这种能自行发热的衣物。若真能制作出来,那些绣房的普通布料,定是无法与之竞争的。“可是……”苏瑞麟仍有顾虑,“虽然边关已裁减部分兵力,但十三关加起来,仍有数十万士兵。”他稍作停顿,“咱们这点人手,只怕连门槛都够不上吧。”苏笙笙笑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能做出来,何愁卖不出去?而且,这天堑关还愁找不到绣娘吗?再招便是了。”蕉氏却未被她的话冲昏头脑,“新招进来的绣娘,也得教一段时间不说,就是现有的绣娘,这手里的绣活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言下之意,即便是天上掉馅饼,她们也没这个本事接住。苏笙笙又何尝不知,并非她非要揠苗助长,只是战事瞬息万变。她们要么听天由命,要不就弃车保帅,绣房整个停摆。可如今她有天然气,人力所不及之处,机械却能胜任!北边战事刚停,南边必蠢蠢欲动。真要打起来,没个三五年是停不下来的。苏家如今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往前冲又能如何?当女眷们心中有所动摇时,苏笙笙道:“我给你们提供织布机,且包教包会,如何?学不学?听她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女眷们还能有何异议?倒是岑氏忍不住打趣她,“六妹的绣活,我们可是开过眼。”苏笙笙跟着一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这都四个月了。”是啊,已经离开皇都四个月了……自那日后,苏笙笙便与苏家女眷一同泡在了山上的厂房里。五日之后,当她们目睹纺丝机、定型机等机械无需人工操作便能持续运转时,无不惊呆。当然,每道工序仍需要人工转换。但也仅限于此!“笙丫头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竟能想出如此非同凡响的东西。”蕉氏一脸惊叹。苏笙笙不想她们过于关注自己,“以前杂书看得多,是从一本《鲁班手札》中看到的。”岑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自是听过此人,“可是那位发明了八卦锁和木鹊的祖师爷?”苏笙笙点了点头。这位祖师爷最擅长的乃是发明战争杀戮机械,如云梯和攻城重器等。果然,苏笙笙搬出此人后,岑氏几人便不再追问下去。她自幼便对书籍情有独钟,各类杂记游记无不涉猎,月钱也大抵都托苏恒稷为她换成了书籍。因此,苏家女眷都未质疑这书卷的真实性。她们的注意力很快被那自动运转的织布机所吸引,并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笙丫头,这机器内部究竟藏着何物?”这个,解释起来可就复杂多了。苏笙笙只是轻轻一笑,以一句“此乃商业机密”巧妙带过,“倘若我告知诸位长辈,你们学会了,又怎会再来我这里购买呢?”女眷们这才知道,原来苏笙笙所言只售设备,并非虚言。她们目睹了这台织布机织出的布料既快又均匀,二话不说地就定了五台。苏笙笙也没客气,“给一些押金就行,我派人给大伯母二伯母送到绣房去,包维护。”经过多日的钻研,加之苏笙笙提供的操作手册和注意事项,三位夫人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尝试一番,于是立刻应允了下来。可燃冰经过分解,可以得到甲烷,也就是天然气,它可以直接燃烧。而这种气态的天然气,只需对冻土带中的可燃冰进行降压或加温处理,便可轻松释放。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尤其是那些无法铺设天然气管道的国家,一个五米长的塑料袋便足以罐装天然气,只需添加几个阀门即可。这种成本低廉、气体轻盈的运输方式,无疑是最适合当前零成本运输的优选。但苏笙笙出于安全考虑,还是选择了使用陶瓷作为运输容器。陶瓷虽然耐腐蚀,却易碎,这个朝代锻造技术又跟不上,而且矿产资源不好多民用,她也只能退而求此次选了铁做防护套。铁虽易生锈,但陶瓷可以避免这一问题。陶瓷做内胆防锈,铁做外罩,不易碎,二者结合,虽然成本高,却能大大延长使用寿命。更何况,苏笙笙所售卖的并非仅仅是设备,而是天然气本身。如今,荒山上的冻层带已经成功开采到可燃冰,莫说供应一个小小的绣房,即便是整个天堑关每日的燃烧需求也绰绰有余。绣房初期投入巨大,苏笙笙并未收取这部分天然气费用,只是叮嘱鲍大定期前去送气。如今,鲍大已成为荒山的管事,他熟练地管理着一群难以驾驭的士兵,为苏笙笙分担了不少压力。其实,若能使用天然气发电机进行电力转换,效果无疑会更好。但遗憾的是,芯片这一技术不是一时半刻能实现的,所以她只能依靠机械动能进行转换。这套织布机并非依靠电能驱动,而是燃烧天然气提供动力。只需将天然气通过复杂的机械装置进行运转,将其输出轴与织布机驱动轴相联结,便可实现持续稳定的生产。不久之后,苏家绣房便成功生产出一批既结实又保暖、工艺精湛的布料。她们采纳了苏笙笙的建议,摒弃了传统的绣娘全套绣活模式,而是采用了流水线式的作业方式。每个人只需专注于学习其中的一段纺织工艺。熟能生巧之下,布料的质量得到了显著提升。加之一切操作都已机械化,所产出的布料成色甚至堪比老手之作。第一批布料很快便送往了总领所。毕竟立冬将至,若再拖延下去,恐怕就来不及制作冬衣了。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这批布料竟真受到了官府的青睐。总领所的官员更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亲自见一见弄出这批布料的苏笙笙。 第八十五章 大放厥词 眼瞅着这边关又要乱了,掌管兵丁冬衣的总领所,哪敢让士兵穿着四处漏风的冬衣上战场?那可是全家掉脑袋的大罪!只是,朝廷拨发的银两有限,想要采购品质上乘的冬衣实属不易。要么价格高昂但品质上乘,可数量不够,要么价格低廉数量众多,但质量堪忧,总之难两全。但这次,却出现了一个性价比颇高的选择。虽然相较于低价者价格略高,但仍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只是,这提供布料的绣房规模实在太小,眼看就要分发冬衣,工期恐怕难以赶上。总领所的官员初时有些惋惜,正欲拒绝,但一听说是苏家绣房,便立刻改变了主意。这苏家绣房背后可有位帝师,他岂会不知?更何况,传闻这苏家与玄冥王交情匪浅。见这苏家明明人手不多,却敢于前来竞争,焉知其背后没有玄冥王的暗中支持?想到这一点,老练的总领所官员并未立刻拒绝。他又想到,程守备的小儿子正在苏家学堂求学,便拐弯抹角地找到了程守备。一来,若非玄冥王授意,程守备自然不会有反应,那他拒绝也就无妨。二来,若真有玄冥王授意,他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也是好的。在这边关,哪个不需要与玄冥王打交道?偏偏又无人能公然搭上这条线。总领所官员主意已定,当即找上了程守备。而程守备对那布料也颇为稀罕,当即命士兵穿上总领所赶制的几套衣服进行操练。与其他布行所出的布料衣服相比,无论是保暖增温还是吸湿性,都堪称最佳。要知道,这里气候特殊,总有一段时间炎热难耐。尤其是士兵们操练和战斗时,汗水直接冻结成冰,一场战役下来,简直惨不忍睹。但这布料制成的衣服,即便摸爬滚打也不易磨损,而且仿佛能将汗水都吸走一般。经过实际操练,不仅总领所的官员大为赞赏,就连程守备也青睐有加。再一听说是苏家出的,程守备耳朵边天天听小儿子说那女先生如何如何的,当下听这料子是她出的,立刻就想见见真尊。毕竟他是个大男人,也没机会私下见这位女先生一面。见负责协调兵丁冬衣的程守备也颇为满意,总领所毫不犹豫地让人将苏笙笙找来。苏笙笙接到消息时,正在食香楼盘点账目。听说已经入选,但需要她亲自前往南郊大营向程守备解释布料原理,她也就没有推辞。青柠一听她要去兵营,立刻将放了几天的紫蟒披风拿给了苏笙笙披,“谢将军这些天都没来,牧将军也没来。”苏笙笙本是不想拿的,让程守备看到,还不得误会她有后台。但想到青柠说谢玄一直未曾露面,可能与君家小姐有关,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她也没机会将披风归还给他,便让青柠用布将其包好带上。在前往南郊大营的马车上,与苏笙笙一同前来的大夫人蕉氏紧张不已。她当然希望拿下这一单生意,这样即便边关局势有变,绣房也不愁没有活路。但真要拿下这单生意,那可就意味着要给数十万将士提供布料,她心里怎能不忐忑?绣房还有其他活计要忙,二夫人走不开,这次有苏笙笙跟着一起去,蕉氏这才稍微安心了些。“你说这程守备,非要见你一面是为何?”蕉氏仍然想不明白为何程守备非要见苏笙笙。苏笙笙抱着布包,支着小巧的下巴,“大概是想看看大发厥词的女子,是何模样吧?”不得不说,她这次可是猜中了七八分。上次在学堂上,她扬言要给天堑关的田地都盖上被子,一直被学生们当作笑谈。如此夸张的言论,学生的家长们又怎会不知?蕉氏一听,就紧张起来了,“什么大放厥词?”眼见大伯母紧张得不断搓衣,苏笙笙哪敢让她心里更没底?只摆摆手说道:“就是跟学生们开了个玩笑罢了。”蕉氏听后,见马车很快就要到达南郊大营,便立刻坐直了身子。这还是两人首次近距离目睹兵营的壮观,只见连绵不绝的帐篷宛如山峦般矗立于地面。“这里的军帐,看着可是挺抗寒。”蕉氏很快就被车窗外的座座帐篷,吸引了注意力。这里的士兵与众不同,他们需要频繁地进行机动作战,并且为了防止敌人掌握大军的行踪,时常需要更换驻扎地点。因此,即便是在严寒或酷暑的环境中,士兵们也不敢建造固定的房舍,而是采用能够随时移动的军帐作为居所。……在将军的帐篷内,牧泽恰好从边防巡视归来。主位上除了谢玄端坐外,还有十几位副将也在此,他们正一同商议军情。“衡弘博原本是云州的知州,”一位历经当年惨况的老将,江老将军,声音沉重地开口,“二十多年前,守关大将不幸阵亡,他便举城投降了白上国。才让白上国的敌军绕到了我军的后方,导致数万将士腹背受敌。”说到此处,江老将军虎目含泪,即便时隔多年,他依旧难以克制内心的悲伤与愤怒。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心中的郁气难以平息。“若非这等小人贪生怕死,老将军和王爷他又怎会孤军奋战不敌,等不及援军,被尽数屠戮……”虽然云州早已被谢玄收复,但那些因此牺牲的数万将士却再也无法复生。提到衡弘博后来的行径,沈老将军也是咬牙切齿:“这厮后来逃到了白上国,被白上国的上任国主当作是昭告天下、打脸我朝的典范。后来,他通过与贵族联姻,竟然得到了重用。在白上国国主去世、小国主年幼之际,他更是窜揽朝局,位极人臣。那位垂帘听政的夏太后,扶持幼主至成年间,也一直再找机会剪除他。这一次,多亏了将军的妙计,将招降信件通过安插进去的人手,转递给了夏太后,正好让她有了借口削去了衡弘博的兵权。”说到这里,众人无不觉大快人心。他忧虑地叹息一声:“这位年幼的国主,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但夏太后却依旧不让他亲政。衡弘博为了自保,竟然让国主向我们南朝求兵,意图扳倒夏太后。这要么是形势所逼,要么就是有了分国之心。”他们挑起白上国的内乱,是为了应对朝廷的减兵政策。而对于谢玄来说,如果他要报杀亲之仇,那么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也是北戎多次南侵,南陵无法同时抵御两国出兵,否则早就拿下白上国了。自从白上国国主病逝后,夏太后为了独揽朝政,不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疑心重重,就是对这位全家投靠过来的衡弘博也从未放下过戒心。此次白上国送来的求助书信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他们不知道作为人子、未能亲自报仇的谢玄会如何抉择。议帐内,众多副将暂时压下心中的愤怒,纷纷看向一直未表态的谢玄。如果他将书信转交给朝廷,南陵正想休兵止戈,说不定会让谢玄出兵相助。但这样一来,就是让将士们为仇人献血,实在是不值。然而,如果不转交这封信,一旦消息走漏,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谢玄却将信件用火漆重新封好,然后让人快马加鞭送往皇都。数位副将一见,虽然赞他无私,但也难免感到气闷。待众位副将议事完毕后,各自返回守关之地,谢玄却单独叫来了褚召。“将此事泄露给夏太后。”廖廖几字,褚召便明谢玄深意,领命而去,“是。” 第八十六章 拿下大单 “将军。”牧泽送那十几位副将回来,正好遇上苏笙笙,他手里拿着她让他转交的披风回帐。“苏小姐来了,让末将把披风还给将军。”谢玄的目光瞬间从沙盘上移开,投向帐外,“她人呢?”牧泽被他这一问,弄得微微一愣,“将军是指苏小姐吗?她已前往程守备的军帐了。”谢玄目光微动,手不自觉地抚向袖角,“稍后请她过来一趟。”牧泽望着神情莫名的谢玄,有些茫然,只能应是离开。在这个朝代,并无女子不得入军营的禁令。只是此地皆是骁勇善战的将士,一踏入帐篷群落,便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肃杀之气。苏笙笙落后一步,跟在大伯母身后,只见大伯母也紧张得不行。两人踏入军帐,一眼就分辨出谁是总领大人,谁是程守备。只因这位程守备,与她那个爱发言的程同学,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蕉氏已见过总领,见他对首位之人毕恭毕敬,便知此人便是程守备。她带着苏笙笙行礼道:“民妇拜见守备大人,拜见总领大人。”苏家男儿白日需上工,待晚上归来时,总领所已下值。因此,只能由她们前来。程守备一眼便认出了苏笙笙,这位小儿子的女先生。见她不过二八芳龄,竟能做出诸多令人称奇之事,心中不禁生出好奇。然而,他才刚开口询问几句,便被从外走进的牧泽打断。“苏小姐,将军请您这边完事后,前往帐中一叙。”牧泽说道。?苏笙笙满脸疑惑,披风已送,将军还会有何事?但见程守备与总领所的官员皆注视着她,也不好多问,只能轻声应下。那位总领赶巧,才刚看见苏笙笙递给牧将军一个包裹。此刻人也才到,就生怕走了的过来传人……他眼珠一转,打断了程守备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谢将军传姑娘去,想必有要事相商。我们已看得差不多了,只是时间上恐怕有些紧张。为了让士兵们在寒衣节穿上冬衣,我只能给你们五天时间备货。”蕉氏一听,就惊了。一来是听总领大人的意思,这十三万士兵的冬衣布匹,全要交给她们绣房。二来是总领大人竟连她们储货多少都不问,也不还价,便拍板决定。也是她们初入绣房这一行,不知晓这竞选的规矩。一般官府为了避免养熟合作的布行,不好杀价,都不会提前公布中选者。一来是为了好压价,让他们各自淘汰。二来是若老是用一家,总会引起公愤,说不定就会被弹劾。因此,每回都是赶在要发放冬衣前,才开始择定人选。而这次因减兵,人数一直变动,至今才算清需要为多少士兵定做冬衣。这样,谁也不会多存库存,即便没选上,也没多大损失。往年竞选的各家布行,几分把握,也都各自有数。只今年跑出一匹黑马,总领所也是过来碰碰运气,看清形势再选。今听谢玄要见这苏家女掌柜,虽不知是否因刚才撞见送礼之事,但无疑是有背景的。总领干脆就大开方便之门,先小小送上一礼。心想,若这苏家的女掌柜但凡不敢接,那便是没有根基,自己也会知难而退。蕉氏满心惊慌,“五天备货?这……”程守备闻言,亦感意外。虽然明白总领是怕让谢玄久等,不想多问了。可这时间也给得太紧了,他不由出声道:“这离寒衣节还有十三天呢,你这给的时间,也太紧张了些。”苏笙笙见总领说完,只等着她表态,便知这是对她们绣房的试探。有可能是谢将军传她,让这位总领误会了,怕她们托关系走后门,却又实力不济。给五天的时间准备,是怕她们绣房贪心不足蛇吞象,万一撑破肚皮也吃不下,总领所也好有回旋的时间。“总领大人,这五天确实紧张了些……”蕉氏见总领大人不说话,心想不如先接一部分。然而,未等她想好说辞,就听总领大人道:“不少了,现今边关戒严,谁也不知道这战事何时会起。总得让将士们先都穿上冬衣。”蕉氏喃喃地收了声,面露难色。苏笙笙察觉到那总领目光依旧盯着她看,略一思索,开口道:“五日之期虽紧,但既然大人如此器重,若能有幸预支部分款项,我等自当竭力,多招募些人手以应对。”十三万士兵的冬衣,一匹布三十三米,能做十五人衣服,也就是统共需要8666匹。按照传统绣娘,三天纺织一匹布算,若从即刻起筹备人手,除去两日筹备之期,实则仅余三日可供织造。8666匹布,就需要至少同等数目的绣娘。苏笙笙心中明了,这位总领大人之意,乃是欲以此重任彰显她们的实力,以服众心。否则一旦任务未竟,他也难以向上面交代。要不就胃口牙口都好,全吃下,要不就别怪他不给面子。苏笙笙心中已然通透,此番若退缩,不仅此次竞标无望,日后亦恐难再有机会。因此,当总领提出预付三千两定金时,她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多谢总领大人厚爱,苏家绣房定不负所托,如期交付。”总领大人闻言,面上顿露满意之色:“既如此,便莫要再让谢将军久候了。我这便赐你令牌一枚,定金你可前往总领所自行领取。”蕉氏在一旁,神色怔忡,望着苏笙笙恭敬接过令牌,只得匆匆向程守备行礼告退。走出营帐,蕉氏终是忍不住问道:“笙丫头,你怎就轻易应下了?这如何能完成?”苏笙笙发明的纺织机,效率惊人,一日可产布匹一千五百米,折合四十五匹。仅用一天,就能顶135位绣娘三天的量。即便如此,五日之内要完成八千六百六十六匹布的任务,仍需至少三十九套纺织机。而今虽有三千两定金在手,且苏笙笙每台纺织机售价不过五两,但时间紧迫,她们哪里来得及锻造这么多套纺织机?不得不说,蕉氏管了一段时间账,又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扒拉算盘,所以虽然拿下的突然,但她心里不是没有一本明账。跟着牧泽往谢将军大帐走时,蕉氏已是忍不住低问苏笙笙。天上掉馅饼,都被人给喂到嘴里了,她是也很想接着,可关键是都快把她给埋了……苏笙笙见状,也不再逗弄大伯母,如实相告:“我厂房中,新制纺织机已有六十八套。”蕉氏闻言,愕然失色。见苏笙笙面上含笑,显然是在等着看她惊讶的模样,蕉氏佯怒道:“好呀,你早有打算,还故意逗弄我!”苏笙笙盈盈一笑,“我这不是也不好强买强卖么?”蕉氏心中稍安,但仍有些忐忑:“可这绣娘还未招募呢,仅余五日……”苏笙笙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伯母放心便是。”说话间,已至谢玄大帐前,蕉氏不便再多言,只得收了声。 第八十七章 算作谢礼 军帐之内,唯见谢玄一人。蕉氏步入帐内,同苏笙笙恭敬地行跪拜之礼。“民妇拜见将军。”“民女拜见将军。”此刻,谢玄身处军营,以将军之尊相称,自是合乎情理。大伯母蕉氏一脸感激之色,“感念将军屡次援手相助,苏家上下铭记于心,始终未能亲见将军面谢,今在此多谢将军搭救苏家。”尽管谢玄年岁尚轻,但气势威严,蕉氏态度恭谨,礼数周全。“请坐。”谢玄的回答依旧简短而有力。苏笙笙扶着蕉氏,在下首位置落座。心中暗自揣测,这位将军究竟有何用意,竟将她们召至大帐。就听谢玄吩咐牧泽取来冬衣,示意她详细解说。苏笙笙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所做的那些出格之事,皆被这位将军尽收眼底,她还真担心他此次传见长辈,是为了对她进行一番教诲呢。得知谢玄只是好奇这冬衣为何能发热,苏笙笙便毫无保留地将原理娓娓道来。她原本就是为向程守备讲解而来,既然他老人家未曾聆听,那她便将准备好的材料,一一展示在谢玄面前。“火山爆发后,会形成一种与矿石和岩浆泡形成的多孔火山石,这里边具有一种远红外波段,可以加速人体血液循环从而增温。”苏笙笙见谢玄对此颇有兴趣,便又列举了几个原理作为借鉴,也算是为了报答他多次的援手之恩。毕竟她们此次前来,并未携带任何礼物,仅凭口头上的感谢,似乎显得有些缺乏诚意。“这自发热剂,也是多种物质相互作用的结果。将铁粉、盐等加入加热包,以活性炭助燃,使生石灰迅速反应生成熟石灰,从而在短时间内实现局部升温。水遇热温度攀升,足以蒸熟米饭。”说到最后,苏笙笙生怕自己语速过快,谢玄无法完全记住。见他并未发问,于是她索性拿起桌上的毛笔,将配方及操作步骤一一写下。如此一来,他日后便可自行研究,在寒冷的天气里为士兵们制作快速便捷的单兵口粮。苏笙笙解说完,同步放下笔,然后看向谢玄。只觉帐内静了一静,而后谢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看向一边暗自出神的蕉氏。“此物甚好,苏家既已从商,那自热盒饭之事,便交由苏小姐负责吧。”苏笙笙见他明明说交给她做,却看着大伯母,就有些不明所以。蕉氏似乎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看向谢玄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慌张,“这……”她欲言又止。祖父早有吩咐,不让苏家借助玄冥王这个强大的后台。一来是无法报答,二来也怕牵连到他。毕竟这次当今不顾白上国威胁,就下令边关减兵,足见他对旧日武将忌惮颇深。苏笙笙见大伯母面露难色,便主动接过话:“其实此法颇为简单,将军无需与他人合作,只需自行购入材料按比例配制即可。”她的意思是,无需经过中间商转手,减少兵饷的消耗,让士兵们得到更多的实惠。然而,事实上,如今的苏家已经被平来街的商户盯上,甚至可能连长华街的商户都对她们虎视眈眈。每当苏家去购买材料时,总是要比别人多出钱不说,还经常遭到拒绝。好在通往在青的线路已经打通,她们所需的高粘土得以从外地运来。但这样一来,成本自然水涨船高。如今既然已经说出了这个妙方,也是为了感谢谢玄的恩情。她哪里还好意思再提出合作之名?毕竟此次前来军营,已经意外让那位总领大人产生了误解,她总不能将此话柄落到明面上来。苏笙笙说完这话,只见谢玄眼眸深处,似冰川下的暗流涌动,令人难以捉摸。气氛,一时有些莫名停滞。苏笙笙今日身着一袭素雅长裙,裙摆之上绣着清雅的荷花图案。随着帐外吹来的清风轻轻摇曳,裙角飞扬,宛如荷塘中静静绽放的青荷一般。额前几缕碎发,在轻挽起的发髻间,掠抚耳畔青玉步摇。谢玄的眉宇间,凝聚着一份冷傲与孤寒,如同不可攀登的高峰。然而,在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暗光。蕉氏见谢玄目光驻留于苏笙笙那粉荷般娇嫩的容颜上,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惊悸,她慌忙站起身,神色中带着几分惊魂未定:“这丫头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新奇法子,也不知是否真的可行,实在是让将军见笑了。今日民妇前来匆忙,还有许多事务未曾料理,就不再多打扰将军了。”苏笙笙见大伯母神色紧张,心中已然明了她的担忧,于是也不再多做逗留:“是呢,今日总领事已经选定了布匹,要求我们五日内交货呢。”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婉拒,意在告诉谢玄,她们有生意做的,不必过多费心。谢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苏笙笙与大伯母随即躬身行礼,恭敬地退下。来到外边,苏笙笙见大伯母仍一脸严肃,不由宽慰道:“大伯母不必担心,赶得及的。”两人尚在军营,蕉氏为了避免声张,只带着苏笙笙匆匆向营帐外走去。她们虽走得快,但牧泽更是腿长脚快之人。他领了谢玄的命令,前往总领事处打点一切后,又迅速追赶了上来:“将军已经命我跟总领事打过招呼了,你们只需在立冬前完成布料即可。”此时距离立冬尚有二十天,而距离寒衣节更是只有十三天。谢玄的这一番话,无疑给了她们四倍以上的宽限期。蕉氏听闻此言,神色惊怔,苏笙笙也觉意外:“这……不太好吧?”她意思是,等她们交上布料,再到总领所赶制出来,士兵们也得在月底才能穿上衣服。而这里的冬日,寒冷异常。然而,牧泽却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将士们的情况,谁能比我家将军更清楚?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谢玄作为此地的最高军事统率,对于战争的走向和时机自然了如指掌。他给予援手,苏笙笙虽感激不尽,但哪能真的照做?只是不好当面回绝人家一番好意,见大伯母还在愣神,她便自行躬身行礼道谢。至于日期么,那位大人也只是考验她们,并非真的需要五日,合理的时间应是十日。牧泽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后,才折返。在马车上,蕉氏久久未曾出声。她看着苏笙笙拿出总领事给的令牌端详,犹豫地问道:“这谢将军,似乎对你颇为照顾?”苏笙笙听大伯母说话奇怪,目光不由从令牌上移开,“有么?”蕉氏看着苏笙笙那不似作伪的迷茫表情,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那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她又怎么会看错。看着苏笙笙那懵懂无知的神情,她明显没有发现谢玄对她的特别之处。再一想到她似乎对季家少爷的留恋也未曾上心过,蕉氏心中又不禁提起了几分担忧。 第八十八章 扎堆拼团 苏笙笙见大伯母一脸担心,忙道:“大伯母放心,笙儿记得祖父的话,并未对外宣扬过这层关系。”蕉氏欲言又止,见苏笙笙已转目去查看令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但愿是自己多虑了吧……然而,她心事刚消,新的愁绪又涌上心头。“即便如你所言,我们只需十天交货,但这也至少需要二十套纺织机才行。”蕉氏面露难色,“我们那绣房早已满满当当,哪里还有地方摆放?”苏笙笙笑道:“大伯母说的哪里话,我那么大的厂房,借给您用一用又有何妨”蕉氏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头,笑道:“看我这榆木脑袋,竟没想到这一层。”然而,笑容转瞬即逝,蕉氏又发起愁来:“上次笙丫头只要了押金,可这次动用这么多纺织机,哪能再只付押金,必须得是全款才行啊。”苏笙笙放下手中的令牌,静静听她说。绣房目前已有五套纺织机,若再添十五套,且不说无处安放,就是再买下三个铺面,她们也难再有这么大的生意啊!这次若非苏笙笙出手,只怕绣房营生都难,她这次可不想着再做大了。蕉氏兀自说着,心中也在盘算。她心里想着,就算苏笙笙给她们的纺织机价格公道,一套不含蒸纱机只要五两银子。她们也不能贸然购入十五套,再加上添置铺面和绣娘的开支,若无足够的活计支撑,此番过后,又如何能维持下去?“要不……”蕉氏压低声音道,“大伯母先买五套,多招绣娘们日夜赶工,也不必非要十天完成。”在这个没有劳动法的朝代,苏笙笙听大伯母要让人和机器都不停歇地运转,也并未多说什么。“大伯母说得在理,若后面不够用,再添置几套便是。”蕉氏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有你在。”尽管她的长子比苏笙笙年长,但如今一接触外头事务,蕉氏总是不自觉地将苏笙笙当作主心骨。她看着苏笙笙那如云露月般的容貌,暗自叹息了一声。……蕉氏虽然算盘打得精,却未曾料到根本招不到足够的绣娘。一套纺织机需要四个人传递工序,五套二十翻倍四十。可当蕉氏向绣娘们提及要在二十天内赶制出近九千匹布时,却无人肯信。找活计的绣娘本就少,即便蕉氏硬拉着她们去看了机械,她们也觉得短时间内无法完成。况且她们都是新手,若是做出的兵丁冬衣出了纰漏或没赶上期限,都怕跟着受牵连。再说了,才十几天的活计,还要跑到山里去住,不说是否骗人,谁能为了这几天的活计就撇家舍计、不顾老人孩子呢?更何况听说那山上都是男子,这出去住岂不惹人笑话?蕉氏万万没想到会在绣房这一开头环节卡住。眼看天色已晚,已算是过去了两天,她不得不再次找到苏笙笙求主意。苏笙笙听完,也没等隔夜,直接让鲍大带着人去夜市敲锣打鼓地做广告。自古免费得人心,他们只一露声,就吸引了一批绣娘的关注。只要绣娘四人组团前来,不仅白送一套纺织机,还包教腈纶纺纤维的秘诀。要知道这纺织机虽贵,但能得官府青睐的腈纶,以后绝对销路大开。再一听说因为事关机密,荒山上的闲杂人等已清理干净,只等绣娘上门传授技艺。还包教包会、包吃包住、又白送设备,这学到手了回去自己也能做啊!绣娘们立刻不再犹豫权衡了,结伙搭伴的赶去,生怕招人有限错过免费。一大早,她们就被自家男人送到山上厂房外排队等候。苏家绣娘已在日夜赶工。蕉氏、钟氏、李氏这次都亲自来到山上监看布料质量。她们听说外面已来了差不多一百多位绣娘,这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还是咱们笙丫头有办法,若是咱们来想,恐怕头发揪秃了也想不出这样的妙计!”蕉氏由衷地赞叹道,目光中满是对苏笙笙的钦佩。五台纺织机,价值二十五两银子,虽觉赠出有些可惜,但相较于绣娘逐个上门一个个教会的繁琐,这无疑是更为明智的选择。蕉氏对苏笙笙的计谋赞不绝口。钟氏却略显忧虑,“笙丫头,你如此慷慨地出资赠送纺织机,还大方分享布料配方,岂不是亏大了?“她并非为自己计较得失,而是心疼苏笙笙这般无私地帮助她们,恐怕要损失不少银两。李氏心中也曾有过这些顾虑,但既然女儿自做主的接下这桩生意,绣房面临困境,她自然应当鼎力支持。三人目光从外边报名的绣娘们脸上转回,皆看向苏笙笙。被娘亲几人这么关切一盯,苏笙笙可不好在闷声发大财了,“怎么会亏呢?”她走向纺织机旁的铁瓷部件,轻轻敲打,“她们即便学会了技艺,拿走了机器,但若没有我这里独有的东西,那机器也不过是摆设罢了。“这些日子,都是鲍二让人定时上门更换,绣房里的机械就没停摆过。三位夫人你看我我看你,见苏笙笙一脸笃定,就也不由得信了。钟氏仍担心苏笙笙年轻气盛,恐遭人算计而不自知,于是提议道:“外面这么多落选的绣娘,让她们空手而归似乎不妥。不如让她们一同进来参观,若有看中的,笙丫头也能趁机卖些设备。“苏笙笙欣然点头,“二伯母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医生的朋友是医生,眼看这么多绣娘扎堆,她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推销机会。她刚才见绣娘来得绰绰有余,已叮嘱过鲍大,等到招够绣娘,也不让落选的走,带进来一起参观。若是相中设备,只要四人拼团买,她就给予半价优惠。这样一算下来,她也就是五折卖了。听苏笙笙已有成算,钟氏就放下了心。众人耐心等待绣娘报名截止,随后将她们带入绣房,各自分工忙碌起来。不久,蕉氏便发现了异样。这批绣娘中,竟有之前落选布行的。尽管纺织纤维由苏笙笙提供,且此次技艺传授已毫无保留,但蕉氏仍担心这些绣娘学会后会对苏笙笙构成威胁。她不动声色地悄悄去找苏笙笙。没想到,苏笙笙听后却毫不在意,“大伯母忘了?我可是卖设备的。“言下之意,即便她们全学会了技艺,也仍需从她这里购买设备。蕉氏闻言,不禁咂舌。望着在绣房中穿梭的绣娘们,她生怕苏笙笙的秘密泄露出去。若非此处实行封闭管理,绣娘们必须在交货日统一离开,她都要担心她们学会技艺后,会回去抢单了。但见苏笙笙胸有成竹,蕉氏也只能将忐忑不安的心绪压下。 第八十九章 幕后黑手 在苏家绣娘正为订单忙得热火朝天之际,那些原本还保持着镇定的掌柜们,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慌乱。眼见苏家高楼平地起,硬生生吞下了十几万兵卒所需的冬衣布料供应,他们怎能坐得住?镇上新开的十几家酒楼突然以低价开业,更是让他们心急如焚,纷纷效仿加入。本来,苏笙笙的食香楼推出的会员价就已是擦着底,若要与她进行低价竞争,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之举。然而,谁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家独大而不采取行动呢?今日,在食香楼门前聚集了一批异口同声要求退费的百姓。他们声称,边疆战事一触即发,到时候这家食香楼是否能营业都未可知。现在他们的钱都在食香楼的会员卡中,他们岂能安心?更何况,镇上新开了不少酒楼,各有千秋。相比之下,有的酒楼甚至无需提前充值会员费,就能享受按次数的会员折扣,有的还多赠送外带食品。这无疑比食香楼定时用餐、不准剩余的规定要实惠得多。因此,他们纷纷前来要求食香楼退钱。青柠被众人围在中间,面对这么多人同时要求退费,她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妙,定是有人暗中搞鬼。然而,这些百姓根本不听她解释,执意要求退费,甚至撒泼打滚,气得青柠都想发火。幸亏她早早送信给上山的苏笙笙,见她及时赶到,青柠这才有了底气。“小姐,这些人肯定是被人煽动来的。那些酒楼掌柜看我们生意红火,急红了眼,联手来打压我们。”青柠低声对苏笙笙说道。十家食香楼分店今日都纷纷有人来退钱,引得其他不知情的会员也跟着起哄。见苏笙笙到场,其中一位领头退费的人立刻嚷嚷起来:“没道理扣我们的银子不给吧?我们又没吃下个月的饭,凭什么不给退费?就是告到官府,我们也是有理的!”青柠勉强压制着怒气,低声对苏笙笙说:“我都跟他们说了,店牌上写着呢,只有同意预存费,才给会员折扣。可这些人根本不听,还说他们不识字,是被我们骗了。”苏笙笙安抚下身后被围堵的云香等人,然后笑着看向那些因得到消息而全都聚集到总店的百姓:“这银子,早都另作他用了,眼下是没有。”一听她这么说,当下就有人不干了:“眼看冬日就要到了,也不能让我们为吃饱饭,却没钱买炭取暖被冻死吧!”“是呀!是呀!”一些百姓怒目而视,更加大声地嚷嚷着退钱。苏笙笙笑容不变:“各位是觉得小店优惠不够是吧?”她说完这句话,人群中果然安静了不少。“这样吧,我给大家免费吃如何?”苏笙笙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建议。免费?别说青柠惊讶了,那些叫嚷抗议的百姓也都愣住了。苏笙笙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各位能来我的小店光顾,也是一场缘分。只是小店确实资金紧张,若各位能容我一些时间,给我伸把援手,我也不能不回报各位。”她扫视着愣怔的百姓,眼神明亮:“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也怕大家信不过我。我呢,正好要寻找一些田地来种植作物。只要大家把手里的田地给我种,咱们过了官府的契约文书,以后我按月给大伙返钱。如果不给,这朝廷律法也不会饶过我不是?”在她说完后,一些人开始动摇了。几辈人传下来的田地,很多都荒置了。如果她能让他们免费吃一年饭,那岂不是白得便宜吗?在听说她还会平价全收上边的树木,一概现场结清,就更心动起来。“刚才听这位兄弟说没钱过冬,我也于心不忍。”苏笙笙看着众人的神情,话音一转,“这样吧,只要今日答应把地免费给我种,并且去官府过了文书的,我可以免费提供大家今冬的取暖物资。”这……苏笙笙的一番话,仿佛一股清泉,瞬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熊熊烈火。使他们纷纷停下了叫嚷,转而开始低声商议。眼见局势有所缓和,领头之人却仍不死心,大声质问道:“谁知道你这话是否算数?倘若边关战事一起,你岂不是又要找借口,说拿不出钱来了?”苏笙笙的目光如冰刃般冷冷地刺向那人,声音坚定而有力:“这位兄弟说话怎如此不讲道理?我既然已经给众位兄弟许下了免费的承诺,也提出了去官府备案的建议,你却依旧怂恿大家哄闹,还妄图以边关战事为借口动摇民心,你就不怕知县大人治你的罪吗?”提及边关战事,众人不禁想起边关戒严的消息。那时,县令为了安抚民心,防止百姓成为流民,才隆重举行了拜雪神娘娘的仪式。毕竟,这事关县令的乌纱帽,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那领头之人未曾料到,这位年轻的女掌柜竟如此伶牙俐齿,且言辞犀利,直击要害。他一时语塞,不敢再拿边关战事说事,可苏笙笙的免费承诺又让他无法再找到其他捣乱的借口。正当他迟疑之际,苏笙笙又开口了:“各位乡亲,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苏家绣房正在为总领所供应布匹,以制作将士们的冬衣。”她语气严肃,恩威并施:“若苏家真的没有立足的实力,又怎能承担起为十几万将士制作冬衣的重任呢?”苏笙笙再次将冷冷的目光投向那领头几人:“将士们正在边关苦守,我们理应出人出力,共渡难关。怎能听信几句谗言就自乱阵脚?大家想想,这十几年来,即便关中有战乱,但敌人何时曾踏入过关中一步?”原本打算硬来的百姓们,在苏笙笙的这番话下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点头称是,继而开始怀疑那些带头闹事者的用心。“是啊,有王爷守关,白上国的人又怎能踏足我朝领土?”在苏笙笙的提醒下,众人很快恢复了清醒,他们怒目而视那些鼓动他们来此退费的闹事者。有人甚至猜测,“这些人连苏掌柜给的免费食暖都不要,还要领头闹事,口口声声说边关要乱,说不定就是白上国派来的奸细。”百姓们记起苏笙笙带头捉拿造假者的事,如今苏家又为边关将士置办布料,显然是官府认可的人。而在这交货的关键时刻,这些人却窜动他们来此闹事。即便不考虑苏笙笙给免费地份上,他们也不能容忍敌国奸细在天堑关动摇民心。于是,百姓们纷纷上去揪住那几个神色慌张的头头,就要将他们扭送官府。眼看糟糕的局势被苏笙笙三言两语就翻转过来,鲍二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当即拎起一个他看不惯的闹事者,虎虎生威地喊道:“我鲍二即便再混赖,也不像你们这样包藏祸心。走,去官府!”苏笙笙早已对那些躲在背后搞事的人厌烦不已,当下便与青柠一同前往官府。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无聊,要与她死磕到底。原本是去带头闹事的,却反被一同闹事的给逮到官府,还要告发扰乱民心。这样无厘头的事情,县令也是头一遭遇到。他见这位帝师的孙女如此机智地化解了危机,还暗戳戳地让百姓替她揪出那幕后的敌手,又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何人在此作乱?” 第九十章 天翻地覆 毕竟王宸所提供的计划可是天衣无缝,如今公司若是按照这样计划实行的话,公司迟早一天可以腾飞。 清颜笑而不语,抑制下所有的离别的伤痛,只是笑,她想把最美的笑容离开他。私放重囚,这是很大的过错,若是皇上知晓定不会轻饶于她。虽说不至于累及自己的性命,但处罚还是免不了的。 苏慕青等了一天,然而没有任何事情发声,风平浪静的让人感觉很奇怪。 “怎么分散?”苏智琛瞥了一眼孟天乐,昊明的实力不是不知道,根本不需要黎皓瑞管理公司,他都能处理的很好。 他二话不说,就把最擅长的厨艺,直接传授了下去,只要能学会一丝皮毛,在未来也必是重要的谋生技巧。 经过一番打扮神乐出现在神社中,婚礼是神前式结婚仪式,仪式繁杂,起始于室町时代,是当时武官家庭最为盛行的一种结婚典礼。 狄仁杰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将岳峰这个名字告诉了李昭德,而李昭德则问他要凭信,狄仁杰一下犯难了。 “你们之前……接吻过?”尹琳琅深呼吸,她还在纠结林悠冉刚才说的“之前又不是没亲过”,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宋静仪焚香祷告后,清雅按照惯例揭开手臂,露出那枚鲜艳的守宫痧给众位长辈检验。这是从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规矩,若是失贞,轻者被逐出师门,重者乱杖打死。 王宸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将自己的鸭舌帽压低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来到了秦怡雨的身边,看着她这一身美美的打扮,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越是礼仪之邦,跟那些在草原上的人混不到一起去,用他们的话就是,施舍。 而后火灵兽就只感觉到,自己的修罗兽核在不停地被刀斩着,当它从心魔中清醒过来时,它的修罗兽核已经被方亦羽的灭魂刀给割光了。它唯一还能够看到的就是方亦羽那阴险而又得意的笑容。 自从败于dc战队之手后,李智琳如今的性格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不少,最起码的改变,就是永远不会随意下断言,被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 ps:现在起点和谐字好像不是变了,而是直接消失,比如昨天的最后俩字,好醉……以后看到莫名其妙少了字的,提醒我一下。 场上的气氛被点燃,酒过三巡之后,在广场上点燃篝火,有一些弟子开始组织大家娱乐,玩的都非常开心,这期间连长老们也参与进去,秦石为了不扫兴,也被拉上。 别看此时炸弹人的数据不是很好,但他的支援意识和打钱效率都堪比职业选手,甚至比他还要强,这一点储天华自己都承认。 “剩下的交给我吧。”钟天无比自信的微微一笑,东皇钟、崆峒印、昆仑镜上古秘宝瞬间激活。 随着尸体倒地的越来越多,整个的树林之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有些镇狱司狱卒已经感觉到了林中的不对劲,他们也暗暗的提高了警惕,甚至可以慢慢地向着一起聚集。 秦石用力的喝声,瞬间火焰巨手与三只海兽的魂魄化作火焰流光,在天穹上疯狂的盘旋间,猛的由高空冲着魔符上贯穿下去。 望着远去众人的身形,钟天嘴角微微一翘,手心中暗扣的角斗令上已经密布着裂痕,只要他稍稍用力就会破开。 他离开了洛氏集团,如今的事业根基全在洛杉矶,依照他的性子,离开了怕是不会回去的。 苏娇娇表演的是跳舞,一身粉嫩裙子,随着身子的转动停地摆动着,身段软,皮肤白,一旁的其他官员看的眼睛都直了。 “今日这比武招亲,方法甚为简单,”一旁的剑雨忧心忡忡,突然被姜暮染往前一推。 柳宁无奈的摇摇头,自家儿等到这学期结束后,也要跟着一转学了,在这两在一个初中和高中上学的孩们,也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后宫里,陆霆琛唯一肯接近的人只有林芸桥了,太后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所以那日她才会立刻让苏太医照顾林芸桥。 “自然记得。”他与药王的约定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无人知晓,这男子竟然知道,想必同药王关系不一般。 “那是 自然,你们都不知道,我未来的二嫂魅力是有多大,她不仅赢得了蓝哥哥的好感,而且还深得我大哥的青睐。”风烟一杯红酒仰头下肚,刺鼻的火药味浓罩着风烟的全身。 这个夏季,黎城注定不会太平,接连几场暴雨之后,局势渐渐明朗。 他和温媛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还不到五年,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至于叔说的准信,说真的,我又不是神,又怎么可能预测得到未来?只不过是防范罢了,既然有这个可能,我就不可能拿这一家子的性命去赌。 苏灵在一边听的好笑,这厮为自己树立形象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含糊。 等了半天还没有回复,夏薇有点失望,他不会是不愿意和自己接触吧?要不怎么连信息都不回呢?还是现在有事在忙?或者,他和那个修妍依在一起? “别唠叨了,坚持就是胜利,这话,要是传到林海的耳朵里,又没好果子吃了。”张兵搀着陈东提醒道。 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在她下坠的时间,那些龙形的火焰竟也跟着下坠。 第九十一章 温室大棚 寒衣节这一天,十三关的将士都穿上了冬衣。 本来,他们听说将军首肯,让苏家绣房晚交货的事。 还认为,这冬衣恐怕得到月底才能上身了。 他们私下议论,揣测苏家究竟有何能耐,竟能让一向体恤将士的将军破例给予宽限。 当这些冬衣真正交到他们手中时,所有的疑虑与揣测,瞬间烟消云散。 只因这衣料实在是出色,令人赞叹不已。 往年寒衣节,除了祭奠亲友,要烧一些棉裘褚衣给已亡人。 妇女也会给戍守边关的丈夫,或者做苦役的亲人,捎一些棉衣。 只因朝廷下发的冬衣,根本扛不住边关这刺骨的冰寒。 可这一次,新衣上身,士兵们立刻感受到了不同。 这衣服,竟然触手生温不说,料子还异常的柔软。 就跟那第一茬剪下来的小羊羔毛,前所未有的柔顺细滑。 后来他们就发现了,这衣物不仅极为保暖,更神奇的是增温。 边关昼夜温差极大,白天酷热难耐,夜晚则风雪凝结。 但这衣物却仿佛拥有神力,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候差完美中和。 白日练兵时,他们再也不用忍受衣服窒闷在身的沉重感,夜晚巡逻时,也再不必担心雪花打在身上冻结成冰。 当真是好料子! 士兵们纷纷感叹,即便再等上一个月,也是值得的。 布料是在十天内交给了总领所的,随后便开始了填充棉絮、裁剪成衣的忙碌工序。 虽然今年稍显迟缓,但总领所早已为此做好了充分准备,一待苏家绣房将布料交付,他们便立刻开始赶制。 苏笙笙既没误了期限,又没驳了谢玄面子,只多加了五日。 那总领所的官员,也不由地赞她处事得体,不叫他们等得着急。 因此,仅仅用了三日时间,这些冬衣便被加急缝制完成,并在当夜就送往了十二关。 在天色未亮之时,这些温暖的冬衣,便已穿在了十三关士兵们的身上。 8666匹布,合计6499两银子,除去三千两的预付款,剩余的尾款也如数支付给了苏家。 一匹腈纶,合计才750文钱! 虽然比往年的价格高了那么一点,但从士兵的反应来看,这绝对是物有所值的。 别看这十三万将士的冬衣布料,总价仅为六千四百多两,但这只是外衣的部分。 还需要填充棉絮、制作甲衣、配备兵器以及每日消耗的口粮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一次,苏家绣房的表现,有目共睹。 那腈纶布匹,也随着士兵的广泛好评,而一路倾销。 谁叫人家的布料又便宜,又合穿呢! …… “仅仅十天,竟织出了九千匹布!” “一天,一个女子就翻了七亩地!!” “还有呢!那种下的什么大棚里的豆芽,菌菇,竟然真的冒出来了。我可是亲眼所见,连那小白菜,都嫩生生地长出绿油油的叶子了。” 这一日立冬,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可这饭桌上最常谈的,却是这大冬天种地的苏家之事。 “若不是这孙悟空托生的,怎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七十二变?莫不是真是成了精的妖怪?” 只因有布行的老板把设备抬回去琢磨,直至拆解得七零八落,也未能破解其中关窍所在。 而那纺织机,唯有依赖苏家提供的特殊装置,才能运转下去。 他们拆开那些换装的部件,却一无所获,连根毛都没找到! 这么蹊跷到家的事,自然引得无数人议论纷纷。 这里边难不成就是空气,真是活见鬼了? 因此,许多好事者纷纷传言,这苏家女掌柜说不定是个什么妖怪来的。 人家孙悟空还得拔根毛呢,她只需吹一吹,这天堑关就都能暖和了。 这说的,自然是苏笙笙向那几千多户人家,承诺的包地包暖之事。 大冬天种 地,本就已是旷古奇闻,更何况那几千户人家,安装了锅炉,从厢房埋下管道,通往主屋,使得整个屋舍温暖如夏,整日不息。 他们纷纷前去探访,却对那陶瓷暖气片如何供应一天的热度,感到困惑不解。 最后,他们为着这事,也跑到地里去看了。 看看苏笙笙是否真的拥有七十二变的神通,吹一口气,就能让千多大棚的温度飙升。 可这次,更是大出乎他们所料。 那些大棚内根本没有气片,但温度却显著升高,白天温暖宜人,晚上更是比外界高出数倍。 即便不如夏日那般炎热,但也不过是深秋的温度而已。 一晌田,六亩地,整个大棚拔地而起,气势恢宏。 他们偷摸进去看时,却发现里边另有乾坤。 不知名的机械,带着人,在田间穿梭如飞。 一条条长长的、薄如蝉翼的薄膜,被快速覆盖到地面上。 还有机械紧随其后,种苗的速度比前面盖膜的人还要快,催促声连连。 引得那头前比齐看垄的人,连翻白眼瞪回。 即便如此,他们手中的活计却未曾停下。 只见无数人和机械,在大棚内翻飞穿行,场面蔚为壮观。 当他们驻足偷看时,那些人非但没有驱赶他们,反而热情地迎接他们,递给他们宣传册子。 册子上详细介绍了种植技术,还告知了维持这种温度的原理。 原来,在搭建大棚之前,他们在地下翻土时就建立了保温隔离层。 而竖起的三米高土墙,白天吸热,晚上散热,形成了保温室大棚,被称为“土墙体太阳温室”。 反正不管什么太阳月亮的,人家不仅提供了宣传册,还承诺只要购买他们的大棚膜和其他设备,一切技术都将包教包会。 七天,仅仅七天,那小白菜就长得齐齐的,有一手高了。 即便他们不愿相信,但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整整七天没有被冻死。 就算是带毛的畜生,在外面连续冻七天,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可那从地下破土而出的小麦苗和黄豆苗,哪一个不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呢? 若说苏家在他们眼皮底下偷梁换柱,可这么宽阔的地域如何进行偷换?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在人们打盹时偷偷更换,但这夜以继日的耕种,她究竟图什么? 那薄膜和大棚,也都跟他们承诺,说苗成活后,才用付钱。 若是都出不了土,她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一时间,关于苏笙笙的流言蜚语,传遍了街头巷尾。 如此离奇的事,你一言我一语,生怕漏听一点。 他们都想知道,这位恨不得将方法告知天下的苏家女掌柜,图个什么? 第九十二章 课程闭环 他们中很多人经过进化魔晶的提升,不过实力大都没有达到或者刚刚达到神阶,有了这个宝物,自己的手下岂不是多了一片的神阶高手。 单手稳稳抓住了七宝妙树,一袭清净白衣,眉心一点红源的男子翩然落于白眉的面前。 雾气朦胧的蜀山之侧,六座巨大的门户隐隐浮现,两仪微尘生死幻灭大阵已经全力运转起来。 猎手警惕地望着洞开的门匣,像是在狮子在防范一头凶猛的鬣狗,静静地观察着。 “我要不去京城,你就危险了!”司马春忍不住心头来气,哀叹了一声。 阴晋城位于秦岭以北渭水以南,同时又对应着崤函通道的西侧出口,卡在了这么一条狭窄的咽喉要道之中,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若是连飞科都用这种口吻说话,一副极其不自信的样子,这对其他玩家的士气打击是极大的。 于是,芸儿以她外祖父病重,临走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为由,央求玉芙去她母亲的娘家孙家镇。 路上,岳忠问了芸儿当年逃亡的事。芸儿说她得了几次重病,大都记不起来了,只恍惚记得她昏迷时,曾有个太监让郎中来给她治病,再后来,那个太监就让杨希把她领走,苦苦折磨了将近三年。 弃城?谁都可能弃城,但李齐作为上党郡的最高级别官员,他要是弃城了,那么赵丹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五马分尸都是轻的,最少也是一个族诛。 莫绽阳在一旁偷笑着,看来自己说的没错,这个庄尼还是和他家的无双蛮般配的一对。 奇怪的是,一路下来,所遇到的人都非常热情,轩辕笑有问必答,而且一切免费,完全打乱他的判断。 对于仙族来说,轩辕笑也开始同意盘古的观点,却有觉得仙族管理有些无情甚至自私。说是大义,为了帮先祖完成遗愿因此降雷讨伐众生,可谁能断定之中没有半分无私。 保姆也不过是三十多岁,是前几天武家从家政公司招聘回來的奶妈,也是进过严格考核才准予进武家工作的,不管是哪方面都算得是同行的佼佼者,按道理她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此人的身体竟然如此坚硬,自己的拳罡化形爆裂后竟然丝毫未能将其击伤!”雷万溪闻及黑龙撞击到对手身上发出的那种刺耳之音,同时用神识扫过风凡,发现对手丝毫沒有受到伤害,心中震撼无比。 突然,一个声音在大厅门口响起,野哥回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上百个倭国忍者破门而入,为首的忍者在说话间已经迅速掠过大厅,咣的一声落在擂台上,其他忍者也迅速跟进,把野人团团围在央。 由于不明她的来意,茗慎便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一惯作风,与她四目相接,却并不急着言语。 在离开大荒境后,风凡听闻到万域古国修真界发生了巨变,圣丹门在二十二位渡劫期修士的带领下,以绝对的优势击败了四大修真势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久统一了万域古国,建立了万域古国修真联盟。 “我真的很漂亮吗?”筠儿一见野哥如此欣赏地望着她,不觉兴奋地问道。 寒铭扎故意用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还斜着他的明眸悠悠地道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我还真怕我做梦了,昔日的母老虎还真能脱胎换骨?”这一句话,激起了莫无双心中所有的愤恨。 今日,洛清桐甚至都觉得安氏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怎么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刚开始,这些能量虽然庞大,但非常的溃散,就像是一团棉花般蓬松般,没有一丝凝聚力。 恭子颂对于卧槽这个词很是满意,自从听到秦翰不同场合不同含义之后的卧槽之后,恭子颂也喜欢上了说这两个字。 这是他体内的神力交织而成,如海般汪洋,有能量液化般化成雨滴,滴落在地面,令草木逢春,瞬息猛涨。 兵镖即是能量,源源不断的能量,而这个能量,也可以理解为人体内的生命之能。 “好险!”真让天山童姥这么轰下去,叶威担心的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下午两点,高山国代表与天权国代表继续就置换土地详细内容开始谈判。 一道异常绚烂的剑芒刺目,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刹那斩向了唐羽的头颅。 在自爆之力消散前,李玄峰身上的紫色圆球消散,再次进入储物戒指之中,转化为紫灭棍,这三人正在全力抵挡自爆之力,并未关注李玄峰这个“昏迷”之人。 据白族先辈所言,三目族最强的攻击,是他们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以及极为不俗的战斗心智,那将会达到何种恐怖的程度? 陷入心魔之中的沈浩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彷徨着,绝望着,想要拼命挣扎着,但是却都无济于事。 曲白烟很有大家风范,并没对她随意放东西拿东西的举动给惊吓到,而是坦然的接过衣物,道了声谢后就自顾走到树丛后面将衣服换上后,便跟她一同上坡回到路上往里走去。 夜深沉,怀中人已然精疲力尽的睡去,却似做了什么不开心的梦,眉心紧蹙,时不时叹上一声。 但当她的目光对聂琛望过去的时候,倏然间,她竟然也有种发现宝贝的感觉,心里还喃喃自语的说,怎么以前她就没觉得聂琛有多好看呢? 不用说了,此人必然就是莫轻愁的师尊,那位迷雾峰的首座胧雾真人了。 没多久,一个大夫背着药箱进来。月瑶也担心受了这一个多月的折腾,会不会留下什么不适,所以也非常配合。 唐镜的事,宁夏决定暂时不再考虑,她空间的泉水又恢复了,绿蔓也重新有了生机,那么她就没必要去开古玩店了,没有唐镜帮她,这古玩店也是根本就开不起来的,她除了懂玉石珠宝,别的古玩什么的一窍不通。 第九十三章 冬收青菜 此外,侯老匠户还建议霰弹的弹托弃用掏空松木,改用粘合压实的多层毛毡,减轻无效重量,防止木质弹托出膛后伤及友军,并得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速度之益。 他不求今天一天就把事情解决,只求能在委托人委托的时间内拍到一张两人在一起的照片。 等苏铮将他的想法说出来之后,火剑堂的众人都是一惊,然后就沉默了。 若不是知道此时多嘴会让段如霜更加恼怒,她恨不得喊出来。但此时,也只敢用手偷偷的拽张天毅的衣袖。 等他全身的火焰都落入手中的火团后,郭远航只是一甩手,就把手中的火团,对着郝宇打了过去,而这个时候的郝宇,正在飞速变换位置,想要避开头顶上淋下的诡异水花。 当初幼犬抵达基地,训导员各自挑选自己的配犬,体弱的拉布拉多是大家不想选择的对象。警犬注重血统和天赋,哪怕是有着功勋犬的血脉,可是年幼时身体素质的不堪,让大家直接忽视了豆奶粉。 晚上张三回到院子里,本想直接去找杨大嫂,突然看到院子里石宝正代替杨泰指导这些孩子练功,张三上前打了个招呼,石宝最近闲了之后,就开始在庆余堂兼任教师,这两天过的很舒心,见张三问起,他也是非常满意。 林雨鸣的话让赵总工听得暖暖的,他不由的想到了当年,过去这厂为国家的国防建设大干苦干,那是何等风光,可惜,这些年来,天天无所事事,人都活的没有方向,现在可好了,军工企业要再打一次翻身仗。 秦汉也知道,这些杂志编辑工作辛苦,忙起来事情总是会出现各种变动。 一身随意的打扮,让他与装饰豪华的钱江大酒店vip包厢,格格不入。 在这个机会中王晓晓还是很体贴的照顾着徐非,对我也只是问了问需不需要解酒药。我摇头,实际上我更享受现在的感觉,糊里糊涂的多好。 想到此处,林音不由偷笑起来,笑了不足一瞬,立刻沮丧:他不会点穴,自然也不会解穴,那三处穴道也得用真气冲刷之法解开。 阿尔达希尔悲哀的看着这帮不知死活的手下,都什麽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汉军捉鸟肯定有他们的深意,只是一时猜不到罢了。看着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的部下,阿尔达希尔冷着脸哼了一声,立马堂下变得鸦雀无声了。 王彦也有几分醉意,都没注意到王芸走到自己身后给自己热酒,光顾着跟老爷子聊天。 等了许久,不见有动静,他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头到脚的看了很多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三人只十分骄傲地告诉刘病已乃是广川王府之人,在广川,无人敢得罪广川王刘去,他们自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陛下所思之人今在何处?”他的思念太过浓烈,月下的清冷身影更显孤独,霍成君似乎也被他的孤寂感染着,明知不该多言,却还是问出了口。 戎婕妤孕相早显,挺着隆起的肚子,出外相迎,对于张筠柔为何一入宫就能得封婕妤,戎婕妤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是她乃霍成君的人,自然少不了打探,不过打探之后才知是刘病已的旧人。 而何朗与蓝允两个的任务就相对复杂多了,他们准备潜入到飞鹰帮内部,去了解更多的信息。 黎远伏在司徒夜的耳边留下一句:“明晚就动手!”便转身离去。 还有就是刚刚梅暗雪的表现,夜清清百分之百确定这个戒指就是随身空调。 南宫璃轻笑一声,一个响指,无数道黑影不知从何窜出,纷纷振翅腾空。 同样一身黑衣的君季晨走了进来,他的身边除了一向跟他形影不离的君季明外,还有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君季和。 更何况,孙蒹葭并无过错。不过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纳妾,墨欢就非要逼着她吗? 凤倾颜似乎已经习惯了,从宗正明娇的身上起来,宗正明娇也没有尖叫,而是注意到了凤倾城。 因着昨夜凤君曜一直低烧不退,宋媛守了一夜。烧退下后,也没胃口吃悦儿送上来的膳食。 “你弄疼我了。”白颖没有反抗,她淡淡 的说道,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但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平静。 她才不过二十七岁,就已经心如止水。除了儿子,没什么能让她再放在心上。 一旦真正意义上解散根,夺去那条手臂,等同于绝了团藏当上火影的希望。 贾琮自然不会拒绝,端起酒杯,陪着戴权喝了一杯。戴权又将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大体的给贾琮诉说了一下,让贾琮对朝堂的局势,也有了一些了解。 姜乐成知道最近夜翊珩的眼能视物,哪怕有失明,时间也比以往短了不少。 自己要是有贾琮这样的心狠手辣,这样的决绝,说不定自己的妻儿就不会有事了。 因此,综上所述,这一系列原因加起来,导致弑神枪即使插在中央的血肉大地上,风黎也可以承受了。 “秦王、秦王殿下救命,是我,是我呀,我赵德言……”赵德言挣扎着撩起自己散乱的头发,嚎啕大哭起来,仅仅五天,五天时间!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分别时,西突厥王子那诡异的笑容。 春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都充斥着节日的气氛。 什么????房遗爱惊呼一声,手上的刀法不禁慢了半拍,连忙大喊对方不是叛军。 其他人谁敢得罪李泰?唯独这个单纯的长乐公主跟兜兜玩的最好,也最敢说话。 叶辰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勐地朝后面看去,正是道貌岸然的蓝染与眯眼笑的市丸银。 第九十四章 真金白银 说实话,他现在很想一刀了结了自己,也许死去,他心中的污浊才会被洗去。李南依旧在前,因为他对江北医院的比较熟悉,进了门禁之后,那道大门倒是陡然关了起来,似乎李南等人已经土鳖入瓮。凭借着火爆的身材,加上不俗的容貌,再加上敢露,所以,刘欣悦在模特圈,混的风生水起。冷热急转,忽冷忽热,就是钢铁都要碎裂,楚风被骨灵冷火煅烧的布满了裂痕,却一声不吭。“等到夜里,我和陈岩出去看看,珊儿你和厉成留在这里,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直接跑,不用等我们俩了。”叶星向着云珊儿又说道。“呼!”那生灵深吸口气,早在上台时就一直在防备李言,此时眼见拳影轰来惊而不乱,胸膛涌出无数条细线,像是万千缕寒光突然在空间中闪烁,击碎一道道拳影。在三塔寺外,我被火炼谷的三人围攻,重伤之下,我实在无法,便咬破了舌尖血,将那三人杀死。我本无意杀人,可却被逼无奈。幸亏焦玹大师救我,否则我就真的要被火炼谷的人杀了。在这泥土房屋之内和唐僧在一起的唠叨已经使他彻底的翻然悔悟。子夜将近,于晨洁等人换了一身低调的普通百姓的衣服,从乞月庙的侧门翻身进入。手中幽冥剑划动,脚下闪步一动,便出了紫麟蛇的包围,不愧是二阶的灵兽,防御力远超之前的那条,一剑划过,带起一片火星,只在它的紫麟上留下了一道白痕,根本无关痛痒。五十多年前人们曾经争夺过一次,只是宝物不出世谁也没办法,但是却被联手封印,其中就有我们霹雳门,之后我们相约此次争夺。御灵修者战力远在究天院系之上,其中不乏出云榜高手,如此气势,骇得叶清风等人不敢在出手。枯木这一手千里传音术一露,鸠摩智就知道自己这次上天龙寺,要提到铁板上了。任你手段莫测,战力滔天,我自一念斩之,请问你学这些东西有个屁用?眼看等不到赵建国回来了,大家只得劝钱大成一家先回去,等有了消息第一个去通知他们。痛苦声不断,混混们怕了,这哪里是人,简直是杀神,这腿脚施展的绝技也太可怕了,无一合之敌,一腿下去,不是骨折,就是血肉模糊。三皇端坐火云洞内,静诵黄庭,参悟大道,不问外事,恍若无为。孙悟空和太白金星的对话,常有理全部都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不止是他,牛汉升等人身上,同样带着十多瓶养命石髓,可以说,接连几次出手,究天院系把其他院系找到的养命石髓,全部抢了回来。燃灯大惊,再祭起紫金钵盂,便见钵盂倒转,散发阵阵金光,不料五色神光又是一转,将那紫金钵盂也落下。而云含蕊拒绝了蓝色妖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断绝了凌风的后患,稳定了姐妹团的团结。“用法师的话,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不过最好让战士和法师组队,如果有10级以上的弓箭手,那也可以前往。”叶默插话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看看你的脚踝吧!”凌风说道。叶默望向四周,同时也开启了极品透视,可惜没有任何的发现,除非极品透视再度进化,从十字型分化为六芒星,不然的话,面对这种特殊的屏蔽领域,是根本难以发现敌人的。刚刚瓦解飓风,却不料沈凤竟然从飓风之中飞跃而出,单手抽出把锋利的金色弯刀,迎头劈砍下来。呃,好像拉的力气太大了,他的裤子还没系好,一下被我扯了下来。剧烈的嘶吼声这个时候在广场中再度传来,只见巨蜥庞大的身躯腾空的被血角蝠狠狠轰出,硬生生的撞在万骨枯城的石门上,虽然它的体表有坚硬的角质层,但在血角蝠的剧烈攻击下,仍旧体无全肤,已经遍体鳞伤。这句话应该有两种意思,大家都信任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问,但是同时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这种信任。“没想到你倒认得,原以为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唐琛写好最后一个名字,便是翻身靠在了纪念碑上,他的手掌上还有着干涸的鲜血,满手都是,看上去很渗人。在见到衣衫破旧的薄家爷孙时,他也并无鄙视之色,还朝他们爷俩友好地笑了笑。这一幕在天空上清楚呈现,只见两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引起了两颗生命古星的轰动。噗,入手先是很顺畅的破皮感,但瞬眼,这货后背居然拱起了一个大包,那个大包紧紧裹住了我的大牙,用力向外顶着。现在才是九十年代初期,国民的思想还大部分是在保守阶段,远远没有像经济一样开放,所以,叶灵汐的未婚先孕,若是被某些用心险恶的人利用,就是一个很好的话题。融合了活性金属源的身体坚硬无比,程凌宇还吸收了天地间诸多神秘古怪的力量,肉身已经强大到了刀枪不入的境地。五岁的孔欣柔最大的优点是,很会说话,最大的缺点是,太啰嗦。听着白向阳的话,白浅微微的有些惊讶,但是想着云舒芳的身体不好,也就没有再想什么了。胡玉儿的双眼如荡漾的水波,轻易就把程凌宇的精神入侵给化解了。来到宫殿门口,程凌宇朝外一看,但见云海翻腾,白雾弥漫,看不到其他任何景象。“不错,等他们回来就将他们法办,这样的话,咱们就算完不成任务也能将责任推在他们身上,哼哼哼!”那个头领冷笑了一声说道。龙梅其实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怎么自己对这个萧伟有种天然的好感。草原上的汉子向来不似天国男子那般清秀淡雅,龙隐轩虽然是族长,这片野蛮之地的王,但是他也与其他男子一样,在迁移忙碌时,与族人一起搭帐子,做平日里男人该做的一切。 第九十五章 斗大富翁 所以廷议上有人提出这一建议,即可便得到很大一部分人的赞同。对于这个认真的老板,我也是醉了,没办法,我只能跟他证明一下我说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恶作剧,因为我也知道口凭无据,任凭我怎么说都没有用。这人给别人的感觉,明显是六阶初级修为,可是在李飞的数据化之中,这人明明是七阶中级的修为。虽然很开心,李飞却有一些焦急,远离此处,找了个地方刚刚离开水面,就看到一朵烟花要空中绽放。陆凡的编制最多可有一万五千余人,但是当下最为紧要的却是粮草补给等问题。是十阶妖兽死亡后,形成的一个亚空间,不过,这种墓地,也不是百分之百出现的。想到这,北川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眼圈泛红,低着脑袋坐在那里不再说话。看来得赚点钱才行,虽然宁涵雪不在意,但总不能老是让她受委屈。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努力镇定下来,勉强笑道:“公…公子说笑,我们玉鼎商会从来不会欺骗贵宾,只是这颗宝石真的不值一亿两的黄金!”这是绝对不可以承认的,否则自己会摊上大事。但得到燕扬天亲人好友的认可后,日后肯定也能影响到燕扬天的决定。除非有叶凡这朵相似的花带路,不然管你什么境界,运气再逆天也给你脱一层皮下来。比如某岛国的深山上,此刻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一个个穿着狩衣的阴阳师神色慌忙的寻找着什么,眉宇间有焦急、恐慌、苦愁等情绪。而随着林川话音落下,大量水蓝色的波纹弥漫而至,与雾海中的血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近一个月来,龙渊依照赤鸿所说的,将有关炼制武器的一切一应忘却,今日重新将这些知识和信息拎起来,竟然一下子进入了一种空灵的意境当中。“你看,我就说他们不会有事的吧!”看到有人出来,秦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当即运转灵力迎了上去。可惜的是闻这个才子有些与众不同,别的才子无不眠花宿柳,可他却从不涉足烟花之地,今日能够得见,一定要让他留下墨宝才好。“让开!”水墨蝉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身形一闪便直接从卫兵总领的身边绕了过去。当下清明子不理会胡令全等人不满,便安排颜长海三人先行出阵。叶流殇将车缓缓停在政教楼下,然后便来到了教务处,结果却被告知,洛冰璇正在开会。瞬间,在寒冰螭龙周围数百米的范围,都飘起了片片雪花,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很多。“老六你大爷,要不是在这,老子让你知道火法的地爆天花!”黄毛警惕看着汉子。只要自己脸上稍微有一些为难的颜色,温希立刻就会主动放弃,主动拽着自己离开。晚上,燕翰回到营地,无精打采,感到一身的精神疲惫。他正准备出去问胡浩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而如此庞大的死气,想要让他独自压缩,也不知道得压缩到猴年马月。程钰发布的其实是国外的社交平台,一般来说国内也无法看见,但八卦的人总是能找到各种途径,因此截图被传回微博后,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楚千尘的眼眸清冷明亮,如一泓清泉,又似一面明镜,仿佛能洞悉一切,陈嬷嬷总觉得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他在下午,去了靖国神社,祈求,天佑日本,用这种办法,祈求战争的胜利了。韩立准备自己亲手杀了这个魔鬼,以绝后患,而且杀了之后,还要进行搜查,看看这家伙还有没有复活十字架。他猛的起身,腹部的伤口却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尖锐的疼痛了起来。就这样,胡浩的队伍再次开进矿山。临进洞口之前,燕翰嘱咐胡浩,如果收工时先出来,一定拖住林峰,等他出来再做杖罚。污水变成了清水,然后重新进入到了远航号飞船的水循环系统之中,过滤出来的大量污物,则分门别类的被运输到了种植车间、肥料车间、化工厂等地方。“她没认输,别人就不能插手!”诸葛千机拉住西子轩,示意他别冲动。尽管新一代修真社会保障体系全部采用“官督商办”的方式,将具体业务都外包给指定的商业合作伙伴运营,但中州各地还充斥着海崖系这样盘根错节的地方修真势力。出兵虽然只是两日,但是经历事情太多,他一下子感觉过了好久,对族内事情有了一丝担忧。但是……赵长星也没有想着去造那种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战争堡垒。在他的设想之中,此次偷袭战所使用的空天母舰,更类似于是一艘大型星际运输舰。此处虽然是谢无忧的识海,但是庞斑精修道心种魔大法多年,而道心种魔大法最为神妙的便是这精神修炼之法,更何况谢无忧在明而他在暗,庞斑的心中早已算好今日之事,提前做好了暗手。 第九十六章 火中抉择 练功场上的青砖地面居然骤然裂开,那裂纹蜘蛛网状地蔓延,而之前那些冰鸟祭出的高大冰墙,也逐渐的崩塌。要不是白虎背后那双透明的翅膀,打死大乘期的修士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只特大号的白猫竟然是四象之一的白虎。黑熊勃然大怒,对林臻的身手也是忌惮不已,甚至产生了害怕之心。原本之前聊得好好的,就像一对阔别已久的老朋友再次见面,大家都有一些感触,也有很多话题,可是想不到这个魔王竟然在这关键时候还要勒索他一把,而且开口就是1亿美金,这简直就是抢劫也不过如此。甚至,他感觉到,自己砍到古风身的力量,竟然诡异地反弹回了自己。张白骑还算客气,至少,不像搜查别家,直接带人硬闯!二话不说,就如狼似虎的翻个底朝天。李飞说完,却发现曼玉的目光朝他的腹部下方瞅去,顿时哭笑不得。伴随着猩猩男喉咙中发出的沉重浑浊的笑声,李飞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天花板上,一时间,水泥碎屑四处飞溅。不过到底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林欣欣坐了片刻,就感觉到腰痛,有些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而就在下一秒,她就被沈湛直接搂进了怀里,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就到了她的腰部,动作轻柔的开始揉捏。可以好不夸张的说,王允的连环计,貂蝉甚至都怀疑早就被李儒识破了。刚安排好这些人各自的房间号,一时间走廊里吵吵嚷嚷,直到晚上十一点半以后走廊才陷入一片安静当中。然后,如法炮制,林轻音采取了同样的方式,从妹妹那里获取了所有学科的重点项目。也许一段感情中。心灵的高度契合才是最重要的。最好的爱情,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夜晚的村庄是安静的,农家人自来睡得早,一般吃过晚饭就睡了,此时的村庄早已沉入梦乡。晚上六点半,陈昊就来到直播间把设备都给打开,连通优豆余音直播,开始直播模式。虽然双方都拿着武器,但是陈昊的招式不可说不狠毒,他先是把冲在前边的那家伙给弄倒,然后转身就跑。巫山淡定地亮出了贴着自己照片的国际跳伞教练资格证,英法西三语对照。毕竟作为一个大学狗,哪里有钱去获得一个超级大主播的房管位置呢。那些恶魔玩家身上的铠甲太干净了!要知道,战斗到现在,即使是被保护在中心的八云紫身上都有不少的血液污渍,而这些恶魔玩家身上却干干净净,仿佛才刚刚加入战场一样。李诞把球拿了起来,在林枫面前晃了晃,见林枫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对着林枫身后跑了过去。骨三十四一手抓着解沐,眼窝之中,绿色的火焰再现,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冲天空而去。憨厚如昔的声音响起,终于是令得那黑衣男子确认了眼前这道身影的身份,但旋即,其就是痛苦的捂住了双眼,瘫坐在地,极为痛苦难当般的哀嚎了一声。“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回来,而且他们对我的敌意太深,若是感知到我的气息降临,许多世界会同时暴乱,到时候难以掌控也会打乱我们所有的计划。”这是寒雨惜的解释。想罢,一蹦老高,大步流星的跑上四重天,奔着黎幻的住处便去了。正当副总经理史英才,这样喝着绿茶的淡淡猜测时。只见他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忽然传来电话铃声。它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世界,圣洁化为了孤傲,光明化成了燃烧这个世界的烈焰。解沐和左柏宁此时已经在中央山柱边上了,虽然因为黄世极和叶青青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依然在缩圈之前,到达了山柱的山脚下。到了此时,大家才突然明白,天慈的一场股权之争,让很多人当了棋子,天慈也因此成功退市。王狗儿把账册和口供轻轻放到朱瞻基的面前。接着说道:“王振察觉到他们勾通联系,遂严密监视杨府,对罗幺娘的行踪更是额外重视。真的很帅气。剑眉虎目,倘若流星。简单的来说,是一个年轻而又富有生气的青年。一般人会认为,既然剑柄用了这么珍贵的材料,剑身一定更加了不起吧。白庸过去细细检查,发现一旦月亮被乌云遮住,光芒就会消失,在石盘的顶端有一个凹槽,里面虽然放置了一枚玉佩,可未能将凹槽填满。他心中一动,将黄茝报恩的那枚玉佩也填入凹槽。 第九十七章 火中隐情 外面,人群熙熙攘攘,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当看见苏笙笙与人合力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走出时,众人皆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就连之前被苏笙笙赢得惨重的刘三爷等人,也是面容微松。季晏礼在砚书和青的搀扶下走出,目光关切地望向苏笙笙。“宁桀,宁桀……”苏笙笙轻声呼唤着宁桀的名字,见他仍然没有反应,云眉不禁颦起。恰在此时,朝廷专门负责灭火的防隅军及时赶到,行动迅速地接管部署。相邻的商铺也念着苏笙笙带头开市的人情,纷纷提着水桶前来相助。若非他们人多势众,火势恐怕也难以如此迅速地得到控制。“宁小公子怎是去了厨房?”青柠见宁桀怎么叫都叫不醒,也害怕起来。酒楼的后厨位置偏后,宁桀平时很少涉足,吃穿用度皆由她们负责。因此她们根本未曾想过宁桀会出现在后厨,这才导致了耽搁。苏笙笙见宁桀呼吸平缓却昏迷不醒,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待青的马车赶来,她立刻吩咐人将宁桀抬上车,同时转身去扶同样虚弱的季晏礼,“一起走吧。”云香和云意两人之前也查看过厨房,晚餐戌时便已停灶,供应的果茶也并非出自厨房。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宁桀会出现在那里,更没想到他是被灶台遮挡住身影,人又昏迷过去没有应声,才导致无人发现他。见苏笙笙浑身湿冷,云香和云意忙将自己的披风递给她,“小姐,您这样恐怕会受寒,还是让我们跟着去吧。”“你们去国公府报信,我先带人去药铺。”苏笙笙接过披风,看着依旧没有苏醒迹象的宁桀,满脸担忧,见已有人接管灭火,便叮嘱在青,“先别惊动家里,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完,已放下车帘。就在这时,一队兵骑疾驰而来。众人看到为首的竟是玄冥王,不知这小小火情怎么把他都给惊动了来。见他们快马奔至眼前,纷纷避让出一条道。谢玄远远看见苏笙笙扶着季晏礼上车离开,确认她并无大碍后,才勒停马缰。他目光直射火场,神色冷凝,“去查。”褚召紧随其后,得令后下马走向食香楼。在青被苏笙笙留下善后,见到褚召直奔食香楼而去,正要迎上去。谁知,他却绕过正面,直奔楼后。得知火情出自苏家食香楼,桑县令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来。老远看见玄冥王的亲兵,他心中一惊,连忙吩咐轿夫落轿,“快落轿,快落轿。”不等压轿,桑县令就提腿踉跄的迈出。多年的老寒腿,疼的他呲牙咧嘴,但此刻他已顾不上这些。桑县令匆匆赶到谢玄马前,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查出纵火之宵徒。谢玄却目光棱锐如刃,反问道:“你如何断言是宵小纵的火?”?不是么?桑县令一时语塞,他本是从谢玄异常的反应中揣测出来的。可若不是宵小,又会是谁?帝师被流放到这的事,官场上的人都知道,谢玄出手教训樊家那个二世祖,这个他也早有耳闻。而这军中兵将冬衣延长交货期限的事,他也是之后才听说。今连玄冥王都漏夜赶来,他怎能不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此时城门都关了,虽说王府与这城门不过一墙之隔,但玄冥王能这么快来到此处,足已说明他对这次火情多么重视。桑县令在谢玄深若冷渊的目光下,迫得他低下声去,“下官也是想,人都还没入睡呢,又是大冬夜的,怎能着起这么大的火?”听闻火情时,他确是这么想的,才赶来亲自看看。毕竟他刚发了话,苏家就出了事,这不是在打他脸么?正好瞄到那几个掌柜也在,桑县令立刻将人提了来,“你等与苏掌柜素有过节,她家酒楼起了火,你们就全都过来看热闹?”刘三爷几人在商贾间虽有名号,但怎敢跟官府叫板?尤其是看到连玄冥王都亲自过问此事,哪敢有半点隐瞒。“……我等一直在屋内,苏小姐可为我等作证啊。草民若是有歹心,何必又来这讲和?”几人齐齐跪下,慕志满脸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尽管身后热浪未熄,但在谢玄那如寒川般幽冷的眼神下,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动弹不得。其他人也如历经漫长的严冬酷寒,周身在油煎火烤与冰雪刺骨间徘徊,汗水涔涔而下,浸湿了衣襟。待几人言毕,他们颤抖着身躯,卑微地将头颅深埋于尘土之中。桑县令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缓和:“假使他们真为纵火者,也无需张扬每人输掉万两之事……”他并非有意为他们开脱,以掩饰自己处理事务的不公,遮盖商户联手打压新人。实则,此事有着诸多蹊跷。正如他们所言,在他们踏入赌局之前,无人预料到会输得如此惨重,又怎会纵火而焚?毕竟,金银还未易手,人皆在局中,尚未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又怎会下死手?更何况,他们的人未曾中途离场,这一点刚从在青那里得到了证实。“让他们留下钱财。”当谢玄的目光扫向桑县令时,他顿觉头顶一阵凉意,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应承下来:“下官即刻照办,即刻照办。”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谢玄为何下这道无关紧要的命令,却见褚召将军带人过来。谢玄的目光掠过,桑县令心领神会,立即带人退到远处。而慕志几人脸上已如丧考妣,刘三爷亦是面如死灰,一脸惨白。难怪这流放罪官的家眷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天堑关做得风生水起。原来,背后竟是有玄冥王在撑腰……回想起他们先前的所作所为,以及玄冥王那玄若冷刃的目光,几人同时心生寒意……“将军,火势是从后厨蔓延开来的,看似无人为痕迹,后方的雪地未经清理,并无脚印。”褚召说到这,顿了一顿,“若为纵火应只是警告,并无害人性命之意。幸而将军派来保护苏小姐的人及时告知,楼内人得以撤离。不过此前他们在后侧守卫,也未曾发现有异常。”他开始也怕是暗卫打盹偷懒,放了人进去,也不知。但无论如何,若真欲取人性命,也不会选在人声鼎沸之时动手。这不仅增加了暴露的风险,而且若想针对某人,也应在夜深人静之时,潜入宅邸放火。“查。”谢玄凤眸凝视着被逐渐控制的火势,薄唇紧抿成线。另一边,见谢玄长眉紧锁、停马不前的桑县令,可是真惊了心。他面色阴沉地看向几位掌柜:“是不是其他商户做的?若有隐瞒不报或勾结串通者,待本官查明真相,以后天堑关再无你等立足之地!”“大人明鉴!我等感激大人放我等一马还来不及,哪会再生事端?何况也不会这般凭白惹嫌疑,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啊!”慕志吓得几乎又要跪倒在地。“许是厨上无人看管,灶火未熄蹦出火星,点燃了柴堆也说不定,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余掌柜的辩解,桑县令却一句也未听进去,只把目光投向谢玄凝结的眉。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以谢玄兵临城下也面不改色的性情,何曾对此等小事长眉不展?莫非,还有他未察觉的隐情? 第九十八章 面粉爆炸 马车上苏笙笙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季晏礼的肩头,另一件她和宁桀合披。季晏礼见她神情严肃,动了动唇,终是忍不住问:“苏小姐,不如你与我去柳州……”他深知,自己这受伤的腿骨,恐怕已难以支撑他长途跋涉赶往皇都参加科举。回想起今日之险,若非他及时赶到,那受伤的便会是她。想到她将要在这虎狼环伺之地艰难求生,他的心便难以平静。此刻的他,心中竟无半点因错过科举而感到的失落,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庆幸。庆幸这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而非她……可下一次,他真的不敢往下想。“若小姐想要经商,我……”他欲言又止。苏笙笙用手指轻敲了敲他的膝盖,也打断了他想要出口的话,“还好有反应。”季晏礼目光在她脸上轻转,最终默默收了声。……药铺青柠敲开门,众人合力将宁桀与季晏礼扶入。正焦急地等待着看铺伙计,将药铺老板从家中唤回,却突然听到刚出门的伙计惊喜地喊道:“少爷,有三人受伤,就是失火的那户人家!”“听闻平来街起了火,我担心有人受伤,就来看看。”伴随着话语,一道洒脱的身影从门外轻然而入。来人乃是一位外貌清秀、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苏笙笙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大夫,请您先看看宁小公子,不知为何,他一直昏迷不醒。”堂中大夫,即便归家,也会随身带着药箱。白朔快步走到为重伤之人准备的榻前,将肩上药箱放下,为宁桀检查。听闻他们便是失火的那家,白朔也没轻易下判断,吩咐伙计备药,“先催吐,再给患者熬煮甘草服下。”催吐?苏笙笙云眉一瞬凝住。这么说来,厨房的火,是有意为之。而宁桀,很可能是误食了有毒之物!疑虑重重之下,她见大夫已开始为季晏礼检查腿部伤势,便忙与青柠合力将宁桀扶起。“轻微骨裂,休养三月,便可痊愈。”白朔说完,亲自去准备夹板与膏药。砚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焦急万分,忙走上前去问道:“大夫,我家公子能否坐车赶路?”白朔手上的动作未停,边忙碌边回答道:“这要看你想让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若想彻底痊愈且不留病根,就必须安心静养。”说完,见砚书神色沮丧,他又补充道:“至少稳定一个月是必需的,但只怕还是赶不及赶考了。”“大夫怎知我家公子要去科考?”砚书有些诧异,他们与这位大夫乃是初次见面。“你家公子手掌绵软,唯有手指上有茧子,如今还这般着急赶路,不是为了科举又是为了什么?”白朔微笑着回答道。砚书却无心夸赞他的洞察力,只是匆匆擦干脸上的泪水。他本不想让公子担心,却没想到被白朔看穿了心思。“能保住命就是上上大吉了,快别伤心了。你家公子明年再考便是。”白朔安慰道。苏笙笙闻言,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来得及的……见伙计已拿来催吐之药,她忙将宁桀扶起。待他吐出一些秽物后,苏笙笙仔细查看了盆中那些呕吐物。他们吃得较晚,食物还未完全消化。见都是楼中供应的食物,并无异常之处,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正欲询问大夫之时,却见世子夫人与一位清癯老者从外间走了进来。“桀儿。”世子夫人疾步走进,见宁桀闭着眼睛,不断呕吐,更是担心,“这是怎么了?”老者接过苏笙笙手中的宁桀,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也向大夫询问道:“可有性命之忧?”白朔用银针试了盆中吐物后,拱手回答道:“国公爷稍安勿躁,等小公子喝下甘草汤后再看。”世子夫人见白朔举动,脸色骤变,正欲开口追问,却被公爹打断:“给大夫一些时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世子夫人满心忧虑,转而向一旁的苏笙笙询问。苏笙笙闻言,立刻跪拜在地,“食香楼突发火灾,宁小公子他……”还没等她往下说,就听宁桀呻口今了一声,“嗯……”众人连忙停下询问,紧张地关注着宁桀的情况。伙计见状,忙将已经凉至适温的甘草汁取来,世子夫人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给宁桀服下。又过了一会儿,宁桀的神志逐渐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围在他身边的众人。“娘,祖父……”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世子夫人闻言,又惊又喜:“桀儿,你能说话了?”这几声呼唤,如同天籁之音,即便是向来沉稳的国公爷,也露出了动容之色:“我孙儿终于能说话了!”这几句话,苏笙笙已经教过宁桀多遍,此刻终于从他口中说出。他目光接着转向苏笙笙,“有人在后厨故意倾洒面粉……我想制止他们……他们却说……这样正好又多了一个筹码,这次一定要让苏笙笙再无翻身之日。”宁桀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但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苏笙笙听他至今连句先生也不肯叫,还直呼自己的名讳,就有些无奈。这小子,以后绝对一身反骨。不过,他的话,她也一句未曾漏听。怪不得火势起的如此迅猛,顷刻间就成了一片火海,原来是有人利用面粉爆炸。而当国公爷听完宁桀的话后,已是怒不可遏:“竟敢伤害我国公府的子孙,我绝不轻饶!”“他们说……桀儿是傻子……即便听到了也没机会说出去……就算见了阎王也不会告发他们。”国公爷听到那歹人认出宁桀,不但毫不顾忌地下死手,还如此侮辱宁桀,已是雷霆暴怒,重重地打落了空了的药碗。“胆敢如此造次,是欺负我国公府后继无人了么?”世子夫人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敢伤辱我儿,我国公府势与他不共戴天。”在两人愤怒填膺之际,白朔已查看完了宁桀的脉象:“小公子只是吸入了用曼陀罗花汁液制成的迷药,刚已用甘草为他解毒,现在已无大碍。”当宁桀说出那两个歹人的阴谋以及他们不留伤痕的险恶用心时,众人都感到震惊不已。但也幸亏他们是想要遮盖罪行,只将宁桀迷晕,并没有伤害他,这才保全了他的性命。苏笙笙听得心中震震,再次跪了下去,“国公爷,世子夫人,是民女连累了小公子。” 第九十九章 敌暗我明 “我国公府岂是那等黑白不分之人?”世子夫人连忙将苏笙笙扶起,“你舍命相救我儿,我心中感激不尽,又怎会迁怒于你这无辜之人?”且不说宁桀如今言语条理清晰,便是应变之能也大有长进,这实乃她以前所不敢想象的。宁国公亦是点头赞同,“儿媳所言极是,我国公府怎能将恩人视作仇敌?”那才是正中奸人之计呢……即便他唯一的孙儿,今日不幸葬送火海,他也不能不辨是非。苏笙笙不敢居功,成为国公府口中的恩人,连忙说道:“若非季公子舍命相救,我与宁桀此次定难逃此劫。”国公爷虽然威严庄重,但面对疼爱的孙儿险些命丧火海的险况,亦是老泪纵横。他站起身来,对着季晏礼和苏笙笙郑重一拜,“多谢你二人将我孙儿救出,此等大恩大德,宁某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季晏礼虽欲起身还礼,但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连声道:“国公爷言重了,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日后定能遇难成祥,事事顺遂。”他心中亦是担忧苏笙笙此次因连累到宁桀,内疚自责,故而出言宽解,不愿让她伤神。如今宁桀已然开口,且言辞清晰,虽偶有语句不通顺,但已是大有长进。这让世子夫人看到了曙光,激动难抑地抱住宁桀,“我儿以后再无坎坷,事事如意。”这时,白朔已让伙计取来两套男子衣物及洗漱用品,恭敬说道:“两位公子身上衣物尽湿,不利病情康复,草民这里有两套干净衣裳,不如请先换上。”刚才一行情绪太过激动,如今事情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但只要人都无碍就好。国公爷闻言,忙让世子夫人身边跟来的丫鬟,伺候宁桀换湿衣服。而世子夫人则走到苏笙笙身边,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温柔说道:“好孩子,今日你受惊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后面的事都由我来料理。”此行匆忙,世子夫人并未为一众准备衣物,又恐她受寒,故而想让她先回去歇息。白朔端着一碗安神姜汤走了过来,说道:“苏小姐,请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他又在榻上放下一套女子衣物,“外边风大,这样出去只怕会着凉,我见你与我家小妹身量相仿,若是不嫌弃,可去后堂换上这衣服。”苏笙笙早已冻得浑身冰冷,见季晏礼和宁桀无碍,不禁感激一拜,“多谢大夫。”世子夫人原本见她面容镇定,只待她聪慧过人,却是忘记她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子。“怪我,竟都忘记你还尚年幼呢。”她不顾苏笙笙身上湿冷,直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苏笙笙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只能随她一同去后堂换衣。宁桀被人伺候着换衣,目光却一路追随苏笙笙而去。国公爷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看向被白朔绑上膏药木板的季晏礼。待苏笙笙换好衣服,与世子夫人从后堂出来,宁国公沉声道:“宁桀还记得那两人的长相,本公这就去找人作画,我亲自去查。”苏笙笙闻言,心中稍安,“按宁桀所言,那二人并未蒙面,又作寻常打扮,应该不是暗中潜入之人,我楼中的掌柜伙计定能认得。”国公爷目光坚定,将宁桀交给青柠,然后站起身,“宁桀就烦劳苏小姐照看一二,本公亲自带人去查问,断不能让贼人趁夜潜逃。”此时城门已关,虽然歹人暂无机会出关,但明日天亮后说不定就会逃走。听国公爷还让宁桀继续跟着她,苏笙笙可不敢再答应下来,“国公爷,此事尚未了结,为安全起见,还是让小公子先行回国公府吧。”虽然这次宁桀因祸得福,克服了在人前说话的障碍,她应该再加把劲巩固一下。但敌暗我明,她不想再发生任何意外。“苏小姐放心,我国公府如今虽然势微,但亦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国公爷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有力,“贼人胆敢动苏家,便是与我为敌,本公岂能放过他们?”苏笙笙知道这是国公府要庇护于她,但毕竟还未抓到人,她也怕再出意外。她刚欲再言,就听世子夫人也开了口,“我儿蒙你照看,才有机会开口指认贼人。他也该经历些风雨,知晓世道人心。”不等苏笙笙再言,世子夫人已自行安排起来,“但小人之心亦不可不防,苏家多是女眷,我派一名身手不凡的丫鬟过来照料宁桀。”见两人是真的要与她并肩作战,将暗害她的歹人彻底铲除,苏笙笙再不好推辞。“民女定当加倍小心照顾小公子。”国公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本公即刻出发。”又对仍有些担忧的世子夫人说道:“儿媳,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婆母,让她安心静养。”国公夫人突闻此事,心悸发作,已是病倒在床,无法起身。世子夫人连忙应下,见大夫已经为三人诊治完毕,便邀请他前往府中,为婆母把脉问诊。临行之际,她细心地查看了宁桀的状况,温柔地叮嘱了几句,又轻声细语地安抚苏笙笙,让她回去后务必好好休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大夫往回赶。国公爷和世子夫人先后离开,待身上的寒意被药铺内的炉火驱散,苏笙笙让砚书备马车。付了诊金,苏笙笙将宁桀和季晏礼扶到车上后,对前头赶车的砚书说,“去客栈。”砚书自然无异议,以为苏笙笙是担心他一人难以将季晏礼安全送达客栈,想要亲自前往。车内,青柠问道:“小姐,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事儿,要不我下车先回去报个平安?”她心中忧虑,方才国公爷亲自带人去抓人,动静如此之大,恐怕会惊动家中长辈。苏笙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去客栈住。”这伙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更不能将危险带回去。而前头的砚书,没有迟疑,已将马车赶入另一条街巷。他家公子为苏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该有个告别的机会。今日苏小姐把公子一个人扔下,公子可是伤心了好久。就在马车驶入另一条街巷之时,又有一队骑兵疾驰而来。褚召匆匆下马,喊住了正欲关门的药铺伙计:“苏家小姐可在店内?”伙计见到为首之人玄冥王,神色一惊,连忙回道:“苏小姐刚走不久。” 第一百章 扑朔迷离 夜色深沉直追至苏家院外,依旧没见到苏笙笙一行人影,来路上也未见任何马匹。然,苏家院落漆黑,并无人归家之迹。褚召看向一旁停马望向院中的谢玄,“苏小姐莫不是又回食香楼了?”他正有些拿捏不定,却见谢玄眸光转冷,调转马头,不发一言地往回走。正此时,数名传令兵匆匆而至,寻得谢玄,急切呈上圣上密旨。“将军,圣上密旨。”褚召冷哼了一声,“现在才来,想必朝堂又热闹了一阵。”他冷眼旁观,见传令兵将密旨恭敬递于谢玄。谢玄阅毕,即刻下令大军启程。临行前,他遥遥望向某处,目光凝视了一瞬,随后纵马绝尘而去。……另一边,客栈之中,苏笙笙将季晏礼送至楼上房间。季晏礼甫一坐定,脸色骤红,慌忙将一卷画轴藏于被褥之下。苏笙笙神情微窘,半夜三更造访男子房间,又有婚约在身,她顿添了几分不自在。“季公子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隔壁寻我。”“苏小姐也早些休息。”季晏礼红着脸,未曾抬眼望向苏笙笙,只是轻轻应声。一番折腾后,苏笙笙确实有些累了,见季晏礼情况稳定,就跟青柠一起回了房。不料,最先安顿下来的宁桀,竟抱着被子闯入,“我要睡这。”一开始条件不允许,苏笙笙是与宁桀一起住过书房,那时青柠就觉有些不妥。如今见他识文断字,都开口说话了,哪里敢让,“你都多大了,还不自己睡?”苏笙笙见他白着一张小脸,想到那些人对他说出的那些残忍的话,就有些不忍。“你且睡下,我给你守着。”屋内仅有一张床榻,她自然不能与他同寝。苏笙笙转身铺好床,将灯火挑亮。青柠看得无奈,本想自己留下看着他,但被苏笙笙推去了另一间房。见宁桀躺下后,一双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苏笙笙轻声道:“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日后跟国公爷学了武艺,你便能扬眉吐气,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言罢,她拉过板凳,倚桌而坐。待宁桀安心闭眼入睡,她才支在桌上小憩。或许因安神茶之效,苏笙笙很快陷入沉睡,一夜安稳。等她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人已在榻上。对上宁桀那双漆黑的眼瞳,她一时还有些迷茫,“你小子力气还挺大!”便是滑一个时辰冰,都没昨日那般累。她坐起身来,只觉头重脚轻,浑身酸痛。见宁桀竟懂得关心她,扶她起身,心中涌起一丝欣慰:“没白教你。”这时,一大早去了厨房熬药的青柠,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碗药,一碗是苏笙笙的,一碗是宁桀的。“小姐还说守着,自己倒睡得人事不省。”原来,昨晚青柠放心不下,前来查看,却发现小姐已在榻上酣睡,而宁桀则蜷缩在桌旁。苏笙笙不好意思笑笑,“季公子那边醒了么?”“砚书煮了药,给季公子送了上去,就去帮咱们给家里送信了。”算算时辰,这会应该都知道了。“亏得柠语去了绣房帮忙,这几天没回来住,不然铁定杀过来。”几人正说着话,苏笙笙尚未洗漱完毕,便闻听桑县令已至楼下。如此神速,想来必有国公爷之助。果然,几人匆匆下到楼下,就见同行的还有宁国公。季晏礼腿伤着,不宜挪动,就没下来。当宁桀看到被官差押解而来的两人时,目光瞬间变得阴戾起来。他几步上前,飞起两脚,就将被绑缚在地的二人踹翻。速度快的,甚至都没给桑县令打照面的机会。但看宁桀如此反应,当是人赃俱获了,自然要给他出口气的机会。宁国公见宁桀指认出人来,脸上怒意横生,也欲动手。那两人却痛呼连连,直呼冤枉:“我们昨晚一整夜都在赌坊,哪敢杀人放火?大人明鉴啊!”“你还敢狡辩!”宁国公因腿脚不便,便拔出身旁兵卒的佩刀,意欲亲自了结此事,却被宁桀出声制止。“祖父。”宁桀神色骤冷,蹲下身来,一把捏住二人的下巴,迫使他们与自己对视。仅过了片刻,他便紧皱眉头,将两人松开。“不是这两人……”桑县令听闻宁国公所言,是宁小公子提供的线索,才得以绘制的嫌犯画像。初时他还心存疑虑,但见宁桀行事果断,言语间颇有宁国公的风采,就不由得信了几分。宁国公手中的刀缓缓垂下,满心疑惑:“这二人的容貌与画像上一模一样……”那两人自从昨晚在赌坊赌了一晚,直到天色将明才回家,谁知竟被人无端抓来。他们闻言,顿时哭喊起来:“就是借给我们十个豹子胆,我们也不敢伤害宁国公家的小公子啊!我们昨晚确实是在赌坊赌了一晚,国公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找赌坊的人来作证!”宁桀自从跟苏笙笙学习了记忆宫殿之法,便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昨晚虽只匆匆一瞥,但两人的面容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们的声音也不对。”宁国公本还有些迟疑,担心是不是昨日火势太过猛烈,孙儿没有看清。但见宁桀如此肯定,他也不由得动摇起来,“来人,去将赌坊老板和昨日在赌坊的人都带来!”桑县令放心不下,请示宁国公后,当即便带着手下前去抓人。客栈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尽管心存疑虑,但两人仍未被松绑。他们虽莫名被抓,还挨了一顿打,但看到宁国公愤怒的样子,哪里敢出声抱怨。“莫非,这是传自南诏的易容术?”半晌后,宁国公开了口。这南诏原是南地的一个古国,历经几次亡国之危,偏安一隅,也就一个小国实力。传闻,他们国主当年在兵围城下时,就是凭此异术,侥幸苟活下来。听宁国公如此一说,那两人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苏笙笙听后,却无法淡定了。她还以为是寻常的商贾纷争,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远比想象中复杂。 第一百零一章 多事之秋 似乎宁国公也同时想到这一点,将随行的一名身着玉白衣裙的女子唤至身前,“从今以后,你便跟随公子左右,确保他的安全,不得有丝毫懈怠。” 女子闻言,恭敬应下,随即静默地侍立在宁桀身后。 苏笙笙与青柠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这名女子。 这女子模样如同悬崖峭壁间的雪莲,清极冷极,不畏严寒,于雪山之巅傲然挺立。 看上去,便有些不凡。 宁桀却对她显得有些不耐烦,挥手示意她退至一旁。 不久,桑县令带着一行人匆匆返回,愁容满面,显然事情并不顺利。 正如众人所料,那几名与被抓之人对赌的赌徒,甚至连昨日的争执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桑县令本以为抓住了人,可以顺利交差,却没想到事情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让他愁得连胡须都仿佛要拧断一般。 他转向苏笙笙,试探性地问道:“苏小姐,近日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问题让苏笙笙一时语塞。 要说得罪人,她最近的确得罪了不少…… 线索至此中断,不仅苏笙笙心有不甘,宁国公亦是绝不轻言放弃。 对方布局之周密,令人心惊,若不及时查明真相,恐怕日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苏笙笙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有一计,虽然有些冒险,但或可一试。” 面对如此棘手又被宁国公和玄冥王都紧盯着的案子,桑县令正愁无计可施,一听苏笙笙有办法,立刻追问道:“何计?” 虽然前世商业上的竞争,比这文明多了,但也是花样繁多。 一般来说,遇上实力强悍无法匹敌的对手,不宜硬碰硬。 通常有三种办法,一是示弱,以退为进。 二是拉帮结派,拉一队盟友,跟对手打。 三是激化矛盾,让更有能力的人来解决。 目前而言,第三种方法最为合适,因为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我生意不倒,对手就有可能因利益受损而再次出手。”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她生意来的。 不是平来街,就是长华街,总之是眼红她生意红火。 而那两人说让她再也翻不了身的话,也证明他们是想让她从商界除名。 “只要我反其道而行之,总能引出幕后人现身。”她再道。 桑县令闻言,眉头紧锁,担忧道:“此计虽可行,但风险太大。” 连画像都出来了,若是还抓不到人,再出人命,他这个县令也别当了。 苏笙笙抬起头,“我们去山上住,那里早前招了一批减兵下来的兵丁,可让他们巡逻。” 桑县令心中暗自思量,这背后之人连宁国公都不放在眼里,若以后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自己这个九品小官只怕也难以逃脱干系。 听苏笙笙主动提出做诱饵,他也不再反对。 毕竟,若真有什么不测,将来也不能全怪到他头上。 宁国公虽然也担心几人的安全,但更担心幕后之人就此隐遁行踪,日后防不胜防。 他当下就应允下来,“过几日,本公再派几个人过去。” 苏笙笙见天色已亮,担心家里人知道此事后会前往食香楼寻找她,于是决定不再耽搁。 查证那二人不过是被人栽赃陷害,县令当场就将人放了,也算是对幕后之人警告。 不要以为,他们就没有漏洞。 虽然这样做会让宁桀处于一定的危险之中,但宁国公却毫无退缩之意,誓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与宁国公和桑县令商定好计划后,她正准备告知了季晏礼一声,就折返回去,却见祖父祖母赶来。 苏笙笙赶紧迎上前,“祖父祖母,你们怎么都来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竟也瞒着我们。”祖母只拉着她看。 确认她无恙,又拉过一旁的宁桀看,“都没事就好。” 李氏却哭红着眼睛,紧紧抓着苏笙笙的手,“这究竟是 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要置人于死地?” 砚书前来报信时,她们都吓得不轻。 此刻,宁国公与桑县令已离开去部署相关事宜,大堂中人多口杂,苏笙笙便想寻个安静之地。 苏老太爷听闻季家公子伤势颇重,便决定上楼探望。 在客栈楼上的房间内 季晏礼与苏家众人见过礼后,轻声说道:“晏礼并无大碍,请各位长辈莫要挂念。” “怎能无事?”李氏一听要修养三个月才能动,顿时焦急起来,“岂不是去不成皇都了……” 蕉氏不想看到双方都为此事忧心忡忡,便提议道:“我看这是件好事,笙丫头保住了性命,两人又能和和美美地成亲,岂不是好事?” 苏笙笙一听这话,不禁感到头疼。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 其实,蕉氏也是担心三夫人过度自责,便想将坏事变好事,先促成婚事。 李氏一听这话,就停了眼泪。 苏笙笙一看这架势,生怕糊涂的娘亲真的就这么决定了,连忙说道:“大夫可是叮嘱过了,季公子的伤势至少需要三个月不能挪动。” 她故意将情况说得严重了一些。 二夫人也是牵挂苏笙笙的婚事,生怕季家公子日后出息了,婚事再有变动。 便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季家公子养伤就是,婚事由我们来操办。等养好伤,正好临近年关,也热闹些!” 苏笙笙眼见话越说越近,彷佛真要定下来,急忙道:“季公子赶不上科举,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得让人家缓缓吧。” 见家人真动了心,她也只能拖延一二。 待她弄出个车来,把人送去考试,也就不用担心了。 蕉氏和钟氏一听这话,也不得不停下话头,“看我,想的太不周全了,还是笙丫头知道心疼人。” 苏笙笙听得一头黑线,却又无法反驳,只能低下头沉默不语。 季晏礼看了看她,转而问道:“这街上为何如此喧闹?” “白上国发生内乱,流民纷纷聚拢在关外。”苏老太爷轻叹一声,“关外流民虽有我朝之民,然其身处战乱之地、身世复杂、难以分辨忠奸。” 苏老太爷虽身处宅院之中,但对边疆之事却极为关注。 原本以为北边战事一停,白上国定会趁机兴风作浪。 没想到,这几日却传来了白上国内乱的消息。 “那白上国国主向我朝求援,此事被夏太后得知后,她竟将国主幽禁起来。而我朝叛臣衡弘博更是公然与夏太后翻脸,指责她牝鸡司晨、幽禁国主,并出兵勤王,实则欲谋权篡位。” 然而,那夏太后执政多年,也非善茬。 两方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却势均力敌,只能画边为界,分国而治。 在关外与白上国接壤之处,除了茫茫雪山之外,在那荒芜旷野之地上,仍居住着因战乱或国亡而流离失所的人们。 当然,也有那些昔年认为南陵抵挡不住北戎与白上国两军夹击,而改投白上国的百姓。 这次白上国内乱爆发,一分为二。 他们见南陵与北戎讲和,白上国形势危急,便纷纷投奔而来。 这些人聚集在边关城墙之外,叫嚷着要求入关,人数已达数万之众。 但他们无一不被南陵守将拒之关外。 不过,由此事也不难看出,白上国确已陷入了内乱之中。 第一百零二章 是鸡是菜 苏家食香楼失火的事,很快就被白上国发生内乱的事压盖下去。 街头巷尾的酒肆茶馆内,人们的热议点,转向了朝廷是否会出兵援助的事。 “当年云州城门因收留流民而被敌国细作趁机打开,导致我国大将不幸陨落。更可悲的是,云州知州眼见局势不利,竟率军全城投降,致使敌兵绕至天堑关后,对关内百姓展开了残忍的屠杀。幸得老将军挺身而出,带领将士们浴血奋战,才勉强守护住了一方安宁。” 说话之人,明显经历过那次战争,声音颤抖,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围坐的皆是关内百姓,自然知道天堑关老将军坚守城池,直至战死之事。 “倘若朝廷派兵支援仇敌,那岂不是置那些无辜枉死的数万将士与百姓于不义之地?” 有人愤慨地分析着局势,“我看朝廷定不会派兵支援,让白上国自相残杀,岂不痛快?” 也有人悲观地叹息:“北戎曾大肆杀戮我国臣民将士,其数量远超白上国,如今还不是向其俯首称臣了?” 说完仰头灌下浊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烽火铁骑兵……” 就有人与之对饮,“今宵有酒且痛饮,莫问铁马战尘间。” 尽管战火未至,但关内却已民心涣散,皆意志消沉。 …… 苏笙笙站在一片废墟前,来回踱步。 青柠跟在身后,生怕她心中抑郁难解。 “小姐,你为何还要买下这楼,多晦气!” 小姐带他们去找了这家酒楼掌柜,那掌柜一见她们肯买,就差没把她们当菩萨供着,一点价都没还的就卖了。 也不知小姐是不是被老太爷和家里人的话刺激到了,让她正好歇业,安心待嫁。 小姐当夜就去付了全款,生怕那楼跑了似的。 店内的食客已被妥善安置到各分店,得以继续享受免费的餐饮,倒也未曾引起什么风波。 只是这酒楼如今已是一片焦土,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只怕得重新盖了。 宁桀手里握着一只快烤熟了的小肥啾,那刚生出的羽翼,此刻跟秃了的鸡一般。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不断冒话的青柠一眼,只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此刻,店内只剩下他们几人。 云香与云意因受惊过度,加之听闻酒楼需要重建,已随听晚两位姑姑回苏家了。 她们本就是临时借调,如今见苏笙笙有了银两可以招新人,便不打算回来了。 苏笙笙也曾询问过她们离去的原因,得到的回答竟是:都是伺候人,与其在外人跟前受气,不如回到老太太身边图个安稳。 这话,让苏笙笙无言以对。 她以为人人都爱赚银子,独立自主,倒是忘记精神不独立也不行。 不过,别人如此想,也是这个时代的必然结果,她自然不会苛求。 原本家中已合力预定了一座宽敞的三进三出大宅院,打算年前修缮完毕便举家迁入。 可如今食香楼遭火,家中长辈便想退掉那座宅院,把银两先还她过度一下。 最终还是她母亲说,以让她借此机会收心为由,才让家里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家绣房狠赚了一笔银子,家里那边便顾不上了,就买了几个丫头打理杂务。 苏笙笙对此也没过问过,只要不是人贩子拐来的,给发工钱就行。 如今他们这边,是一切要重来了。 她正发愁,是要建汤泉茶室,还是娱乐商超时,那晚的六位掌柜竟不期而至。 那日每人一下输出去万两之多,又有玄冥王发话,几人赶回去刚凑齐银子。 见苏笙笙一个人在烧毁的楼外晃悠,刘三爷最先开口,“这事并非我们做的。” 苏笙笙闻言,挑眉看向几人,“这是当然,否则县令大人早已请几位前去问话了。” 刘三爷紧绷的脸庞这才稍显放松,眉头微微舒展:“这是我们输给你的。” 苏笙笙接过他们手中捧着的盛满交子的木匣子,逐一清点,“怎么还多出一万五千两?” 余掌柜一听,上前一步,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我认输便是。” 言下之意,似乎苏笙笙在强人所难。 苏笙笙不愿得寸进尺,尤其是在今日得罪了不少人的情况下,于是将那多出的一万五千两交子退了回去。 余掌 柜见状,惊讶的绿豆眼都快瞪成了蚕豆:“你不要?难道还想再与我赌一局?” 说到最后,他几乎以为苏笙笙是在故意刁难,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走。 “不是我的,我不要。”苏笙笙回答得很清楚。 余掌柜一听她真的不要,如获大赦般抢回了交子,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玄冥王问起,可别怪我没给你……” 苏笙笙收回的目光,再次投向余掌柜:“玄冥王?” “是啊!”余掌柜见事情已了,也不再虚情假意,“虽然你有玄冥王……”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神情不虞的宁桀,“还有宁国公府做靠山,但在商言商,咱哪事哪了。” 这话就把苏笙笙给逗笑了,说得她好像真的仗势欺过人似的,“余掌柜此言何意?” 银两交割完毕,几位掌柜本欲离去,但见苏笙笙一副无害模样,就有些个起了脾气。 刘三爷冷哼一声:“若非你胡乱定价,怎会惹下这等祸事?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为妙!” 苏笙笙见他们不仅不服,反而颇有微词,便出手拦下了他们。 “佛家有云,不可杀生。关于鸡蛋是荤是素的问题,僧侣们争论了数百年。不知几位掌柜如何看待此事?” 众人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纷纷猜测苏笙笙又要玩什么花招,或是又在指桑卖槐什么。 慕志侥幸赢了赌局,见其他人付了如此多的银两,还要受一个小辈女子的教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不得不站出来接话:“我们自然不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即便这次输了,也不能因此小觑他们。 然而,苏笙笙的用意却并非如此。 “小女子以为,从内打破是生命,而被外力从外打破,则不过是一盘菜!” 此言一出,几人脸色同时大变,难看至极。 青柠在一旁憋着笑,心想:小姐心情正不好呢,他们这时候撞上来,真是自找没趣。 那几人见苏笙笙说完就转过头去,也不想跟一女子做口舌之争,便愤愤地准备离开。 却见刘三爷,脸色一变再变地停住脚步。 那纵火之人明显将他们也当成了靶子,趁他们拖住苏笙笙之际放火。 其目的显然是要让苏笙笙在商界无法立足。 但这次,却连他们也被算计在内。 被小人如此利用,刘三爷想起时,也是有些气不顺的。 他望着苏笙笙的背影,沉声道:“想必苏掌柜说这番话,也并非一时兴起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一条船上 能听出来就好! 苏笙笙转回身,“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几位掌柜让小女子发了笔财,我也不能亏待几位掌柜不是?” 那日她已回家,是被临时找回去的。 若不是这几人做的,那就是背后之人对商界动向,了如指掌。 不仅知晓他们与她的对抗,还将锅底灰挑开,延长点燃时间,利用锅热,点爆面粉,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让她无从查起。 若非宁桀醒来,怕就被掩盖了。 “我这里有一个烧制琉璃的秘方,若各位掌柜不愿与我同被人当成一盘菜给抄了。而是希望成为一只能够源源不断产出金蛋的金鸡,那么,不妨与我携手合作。” 琉璃?! 此言一出,几位掌柜的脸色同时一变,这次是震惊。 要知道,琉璃可是天竺独有的珍宝,巴掌大小的一块,便价值一两银子。 “你竟舍得将此秘方分享?”有掌柜忍不住质疑苏笙笙的用心。 这东西若是被破解出来,谁会不闷声发财,而到处招摇的? 苏笙笙坦然一笑,直言不讳:“原料由我提供,卖给谁不是卖呢?当然,如果各位觉得我亏,给我些分成也行的。” 这话一出,几位原本心存疑虑的掌柜,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转机。 如今苏笙笙的什么塑料盆碗的都流销四地,而他们制作的瓷器,本来就不利于长途运输,易碎损耗一多,价格就更下不来。 若是她再抢占了卖价更高的精美琉璃,那哪还有他们活路? 看着苏笙笙脸上盈盈的笑意,一如那日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合作时的模样,几位掌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涩。 若是当时他们答应下来,哪会损失这么惨重。 扫过那木匣中的交子,几位掌柜都沉默下来,互相交换起眼色。 其实,他们之所以犹豫不决,也是因为现实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白上国乱套,这仗要打不打的,他们现今输出去这么大一笔款项,确实周转不过来。 联手都没能把苏笙笙斗下去,不管是不是棋差一招,他们现在就吊着一口气了。 若是战事再起,他们恐怕连这口气都难以维持。 几人神色间,已有动摇。 苏笙笙从袖中取出一早写好的玻璃生产秘法,递给了前面的刘三爷:“这是制作琉璃的配方,各位掌柜请先过目,我们再谈合作。” 原本,她打算既然要重建,就索性建造一座现代化的玻璃大厦。 类似于某省的像素格子,成为物贸中心。 但考虑到这太过标新立异,与整条街的风格格格不入,她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她脑海中存的发明,有一座图书馆那么多,也不可能挨个实现。 在这个朝代,她需要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时间。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原料掌握在她手中,无论他们如何折腾,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而他们给出的这六万多两银子,就当作是她帮他们省去的前期研发经费了。 对于苏笙笙突如其来的“大方”,六位掌柜可是又惊又疑,“原料真的由你提供?” 明显信不过苏笙笙,生怕她是在骗取他们的钱财。 苏笙笙微微一笑,毫不含糊地抛出橄榄枝:“我免费送你们每人一套生产设备,回去照着方子一起研究吧。” 其实她也想过,既然如今要引出幕后的黑手,总得增添些筹码。 他们与她同为受害者,既然她要去抓人,他们出点力也是也是应该的。 不论那幕后之人有何图谋,但总是她太过惹眼,才引来了这些麻烦。 只要她广布网罗,让主干生出无数的枝干,根深叶茂,还怕什么宵小之辈! 激化矛盾,拉一帮打一派,双管齐下,也不是不可以。 苏笙笙说完,见他们还将信将疑的,就让他们回家等着,等着苏家送货上门。 六人云里雾里地离开了,满脸茫然。 等六位掌柜一走,青柠就忍不住了,“小姐为何要与他们做生意?他们可是联手封过咱们的货料呢。” 苏笙笙轻笑,“就是因为这样,才要让他们替咱们把损失赚回来啊!” 青柠看了看苏笙笙 交到她手里,满载而归的钱匣子,倒是没话说了。 但看着苏笙笙别有深意的笑容,青柠知道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果然,没过几天,那六家掌柜便陆陆续续地上门来了。 他们不是询问熔炉融化过程中的温度控制,就是询问过程中遇到的颗粒如何处理。 态度大变,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这东西生产过多也是个问题,我们往哪卖啊?”余掌柜没输钱,还有钱能投入。 几人为了详谈此事,便找了一家茶楼坐下。 对于苏笙笙给出的方子,几人都是行家,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分量。 尤其是用此法烧制的琉璃盏,半透明的质地通透无瑕,色泽莹润,简直是瑰宝中的瑰宝。 等他们掌握了精细的制作方法,卖上二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这要是多多生产,多多卖出去,那不赚发了? 可是,如果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女子,把这个方子满天飞地撒出去,那到时候他们生产出一堆来,岂不是要廉价的堪比塑料? 众人都是行家里手,自然都想到了这一点,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试探苏笙笙的意图。 如果她只是在戏弄他们,那他们怎么能做大呢? “各位可见过我建的塑料大棚?”苏笙笙不答反问。 几人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很诚实地承认了,“确实不错,里面长的蔬菜,有的都能收了。” “这塑料大棚,最多能用五年到十年,而用这琉璃制成的,起码能用二十年以上。” 一句话,就为几位掌柜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其实,自从苏笙笙弄出这个能在冬日里种菜的东西以来,各家就有所心动。 只是边关情势严峻,一直未能下定决心。 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已经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了。 这东西,确实能在冬日里种出蔬菜来。 何况还是在这天堑关这种寸苗不活的地方,如果这里都能种出来,那其他州县更不在话下。 听她这意思,竟然是真心想跟他们合作。 几位掌柜顿时精神一振,仔细地听她说来。 “我呢,以秘方入股,你们从我这里购入原料,制作出来的琉璃,我负责售卖。我们秤不离砣,都在同一条船上,谁也害不了谁。” 慕志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带着他们做生意了,再不多疑。 “可这东西,只怕百姓买不起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她负责销售这一环节,但如果定价不准确,就会砸在手里。 “这个,几位掌柜就不必替我担心了。”苏笙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低下了眼眸,“那六万两银子,我还没动呢!” 不知为何,听她这么一说,明明已经割舍掉的银子,却又像有刀子从他们身上割下一片肉来。 看着苏笙笙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几人就有些想骂人。 敢情,不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钱,她就不心疼是吧? 立在后面的青柠,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小姐威武! 第一百零四章 新仇旧账 “不过是想纳个红楼中的小娘子罢了,至于把我打得皮开肉绽,下不来床?” 樊文昌手持一柄扇子,招摇过市。 不过月余未出,外边竟似换了一个模样。 自那日樊文昌以科举之事要挟樊山后,就被其毒打,半个多月都未能下床。 而本地那些出身贫寒却心怀志向的学子,早已前往皇都科考。 唯独樊家这位不成器的少爷,不是逃课,便是流连于花楼之间。 他为了一个红楼女子,不惜拿科举的事赌咒发誓,扬言不让他纳其为妾,便要让樊家的科举之路断送在他手中。 此言一出,樊山大为震怒,即便冯氏出面阻拦,也未能阻止他把樊文昌打得哭爹喊娘。 樊文昌自幼娇生惯养,此番挨打之后,干脆连学也不上了,成日躺床榻上气他老子。 前几日听闻苏家绣房搭上了总领所的线,承接了十几万兵士的冬料订单,他那胆小如鼠的爹又将他关了数日,生怕他出去惹是生非。 但最近听说,这苏家食香楼被一把火烧了,他怎能不来瞧瞧这热闹? 再说,他也正想看看,那个傻子是不是跟外人传言的一样,真开口说话了。 食香楼前 苏笙笙正手持图纸,与工匠详细沟通着地基的深度,与前方的预留地块。 忽见樊文昌领着几个小厮,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她迅速将图纸交给工匠,让他去忙,转而看向一旁目中霎时斥满戾气的宁桀。 见他如此反应,苏笙笙想了想,便没有动。 樊文昌走近后,斜睨着宁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听说你能开口说话了?” 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展开,就见宁桀身形一闪,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一掌劈向他的喉咙。 紧接着,趁他两眼发黑之际,又抬腿劈向他的脑门。 这两招动作,一气呵成,直接把樊文昌直挺挺地击晕倒地。 他身后的小厮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反应都来不及。 莫说他们了,就连苏笙笙也被宁桀这连贯自如的动作给震撼到了。 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而她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樊文昌身后的小厮,见自家主子被劈晕过去,抢上前时,宁桀身后的那名女子动了。 明明也是削弱的女子身材,却如出鞘利剑,仅用手掌就将那几人劈翻在地。 这一连串的动作之流畅,即便是鲍二也忍不住赞叹道:“姑娘这身手真漂亮!” 那樊文昌喉咙额头先后被重击,重重地倒在地上,两眼发花,耳朵嗡嗡作响。 还不等他醒过神,就被宁桀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到了一旁搅拌泥灰的脏水里。 宁桀不管他是否清醒,直接将他的头摁了进去。 “呜噜噜……呜噜噜……” 樊文昌在水中本能地扑腾,却被宁桀死死地摁着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他只能狂拍地面。 苏笙笙手指开了一条缝,又捂回眼睛,忍不住嘶了一声。 新仇旧账,这次看来是要一起清算了。 虽然宁桀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但他身上的那股血性,却与宁国公如出一辙。 见他暴戾异常的样子,苏笙笙不禁有些担心他会真的闹出人命来。 即便樊文昌再混账,这个朝代还是有律法在的。 她不想宁桀弄出人命,大好的青春,进了局子。 见樊文昌动静小了起来,苏笙笙不得不出声,“宁桀!” 她刚开口,便见宁桀向她投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狠厉和阴郁。 那眼神,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和怨念,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他的眼神,让苏笙笙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抑,仿佛在诉说着内心隐秘的复杂和不安。 她到嘴边的话,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只是眼见樊文昌已不再动弹,她心中不禁有些惊慌。 她不想因为替樊文昌求情而刺激到宁桀,但又不忍见他就这样莽撞,当街取人性命。 “那个……我这还得做生意呢。要不,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如何?” 眼前的宁桀戾气太重,让她根本不敢轻易开口求情。 她生怕自己的话语会刺激到他,让局面变得更加无 法收拾,只能找了个说辞。 宁桀看了她两眼,黑漆的眼瞳动了动,最终松开了手。 樊文昌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泥水之中,直到宁桀松手,那位白衣女子才悄然退至一旁。 樊文昌的小厮一见自家公子没了动静,惊慌失措地将他家公子从泥水中拉起。 青柠听到动静,从后方的施工处匆匆赶回。 目睹眼前这一幕,她不禁惊恐地抱住苏笙笙的胳膊,“他不会……没气了吧?” 话音未落,樊文昌突然猛地咳出几口泥水,缓过神后,就骂骂咧咧起来,“你个小杂……” 还没等他说全,就被宁桀揪住后领,又将头重新灌入泥水里。 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见这情景,立时围拢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人,可是脱不清干系的。 苏笙笙眼见那几个小厮见势不妙,回去搬救兵,她连忙拉着青柠上前拦阻宁桀。 “祖宗啊,就算要打,也不能这么打啊!” 有多少种方法可以解决,何必非要闹到以命相搏的地步呢? 虽然宁桀的手被她们拉开了,但他的脚却死死抵住樊文昌的后心,让他根本无法起身。 不知是否是轮滑锻炼了他的耐力,此刻他展现出的力量惊人,苏笙笙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你就算真想打,也别把自己搭进去啊,再不松开,我可真的生气了。” 眼见那位女子冷眼旁观,并不打算出手相助,苏笙笙无奈之下,只能又是威胁又是软劝。 好说歹说,总算将宁桀从樊文昌身上给扒拉开了。 这一次,樊文昌半天没能缓过气来,看得苏笙笙心惊胆战。 等到他终于再次吐出一口水来,苏笙笙生怕他再找死,连忙说道:“愿赌服输,别忘了你跟我说过的,任我处置。” 樊文昌眼前阵阵发黑,看着宁桀那阴冷的脸色,身边的小厮又已逃走,哪里还敢再耍横。 可就这么被人看了笑话,他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我还没听他说话呢,让他给我背诗才行。”他强撑着脸皮说道。 宁桀冷笑一声,抬起脚,一瞬踩在他的心口上。 将樊文昌刚刚挣扎起身子的势头,再次踩回地面。 “下次见了我,给我滚远点。若不然……”说到这里,宁桀眼神一凛,从靴筒中拉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睛都没眨一下,便扎向樊文昌瘫在地上的手指间。 他直视着樊文昌瞬间惊恐瞪大的双眼,冷冷勾唇,“一次留下一根手指,看你有几根手指够我砍的。” 字字清晰有力,却不及他眼底深处的瘆人寒意。 樊文昌吓得大叫一声,从他脚下连滚带爬地挣脱开来,啊啊乱叫着逃跑了。 那模样,活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由于宁桀低着头,苏笙笙并未看到他的神情,但从樊文昌连狠话都不敢放,就逃跑的样子来看,必定是极为吓人的。 她看向将匕首慢条斯理收好的宁桀,只觉得他陌生得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也许她以前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从未见过这熊孩子打架斗狠的场面吧。 此刻的宁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一百零五章 全民种田 等没了热闹看,人都散开了,苏笙笙忍不住说宁桀,“这对付人的法子有千百种,你何必用这损人不利己的法子?没得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宁桀淡然一瞥,望向樊文昌逃遁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又如何?你倒是给人留余地了,还不是差点把命交代了。” 苏笙笙被他的话给噎住了。 回首望向那已被夷为平地、再无食香楼踪迹之处,就默默吐了口气。 好吧,她那一套,在此地确是不合时宜。 反正她不过是他的识字启蒙之师,至于为人处世之道,还是留给宁国公去教导吧。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到了叛逆期,如今虽肯开口了,可说出的话总能噎死人。 苏笙笙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吩咐工匠们莫要再愣着,赶紧加快工程进度。 …… “疯了,真是疯了!” 刘三爷等人得知苏笙笙竟以包地种植为条件,免费提供食暖,且发放传单之事,口中只剩下了这几个字。 “她真是疯了不成?”别说刘三爷不镇定了,就是没输钱的慕志和余掌柜也乱了。 就算她拿他们给的六万两银子不在乎,可也不能钱多烧得慌吧?! 只要有人愿意给她田地种植,她便提供食暖,甚至还声称若有人帮她种地,便给予工钱。 听听,都听听,多稀奇的事! 种自家的地,还能白吃白住,白拿工钱。 就凭这脑子,他们以前是怎么败给她的? 刘三爷等人脸上如同结了寒霜,冷得直冒寒气。 苏家这则消息一传出,整个天堑关都为之轰动。 别管什么无条件续签十年的合同,反正只要有人肯给他们钱花,那便没别的说的。 生怕名额有限,这一次人们纷纷出动,人群如潮水般汹涌。 望着如浪潮般前仆后继的人群,青柠的眼睛都肿了。 她怎么不知道,天堑关有这么多人? 就是一人一两银子,如今拆东墙补西墙的小姐,还能点石成金不成? 一般而言,民生工程都会有政府补贴。 苏笙笙此次图谋不小,自然不会忘记官府。 市易均月钱,是朝廷摊派给地方官吏的绩效考核任务,必须向民间发放贷款。 表面上是为了保障民生,让百姓有活路,实则就是放贷,按月收回利息。 别的州县尚有田地可种,遇上战乱荒年,百姓少贷些款便能度日。 可天堑关呢? 连田地都没有! 桑县令也只能对商贾们下手,几乎是强迫性的放款,逼着他们向朝廷借钱。 此番苏笙笙要开荒种田,且免费传授耕种之法,还包建那神奇的塑料大棚。 桑县令自然是求之不得,承诺只要她能为他们提供基础机械,便给予她低息贷款。 他哪里知道苏笙笙的野心,不然绝不会轻易许下这诺言。 一般而言,皆是平民百姓直接与朝廷签订贷款契约。 然而此番却出现了苏笙笙这一中间角色,更确切地说,她是作为次级贷款人存在。 朝廷向百姓发放贷款,百姓则向苏笙笙提供资金,再由苏笙笙向朝廷偿还贷款,并支付百姓工钱。 这一流程虽然有点绕,却并未违背朝廷法规。 因此,当苏笙笙的传单一经发布,便几乎激发了天堑关所有百姓的热情,他们纷纷向官府提出借贷意愿。 这是百姓们的自愿选择,即便桑县令心中略有顾虑,认为此举略显冒险,但依据律法,他仍不得不予以批准。 何况,他一想自己没钱打点,一直窝居这偏远苦寒之地,难得有机会做出政绩。 苏笙笙数千晌田,他可是亲自勘查过,郁郁葱葱的,长势极为喜人,不是没有丰收希望。 为了改变天堑关几代贫瘠的面貌,桑县令决定放手一搏,他大手一挥,一一批准了百姓们的借贷申请。 这一举动,也迅速引起了,那些一直观望不前的商贾豪绅的注意。 他们嗅出一丝不同,闻风而动,纷纷主动寻求与苏笙笙的合作。 也是苏笙笙这动静弄得太大,真要不成事,一锅烩了,都不够天堑关百姓喝一口汤的。 所以,见官府核准,百姓全动,他们自然也不能落后于人。 对于想做土财主的人,苏笙笙自然要物尽其用,让他们分管一片,帮她统一安顿。 相关的流程早已下发至各个环节的负责人手中,但即便如此,负责算账的青柠仍然忙得不可开交。 “每百人出一名代表,所有人在委托书上签字。以后,这名代表将负责前来学习,并将所学知识传授给你们。” 鲍二的大嗓门,都喊成了鸭公嗓。 可他不但不觉得累,甚至还红光满面的。 祖宗哎,他这是烧了哪路高香,能帮着管这么多人,简直光宗耀祖了! 与此同时,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食香楼十家分店掌柜,纷纷把刚收到的开荒分成,又转投入进来,让苏笙笙那些东西都紧着给他们。 此次由官府主导的赈贷措施,极大地振奋了民心。 而刚刚磨合出六条生产线的刘三爷等人,面对如潮水般的订单,根本没有时间感叹自己从琉璃瓦生产,转向玻璃大棚建设的转变。 既然已经上了同一条贼船,那么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还有朝廷作为后盾。 于是,他们决定破釜沉舟,全力以赴地投入到生产中去。 那些里长耆老们,无论识字与否,都让在苏家学堂学习的子孙回来为他们念读相关文书。 即便仍有不懂之处,街头小巷也随处可见苏家安排的人手,他们专门负责解答百姓们的疑问。 没到十日的功夫,一切就都安定下来,人们皆是准备撩开膀子大干一场。 每个人都被分配了工作,即便是家中的小媳妇,也能到塑料厂上工。 包吃包暖,还给工钱,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好事。 虽然工钱尚未到手,但这如水的银子,他们可是都看着花到地里了。 一百人共同耕作一块田地,他们吆喝着、干劲十足。 等着那些个长着一只只巨大三叉戟似的,有八根深叉的抓手,在地里翻完几米深的土。 他们就负责后续开垦。 虽然塑料大棚的原料,大半来自苏笙笙自家产业,但如此众多的重型机械,却需要大量的矿产作为支撑。 苏笙笙让李响表哥吩咐各地掌柜分头购买矿产,才避免了物价的飞涨。 前期销售塑料制品的货款逐渐回笼,加上那六万两银子和朝廷按人头分配的贷款,苏笙笙勉强达到了资金平衡。 全民种田、以工代赈的场景,在天堑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那些巨大的玻璃罩子被塔吊一个个运往田间地头。 百姓们看着那些不会被暴雪压垮的琉璃屋子,恨不得自己也能住进去。 那里面真是温暖如春啊! 他们好奇地想知道,苏笙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一点也不冒烟? 明明外边已进入严冬,可每个人心里暖洋洋的,颇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 与此同时,平来街和长华街,这两条横跨整个天堑关的街道,也在进行大规模的动工。 而连接这两条街道的,地下八条天然气输送管道,也已全部铺设完毕。 这般动静,自然引起了各处商贾的注意,他们纷纷猜测:“这苏家小姐又要搞什么名堂?” 第一百零六章 血债血偿 而且造成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恐怕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没有继续向上的可能。 似乎感应到了江寒所思所想,所有的屏幕,在一瞬间,全部变成江寒手心眼球印记的模样。 就是会让他更加的放不下若幽……,离开天玄大陆,就代表着要和若幽永远的分离了。 同时,另外两个魂王也激活武魂,其中一人提着一把金黄色巨剑,身形一闪,朝着蝙蝠王激射而去,另外一人却唤出三枚巨大的金刚印,凌空对着蝙蝠王就砸了过去。 一看玉虚子竟然还敢出现在战场,秦海等人都一脸狞笑着就冲了上来,想把他拿下。 于是先说柳下因他被俘,后说营救意图,最后掏出从方思弱处得来的瞌睡虫卵放在桌上,阐述营救计划。他让张翠儿今晚趁送饭的困顿之时,揽下送酒送饭的活,之后在酒中投下虫卵,帮他救人。 “诶呀,没事,盟主姐姐那里有我,整天光看花灯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点乐子吧?”阿贤说道。 潘太华却是不了解前情,雪魔罴突然暴起伤了燕云城,令其恼怒不已,体内灵力涌动澎湃而出,雪魔罴显然也认出了众人,显得愈加的暴躁无比。 绝大多数奴隶生物炮灰的尸体残渣,在星界中四分五裂,并无意识的漂浮于战场各处,成为名副其实的星际垃圾。 说着又指向西面,“往西走越来越靠近荒漠,人烟也越来越稀少,最好不要出城”。 高景慧感觉这个突然出现的叫李通的家伙有着很不一般的身份,他今天出来救自己,似乎也是带有目的的。 猛然间,自己似乎感觉到嘴唇被一片温润的物体遮盖,咽喉里流进了一些清凉的物体。不自觉得一个吞咽,神志猛然间清醒,睁开眼就见到张灵儿的一双眼睛和自己彼此相视。 “咳咳”…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林充走上前去,欧阳诚几人散开。 要不是她刚刚自己说自己未成年,李末还真的很难从外表上看出任何有属于她年龄所拥有的特点。 当李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杏花妖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瞬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阿蕾克托!不可以这样说,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伊森皱着眉头,这孩子身上戾气还有越来越重了,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萧潇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这意味着念梦拥有了自己的输出平台,不过,如何发展平台,还是需要费一番脑筋。 那跟豆子大的眼泪珠子从眼角滚落,稀拉拉的,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林充说着“咕咚咚”灌着清酒,这酒度数不大,喝完了有一种微醺的感觉,所以冯子瑜也没劝酒,任凭林充饮酒。 对方虽然是上忍,但却被几根千本打废了只手臂,近战能力大受影响,是以初交手便落了下风。 这世界是有仙神魔妖,三界六道的,但是这仙神魔妖均有天人五衰,这一劫真正古往今来主宰一切的,是不死不灭的盘古一族。 罗川和关山联系,想通过习薇确认一下左浩之前的住址。但是基于习薇的精神状态,她能透露的消息只有左浩居住的地方很可怕,周围经常有轰隆隆的声音。 可,这些人实力个个不下于她,人手高达数十,便是派出来,也不是对手。 可向她这等强者,地球中屈指可数…一旦地球灭亡,祖界力量也必然消减。 “怎么?不欢迎我?”安瑶一听,脸色顿时阴了下来,见这么问他,杜风还是没反应,安瑶转身就要走。 裴该为什么来得那么迟呢?成皋城下七星堡之战,前后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而已,本耽搁不了多少时间,问题战后还需要打扫战场、安排留后事,再加上士卒厮杀多时,也都疲累了,不可能再让他们披着月色赶路。 “我们谈谈?”中年男子说到。他还是有意和杜风合作,虽然杜风修为仅凝气五层,但心智不会低。多一个聪明的朋友,事情要好办得多。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 因为陈雪如不是一般的杀人犯,她有食人的犯罪特点,所以被抓起来之后马上就隔离关押了。任何人想接触她,都要通过杨局长的 批示。 有些话题只能藏在心底下,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以后只会造成大户,让人的心中感到一丝丝的不明白,这样子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周围的人,还是会忍不住吸一口气,感慨一下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自称是后天至宝的幽冥剑一把以及其剑灵一个,满香火的不破金身一只,一道无坚不摧的幽冥剑元,大卫国地府两大巨头的信物玉印两枚,还有代表他身份的土地印一块。 第一百零七章 疯魔了你 今天应该场场是恶战了,明三知道该他出场了,于是就冲着孙向东挥了挥手,而且还笑了笑,意思是该我们了。 鞭炮摊主撇了撇嘴,朝着两个手下摆了一下头,示意先别动手,看情况再说。 因此,虽然赵光明的提议属于打破传统思维模式的做法,但是,河西省省委领导们也想要看一看,南平市能不能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吧,李智承认,自己确实不想醒过来,因为害怕有些东西,在也见不到。 “其实吧,她们都说我比以前更操蛋了!”李智嘿嘿笑着低声说。 “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莫晓生担心金雅琴的伤口没有消毒处理,没有配合相应的药物治疗,感染发烧。 性格内向的人很少说话,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有一个最大的变化,那就是每赶高君走,也没阴阳怪气的说天色已晚之类的话。 说实话,萧龙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给这些人一点儿希望而已,实际上他也并不知道这位朱雀前辈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冰冷刺骨的河水,激的二人打了个冷战,头脑也清灵通明。可接下来的一切,让二人相顾失色,茫然相对。 “陆通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在讲党的政策,讨论行动计划。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不需要你的挖苦嘲讽。”仓鼠不满的盯着陆通。 岛今朝吾得到这个报告之后,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之前因为朝香宫鸠彦亲王的表彰,让岛今朝吾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第十师团进攻牛山付出的巨大代价几乎成为了同僚们嘲笑的目标。 而音乐学院的音乐老师呢,虽然不用做这种报告,但是好多年都不会忘记这次的欧洲之行了。 何明也听胡莉说过凌风的身手如何如何,上次晚宴也亲眼见识过凌风手上的功夫,何明早就把凌风当自己人了。 “对了,明天开始试运营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凌风说道。 “世叔,将西山大营的人马拨一万给我吧,我来集训他们几十天,现在大锦的军队战斗力太弱了,根本就不能抵挡西凉的铁骑,用原先的法子练兵,已经很难适应战争了。”冷华庭开诚布公的对张大人说道。 之后沈克得名字在报纸上也就是一代而过,在很多人看来全军覆没者哪里有百战生还者噱头多?而且南京最高军事委员会、行政院等都愿意看那些振奋军心士气的,全军尽墨无疑是对军心、士气、民心的巨大打击。 张学武的一连番命令让周莹彻底的松了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没让先生失望!似乎也该到自己付出的时候了。 “师傅!您说得对!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我们一直深信着!”鲁智深目光深邃的看着西北方,哪里有着他原来的家,可是也是在那里自己家破人亡。 老流氓和保尔森被市场外的游客认出来了,大家都欢呼起来,拿起相机拍了起来。 洛瑾诗越发冷静的声音,越是让季商南的心中感觉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洛瑾诗这是真的打算和他恩断义绝了吗? “这种技巧即使在鬼族,能实现的人也是万中无一。”老鬼王说道。 一个接着一个说道,对于一尊大能,报上姓名,是尊重,也是杀意的宣告。 三人挑选了三个修炼室,柳星返回帮会,跟牧羊要了一大堆灵石。 两只拳头砸在了西伯利亚野熊的头顶,后者再次摇头晃脑,不过这一次相较于上一次更加凶狠,直接让野熊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来不及多想,死马权当活马医,江尘本能地张嘴狂咬,也许是命不该绝,还真真让他命中了要害,那巨大怪蛇吃痛之下疯狂扭动,江尘顿时感觉身上束缚一松,心头大喜,越发用力地抱住蛇驱,不管不顾地啃咬起来。 无敌们随便找了一大片空地,灵力涌动,空间开辟,化作一块块大不的空间暂时居住,因为无论是大山还是森林还是河流都被不久前的余波抹平,方眼望去,一眼都看不到平地的尽头。 “监察者的职责就是稳定轮回通道和轮回游戏的正常运行。对游戏空间的把控,无论是希还是绝 ,其敏感程度绝对在你之上。”叶轻眠说道。 腾,一团绚烂的火焰在凤凰的右手掌心之中升起,其中所弥漫的恐怖毁灭气息在让场的众人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面面相觑,说的就是现在众人的表情,朱雀的力量有多强,放在现在恐怕没有任何机械能出其左右。 恐怖的闪电攻击上面只能击起阵阵波动,里面的柳星根本毫发无伤。 璁珑与璎珞暧昧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就算白茯苓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抬头狠狠瞪了她们两姐妹一眼。 听到科学家的回答,山口一夫满意的离开,全身上下充满了张狂的喜悦。 对于四名超级能力者来说,两秒钟的时间,虽然不足以让他们构成直接威胁到两艘宇宙巨舰的能力,然而想要通过编写或者调动法则,来干扰空间门的稳定性,却是一点也不困难的。 不仅黑子惊讶,董洁也很是惊讶,她感觉林枫今天很不一样,就是不知道林枫怎么住个院就变成这样了,胆子也大了,连自己都敢搂了,混混也敢打了。 常惠和战士们被俘,翁归靡心里不是不着急的,他同意了汉军首领的提议,他要争取时间把他们全救出来,不管这么做是否太鲁莽,他都铁了心要打垮匈奴的敌营。即使日后又免不了迂回的恶战,此时也不能再犹豫了。 “呵呵,那辆车我放在酒店的一个车位了,暂时不用。”林枫说道。 这时,紫斗盟却开始出现了逃兵,十个仙帝从紫斗营中逃了出来,紫斗和蓝央在在击杀了其中四人之后,另外六人却逃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退亲信至 过了五日 苏老夫人收到了柳州来的信,只是信中内容,让她面色一下沉了下来。 她看向前来送信的季家家仆,“这是你家夫人的意思,还是你家老爷的意思?” 信中,季晏礼之母对苏家小姐及苏家经商之事表达了不满,认为两人的婚约已成阻碍,不如暂且搁置。 然而,即便夫人未曾明言,但府中众人皆知,夫人对苏家小姐经商之举颇为不屑,认为其自甘堕落。 加之苏家上下皆从商,即便将苏笙笙过回李家,也难免商贾出身之嫌。 他家公子才华横溢,登科及第指日可待,若迎娶犯官之女,难免对仕途有所妨碍。 送信之人身为夫人心腹,自然深知其心意。 夫人本就反对老太爷让公子远赴边疆为官,认为此举对仕途无益,且需接济苏家,恐拖累公子。 之所以未曾阻止,也是料定苏家自该知进退,会主动退掉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再者,从皇都到这南疆边关,路途遥远且艰险。 苏家人若有个病痛灾厄,总不能让哥再等苏小姐守孝完…… 可这话,眼前的小厮是不敢说的。 但眼前的局势,似乎并未如夫人所想那般糟糕。 边关之地,苏老夫人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令那家仆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立于苏老夫人身后的听晚、絮晚两位姑姑,虽不识字,但“退亲”二字还是认得的。 她们深知这门亲事乃两家老太爷所定,如今苏家遭难,季家老太爷断不会轻言退亲。 季夫人此举,不过是担心季家公子高中之后,被人诟病为背信弃义之徒,才急于在此关头退亲。 苏家男丁皆在矿上劳作,此人白日送信,还被特意交代要亲手交给苏老夫人。 显然是料定苏家男子此时无暇顾及家中事务,连儿女婚事也做不了主。 絮晚、听晚两人目光微动,心中暗道:真是有眼无珠! 六小姐品貌双全,即便季家公子高中榜首,也是配得上的。 既然季家夫人如此态度,小姐不嫁过去也罢,免得受人轻视,被人说成是想攀附季家。 那家仆见苏老夫人沉默不语,面上便露出几分忐忑之色,“夫人说,老夫人若有任何为难之处,都可提出。” 苏老夫人闻言,淡笑一声,“不敢劳烦季家夫人挂心,苏家如今一切安好,并无过不去的坎儿。” 那家仆见她既不表态,也不谈及回信之事,便有些为难起来,“苏老夫人,那这亲事……” “我已知晓此事,你暂且住下,过几日再给你答复。”苏老夫人淡淡说道。 那家仆一听此言,心中稍安,知道苏老夫人是要等到苏家男子回家之后再行商议。 于是,他恭敬地告退离开。 待这人一走,絮晚忍不住了,“真是有眼无珠……” 苏老夫人轻轻扣下手中的信件,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思绪。 片刻之后,她幽幽叹了口气,吩咐道:“去把三媳妇和六小姐叫回来吧。” 此时,苏老太爷正身处客栈之中,与季家公子对弈,并未归家。 絮晚见老夫人并未提及召回苏老太爷,心中便已明了,老夫人对这桩婚事仍是颇为看重的。 两人相视无言,各自叹了口气,分头去寻唤找人。 苏笙笙此刻正置身于荒山之上的实验室中,全神贯注地捣鼓着手中的物件。 听闻絮晚前来传唤她回家,她不禁感到一丝诧异,“祖母为何突然唤我?” 絮晚望着这位整日忙碌的六小姐,若非家中叮嘱,她几乎未曾去探望过季家公子几次。 起初,她还担心小姐年纪尚小,尚未开窍。 但如今看来,她反倒有些庆幸了。 生怕六小姐舍不得放下手中的这些古怪玩意儿,絮晚便将收到信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苏笙笙听完之后,倒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回想起那日季家老太爷让季晏礼送来的 信件,她便觉得有些蹊跷。 为何苏家的老爷夫人未在信中提及半句,更未谈及婚事的筹备事宜。 今日一看,她算是明白了,这未来的婆婆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算算时间,季家夫人显然是算准了季晏礼离开此地前往皇都科考之时,才掐着点送来了这封信。 想必季家对季晏礼腿部受伤未能参加科举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否则,他们也不会拿苏家经商的事情来说三道四。 虽然这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苏笙笙仍不免有些感慨。 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难道就这么让人看不起吗? 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简单交代了鲍大几句,便匆匆跟着絮晚姑姑赶回了家中。 果然,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位爱掉眼泪的娘亲,正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见到她回来,更是激动得不得了,“娘早就跟你说过,要收收心,别再整天到外面抛头露面了……” 苏笙笙强忍着头痛,走到娘亲身边,好一番软语安慰。 她注意到祖母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心中不禁有些担忧,“祖母?” “这门亲事,虽然是你祖父与季家老太爷定下的,但终究还是要问问你和季家公子的意思。”苏老夫人缓缓说道。 这么久以来,苏老夫人对季晏礼也是颇为满意的,尤其是他曾在火中救了孙女一事。 再加上如今孙女有如此出众的本事,不论季晏礼是去外地为官,还是在这里成婚,他们都能夫唱妇随,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只是这信来的时机,让苏老夫人心中颇为不悦。 即便苏家如今不景气,配不上季家的门楣,也该直言相告才是。 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让他们自己提出退婚呢? 苏老夫人拉着苏笙笙的手,细细地端详着孙女如今柔美娇颜,“祖母想听你说真话。” 以前在苏家,这个孙女并不太与人交往,性子看上去也冷冷清清的。 可如今,她朝气活力,每天都忙碌得不着家。 若是投生成男儿身,不说考中状元,也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但女人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总不能嫁给那些莽夫或是五大三粗的行伍之人。 苏老夫人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季家公子是最好的人选,这才没有直接开口提出退婚。 但如今孙女已经长大了,心思也让人捉摸不透。 苏老夫人便想亲自问问她,若真是不合适,总不能强求。 勉强凑成的婚姻,以后居于内宅之中,又有这么个厉害的婆母在,山高路远的,他们哪里能帮得上她呢? 苏笙笙听老夫人终于肯听她的意见了,便也没再遮掩,“孙女有法子让季公子赶上科考。” 第一百零九章 边关大捷 苏老夫人一听,无奈地瞪了苏笙笙一眼,“祖母哪是让你说这个?” 孙女捣鼓出一辆不用马拉的车,说能够载人日行千里,这事她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 还给无法行走的季家公子,一个解说册子,说必须让他考试。 又让在青学习长途驾驭那辆车,说是等季公子的腿伤痊愈后,就送他前往上都。 这些事情,她都听说了。 原本,因为季家公子救了孙女而受伤,延误了科考,他们心中都有些愧疚,于是也由着孙女折腾去了。 可没想到,那辆车在小镇上初次试行,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若这东西真有挖地机那般好用,想来前往上都也并非难事。 这样一来,季家公子或许还能赶上科考,他们也能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季家夫人竟选择这时候来信。 如今苏家已然渡过难关,若季家只计较此事,而孙女不愿回李家,他们也可以放弃经商。 苏家已经买下几处商铺,或可收租,或将来下田耕地,都能谋生,不必拖累季家。 只是这婚事,若想遇到人品俱佳的孙婿,怕是难了…… 苏家毕竟顶着罪臣之名,哪有好人家愿意与苏家结亲? 大房二房为几个小辈暗中物色称心的亲事,不是苏家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苏家。 迟迟没个定下,这些苏老夫人都知道。 苏笙笙绽颜一笑,对祖母说道:“祖母,以季家公子的才华,如果不为官实在是太可惜了。而我呢~”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果然引起了祖母的好奇,“你怎么了?” “孙女如果真要找夫婿,也要找个挣钱能力能超过我的。不然,花孙女钱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 苏老夫人不妨她说出这么一番浑话,“小小的人儿,还真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如今这满天堑关,谁能比她挣的钱还多? 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吧? 其实苏笙笙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种思想,即使是在前世也是非主流的,没多少人能接受。 她自知饭要一口口吃,所以才没把话说得太满。 如今只要能退了这门亲事,以后都好说。 “祖母笑了就好。”苏笙笙见缝插针地继续说道,“孙女与季家公子确实不合适,他是个极好的人,以后仕途顺畅了,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不说两家世交的情谊,就是季晏礼火中救她的恩情,也不能让两家因为亲事而翻了脸。 苏老夫人也知孙女是想逗她开心,只叹了口气,“季家公子确实是个人品贵重的好孩子。” 她没有往下说,却也知这桩婚事,如果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是有些委屈孙女的。 以前季家没有明说,他们还能故作不知,只为了孙女有个好去处。 可如今,季家夫人已经挑明了态度,若他们还想装作没事人一样,是说过不去的。 这婚事,还是要得到父母的同意才好…… 李氏见苏老夫人说完后就没了下文,不禁着急起来:“女儿啊,我见那季家公子心里是有你的,你可别犯糊涂啊。” “娘。”苏笙笙有些无奈地说道,“今日即便不是我,与季公子定亲的是四姐,他也会救四姐的。而且苏家落难,他定不会悔婚的。” 这话,苏家上下……是信的。 尽管此事还需与老太爷细细商榷,但苏老夫人深知,一旦季家提及拖累之事,老太爷定会放弃这门婚事。 只是,此事仍需苏家男子归来,方能再做定夺。 她轻拍着苏笙笙的手背,叹道:“真是委屈你了。” 孙女的用心良苦,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这两个孩子都是极好的,只是被他们连累了…… 待苏老太爷从季晏礼处返回,苏老夫人几经思量,终将信件递给了他。 这桩婚事,原是苏老太爷与季家老太爷定下的,若要退亲,自需一个周全的理由。 苏老太爷 接过信件,心中已然明了:“我那老弟,想必也为此事弄得家宅不安了。” 以季晏礼之才,屈居这贫瘠的边关之地,确是屈才了。 天下父母,拥有如此杰出的子女,又怎会不为孩子仕途打算呢。 苏老夫人闻言,不禁惋叹一声:“笙丫头的意思是,即便退婚,也不要让两家失了颜面。季家公子在此养伤,想必还不知情。笙丫头想,若是退亲,只需长辈手书一封,交予季家人,不必惊动季家公子。” 听孙女事事考虑得如此周全,苏老太爷不禁长叹一声:“是我拖累了你们啊……” 苏老夫人紧紧握住苏老太爷的手:“咱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怎能不共担呢?” 如今苏家已有了立足之地,苏老太爷即便心有遗憾,却也很快就释然了。 正当一家人等候苏家男丁下工归家之时,却听得街上热闹非凡。 “边关大捷!谢将军率领六万大军,全歼叛臣衡弘博一党!” 一人一骑,从城门口一路疾驰而来。 百姓纷纷涌上前询问:“不是说,皇帝出兵是为了助白上国国主平叛吗?” 那传讯兵高举捷报,听闻百姓疑惑,在马上高声喊道:“衡弘博心怀二心,借南陵出兵之际,欲与夏太后分治天下,实乃叛臣!” 百姓听闻此言,无不拍手称快。 这南陵本就多事之秋,去管白上国的家务事已是无理。 但谢将军却趁此机会,斩下了衡弘博这个叛臣的人头,真是大快人心啊!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衡弘博窜蹬国主向南陵借兵,也是为了制造混乱,以便他抗衡夏太后。 可没想到,谢玄竟不顾皇令,只取他性命。 得知衡弘博被铲除的消息,天堑关的百姓一扫阴霾,当晚便迫不及待地庆祝起来。 连苏家刚回到家的男丁,也是喜气洋洋。 南陵国,可是好久没有打一场让人快慰的仗了。 便是苏景山得知季家夫人有意退婚时,心中的愁绪也被这喜讯冲淡了几分。 如今笙丫头把生意做得这般大,他便是想让女儿收手,只怕也收不了了。 “我看此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应瞒着季家公子。”苏瑞麟沉声道。 虽然家中遭遇变故,女儿夫家的行为让他寒心透顶,但这季家公子却是没得挑的。 苏瑞麟不想因为一封信,就让苏笙笙错过这段大好姻缘,便插话进来。 蕉氏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若换位思考,季家公子家遭了难,她也未必会把女儿嫁过去。 将心比心,她理解季家夫人的难处。 同样沉默的还有钟氏。 其实也是因为苏家如今的境况有所好转,她们才不再执着于让苏笙笙嫁入季家以求安身之所。 女子总是更明白内宅妇人的处境。 若季家夫人得知季家公子因救笙丫头而耽误科举,不知还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再者说,此刻勉强将苏笙笙嫁入季家,笙丫头又不愿回李家,弄得季家母子骨肉分离,终究是不圆满的。 最后,苏景山望向一旁的苏笙笙,问道:“女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第一百一十章 以镇代言 “哈哈哈,至少比这个喜欢吸血的老家伙要好吧。”猥琐男大笑。而且朱元璋这次要好好看看这个郭天旭,接下来到底是想做什么事情,他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你又没问,况且我认为这水温刚好我洗热水澡,我还以为你也会觉得舒服呢。”老浅此时总算是报了仇了。这不是他们根基深厚的辽东,也不是刘虞经年积累的幽州……饱经战祸的冀州禁不起大量募兵,遭受损毁的田地没有三年难以恢复元气。燕北称雄二州的风光背后,只有他们知道面临稍有不慎便是支离破碎的危机。一道道剑罡剑气倾天轰斩,如同大山崩塌,浩海倾覆,惊天动地,四方,很多真人被惊动,目光牵引,凝落下来。别管是谁,他们都尘归尘土归土,败者未必为寇、胜者未必为王,但胜利者总能比失败者活得久一点,见到更好的风景。感应自身锋芒,在断愁脑海,先前那五色彩旋重现,他沉入其中,开始推衍,诸般道藏印刻于心,之前生死一瞬,他隐有所悟,想要借此打破瓶颈,冲进另一番世界。这才刚下飞机,孔学儒的手机就急促的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张松打来的。天气渐渐转阴,现场拉起的大屏幕也清晰了不少,每隔几排座位,就有一个超大的液晶显示屏,目的就是为了让现场观众有更好的体验。日期朱重八所在的皇觉寺离金陵没有多远的路程,但是朱重八是因为有事情才故意走这么慢的,一方面他要看看景色,另外就是他要对当地的民情要用心了解一下,因为朱重八不久的将来就要再次来到这里。只见原本坚硬如铁的陨石表面上,竟然逐渐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她是真没想到,吴兴会这样,至少在这件事情之前,她以为吴兴还算是个好人。再次开学,二年级的学生们都换上了新衣服,一个个红光满面的,除了脸上还带着不少对于寒假的留恋,其余的表现都挺好的。的确有危险,从那草丛之中,突然跳出来一个野人,全身皮肤呈现碧绿之色,而且起着一块块白斑,脸上更是花花绿绿的涂着各种颜色。“少主!”高一高二一敛脸上的笑容,起身毕恭毕敬的对高陌晗行礼。“一帮子废物,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都去找!”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愤怒的吼道。真真正正的听到哈皮传来主人直接的话,妮姆芙终于死了心,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可以发泄了,沉默在那里就像死了一样,连哈皮们的嘲笑也不理会了。接着灵力的波动穿过那条直线,位于其中一切的一切都被完全粉碎。不知道昊阳宗有没有关于琴音方面的玄技,自己现在急需这方面的进行参照。感觉现在自己在琴技上遇到了瓶颈。“好了,事情完了,虎子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萧明淡淡的说道。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她明明是出了卫生间在洗脸呢。剩下的话不言而喻,慕熙南自信的认为以老爷子的聪明应该是可以明白的。柳问天听了,心中却是想起,昨晚确实有要约会这事,但自己看到李剪瞳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立马就忘了这事。由于不了解对手,克洛克达尔的腹部受了点伤,不过那点伤对这种人族并不能带来什么影响。后来,虽然知道他叫林凡了,却也是隐隐约约的,没有怎么记住。欣跨步而出,实力堪称滔天,它的雷电拳头对着天空连着打出,每一拳都升起一道粗大的雷柱,这雷柱打破阴云,插入上方的雷云之中,令这一方天地变色,强于春秋门主,都脸上变色,忙着闪避后退。光头强劫匪一见到势头不对,立即提起钱袋,一边朝后开枪,一边趁机开溜。“窦老大,今天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没有过去接你,真是抱歉。”贾亮很是客气的道。柳问天长出—口气,他发现自已地脑门上己经被汗洙子给浸湿!!你妹地,撒谎地滋味真不受!!大眼睛的瞳孔清晰分明,那么轻轻的转动一下,就如穿越了无穷无尽的时空,洞穿了层层叠叠的阻碍,从九天之上朝你看来,与你对视。净室虽然干净,却十分狭窄,只进来两个丫鬟,就感觉将屋子里塞满了。天开始下雨。玉如只好在山下的一个茶亭避雨。茶亭里坐着一位蓄着长须的的中年人。他喝着茶,眼睛却一直望着雨。玉如看出他是有急事被这雨给耽搁了。sift正在下半野区刷蛤蟆,看着卡莉斯塔和泰坦一直是处于一个压线的状态,问道。他带着碾动虚空,令天地震颤的愤怒和力量,与诸天道则形成了轰鸣,一步一步地朝着李牧逼近。自己摆了摆手,驱散在自己面前的烟尘,这已然是今天上午的第六批骑兵了。还不知道他们的爵位是怎么来的呢,不定是用某种卑劣的手段毒杀或者暗杀了他们的父亲或者哥哥。陆云赶紧把手机拿着离着耳朵远一点,老妈在惊讶之下分贝直接突破天际,震得陆云的耳朵都一麻一麻的。而陆连清之所以会死,据说是因为前往南武林盟盗取东西的时候,遭遇了南武林的高手被重创,最后陆连清被一路追到梁州,被南武林盟的两名高手当场杀死。“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对年幼的我而言,只能当成是幻觉,希望自己只是陷入了残酷的幻术之中!”佐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才继承始祖魔神的力量和地位,即将大展宏图,带领魔族走向辉煌。卢恩放过自己,也有自愿的因素。在十月三日的时候,山德鲁彻底死去了。在将肉体交给自己之前,山德鲁希望自己能够再看一眼养子。即使肉体不再属于自己,也希望好好看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军凯旋 “大言不惭,你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大雁塔六层的大蝙蝠首领听到他的话明显有些不悦道。 “千年珍珠呢,摸着可舒服了,韫姐姐要不要也摸一下。”王孟姜笑道。 “唐匪,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凤凰心焦如焚,出声问道。 秋崖掌门到底是武学奇才,一代宗师。他很是溺爱崔道林这个徒弟,本来还以为崔道林是突然暴毙而亡,他难受了好久。 “对不起了大哥二姐,是我的力量太弱。”封林摇摇头,苦笑道。 只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变得很少很少,顿时,丰满的身材,撑得红色的衣袍几乎要爆炸。 费利波维茨的作战思路已经很清楚了,先通过主动出击除掉嵌入波兰境内的东普鲁士德军,防着后院起火。然后再集中力量,用于西面和德军打一场常规的壕堑战。 可是,刀气虽多,冲击上去之后,碰到秋崖掌门的气刃便是一触即溃。 在这种你来我往的僵持之下,原本黑虎家族的虎头怪头领这边非常有优势的一方,因为天命之人帮众这边超强的恢复能力,直接一点点的把黑虎家族的虎头怪头领给消磨的体力不支了。 陈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智慧的光芒,他对江寻展现出了沉着、冷静且充满质疑的目光。 当然了,区区一千万宗门贡献,就夺得无极之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空间风暴不断摧残着叶幻和阿尔卡兹,双方的血量都在不断下降,一般百万人级面对空间风暴,早就被撕得粉碎,即便是千万人级的存在也无法在这空间风暴内支撑多久。 这座酒楼的第一层和第二层是吃饭的地方,而第三四五层则是住宿的地方。 韩萧暗自惭愧,如果自己真是“寻宝”那就简单了,可自己偏偏是为了猎取“蚀骨龙”的鲜血而来。这要是给剑十三知晓,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不过很淡,很薄,而且不多,看上去并不影响美观,反而别有一股异族的风情在里面。 我愣怔了一下,就白曦烨现在这样子,他带走白灵儿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可是世人不会有叶星辰这般理解,他们认为那是一个没落的时代也是很正常的。 只见宋天机五指轻弹,轻轻引流元素布置阵法,中间过程如河水入溪,自然流畅并未引起周围能量动荡,可以看出他的法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地步。 韩萧心中一动,心想剑十三这家伙难道也是逃跑成性?要不然身处绝境,怎么还如此乐观。再者,他“剑十三”的名号显然也是随口敷衍自己而已。这一点,韩萧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叶幻曾经和双生冰翼决战这片空间,都没有造成这个空间崩溃,而现在仅仅一击,就让这个空间直接崩溃,可见两者实力之可怕。 高达傀儡确实是比魔鳍剑鱼强上一筹,但是这里是魔鳍剑鱼的领地,兴许不止是一头魔鳍剑鱼出现,一旦双方战斗起来,吸引更多的魔鳍剑鱼,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第四阵营和第一阵营竟然达成了协议,大家都排队,不准争,不准抢,不准使坏。 “我愿意,不过五十两银子太多了,我需要点时间筹措!”那人一口答应了。 “哥,你自己走吧!”沐云儿有点明白了,以郑东的身手,完全可以独自突围出去,但是带上受伤的自己,绝对没有希望。 秘术也是法术的一种,只不过区别与一般法术,秘术不分品阶,且只要拥有了法力,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在场的将近两百名军官顿时欢呼雀跃,要知道一般城市顶多两到三名汉级机甲,黑牛城是张默一再扩军的情况下,拥有了十名汉级机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操纵汉级机甲的,而现在这个穿着玄色机甲的人将会帮助他们。 这段时间,古长青待在第二院,整日画符,巩固自己自创的两道八品灵符。 再加上阿多又是被城主亲命为幕僚的人,距离军师只有一步之遥。 她还执意出海寻找渺无踪迹的祁北呢,殊不知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修筑河堤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内里涉及到很多阴私,只怕不太好办。 众人的议论声,郭斌自是听在耳中,不是他六识有多么出众,而是议论之人殊无放低声音的自觉,显是丝毫未曾将郭斌放在眼中。 太子扶额,道:“你给我坐下!”他怎么生了一个这样愚蠢的儿子,眼下连尸体都被抬走,他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 “你的情况不太好,再吃几颗灵丹吧。”秦怡儿连忙取出了几枚灵丹递给了楚烨,而楚烨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将这些灵丹给塞入了自己的嘴中,一口就吞咽了下去。 没有内家呼吸吐纳的心法作为支撑,他适才的一番爆发性进攻,无异于竭泽而渔,自寻死路。 “在此次挑战地球联盟年轻一代的战斗之中,我遇到了好几个天赋惊艳的天骄,比如东南亚共和国的祥帕卡尔,根据我得到的一些消息,他很有可能是如来佛祖的轮回转世!”特斯尔长老对着那七位蒙托盟的主宰说到。 随着美妙的音乐缓缓响起,演出开始了,只见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的灯光随着音乐忽明忽暗,令人眼花缭乱。 “什么!”楚烨闻言顿时如遭雷击般的呆呆的站在了原地,而后嘶吼的向着周围的人问到。 风云来此时魔元已经在迅速增长,全力向着魔心镜灌注了进去,看着林天旭那平静的表情,一种被轻视的感觉袭上心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军凯旋 “嗯?” 已许久未有人如此直接地呼唤她的全名,苏笙笙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即迅速回过神来,行了一礼道:“将军有何吩咐?” 不知是否错觉,在她说完这句话时,见到谢玄勾了勾唇,似笑了一下。 “你可愿犒赏三军?” 谢玄的话,让苏笙笙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她看向望不到尽头的大军,一脸懵圈。 谢玄挥手,褚召会意,让士兵打开放置地面的箱子。 满满当当的银锭,映入眼帘,让苏笙笙瞬间回神。 尽管她不明白谢玄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她,但她还是恭敬地回道:“民女遵命。” 别说接待三军这么大的殊荣,就是首将的面子也不能驳啊! 她说完,就见谢玄下了马,往室内走。 而长街上,原本热烈的欢呼声,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暂时停歇。 这食香楼一场大火,没想到还给烧得红透半边天了? 连大军都被玄冥王带来捧场了! 六万大军虽多,但对于如今的苏笙笙来说,已不再是难以应对的问题。 她包下整个天堑关的田地,数十万百姓都在苏家食堂吃大锅饭,这对她来说已是驾轻就熟。 青兄妹接到任务虽然有些突然,但也不过是将明早的饭,吩咐几个饭堂提前做了。 温室大棚的樱桃萝卜只需一个月就能成熟,清香鲜嫩的豌豆尖两个月就能上桌,还有两个月就能成熟的葡萄,以及苏笙笙特意从异域客商手中收购来的草莓,正好到了采摘的月份。 为保证食材新鲜,在青带着鲍二哥开车去地里唤人现摘,就为好好接待浴血奋战的将士。 但也不能让大军空等着,青柠迅速安排伙计们分头行动,让食香楼的各家分店重新开火。 那些大食堂也早已配备了锅具,每周都会为百姓提供一次涮锅子的机会。 他们的人刚刚收拾完灶火,还没来得及回家,就接到了这个临时任务。 一听说是要给凯旋的将士做饭,他们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甚至连家人都给召唤来帮忙。 而长街上的百姓们一听说大军要在民间用餐,也不管苏家能不能做得够多,纷纷回家开灶火,把自己家里能做的都做了。 然后端到就近的大食堂,帮着一起拼凑菜肴,招待那些远征归来的士兵。 也是如今苏家负责百姓的饭食,才让他们有余力,为这些浴血拼杀的将士们添饭添菜。 这一幕,让苏笙笙如回人民公社大食堂的时代,人们鼓足干劲搞生产,军民融合一家亲。 看着桌上陆续摆满的菜肴,盘子都堆得放不下,将士们感动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这一仗虽然斩杀了衡弘博这个叛臣,但朝廷向北戎使臣谄媚的行为,还是让他们寒了心。 本来衡弘博望风而逃,将军带领他们连挑数城,又斩杀了叛臣,士气正盛。 然而谁知道,夏太后背地里向北戎示好,北戎边关大将持诏,向麒麟军耀武扬威地喊停。 那时大军正在休整,就接到了北戎使臣让皇帝降下的诏令,让麒麟军退兵。 否则,就是违抗皇命,视为叛国。 主权沦丧,实在是奇耻大辱。 僵持了一日之后,将军便以粮草不济下令撤兵,草草收兵。 而今,白上国的那个愚蠢的国主还被夏太后囚禁着。 皇命虽然没有完成,但谁叫当今朝廷自己把战事权交给了北戎呢? 反正不管如何,这仗他们本身也不想打,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上面去决断吧。 原本一肚子憋屈归来的将士们,被热情的百姓包围着,低落的心情很快被抚平。 他们纷纷举杯,与百姓对月畅饮。 此情此景,却让前来探望季晏礼的苏老太爷心生感伤。 他轻吟道:“魂归天际,悟透尘世之轻。独恨难消,难观疆域之盈。” 他深知此生想见十州统一,怕是难了…… 今日,汤泉茶室开业,苏家女眷因不便前往应酬,已早早送上了准备的礼品。 苏老太爷赋闲在家,便前来寻找季晏礼对弈几局,却不料得知了大军归来的消息。 而得知北戎仅派遣使臣,便无端干涉了白上国与南陵的战事,他更是痛心疾首。 在汤泉茶室内 宁桀冷冷地注视着正在数钱的苏笙笙,讽刺道:“什么钱都挣,也不怕把自己给卖了?” 苏笙笙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数万将士的面子,你敢不给?” 况且,钱谁挣不是挣呢? 此刻,谢玄带着十几位副将,正在汤泉中沐浴。 苏笙笙数完钱后,便吩咐人将饭菜送到此处。 镇关爷来到家门口,哪里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就算祖父知道,想来也不会怪她。 苏笙笙出去吩咐完,正巧遇见谢玄沐汤出来,湿散的墨发,还未用发冠束起。 身着汤泉配备的黑色顺滑睡衣,身材伟岸,比例完美,堪比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像。 “苏笙笙。” 苏笙笙刚看了两眼,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就又被喊了全名。 但谁叫人家是兵权在握的将军呢? 苏笙笙没有丝毫介意,立刻走了过去。 她已特意叮嘱过,屋内烧得热腾腾的,温暖如夏。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她,已经有些冒汗了。 见谢玄说完话,便自行往一间茶室走去,苏笙笙连忙跟上。 这钱挣得太快,险些把她冲昏了头。 玄冥王带兵捧场,她自然得亲自伺候。 可没想到,进了茶室后,只有谢玄和她两个人。 苏笙笙步入后,谢玄已经在正座上坐下。 他身着华贵的黑色长衣,如同一只优雅的猎豹。 慵懒地依靠在椅背上,眉眼间还带着一层雾气,舒爽的神态让野性的发丝也收敛了起来。 苏笙笙为其斟了一杯茶后,就听谢玄对她说:“坐。” ?! 她一介商贾,怎能与两权在身的谢玄同坐? 正要推辞,就听到谢玄问她:“最近生意可好?” 苏笙笙的思绪已经跟不上节拍,但还是立刻回答道:“尚可,尚可。” 说完,她忐忑的面色让谢玄不禁笑了起来。 只见他薄唇微弯,仿佛在嘲笑她的紧张。 但很快,苏笙笙就被谢玄接下来的话提起了精神。 “我欲屯兵田,坐下详谈吧。” 这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以外么? 没想到,谢玄人在千里之外打仗,还对后方的动向洞若观火。 怪不得大军得胜归来,谢玄还要来此为兵士庆功。 知道是要谈大宗的买卖,苏笙笙再不推辞,恭敬落座。 她还别说,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边关最不缺的就是兵卒。 边关大将虽不能直接下拨军屯田的军费,但可以参与计划,且有监督之责。 而且此事由统制司直管,她即便借着谢玄搭上军费的线,也不能算是攀附权贵。 苏笙笙很快笑了起来,问道:“将军想屯多少田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士兵屯田 而今,天然气的底牌还不能示人,只能以电转机械化生产捉眼球,还未找到打开市场的契机。 可若有军方背书,哪可就直上青云了! 平凡百姓,即便手中有一亩三分田,也无余钱购入玻璃温室。 就算是塑料大棚,也无法预付前款。 她也不能手伸到别人地盘上,指挥那些官吏,都跟桑县令一样搞惠民贷款。 毕竟,与她一般手握天然气资源、敢承风险的商贾,在此地尚属罕见,更别说别处。 所以,她也只能用玻璃制品,攻占中层市场。 只要百姓知晓了这玻璃抗寒,抗冻的好处,有钱的富户拿来做精美门面,没钱买炭的穷苦人家,买了玻璃制作的窗户回去遮挡严寒。 这都是有的。 而军方与百姓的携手合作,无疑将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代言! 这两招打出,何愁生意不上门来? 正当苏笙笙与谢玄将军商议屯田之事,喜上眉梢之际,一只羽翼初丰的小肥啾东突右冲地闯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紧接着,宁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对上座的谢玄毫无客气,一把抓住小肥啾,便径直坐下。 苏笙笙正谈到紧要关头,不由得低声催促:“我正与将军谈正事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宁桀却满不在乎地一笑:“即便是谈正事,也得让谢将军先用饭吧!” 被宁桀提醒,苏笙笙才回过神。 人家将军此行乃是为了用餐兼谈生意,她竟忘了让人上菜。 然而,厨房那边为何也迟迟不见人来送菜? 苏笙笙连忙起身:“谢将军稍候,我去催催厨房。” 她走到门口时,见宁桀仍坐在那里不动,便又催促。 没想到,宁桀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纹丝不动。 罢了,他本就是未来的小侯爷,与谢将军也算得上旗鼓相当。 苏笙笙懒得再管他,自行去外面找人。 室内,只剩下谢玄与宁桀二人。 “你是别有用心吧!”宁桀将挣扎的小肥啾放开,直视谢玄泛着幽芒,湛黑的凤瞳。 谢玄搭在碧玉茶杯沿上的手指轻轻转动,神色专注且耐心地抚摸着杯身。 外放的气势,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冷静的静候最佳时机到来。 展开的威严神态,仿佛在无声宣告着狩猎的胜利,和他不可撼动的主宰地位。 苏笙笙吩咐完,便折返回来。 生意才谈一半,可不能搁置。 她踏进茶室,却见二人面色异样。 苏笙笙不知这小霸王又一时兴起做了什么,连忙唤他起身:“你去外面吃宵夜吧。” 宁桀却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放着这么大的生意不做,难道要陪他胡闹吗? 她想把他拉起来,可他却像粘在座位上一样,怎么拽都拽不动。 见谢玄望过来,苏笙笙也不好当着他的面数落宁桀。 正在这时,菜品已经送进茶室。 苏笙笙只能郁闷地松开宁桀,想等着谢玄用餐完毕再继续谈。 没想到,谢玄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让她接着说下去。 苏笙笙这才重新展露笑颜,一一帮着布菜。 等到事情谈妥,谢玄用餐完毕,她亲自送人离开,都没见宁桀那张冻脸化开。 “你再这样影响我做生意,我就告诉宁国公去。” 苏笙笙忙了一天,虽然拿下了几个大单,但也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 外面,庆祝声渐渐消散,暮色愈发深沉。 “苏笙笙,我未曾料到,你竟也是那追名逐利之辈。” 宁桀怒气冲冲地喊完,随即一把拽过拴在马桩上的马匹,身形一跃,便策马扬鞭而去。 苏笙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莫名其妙,心中虽感气恼,但更多的是对宁桀的担忧。 “青染,你快去追上他。” 她赶紧唤被落在身后的青染,让她骑马快些跟上。 也不知宁桀骑术跟谁学来的,灯笼的微光下,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笙笙心中有些不安,于是又叫来刚结束招待的鲍二哥,让他也骑马前去看看。 好端端的,宁桀这是发的什么疯呢? …… 宁国公府内 待青染退下后,宁国公的目光转向了一旁沉默的夫人,接着又转向了一脸为难的儿媳妇,问道:“怎么,你觉得宁桀配不上苏家六小姐,认为让她嫁给宁桀是委屈了她?” 世子夫人见公公神色不悦,连忙站起身,解释道:“作为母亲,我怎会这样想呢?” 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只是……这苏小姐与季公子是有婚约在身的。” 宁国公声色冷沉,“我看那苏家小姐与季公子相处,并无儿女情态。况且,季公子在此地逗留了整整三个月,却迟迟未曾迎娶。听桀儿说,他过几日还要上都赶考,这岂不是明摆着季家人轻视苏家如今落魄为商贾,有毁约之意?再者,我见那苏家小姐颇为聪慧,一直在稳步拓展生意,焉知她没有别的想法?” 国公夫人闻言,微微点头:“她选择在此地营生,多半是为了家人。” 世子夫人见婆婆也这样说,便不再言语。 “正是如此。”宁国公沉沉点头,长叹一声,“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国公府如今是没落了,但在圣上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即便不能救苏家重振门楣,解除他们身上的苦役,应该也并非难事。即便皇上不开恩赦免,关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总要卖我几分薄面。待国公府与苏家结为儿女亲家,看谁还敢轻易与两家为敌?” 世子夫人知道公公说的在理,但仍有些担忧:“可这苏小姐,比桀儿大了五岁……” “这有什么?”国公爷清瘦的身躯稳如泰山,“宁桀自小受了多少白眼?多少权贵都以为我宁家再无后继之人,暗地里取笑桀儿父子福薄命短。在这天堑关,年关之际都无人再登宁国公府的门,门庭冷落至此。如今宁桀有所好转,我怎能让他再娶那些趋炎附势之人的女儿?但若不给宁桀娶妻生子,难道真要随了他们的意,让宁桀一世孤苦吗?所以,我早已想得明白,只要孙儿动心,那苏小姐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国公夫人也赞同地点点头:“宁桀有今日,还多亏了苏家这位姑娘。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试,万一人家同意呢?” 世子夫人见婆婆都这般说,再不敢反驳,只是心中仍有些忧虑:“若是苏小姐不愿意呢?” 女儿家的婚事,并非只看门第与人品。 总不好因为亲事未成,反而让他们两家成为仇人。 国公夫人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宁桀若想娶亲,就该自己去争取。” 如此才能算是真正的成长。 言下之意,是要把儿女之事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 世子夫人想到宁桀尚且年少,性情又不定,她担心他只是一时兴起。 但转而一想,外人只觉宁桀憨傻,就算真有什么变故以后不成,也能以此为由搪塞过去,让两家都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此节,世子夫人再不反对,吩咐人去叫宁桀前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父亲受伤 暗卫低垂着头颅,跪在地上禀报:“属下派人暗中查探那十几名赌徒,同时也在他们宅院外围部署了人,但可能惊扰了背后的黑手,其中三人被尽数灭口。” 失火后,知有人冒充赌坊的人,苏小姐与桑县令商议,决定暗中不动声色,以引出真凶。 尽管那日两人确实遭了栽赃陷害,但他们的行踪,无疑只有赌坊的内部人员才了如指掌。 幕后黑手不仅清楚那两人的赌坊之行,甚至精确计算时辰,确保他们无法当晚离开赌坊。 经过一番探查,桑县令发现被冒充的那两人前半夜逢赌必赢,到了后半夜却每赌必输,才让那二人为了回本连赌彻夜未归。 如此种种,更说明背后之人心思缜密。 尽管他们也行事小心谨慎,但还是惊动了对方。 暗卫面露愧色,而谢玄的沉默,更是让他惶恐不安。 这时,褚召开口问道:“君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 被谢玄留下看守狱牢的牧泽正在一旁等待,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为何要查君小姐?” 褚召并未理会他,只听暗卫回道:“属下当日便派遣了数名暗卫监视君小姐,她一直未曾离开过君府,而赌坊之人被杀前后,君府也并未有任何异常。” 褚召闻言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一次真的不是君瑶放的火? 将军一开始便怀疑是她,所以才让人一边追查混入赌坊的人,一边监视她的反应。 以暗卫的能力,不可能两边都出现疏漏…… 正当褚召暗自思量时,谢玄问道:“派去跟着苏小姐的人,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原本一头雾水的牧泽听到这里更是困惑不已,他捅了捅一旁的褚召,低声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回来不关心军务,反而关心起防隅军管的事情了?” 褚召翻了个白眼。 暗卫回答道:“宁国公派了几个高手和一名女子,寸步不离地保护着苏小姐和宁桀。而且山上有巡逻队,我们一直在外围监视,暂时未发现任何异常。” 牧泽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的大嗓门,一瞬打断了暗卫的话,“趁着将军去前方作战,趁机劫狱牢的那伙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苏小姐找到了线索,带人端了他们的老巢,所以他们才盯上了苏小姐。” 褚召本想再翻个白眼,但看到谢玄转过身来,只好忍住了。 牧泽不等谢玄发问,便一股脑地将谢玄离开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上一次被苏笙笙意外搅局后,造假的首脑人物在杀人灭口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时将军让他严守狱牢,制造出诈称未自尽的两个造假者,还在狱中被审的假象。 他一直以为将军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虽然那日事出意外,但有他们的周密部署,即便幕后黑手杀了其中一个造假者,也很难有机会对另外两个下手。 但幕后黑手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其中一个造假者去的。 想必他深知几人的脾性,知道另外两个造假者知道被抓后也是个死,有胆子自尽。 而那个没胆子的造假者,他才甘冒风险去将其了结。 可没想到,将军离开时特意叮嘱他的事情,竟然真的应验了。 “那一行人与上一次灭口军中细作的人手法一致,这一次幸而我们早有防范,已经成功擒获了一名死士。” 被成功擒获的那一人,正在秘密之处,加紧审讯之中。 凭借老秦刑苛的手段,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有所斩获。 待他说完,褚召开口道:“如此看来,他们未及转移之物,仍旧遗留在关内。” 上一次,虽搜出了大量的假币及模具,但至关重要的化炉等熔化真铜的工具却未曾寻得。 加之那三人藏匿于繁华喧嚣的闹市区,人流密集,难以想象他们能终日进行炼铜作业。 正因如此,将军才断定这三人被灭口背后定有隐情。 而今,幕后黑手似乎已难以按捺。 谢玄轻轻挥手,暗卫们迅速起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牧泽见谢玄又召来管家询问:“信件可送达了?” 管家满面喜色,道:“张老将军接到将军的书信后,已派人飞信传回。待他处理完手中的军务,定会快马赶来。”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快马送来的信件:“这是张老将军欲拜访苏老先生的信件。” 谢玄并未接过信件,只是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吩咐管家明日一早再送去。 牧泽听说张老将军要来,以为是北疆军情有变。 可看到管家脸上笑开了花,让他不由得心生疑问:“张老将军都被解除兵权了,管家怎得还如此高兴?像是什么喜事似的?” 老管家笑得愈发灿烂,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当然是大喜事!”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将军,默默将信揣好。 将军总算肯娶亲了,这怎能不是大喜事? …… 军屯田需要配备高规格的设施,不仅要防范有心之人的破坏,还要应对各种突发险情,以及近雪山下温差极大的恶劣环境。 为此,苏笙笙特意邀请了几位,在商界享有盛誉的大善商前来竞标。 “这个伴热带,需要在塑料水管外围缠绕一层加热丝。水管的材质不仅要能承受高温而不被烧坏,还要具备耐冻抗寒的特性。” 苏笙笙的话,让共同竞标的大商们面露难色。 苏笙笙深知,这次任务不仅紧迫,责任也更为重大。 不说此次撤兵是因为粮草不济,上一次的大减兵也是因粮草被削减所致。 如今白上国内乱未息,一切尚可应对。 但一旦内乱平息,敌人很可能卷土重来。 因此,他们当前最为紧迫的任务,就是让天堑关在来年能够迅速收获两批兵粮。 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几位大商正对苏笙笙在桌上摆放的几款伴热带和绕丝进行仔细对比,力求在控制成本的同时,又能高标准完成任务且不超出预算。 这时,苏家的仆人匆匆赶来,神色严肃地对苏笙笙说道:“小姐,三老爷从山上摔下来了。” 苏笙笙的笑容瞬间收敛,惊然起身:“父亲伤得严重么?” 家仆迅速回道:“三老爷头上和腿上都满是鲜血,一直昏迷不醒。已经去请大夫了,老夫人让奴才来唤您回去。” 苏笙笙一听,不敢再耽搁,让唐正帮忙招待几位掌柜后,便匆匆往家赶。 她刚一进门,就听到娘亲哭泣的声音,正心惊胆战之际,却听到白朔镇定的声音传来。 “三老爷头部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腿上需要调养个把月。幸好雪厚,接住了人。” 踏入屋中的苏笙笙,听到这里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向一旁哭得更为厉害的娘亲,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家贼难防 苏笙笙匆匆走近床榻,但见父亲面容惨淡,毫无血色,唯有呼吸尚算匀畅,方稍感心安。 当她查看被包扎好,高高吊起的伤腿时,娘亲才惊觉她的归来。 “笙儿,多亏矿上积雪未除,你父亲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娘亲语带庆幸,泪雨纷纷。 白朔亦随之转身,就着云香递上的水盆,细致地清洗着手。 “苏小姐请宽心,三老爷只是划破了腿,没伤着骨头。” 苏笙笙闻言微微颔首,但见地上另一盆中清水尽被染红,眉心不禁再次颦紧。 “家父昏迷未醒,情况尚不明朗,还望大夫稍候片刻,待家父醒来,确认无恙后再行离开,可好?” 苏笙笙满心忧虑,生怕父亲因脑震荡而陷入昏迷。 白朔闻言,应道:“自当如此。” 苏笙笙这才松了口气,吩咐云香引大夫前往中堂用茶歇息。 待大夫离去,苏笙笙注意到大伯母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她目光转向即将临盆的岑氏,“这里有我们照看,大嫂且放心,先回去歇着吧。” 言罢,她吩咐云意与两个小丫鬟,一同护送岑氏返回大房宅院。 待清了场,蕉氏看了看抹眼泪的李氏,将苏笙笙拉到一旁:“你四叔愈发难缠,整日缠着你大伯父要钱。” 听大伯母提起那边的人,苏笙笙也没意外,“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还不满意?” 实则,她每周仅供一顿荤食,所给炭火亦是次品。 非是她心硬,实乃深知饱暖思什么的道理,省得他们坐享其成,每日无事生非。 如今大伯母提起四房,显然是那边听闻这边生意红火,按捺不住了。 蕉氏岂会不知那边的心思? 自流放至此,他们从未有过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与从前相比,已是日渐好转。 可他们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犯下那般大错,仍不思悔改,只紧盯别人的口袋。 见苏瑞麟不肯给他们钱财,他们竟伙同矿上犯人,一同向苏家索要银两。 更因苏笙笙如今生意红火,矿上官差时常提及,那些终日只能在矿上靠抢夺饱腹一顿的犯人,怎能不心动? 此番,苏家绣房拿下十几万士兵的布料订单,四房更是急红了眼。 蕉氏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向好不容易归家的苏笙笙和盘托出。 “今日是你四叔与人一同送你父亲回来的,却还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女婿断了腿,岳丈若没了,这婚事还怎么成?”蕉氏提起,仍气愤难平。 李氏闻言亦怒不可遏,唤来几个店铺伙计,才将那不争气的四房之人打了出去。 只是,那些送人回来的矿上看守,今日竟索要了不少跑腿费。 眼看他们胃口日益增大,焦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重之间难以拿捏,苏家男丁皆在矿上劳作,稍有疏忽慢待,就怕他们暗中加害。 “大伯母,四房之事交由我处理吧。”苏笙笙未多言解释。 对付这等泼皮无赖,绝非一味退让,便能息事宁人的。 正当众人商量之际,苏景山终于缓缓苏醒,他先是瞥见一旁泣不成声的李氏,随后又以一种迷茫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女儿苏笙笙。 苏笙笙见父亲醒来,连忙吩咐人去请白朔大夫。 同时拿起一个靠垫,细心地垫在苏景山的身后,以助他坐起身来。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苏景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气息变得急促起来。 这让李氏心中的悲伤再次涌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女儿可怎么活……” 苏念薇见大夫进来,忙宽慰嫡母,扶她离开,给大夫让出诊脉位置。 苏景山看着一屋子的人,恨吐了口气,但是却未言语什么。 苏笙笙察觉有异,轻问:“四叔刚才送父亲回来,还说是他不小心的,是真的么?” 这话一出,蕉氏顿时愣住了。 而苏景山的脸上则迅速涌现出一股愤恨之情,但他既没有默认,也没有反驳。 连钟氏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疑惑地问道:“该不会真的是四房下的黑手吧?” 苏德庸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言辞之激烈远甚于焦氏此刻的转述,甚至提到了让苏笙笙喜事变丧事等不祥之语。 还称说苏笙笙这个孝女进不去,他会让人在里边关照苏家男子的话。 李氏一听不对,哭声顿停:“若真的是他推的你,那就是存心要你命啊!” 刚才她还奇怪,为何是四房的人给送回来的。 后来听他胡三混四的话,也只当他是看他们三房落难,来看笑话的。 可经女儿一问,她也觉得事情远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既然是雪厚接住了人,又怎会脚下打滑跌落下来呢? 况且,丈夫如今只负责文书工作,又为何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如此多的疑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景山的身上。 苏景山本就不善撒谎,被李氏这一哭,更是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说出了实情。 白朔诊完脉,确准没有伤到要害,但屋内气氛还是格外凝重。 苏笙笙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将白朔送出,然后就一去不回头的走了。 苏德庸,你竟然敢伙同外人,谋财害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是吧? “去叫鲍大鲍二过来。”苏笙笙吩咐在青。 …… “呜突突……呜突突……” 矿场外负责看门的人,被这异常的响动惊得放下了手中的炊饼。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响动是从哪里发出的,就感到地面传来一阵震颤。 “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矿上最怕的就是这种地震,一旦发生坍塌,几年费力挖出的矿洞就都得被埋了。 里边正踩着几寸厚雪的犯人们,一听到地龙翻身,纷纷从矿洞中狂奔而出。 可等他们来到外面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而被这吼叫声从热被窝里拉出来的监官大人,对着找不到状况的看守就是一脚:“别是你小子睡迷了吧?哪来的地震?” 但下一瞬,还不等那人再开口说话,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在震动。 他们的脸色大变,慌乱地跑向矿场中央的空地。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八个庞然大物从门口直冲进来,把门墙都撞飞了。 吓得犯人们四散而逃,“妖怪啊!” 他们成日在矿上劳作,还没机会见过这种在天堑关田地里满天飞的挖掘机。 监官大人最先回过神来,慌忙命令身边的手下围过去:“什么人?敢来我的地盘撒野?” 此时,最前头车内坐着的苏笙笙,闻言笑呵呵地打开车门,从上边缓缓走下来:“监官大人,我父重伤在家,是您格外开恩,让家父好好在家修养。小女特来拜谢大人您的恩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阎王小鬼 监官一听,怒气值就直冲天灵盖,“放肆,这皇家铜矿,岂是你一节女流能来的地方?” 谢他? 有这样谢人的吗? 竟然还胆敢把大门都给端了? 苏瑞麟、苏元正、苏文轩和苏恒稷一见是苏笙笙,慌忙奔了过来,“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苏笙笙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安然无恙,便朝人群中望去。 好一会儿,她才在人群后找到了躲躲闪闪的苏德庸。 而监官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复,更是怒不可遏,“擅闯禁地,你就不怕本官治你的罪么?” 苏瑞麟几人一听,连忙挡在苏笙笙身前,“崔大人……” 但不待他们求情,苏笙笙已笑若幽兰地接上,“家父承蒙大人恩典,得以在家中修养,却仍心挂大人所领的上头命令。他担心大雪连绵不绝,会延误大人炼铜的期限。小女不才,但有一物,可使一人一日之内采够百斤铜所需之矿石。” 监官那飙升的快要爆开的怒气,听到这里稍微缓和了一下,“一人一日得百斤?” 这里采用的是最原始的人工采矿法,将铁棍等物嵌入矿石缝隙,再用铁锤敲击。 敲落下来的矿石,用箩筐等物承载,然后人工抬到炼铜的地方。 即便每日天不亮就上工,一日连续劳作五六个时辰,一人所得矿石,也只能炼出一斤铜。 她竟然脱口而出,说能让一人所得矿石,够炼铜百斤?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必定是危言耸听。 但今日…… 崔冲望向苏笙笙身后一排擎天巨物。 他沉吟了片刻,“你苏家生意做得挺大啊,如今都想把手伸到本官的头上了?” 苏笙笙立刻笑容满面地走近,“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她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大人对苏家多有照拂,小女子怎敢跟大人论斤称两的。” 崔冲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冲冲的,“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宽宏大量,不为难我苏家男丁文弱,一天出不了多少矿石。小女子也不能心中无数,不来报答大人啊!” 崔冲的怒气又降了一点,“有话快说。” 苏笙笙很识趣地指向身后的一排车和上面的传送带,“眼见为实,不如给大人演示一番如何?” 崔冲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庞然大物,对着苏笙笙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倒是没直接拒绝,“那就试试吧。” “大人稍候。”苏笙笙笑着应下,然后给坐在车里没下来的鲍大鲍二,打了个手势。 车内人收到信号,立刻开始部署起来。 车后头数位壮汉从车上下来,指挥着吊车过来,将传送带等物卸下,然后工匠们立刻加入组装。 趁着这个间隙,苏笙笙在一片嘈杂中,对崔冲笑说道:“最后头那辆车,是单独送给大人的。” 眼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个最高的车就将数百位汉子也难以搬动的沉甸甸的重物,从矿洞口一路延伸铺到了炼炉处。 莫说崔冲,就连那些围观的犯人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外面都在传苏家如何如何了不起,但矿上的人却从未亲眼见过。 可如今这一手,可真是震慑人心啊! 百米长的距离,那宽大的轮带,说装上就装上了。 “哎,动了,动了!”有看守连连惊呼。 只听滚滚的声音中,那女子口中所说的传送带,就联动了起来。 这本是苏笙笙用来运送可燃冰的,今日来得仓促,就直接带了过来。 不过,把箩筐放上去也正合适。 矿洞外,寒风凛冽,还堆积着许多矿石没有来得及运送。 而那六台铲车齐动,几板斧下去,就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呜突突……呜突突的运送到炼炉处。 这一幕,让崔冲都不由看得眼热起来。 “给我的?”他下巴向后边的车一抬。 苏笙笙听他肯接话,也不矫情,“苏家人都在大人手底下做事,全仰仗大人恩德,才能不被有心之人暗算,小女子懂得规矩。” 他终是肯正眼打量起眼前这位女子,“说吧,你如此兴师动众地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苏家受大人诸多恩惠,哪敢再多要求?” 苏笙笙话说一半,面露为难,“只是这苏家仰赖的商业秘密,不敢传给外头,不知大人可否让苏家男丁在矿上操作此车?” 崔冲一听便心领神会,“此事倒也并非难事,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连门都给拆了?” 苏笙笙浅浅一笑,“大人误会,小女子初来贵宝地,手上还没个分寸。” “哼。”崔冲却哼了一声,面色依旧冷冷。 苏笙笙却毫不在意,“大人的座驾,日后保养维护,皆由苏家一手操办,定让大人满意。” 崔冲的目光落在车队末尾那辆略显小巧的车身上,眉头微皱,“如此小气?莫非是在讥讽本官?” 苏笙笙闻言,笑容更甚,轻轻一引,“大人错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呢!” 崔冲见她如此说,便跟着她走了过去。 当他看到后座上敞开的几口大箱子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但很快便收敛起来。 “这是干什么?” “大人尊贵,怎能亲自驾车?小女子已为您物色了一位技术高超的车夫。”苏笙笙边说边打开车门,对里头还坐着的司机吩咐道:“一会找个地方,把里面的东西清理一下。” 车门未关,她回头看似无意地问崔冲:“还不知大人府邸何在?也好让这位车夫前去认认路。” 崔冲见她如此识趣,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我此刻脱身不得,便让夫人代为接待吧。” 说完,他告知了车夫地址,便让车驶离了。 苏笙笙转过身,望着那些被动员起来的犯人,他们正将手中的箩筐放到传送带上,运送到目的地。 她对转过身来的崔冲说道:“大人们真是辛苦,如此严寒天气,还要亲自在外奔波劳碌。我等小民,心中实在难以安宁。” 说着,她指引崔冲看向装载机上的钢化玻璃小屋,“大人,这几座琉璃屋便赠予几位看守大人,既能避寒又能不耽误公务。” 崔冲走到跟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苏掌柜想得周到。” 阎王吃肉,小鬼总得跟着喝口汤不是! 苏笙笙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刚才来时,多有惊扰各位看守之处,小女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还要前去赔罪一番才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有谁? “是他们过于胆小,苏掌柜何错之有?” 崔冲此刻态度已然有了变化,这当然有他看到六台大车,轻松运走巨石的份。 天堑关气候无常,到了这寒冷的冬日,更是滴水成冰,风雪刺骨。 南陵被北戎夺去半壁江山,铜矿数量骤减,上头又催得急,他正心中惶惶呢。 有了苏家这玩意,何愁赶不上期限?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座晶莹剔透的玻璃屋前。 苏笙笙轻声说道:“这玻璃屋虽然如同琉璃般清澈透明,但其承重能力却可达两千斤之重呢!” “当真?”崔冲的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 “在大人面前,小女子怎敢信口开河呢?”苏笙笙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是为各位看守大人准备的,那么理应由苏家人亲自在大人们眼前验证其效果才是。” 听闻这玻璃屋竟能承受如此重的重量,崔冲也顿时来了兴趣,“那就试试吧。” 苏笙笙一礼,走向头车。 此时,苏家的众人都忍不住纷纷围了上来,“笙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苏恒稷更是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妹妹,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这是怎么了?” 苏笙笙却一言未发,只是向在青招了招手。 几人就见,一个能与挖掘机车身等齐的玻璃,被稳稳地放置地面上。 那块玻璃的边缘处,用金属制成的特殊支架牢牢地支撑住,使其悬空于地面不到两尺的距离。 苏瑞麟等人虽然不清楚苏笙笙究竟要做什么,但也只能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这个侄女,表面上越是平静如水,却越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与此同时,鲍大鲍二见苏笙笙开始行动,也停下了手中的操作,从车里出来,将躲在人群后的苏德庸一路揪到了那块悬空的玻璃下方。 他们狠狠地踹了苏德庸一脚,将他踹进了悬空的玻璃下方后,鲍二对准备上车的苏笙笙说道:“苏小姐,还是让我来开车吧。” 然而,苏笙笙却并未理会他,径直上了车。 苏德庸见苏笙笙这一次来势汹汹,心中自知不妙。 尤其是看到刚才还板着脸的监官崔冲,此刻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让他心惊。 他见苏笙笙叫人把他逼进琉璃顶下方,还让人分头堵住他,不让他出去,就害怕起来,“苏笙笙,你抓四叔进这里干什么?” 苏笙笙摇下车窗,从车前玻璃处,俯视着下方面色惊慌的苏德庸。 “四叔,您老人家不是说,您也是苏家一子,要有一样待遇么?”她语气平和,音色温玉,“我总得给您一次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吧。” 苏德庸见她眼中满是冷漠,语气也与平时大相径庭,心中不由得更加慌乱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而这一次,苏笙笙没再给他说话的时间,操纵着挖掘机,缓缓驶向上坡。 这一幕,即便是洞察人性幽暗的崔冲看了,也不由得脊背发凉。 那些穷凶极恶的囚犯们,目睹这庞然大物在她的驱使下,毫不留情地碾压上脆弱的琉璃面,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惊惧。 苏家四人,尤其是苏德庸,已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妹妹!”苏恒稷最先回过神来,急切地上前,“不可啊,万万不可!” 然而,他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在青拉到了一边。 苏德庸的双眼越瞪越大,眼看着那庞然大物逼近自己身上的琉璃,惊恐之下,发丝几乎根根竖立,“苏笙笙,你快给我停下!” 那挖掘机,如同一座能撼动大地的擎天巨物,一寸一寸地碾压而上,引得地面微微震颤。 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如履薄冰般注视着这一幕。 “她疯了……” 不知是谁率先低语,随后,回过神来的人们纷纷重复着这句话,看向苏笙笙的目光如同看待一个鬼怪。 而身处琉璃之下的苏德庸,更是惊恐万分,拼命挣扎,“救救我,她这是要我的命啊!” 苏笙笙淡然调头,对一旁同样震惊得无法回神的监官说道:“其实,这东西究竟能承受几次碾压,小女子还未曾尝试过呢。今日,正好一试。” 崔冲此刻,已是哑口无言。 他虽知苏笙笙此行必有目的,却未曾料到她竟如此大胆妄为。 眼见她又一次驶向琉璃,崔冲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苏恒稷被人拉着无法挣脱,眼见妹妹再次逼近,竟直直地跪了下来,“妹妹,哥求你,别再这样了。要不然,让哥来,哥来开。” 苏笙笙的反常之举,苏家几人岂能察觉不到? 今日苏景山突然摔下山坡,他们欲将人送回,却遭拒绝,心中一直担心不已。 见苏笙笙如此举动,他们深知,这一切必定与苏德庸有关。 但苏笙笙依旧置若未闻,再一次上去。 重临深渊,苏德庸紧紧抱住头,哇哇乱叫,“救命,救命,啊啊!” 山上的囚犯们目睹这一幕,皆是胆寒心惊,双股战战。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象得到,那个前一刻还笑靥如花的小女子,下一刻竟会如此决绝地取人性命? 即便真的要取人性命,也不该如此让人毛骨悚然。 当挖掘机碾压行过,再一次掉头,众人心头无不紧绷。 崔冲此刻也已看出端倪,“苏掌柜何须如此?有事我替你料理便是。” 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何必如此吓人? 若真的玩脱了,那可是要人命的! 苏元正、苏文轩眼见苏笙笙连苏恒稷都不理睬,也跪了下来,“六妹妹,再不能这样了。” 虽然此刻那琉璃仍旧纹丝不动,但如此沉重的巨物,又能承受几轮碾压? 即便能给个轻判,但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苏笙笙笑容依旧,“请大人放心,苏家的东西,质量是有保障的。” 放心? 崔冲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崔冲这辈子,从未经历过如此让人心中发毛的事。 眼看着车轮再次逼近,苏德庸耳听异响,吓得再也不敢耍横,“苏笙笙,我知道错了,四叔知道错了,饶四叔一命吧。” 饶他? 她的目光淡淡地投向远方。 苏家人虽不济,只知道死读书、认死理、骨头硬。 但他们从未想过要拿她去换取利益。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因不肯牵扯到她,而被人生生地推下山坡? 那时,父亲该是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多么心寒…… 害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家人…… 她幽幽吐了口气,对地上求饶不断的苏德庸道:“苏家若要办丧事,也必落不下四叔的。” 言罢,她稳稳地将挖掘机停在了琉璃之上。 苏德庸看着上方的黑色车底,吓得连连惊叫,浑身发抖,如同狼嚎鬼叫般想要挣脱出去。 其他人目睹这一幕,也不由得双腿发软,吓得连连后退。 莫说他们了,就连在跟前围堵苏德庸的鲍大鲍二,这次也被吓得不轻。 不是他们觉得苏笙笙心狠手辣,而是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等货色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 苏瑞麟看着琉璃上方纹丝不动的巨物,也吓得滑坐在地。 苏笙笙从车上走下,蹲下身来,目光与魂飞魄散的苏德庸对视,“都有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等试试 苏德庸声音抖得难以成句,头顶那片黑压压的阴影如同活埋的预兆,恐惧几乎将他逼至疯狂的边缘,哪敢不招。 他本就骨头软,被苏笙笙这么一吓,将事情全部交代了。 苏笙笙没有多言,看向一旁愣住的崔冲,道:“大人,家父重伤之事,原来另有隐情。” 她扫过围观之人,目光所及之处,人人避之不及。 “他们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行凶,分明是没将大人看进眼里,记恨您让家父做书录员。” 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行凶的人究竟是谁啊? “……” 崔冲吃了人家的嘴软,眼看已问到这个份上,也不得不表态:“把人都给我带过来!” 有了他的命令,吓得不敢动弹的看守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苏德庸供出的人一一捉拿。 这些人都是山上的刺头,个个身上背着人命,平日里逞凶斗狠,连他们都要退让三分。 可如今一看苏笙笙的手段,哪里还敢多言半句。 不一会儿,那些人便被带到了崔冲面前。 他们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即便是鲍家兄弟在他们面前也要矮上三分。 看到这些人站出来,苏恒稷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是你们推我父亲滚下山坡的?” 那几人平时山上称大王的,一向不把这只会读书的苏家人放进眼里。 可今日,他们才觉得,以往是小瞧这位苏家小姐了。 看到苏德庸呼爹喊娘地被从琉璃下方拉拽出来,六人也心惊了下,“他被吓得失心疯了,说的话你们也信?” 苏笙笙却嗤笑了一声,“你是当家父人没了么?” 六人闻言,脸色齐变。 而苏笙笙脸上那抹轻视的笑容,更是让他们颜面扫地。 就好比,你整日在小弟面前装像,但一遇到真事就怂了。 很快,其中一人,就抓准时机,看向一旁的崔冲,“大人,我们是您的人,怎能让一个外人伸手到您的地盘上?” 他们妄图借此避开苏笙笙,即便打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崔冲毕竟已经将好处揣进了兜里,怎能不给人办事? 他面色一沉,冷哼一声:“你等恶事做尽,还想让本官庇护你们不成?如今苦主找上门来,本官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苏瑞麟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站到苏笙笙身侧:“侄女,让我来处理。” 而那六人见崔冲都给苏笙笙让出了道儿来,不由得脸色一变。 他们看向苏笙笙,语气强硬:“你别想让我们进去!” 苏笙笙看了看他们的身板,扫了一眼不高的夹层钢化玻璃,“倒是失策。” 塞都塞不进去。 几人正松了一口气,却见苏笙笙转身走向车侧,从上面拿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这里的采矿,都是人力钻探,落后得很。 而苏笙笙手持的,是一款简装版的机械动能钻探。 毕竟,动静太大,矿洞也得塌了不是。 她缓缓踱步至那六人面前,从容不迫地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 六人一见,顿时神色紧绷,戒备起来。 苏恒稷满心忧虑地上前一步,“妹妹,你要做什么?让哥哥来。” 即便他从未曾伤害过任何人,但又怎能让妹妹孤身涉险,与这六个穷凶极恶之徒对峙? 苏元正和苏文轩亦是紧紧护在一旁,生怕那六人狗急跳墙。 别说是他们,就连崔冲等一众,也被她身上那股说不清是发狂还是疯狂的气息所震慑,人人屏息以待,不知她意欲何为。 “哥哥们多虑了,”苏笙笙轻笑一声,“我一个小女子,连蚂蚁都踩不死,被人一把就能掐断脖子……”这话,正是先前从苏德庸口中招供出来的。 先前还觉得,即便将人交出去,她也不可能真要了几人性命的崔冲,闻言眼角不由狂跳。 别是他真看走眼了吧? 苏家一堆窝囊废里,能出来一个狠角? 还不等他多想,就见苏笙笙轻轻一按某处,对着手中的石头就削了下去。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只见那块石头一与器物头接触,便顷刻间化作齑粉,散落一地。 “这是何物?”崔冲一眼就看出它的不同。 苏笙笙轻道:“这东西也是准备献给大人的,只是一直未能试其威力。” 一听她这话音,崔冲便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而那几个刚才还面露狠色的六人,此刻却齐刷刷地噤了声。 “我苏家已出人试过,刚又闻你等对大人忠心耿耿,”苏笙笙的声音冷幽,“不若你等帮大人试试如何?” 几人脸色瞬变,齐声喝道:“你敢!” 苏恒稷得知是他们几人联手将父亲推下山坡,心中满是悔恨。 是他太过软弱,才让妹妹来此为他们出头。 他想要接过妹妹手里的钻探器,可那东西正在运转,又怕伤了她:“妹妹,给哥哥。” “是谁说的,胆敢声张,就断我哥一指的?” 苏德庸被苏笙笙目光一扫,头皮一炸,立刻指向一人,“是他说的。” 那人目光一厉,手指向苏德庸,妄图恐吓他。 但紧接着,他就感到手上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你也太急了些,我还没给你石头,你怎就自己撞了上来?” 刚才一幕虽然发生的极快,但谁不知道是这女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着那血肉横飞、骨头眨眼间少了一节的手,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那男子似乎才回过神来,痛叫连连地跪倒在地:“啊,痛死我了!” 而刚缓过气来的苏德庸,一看这景象,吓得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崔冲也没想到,她竟然真敢下手。 苏笙笙眼睫低垂,无人能看清她心底在想什么。 但从她发颤的手上来看,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鲍大立刻走了上来:“苏掌柜,接下来就让我等来吧。” 苏笙笙手上早已无力抓握,钻探器被鲍大顺利夺走。 “调走家父的看守是谁?”她依旧低着头,但无人再敢小觑于她。 而听了她这话的崔冲,脸色也变了。 苏笙笙缓缓抬起头,见苏德庸已经晕了,便看向那不住往后退的六人。 她向鲍大伸手,鲍大却不敢再给她了。 “拿来。”苏笙笙的声音冷静无比,逼得鲍大不得不从命。 连苏恒稷这次都被她的目光所震慑,未及时夺下钻探器。 那几人本还阴沉着脸,一身戒备,但被苏笙笙突如其来地随意丢在脚边的钻探器吓得连连跳脚。 那钻探器即便离开人手,亦能运转自如,发出巨大的嗡鸣声,直追几人脚下。 “啊!啊!” 即便他们往日在嚣张,也没见过这等鬼魅东西,吓得不禁喊破嗓子。 人弱被人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不想为人鱼肉,就得狠。 “没胆子自己站出来么?”苏笙笙看向一旁心惊莫名的看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律法之觞 “是乌兴,是他把你父亲调走的。” 一名犯人被脚下的东西吓得惊恐万状,嘴上不受控的招了出来。 苏笙笙走向一旁,而那些被钻具穷追不舍的犯人见状,立刻瞅准机会,逃离了原地。 被她看来的看守们一见,纷纷往后退去,正好闪出一人来。 “你是乌兴?” 苏笙笙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让乌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求救般地看向沉默的崔冲。 “大人,我只是收了一点碎银子,并不知道他们要害人性命。求大人开恩,救我一命。”乌兴颤着声音哀求道。 “咳咳……”到底是自己属下,崔冲不得不维护一二,“苏掌柜,你看这……” “小女子怎敢让大人费心?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苏笙笙迅速打断了崔冲的话。 随口问问?看把那人吓得,都成什么样了? 崔冲还要再说,就听苏笙笙道:“刚才是使用工具的错误示范,大人们可记下了?” 看守们见她静水流深一般的眼睛射向他们,立刻狂点头,“记下了。” 有人找苏家麻烦,他们好收钱帮着解决,利益相连,是扯也扯不断的。 不论是这些被家人遗弃在此的犯人,还是负责在外冒雪监工的人,他们有何苦衷。 但这份苦难,绝不能转嫁到苏家人身上! 当他们是肥羊,人人都想要来薅一把,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虽然这里的人因未被分配土地而拼狠维生,但这一切,不是他们敲苏家人骨头,吸苏家血的理由。 一众看守见苏笙笙逼近乌兴,都不由自主地再退,不敢与她锋芒相对。 苏笙笙眼神逐渐冷冽,看向惶恐不安的乌兴,“你身为看守,却滥用职权,收受贿赂,更纵容犯人作恶,险些害人性命。事后用我父自己摔下的谎言遮掩,也是不知?” 乌兴脸色大变,“苏掌柜,我……我是起了贪念,但并无害人性命之意。你父亲吉人有天相,如今并未伤及性命,还请宽恕我。” 就说的,好像她要对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贪念……”苏笙笙眼睫低垂,她嘴角轻轻牵起,声音清越无比,“雪地冰滑,万一哪天大人也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坡,若未能逢凶化吉……倘若到时候有不知情的人,说是苏家人报复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宽恕,证明苏家清白?” 半是威胁半是开玩笑的语气,让乌兴脸色大变,唇色泛白,“你想做什么?” 苏笙笙唇角含笑,取出他口中碎银的十倍银两,轻轻抛落在地。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人,你说到时候,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人,还是莫名不白被人推下去的人,哪个算吉人天相呢?” 乌兴脸色刷白,双唇发抖,却未能发出声音。 无人知苏笙笙此话用意,也无人捡地上的钱袋,可就莫名觉得心慌。 不愧是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扬言杀人也让人找不到把柄。 崔冲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苏掌柜也太爱开玩笑了,这乌兴老眼昏花的,哪里还能当的差事,以后就让他去清理积雪了。” 苏笙笙笑着转过身来,“都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清理积雪的活儿,更得小心为上。” 崔冲的脸色顿时僵住。 好狂妄的性情!竟连他的话都敢反驳!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机械的嗡鸣声在回荡。 气氛逐渐变得凝固时,苏笙笙浅笑一声,“叨扰大人多时了,不敢再耽搁大人的公务。冬日天冷,苏家厨上备了些酒菜,午时会送来给大家暖胃。不知是否会搅扰到大人?” 崔冲听她终于肯走了,虽然脸上有些僵硬,但还是客套了一句,“让苏掌柜破费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倒是挺会做人的! 苏笙笙这才放心地行了一礼,“大人客气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苏家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笙丫头,你可别犯糊涂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买人性命,万一有人当真了,乌兴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岂不是要被牵连? 看着地上暂时无人捡的钱袋,苏瑞麟担忧的眉头都快成川字。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生气,只是自有律法惩治,何必让侄女担干系? 苏瑞麟还欲再劝,让她把话收回去,却被苏笙笙打断,“大伯父,祖父曾言,若北戎是文明之邦,又怎会三次南侵我南陵?敌族欺我辱我,若还与他们讲道理,谈慈悲,让自己国家百姓身陷囵圄,让无数儿女被人掳掠,这才是读书人之觞!换言之,若任由外族欺凌乃至伤害家人性命,还要诸多顾及,不敢反抗,便是这律法之觞。” 这里已经是这个朝代的最底层,没有底线,更没有信仰。 若她再听之任之,下一个被活埋的,就不知是谁了。 苏瑞麟几人面色一震,胸口窜上一股清流,激荡难言。 便是崔冲,亦是心中震震。 苏笙笙说完这番话后,没有再去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上车,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 她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影,此刻却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倒,让人望而生畏。 满场鸦雀无声,半晌无人开口说话…… 崔冲目光沉然,看着苏笙笙被门口等候的车夫拉走。 他的手下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昏迷未醒的苏德庸,以及几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犯人,还有那个神色呆滞、紧盯着地上钱袋的乌兴。 “大人,就让她这么嚣张地走了?”手下不解地问道。 “她是有备而来,给本官面子不过是先礼后兵。”崔冲看向面面相觑的看守和犯人们,“人家在敲山震虎,如果本官依旧渎职无视,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手下听后,更加困惑不解:“她有这个本事?” 以前或许没有,但现在……他已收了她的钱财…… 崔冲扫了一眼神色复杂的苏家众人,见他们逐渐收敛了情绪,目色坚定的进入车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天高皇帝远,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难得糊涂啊!” 苏家 苏笙笙去而复返,李氏哭成了泪人,“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没了影,想让娘担心死。” 看到父亲已经睡着了,苏笙笙才放下心来:“女儿是去取银子打点关系了。” 李氏一听,放下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那些挨千刀的,就为了这点银子,竟然伤人性命!” “这事还是别告诉祖父祖母了。”苏笙笙不想让祖父为此事动怒伤身,她已跟哥哥说过了。 李氏点了点头。 夫君此番差点送了命,如果让老人家知道是自家人下的狠手,他们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 “苏大人无碍,苏小姐已从矿场出来了。”暗卫头领见谢玄面色冷寒,不由得将头压得更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章 一切向好 “苏小姐既然家中有要事待理,等事务稍缓,过几日再行回禀将军便是。” 褚召前来传达谢玄之讯,却又称不必急于一时,这让苏笙笙满心困惑。 究竟此事是十万火急,还是无关紧要? 莫非是她今日上午的所作所为,已被将军知晓? 正当她心中疑云密布之际,褚召已抱拳告退…… 而苏笙笙身后的蕉氏,脸上却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今晨,老太爷收到了来自北边张老将军的来信,言明将亲自来访…… 她总觉得,这里边有些说不清楚的联系。 蕉氏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苏笙笙,终是忍不住开口:“将军既有事,你且去看看,家里有我与你母亲照看。” 苏笙笙轻叹一声,“想来也并非什么紧要之事。” 她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才叫家人误会,她看重钱财。 既然褚召都说了,延迟几日亦可,想必只是想听一听工作的进展。 蕉氏见苏笙笙言罢便转身进屋,迟疑片刻,终未出声。 屋内,苏景山已沉睡两个时辰,此刻正好醒来。 知道苏笙笙去拿钱打点的事,他很是生自己的闷气,怪自己无能,致使女儿受人胁迫。 苏笙笙见父亲连七妹炖了好久的鸡汤都不肯喝,便知他心中还过意不去。 她从七妹手中接过汤碗,轻轻吹拂,递至父亲唇边,“父亲且放宽心,他们想从女儿身上谋取钱财,只怕还嫩了些。父亲且等着瞧吧,过几日,定会有他们求女儿之时。” 苏景山一听此言,大惊失色,不知女儿又暗中谋划了何等大事。 苏笙笙见父亲面色惊疑,便附耳低语,悄悄把计划说出。 苏景山黯淡的双瞳渐渐放大,仿佛遭受了地震般的震撼。 “真的么?” 苏笙笙笑道:“那还能有假?父亲过几日便知。” 见苏景山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李氏也止住了哭,“你们父女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秘密。” “秘密。” 父女俩异口同声地说完,相视而笑,乐在其中。 苏景山仿佛心事已解,主动要求喝汤,甚至无需勺子,任由苏笙笙一口一口地喂完一碗。 …… 另一边,矿场上,崔冲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便因熔炉那边喊停的声音凝固住了。 “都快把我们活埋了,别再往过运了!” 崔冲望着熔炉外堆积如山的矿石,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这一刻,让他瞬间想起一句话。 想挣奸商的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而此时,苏家人也送来了饭食,点掐得恰到好处。 看着崔冲抬头望天,手下不禁愤愤道:“没想到,这苏家人还留了一手。” 那边开采速度提升了,可出口却跟不上,这不是白忙活吗? 他不相信苏笙笙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着犯人们兴高采烈地排队等饭,其中还有那六个始作俑者,崔冲心中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去,把那几个人都送到熔炉那去干活!” 手下无需多言,便心领神会,当即把人送进去干活。 还想吃苏家的东西,不开眼的玩意。 那几人饥肠辘辘地被押至熔炉之处,目睹外边的人大口咀嚼肉块,满脸愤懑之色。 不巧的是,苏德庸恰好在这时才幽幽醒来。 眼见六人立于炽热熔炉之旁,面露狠相瞪视于他,他登时白眼一翻,再度晕厥过去。 …… 过了两日,季晏礼那边可以拆夹板了,苏笙笙从百忙之中抽身,去检视考试成果。 那些中标的大善商虽由唐正代为接待,但诸多细节仍需她亲自把关。 她索性待诸事妥当后,再向谢将军汇报。 此番,祖父亦随行前来探望季晏礼。 听白朔说他腿骨愈合良好,只要不承重便无大碍,方才安心。 “六姐,我去送白公子。” 苏笙笙要去送大夫时,同来送母亲给季公子做炖品的四姐,唤住她。 “也好。”苏笙笙正好要准备笔试所需之物,便未推辞。 苏念薇笑着接过她手中要付给白朔的诊金,送人出门。 在苏笙笙与砚书准备笔墨之际,祖父与季晏礼闲话家常:“笙丫头如今生意做得都传到北疆了,连张老将军都知晓那保暖面料之事,还来信言及要为北疆兵士采购一批呢!” 他语气中满是自豪,但望向落寞的季晏礼时,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季家哥马上就上都赶考了,一想到这么好的孙女,即将失去如此称心如意的佳偶人选,苏老太爷心中便有些难以割舍。 他望向一旁忙碌的苏笙笙,又转回目光看向清隽俊雅的季晏礼,不禁叹了口气。 随后道:“笙丫头,祖父有些口渴,你去厨房取些清水来,祖父喝不惯这里的茶。” 苏笙笙听闻祖父口渴,便放下手中活计,“孙女这就去。” 她在家中习惯于亲力亲为,对此并不觉奇怪。 砚书却瞬间明了,这是苏老先生有意支开苏小姐,欲与公子单独言谈。 于是,在苏笙笙离开后,他也至门外守候。 公子对苏小姐的心意,他都看在眼里,苏家再未提及婚事,必是已知苏小姐心意了。 季晏礼见苏老先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不欲让苏老先生为难,转开话题,“开学堂,实是善举……” 刚才苏老先生言及苏家欲开设学堂之事,想来是苏小姐为让苏家人振作起来。 苏家人个个学识渊博,此次由宁国公府的小公子打出名头,前来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 苏老太爷提及此事,本欲试探两人是否还有机会。 若季家介意苏家经商,将来苏家教书育人亦可谋生。 只是话到嘴边,想到孙女如今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有些心生不忍。 “是呀。几房儿媳也要扩大绣房,这会正在加紧赶制,想趁着你上都之时,一并把布匹都给运送过去呢……” 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男儿们要操办开学堂,女眷们要扩招绣娘,买门面。 一个个见天的忙,唯留他一人清闲。 季晏礼见苏老太爷神色怅然,不由出声道:“苏小姐经商有道,并非胡闹。麦子已出穗,待到丰收之时,必将惠及万民。” 苏老太爷闻此言论,目光在季晏礼眉眼间流转片刻,终是未再言语。 “苏家在此已站稳脚跟,待你归家后,告知你祖父,此处一切安好,叫他勿需挂念。” 季晏礼目光微动,神色黯淡一瞬,“是,晚辈定将此言转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是县令 汤泉茶室 在青引着一位公子步入茶室,向苏笙笙引荐道:“小姐,我与李公子在运货往返的途中,不幸遭遇山匪劫路,幸得白公子仗义出手,才使我们化险为夷。” 苏笙笙见在青引荐之人,竟然是大夫白朔,很是意外,“多谢白公子救在青一命。” 她心中不禁惊吓,没想到两人此前还有这般惊险之事,而在青竟然未曾提及过。 在青见苏笙笙目光投来,便知小姐心中所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是家中近来意外频生,我也未曾顾及与小姐详说路上的事。” 确实,先是失火,后是一连串受伤。 也难怪以白朔身份,几次都是他亲自出诊。 在客人面前,苏笙笙也不好多说,只微笑着请白朔上座:“白公子,请。” 她亲自烹茶,又示意在青也坐下,然后说道:“不知白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她刚与几位掌柜会晤,敲定了伴热带所需之物,此刻桌面尚未规整,便边收拾边与白朔交谈。 白家是这镇上最大的药铺,其声望与实力,苏笙笙自然早有耳闻。 这位年轻的少东家,更是年少有为,早已掌管家业。 白朔眉宇间风卷云舒般舒阔,闻言轻笑了下,“是在青兄弟告知我,苏小姐正在寻找长途运输的合作商人。” 苏笙笙闻言,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 如今她第一批车是生产出来了,虽因为季家公子行程而赶制的略微粗糙,但尚能用。 由于条件有限,她并未将此作为主打产品。 长途运输的补给问题,尤其是天然气作为燃料的补给与安全储存问题,都需解决。 她不得不提前将季晏礼去往皇都所需的补给,沿途多次分批送去,以确保他们顺利抵达。 一听,有人来与她谈长途运输合作,苏笙笙直接就敲定下来,“白家药铺在这镇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仁心仁术、口碑极佳。且白公子又救了在青一命,此次合作,我深感荣幸。” 天堑关本地人多以采参为生,沿途去往各城,路上并非太平之地。 白家能在这一家独大,必有其过人之处。 何况,放着成熟的线路不用,费人耗时的去开辟新路,何苦来哉。 在青之所以看好白公子,也是观察了很久的,并非仅仅因为救命之恩便草率行事。 见小姐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在青心中也暗自高兴。 他总算能帮上小姐的忙了。 这些日子看她既要忙着与几位掌柜商定军用大棚的事宜,又要顾着矿上的事务,还要操心季公子这一路上的安全,他便想着出把力,让小姐身上的担子轻省些。 而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品,白家公子在这些商贾间无疑是长途合作的最佳人选。 既然双方都有合作意向,季晏礼起程在即,几人也就没有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这次,矿场之行不仅安排了苏家男丁从事不危险的工作,还收获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外界听闻这琉璃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重两千斤的压力而毫发无损,大为震惊之余,也迅速传扬了出去。 一时间,过路的商贾纷纷上门求购,就连外地还在观望的地主也慕名而来。 毕竟他们指着田地营生,若一年能收上两茬粮食,总比荒废着过冬要强。 所以当苏笙笙大棚里源源不断的青菜运往各地时,再听说连军屯田都采用了苏家所生产的琉璃棚后,便已动了心思。 后再听说这东西如此结实耐用,更是按耐不住。 大批订单如雪花般飞来,然而苏笙笙却苦恼于山路崎岖、不利于长途运输大型玻璃。 她正在考虑,是否要派驻人去外地建立几座作坊,还是招商进驻加盟。 不想就有人带着解决方案,来找她了。 听白公子计划周详、考虑全面,甚至连各地临时仓储都考虑到了,她不由得更加满意。 两人此刻已经离开茶桌,来到一旁的书案前,在地图上勾画部署起来。 不愧是能在这地盘踞的一方大富商啊! 白公子不仅将眼前之事考虑得周详无比,还将后续反应,甚至连对策都已经想到了。 苏笙笙听得频频点头,心底也微松了口气。 涉足汽车制造,本是计划之外的突发事件,诸多事宜亟待解决,且每一步都需小心打点。 尤其她的通行证仅限于赤焰城以内使用,许多事务在青他们还无法接手。 但有这位经商有术的白公子加入进来,可说解决了她一大难题。 随着交谈的深入,两人的观点愈发契合,不知不觉间,已至午饭时分。 苏笙笙自然要好好款待,“白公子不如在这用便饭吧,我叫人送餐过来。” “恭敬不如从命。”白朔俊逸一笑,“苏小姐也无需再称我为白公子了,直呼白朔便是。” 此时两人已达成合作协议,尽管苏笙笙看他年纪相仿,却也不敢失了礼数。 “还是唤白掌柜更为妥当。” 白朔一笑,并未计较这些繁文缛节,走至一旁,拿起小几上苏笙笙摆放的大富翁游戏。 “听闻苏小姐在此道上至今无敌手,不知白朔是否有幸与苏小姐对弈一局?” 餐食送来尚需时间,苏笙笙便放下手中的地图,走了过去。 “白掌柜见笑了,不过是些引商的小手段罢了,哪敢自称无敌。” 待她坐下后,白朔举手示意:“那还请苏小姐莫要手下留情,让白朔见识见识苏小姐的手段。” 苏笙笙见他如此感兴趣,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奉陪:“请。” 自从上次她以一敌六,赢得六万两银子后,便再无人敢来挑战。 后来汤泉建成、平台搭好后,这大富翁游戏便更成了摆设。 在青见两人对弈微酣,便悄然退出房间。 这个大富翁的初级版本,早已被多人攻略过,苏笙笙并不意外有人能破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从她与白朔交手开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一局便宣告结束。 “白掌柜经商之才,可是让我甘拜下风。” 苏笙笙此言并非虚夸,而是真的感到意外。 能这么快的破局,心算不说在她之上,智商也绝对在天才之列。 白朔并未谦虚,看了一眼尚未上菜的外间,笑道:“再来一局如何?” 苏笙笙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了中阶版本。 看着上面赫然写着的“我是县令”四个大字,白朔这才明白她为何面露怯色。 他也随之笑了笑,但并未取笑她敢拿县令大人来调侃。 其实这也是苏笙笙气恼县令不作为,毕竟那场大火差点要了她与季晏礼和宁桀三人的命,而县令却至今未能抓到嫌疑犯,这让她有些不满。 这一版的取材创意源自一款经营策略游戏——“我是市长”。 它不再仅仅涉及商业领域,而是涵盖了整个城镇的运营,从贩夫走卒到最上面的官员,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全部囊括其中。 白朔只听她简单介绍了规则,就领会了秒处,“军民融合,官商合作,众志成城。” 他笑得如同明月入怀,由衷地赞道:“苏小姐敢想敢做,白朔佩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许嫁人 这几日,不但是苏笙笙忙,忙着长途运输事宜,忙着给百姓分发月钱。 便是苏家男子女子,也都忙成一片。 那日,苏笙笙与白朔制定长途线路的初步方案后,便立刻着人前往先行探路了。 今日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季晏礼选在这一天起程。 苏家的众人纷纷前来为他送行。 早就从男丁们口中提过这车,但是女眷们还没近距离接触过,看得啧啧称奇。 待将布匹妥善分装上车后,在青与青柠道别后,便前往车头准备驾车出发。 苏笙笙选的这款,类似中巴设计,这样季晏礼还可以躺着休息,不影响他活动。 之所以教他学车,也是想让他路上跟在青有个照应,毕竟都是初次长途驾驶。 李氏看着即将远行的季晏礼,一直叹气。 苏景山受伤的事,季晏礼知道后,已经去探望过。 而苏景山因受伤行动不便,未能前来相送。 只有苏老太爷和孙老先生,一同前来为他送行。 季晏礼腿脚尚未痊愈,只能坐在车内,一一向众人行礼告别。 当轮到苏笙笙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苏小姐,保重。” 苏笙笙则以礼相还,微笑着回应道:“季公子,一路平安。” 苏念薇也预祝季晏礼金榜题名,却见他神色黯然,只是微点了点头,仿佛未曾听到一般。 前路漫漫,为避免再次出现延误的情况,众人终是让季晏礼早些出发了。 看着车辆逐渐消失在山脚之下,众人纷纷叹息一声,随后各自上车。 她们所使用的仍然是传统的马车,因为街上行人众多且没有交通规则可言,想要在狭窄的街巷中驾驶车辆实属不易。 而季晏礼等人则不同,他们的补给站点都设在荒郊野外的官道上,无需进入城镇。 正当众人准备上车离去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看马上之人竟是负气离去的宁桀,苏笙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让祖父等人先行离开,自己则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宁桀。 等家人们离开,苏笙笙把青柠支开,待宁桀下了马后,就板起了脸。 “人家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这时候才出来送行,还有诚意吗?” 车早没影了,他这马,还能追得上么? 下马走来的宁桀脸色臭臭,就听苏笙笙接着训道:“学堂也不上了,想上天?” “书读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看权势?”宁桀毫不示弱地回怼。 苏笙笙一听,就来了脾气,“既然不想学了,还找来干嘛?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宁桀见她气呼呼地往回走,伸手拦住了她:“我这几天都没吃饭,你为何不去找我?” 嘿! 苏笙笙眼睛瞪向他,“你张口闭口就是权势地位,我一介民女,还敢送上门讨嫌?” “明明是你攀上了谢玄,就瞧不上我家了。” 苏笙笙气得不轻,一把推开宁桀的胳膊:“是呀,你既然都看出来了,还来干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一个小孩子置气,大概就是恨铁不成钢吧! 却被宁桀一把拉住,他面色冷漠,“要是我没有权势,你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对我好了?” 苏笙笙现在懒得跟他再掰扯这些废话了,但是被他抓得动弹不得,只狠狠地吐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难道大家都吃空气过日子吗?” 在家里个个都能称王称霸,可去了幼儿园,哪个不是家里宝贝? 他还想人人都哄着他、顺着他不成? 学也不是给她上的! 苏笙笙已然懒得再与他理论,脸色一沉,冷声道:“放手,我还得去跟谢将军回禀。” 手头之事总算得以暂时了结,她还需赶紧去汇报。 若是被这小魔头再气昏了头,账算错了可如何是好? 宁桀一听,竟发了狠地将她拉回,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 苏笙笙痛得嘶了一声,“你不是说没吃饭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看着与自己比肩而立的宁桀,心中不禁有些郁闷,她这个教导主任,是没有什么威严感。 宁桀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苏笙笙,若是我能救你的家人,你是不是才会对我好?” 苏笙笙没有遮掩,直言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你救了我的家人,我还要给你冷脸?” 说完,她只觉有些无语,再次冷脸让他撒手。 可没想到,他反而抓得更紧了,眼睛紧紧盯着她。 “若是……若是你我成亲,自然无人再敢欺负你家人……” 苏笙笙先是愣了一下,见宁桀目光直盯着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她,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桀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你笑什么?” 苏笙笙抱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娶媳妇了?” 宁桀咬牙切齿道:“你跟季晏礼,不也是很小就议亲了吗?” 见他神色实在太过难看,苏笙笙也不好再嘲笑他了,无奈道:“祖宗,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今儿是你的新娘,明儿就成了别人的了? 她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顶,“你若是真觉得自己长大了,最先应该做的,是报答你的父母。他们为你操了多少心,你也该回报一二才是。” “是不是连你也瞧不起我……”宁桀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咳咳…… 这孩子自尊心强,又好面子,还十分敏感。 苏笙笙不好再在他头上“张牙舞爪”,便收回了手。 她看了一眼宁桀那沉郁的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示意他看向坠在马鞍上的鸟笼。 里面的小肥啾已经长出了新的羽毛,正试着扑腾翅膀。 “谁都可以看不起你,但唯独你自己不可以看不起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像你的父母一样,有义务无条件地对你好。你也不应该根据别人的价值判断,来对待自己。” 她指着里面的小肥啾说,“你应该像它一样,即便离开父母,也要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去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待父母年老时,你才能为他们也撑起一片天。” 宁桀手上的力道,慢慢收了回去。 苏笙笙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读书,才是你当下该做的事情。” 宁桀刚好一点的脸色,又重新黑了起来,“夫子教的那些,我早都会了。” “学海无涯,你怎能坐井观天?”苏笙笙迅速板起了脸,“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宁桀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半天才开口问道:“若是我能比季晏礼考得好,你是不是就不拿我当小孩子对待了?” 苏笙笙不想因为他有了超级记忆就荒废学业,想让他重回学堂,便循循善诱道:“待你考个一官半职,连县令都不敢小瞧你。” 宁桀眼睛一亮,放开苏笙笙,飞身上马。 他脸上神气十足,“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嫁人。” 说完,他便打马向官道上跑去。 苏笙笙一惊,“你干嘛去?” “去皇都科考,等我考得比季晏礼好,就去你家提亲。” “你给我回来!”苏笙笙一听,气得半死,“当春闱是你家开的呢?你还没参加乡试呢!” 至于他说的什么提亲,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哪天估计连九天玄女都觉得可以娶了。 “我是走恩试,等我回来。”宁桀直追季晏礼一行人的方向,眨眼就没了人影。 苏笙笙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赶紧唤过鲍二哥,让他卸了车厢,骑马快去追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异域王子 宁国公府的小公子,竟独自一人前往皇都赴考。 此事不仅让宁国公府上下手忙脚乱,更是惊动了整个天堑关。 这一路上,飞禽走兽尚且难以穿越,更何况还有土匪横行霸道。 宁小公子孤身一人,如何能走得远? 仅仅一个上午,宁国公府便派出数波人马前去追寻,整个天堑关都被搅得沸沸扬扬。 樊文昌在家中憋闷已久,一听闻这小霸王失踪的消息,便兴高采烈地跑出来看热闹。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众人纷纷议论,连傻子都能去赶考,而他这个二世祖,却连《礼堂记》都背不下来。 把樊文昌臊的,回到府中,连饭都吃不下了。 自那日被宁桀当街羞辱后,樊文昌便吓得丢了半条命。 冯氏生怕他再受刺激,急忙让下人去找大夫来。 然而,樊文昌却咆哮起来:“有什么用?我这是心病。娘,连宁桀那个傻子都去赶考了,我以后还不成了这天堑关的笑话,哪有脸面再出门。” 在外人面前,樊文昌还能勉强维持一些颜面,但回到家面对宠溺他的冯氏时,他便只剩下窝里横了。 冯氏一听,就怒了,“哪个敢笑话你?娘替你去收拾他们!” 樊文昌脸色狠厉,“还不是苏笙笙和那傻子,如今压着赌约,让我连门都不敢出了。” 冯氏一听苏笙笙的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她外祖父卸任巡盐御史的官职后,樊山对待他们母子的态度便一日比一日冷淡。 如今苏笙笙得势,攀上了国公府和玄冥王,这次儿子又被人当众羞辱,差点丢了性命。 樊山却不敢为她出头,还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去找外祖父。 一想到这些,冯氏怒气就止不住往上涨,“即便她再有能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小女子!” 樊文昌一听,便知道母亲已有了主意,立刻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娘,你有法子对付她?” 冯氏看着儿子又怒又怕的脸,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幽幽地说道:“我让人去上门提亲,娶了她给你做媳妇可好?” 眼见冯家逐渐失势,连昔日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都逼着她夹着尾巴做人,冯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什么?让我娶那个母老虎?”樊文昌吓得脸色发白。 “你懂什么?”冯氏冷哼一声,“只要把人娶进家,还不是由得你我拿捏?” 樊文昌原本凝滞的脸色,听后微微有所松动。 冯氏目光寒了寒,“到时只说娶贤妻进门,督促你读书,谅你爹也说不出什么来。” 樊文昌眼前浮现苏笙笙凝脂如玉的脸蛋,忽而就来了胆色,“等宁桀回来,木已成舟,他以后见了我,还得给我行礼!” 其实这也是冯氏几经考量后,才选的一条路。 儿子已不成器了,若不想被他老子嫌弃,以后娶几房妾生庶子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娶一房给力的儿媳。 苏家是落魄了,但如今一朝得势,竟连她娘家都要忌惮几分。 但若是将苏笙笙娶进门来,那些势力,以后还不都是她儿子的助力? 更何况…… 她看着儿子如今吓得整日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最起码,也能给儿子出一口气。 “可是,苏家能答应吗?”樊文昌被宁桀收拾一顿后,至今心有余悸,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儿子不再躲躲闪闪了,冯氏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一切自有娘来料理。” …… “太后大开杀戒,将意图归附南陵,却被遣返回的流民,全斩杀了。” 手下禀报完,看了一眼脸色不虞的殿下,“可要属下回去,伺机救出国主?” “连衡弘博都知道,想活下去,必须与南诏联手。太后嗜权如命,还想让北戎允她垂帘听政,借此平衡朝内贵族、牵制南陵。” 他呵笑了声,似在嘲弄太后的愚蠢。 属下叹了口气。 若非殿下血脉不纯,无法继承国主之位,何至于如今眼睁睁地看着白上国分崩离析? 这次潜入南陵的谍报人员均被谢玄连根拔除,不然殿下又何需亲身涉险? 不想才短短数日,国内朝局便这般动荡。 “这谢玄,手腕当真是了得。” 男子听后一笑,“衡弘博叛投白上国,太后本性多疑,他不过是利用了其弱点而已。” 说着,他目光泛幽,“倒是另一个人更为有趣。” 不等属下追问,他已站了起来,“走吧,也该去会会她了!” …… 直到派遣出去的车队成功追上宁桀,送信回来告知,他是搭乘季晏礼的车赶往皇都。 苏笙笙与宁国公等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被宁桀这一出闹的,苏笙笙出了一身冷汗,又走了好远的路,自然没去成王府。 她泡在温泉里解乏,正有些昏昏欲睡之际,就听青柠来说,有人通关,要与她pk。 上次与白朔的较量,被他一连通了好些关,差不多把南陵国的地图都拼齐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打通了国内关卡。 苏笙笙正泡的有些瞌睡,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赶紧梳妆去比赛。 能打通国内版本的人,凤毛菱角啊! 若能与之携手合作,或许能够助她更快地完成,南陵国剩余城镇的设施铺设。 当她走进茶室时,见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异域客商,就有些意外。 那人见她进来,并未起身迎接,只是从茶炉上端起紫砂茶壶,优雅地为她斟了一杯茶。 “能得见苏掌柜真容,在下三生有幸。” 他的话语流利至极,丝毫听不出天竺那边的口音,反而像是土生土长的南陵人一般。 这让苏笙笙更加感到意外。 她并未在意对方反客为主的行为,“公子可是来自天竺?”她试探性地问道。 那男子生的一副好相貌,比之季晏礼,还要光耀夺目。 但非男儿的端方,而是雌雄难辨的中性之美,如同异域王子般尊贵,带有一丝魅惑。 “在下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并无固定的归处。”他伸手一引,示意苏笙笙坐下。 近距离观察之下,他美得更是令人惊叹不已! 眼底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宛如深海中的蓝环章鱼般神秘莫测,时而流转着令人心惊的色彩。 一头黑发,只以宝石串简束着。 柔顺如绸,微带着红色光泽,直垂至腰际,如同晨曦与夜幕交织般梦幻。 他的面容精致无瑕,鼻梁高挺,唇色淡然却极具蛊惑力。 当他嘴角微微上扬时,仿佛能够轻易颠倒众生,让人为之倾倒。 这样的词汇或许用在男子身上并不恰当,但他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之力。 即便是前世,苏笙笙也未曾见过如此得天独厚之人。 她不禁问出了一个略显愚蠢的问题:“阁下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听到这个问题,男子瞬间笑了起来,那笑容美得令人惊心动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外之人 “世人万般惊叹藏于心,唯卿敢于直言相问,小姐才是胆色过人,在下不过尔尔。” 男子轻笑,悠然饮下一口香茗。 苏笙笙凝视着男子笑容,心间回响唯一语:公子颜倾天下,真乃风姿无双。 “容颜易逝,犹如过眼云烟,何足挂齿。”言罢,他话锋一转,“倒是小姐,以智为笔,商海为墨,绘就宏图如画,实乃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之至。” 知道对方已通关国门版,苏笙笙谦逊一笑,“公子过誉了。” 她取出关外版本之一的棋盘,置于桌上。 自白朔破解“我是县令”及数座城镇版本后,她已将国内各版本分发出去了。 实在也是这里的生活过于苦闷,没有其他娱乐活动。 至于用以县令之名,听人说,桑县令闻听后,也不过一笑置之,并未出言责备。 甚至他还买回家,与友人对弈起来。 男子能这么快通关,倒也是情理之中。 她首先展示的是天竺版本,地图形状一目了然。 男子蓝眸微闪,似有深意:“听闻苏掌柜与人对弈,常设彩头,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也能求得一份彩头?” 苏笙笙笑着把牌都取出,“如果是求真金白银,小女子也只敢设限最高万两了。” 对方口吻笃定,显然有备而来,她不敢大意。 毕竟,此时处处需要钱财,她所能拿出的,也不过如此。 男子一笑,“听闻苏掌柜店中所售之物,源自一本奇书——《鲁班手札》?” 苏笙笙闻言,手中动作一顿,目光重又落在他身上。 那双眼眸太过深邃,竟让她有了一丝恍惚。 “公子是从何处听说的?”她低眉垂眸,继续摆弄游戏盘上的牌。 这话,只不过是她随口编造,糊弄家里人的谎话。 这男子不但知道,竟还特意前来探寻…… 这让苏笙笙不禁心生警惕。 天然气的妙用,她已尽力避免引起外界过度关注,没想到还是引起了注意。 看来,车辆的开发,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地引人注目。 “这么说,苏掌柜手中真有此物了?”男子笑容更甚,眼底波光流转。 苏笙笙迅速收敛情绪,抬眼望他:“我确实曾读过一本《鲁班手札》,但不过是残卷罢了。” 那男子笑容不改,“不知此物现在何处?” “原是我小时候从书坊租来的,早已归还了。”苏笙笙随意答道。 男子面色不变:“听闻苏掌柜记忆超群,想必能一字不落地默写出来吧?” 苏笙笙轻笑:“若公子问我是否还有藏私,那的确是没有了。我已将所学传给各处掌柜。” 她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这男子直截了当,显然另有所图。她可不想被盯上。 “哦?是么……”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听闻苏掌柜的山上,仍在向下挖掘,可是为了什么?” 苏笙笙面色平静如水:“商人嘛,总是贪一点,得到了,就还想再要一点。” 男子并未被她糊弄过去。他手指轻敲游戏盘,连挑她几处商铺:“那新铸的储存罐,可非没见到 他的话语让苏笙笙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然而,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他对于她的审视也毫不在意:“在下此行别无他求,只想一睹古书全貌。” “那公子怕是要失望了。”苏笙笙手中挑了他几处产业,“小女子总不能无中生有。” “是么?”男子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苏掌柜刻意放缓步伐,可是为了替苏家人解除苦役?” 苏笙笙与他四目相对,瞳仁微缩,但很快镇定下来:“公子此话怎讲?” “传闻鲁班大师鬼斧神工,能造无马之车,一日千里。无人摇船,一日扬帆万里!” 苏笙笙心头猛地一跳,嘴上却淡淡道:“哦?这话我倒未曾耳闻。” 男子盯着她的眼睛道:“更有传言,得鲁班传承者,能造出千里眼、顺风耳这等奇物。” 咕咚…… 苏笙笙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目光却一寸未曾离开,反而有了兴趣一般,“当真?” 男子微微一笑,轻轻放下手中的牌:“看来这一局,我们算是平局。” 苏笙笙也笑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人生乐事。” 她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鲍二哥,麻烦你去取些糕点来,招待我们的贵客。” 说完,她转过身,取出弥罗国的那版。 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成果斐然,而南陵如今失去半壁江山,陆上丝绸之路被截断,与众多小国的贸易被迫中断。 虽然通往天竺还有海路可走,她心中虽有开发之意,却也需审时度势。 而这男子,并非天竺人,却一身气派,连弥罗国的香雪纱都拿来做襌衣。 要知道,这种布料一匹价值不下万两,富贵人因其舒适也仅用来做夏衣享受。 可他却暴遣天物拿来做冬衣外的单层罩衣,让那薄如蝉翼的衣料,沦落成装饰品。 比起君小姐的车帷,还要奢华无度。 人家将她打听了个底掉,她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 这种感觉,着实让人不爽。 她笑着坐下摆好,状似无意问道:“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 “姓冶单名一个忻字。”男子回道。 倒像不做隐瞒之意。 冶姓虽然罕见,但在南陵、白上国以及弥罗国都有。 听说这个姓氏起源于公冶复姓,后来族中后辈因战乱流落四方,后代便取了冶字为姓。 不过…… 苏笙笙看了一眼对方因为心思莫测,从而显得有些妖冶的容貌。 心道:是挺配的! 她手下动作未停,继续收割着他手中的产业。 “还有一则传言,不知苏掌柜是否有所耳闻?”冶忻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还有?”苏笙笙故作一笑,“愿洗耳恭听。” 冶忻口中吐息,“传言称,能造出让人可视千里之外、可听万里之遥奇物者,并非尘世中人,而是来自天外!” 苏笙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世人以讹传讹,谣言四起,不足为信。” 冶忻也笑了起来:“在下也曾以为这只是谣言……” 言下之意,是在她制造出那些车辆之前,他也未曾当真。 苏笙笙伸出去取牌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即神色如常地取过牌来。 冶忻却唇角含笑,“苏掌柜可是分神了?那在下就胜之不武了。” 这一局,竟然被他暗度陈仓了。 苏笙笙心神被他牵制,隐隐感到不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吓唬谁呢 弥罗国不过是弹丸之地,能在战乱朝代中夹缝求生,皆因其全国经商,金融救国。 男子一边在言谈间试探她,一边对弥罗国的税政如数家珍,着实令人难以应对。 苏笙笙取出白上国的版本,神色间冷静下来,“三局两胜。” “苏掌柜如此说,是允诺将鲁班手札当做彩头了?”冶忻轻笑看她。 “我确有藏私,若阁下是为南陵效力,我或可赠你。”她尾音一转,“但可惜你不是。” 冶忻的笑容愈发妖冶,“苏掌柜既如此说,是料定自己必胜无疑了吗?” 苏笙笙道:“哪敢自大?不过,我也曾听闻过一则传闻。” 冶忻引手示意,“愿闻其详!” “若黄金满地,便视同沙砾;若珠宝填海,便是海砂。同理,若天下知识随手可见,则人人为沧海一粟。” 冶忻目光一闪,“苏掌柜此言,就不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吗?” 苏笙笙轻云一笑,“那就看鹿死谁手吧!” 对方以查知她意图,用家人要挟,而她以将古书流传于市反击。 在他眼中如珠如宝的东西,若是传的烂大街,人手一本。 即便他赢了,也是无甚鸟用了…… 要是别人么,有这么个东西,那得恨不得捂死在手里。 可对于眼前之人来说,却是不可控的。 冶忻似乎知道她说的出便做到,脸上的笑终于拿了下去。 苏笙笙心底冷哼一声。 他以为知道了她心底的打算,就能胁迫她吗? 且不说他一个异族人,目的不纯,拿去不知会做什么。 就是他这般费尽心机地搜罗她的信息,已然让她感到厌烦。 只见冶忻收起了那蛊惑人心的笑容,变得淡漠:“苏掌柜如此胆色,在下倒是小瞧了。” “彼此彼此。”苏笙笙也不客气地回应道。 交谈间,两人的手下也没闲着。 虽然第二局,苏笙笙是被他一连串的攻心计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人确实不好对付。 她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起来。 而冶忻也没在废话,专注与牌局。 大富翁游戏开始,玩家们获得初始资金,然后或靠运气、或靠谋略开始置办田产、争夺财富。 升级店铺,提升租金,进而跻身更优越的地段。 除了要支付租金,还有现金流不够,借来的贷款和利息,还有国税罚金等费用。 苏笙笙本以为,这游戏是初次示人,对方总该略逊她一筹。 可没想到,他竟然也熟悉白上国金融体系,在她的攻势下应对得游刃有余。 这让她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连青柠进来送点心时,她也未曾抬头一顾。 战至最后,苏笙笙已是眉宇紧锁,冶忻亦是如此。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较量可谓是堂堂正正,势均力敌。 放在以前,冶忻是绝不会相信有人能在通商之道上与他打平手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女子。 可今日…… 他目光投向苏笙笙凝重的脸庞,勾了勾唇。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以平局告终。 苏笙笙却依旧眉心未展。 三局两胜,他与她两次打平手,中间他仅胜一局。 冶忻望着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外边偏西的日光,提议道:“时间尚早,再来一局如何?” 苏笙笙一瞬回神,婉拒道:“今日约了人,不如改日再战。” 冶忻目光在她脸上一转,略有遗憾道:“也罢。” 苏笙笙舒了口气,站起身:“失陪了。” 冶忻站起身,笑视她,“改日再会了。” 待冶忻一行离开,苏笙笙立刻唤来让鲍二哥临时从山上唤下的鲍大,说道:“跟上去。” …… 随后,苏笙笙匆匆赶至赤焰城的玄冥王府。 她报上姓名后,便被门房迎了进去。 被人引至书房的路上,苏笙笙一直心事重重,未曾留意到王府已经挂满了红绸。 书房内,谢玄将她引至上座,道:“苏小姐请坐下详谈。” 苏笙笙听后,只是沾了一下椅子边,便又惶惶站了起来。 她眉头紧锁,对上目光有些疑惑的谢玄:“谢将军,今日茶室来了一位外邦之人,我怀疑他参与了假币的运用。” 苏笙笙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想法说出。 若是猜错,顶多闹一场笑话,但若是料中,那便耽搁不得了。 谢玄的唇角弯起的弧度慢慢放下,凤瞳一瞬不错地看着她,道:“说来听听。” 一想到此人连她与家人的家常话都知晓,并拿来做文章,苏笙笙更是坐卧难安。 于是,她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款白上国版本的大富翁游戏,其实借用了真实的货币体系,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 南陵与白上国边境设有榷场,以供双方交易马匹、兽皮、粮食等物,但在两国交恶期间会无限期关闭。 而像暹罗国、瓜哇国、锡兰国等几十个小国,却不受此限制,可与双方进行贸易往来。 她制定的大富翁游戏,有一套货币系统,在进行紵丝、海蚆等各国特产的转卖时,会另有一套结算系统。 简而言之说,就是外汇率。 因为各国需求不同,所以各国所产的货物在各国价值也就不同。 加之各国通商货币不一,交易体系也就更为复杂。 而她采用的都是一比一的还原,严格对照白上国的国情制定。 现在两国关系因北戎的强势介入而略有缓和,又开了市。 南陵以茶叶、绸缎购买白上国的牲畜、马匹,统一以铜币结算。 这本也无妨,但两边封锁榷场多次,让白上国渐渐意识到贸易系统太过依赖南陵铜币。 于是,白上国内部的贵族和政权层级的官员商族采取了措施,造出了铁钱。 想替代铜币在白上国的流通,以此来降低南陵铜币对其的影响。 这些铁钱在某些地区是限制流通的,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些商贾为了利益,趁着外汇波动时,在货币体系中翻江倒浪地购入贩卖,即发买卖货币之财。 这本是极为隐蔽的事,但冶忻却驾轻就熟,连思考都没有。 并非是她心眼小,玩不起,才污蔑他。 只是这游戏毕竟是她制定的,就算冶忻就是白上国之人,或者与白上国交易频繁。 知此漏洞,也绝不可能如此精通此道。 换句话说,就是…… “苏小姐的意思,是此人熟知各国货币交易,并且有能力制定出假币通商之策。” 苏笙笙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正是如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么上去 前世的一带一路,打通了多国货币结算体系,才摆脱某国为应对金融危机,收割全球财富的伎俩。 南陵与北戎一战,看似无关他国。 但实际上,南诏、白上国和其他几十小国,都深受影响。 其他小国还好说,但白上国与南陵也有战争,再因为榷场关闭,就更加受到影响了。 苏笙笙在白上国版本里,为了击溃冶忻的货币体系,对他的外汇储备给予了打击。 而他为了应对,下意识地使用了不该出现在此的期货策略。 因她与他是在游戏中对峙,并不涉及实物。 虽然这个朝代尚没有期货这一说,但冶忻在应对这一危机时,不自觉地运用了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期货市场策略,他的每一步应对都仿佛踏在了期货市场的节奏之上。 回想起某国为了填补国债黑洞,将目光投向石油期货,这一被投资者视为避风港的资产。 当时,多国金融市场因此遭受重创,皆因某国利用其强权地位,擅自修改了对投资者不利的条款,并巧妙地利用时间差,在各国市场收盘后做空原油,使得投资者们措手不及,连抛售的机会都无从寻觅。 简而言之,就是散商想抄底石油,但是无法零散购买,就去了某行。 而某行和某某行等,给予投资者的标语是,保本保底低风险。 待到某国将石油做空时,投资者们不仅无法抛售,反而面临着油价跌至负数的窘境。 本来,你买一桶油,最起码也能赚点。 可到头来,你不但要亏本卖,还得找地方储存。 那么多油,仓储运输包装,再到人工贩卖,哪一环节不是成本? 为此,你只能贴钱抛售,更甚至还倒欠了某行一大笔平仓债务。 而这一系列的操作,全是合法的。 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被割去一大笔财富。 即便最后国家出手,重罚了这些金融机构的风险评估人员,可也于事无补了。 简直是明晃晃的羞辱! 前世信息发达,苏笙笙才无需实战,便能得知其中的隐情。 可那位异国商人,却在无意中暴露了他的野心,就像找到了系统漏洞的黑客,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潜伏着,等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们看似是在进行一场游戏,但实际上是打了一场货币战争。 自南陵失去半壁江山后,便颁布了限铜令,即便是与之关系紧张的白上国,也不得不使用铜钱进行结算,更不用说其他众多小国了。 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中,白上国一直想翻身,所以推出了可替代铜币的铁钱。 这本无可厚非,因为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货币体系,如锡币、珠币等。 但问题在于,冶忻不仅熟知各国货币体系,还深知白上国外汇政策的漏洞。 某国用原油收割全球财富的案例,之所以能打得成功,就是利用了实际交易与虚拟线上期货的矛盾之处,从而实现目的。 攻击冶忻的金融体系,而冶忻则以外汇储备作为回击。 他看似置身事外,但能将各国散商一一收割,且对铁钱限制流通区了如指掌的人,除了白上国高层财政体系的人员外,别无他选。 因此,苏笙笙断定冶忻在白上国财政体系中必有一席之地。 前世,各金融机构和散户都被这场精心策划的陷阱所收割,直到事后才恍然大悟。 若非亲身经历,并深知这一漏洞的人,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好比开车上了某处荒郊野岭,周遭人迹罕至,这时车被扎爆胎了,却看到修理铺。 就说吧,谁不怀疑是这修理铺下的手? 苏笙笙一气说完,见谢玄听懂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人盯上了她,还要打通信的主意,也不知意欲何为? 正当她心神不宁之际,却听谢玄唤来褚召吩咐备马拿人。 苏笙笙一听,心中不禁对谢玄的敏锐和果断感到佩服。 他怎么知道,她放心不下,已派了鲍大去暗中跟上? 而褚召听谢玄简短的吩咐后,问道:“现在就抓?” 从被抓死士的口里得知,这次发令进监狱灭口的头领之中,有一人是蓝瞳异人。 这蓝瞳是天竺人的标志,但将军与他仍怀疑是白上国之人,已派人去密查此人身份。 为此,他们已派人去与潜入白上国的内线联络,想查明此人身份在动手。 “已经打草惊蛇了。”谢玄沉声道。 褚召顺着谢玄的视线,落在神色惶然的苏笙笙身上,便全明白了。 若是同一个人,此人前去接触苏小姐,而苏笙笙在其走后,直奔将军这来。 褚召不敢再耽搁,立刻领命而去,“末将领命。” 苏笙笙虽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深知自己幸未轻举妄动,否则定会再坏了大事。 她正暗自庆幸之时,却听谢玄起身向她问道:“苏小姐可愿一同前往?” 苏笙笙眨了眨眼,望着谢玄那张冷峰的面容,迟疑地点了点头,“可以吗?” 看谢玄的神情,他早已掌握了那人的行踪。 今日,她幸好前来汇报其他事,如实说了,才没有坏了他们的计划。 但这功劳,他竟然还愿意分她一份? 只见谢玄取过一旁木架上的黑色大氅,缓步来到她身边,“走吧。” 那就是说,她可以一同前往了! 苏笙笙神色一喜。 若是此次能擒获上次因她而逃脱的造假主犯,那可就将功抵过了。 她当即喜不自胜的紧跟上去。 谢玄身材高大,步履稳健,而她却受限于繁琐的裙摆,跟得有些吃力。 走在回廊上,她才发现,这一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难道,玄冥王府就快办喜事了? 这一看,连喜灯都高高挂上去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玲珑鱼璧竟然都卖到了王府里! 看着那几丈高的鱼缸与影壁相得益彰,她不禁惊叹连连。 没想到,王府买了这么多琉璃制品! 若早知道,她怎么也得将鱼璧免费送给谢将军,这可是替她省下了一大笔代言费呢! 竟还有与她汤泉茶室外,几乎一模一样的荷花池。 苏笙笙一路上看得惊奇不已,但见谢玄似乎在等她,她急忙加快步伐跟上。 待来到王府外,看着那一排排高大的骏马,苏笙笙才回过神来。 只见谢玄轻跃上马,然后向她伸出手来。 苏笙笙迟疑地看着那比她高半个身子的黑马,还有自己身上的百褶裙。 这……她要怎么上去? 上两次是怎么上去的来着? 苏笙笙恍惚想起,自己两次都是从上边掉到马背上的。 “我们这就出发了。”谢玄目若寒夜,轻声对她说。 苏笙笙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正打算不顾形象地撩至腰际,却被谢玄一把拦腰抱起,稳稳地放到了马背上。 他这臂力……着实惊人啊! 苏笙笙侧坐在马鞍前,人还有些恍惚。 而周围的谢玄亲兵,包括褚召,都目不斜视,在谢玄一声令下,就出发了。 重被黑袍紧紧包裹的苏笙笙,这才明白,谢玄为何要在大白日里拿上那件大氅。 马儿跑动起来,她慌忙抓紧了马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掉入陷阱 鲍大在军营中也曾做过斥候,这次临危受命,苏笙笙让他去跟踪一队异域客商。 可没想到,对方很是机敏,他很快就跟丢了人。 正当他满心郁闷,准备返程时,就意外地遇到了谢将军一行。 他注意到谢玄黑袍下隐约露出的一截荷花衣裙,心生奇怪,便在纵马让开路的同时,忍不住低声询问:“掌柜的?” 苏笙笙人在厚重的大氅下,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听到鲍大的声音,她小心扒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眼睛来,“鲍大哥?” 鲍大一听真是苏笙笙的声音,立刻打马跟了上去。 谢玄身边的亲兵见状,并未阻拦,让开一条路后,继续前行。 鲍大在马上先向谢玄行礼,待他点头后,才对苏笙笙说:“掌柜的,我把人跟丢了。” 苏笙笙现在知道这位异域客商真的可能与假币案有关,因此并未奇怪鲍大会跟丢人,只道:“谢将军已知此人行踪,你且先回去吧。” 鲍大听说谢将军已派人跟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便纵马离开了。 长街上,苏笙笙只闻路人让行的声音。 行了有一会,都感觉快出关了,一行人才停了下来。 先前已经派人传令,封锁了各处关口要道。 而一直负责监视的牧泽,此时打马上前禀报:“将军,此人回来后,一直在院中未出来。” 苏笙笙一听到地方了,立刻将大氅打开。 见牧泽一脸严肃地禀报,扫过她时,神色一板,就有些奇怪。 谢玄下马后,将她拦腰送至地面。 苏笙笙神色紧张地看向那些包围着院落的兵士们。 这次部署如此严密,总该能抓住那个主犯了吧? 她回头望去,只见各个街口都有兵士把守,严阵以待。 待谢玄一到,一声令下,士兵就冲了进去。 苏笙笙也紧跟在谢玄身后,一同进入了院落。 这个院落还算宽敞,只是位置有些偏僻。 它不但靠向后山,还微靠边关城墙。 苏笙笙踏进院中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未见到有人从屋中出来抵抗。 只见牧泽和褚召神色凝重地踹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扉,开始一间间地搜查起来。 而谢玄则带着她直奔书房所在地。 “不可乱动,恐有机关。”谢玄交代了她一句,就去了书架处。 书架处早已被清空,只剩下一些杂乱的宣纸铺陈在地面上。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人匆匆撤离的迹象。 不一会儿,牧泽就一脸纳罕地走了进来:“不应该啊!属下一直在外边盯着,亲眼见到他们人回来,并无人出去。” 谢玄带来的人很多,很快就搜查了一遍整个院落。 见谢玄没有说话,牧泽也开始敲击各处墙壁和地面,想确认是否有人从暗道逃走了。 苏笙笙见他们连门框都不放过,不想碍事,就往前边走了几步。 就见谢玄目光随之看向她,不过没说什么。 苏笙笙站在靠近书房中央的位置,也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摆设来。 后来她见谢玄在书架和书桌旁边的墙壁处都敲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时,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敲击起了脚下的地板。 “咦?”她刚敲击了几块地板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里怎么像是都是空地?”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脚下一个震颤传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方就传来了一声轰隆巨响! 在苏笙笙整个人即将坠落下去的前一刻,她只看见谢玄在听到她的疑惑出声后,向她这边走来时赫然变了神色的脸。 然后,就是一阵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她彻底吞噬掉了! 在人直直地往下坠落的过程中,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 苏笙笙刚要尖叫出声,就听见头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谢将军?! 苏笙笙重重地吸了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刚才还有一线光亮的头顶,一下子彻底合上了。 连同谢玄手中的抓链,也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笙笙抱住谢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此刻人是在半空中。 “不用怕, 苏笙笙点了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他看不见,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谢玄又说道:“下边可能有机关,抱紧!” 苏笙笙知道这次闯了大祸,还连累到谢玄,哪敢犹豫,立刻牢牢抱紧。 她暗下决心,若有不测,便以自己为盾,护他周全。 正当心惊胆战之际,只觉谢玄身形几次腾跃,便已稳稳落地。 双脚触地的瞬间,苏笙笙非但未感宽慰,反而因那异域人的诡谲笑声而心头一紧。 旋即,下方灯火通明,一片光亮。 冶忻阴恻恻地笑着,其身后众人,人手一具弓弩,黑洞洞的箭口直指他们。 “真是没想到,此番还有意外之喜啊!” 望着对方人多势众,竟无一撤退之意,苏笙笙心中如鼓擂。 不论是那“意外之喜”指的是她,还是谢玄,这次都有点悬了。 她抬头望向谢玄,只见他神色沉稳,一手将她揽过,护于身后。 苏笙笙抱着谢玄护在身前的胳膊,壮着胆子说道:“手札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她原本打算让谢玄暂且隐瞒身份,毕竟他此刻身着常服,或许能瞒过冶忻的眼目。 然而,这小小的计谋很快便被冶忻识破。 “玄冥王大驾光临,孤有失远迎啊!” 苏笙笙闻言,瞳孔骤缩。 孤?? 但她旋即醒悟,这里“孤”之称谓,不仅国君可用,亲王亦然。 果然,从谢玄口中得到了证实:“白上国前代国主,曾从天竺虏获一名绝色女子,诞下异瞳男婴。其母病逝后,他便销声匿迹。直至国君驾崩传位前夕,才被册封为亲王。” 谢玄的声音,冷冽如寒风穿骨,“想必阁下便是拓跋冶殿下了吧。” 兔八爷…… 苏笙笙听后,在心里补上一句。 这狡兔三窟之计,竟被他在这地下玩得如此出神入化。 借着墙壁上摇曳的火把之光,只见下方如同天然洞穴般四通八达。 拓跋冶被人如此揭穿身份,却丝毫没恼,“王爷是想激怒孤,进而拖延时间么?” 他从幽暗之处缓缓走出,走到光线之下。 “孤劝王爷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千斤石门已然闭合,除非天塌地陷,否则休想打开。” 苏笙笙闻言,顺着幽深的天井向上望去,果然见一块巨大的青石,将整个通道牢牢封死。 “若非苏掌柜声音指引,本王今日怕要空手而归了。”拓跋冶似笑非笑地解开了她的疑惑。 苏笙笙呼了口气,不予理会。 他们被困洞穴,即便作为人质,也尚有转机。 拓跋冶洞察人心的蓝瞳,扫过她的脸庞,举起的手一挥。 瞬间,数箭齐发,向他们扫来。 苏笙笙连连后退,见谢玄抵挡得颇为吃力,连忙喊道:“你不想要那件东西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下一吻 拓跋冶听到她的声音,将她擒入,必然是为那东西。 苏笙笙一边配合着谢玄后撤,一边扯谎,“若你放我与王爷一马,我可以给你。” “如此说来,那东西确是在你手中了?”拓跋冶抬手,示意手下暂停攻势。 苏笙笙暗道:果然。 他明明可以跑了,却偏偏留下来,原是为她手里的东西。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因听到她的声音,便甘冒暴露之险,启动机关将她放下? 苏笙笙笑的很是乖顺,“那有笔墨,我愿默写下来。” 拓跋冶笑的阴寒,“你只需过来,孤便不取你性命。” “事后杀不杀就不知道了。”苏笙笙哼了一声,“要不然上个保险,你把王爷放了,我跟你走。” 只要他有所图,她便性命无忧。 待到谢将军追上,自会救她于水火。 “那倒不必。”拓跋冶瞥了一眼面色冷峻、沉默不语的谢玄,“你既如此贪生怕死,孤倒是可以将你们都带走……” 怕死又如何? 他若不怕死,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苏笙笙心中如此腹诽,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我这人既怕死,又怕被人威胁。若日日活在威胁之下,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拓跋殿下不妨试试?” 言下之意,要么只带她一人走,要么就休想带走她。 对方人多势众,上方的人虽无法下来,但很可能已在寻找出口。 拓跋冶阴笑一声,“你虽有用,但怎及得上生擒无往不利的麒麟军主帅?” 谢玄薄唇紧抿,冷声道:“本王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他将苏笙笙一把推向石桌后,便旋身飞起,直取拓跋冶首级而去。 他曾在千军万马中枪挑敌军首级,又何惧这区区数人? 方才不过是佯装不敌,将苏笙笙送入安全之地罢了。 此刻,他再无后顾之忧,手中被青石斩断的锁链,瞬间轮飞数名手持弓弩之人。 苏笙笙躲在石桌后,看得惊叹连连。 她生怕有漏网之鱼拿她当挡箭牌,见一旁有水池,便将墨汁倾入其中。 谢玄勇猛异常,挡在拓跋冶身前的死士,根本不堪一击。 见形势不妙,对方果然过来抓她,苏笙笙毫不犹豫地跳入那池墨水之中。 那片水域还算宽广,就算他们在上方乱射,她也有一线生机。 见谢玄略有分心,拓跋冶幽幽笑,“难怪此次能迎来玄冥王大驾!孤本还担心玄冥王不愿屈尊白上国做客。如今看来,倒是孤多虑了。” 说着,他扳动机弩,阻住谢玄攻势,携人退向洞壁,“留活口。” 谢玄躲开数支强劲长弩,运起脚边一根落地长弩,将其送入即将合拢的璧门缝隙之中。 那一枪穿透力极强,瞬间从拓跋冶身前两名死士身体穿过,直直没入其心口。 但不想,那处门璧竟也是千斤青石所铸,谢玄无法找到机关将其打开。 过了几息,忽而地动山摇,上方巨石传来格格异响,似有松动,即将倾泻而下。 谢玄心知不妙,怕是那边已启动了自毁机关,连忙飞身折回。 “苏笙笙!”他焦急呼唤。 只见翻涌的水面间,苏笙笙很快冒出,见此处情形果然危急,连忙道:“将军,这是活水,有出口。” 她适才被人逼入水下,见墨汁汇往一处,便游过去查探。 好在天不绝人,她竟发现一处似被水流冲出的窄长裂缝。 以谢玄的身量,应能勉强通过。 “我不会水……” 此时,头顶拴着巨石的铁链不断崩裂,巨石即将倾泻而下。 情况危急,苏笙笙无暇多言,一把拉住谢玄潜入水中,急声道:“闭气!” 就在谢玄入水的瞬间,上方无数碎石如凌迟般落下,砸入水中。 借助水下的浮力,苏笙笙拉着谢玄巧妙躲避了数块落石。 然而,谢玄面露痛苦,身体僵硬,在即将穿过那狭长通道时,苏笙笙毅然倾身靠近他。 冰冷的水下,似乎还有冰渣,密密麻麻的打在身上,如同钢针一般刺痛。 他的唇,冷得毫无温度,苏笙笙轻轻贴上,为他渡去一口气息。 墨汁已被水流带走,略显清澈的水中,谢玄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刻,她身后仿佛映出一道斑斓彩虹,带来一丝美好与希望,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为谢玄渡气后,苏笙笙用力将他推进通道中。 上方,青石已重重砸落,仿佛要将一切掩埋。 在最后一刻,苏笙笙也顺利进入通道。 身后,飞石四溅,连同巨石一同砸落,声震天地。 而通道内的水中,却是异常的静谧。 在黯淡无光的漫长通道中,苏笙笙迅速引领着谢玄来到一处高地。 他们从水中浮出,在头顶的土壁与冰水中的缝隙处,找到一处可以呼吸的狭小空间。 在一片窒息的黑暗中,苏笙笙默默吐出一口冰水,咳嗽几声,“果然漂亮的东西有毒!” 刚刚事出紧急,她强行吻了他,此刻难免还有些尴尬。 幸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彼此的窘迫。 在幽寒的冰水中,传来谢玄略带疑惑的声音:“他……漂亮?” 苏笙笙嗯了一声,随即又摇了摇头,低声道:“他漂亮得像彼岸花,太过神鬼莫测。” 说完,她听那边的动静已经停止,立刻道:“谢将军,我去看看。” 随后,她再次潜入水中,快速游回。 过了一会儿,谢玄就听到苏笙笙失望万分的声音:“那边被堵上了……” 鸭蛋,早知道她就该多骂拓跋冶几句。 “那……我们继续往里边走走看?” 入口被堵,他们只能寻找出口。 然而前方情况未知,且谢玄又不会水…… “你可以么?”苏笙笙有些别扭地问道。 没想到,他竟是一只纯纯的旱鸭子。 她总不能一直为他渡气吧? 谢玄望向苏笙笙所在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她,但还是微微弯了弯唇:“我应该可以。” 一直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知何时上方的人才能挖到这里。 眼下又别无他法,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苏笙笙在黑暗中找到谢玄的手,拉着他向前方游去:“人浮在水面,只要不乱动,也不会沉下去的。” 她一边往前划行,一边耐心地告诉他游泳的要领。 待到洞壁降低,无法呼吸时,两人再次潜入水中。 不知游了多久,两人终于从水流的入口处,得以窥见天日。 然而,还没等苏笙笙欣喜于终于逃出生天,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深深惊震住了。 “怪不得,这水这么冰!” 只见水流入口处,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冰川。 两人也终于明白,为何拓跋冶会将院落选在这边关后山之处。 想必那条四通八达的洞穴,就是通往关外的。 而他们顺着这渗漏的冰川水,进入了连通关外的冰川河。 这条横跨赤焰城与关外万里雪山的冰川河,飞鸟无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想想家人 苏笙笙在茶室对拓跋冶说她有所藏私,本是想吊着他,让他再回去找她。 可没想到,拓跋冶是信了,却把她弄进陷阱里,还连累了谢玄。 看着眼前高出水面数丈的两侧冰川,她就万分绝望…… 即便泡在冰水里久了,身体早已麻木不仁,可还是难抵外边寒风泌骨。 让她不禁泛起一丝退缩之意。 或许,回去更好? 苏笙笙瑟瑟发抖地看向抬头观察四周环境的谢玄。 “我们需找一处低矮之地,攀爬上去。” 过了几息,谢玄就看回她。 爬上去? 苏笙笙恍惚地望着那两侧光润如镜的冰川壁。 谢玄则从靴中取出两把锋利的匕首,“你不是会爬树么?我会帮你。” 夕阳西下,时间紧迫,若再拖延,他们恐将因体温过低而丧生。 苏笙笙无奈点了点头,可还是被如冰刀般刺骨的寒风,吹得直打冷战。 谢玄目光闪动了下,缓缓伸出胳膊,将有些怔怔的苏笙笙,拉入怀中。 不是一个人冻死,就是两人取暖,苏笙笙只僵硬了下,就顺之依偎了过去。 冰冷的河水已淹没至她的大腿,每一步都如同背负千斤重担。 若非靠谢玄帮扶,她怕要就地歇菜了。 大概怕她后面会体力不支,谢玄并未走太远,选了一个略微好攀爬的稍低处停下。 苏笙笙打着哆嗦抬头,放开了谢玄的腰身。 只见谢玄将断裂的抓钩链条取来,一端缠绕在她的腰间,另一端则紧紧绕在他的手腕上。 “准备好了么?”凤瞳中,蓄满担忧。 苏笙笙轻吐了一口白雾,“好了。” 谢玄最终未言,转过身,将两柄匕首深深嵌入冰川壁中。 她抬头仰望那十几米高的冰川壁,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 在低温环境下,人类至多只能维持体温两个小时。 而他们此刻全身冰湿,若不尽快行动,将很快成为冰雕。 此处地处关外,即便褚召等人带兵赶来,他们也必须尽快脱困。 那封冻的冰川壁却让她不禁寒透,一触上去,就仿佛要刮掉她一层皮。 尽管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用布料缠住手部,但仍无法抵挡从冰川深处透出的刺骨锋芒。 不知过了多久,让从未挑战过如此严苛极限运动的苏笙笙,心生放弃的时候。 谢玄却硬生生地带着她,一步步用匕首在冰壁中开辟出一条生路,直至冰层顶端。 苏笙笙大口呼吸着,四肢发软,几乎要滑跪在地,想要就地躺下休息。 谢玄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还不能休息,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深彻的凤瞳中,倒映着暮色沉沉的天空,宛若星辰漩涡般牢牢锁住她的目光。 苏笙笙无力地看向一旁连绵不绝的雪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谢将军自行下去吧,再带人来救我。” 她并非不想活下去,只是体力流失得太快,再这样下去,两人都将难逃一死。 “苏笙笙,想想你的家人。”谢玄看着冻得起了一层冰渣的她,不敢用力摇晃,只能轻声劝慰。 家人…… 苏笙笙看着身下跌宕起伏的雪峰,心中涌上一股不甘心。 若是……有滑翔伞就好了…… 可是……她已筋疲力尽,连动弹的力气都近乎丧失。 再继续这般下去,恐怕不仅会葬身于此,还会连累到他。 “来,上来,我背你下去。”谢玄将她扶起,背转过身蹲下。 苏笙笙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她深知,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泪水只会瞬间凝结成冰。 因为谢玄的头发,都凝结成冰凌了。 她还好些,因冬日风大,她都盘了上去。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苏笙笙的思绪却有些飘忽,开始胡思乱想。 正当谢玄见她迟迟未动,准备拉起她的胳膊带她起身时,苏笙笙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了一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等一下,谢将军。” 这处雪峰颇高,山上厚重的雪层,几乎几丈深,让人寸步难行。 即便谢玄不带着她,只怕想短时间下去,也非易事。 可若是…… “怎么了?”谢玄停住身。 苏笙笙抿了抿唇,声音微颤,“我有一件东西,或许能助我们快速抵达山下。只是……这方法有些过于冒险……” 谢玄转过头,微微上扬的凤眼,比一座雪峰还要难以接近,但对她却是全然信任。 “需要什么?我来准备。”他轻轻地将她放下。 苏笙笙在山巅环视一圈,最终指向稍远处的一棵雪树,详细描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谢玄并未迟疑,一一照做。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看着谢玄迅速砍制好的一副特制滑雪板,苏笙笙的眉眼间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又隐了下去。 她拿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布条,递给了谢玄,“这个方法虽然快捷,但也可能会引发雪崩。” 她并未说全,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没想到,谢玄却将布条推了回来,“我并无什么牵挂。” 苏笙笙眨了眨眼,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下。 他……不是还有一位在灵山上的公主母亲吗? 但她不便多问,只好默默将布条收回。 随后,她咬破手指,准备在布条上书写遗言。 可没想到,由于天气过于寒冷,她的手指几乎没有流出多少血。 还没等她感慨一番,就见谢玄手起刀落,在他掌心划过一道口子,然后将鲜血滴向布条。 苏笙笙只是愣了一下,便迅速将布条缠绕在他的伤口上,“你不疼吗?” 谢玄望着她那张比雪山之巅的冰瀑还要纯净的脸庞,目光云动,“早就习惯了……” 苏笙笙闻言,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他。 见他目光冰彻,就不由地吐了口气,默默系好了布条。 然后,她就用了一点力,咬破手指,接着往下写。 爹,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只是回家了…… 她原本打算将所有人都写上,但实在太疼了…… 写好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布条放进衣服里。 转过身时,见谢玄目光看着他手上的绑带,出着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经过短暂的休息,苏笙笙的体力逐渐恢复了一些,“谢将军,我们下山吧。” 谢玄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在她主动拉上滑雪板时,默默地拢住了她…… 苏笙笙叮嘱他滑下去时不要抵抗,要顺势而为,最重要的是保持平衡。 或许是因为体温已经接近极限,她的身体开始涌起一股灼烧感。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苏笙笙赶紧振作起来,带着谢玄向山下划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章 雪层崩塌 长得个子高,就是有优势。 谢玄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如此一来,苏笙笙便无需担忧会阻挡他的视线。 尽管她前世在雪场上划过雪,但这野生的地貌,对她而言却是初次挑战。 即便她试图控制速度,然而那陡峭的山坡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飞速下滑。 起初,她还能时不时地叮嘱谢玄几句,提醒他如何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但随着速度不断加快,夜风猛烈,吹得她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寒风更是灌得她难以开口。 呼呼…… 耳边狂风呼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然而,作为两人的导航,她必须保持清醒,看清前方的路。 苏笙笙努力地睁大双眼,穿越一个又一个雪坡。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被激发,或许是身后谢玄的信任,让她不得不重振旗鼓。 总之,她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惧怕。 她只想着,要活下去,就差一点点了…… 可没想到,这座久无人迹的雪山,对于初来的访客,还是给出了最热烈的欢迎。 身后雪层崩塌的轰隆声,一下子传遍云山。 苏笙笙不敢在搂着速度了,“保持重心,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客套了,直接发话。 幸好,谢玄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在遇到极端地段时,他逐渐掌握了主动权。 毕竟事关两人性命,苏笙笙自然信得过他的判断,力有不竭时,也会求助他。 那雪峰上酝酿多年的积雪,终于崩塌,如同汹涌的浪潮般向他们追来。 快点……再快点…… 苏笙笙心中只有这个声音在回荡。 他们不仅要与时间赛跑,还要应对前方未知的险恶路段,更要时刻提防后方雪层的追击。 浑身冰冷、周身麻木,但她的眼中却燃烧起一团不灭的火焰。 她告诉自己,不能在最后一步认输…… 轰隆隆……轰隆隆…… 飞石滚落,向他们袭来。 “嗯……” 在混乱中,苏笙笙仍然听到了谢玄的闷哼声。 他们此刻共用一副滑雪板,他就在她身后。 “没事吧?”苏笙笙焦急地问道。 “无碍。”谢玄从苏笙笙的头顶上方审视着前方,“我们去右侧那块峰坡。” 他所说的峰坡,其实是一个类似断崖的地方,但并非真正的断崖,只是一个更加陡峭的、像桥一样的地段。 苏笙笙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好。” 两人调转方向,向峰坡上奋力冲去。 放开速度后,下坡的速度瞬间飙升。 在冲上坡顶断层时,他们仿佛飞跃而出。 一米……五米……十米…… 苏笙笙看着脚下滑板生风,从坡顶如同抛物线一般,滑向另一处缓坡。 砰…… 最终,他们稳稳地降落在地面上。 而身后的雪层则呼啦啦地向一旁倾斜而去,与他们彻底分隔开来。 苏笙笙眼眶一瞬酸疼。 这一次,他们终于逃出生天了! 经过刚才的险峻重岩后,下方却是一路坦途。 但苏笙笙并没有放慢速度,依旧任由冲劲带着他们向下方飞驰。 谢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接过主控权,“接下来,交给我。 苏笙笙艰难地点了点头,“摔倒了也没事。” 还差不远了,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谢玄两手包住苏笙笙握住雪仗的手,给予她支撑的力量,同时巧妙地辅助她加速。 当滑雪板终于稳稳停靠在路边时,苏笙笙耗光了最后的力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或许是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她感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们的鞋子是用冰水冻上滑雪板的,让她无法自由落体,只能倒向后面。 谢玄很快地接住了她,同时丢开了手中的雪仗,“苏笙笙,保持清醒!” 大概是因为上位者吧,习惯发号施令。 苏笙笙迷迷糊糊地想着,但全身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思考,脑袋更是闷成了一锅粥。 眼前就像裹着一层冰雾,在轻薄的夜色中,已看不清他晃在眼前的脸。 谢玄迅速将两人的鞋子从滑雪板上挣脱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苏笙笙横抱在怀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怀中这个娇弱无力的小冰人,让他无暇顾及自身。 他一步一步地抱着她向西郊大营走去…… 与此同时,谢玄与苏笙笙掉入陷阱后,褚召在挖到一层青石所造的顶门后,意识到另有暗道存在。 他一边命人继续挖掘,一边迅速带兵四散开来,一路搜寻至关外。 在搜寻的过程中,褚召听到了这方雪层雷动的声音,便立刻寻声而来。 见到谢玄二人身影,他发狠地抽打马鞭,加快驰向他们。 “将军……” …… 西郊大营 主帅帐内,榻上的苏笙笙一脸烧红,云眉紧蹙。 两名被临时从伙房找来的仆妇,发愁地看着丝毫没有苏醒迹象的少女。 就在这时,谢玄包扎好伤口匆匆返回。 他踏入帐中,目光先落在昏睡着的苏笙笙身上,当看到她露出被褥的一双小巧玉足时,修长入鬓的眉梢不禁紧绷起来。 “怎么如此不小心伺候?” 见他亲自上前,欲将刚上包扎好的玉足,放入被褥内。 两名仆妇吓得仓皇跪下,连忙解释:“将军,是军医嘱咐的,姑娘病势凶险,不能一直用猛药,要时时用温水擦拭手心脚心,一并降体温。” 谢玄闻言,拉过被褥的手一顿,目光再次落在苏笙笙烧红的脸颊。 他收回了手,冷冷地吩咐道:“出去。” 两名仆妇听谢玄未再责怪,如蒙大赦,连忙起身。 就在这时,一名仆妇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火炉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条布绢,躬身递给谢玄:“将军,此物是在姑娘换下的衣物里掉落的。” 上面有血字,她并不敢随意处置。 谢玄闻声,伸手取过,后随意挥了挥手。 两名仆妇再不敢多言,轻声退下。 谢玄先是搭了一下苏笙笙降下温度的额头,然后目光落回手中的布绢。 爹,我不是……人?……回家了。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两遍,然后注意到布绢还湿着,便重新搭回木架上。 接着,他取过一旁的湿布巾,拧干后轻轻换下苏笙笙头上的布巾。 另一块,他用温水浸过后,细心地擦拭着她的手心脚心。 身体好像漂浮在一团云朵上,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在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谢玄的身影,“谢将军……” 谢玄闻言,瞬间上前,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苏笙笙!” 见她眼睛努力地开开合合,他安慰道:“我们安全了,你发着烧,要好好休息。” 苏笙笙耳边回响着这句话,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脑袋一侧,便安然地睡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玉簪子 帐外,冬风嗖嗖而过,让苏醒过来的苏笙笙,恍如还置身在寒冷的冰水之中。 直至她望见两位妇人脸上那惊喜交加的笑容,以及身旁熊熊燃烧的炉火,才渐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姑娘醒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将军。”其中一名仆妇急切地说完,便匆匆离去。 另一名则小心地扶起苏笙笙,又端来一碗温热的清水。 苏笙笙茫然的看了一眼拔地而起的军帐,就着仆妇的手,喝了小半碗温水。 “姑娘可算醒了,都烧了整整三天了。” 那仆妇放下水碗,知道一会谢将军要来,忙为苏笙笙披上一件白狐毛斗篷。 那斗篷映衬着她柔弱无助的小脸,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这几天,谢玄一直亲自照料这位姑娘,仆妇从未见过将军如此亲近一位女子。 她们虽从将军口中听到这位姑娘名叫苏笙笙,但将军未曾点明其身份,她们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谨守规矩,悉心照料。 “三天?” 苏笙笙的嗓音还带着高烧后的沙哑。 身下的虎皮褥子,帐内悬挂的黑熊头标,以及账外士兵们操练和巡逻的声音,都在告诉她,这里已经是军营了。 她试图起身,却感到身体虚弱无力,双脚刚踏在地上,身子便摇晃起来。 这时进帐篷的谢玄迅速走近,一把将她托住,“小心。” 苏笙笙还病得有些糊涂,直到她看见谢玄弯下腰,欲给她踏在地上的双足穿上鞋子,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我自己来……”苏笙笙连连往后缩,一下又跌回榻上。 谢玄手上停了停,凤眸微抬,“地上凉,你的脚冻伤了。” 苏笙笙看了一眼脚上结痂的伤口,还有一旁低着头退出去的仆妇,一时难以回神。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给你家人传过讯了。” 好半天,苏笙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头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谢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那凤瞳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炽焰,让她感到极不自在。 大概是那些不期然而至的画面,让她有些莫名不敢直视他。 “打扰多时,只怕家里人惦记,将军可否派人送民女归家?”苏笙笙试图打破这份尴尬。 谢玄见她不提之前发生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还病着,不必急于这一时。” 好吧,她不是专业演员。 不过,就算专业演员,跟熟人拍吻戏,也会尴尬的吧? 空气似乎也变得静寂起来,她只好找话茬,“将军可抓到拓跋冶了?” 她现在,好像是走不了多远…… “那处院宅已经坍塌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谢玄不欲她费神,没有多说。 其实,下边已经挖开,并未发现拓跋冶尸体。 但他已经派兵沿路阻击。 拓跋冶已盯上苏笙笙手中之物,便是不可预测的风险,他不得不防。 而那处洞穴直通关外,里面还藏有数间密室,是用来制造假铜币的。 拓跋冶为了掩人耳目,竟然耗费数年时间打通了关内外的通道。 他们之前去的那处别院,其实是拓跋冶重新建造的。 原来的那个,应是怕被他擒获的两名造假者吐露秘密,已经改换了通道。 不过那两名假擒的造假者,应只是在接货时通过密道接收假币,想来是被蒙着眼睛的,并不知道具体位置,拓跋冶才未全然弃用。 从新旧土道的痕迹中,他们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两处通道之间是有相通的。 若非拓跋冶不舍得耗费颇多人力物力打造的地下迷宫,又哪里会意外打穿冰河? 而这,才意外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也难怪褚召遍寻关内,却始终未能找到一个既不引人注目,又能熔炼铜币的地方。 原来,那通道的尽头直通冰川深处,人迹罕至,熔炼铜币所产生的污水全都流入了冰河之中。 正因如此,拓跋冶一行人才得以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屡次得手。 此时,军帐内的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军医的声音:“将军,属下可以进来吗?” 谢玄:“进来。” 军医低着头走进军帐,先向谢玄行了一礼,然后目光转向榻上的苏笙笙。 见她神色略显恍惚,便快步上前,为她把脉诊断。 过了一会儿,军医才收回手,恭敬地说道:“请将军放心,姑娘并未伤及肺腑,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 她生病,他让谢玄放心干什么? 苏笙笙扶着有些摇晃的脑袋,心中暗自叹息。 军医重开了方子,又叮嘱了饮食注意事项,并让人先为她端来热汤饭后,便退出了军帐。 谢玄似想给她一些空间,亲自送军医出帐。 待仆妇们取来梳洗之物,苏笙笙洗漱一番后,感觉精神稍振。 不久,谢玄返回军帐。 苏笙笙看着仆妇们忙碌地摆饭,发现竟然摆了两副碗筷,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这里是军营,一切从简而已。 苏笙笙心里安慰着自己,尽量不去接触谢玄看向她的目光。 待谢玄让座后,她忐忑不安地与他一同坐下用餐。 只是一连躺了三日,又没运动,连那个啥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有胃口。 但为了尽早恢复,她不得不吃一些。 “可是用不惯这里的饭菜?”谢玄关切地问道,他冷寂的眉峰,此刻如冰雪消融,流露出一丝暖意。 不待苏笙笙想好回答,就已转过头,吩咐下去。 苏笙笙本想说自己没有胃口,但见谢玄已经吩咐人去接青柠过来,便只好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谢玄对她……有些过于热情了…… 这个朝代过于保守,他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是有点那个啥…… 难道说……他为了保全她的清誉,想要对她负责?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里男人三妻四妾的,再正常不过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笙笙再见谢玄陆续往她碗里夹菜,她果断的喝下一碗鸡汤。 “谢将军,我吃好了。”她站起身,扶着头,“就是头还有点晕,我想再躺一会……” 她本以为这样谢玄就会离开,但没想到他却神色紧张起来,“我去叫军医回来。” 苏笙笙哪敢让军医回来拆穿她的谎言,慌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谢玄似乎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仍然坚持道:“不可大意。” 一旁侍立的仆妇,很快将军医请来,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需要多加休息。 军医走后,谢玄对面色苍白的苏笙笙道:“你且放心睡下,不必拘束。” 他一个男人在这,她如何去睡? 但话已出口,苏笙笙也不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一演到底。 她郁闷地合衣躺回被子里,假装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她真的有些昏昏欲睡时,才听到谢玄离开的脚步声。 苏笙笙瞬间睁开眼睛,见仆妇们正在收拾碗筷,便装作被惊动醒来的样子说道:“你们待会再收拾吧。” 仆妇们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听她说吵便退了出去。 苏笙笙等屋内没了动静后,立刻转过头来查看情况。 见屋内果然没了人,她起身下床。 只是这身子着实虚透了,看样子,她只能等家人来了。 为了尽早回去,她起身在帐内走动起来,想锻炼一下,恢复力气。 走到一处案几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上面摆放着的大富翁游戏。 “谢将军也喜欢玩游戏?” 左右无事可做,她就走了过去。 见他还颇通商道,玩的有模有样,就不禁赞叹了几声。 上帝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啊? 正心叹间,她收回的目光无意扫到了,矮几后面的软塌上摆放着的某物。 她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这……这怎么有些眼熟呢?” 苏笙笙绕过矮几,走到软塌前,拿起那支白玉簪仔细端详着。 电光火石间,一连串的影像,从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落荒而逃 手链、琉璃鱼璧、荷花池…… 红绸……喜灯…… 一幕接一幕,在苏笙笙眼前飞速闪过。 “这不可能的……” 苏笙笙目光凝聚于手中的白玉簪上,“这样的簪子满街都是,也不一定是我的啊?” 正当她想让发昏的脑袋转得快一点时,帐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想也没想,就将玉簪子放回榻上。 然后就飞速杀回被窝,甚至鞋子都没来得及脱。 寒风透过帐帘的缝隙侵入,却又被迅速隔绝在外,只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悄然渗透。 随着那人的步步逼近,苏笙笙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当额头感受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触碰时,她的睫毛忍不住轻轻颤抖。 那只手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缓缓收回。 那短暂的瞬间,对苏笙笙来说却仿佛漫长到窒息。 接着,她听到那人走到桌旁坐下,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苏笙笙心中一浪高过一浪,一些念头起来,又立刻被另一些念头压盖下去。 正当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无形的漩涡吞噬时,褚召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随后,谢玄起身离去。 苏笙笙像是一条搁浅在涨潮期间的鱼,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 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帐篷边,掀开一角,确认谢玄已经离开,便立刻向外走去。 她刚走出几步,就被一名仆妇拦住,“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怎敢劳您亲自出来?” 苏笙笙生怕惊动谢玄,连忙说道:“我的家人快到了,我去迎接一下,顺便透透气。”说完,她吩咐仆妇们不要跟着自己,也不要去打扰谢玄。 虽然外面的风并不大,但她还是感到一阵冷汗冒出,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 苏笙笙软一脚,快一脚地往营外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喜欢跟她开玩笑。 她刚念叨完不要遇到人,就迎面撞上了程守备带人回营。 程守备远远地看见她,便热情地打招呼:“苏小姐,你的病好了?” 苏笙笙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停下脚步:“见过程守备。” 苏笙笙生怕他的声音引来其他人,连忙说道:“民女只是随便走走,顺便去营口看看。” 程守备一听,就唬了一跳,“你现在哪里能吹得风?快回去歇着,可别又烧起来。” 将军回头还不得把军医吃了! 苏笙笙随口应道:“就透口气,这就回去。” 说完,她不等程守备再劝,便往营口走去。 程守备仍然不放心地看着她:“你这样哪能行?还是快回去吧。”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笙笙惊喜的声音打断:“家里人来接我了!程守备,请您帮忙转告谢将军,打扰多时,民女就先回去了。” 说完,苏笙笙不等程守备回应,便加快脚步向营口驶来的苏家马车迎去。 她一眼就认出了车前的鲍二哥。 就在她紧赶慢赶,即将与鲍二哥和车上的青柠会合时,还是被谢玄得信追上来。 “苏笙笙。” 听到谢玄的声音,苏笙笙叹了口气,不得不停下。 当谢玄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平复了呼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未敢打扰将军,此处营中多有不便,如今家人来接,民女便先行归家了。” 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腰间的八环黑曜石腰带上,未曾逾越半步。 以往,她总是尽可能地简略礼数,能省便省。 自称“我”,是因为她内心秉持着人人平等的信念。 然而此刻,她却牢牢记住了所有的规矩。 谢玄薄唇微微抿起,目光在苏笙笙宛若深海黑珍珠般沉静的双眸扫过,“我送你。” “将军您公务繁忙,民女怎敢劳烦您大驾?”苏笙笙再次婉言谢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与敬意,“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苏家生意多次得到将军的照拂,民女在此深深拜谢。” 说完,她郑重地行了一个跪礼,姿态恭敬。 谢玄眉峰凛起,凝视着地上那个神色万分恭敬的苏笙笙,“你先起来。” 苏笙笙立刻应是,面色如常地起身。 就在这时,鲍二哥带着青柠匆匆赶来,随行的还有牧泽。 他们三人面色严肃,各自见过礼后,苏笙笙立刻说道:“民女先行告辞了。” 谢玄的凤瞳如墨染般浓稠,深深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去。” 这次,未等苏笙笙开口拒绝,牧泽便慌忙上前一礼,“将军,末将有要事禀报。” 苏笙笙一听,飞快道:“谢将军既有公务要忙,民女先行告辞。”说完,她不等谢玄回应,便拉着青柠的手匆匆离开。 她紧紧握着青柠的手,实则是为了借以支撑自己有些发抖的身体。 谢玄薄唇微启,但不等他举步,牧泽压低声音再禀:“将军,是有关苏小姐的。” 谢玄脚下顿住,目光望向一脸为难的牧泽,“何事?” 走出一段距离后,没听到身后有动静,苏笙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青柠很是担心地握紧她冰凉的手。 苏笙笙难得责备道:“怎么也不早点来接我?” 青柠喏喏的解释道:“我们也是今日才得了信,知道你在谢将军这里。” 什么叫谢将军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竟听不得一点有关他的话。 “那爹娘他们不担心我么?”但是她还是最先问的这个事。 青柠见苏笙笙仅走了一段路,就有些气喘吁吁,只道:“小姐,我们去车上说。” “将军,这冯氏去苏家提亲被拒,便恼羞成怒,扬言要让苏小姐声誉尽毁。” 牧泽说到这,已是一脸气愤,他看了一眼谢玄凝冰的脸色,只得飞快往下说。 “不知樊家从何处得知苏小姐那日去红楼的事,见苏家不允婚,便开始出言讥讽,说苏家让女儿出卖皮相发家。” “苏老太爷当场气得不轻,命人将其赶了出去。可谁知第二日这事就从潇楼传开了,甚至传言说苏小姐为了做生意……” 自从上次将军让他们封了通往赤焰城的小路,士兵们就在没机会去城里逛潇楼。 加上这两日忙着一路追击拓跋冶的事,待他们得知此事,竟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马车上,青柠机关枪一般扫射不停,“说小姐仗着美色勾引方司使,连谢将军也是小姐的入幕之宾,还有那些来往的商贾……” 青柠说到这,看着苏笙笙白如雪的脸,已然说不下去。 褚召见谢玄欲要追上马车,也出身拦下,“将军,女儿家清誉要紧。若将军此刻送苏小姐回去,必然会将苏小姐推上风口浪尖。” 牧泽也附和道:“是呀,张老将军不日就要到了。待两家定了婚,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谢玄沉眉,看着苏家马车渐渐驶离眼前。 褚召见谢玄停步,才稍稍松了口气。 若非苏小姐有婚约在身,他家将军又何需如此隐忍? 又不能暴露,是将军派人暗中护卫苏小姐,这才知苏季两家提前解除婚约的事。 送信给张老将军,让他老人家前来保媒。 届时,与苏老太爷叙旧,顺之问其苏家儿女婚事,再行提亲,便就顺理成章了。 哪知,这季家公子前脚刚走,这个二世祖就跑出来坏事。 若非熟知苏家文人风骨,绝不可能因为畏惧或谄媚将军权势,转而与季家悔婚。 他们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哎! 褚召长长叹气。 说起来,也是苏小姐眼里只有钱,竟然半点没开窍。 不过,也得亏她眼里只有钱,这才没嫁给季家公子。 若不然…… 他看了一眼久久注视着马车离去的谢玄,微微摇头。 然而,他也有一丝疑惑。 今日,苏小姐明明还没得到信,却连一刻都不等地要走…… 褚召随之看去。 还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莫非,两个人有事发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众口铄金 苏家 中堂气氛接近凝固。 因鲍大的报信,苏家人仅知苏笙笙随谢玄去抓捕制造假币的罪犯,却未料她三日未归。 除了樊家突如其来的提亲,让苏家措手不及,同时边关对各处的封查也持续不断。 苏老太爷虽心系孙女安危,但深明国事大于家事,故一直等待未敢派人询问。 直至今日,从牧将军口中得知孙女已连续高烧三日。 那牧泽将军说,因苏笙笙病情不宜移动,又恐人多打扰,才迟迟未报。 这在平时或许无碍,但如今关内有关孙女的流言四起,苏老太爷深恐此事又惹风波。 苏家人本想亲自前往探望,可老太爷与老夫人因病卧床,李氏也被气得昏厥过去,苏景山腿受新伤。 蕉氏与钟氏忙得团团转,无法分身。 家中女儿们又不便前往军营,听闻苏笙笙已无大碍,只是吃不惯军中饭菜,将军派人来接,而青柠懂得苏笙笙口味,她们才委托青柠前去照顾。 此刻,蕉氏与钟氏扶着老夫人老太爷,在中堂焦急等待鲍二带回平安信。 未料,苏笙笙竟随同鲍二一同归来。 “笙丫头!”蕉氏与钟氏一同围拢过来,上下打量她,“怎么会烧了三日?现在没事了吧?” 苏笙笙一听,就知谢玄未将实情相告。 她自然更不会说,“只是身子弱,受了些风寒。” 她依次拜见病中的祖父祖母,眼中满是歉意:“让祖父祖母担心了。” “平安就好。”祖母紧紧握住她的手,泪光闪烁,“是不是吓坏了?以后可不能再冒险了。” 他们深知苏笙笙为何会跟谢玄前去抓人,全是为了苏家人解役之事。 如今,他们更加心疼这个孝顺聪慧的孩子,竟被外界小人如此编排。 祖父也眼含泪光,叹息道:“都是祖父连累了你们……”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苏笙笙连忙上前倒水,安慰道:“祖父切莫多想,是谢将军想让我将功补过,才带我去抓首犯。孙女不济,让祖父祖母担忧了。” “胡说。”祖母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我们的笙丫头,最有本事了,多少男儿都望尘莫及。” 正说话间,李氏强撑病体从屋内走出,一见女儿便泪如雨下:“女儿啊,你可回来了,娘担心死了。” 苏笙笙一看父亲拄着两个拐棍跟出来,就大吃一惊。 再一看,后边躲躲闪闪,一头淤青的恒哥,更是吓了一跳。 “爹,你们这是怎么了?” 恒哥被她一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恒哥要打小朋友,是他们说姐姐坏话……” 苏笙笙好白天才听全,原来今日恒哥去上学,因她之事与人起了冲突。 而她那文弱不堪的父亲,竟拄着拐棍去与人家长打架。 结果显而易见,就是另一条好腿也伤了…… 她心口又涩又痛,看着娘哭肿的眼睛,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听从宁桀的话。 那樊家二祖竟还敢来提亲,他肚里的坏水谁人不知? 她下次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苏笙笙左哄右劝,好不容易让三人情绪稳定下来。 这时,大伯母开口道:“我这就去告诉外边的人,我们笙丫头是去帮忙抓拿要犯去了,让他们瞎嚼舌头!我非得去打他们脸不可!” 苏笙笙一听,连忙拦住:“大伯母且慢。清者自清,何必与他们计较。再说,我们也不能挨个去解释吧?” 对付栽赃陷害,就是避免陷入自证。 等热度过了,有了别的八卦,那些谣言自然就会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何况……也全非谣言…… 苏笙笙心中闪过一丝心虚,她确实去过红楼,与谢玄之间也确实有过交集…… 一路上,她的思绪纷飞,时而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时而又觉得条条对得上,指向明确。 可这会,乱成一锅粥的家,让她混沌的脑子都转不动了。 只想让这一切都尽快散去。 蕉氏见苏笙笙归来,脾气便再也按捺不住:“笙丫头,你是不知道那些传言有多难听,竟然还说你……说你去了红楼那种地方。” 这里有多珍视女儿家清白,若被证实真去了青楼,即便是卖曲艺,也会被人一棍子打死的,根本不会再听你说话。 更何况,家里还有待嫁的姑娘,一旦被人扣上不良女子的帽子,她们也会被牵连。 那时候,苏笙笙是被四房的窟窿逼得没有办法了,又被有心人盯上,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会儿见家里人这么大反应,也是后悔。 “人红是非多,随他们去吧。”苏笙笙不愿再纠缠于此事。 然而,钟氏这次也异常坚定的站了出来,她并没有女儿待嫁,所以是真心为苏笙笙着想。 “众口铄金,他们见你身为女子,却比男儿还要出色,便因为你背后无人支撑,而肆意污蔑。我们不能让你这般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被传言点名的男子,若站出来为苏笙笙辩护,只会被一同拖入泥潭。 钟氏虽然平时性格寡淡,不愿与人争执,但她绝不愿看到苏笙笙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见一向与人为善的父亲母亲,这次也一致要找樊家理论,这让苏笙笙更头疼不已。 “六姐,外边甚至连你胸前有红痣这种私密之事都拿出来说,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 苏念薇突如其来的话,让屋内瞬间陷入了沉寂。 其实,他们心中也一直有所担忧,害怕苏笙笙一时冲动,走上了岔路。 只因,那些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苏笙笙去赤焰城的路引和红楼丫鬟的证词。 再加上……那时他们确实急需一笔银子…… 只是,刚苏笙笙说没去,他们自是信。 但万一……笙丫头是在骗他们呢?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让他们不禁陷入了沉默。 苏笙笙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你们忘了,在汤泉里,女子们都在一处,被人看见也不奇怪。这谣言传着传着,就有添油加醋的了。” 听了这话,苏家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们真的害怕苏笙笙为了生计,一时犯了糊涂。 见众人神色舒缓,苏笙笙假装身体不适,“咳咳……” 李氏见状,立刻心疼地扶住女儿:“走,跟娘回屋歇息。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爹去处理。”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笙笙都想就地升天。 “这事已波及这么多人,还牵连到了谢将军,樊家能有好果子吃吗?” 不是她寄望谢玄会替她出手,而是拿最不可能,又最有权威的人说事。 总不能,连玄冥王的八卦都敢乱传吧。 果然,消息灵通的鲍二哥立刻说,“听说这消息传得邪乎,连县令都给编排进去了,那冯氏连夜就带着樊文昌逃回娘家了。” 苏笙笙却有些感觉奇怪。 难道……还有人在背后暗中推动这一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尚未婚配 这一家子,老弱病幼,自然无法外出与人理论争执。 这日,不知是哪阵风吹来的念头,母亲竟开始念叨起家中长久以来缺乏一个能撑门面的男人,念叨着念叨着,话题就落到了白朔的头上。 苏笙笙与白朔因长途生意之事常有交集,这日他趁着给家中老少诊脉的机会,与苏笙笙简短商议了合作事宜。 谁承想,母亲竟因此看上了这位年轻有为的白掌柜。 “娘亲是真觉得这白掌柜人品出众,性格既豁达又不失温润,与你也是极为投契。”李氏越说越觉得满意,“女儿啊,你不妨考虑考虑。” 李氏躺在病榻之上,仍不忘借着苏念薇送白朔出门的机会,给女儿上起了“人生课”。 就连一旁因伤病而双腿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苏景山,这次也连声夸赞:“此子颇具药商之风雅,既有商人的果敢决断,又兼具男儿的细腻与温和。” 他目光落在正忙着归置药瓶的苏笙笙身上,“我看他比起季家的哥儿也毫不逊色。爹已经打听过了,白家这位少掌柜尚未婚配。” “爹。”苏笙笙感到万般无奈,“人家不过是来家里看了两次诊,你这也太唐突了。” 苏景山没放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爹不也是想有个人能帮你分担些吗?” “那也不能因为人家人品好,就随便拉郎配呀?”苏笙笙颇感无语。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何必非要嫁人束缚自己呢? 苏景山和李氏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于苏笙笙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意外:“爹娘看那公子对你颇为上心,刚才还宽慰你娘,让她不必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 这是多么难得的人品啊! 医者仁心,品行既有保证,为人处事又如此体贴周到。 最关键的是,他能深刻理解女儿家在商界打拼的不易。 “爹娘,照你们这么说,我跟这生意场上来往的掌柜们都能谈得来,那岂不是都能议亲了?”苏笙笙一锤反杀。 “胡说什么?”李氏和苏景山连连惊呼,“女儿家的,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呢?” 苏家如今最忌讳的就是外界将女儿与生意场上的男子扯上关系,哪里能容她如此乱说? “就是就是!”苏笙笙满意地收住了话题,“爹娘以后可别再提这些了,免得惹人误会。” 三人正说着,李氏见苏念薇送白朔回来,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收住了话题。 还不是女儿生意做这么大,惹人嫉恨,他们想找个人替她分担么? 苏笙笙见七妹回来,便将贴好注意事项的药瓶箱子交给她,“我去看看恒哥,他伤都好了,还闹着不上学呢。” 李氏一听就急了:“你这又打算回山上了?” 苏笙笙不等母亲再说下去,便笑道:“晚上就回来了。” 现在有个风吹草动,家里人就紧张兮兮的,她还敢插上翅膀飞了? 说完,她便转身去了书房。 恒哥见了她,小小的身子一扭一扭的,“恒哥还有点不舒服,今儿就不去学堂了。” 苏笙笙可不吃他这一套:“白大夫刚才都说了,你这伤根本不碍事,不影响你听课。” 恒哥见状便假装哼唧起来:“恒哥脑袋疼,阿姐就在家里教恒哥吧。” 苏笙笙软下声:“恒哥不是怕小朋友们笑话你,是担心姐姐在外边被人欺负是吧?” 恒哥小嘴一瘪,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恒哥不想他们伤害姐姐。” 苏笙笙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住恒哥才不过四岁的小小身子。 “世人往往只愿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将其视为唯一的真相。”她轻抚着恒哥柔软的发丝,语重心长地说道,“正因如此,误解和冲突才在所难免。”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恒哥那双通红的小眼睛,“人非圣贤,孰能皆得人心?真正信任你的人,无需你过多解释。恒哥,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恒哥虽然年幼,但似乎感受到了姐姐话语中的深意,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然而,他脸上的困惑并未完全消散,“可是,恒哥该怎么忍住不去打他们呢?” 苏笙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去学校是求知的,不是与人嬉闹。书中的道理会为你指引方向,帮你屏蔽外界的纷扰。” 恒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暂时还不完全明白姐姐的话,但他知道,姐姐是让他专心学习。 于是,他立刻拿起书包,准备上学去。 “阿姐,恒哥去上学了。”他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苏笙笙笑着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如果真要打架,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她承认,自己就是个护犊子的姐姐。 “知道了,阿姐。”恒哥背起书包,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这时,柠语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匹如清波潋滟般美丽的浮光锦,“小姐,宁国公府又送来了好多贵重的物件,还有这浮光锦,价值千金呢!要是过了这个冬日,可就过季了。” 苏笙笙只顾着开疆拓土,这守城的事,一概扔给她跟青柠。 在青又不在,家里躺倒一片,七小姐又说不好善自处置,只让她来问小姐想法。 苏笙笙看了一眼那匹浮光锦:若放在前世,也只有走t台的模特或走红毯的明星才敢穿吧? 也不知道,世子夫人怎么送了这么多不符合他们如今身份的物件,还见天送。 她现在是焦点人物,哪敢上身。 “先收着吧。”别人就更穿不得,实在太过扎眼。 这要穿出去,回头率得百分百。 柠语听她这话都好几次了,百年灵芝鹿茸就罢了,这个东西放着实在可惜。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匹浮光锦,眼睛一亮,“要不,给各位夫人小姐都做一条绣帕吧?” 苏笙笙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以后这些东西,你和青柠看着办就行了。” 她手上正书写信件。 崔冲终于抹不开面子,让家人捎信回来,向苏家求购可以炼制铜矿之炉。 虽说是官家出银子,但她也不想太过压榨,打算清了账就算了。 刚将信写好,派人送去给崔冲后,就见四姐苏元菱面色微有苍白地走进了书房。 苏笙笙一见,立刻放下手里刚拿起组装的电击棒。 拓跋冶一去没了音,她心中有些不安。 相对于樊文昌制造的这点擦边小绯闻,她倒更担心这人狡兔三窟,冷不丁会从别的地方冒出来,或者拿家人胁迫她。 好在如今到处戒严,他就算不死,也得先缩着。 见进来的苏元菱神思恍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笙笙问她,“四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元菱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 苏笙笙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心中更加担忧,“可是女学生那边为难你了?” 她知道,因为樊文昌的事情,学校里已经谣言四起。 恒哥都受到了波及,更何况是这些深受三从四德观念束缚的女学生呢? 然而,苏元菱却缓缓摇了摇头。 苏笙笙见状,心中更加疑惑。 她从未见过四姐如此卑微的样子,把手头事都放下,“那到底是谁为难你了?” 话音刚落,就见苏元菱的眼中泛起了泪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惊恐万分 “六妹,你真的从未踏足过红楼吗?” 苏元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定在苏笙笙的脸上。 苏笙笙微微一愣,随即轻描淡写地回应:“四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她转而拿起手中的零件收入香包,避开了苏元菱那直勾勾的视线。 苏元菱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苏笙笙察觉到她情绪不佳,便提议道:“大嫂即将临盆,你这几天就留在家里帮忙吧。” 苏元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想给大嫂和孩子置办些衣物,六妹能陪我一起去吗?” 苏笙笙算了算日子,估计也就这两天的日子了,又见四姐神色惶然,便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正好出去散散心。”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叫上七妹一起,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全。” 至于五姐,自从她上次把四叔吓个半死,听说四房已经彻底消停了。 如今两家彻底闹掰,算是彻底结仇了,大嫂又即将生产,还是避免让她出现添乱为好。 正说着,苏元菱神色变得有些仓促,“七妹这些日子照顾三叔三婶,也挺辛苦的,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苏笙笙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怕四姐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点了点头。 柠语听说她们要去布行,也想去买些绣手帕的东西:“小姐,我正好绣线不够了,跟你们一起去吧。” 两人正准备一起,前头苏元菱却突然转身,“我们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你下次再去吧。” “没事。”苏笙笙让人备车,“她选她的,我们选我们的。” 苏元菱一见鲍二哥出来应差,就微有晃神道:“我已叫人套好了马车,坐我的吧。” 莫说来了这天堑关,就是以前,苏笙笙也未跟苏元菱逛过街。 苏笙笙以为苏元菱是介意鲍二哥赶车,便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一起上了苏元菱预备下的马车,见她连新买的丫头都没带,苏笙笙更确定她是有话要跟她说,“四姐有事不妨直言。” 苏元菱却避开了她的目光,神色慌乱,支支吾吾地说:“没事,没事……” 马车缓缓驶离,苏笙笙轻轻叹了口气。 她深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和偏见,即便她解释了也未必能被理解,反而可能增添烦恼。 一路上,苏元菱坐立难安,不时偷瞄一眼闭目养神的苏笙笙和挑选绣样的柠语,嘴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 …… 终于,马车停在了长华街上最负盛名的绸缎铺子前。 女掌柜热情地迎了上来,目光在苏笙笙身上打量个不停。 这是苏笙笙自流言风波后首次公开露面,但她并未在意,而是请女掌柜推荐些适合婴儿的布料。 柠语在一旁帮忙挑选,女掌柜见她们出手阔绰,便笑道:“我这后堂还有更好的货色呢,都是稀有的。” 柠语有些不满,“为何刚才不拿出来?” 女掌柜眼神闪烁,“这不是价格问题嘛……”她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元菱,“里边请。” 苏笙笙注意到苏元菱脸色苍白,有些担心:“四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今天就买这些。” 女掌柜闻言转过头来,“我这里的货可是抢手货哦,错过了就没了。”她的目光在苏元菱身上停留片刻,又热情地拉着柠语往后堂走去。 苏元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苏笙笙见她坚持,又想到时间紧迫,便随着她们踏入了后堂。 后堂光线明亮,面对众多新奇布缎,柠语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挑选起来。 “小姐,你看这里还有异域的布料呢!”她惊喜地喊道。 女掌柜愈发得意,为她们斟上香茗一杯,“几位请坐,慢慢挑选,我这就去吩咐取些精致茶点来。” 苏笙笙对这些琳琅满目的绸缎并无太多兴致,加之身感疲惫,便顺势坐下歇息。 苏元菱则时而望向她,时而瞥向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一路上,苏笙笙就觉出苏元菱有些异常,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女掌柜端着茶点款步而来,“诸位小姐真是来得巧,保证让你们满载而归。” 她一边殷勤地摆放着茶点,一边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这茶啊,奴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呢,只有贵客光临,才会特地取出来让各位品鉴。” 苏元菱放在桌上的手,却莫名地发抖起来。 苏笙笙云眉一蹙,还没等她想明白过来,忽见女掌柜猛地倾身扑来,牢牢抓住了她。 紧接着,她的牙关仿佛被某种力量击中,不由自主地张开。 随即,一颗弹丸般大小、香气扑鼻的异物,被女掌柜迅速送入她的口中。 随着掐住她脖颈的手轻轻一推,那粒异物便轻而易举地滑入她的喉咙。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苏笙笙直到异物被吞下,才反应过来。 “小姐!”柠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但立刻奋不顾身地冲了上来。 然而,那女掌柜显然身手不凡,一瞬之间便将柠语击晕在地。 “咳咳……柠语……”苏笙笙挣扎着起身,却被那人迅速用桌上的绸缎紧紧绑缚起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让人措手不及。 苏笙笙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并未受到波及的苏元菱。 “四姐……” 苏元菱脸色惨白,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却未等她开口,就被杂货间内响起的笑声所打断。 当看到樊文昌从里间走出时,苏笙笙的脸色愈发凝重。 她看了一眼不敢直视她的四姐,以及地上昏迷不醒的柠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樊公子,你这是想报上次之仇吗?” 周身被绸缎紧紧束缚,苏笙笙的手根本无法触及香包,只能暂时放弃抵抗。 樊文昌狂笑不止,“小美人,我怎会舍得那般对你呢?” 苏笙笙见他说完,便丢下扇子,向她脸上摸来,惊恐万分地躲开,“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身后的女子阴柔一笑,“吃了这千魂引的,即便是贞洁烈妇也难以自持。” 她见苏笙笙的目光转向苏元菱,娇笑一声上前,“别看了,我潇楼对付女人,从未失过手。” 她伸出微凉而腻的手指,缓缓从苏笙笙小巧的玉唇上滑过,“你虽是个意外……但今日却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樊文昌却似是有些急不可耐,挥袖示意那女子退下,“别吓坏了我的小美人~” 眼见四姐真的对她置之不理,苏笙笙心中一沉,“你不是苏元菱,对不对?” 放火之人至今未查出,南诏国的易容术……潇楼……樊文昌…… 苏笙笙只觉浑身寒意透骨。 “六妹,对不起……” 苏元菱最后的歉意与樊文昌狰狞的笑脸交织在一起,向她袭来。 体内猛然涌起的灼烧感让苏笙笙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开并蒂 “四姐……”苏笙笙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呆呆地望着苏元菱。 “别喊了,她早从了我了,如今你也将是我的人了。”樊文昌笑得猥琐,“放心吧,我会让你们姐妹花开并蒂,一同迎入府中。” 苏元菱脸色青白交加,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再也无法忍受,转身逃离。 体内的异常反应,让苏笙笙不得不强行镇定,她狠狠咬破舌尖,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见她没了挣扎,秀挺的鼻尖冒出薄汗,樊文昌很是欢喜。 他伸出手,摸了一把她染上红晕的脸颊,“安静起来,还挺招人疼的~” 那女子见苏笙笙如此顺从,心中颇为满意,“樊公子,可别忘了请奴家喝谢媒酒哦!” 说完,她轻摇团扇,掩嘴偷笑,袅袅婷婷的离去。 待众人散去,樊文昌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淫芒,“小美人,你比你姐姐可识趣多了。” 就在他逼近苏笙笙,欲行不轨之时,苏笙笙猛然飞起一脚,绣鞋内的机关瞬间启动,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取他的要害。 刹那间,鲜血如注,樊文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你这个贱人!”他怒吼着,但苏笙笙已趁机猛扑上去,用被绑缚的身躯重重砸向他,直砸得他一口气上不来。 苏笙笙丝毫不敢停歇,一边从腿上抽出匕首,一边警惕地盯着门口。 当她反手用匕首挑开束缚,绸缎滑落地面时,女掌柜却去而复返。 她原以为是樊文昌连个女子都制服不了,吃了暗亏,但见里面没了动静,连骂声也消失,不禁心生疑惑,进来查看。 苏笙笙一手持刀对准女子,另一手则用藏于指环中的暗针抵住樊文昌的脖子,“都别动,否则这针定会刺入他的大动脉。” 然而,她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无助与力竭。 “啊!”樊文昌痛得呻吟连连,冷汗涔涔,比苏笙笙还要狼狈。 女子见他腿根血流不止,大吃一惊,“好,好,我不动就是了。” 苏笙笙见她眼神闪烁,似乎还想靠近,便厉声喝退,“给我滚出去,快点!” 女子被她冷厉的脸色震慑,也怕她手中一个不稳,真的要了樊文昌的性命,只得无奈退去。 苏笙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女子身上,却未察觉后窗已有人悄悄潜入。 “拿来吧你。”来人瞬间擒住苏笙笙的胳膊,轻轻一掰,便听到脱臼的声响。 苏笙笙脸色一白,痛呼未出,便被樊文昌翻身压住。 原来,方才苏笙笙坐在椅子上,腿部受限,脚上的机关匕首并未伤及樊文昌的要害。 加之他穿得厚实,只是大腿被割伤。 此刻的痛楚非但未能让樊文昌退缩,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猩红着眼,看着身下动弹不得的苏笙笙,那狠狠的瞪视更让他兴奋异常。 他狞笑一声,一把扯开苏笙笙的衣襟,“本想对你温柔些,看来你更喜欢来硬的。” 当他的目光扫过苏笙笙心口上方的红痣时,笑容愈发狰狞,低头舔舐上去,“果然是你。” 那双赤红的眸子宛如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让苏笙笙战栗不已。 这一幕反而更加刺激了樊文昌的兽性。 “好了,放开她,爷喜欢野的。” 控制苏笙笙双手的手下闻言,取下她手中的指环后便退开。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苏笙笙见女子与身后之人并未离去,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樊文昌扯掉她外衣,衣物滑落盖住她手部之际,所有人都以为她已放弃抵抗。 苏笙笙却悄然从香包中取出电击棒。 “啊!”跨坐在她身上的樊文昌瞬间抖成一团,全身剧烈震颤。 随后双眼一翻,咕咚一声,栽倒一旁。 这一突发状况,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潇楼女子也未曾料到。 而离苏笙笙最近的那名男子,反应过来后,便伸手欲抢夺下来。 可刚一接触上去,便如同樊文昌一般惨叫一声,随即晕厥。 那女子见状不对,未敢再上前,转身向外逃去。 苏笙笙一只手脱臼,仅能使用另一只手,她吃力地借助桌角之力将脱臼的手臂复原。 生怕那女子搬来救兵,她迅速来到柠语身旁,将一盏凉茶泼在她的脸上。 “柠语,醒醒!” 可是天不遂人愿,柠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眼见时间紧迫,苏笙笙无奈之下,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柠语搀扶至后窗。 幸而这是一楼,她费力的将柠语扶了出去。 不知道樊文昌怎么会与潇楼联手,但一定还有人在旁边,她还不能喊人惊动他们。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终是带着昏迷不醒的柠语,跌跌撞撞地穿过后巷。 就在她们往拐角去时,意外撞上去而复返的苏元菱。 苏笙笙手中紧握电击棒,可里边即将告竭的电力,告诉她,只怕难以支撑。 见她目光警惕,苏元菱红着的眼眶微微颤了一下。 扫过衣衫不整,一身狼藉的苏笙笙,她强忍的眼泪一瞬滑下。 她上前一步,“把外衣给我,我替你引开他们。” 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和追杀声越来越近,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愈发凝重。 “来不及了。”苏元菱看着苏笙笙戒备模样,哭声道,“我不想看到你落得跟我一样下场。” 身后的追击声渐渐迫近,苏笙笙目光颤动,最终还是将柠语递给她,“你跟柠语先藏起来,我去引开她们。” 苏元菱却反手拉住了她,声音哽咽:“让我来,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她不敢看苏笙笙的眼睛,眼底满是凄凉与决绝。 “以后的事,我不会再牵连到你……” 苏笙笙没有时间解释,只是将她们推入拐角,自己则毅然决然地顺着巷道跑远。 另一边,潇楼之人面对从天而降的杀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原本欲追击苏笙笙的樊文昌的人,也已被一概斩杀。 但在这时,却另有一伙蒙面人,拦住不明来历之人,将樊文昌救走。 谢玄派来的暗卫一直暗中保护着苏笙笙。 他们见到女眷进入绸缎铺后,便未敢轻易靠近。 后来,他们先是见到苏元菱哭着跑出来,本以为是两人发生口角。 可再见女掌柜跑出来,又叫了一堆人进去,顿觉不妙,怕是出了事。 一人立刻冲进店内救援,另一人则迅速发送信号求援。 可即便附近暗桩上的死士赶来迅速,却还是让樊文昌被救走了。 谢玄在赤焰城听到信号之声后,心急如焚地飞马赶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顶名报官 不知跑了多久,苏笙笙终感力竭,从暗巷踉跄逃至熙熙攘攘的街道。 瞬间,周围的行人被这一幕吸引,纷纷惊讶地围拢过来。 苏笙笙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见身后并无追兵,连忙向围观的路人求助。 “樊文昌那恶贼强行玷污了我,还请各位乡亲伸出援手,帮我报官,擒拿那凶徒。我的家姐为了护我逃离,拼死与丫鬟一同阻拦他,如今生死未卜,还请各位帮忙救救她……”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张狂的恶徒!”一位老者愤愤不平地说道。 也有善良的女子走上前来,解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披在苏笙笙的身上,温柔地安慰道:“姑娘放心,我们定不会让那恶贼逃脱。” 正当众人准备分头行动,去寻那恶贼并报官时,街上突然传来阵阵惊马之声,直奔这边而来。 苏笙笙抬眸望去,只见为首之人竟是谢玄。 她心中一松,那早已支撑不住的身子便软软地滑落下去。 意识在药力的侵袭下,如被灭顶一般的黑暗和无力所吞噬…… 惊马声声…… 谢玄双手发颤地将苏笙笙紧紧揽入怀中,声音充满自责:“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他就不应该顾忌那么多,他早就应该将她保护起来,再也不让外人伤害她一点。 “柠语她们……”即便身如炼狱,苏笙笙还是竭力留着一丝意志。 “她们没事……”谢玄紧紧揽住她,“胆敢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笙笙的意识,在听到她们没事时,已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 药铺 “苏小姐本就风寒未愈,如今又遭千魂引这等烈药烹身,一寒一热相互对冲,体内如同有万千蚂蚁在噬咬。” 白朔一边忙碌配置药剂,一边还不得不跟一脸煞气凝结的玄冥王解释,为何他不能给她用药。 谢玄看着怀中的苏笙笙,见她脸色时红时白,痛苦难当,心中痛恨不已,“那该如何是好?” “如今只能将药物熏蒸,以外力侵入肌肤,徐徐缓解疼痛。” 这千魂引,是阴损之人,用来辖制女子就范的。 虽无解药,但可以用冷水浸泡解之。 可苏笙笙刚从冰水中逃过一命,体内寒毒未清,若再如此冷热相激…… 就算救回来,只怕也没半条命。 若不想以后病痛缠身一辈子,只能让她硬抗。 白朔配好药后,见谢玄仍守在榻上不肯离开,便唤过一旁的小妹白娉。 “谢将军,必须将苏小姐的外裳尽褪,才能让药力从体表缓入五脏六腑。” 谢玄听后,只得将苏笙笙小心放下,“我就在外边。” 白娉走到苏笙笙跟前,见谢玄只退出屏风外,就有些意外。 她又看向白朔,“哥哥。” 白朔仅回头看了一眼,就将手中的药剂,填入熏炉之内。 然后一一叮嘱妹妹,需要行针的穴位。 待药力逐渐弥散开来,白朔也退了出去。 白娉轻轻褪去苏笙笙身上的衣衫,露出她身上那尚未痊愈的冻伤。 她不禁感叹:“怪不得哥哥如此喜欢你,你拼起来的样子,确实完全没把自己当女人啊。” 此时,苏笙笙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与那股泰山压顶般的痛苦做着无力的抗争。 然而,她周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只能如一叶浮萍般随波逐流…… 过了一会,褚召匆匆而至。 “将军,樊文昌在逃往云州的路上被我们拦截。那些蒙面人全都自杀身亡,但樊文昌只承认与潇楼勾结,拒不承认放火。属下已将他带回。” 褚召深知,谢玄定会亲自处置他。 此次行动,他们明明做了层层防护,未曾有丝毫懈怠。 然而,百密一疏,他们终究没有提防到苏笙笙的四姐会与外界勾结,加害自己的亲姐妹。 褚召一瞬跪下,“请将军责罚。” “你觉得,本王现在有心思处理你们吗?”谢玄的目光穿过屏风隔断,眼底满是懊悔与自责。 “红楼、潇楼,全部查封。相关人员,本王不想再看到他们。” 喋血的声音,让褚召也不禁发寒,“是。” …… 在昏暗幽沉的囚牢中,樊文昌惊恐地看着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谢玄。 “王……王爷……”他吓得几乎失声。 昏暗的光线让他无法看清谢玄脸上的神色,但那从谢玄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意,却让他感到窒息。 “你……你想干什么?”樊文昌虽然脑子不算灵光,但此刻也终于明白了外界并非空穴来风。 谢玄与苏笙笙真的有染! 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及谢玄的逆鳞,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那苏笙笙是王爷的女人。如果早知道……” 谢玄从幽暗中走出,缓缓抬起那双冷邃凤瞳,眼中杀机四溢,宛如九幽之下的修罗。 樊文昌的话被生生截断,他哆嗦着往后缩去,“我爹是转运使,我外祖是朝廷命官。你不能动我!就算你是王爷,也无权审问我……” 然而,在谢玄那冷幽的目光注视下,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玄的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如果你如实招来,本王可以承诺,不牵连你的家人。” 樊文昌却梗着脖子,“我说过了,火不是我放的。王爷,你总不能因为一个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双目无神地转动了几下,当脖颈上呼呼冒血的凉意传来时,他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谢玄的声音在囚牢中回荡。 …… 原本已经平稳下来的病情,突然之间又卷土重来。即便是医术高超的白朔,也感到措手不及。 “妹妹,快去把祖传的寒玉取来。” 白娉一听,顿时愣住了,“哥哥,可是……” 白朔口中的寒玉,并非真正的玉石,而是用千年寒冰蕴藏的多种稀世珍贵药草。 白家祖上几代相传,据说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它凝结成冰玉般温润的形态,虽然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但却能像真正的寒玉一样温和而有效地解除热毒。 “药,不就是用来救人的吗?快去取来。”白朔没有丝毫迟疑,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床榻上盖上被褥却仍然瑟瑟发抖的苏笙笙。 他泉润的声音中略带不忍,“她值得。” 白娉回头看了一眼榻上明明在抖却又泌出一头汗水的苏笙笙,终于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苏笙笙在寒冰与烈焰的交织中游走,她四目盲顾,却看不见任何人。 她死了吗? 为什么死了还会这么痛? 若真有阎罗王,这次能不能拜托他们,记得给她喝孟婆汤啊! “苏笙笙……” 是谁? 是谁在喊她? 苏笙笙回过头去,可是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她想要向前走,可是那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尸荒野 樊家 冯氏从云州娘家得到信息,匆匆返回。 甫入庭院,眼前一幕令她肝肠寸断——樊文昌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显然是遭受了野兽的啃咬。 她瞬间哀嚎起来:“何人竟下此毒手,害我孩儿!” 樊山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见到妻子终于肯回来,呆滞的目光陡然一狠,“都是你溺惯他,才害得他今日惨死!” 冯氏望着儿子那惨状的尸体,悲痛欲绝:“儿啊,你怎就这般狠心抛下娘亲?” 她身后的柳氏,见到外孙如此模样,也是心如刀绞,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樊山的话语却激起了柳氏的怒火。 她怒指樊山,厉声斥责:“我将女儿嫁予你,你岳丈更是助你一路高升,如今昌儿惨死,你竟还怪罪你夫人!莫非是欺我冯家如今落魄无人?” 樊山闻言,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岳母大人息怒,小婿并非对夫人不满。只是……她纵容昌儿奸污了苏家女子,这才招来了这场杀身之祸啊!” 冯氏正哭得撕心裂肺,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我何时曾教唆儿子做此事?” 她只收到信,儿子一去未归,却是暴尸荒野。 樊山一愣,疑惑道:“难道不是你因被拒婚而心生不满,教唆昌儿污了苏家女子的清白,以逼迫苏家人改口允嫁?” 冯氏气得浑身发抖:“我怎会要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做儿媳?我只是怕你为了官声而休妻,这才想带儿子回去躲避两日。谁料他竟……”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痛哭。 她只以为,儿子是在青楼楚馆买醉。 哪里想得到…… 樊山与柳氏对视一眼,皆觉此事蹊跷。 虽然樊文昌平日里被惯得有些骄纵,但绝不可能如此胆大包天,更不可能与潇楼勾结。 柳氏沉吟片刻,率先开口:“昌儿定是被人利用了。” 冯氏却哭得更加伤心:“娘,这还重要吗?您外孙已经死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柳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什么不明不白?此事必定与苏家有关。” 樊山却显得有些懦弱:“可是……这奸污之罪,也是要处以极刑的。” 柳氏冷哼一声:“哪个奸污?他苏家人杀了昌儿,分明就是怕事情败露!” 冯氏闻言,哭声渐止,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娘,女儿不能让昌儿死不瞑目,定要苏家全都付出代价!” …… 榻上,苏笙笙睁开的眼眸微微颤动。 谢玄一见,立刻上前,“苏笙笙。” 当那双水亮如星的眼眸缓缓转向他时,谢玄抑制不住的捧过她的手,仿佛对待稀世琉璃般不敢用力触碰,“你还痛不痛?” 虽然两人曾历经生死,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是让苏笙笙感到有些不适,她缓缓抽走了手。 白娉见状,连忙上前将苏笙笙轻轻扶起,并顺势让哥哥过来为她诊脉。 她哥哥向来心如止水,轻易不动心的,如今连祖传寒玉都给了,这嫂子可不能跟人跑了。 谢玄让开位置,眼睛却一直紧盯昏睡了一日一晚的苏笙笙。 苏笙笙目光在屋内缓缓转动,并未见到任何苏家人,云眉不禁微微蹙起。 她不顾白朔正要细细为她诊脉,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白娉忙拦住她,“苏小姐要什么?” 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让苏笙笙身形一晃,又无力地倒回了床榻之上。 她只能紧闭双眼,默默等待着那股晕眩感逐渐消散,但口中已忍不住问:“官府的人呢?” 白娉疑惑不解,“官府的人?”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樊文昌被不明凶徒劫走暗杀的事吧?不过樊家至今未曾报官。” 外界现在只知道樊文昌意图对苏笙笙不轨,但未遂,被谢玄救下。 褚召几人那日之所以知道真相,也是樊文昌的人,在厮杀中自己张扬的。 想让他们手下留情,说樊文昌已经得逞,若想这事摁下,苏家就得嫁女过去。 而他们也就没了杀樊文昌的理由。 樊文昌死了? 苏笙笙震惊地睁开眼眸,待从白娉的眼中得到确认后,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一旁的谢玄。 她不相信,那日他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那里救下她…… 而且,她原本不确定的那些猜测,此刻都已从他眼中找到了答案。 白朔兄妹也觉察到了什么,目光动了动。 谢玄却没有理会这些,“他罪有应得,你且安心养病。” 苏笙笙深知一个女人被污名化、被社会性死亡的可怕后果。 因此,她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攻击与指责。 可此刻得知樊文昌死亡的消息,她并未感到一丝轻松,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她担心樊家会因樊文昌的死而报复苏家,更担心苏元菱会扛不住压力,说出真相。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从内而外的无力感重重压回榻上。 “你都已经半只脚踏在鬼门关了,若不是我哥哥用祖传寒玉救了你,你早就没命了!”白娉不想她这时候还要出去搏命,只好拿出此事来压她。 “妹妹。”白朔拉了拉白娉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再次倒回榻上的苏笙笙,晕旋感终让她再也无法起身。 闻听此言,忍下心口不适,看向白朔。 “我白家往年施粥,几万担米都不够。如今你一人便能授人以渔,以后天堑关百姓都不会有人饿死冻死了。救你一命,可是抵万命。” 白朔如此道来,却是为安抚苏笙笙的不安。 “不过,你若今日再动,可就真的浪费了我家宝贝。” 苏笙笙的目光缓缓落下,“我……家人没来找我吗?”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樊文昌死了,又无官府前来查问…… 白娉并不知具体原因,但也知道她是在担心家人。“你身上的千魂引,不易让他们知道。” 苏笙笙一听便明白了外界的情况。 只怕她冲出去顶名报官的事情,也被谢玄压下了。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低低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娉这才舒了口气。 在折腾下去,可真就救不回来了! 她示意一边还有一些担心的哥哥,自己会留下帮忙照顾,一边看向静默不语的玄冥王。 这两人…… 待屋内人离开,苏笙笙才落下泪来。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还在以前世的标准,看待这个世界。 她没有遏制谣言,任其泛滥,还因为过于急切而招来了如此多的对手。 他们对付不了她,自然会对她的家人出手…… 在坚韧的女子,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进来借送汤水之名,来察看苏笙笙情况的白娉,微微叹了口气。 “我爹的商船没有回来,我娘也是背着我们偷偷地哭。”她吹了吹糖水,递到擦眼泪的苏笙笙手里,“我哥说女人是水做的,但他以后不会让我们哭。” 说着,她从荷包里取出一串珍珠送给苏笙笙,“只要我哭,哥哥就会送这个给我。我有好多呢!这串你拿着吧,可别让他看见你哭哦。” 谁知,苏笙笙的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听到屋内压抑不住的哭声,谢玄狠狠攥紧了拳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谎言真相 “咦?不是听说被玷污的是苏家六小姐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苏家四小姐了?” “哪里呀,明明是四小姐被玷污,六小姐可是被玄冥王亲手救下的呢。” “哎,你们小声点。没看见吗?红楼潇楼都已经被玄冥王查封了,里面的人,短短一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话间,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其他人见状,连忙噤声,但仍忍不住好奇地低声询问:“怎么玄冥王也插手这事儿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些苏家女子都想着攀高枝,没看上樊家那二世祖,这才惹来了祸端,背后的那位……也只能出手相助了。” 原本让大家别乱说的人,自己却先忍不住了。 “哎,你们说这苏六小姐,到底是差点被玷污,还是已经……” “那樊文昌人都死了,肯定有人……那个啥了嘛。” 茶馆里,一众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长华街的绸缎铺和赤焰城的红楼潇楼被查封,是为了平息谣言。 可不知为何,这谣言非但没停止,反而因此更加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樊家将樊文昌的尸首送往公堂,头疼万分的桑县令也不得不派人前往苏府。 …… “是他说,红楼的妈妈也会作证,我才……”苏元菱脸色惨白,口中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我只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才会……” 然而,她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蕉氏重重的一巴掌,“你还有脸说,竟然害你亲姐妹!” “呜呜……”苏元菱瞬间崩溃,捂脸痛哭起来。 此时,苏笙笙在柠语和青柠的搀扶下走进门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见到她回来,脸色一颤,“笙丫头。” 苏笙笙扫了一眼堂上众人,缓缓走到苏元菱身边,跪下身来。 “各位长辈若要责怪,就怪笙儿吧。” 苏元菱抽噎着停下哭泣,看向苏笙笙,“你不怪我?” 苏笙笙看着她,缓缓摇头,“当我习惯性对你撒谎时,就已经失去了你的信任。” 苏元菱的泪水瞬间滚落而下,拿着帕子呜咽不止,“我……我……” “我知道。”苏笙笙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你恨我。” 当时,四姐一定很无助…… 那日听她跟家人撒谎,她的沉默是保全她。 在苏元菱哆嗦着唇,无法说话时,苏笙笙吸了一口气,“你恨我,是因为你把我当家人,你给过我机会,但我现在才给你答案。” 说完,苏笙笙看向堂上惊变的一众长辈。 “笙儿确实去了红楼,也确实卖艺赚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愕然变色。 “女儿……”李氏猝然起身,却又无力地瘫倒回去。 苏老太爷也惊愕地站起身来,双手直颤。 苏老夫人更是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整个堂上,顿时乱作一团。 “小姐……”青柠不忍地落下泪来,却也知道无法辩驳。 苏元菱的目光呆滞片刻,但已无求生之念,“我知道你对我愧疚,所以放出风声,想代我顶下这污名。可如今已经不需要再说谎了。” 苏笙笙这次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不敢置信的祖父,“祖父,您一向以圣贤之道要求自己。圣人言,女子应相夫教子。可若圣贤错了呢?” 苏笙笙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昏君暴政,百姓流离失所,他看不到。女子不但要卖了自己生下的儿女,还要卖了自己,他也无动于衷。只要求红楼女子守节,要饿死之人纳税,让天下士子忠心侍奉君王,却从来不要求君主以身作则。他不怪君王无道、穷兵黩武,不怪他们贪婪成性、妄起争端,让无数百姓为他们的欲望牺牲儿女。反而苛责沦落风尘的女子没有守好节操?” “旧都沦陷时,公主及数位官员女眷被俘,人人都说她们应该自裁以保全名节,不应从敌以免家国蒙羞。” 苏笙笙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气竭。 整个堂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言辞犀利如刀,“北戎铁骑冷酷无情,纵使百万雄师亦难挡其锋,而那些所谓的圣贤,却只会苛责无辜女子坚守贞节,试问那帝王将相又当该如何处之呢?” 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全部震落。 “若君王能坚守节操,又何来国破家亡之祸?何来太后、皇后、公主被俘之辱?何来无数女子被掳入烟花之地的悲剧?圣贤不去谴责君王与那些放荡之徒,反而嘲笑青楼女子为求生而苟且,这究竟是何等的‘圣’?” 苏老太爷瞪大了眼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苏笙笙,只觉五雷轰顶。 连苏元菱也震惊得泪光闪烁,呆立当场。 苏笙笙深吸一口气,缓缓磕头,“我本非苏家之人,今日便与祖父祖母作此辞别。” 再次向父亲母亲磕头,“笙儿感激爹娘多年养育之恩。” 后转向苏元菱,又是一拜,“大错已成,之后的事,由我承担。不求四姐原谅,只愿四姐能代我执掌家业,护佑家人周全。” 三拜既毕,苏笙笙未再多看众人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那些所谓的圣贤之道,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荒谬的笑话。 若让人身处绝境,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被丢入海盗窝中,试问谁还能保持那份“圣”? 恐怕早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崩溃,化为尘土! 若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幸存下来,那便成了超凡脱俗的神仙,而非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圣贤。 众人皆被苏笙笙的决绝所震住,久久无法回神。 见她真的要走,苏老夫人怒摔茶盏于地,厉声道:“祖母何时说过让你走了?” 她颤抖着站起身,目光如炬,“你这般与家人决绝割舍,难道就是为了保全苏家的名声?” 青柠语也从未见过苏笙笙如此决绝的模样,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白上国并未为拓跋冶发丧,这意味着他还活着。 苏笙笙从未想过,一个谎言,要用这么多谎言和人命来补救。 可若不说谎,她又该何去何从? “想让笙儿改回李姓,远离这纷纷扰扰,难道不是祖父祖母一直所期盼的吗?” 苏笙笙的声音虽清冷,却难掩其中的颤抖。 如今,苏家人已有了自保的能力,她可以放心离开。 “女儿。”李氏见苏笙笙连她也不顾了,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她近乎决裂的态度,让苏家上下一时间手足无措,连管家也只能在旁边流泪,无计可施。 苏老太爷见她去意已决,急忙上前几步,“是祖父错了,不该为了那虚无的名声,对你们的痛苦视而不见。”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原本被派去照顾岑氏的云香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喊道:“少夫人听闻外面的议论,执意要往这边赶来,结果不小心动了胎气!” 蕉氏一听,顿时心急如焚,连忙拉起仍跪在地上的苏元菱,急切地说:“快,跟娘一起去看看!” 苏笙笙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了。 这时,祖母从后面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赌气和不满:“你不是已经不是苏家人了吗?还理我们做什么?” 这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老小孩的任性。 苏笙笙闻言,默默地低下了头,转身欲走。 然而,还没等一行人走出几步,一群官差便闯入了苏家大门,将众人全部拦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章 对簿公堂 公堂之上,阳光斑驳地穿透窗棂,洒在尘土微扬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而压抑的气息。 桑县令端坐堂上,目光如炬,审视着堂下两家人。 眼看大棚里的庄家就要丰收,苏家却意外频生,风波不断。 先是被人诋毁与众官员有染,竟还有说他与苏掌柜不清不楚的。 这让桑县令很是郁闷。 若苏家真被定罪,他这功绩都有了污点。 可若徇私…… 他看了一眼一侧的樊家,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整个公堂吞噬。 樊文昌的母亲冯氏率先发难,她尖声质问道:“苏家!你们竟如此狠毒!我儿文昌不过求娶你家六女,你们不答应便罢,为何勾结外男将他残忍杀害?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樊文昌的外祖父冯保闻讯赶来,与众人商议一番后,觉得樊文昌如今被灭口,苏家定是想捂住此事。 只是得知当时尚有玄冥王等一众在场,结果难以预料。 他们决定以言语相激,让对方主动承认,以便步步为营。 苏笙笙的母亲李氏,虽胆小怕事,但容不得坏人陷害自家女儿。 她颤抖着声音反驳道:“冯氏,你休要血口喷人!樊文昌恶行昭彰,乃是咎由自取!” 苏家被官差匆匆送来,根本无暇串供。 苏笙笙因身体不适,不得不休整半日。 此刻,苏家已然失去了先机,众人皆有些拿不定主意,生怕前后不一致,反而惹来嫌疑。 就在这时,苏老太爷站了出来,“樊文昌玷污我家元菱,还妄图对笙儿下手,此等恶行,我苏家也要状告他樊家纵子行凶!” 这话一出,苏家众人脸色皆一白。 樊文昌一死,算是死无对证。 但若将此事揭开,一众女眷担心苏元菱会无法承受。 可若掩盖,那日情形又已传扬出去…… 焦氏紧紧抱住颤抖不止的苏元菱,“是娘没有保护好你,有娘在,别怕。” 樊家状告苏家杀人,蕉氏不得不前来应诉,儿媳岑氏已托付给二房照顾。 樊文昌的外祖母柳氏一听苏老太爷的话,顿时一脸阴损:“哼!休要狡辩!我樊家可是清贵人家,定是你们苏家女子居心不良,使了诡计,污蔑我外孙!” 冯氏更是对苏笙笙与众多男子之间的关系进行无端猜测和诋毁。 说完后,她还对着额角跳动的桑县令说道:“桑县令,听闻你与这苏家女子来往过密,可莫要徇私啊!” 苏景山虽文弱,从不与人争执,但此刻也被冯氏的话激怒。 “明明是你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公堂之上岂容你们放肆?” 苏元菱听樊家人如此诋毁自己和苏笙笙,心中一横,声声泣泪:“樊文昌罪行昭然若揭,我苏元菱今日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苏笙笙虽然心中有所猜测,知道樊文昌可能为何人所杀,但她不能以此来撇清苏家的嫌疑。 只是外界谣言四起,苏家身处暴风眼,根本无法自证清白。 此刻,公堂外已经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人声鼎沸。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只听传唱一声:“玄冥王到!” 桑县令面色一紧,立刻走下座位迎接。 樊家同样面色一僵,不知谢玄此来目的,是相帮哪家…… 谢玄一身紫色蟒袍,缓缓步入公堂。 他目光冷峻,扫视全场,最终停在樊家众人身上:“樊家,你们口口声声说你儿被杀,却可曾想过,他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樊文昌的外祖父,那曾位高权重的巡盐御史,虽被卸职,但面色仍不怒自威,哼了一声:“玄冥王,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为苏家开脱?” “开脱?”谢玄冷笑一声:“樊文昌是被白上国敌细所虏杀!试问,若非如此,白上国为何要救他?总不能是一伙的吧?”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堂上官差们面面相觑,各自神色复杂,心中疑云密布。 这起案件怎又牵扯进了白上国的细作? 众人皆感困惑不解。 褚召应着一众疑惑的目光走上前,“王爷与苏掌柜擒拿假币案真凶,却被此人逃脱。之后王爷怕此人寻仇,便暗中派了暗卫,一直暗中保护苏掌柜。而那日情景,皆有暗卫作证。另,当时出现的一股不明人士,当街将樊文昌劫走……” 褚召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樊家众人。 他特意点明王爷一直暗中派暗卫保护苏笙笙,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樊文昌若欲行不轨之事,是有人证的。 同时,这样也能合理解释王爷为何要派人跟着苏小姐,以免日后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纷争。 此时,高坐在桑县令命人搬来的座椅上的谢玄,目光从若有所思的苏笙笙脸上缓缓转开。 樊家众人虽然知晓谢玄最近一直在严查白上国细作,但他们坚信,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他们的儿子扯上关系。 然而,随着褚召的继续陈述,公堂内外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潇楼歌姬的供词,还有其与白上国细作的往来信件为证。”褚召的话语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公堂内外,议论声四起。 有人感叹世事离奇,有人为苏家叫屈,更多的人则是对樊文昌与潇楼歌姬的关系充满了揣测和好奇。 而苏笙笙眉心则一瞬蹙紧。 她并不认为那些不明人士是拓跋冶留下的,因为他们无论是杀还是救樊文昌,都毫无意义。 冯保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震怒:“即便那些人是白上国的细作,可这与我家昌儿又有何相干?” 谢玄冷寒一笑,“是啊,樊文昌为何与潇楼歌姬勾结,确实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不过,总不能说他不是被人胁迫劫走,而是本就与那伙细作同谋一伙吧?” “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冯保气得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谢玄竟然敢如此公然往樊冯两家身上泼脏水。 牧泽也冷笑一声,补道:“潇楼歌姬与白上国细作勾结之事,现已查明,人证物证俱全。” 说着,他将目光对准了脸色发白的樊家人,“究竟是樊文昌不知其根底,误入圈套,还是串通谋合,就请县令大人明断吧。” 被点名的桑县令,此刻只觉压力山大。 他莫名感受到来自谢玄身上的强大气场,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起案件真是错综复杂,樊家告苏家杀人,苏家告樊家奸污,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谢玄,说有白上国细作在其中捣乱。 怎一个乱字了得? 不过,桑县令心中也明白,樊文昌奸污良家女子之事,已是确凿无疑。 当下,他毅然拍下了惊堂木。 “樊文昌奸污良家女子,今有潇楼歌姬的画押为证,当判斩刑。” “至于细作之事……”桑县令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谢玄。 “歌姬已自尽了。”谢玄给了桑县令答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强官方 听说那能够作证的歌姬已经自尽,樊、冯两家顿时不依不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莫非是想袒护这位苏家女子?” 小言特意强调了“女子”二字,暗指谢玄与苏笙笙之间有所私情。 只见谢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下来,冯大人是不是要说,我谢玄不但包庇罪犯,还屈打成招,甚至那樊文昌也是被本王所杀?” 他凤目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沉香木戒,显得既冷傲又不羁。 大堂之上一时陷入了死寂,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桑县令额头上大滴的冷汗不断滚落。 就算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审问战功赫赫的玄冥王啊! 冯保的脸色更是变得铁青。 虽然他此刻心中满是怀疑,但本朝对于诬告陷害王爷的刑罚可是极其严厉。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手,即便是随口说说,最轻的惩罚也是抄斩,最重的则是全族尽诛。 冯保的脸色也是一白,但并未就此退缩,只是狠狠地瞪着谢玄。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樊家已经处于劣势,而苏家则因为谢玄的插手已是铁证如山。 “樊文昌与那通敌的歌姬交往甚密,恰好撞上了来找苏小姐复仇的白上国细作,结果被他强行掳走……” 谢玄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究竟是樊文昌知晓那细作的藏匿之处,被其灭口,还是另有隐情……” 樊山深知,一旦与白上国的敌细扯上关系,整个樊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正惶恐不安时,却见谢玄将目光又转向了别处。 “桑县令!”谢玄看向正在努力往案台后躲藏的桑县令,“此案涉及白上国的敌细,需要从长计议。但在此之前,樊家对苏家的无端指控,必须立即撤销!” 桑县令闻言,心中暗自庆幸。 他深知自己夹在两……三家之间,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此刻,有了谢玄的介入,他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他狠狠甩了一把冷汗,重新站定。 “此案涉及敌细,尚需进一步查证。在此之前,樊家对苏家的指控,本官暂且不予受理!但樊文昌的恶行,人证物证俱全。” 他将判令扔到了地上,“判樊文昌罪名成立。”但看到冯保一脸不服的样子,也不得不补充道,“念其已死,不予追究,判归还尸体。” 最终,桑县令宣布退堂,此案待进一步查证后再作定夺。 “大人……”冯氏还想争辩,却被谢玄的眼神所震慑,只能悻悻住口。 而樊文昌的父亲,那位转运使大人,更是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生怕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一把拉住冯氏,不敢再让她多说一个字。 相比之下,樊、冯两家的敢怒不敢言,苏家则是犹如身处迷雾之中。 他们不明白,如果谢玄真的派人暗中保护苏笙笙,为何苏笙笙从未向他们提起过此事? 然而,见县令已经拍板定案,他们也只能躬身拜谢。 待众人离开大堂后,看着围聚不散的百姓们,蕉氏和李氏紧紧地将两个女儿护在中间。 谢玄领先一步走出大堂的脚步停下,“天堑关几代无耕田,往年的兵粮都是从各地调派而来。如今再到年关,各位百姓能够吃上自己种出的新粮,可莫忘饮水思源。” 他目光转向微有闪躲的苏笙笙,“苏小姐才来此地不过一日,便查出了假币案三位从犯,后与方司使暗布棋局,各地假币已经集收了数千万钱。之所以没有公之于众嘉奖其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今苏小姐与本王联手,已查明制造假币案的首犯是白上国的亲王拓跋冶。” 此话一出,百姓们一片愕然。 “那些敌贼,眼见我国边关民众富强、兵马坚固,竟散布恶毒谣言,蓄意中伤苏小姐,企图乱我民心,其用心险恶,实在可诛!” 谢玄言辞如刀,目光冷冽地扫过在场众人,“自今日起,若再有人胆敢信谣传谣,一律以通敌罪论处,严惩不贷!” 围观的百姓闻言,神色一凛,纷纷跪倒在地,“草民、民妇绝不敢妄议。” 谢玄的目光落回面色愤然的冯保身上,“冯老大人若仍心存疑虑,本王随时恭候大驾。” 冯保面色铁青,一言不发,愤然甩袖而去。 一些闻讯赶来旁听的商贾,是知道各地因方司使献计,而让散发假币者销声匿迹的。 “对啊,帝师的人品我们还信不过,难道要去信那樊文昌的无耻之言?” “樊文昌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说不定是误打误撞认出了那人,才被其灭口。” 百姓们的舆论风向迅速转变,纷纷将矛头指向樊文昌。 之所以没说樊文昌通敌叛国,也是因为一致觉得,樊文昌没那个脑子而已。 这让本来还有些气愤难平的冯氏,顿时无言以对,面对百姓们的愤怒目光,他们只能慌忙护着樊文昌的尸体,灰溜溜地逃走。 柳氏虽然心有不甘,可在谢玄的威慑之下,也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苏笙笙看着冯家、樊家连叫嚣都不敢,就全都走人,心中不得不佩服谢玄的手腕。 樊家向苏家泼脏水,苏家今日就算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嫌疑。 而谢玄却反其道而行之,同样泼了一盆难以洗净的脏水回去。 任樊冯两家再怎么折腾,也难以洗脱通敌嫌疑。 至于那些蒙面人的真实身份,是否真的是拓跋冶所派…… 苏笙笙看着群情激愤、痛骂樊文昌的百姓们, 谁又关心呢? 如今,苏家已被谢玄捧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攻击苏家,就有公然通敌之嫌,与朝廷作对。 在这个风口上,谁还敢再多言? 毕竟,现在连身处其中的他们,都无法看清对手。 此刻,就算敌人真的站出来否认,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便是来往过密的这种阴阳话,也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反质回去。 莫说潇楼歌姬,就是其他与樊文昌混风月场所的,与冯家有故的,都要掂量掂量分量。 这波操作,莫名有些以眼还眼的随心。 支撑到现在,苏笙笙已是力不从心。 她微微靠在娘亲怀里,心神有些涣散。 若非今日有谢玄镇场,连她也不知会发展到各种地步。 女子被玷污,即便是被迫,在这个朝代也是奇耻大辱。 她就算想让舆论平息,让他们有什么都冲着她来。 可是,一切都失控了。 人们会连同她的一切来攻击苏家,因为无论是她出事,还是四姐出事,在他们眼里都已不再重要。 即便她想跟苏家划开界限,将自己自逐出家门,但祖父却不允。 她深知,苏樊两家开撕,即便赢了官司,可女子的名声还是无可挽回地被拖入泥沼。 就算她有过一些成就,但一旦被贴上标签,都会被一概否定。 所以,她将产业交还苏家…… 可谢玄连商业上可能受到的打击,也帮她规避了……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放出樊文昌尸体的真正目的…… 然而,周身翻涌的无力感,让她再也无法思考下去。 她看着祖父向谢玄深深鞠躬致谢,“多谢王爷证明我苏家清白。” 谢玄还礼道:“苏老先生一身风骨,何惧流言。” 他注意到苏笙笙身有不支,便道:“诸事已了,苏老先生请回去休息吧。” 在褚召和牧泽的清场下,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散去。 在无人注意的拐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暗处。 “废物。”君瑶看见樊冯两家被这般轻易打发掉,重重地扔下车帘。 “大公子来信说,派去的两队匪盗已经被张老将军全部歼灭,怕是拦不住了。” 君瑶目光凌厉,手中的牡丹花蕊被她捏得粉碎,“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她?” 她看着谢玄目送苏笙笙一行坐上马车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即便你保护得再密不透风又如何?” 说完,她让绮蛮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结束新生 苏家一行人匆匆归来时,岑氏尚未临盆。 知晓他们安然回来,岑氏总算是提起一口气,境况安稳下去。 祖母一手紧握着脸色雪白的苏元菱,一手轻抚着虚弱不堪的苏笙笙,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蕉氏已经进入产房,陪伴儿媳。 二房钟氏未曾料到他们归来如此迅速,急忙出来上前询问情况。 然见苏老太爷与苏老夫人神色凝重,她只能转向一旁神色同样憔悴的李氏,轻声问道:“结案了吗?” 李氏先是微微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后面只是默默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不发一言。 此番岑氏虽已至预产期,却因意外受惊,导致胎儿不正。 无奈之下,只能请来白朔。 白朔刚为岑氏正完胎位,让妹妹在产房内照料,自己则走出等候。 祖母一见大夫走出,急忙上前询问:“白大夫,情况如何?” 白朔神色沉稳,安抚道:“请老夫人放心,少夫人只是胎位不正,如今胎儿已归正位。” “多谢白大夫。”祖母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因气力不支,被几人搀扶着坐到座位上缓缓歇息。 白朔目光随即落在苏笙笙身上,从袖中取出一瓶药丸,递给她:“这是在下刚配制好的,每日服用一颗。” 他并未言明药丸的来由,但苏元菱那苍白的脸色却悄声发生了变化。 苏笙笙目光从她脸上轻轻掠过,手中紧握着药瓶,心中思绪万千。 她总感觉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笼罩在她的头顶,然而千头万绪,却找不到丝毫脉络。 樊文昌即便对她有所企图,可为何又要拐弯抹角地牵扯上四姐……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怕勾起四姐的伤心事,并不敢多问。 白朔见她心不在焉,苏家人也都愁眉不展,无心理事。 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退到一旁静候。 青柠见岑氏已能自行发力生产,这才放心地出来寻找苏笙笙。 看到苏元菱时,她神色中仍不免带有一丝愤然,但并未多言。 那日的情况,柠语醒来后已悉数告知于她。 小姐一人在外打拼的艰辛与不易,苏元菱可曾真正体会过? 就因惧怕外人的闲言碎语,便将亲姐妹推向火坑,她并不认为小姐真的欠了她什么。 即便小姐是撒了谎,还得罪了一些人,可没有小姐撑起来,苏家能在这地方活下去么? 被青柠搀扶着坐下,苏笙笙回过神来,轻声问道:“柠语如何了?” “鲍二哥刚才来送东西时说,柠语好多了,已可以下地行动了。”青柠回道。 苏笙笙点了点头,缓缓看了一眼也坐下的苏元菱。 此刻,她即便想开导四姐,也已失去了立场。 有些事情,由她来说终究是不合时宜的。 事实上,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死寂的中堂内响起了祖父的声音:“元菱丫头,你可怪祖父将实情说出?” 苏元菱瞬间跪倒在地,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是孙女让祖父蒙羞了。” 她所说的蒙羞,自然并非被樊文昌玷污一事,众人心中皆明。 当时谣言四起,她主动将一切告知家人,只为洗清苏笙笙所承受的污名。 苏老太爷又如何能不知,孙女那时怕是已心生死念。 即便外界如何戳他们苏家的脊梁骨,说女儿家不知廉耻、去红楼卖艺谋生,但在他眼中,这些如今都已不再重要。 “你们都没有错……是这世道人心错了……” 苏老太爷语气暮沉,看向神色凄然的苏元菱,“祖父以前只觉你是有些娇纵任性,但经此一事,你已幡然醒悟,是有傲骨在身的。” 他将苏元菱扶起,“祖父不认为你罪不可恕,你日后大可以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 说完,他的目光又转向一旁脸色雪白的苏笙笙:“你也别想着撇下这一家人去躲清静了。日后你们姐妹要互相扶持,尽情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改变一个人的观念,甚至是这个坚守朝代理念的楷模之人的思想,这是苏笙笙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然而此刻亲耳听到祖父说出这番话,说她所生活的这个时代的律法错了、世道错了,她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深知,这一切的代价是如此沉重…… 祖父不再干涉女眷日后经商去路,甚至隐含鼓励让苏元菱走出家门,不必理世俗眼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原以为,她们将再次被苏家“封禁”……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 苏元菱同样感到愕然,她转头看向祖父,眼中闪烁着疑惑,“祖父?” 祖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而坚定,“丫头,难道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提及樊文昌之事,苏元菱内心深处自问无愧。 至于被迫陷害苏笙笙的事,她真的已尽力补救…… 苏元菱坚定地摇摇头,“我们都没有错。” 祖父目色清明,“既然错误在他人,你们又何必用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 苏元菱积压许久的彷徨无助,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呜呜……”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曾以为,自己连哭泣的资格都已失去……然而祖父却告诉她,她们都没有错。 要知道,苏老太爷以往对礼教的推崇是何等执着,观念又是何等固执,甚至不惜为此触怒帝王。 然而今日,他却坦言世道人心有误…… 这让苏家人纷纷停下纷乱的思绪,陷入深思。 樊文昌被杀一案,虽被玄冥王压了下去,但苏家女子前往红楼又遭玷污的事却已传开。 她们心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根本不知日后要如何面对世人。 即便有玄冥王镇压舆论,她们心中依旧惶惶不可终日,仿佛被无形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然而在这一刻,那些盘桓不散的乌云仿佛被驱散开来,露出一丝曙光。 是啊,错不在苏家人,为何苏家要抬不起头做人? 青柠听闻苏老太爷终于肯正视苏家的处境,体谅女子处世的不易,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从未责怪苏元菱受人胁迫、迫不得已,只是心疼小姐无端遭受指责。 只因小姐去了红楼,众人便纷纷责怪于她…… 苏老夫人深知,老伴并非被孙女骂醒,而是他内心真的有了这样的觉悟。 这对他来说,可非易事。 作为家中的顶梁柱,若没有内心的坚守支撑,他恐怕早已濒临崩溃。 然而此刻,他竟连孙女的大逆不道之言也能坦然接受…… 这让苏老夫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不知会将他们苏家女子带往何方? 月上初升,一声啼哭划破了屋内的沉闷。 新生女婴的到来,仿佛为苦闷的苏家带来一丝新的希望。 是结束,也是新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宁萱洗三 苏笙笙足足休养了三日,方觉体力稍复。 今日大哥大嫂的女儿洗三,苏家人都要去的。 当她赶到时,中堂已摆好香案,恭请豆疹娘娘神像。 另一边,盛放艾叶等中草药的盆中,已被早上赶去上工的苏家男儿,放入珍贵礼品。 等她到后,小辈女眷才开始。 苏元菱率先上前,轻舀一勺草药水入盆,随后放入玉镯,祈愿:“愿宁萱无忧无虑,快乐成长。” 宁萱这个名字,是岑氏让苏元菱给起的。 取自忘忧萱草,宁静安然。 如今家事纷扰,众人皆盼时光能抚平一切伤痕。 轮到苏笙笙时,她缓步上前,将青柠细心清洗过的金银锞子轻轻铺入盆中,引得蕉氏忍俊不禁:“你这丫头,莫不是想让我们宁萱快点长大,好帮你赚回那些金子不成?” 她哪里不知,苏笙笙此举,实则是为了宽慰她们,表明她已不再介怀妹妹的背叛。 罪魁樊文昌已死,苏瑞麟和蕉氏也想让她们二人都试着放下…… 苏笙笙闻言,郑重祝祷,“小宁萱,你可快点平安长大,给姑姑赚一堆金元宝回来。” 直把一屋子人给逗乐了。 随后,苏念薇也将一条用五彩丝线编织的长生线,串上百岁钱,轻轻投入盆中。 青柠与柠语亦依次放入各自的祝福之物。 作为外客的白朔与白娉,在苏家人之后,作为接生贵人赠上一串珍珠,寓意宁萱如掌上明珠。 蕉氏对此深感意外,连连致谢。 正当众人热闹之际,接生婆抱着小宁萱出现,望着盆中堆金积玉,眼中满是羡慕。 她一边为小宁萱洗礼,一边吟唱着吉祥的话语,“先净颜,貌若仙,后洁身,福满门。” 祈愿女子美丽如花,幸福常伴。 要说这苏家女子都不一般呢,这么大的事,竟能如此平和地度过。 待讨了丰厚的赏钱,接生婆才喜笑颜开地带着小宁萱下去了。 就在一众落座,一时无话时,苏念薇缓缓起身,走至中央。 她向祖父行礼后说道:“祖父,五姐已被关许久,想必已知错,不如放她出来吧。” 苏念薇说这话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苏笙笙。 李氏听到后,先是一怔,后就不悦道:“放她出来做什么?” 自从苏德庸与外人勾结,欲害苏景山性命,之后就被看得更牢了。 苏念薇被嫡母驳回,目光在苏元菱与苏笙笙之间流转,最终未再多言,默默退回原位。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不禁联想到,连苏元菱犯下如此大错都能得到原谅,何况苏文倩? 可……这能相提并论吗? 一众目光,不由得看向苏念薇。 苏念薇感受到众人的注视,嗫嚅道:“我只是觉得,都是一家子姐妹,没什么过不去的。” 苏笙笙扫到苏元菱脸色白了起来,轻轻放下茶杯,语气冷淡:“放苏文倩出来,我无异议,但谁放她出来,以后谁替她担责。” 苏念薇被苏笙笙如此直接地反驳,又似注意到还有客人在场,只得低头不语。 李氏却心中不悦,“一家子姐妹……” 可是说到这里,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本来稍显和缓的关系,悄然有一道清晰的裂缝显出。 见蕉氏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苏笙笙不想她们多想,“我与四姐之事,旁人怎样想的,与我无关。也无需旁人替我慷人之慨。” 苏景山心中也感别扭,不解三女儿为何今日要如此针对大房。 虽然苏元菱有错,但她后来也冒险去救了女儿了,后来女儿顶名,她也是自己站出来的。 他们真正应该恨的,是樊文昌。 可此刻,三女儿却拿大房与四房做比。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因苏念薇平时是个闷葫芦,偶然冒出这么一句,难免不让人多想。 不过,苏笙笙的意思明显。 这是她跟苏元菱两个人的事,他人没必要多嘴。 蕉氏是知道苏笙笙性情的,不会故作不介意,再时不时拿出此事膈应他们的。 当蕉氏也将目光投向苏念薇时,就听苏念薇道:“我也是刚才送礼物少了一人,想着五姐并没有多大过犯,就是有个糊涂爹……” 还不待她说完,苏笙笙已霍然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我看不是他们糊涂,是我糊涂,竟没把他送去坐牢!” 也不想多解释,径直道:“七妹若真替他们委屈,自可去找桑县令来抓我去过堂。” 苏念薇慌张失措,“六姐,我并非此意,我只是说五姐她……” 眼见祖父和祖母的神色伤感,苏笙笙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滥用私权确实不对,明日我便将人撤回。” 祖父祖母最注重礼法,即便说让女眷们以后少些束缚,挺起胸膛做人。 可也不代表,对她们姐妹不顾长辈在场,就争执不休地吵闹不伤心。 苏念薇越解释越乱,见苏笙笙已冷下脸来,只好噤声。 如今苏家已有了立身之本,足以抵御风雨,其他琐事,苏笙笙也不愿再管。 只是这一番动怒之后,她心中难免烦躁得很。 白朔见苏笙笙摁压眉心,便取出银针,轻声说道:“冰川寒水侵泡,虽病体渐愈,却心火难熄,烦躁不安之症已显。” 一句话,巧妙地化解了苏笙笙乱发火的尴尬处境。 苏笙笙原本郁闷难言,此刻却莫名想笑。 难道以后她与人拌嘴时,都可以借病发疯了吗? 然而,当她看到白朔越来越凝重的神色时,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难道她体内还有余毒未清? 苏景山和李氏也紧张起来,他们看着白朔为苏笙笙诊脉,焦急地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苏老太爷和老夫人也围了过来,满脸担忧。 过了几息时间,白朔才放下诊脉的手,将银针包摊开。 “郁结于心,最易伤神。凡事还是要说开讲开为好,以免积忧成疾。” 就说得,她好像有多少心事似的。 好吧,听医嘱,总是对的。 看见祖父祖母一脸紧张,苏笙笙无奈地应承下来:“我以后会注意的。”修身养性、种花吃素。 对于女儿散漫的态度,李氏很是不满意,她拉过白朔细细询问女儿的病情。 顺势探问女儿的身体是否会影响生育。 最关键是试探白朔如今对女儿的态度。 经此一事,李氏更加觉得应该为女儿找个女婿,让她有人商量。 苏笙笙无奈地看着娘亲将白朔拉走,见半天不放人,正担心娘亲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走过去看时,就见隐与人后面的苏元菱,忽然身子一震。 情状佛如遭雷击般,矗立原地。 当她感到有些奇怪,抬眸看过去时,就注意到苏元菱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那一刻,苏笙笙心口一瞬也如遭雷霆重击。 而她脑子里那根一直未曾放松的弦,轰然崩塌。 两人耳边只回响着李氏询问的话:如何调理女子会因体寒受孕艰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们离开 牧泽望着龙骧虎步的张老将军,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为他添上一对风火轮,“张老将军,您也太慢了?信鸽都赶在您前头了。” 再稍有迟疑,将军怕是要亲自去提亲了。 张老将军哈哈一笑,“不就是娶个媳妇,她又飞不了。”说罢,他拍了拍尚未换下的胄甲,“你倒有闲心说我,瞧瞧你们管辖的城郭。我一路行来,竟遭遇了两股匪盗,他们都撞到我眼皮底下了,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环顾四周,未见谢玄人影,便问道:“那小子呢?” 褚召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长枪,“将军在练武场呢。” 牧泽奉上一杯清茶,“请您老是来保媒的。您倒好,先去剿匪了!” 若是能早来几日,说不定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张老将军不以为意,一饮而尽杯中茶,轻抚着花白髯须,“莫因小恶而忽之,以免养成大患。再说,我也许久未活动筋骨了。” 牧泽瞬间明白,张老将军这是仗瘾又犯了。 皇帝特意派了个内侍太监驻守兵场,就是为了盯着张老将军,防止他越界行事,时不时跟白上国杀个回马枪。 “那小子怎么没来迎我?难不成还跟我置气上了?” 张老将军边走边打量王府,只见处处都挂上了喜灯,“这小子倒是挺上心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因被太上皇忌惮,拖延派兵支援,最终战死关外…… 唉…… 练武场 谢玄安排的暗卫正在例行禀报。 “苏小姐安排的巡逻队已查清,共有五队人,三处明岗,两处暗哨。” 禀报完毕,见谢玄沉默不语,又补充道:“苏小姐似乎对暗卫有所不满……将军,我们是否要撤人?” 巡逻队频繁往来,让他们难以靠近。 “不必撤人,往后撤出些距离便是。”谢玄简短吩咐道。 此时,张老将军大步跨入练武场,历经两战与长途跋涉,他依旧精神矍铄。 “听说你小子连君家那丫头的店铺都赶出封地了?” 暗卫禀报完,见张老将军已到,迅速退下。 而谢玄听到张老将军称呼君瑶为丫头时,脸色不禁一沉。 “不过才两年未见,你就不认人了?”张老将军不满地看着背对着他挑选兵器的谢玄。 刚跟张老将军倒苦水的牧泽,可怕谢玄回头让他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巡逻,连忙补救一下,“就因为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这几次事情,看似毫不相干,但那伙突然出现救走樊文昌的人,他也怀疑是君瑶的人。 虽无任何证据,但正因如此反常的安静,将军才下令三天内将封地内所有君家店铺清走。 见谢玄转过头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张老将军不禁笑道:“这么早就开始护短了?” 说完,他脚下一动,将兵器架上的长枪挑出到手,“我今儿倒要看看,你小子想多快娶上媳妇。你若能打赢我,我立马就去提亲。” 褚召和牧泽看着为老不尊、又耍起花枪的张老将军,无奈地退后。 …… “那就先不要做决定。”苏笙笙从未面临过如此艰难的选择,她看向崩溃的四姐,“我们去关外。” 三天,又三天过去。 可该来的葵水还是没有来。 如今已是第十五天…… 即便每日让白朔为她诊脉,并顺势为四姐看诊,但也快要引起家人的注意了。 若有试纸,十五日定能测出结果。 而中医则需等到四周至六周方能确诊。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判决下来,让四姐身心再受二次折磨。 她已封锁隔离了外界的一切,但万一有风声泄露出去,四姐定无法承受这打击。 此刻,家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这事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她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四姐…… “我当时太害怕,我怕家人知道……我该怎么办……”苏元菱情绪彻底失控。 苏笙笙紧紧抱住她,“我们先开药,到了船上再做决定。” 无论如何,她都需要暂时离开这…… 苏元菱崩溃大哭,“可是,我不知道该跟母亲说,我害怕。”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苏笙笙其实心中也无定论,但此刻最重要的是让苏元菱挺过这一关,“祖父不是同意我们做生意了吗?我们就说去天竺看察产琉璃的地方。” 总能找到合适的说辞的。 “可是,我的身份,我不能离开这里……”苏元菱惊恐失措。 苏笙笙沉思片刻,“四姐,死遁你可愿意?” 她看向强忍悲伤,脸色灰败,全然没有一丝鲜活之气的四姐,“我们同家人讲,要离开这,换一个地方生活,用诈死的方法离开。即便将来想回来,我们也可以用旁的身份……” 这是最快斩断一切的办法了……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也许伤口还有愈合的一天…… 等四姐见识到世界的广阔,人生百态,或许能有走出这段阴影的一天。 待到四姐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愿意开始新的生活,她也可以避开…… “我们备齐了药,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不用害怕有人会责怪你……我们去没有尽头的海上,不问归期,不念过往……” 苏笙笙轻声描绘着外面,一点点消除四姐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 她深知,对于闺阁中的四姐而言,走出国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可如果继续留在这个让她时时崩溃的地方,苏笙笙真的担心,四姐会在某个瞬间选择放弃一切。 四姐现在情绪起伏不定,时而恍惚失神,时而瞬间崩溃。 这样下去,她会撑不住的…… “我们真的可以么?”苏元菱眼中一片茫然,仿佛失去了方向。 “白大夫家有商船要去天竺,我们可以搭乘他们的船离开。船上有很多保护货物的船员,我们也可以带上一队人保护我们。而且,我们还可以跟家里保持联系。”苏笙笙轻声安排道。 眼看着白朔前来问诊的时间快到了,自从公堂回来之后,四姐便再也没有出过屋门。 白朔知道她不想见陌生人,所以每次都是他亲自来问诊。 看着时间越来越近,苏笙笙轻声问苏元菱:“四姐,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离开这里吗?” 苏元菱的泪水再次滑落脸庞…… 苏笙笙并没有催促她,她知道现在的每一个决定对于四姐来说,都艰难无比,不能受到任何外力的干扰。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为四姐准备好所有的退路,陪她度过这个难关。 苏元菱的目光缓缓转向窗外的冬阳,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打在身上却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我想离开这里……”她终是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无论是同情还是怜悯的目光,她都不想再看到了。 “好,我们离开……”苏笙笙轻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同时提亲 书房 李氏满意地看着白朔跟女儿商讨生意上的事,叮嘱苏景山不要打扰他们,便去了厨房亲自准备点心。 四姐已让青柠陪着离开,苏笙笙见娘亲身影消失在门后停下话,将心中的盘算和盘托出。 这里的交通滞后,信息也是十分闭塞。 对于外界小国的风土人情,她仅凭书本与过往的商旅贸易拼凑而成,商线纵横交错繁杂。 而白朔自其父亲离世后,便继承父志,致力于开辟关外与各国的商贸通道。 她们此行目的地的天竺国,既无官道可循,水路亦非一通到底。 “苏小姐无需多虑,我恰好有前往天竺的打算,路上的诸多繁琐事宜,交由我处理便是。” 她原计划利用白家的医馆诈死掩护,借其药材运输之便逃过边境例查,实是迫不得已。 只怪她一直在关内发展,关外一点未涉及,然现在时间紧迫,四姐的事不容拖延。 且需有人定期传递她与四姐的消息回家,此人还需是家中信得过之人。 加之白朔的商船能为她们提供保护,虽仍让家人担忧,但权衡之下,苏笙笙只能向白朔求助。 未曾想,他竟爽快答应,还主动提出帮忙。 回想起散药时,她依稀间听到白娉说过的话,苏笙笙莫名不敢直视白朔投来的目光。 恰在此时,苏念薇去而复返,打断了两人间的微妙氛围。 苏笙笙见到,将白朔绘制的关外图暗暗收好。 “六姐,我刚才瞧见一位将军,带着诸多礼品前来探望祖父,想必就是来信说要探望祖父的张老将军了。”苏念薇满脸喜色,言辞间难掩兴奋。 见苏笙笙反应平平,她轻掩朱唇,笑道:“我原想去厨房帮忙准备午饭,却意外得知,张老将军听闻六姐才名远播,至今尚未许配人家,竟主动提出要为你保媒呢!” 苏笙笙闻言,脸色骤变,“什么?” 苏念薇见白朔也在场,虽面有迟疑,但仍难掩喜悦之情:“是玄冥王殿下呢!” 苏笙笙惊然站起的身子,一瞬落回。 她本以为,他派人跟随只是为了保护她,是自己多想了。 她甚至想过,谢玄可能只是想纳她做妾…… 可此刻,她再也无法欺骗下去。 谢玄,竟真的要娶她? 甚至在她与季晏礼尚有婚约之时,便已开始筹备王府! 白朔的目光在苏笙笙震惊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嘴唇微动,却终未言语。 苏念薇见状,笑道:“只怕祖父已经应允,我得赶紧回去帮祖母准备午饭了。”说完,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失神的苏笙笙,向白朔行礼后,悄然离去。 “苏小姐……”白朔轻声唤她,犹豫片刻后问道:“我们……你们还出海吗?” 苏笙笙缓缓将目光移向白朔:“白掌柜,能否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她不知道,为何谢玄会喜欢她。 但此刻并非纠结这些的时候。 谢玄对苏家有恩,屡次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即便苏家要拒亲,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不能让两家颜面扫地。 “苏小姐,你是想让我去跟你爹娘提亲?”白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笙笙再次解释:“这只是缓兵之计,日后可以取消的。” 她深知自己此刻无法找到任何合理的理由拒绝谢玄的提亲,更不能将四姐牵扯进来。 而能快速说服母亲的女婿人选,唯有眼前的白朔。 白朔并非震惊于这个请求,而是惊讶于苏笙笙竟然要拒绝玄冥王的提亲。 不等苏笙笙再多说,白朔便道:“我现在该如何跟你父亲母亲说?其他的可以稍后再议。” 他一生漂泊在外,虽有成家之意,却不喜欢闺中女子的柔弱顺从。 天竺女子虽热情奔放,却无法触动他的心弦。 直到遇见了苏笙笙…… 她聪明果敢、眼界开阔,与他极为投契不说,而且还志同道合。 而他心中,早已属意与她…… 甚至更早,早在见面之前。 在救下青后之后,他一路上都在听她的事,还有她小时候那些爱捉弄人的趣事,仿佛就在眼前。 等到见面之时,他已觉神交已久。 白朔虽然明白苏笙笙此刻只是想借他之手推掉谢玄的提亲,但心中却涌入一股喜悦。 苏笙笙听他答应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你只说你今日向我表明心意,我已接受,只是家中纷扰,不必张扬。”她飞快地说。 白朔见她着急,也不再多耽搁,立刻从书房中走出,前往苏景山的屋中。 …… 与此同时,张老将军见苏老太爷并未爽快答应下来,反而皱起了眉头,不禁感到奇怪。 “怎么了苏兄?难道你还看不上那臭小子不成?” 苏老太爷摆手说道:“张兄折煞老夫了。玄冥王何等尊贵,如今我苏家落魄至此,何德何能能高攀得上?张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张老将军不满地看着他说道:“玄儿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我岂能不知?” 说完还抹了一把老泪,“你是不知道,自从他父亲去世后,我是又当爹又当娘……咳咳……又当师父地教导他。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张老将军面上虽然装得悲惨,但心里却骂开了。 也不知道为何非要他如此拐弯抹角地说话,直截了当地说他谢玄看上苏家六小姐了,直接娶了不就完事了么? 苏老太爷闻言只是看了一眼张老将军风尘仆仆的胄甲说道:“张兄刚到此地,想来还未了解清楚状况,此事还是待张兄了解清楚后再议吧。” 苏老太爷心里也在嘀咕:张兄以前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但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怎么也来打保票? 与玄冥王结亲,便是以前鼎盛的苏家,他也是不敢想的。 张老将军一愣,随后拍了拍桌子说道:“男未婚女未嫁的还需要了解什么?苏兄是不是觉得那小子难相处?还是觉得他哪不顺眼?” 正当他瞪着眼睛想要继续说服苏老太爷时,一个拄着拐棍的文弱男子笑着走了进来。 待见过礼后,才知道正是他今日前来提亲的那位小姐的父亲——苏景山。 然而还不等他想调转方向,跟个明白人说时,两人就齐齐愣住了。 “谁提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表明心意 王府 谢玄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长戟似凝聚着千钧怒意,直指面色忐忑的张老将军。 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落地,“你是如何向我保证的?” 张老将军现在可是吃不住他这一戟,匆忙躲开力道,嘴上嚷嚷,“我哪个晓得,你媳妇她真飞了嘛!!” 后见谢玄还紧追不放,脖子一横,“你自己不讨小姑娘欢心,拿了旁人来挡你,你还怪媒人不给力?” 双狭长的凤目猛然一敛,手中的长戟骤然挥出,直逼张老将军脚下,威力惊人的气势,惊的张老将军连连跳脚躲避。 “好了好了。此事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你媳妇的老丈人虽已点头,但苏老太爷那边还未松口呢!” 他容易么? 一人将他拉扯大,却因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得小姑娘喜欢,如今要媒人承受这等无妄之灾。 见谢玄攻势略缓,张老将军老谋深算道:“这讨媳妇可不能跟打仗那般蛮干,你不能盯着一个山头猛攻,得有迂回战术。” 看样子人家小姑娘对他是真没意,依苏老太爷的脾气,是绝对不会为攀权附贵,而推掉苏景山已允了的亲事的。 …… 另一边,送走了白朔,一家子也在审问苏笙笙。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祖母率先开口,语气中难掩焦虑。 她原还为小辈们的婚事发愁,没想到一日之间竟有两家来提亲,可孙女答应的也太快了。 而刚还被喜事冲昏头,被女儿赶着去跟父亲报喜的苏景山,此刻也觉出不对味来。 咋个就这么巧,都凑一块来提亲? 面对众人的注视,苏笙笙面色如常,从容答道:“祖父祖母不是一直担心孙女嫁不出去吗?白公子向我表明心意,孙女便应下了。就这么简单。” 简单? 苏老太爷却并未被这番说辞说服。 谢玄不会无缘无故来提亲,这也是他从张老将军在得知后极力反对的异常反应中察觉出的。 他试探着问道:“你与王爷之间,是否……有私下交往?” 苏笙笙自然明白祖父想问什么,只是现在,她必须尽快打消他们对此事的关注。 “孙女已接受白公子,父亲也已应允白公子的提亲。谢将军再好,孙女也不能退二次亲。” 一句话,让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瞬间无言以对。 他们的退亲信,已送出给季家。 若再次毁亲,外界将如何看待苏家女儿? 更何况,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苏老太爷仍忍不住再次追问:“孙女,祖父并非贪恋王爷权势。只是,婚嫁乃女子大事,你对白公子从前并无表态,如今可是真心?” 立在堂中央被众人查问的苏笙笙,缓缓抬起头,“这白公子,不是父母看中的吗?”她的话语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祖母闻言,却被噎得有些气喘。 往日也没见她这么乖乖听话,一直抗拒与季家的婚事。 今儿倒是遵循礼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来了。 李氏也感到有些被女儿当作挡箭牌的感觉。 她虽然看好白公子,但女儿从未表示喜欢他,如今却突然给她来了个大礼。 这让她心里总有一种高买低卖的感觉。 李氏迅速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赶出去。 玄冥王是好,但齐大非偶,还是她看上的白公子更适配。 “儿媳还是觉得白家公子稳妥。” 一句话,盖章定印一般,封住了所有人的口。 苏笙笙见祖父祖母未再言语,便悄悄挪动脚步准备离开。 她深知此时不能提及带四姐走的事情,否则定会引起怀疑。 正悄无声息的靠向一边时,却发现七妹苏念薇正定定地看着她,面色有些僵硬。 “七妹,你怎么了?”苏笙笙走过去低声问。 苏念薇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 今日两家不是都未能留下吃饭,她怎会如此疲惫? 但见祖父祖母仍在注视着自己,苏笙笙也不好多问,只能默不作声地躲回到座位上。 …… “她竟然不要他?”君瑶冷笑,宛如牡丹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瓣瓣舒展间,冷艳中透着不可一世的高贵。 绮蛮见小姐终于展颜,心中一松,也随之浅笑,“苏家自知高攀不起,还算他们识时务。” 言罢,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封尚未密封的信笺。 “小姐,信已取回,是否要送往樊家?” 君瑶轻抚着手中娇嫩的花苞,漫不经心地接过信,绝美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真是未曾料到,苏家竟有这般卑劣之女……” 话落,她将信重新递回绮蛮手中,“送去樊家。看他谢玄还如何能救她!” 谢玄,你竟也有被弃之敝履的一日…… 次日清晨 苏笙笙正细细规划着路线,欲待与白朔商量具体细节,却意外听到白朔母亲邀她过府。 “家母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此事,我又不好直言相告,若苏小姐觉得不便,我回去禀明家母便是。” 苏笙笙闻言,心中更添几分诧异,“此事竟已在外头传开了?” 没想到,还真是被传绯闻的最后一个才知道。 待从白朔口中得知外界议论纷纷,更有玄冥王与白朔同日提亲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苏笙笙不禁蹙紧了眉头。 莫非……消息从从家里走漏的? 她目光微转,扫过院中母亲新买回的几个小丫头。 而后,她看向白朔,“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向令尊堂解释清楚。” 言罢,苏笙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她昨夜熬夜绘制的船图。 她轻轻展开,递到面色略显异样的白朔面前,“白公子,此船图源自《鲁班手札》,可助船只一日千里。公子以祖传寒玉相救,我仅以此图相报。” 此处之人,皆以人力摇橹,一日行进不过三十里。 而有了此图,货物运输之速,定能提升数十倍。 白朔父亲遗愿商线通达,亦可指日可待…… 而那拓跋冶所言扬帆一日万里,实属夸大之辞。 若非谣言有误,便是另有他界之人穿越而来。 反正在她的前世,即便是核动力潜艇,也难以达到一日万里之速,除非说的是火箭了。 但这些皆非她力所能及。 白朔并未立即接过船图。 他并非质疑苏笙笙所言的真实性。 自他们合作的长途线路开辟以来,能运输大型物件的车辆,已能日行千里。 换到水上,他相信亦是为期不远。 “苏小姐……我……” 看着苏笙笙不解的眼神,白朔缓缓开口:“如果苏小姐并无心仪之人,不知在下可否有幸,成为陪伴小姐余生的良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本王软肋 苏笙笙现在是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什么叫为难人了。 虽然白朔接受了她的船图,说会当做两码事,不令她为难。 可看着热情似火的白夫人,苏笙笙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白朔说不向她表明心意,就让她去见白夫人,未免不尊重。 但他也有事相求。 就是白夫人也对他催婚已久,想让他说一房媳妇…… 外边又已经传开此事,未免节外生枝,不如不跟白夫人解释,以免拖延行程。 待返程时,若她仍对他无意,再行退亲,到时只称是权宜之计,这样也可避免两家结怨。 总之,让苏笙笙既无话可说,又难以轻易答应。 然而,此刻情势已不容她多想,只能被这股无法掌控的暗流推着前行。 白夫人是个爽快而通透的女子,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却对世事洞若观火。 “朔儿他爹去世后,我们孤儿寡母掌管着白家家业,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白夫人一边亲自为苏笙笙夹菜,一边关切地让她多吃,“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关,但有一点要记住,身体是自己的,可不能亏待了。” 苏笙笙瞥见白朔歉意的笑容,只能满心尴尬地应和着,小口吃着堆成小山的菜肴。 她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现在她是知道,让男子答应帮这种忙,也真的是强人所难了。 白娉在一旁看着她直笑,“苏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哥从来不轻易夸人,但每次提起你,都要夸上半天呢!” 白朔此刻也感到一丝后悔,或许不该这么早就带苏笙笙来家里。 他刚才已经向苏笙笙表明不会强求,但看着她此刻坐卧难安的样子,他不得不给白娉使眼色,示意她适可而止。 然而,还没等两兄妹交换完眼神,白夫人便开口道:“不如明日就下定礼吧,也见见亲家。” !! 这句话让苏笙笙差点被一口水呛到,她赶忙解释道:“家里现在……不太方便,还是等过些日子吧。” 白夫人却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我白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何惧外人说嘴。” “是家里还不得空……最近家里大嫂刚添了一位女儿,家里还忙乱着……”苏笙笙只得找借口。 “好了娘,今日是苏小姐第一次登门,其他的事,还是稍后再议吧。”白朔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也是,这些我们长辈来安排就好。”白夫人说着,欢天喜地地捧出一个精致的匣子,“这只羊脂白玉镯就全当见面礼吧。” !!! 苏笙笙看着手上怎么也推脱不掉,被带上的玉镯,无语凝噎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一个谎言,就要无数个谎言来填。 …… 从白府踏出,苏笙笙尚未能从那一团纷乱中抽身,便在归途上遭遇了不速之客。 王府 明晃晃的喜灯,再度映入眼帘,苏笙笙的心境犹如翻涌的江海,百感交集,难以平复。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理这一切。 可事事又怎会尽如人愿…… 当她踏入书房,望见那背对着日光的谢玄时,只觉周遭的光线也随着他那不明的脸色忽明忽暗,一股浓重而压抑的气氛悄然弥漫。 苏笙笙恭敬地行过礼后,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的她,已然是四面楚歌,心力交瘁至极。 谢玄沉默不语,任由那股无形的暗流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她,仿佛要将她淹没在这无尽的涛浪之中。 过了一会,终是苏笙笙再也无法承受这份凝压,轻声开口:“若谢将军无关于屯田之事的询问,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为何选他?” 低沉而暗哑的嗓音,在书房内响起。 谢玄的询问让苏笙笙心中一阵纠结。 她该如何回答?说实话吗? 谢玄虽算半个局中人,但即便没有白朔,她也不可能选择他。 但此前,她与白朔并无瓜葛,谢玄定是知道的。 他应当能猜到,她是用白朔来作为挡箭牌的。 可他还是问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 此刻,她不能承认白朔只是被用来挡箭的,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苏笙笙稍作犹豫,便决定快刀斩乱麻:“民女爱财,这也是人之常情。白公子既已表明心意,民女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吧,反正也没有比这更狠的话了。 谢玄什么都不缺,但财力上,还真比不上白朔。 她说完后,听谢玄久久没有动静,实在忍受不了这股冷凝的气压,忍不住抬眸看去。 却见他正一步步逼近自己,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压抑感愈发强烈。 就在她备受压力,欲往后退时,谢玄却向她伸出了双臂。 苏笙笙一惊之下,瞬间跪倒在地:“民女与王爷有云泥之别,对谢将军只有感激之情,并无半分亵渎之意。” 谢玄缓缓屈下身,一双仿佛蕴含着寒冰与烈焰的冷炽凤眸,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紧紧相逼。 “苏笙笙……水下发生的一切,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苏笙笙被他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微微避开他的目光:“当时情况紧急,民女只是为了救将军。” 谢玄冷笑一声:“救我?” 他的目光在她微颤的唇间停留片刻,“若此事被白朔得知,他也会觉得……” 谢玄的话音,停顿在她腕间的羊脂白玉镯上。 “苏笙笙,本王看上的女人,你觉得有人敢娶?” 冰寒的声音,震得苏笙笙双眸瞪的滚圆,更被他突如其来的禁锢,吓得惊慌失措。 “还是你觉得……”谢玄一瞬将她拉得更近,逼迫她抬头直视自己眼底涌动的万千情绪,“本王会将自己的软肋暴露于人前?” 苏笙笙双手紧紧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抵抗这股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力道。 “谢将军……” 她惶然无措地想要摆脱他,却只是被更紧地禁锢住。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惹下了多少敌人?你知不知道,只有本王才能保护你?你知不知道……”望着苏笙笙冰雪面孔上惊慌无助的模样,他不得不停下了话语。 敌人? 苏笙笙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得以从他的进攻中缓冲片刻。 “谢将军,民女那日确实说了谎。民女自知不敌,愿将拓跋冶所求之物全部供出。” 她微微惊喘,并不敢看谢玄敛紧的凤目。 那日遗书…… 被一个人知道最深的秘密,是会情不自禁躲着他的…… 苏笙笙虽然能够圆谎,声称所知皆来自《鲁班手札》,但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思想却难以说服他人。 她不知道谢玄会如何看待那封遗书,但从他并未表现出异样的目光来看,或许他并未完全相信。 如此一来,她还能以假乱真,只需交出那本书即可。 虽然她并不愿意让那个时代的东西过度侵入这个时代,但如今已别无他法。 “只是……船图已经给了白公子……想必将军也用不上。”她小心翼翼地说道,试图减轻谢玄的疑虑。 毕竟白上国与南陵之间并无水域相连。 谢玄的眼底闪过一抹愠色,但他并未直接发作,“你觉得……你全部交出,拓跋冶就会放过你吗?”对上她微震的眼眸,声音低暗,“那日他已知晓我对你的心意。” 在苏笙笙强撑着想拉开两人距离时,他将她抵抗的双手,反剪到身后,迫使她与他之间全无间隙地贴近,“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你是本王的软肋了!” 凤瞳中深不见底的幽邃,似欲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一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强求不得 就因为他喜欢她,他敌人多,她就必须要嫁给他。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被人胁迫至此,苏笙笙心情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只能说恶劣至极。 马车上,看着郁闷不语的苏笙笙,青柠小心翼翼说:“小姐,其实谢将军挺好的……” 她的尾音,停留在苏笙笙一瞬拧紧的眉心上。 挺好? “逛窑子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 她重重吐了口气,似乎要将心中的不满一并吐出,随后又郑重其事地警告青柠,“你以后离牧泽也远点。” 就说的,完全忘记,是被谁给救下的。 青柠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自己与牧泽并无瓜葛,但看到苏笙笙紧蹙的眉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过谢玄提醒的对,现在确实有一个黑手没有揪出来,如今想来…… 难不成是谢玄那边的敌人? 可是谢玄的敌人,又怎么知道他对她…… 苏笙笙的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头疼地扶着额头,试图理清这纷乱的局面。 两人争亲事的事已经传出去,若处置不当,后果难以想象。 且不说谢玄好无厘头的纠缠,就是四姐现在的处境…… 若她再被推上风口浪尖……四姐只怕会被拖下水…… 如今又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推波助澜…… 苏笙笙目光陷入沉思。 …… “不是告诉你,不要激进嘛?要徐徐图之!”张老将军晃悠悠走进书房。 瞧瞧给人家小姑娘气的,都发抖了! 谢玄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这时,牧泽畏畏缩缩地跟了进来。 他深知谢玄今天心情不好,在被赶出去之前,飞快道:“将军,暗卫探知樊家正往皇都送密信,我们要不要截下?” 谢玄闻言,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那张如修罗玉煞的面孔上,泛起一抹冷寂。 张老将军见状,眯起了眼睛。 “我总算看明白了,你还是像你娘多一些……”张老将军幽幽地叹了口气,“记住,莫要伤人伤己。这姻缘之事啊,是强求不来的。”说完,他摆摆手转身离开,“我去祭拜下你父亲。 可叹啊,只教会了他打仗,却终究替代不了他的父母。 …… 在书房的另一边,苏元菱一脸颓然地坐在桌前,“现在就走么?” 苏笙笙停下手中的线路解说,看向面色苍白的四姐,“现在情况有变,计划得提前了。” 她原本以为家里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但没想到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不可控的因素。 还有一个连谢玄都忌惮的敌人潜伏在暗处,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地考虑先把四姐送离。 “我跟白公子会留下来善后,等局势稍微稳定一些后,我们会去琉球与你会合。” 苏笙笙紧握着四姐冰凉的手,“如果四姐还没想好,我已买下了一处隐蔽的院子,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如果无事,那是最好。 可若有事…… 如此多的压力,只怕四姐承受不住。 远离人群,起码可以屏蔽恶性循环。 苏元菱目光呆滞地看向她,唇动了动,“其实,你可以留下的,不必陪我……” 苏笙笙闻言轻轻一叹,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现在不要考虑别人。” “我一个人也可以……”苏元菱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因为你对我内疚,就捆绑你一生,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苏笙笙看到她充满红丝的眼睛,便知她又是一晚未眠,站起身将四姐抱在怀里。 “四姐,我之所以选择去关外的天竺,是因为那里对女子的束缚较少。女子可以自由地做自己。而且……我惹上了一个很厉害的仇家,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 她心中无底,不知拓跋冶归去之后,会布下怎样的后手。 但未免后患无穷,她只能死遁。 况且……她真的不想被裹胁进那些争端里。 她不想有朝一日,为了自保,而被迫将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卷入这场漩涡。 通信会被用于军事,她已做出让步…… 可是……谢玄说得对,谁又会不再怀疑,她还有藏私呢? 所以,她唯有远离,方能保护家人免受牵连。 到时,她会将生意转交给七妹打理。 待开采出气田,苏家男丁便能解除苦役……到那时,她与四姐或许还能重返故土。 “四姐只是觉得,王爷他真的对你挺好!” 苏笙笙无法反驳,只是轻叹道:“他确实很好,只是他将来不是三妻四妾,而是七八妻妾。” 她不愿再深入这个话题,只是轻轻拭去四姐脸上的泪水,“我们女人自己挣钱,就只用听从自己的内心,不香么?” “听从自己的内心……”苏元菱低声重复着。 “没错。”苏笙笙蹲下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四姐,“人生短暂,百年之后皆成黄土,任时光流转,也无法知晓身后之事。若这区区五十年,我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而只是活在他人的期望中,那岂不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 面对四姐逐渐转过来的目光,苏笙笙眼中满是鼓励,“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苏元菱泪水缓缓止住,“为自己而活……” “有了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考虑别人,只对自己负责。”苏笙笙看着她。 女人不应被视作财产,被随意摆布、估价,成为家族延续的工具,被物化。 而是,首先应被当作平等的人…… 苏元菱轻声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允许女子经商的天竺国,还有他们的国君。” 苏笙笙点了点头,“我们不仅要去天竺国,还要去车里国、夜郎国……” …… 为了能顺利送走四姐,苏笙笙决定先斩后奏,不与家人商量,以免打草惊蛇。 这日,她与白朔分别行动,以盘点店铺为幌子,为将来的交接做准备。 短时间内,七妹恐怕是无法接手的。 但好在目前各分店都有掌柜代为打理,她只需设立一个独立的管账机构即可。 然而,就在他们各自行动,暗中派人探查有无暗手跟踪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看着急匆匆,连脸上汗水都来不及擦的白夫人时,苏笙笙心直接凉了一大截。 “朔儿被王爷的兵马带走了,说是从运往关外的药品中查出了违林示品。” 一向雷厉风行的白夫人,这次也显得束手无策。 她之所以来求助于苏笙笙,是因为直觉这件事与谢玄有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当街处刑 “这不可能……”苏笙笙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曾设想过,谢玄的人迟迟未撤,或许仍在暗中监视她。 但她都派人反监视过去,确保万无一失…… 特别是那几家中新买来的丫鬟,都被她严加看管,消息绝不可能走漏半点。 她原以为,只要她人在,谢玄即便盯着她,也绝不会料到她会如此迅速地采取行动。 因此,她未与家人商议,便擅自做出了决定。 然而,令她震惊的是,他竟然连这些都了如指掌…… 苏笙笙的脑海中一阵嗡鸣,整个人仿佛被麻痹了一般。 “我想去探望朔儿,可却连他被绑去哪里都不知道。”白夫人一脸急色。 见苏笙笙摇摇欲坠,她赶紧扶住她,“朔儿从未涉及过任何违法之事,你不要太担心。” 苏笙笙只觉心中震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遍体生寒。 她怎能如此轻视谢玄的决心? 她原以为他只会盯着她,却万万没想到,他竟连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洞察得一清二楚。 苏笙笙就像那即将落山的夕阳,随着夜幕的降临,一瞬之间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苏小姐,你怎么了?”白夫人担忧地看着她,“我已经让娉儿拿银子去打点了,想必没有证据,他们即便想为难,也不会轻易下手的。” 白夫人说到最后,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自信。 因为这次不同于商场上的较量,对手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玄冥王 她虽不明白谢玄为何会如此迅速地出手,但这件事必定与苏笙笙有关。 苏笙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发颤的身躯。 良久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将手上的玉镯轻轻褪下。 “白夫人,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她将玉镯递还给愣愣看着她的白夫人,“其实我跟白公子,是假的……”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说不下去。 因为她不能牵扯出四姐的事情来。 “白夫人,你只需将白家与我退亲的事情公布出去,白公子就能安然无恙了。” 白夫人呆呆地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虽然玄冥王权势滔天,但我相信朔儿,他绝不会做违法的事情。我们只需……” 苏笙笙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或许在别的时候还可以这样,但现在…… 四姐已经担惊受怕,怎能再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如果拖延时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白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玉镯:“必须这样做吗?朔儿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苏笙笙的心情复杂难言:“我们斗不过他的。”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四姐离开,可以保护家人远离这一切。 然而,她那些拙劣的手段,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现在的她,无论是面对谢玄还是他背后的人,都已经无力回天…… 甚至她的家人,也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白夫人却将玉镯重新戴回苏笙笙的手上:“我相信朔儿,你也不要放弃。等我消息。” 说完,她不顾苏笙笙的呼喊,匆匆离去。 白夫人直接找上王府,想要当街怒斥他们倚仗权势逼抢民女,却被兵将无情地赶走。 他们说谢玄去了边关巡防,根本未曾回来过。 第二日,苏笙笙便前往王府,却根本未能见到谢玄。 他的人告诉她:只有谢玄才能下令放人。 整整三天,即便苏笙笙已经放出风声说两家退亲,但她却仍然等了整整三天才见到四姐。 这仿佛是在向她宣告:不要挑战他的权威。 当苏笙笙见到被幽禁在宅院深处的四姐苏元菱,她那般昏昏沉沉,仿佛了无生息,她是真的恨他了。 “六妹,我真的有了……”苏元菱醒来后,只是哭,一刻也没有停过。 此刻,想走却走不了。 她原本只是跟家人说带四姐出去散散心,可这三日来,关于她们的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涌来,家人已经止不住地怀疑了。 若她们就这样回去,她真的不知四姐该如何面对。 苏元菱哭了又吐,吐了又哭,苏笙笙深知,现在根本不是做任何决定的时候。 “四姐,我们走,去外宅。”苏笙笙轻声说道,待四姐稍稍恢复,便搀扶着她起身。 在送四姐上马车时,她瞥见了迎面行来的谢玄一行人,但苏笙笙并未停顿。 “鲍二哥,我们走。” 谢玄勒住马缰,看着车辆从眼前缓缓驶过。 负责看守苏元菱的婆子见状,连忙上前禀报。 片刻之后,谢玄的凤目瞬间敛紧,凝视着已经远去的马车。 她不能怪他,因为确实是他们违反了律法,将不能出境的人员伪装成货物运输。 可他也不该三日不露面,就因为她违逆了他…… “六妹,刚才好像看见谢将军了……”苏元菱看了一眼外边,轻声说道。 苏笙笙却只是装作未见,“是么?我没注意。” 有些事情,四姐还是不知道的好,连她都不知道,他竟会如此翻脸无情。 然而,马车并未行出多远,便被人截停了。 看着围堵而来的樊冯两家人,苏笙笙脸色骤变。 还不等她让鲍二哥加快赶车,樊家的护院便已经扒住马车往上爬。 “大家听着,这女子腹中的孩子,乃是我家昌儿的血脉!我家已没了男丁,这孩子是我家昌儿在这世上唯一的延续。我们已经报官,这孩子必须归我们樊家抚养!”冯氏大声喊道。 苏元菱被吓得连连惊叫,苏笙笙护在她身前,呵斥外边的冯氏,“你胡说什么?给我滚开!” 对方却有备而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与鲍二哥争夺马缰,还有几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将她们围堵得水泄不通。 冯氏看着苏笙笙徒劳地挣扎,冷笑连连,不屑地瞥了一眼吓得面无人色的苏元菱,“哼,你们以为这孩子只是你们家的?别忘了,他身上也流着我家昌儿的血!而且,按照我朝律法,子孙后代应归宗族所有,女子无权单独抚养。这孩子,我们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谢玄的兵队行了过来。 冯氏却分毫不让,“王爷即便要偏私这苏家六小姐,可也不能罔顾本朝律法。” 正当此时,桑县令被冯家人提来。 他一看这状况,瞬间冷汗直冒。 冯家早有准备,不但有护院打手,还弄来诸多百姓围观,场面混乱不堪。 见桑县令赶到,冯氏面上无一丝惧色,“桑大人一声令下,就断了我家昌儿强行玷污了这苏家四小姐。如今她身怀有孕,若不是我家昌儿的,难不成是栽赃到我家昌儿身上的?我已经请来郎中,还请大人当街查验。” 桑县令被谢玄的目光一射,脸色立刻板了起来,“放肆,当这公堂是你冯家私设的么?” 说完,他命令带来的官差将围堵车辆的樊冯两家人都带走。 冯氏一见,立刻哭倒在地,“昌儿,你死得好冤啊!平白无故地被人诬陷,说你玷污了人,是死有余辜……” 她还想再嚎叫,却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苏元菱打断,“他无辜?是他强行玷污了我,让我无尽痛苦,还留下这等屈辱。如今他伏法身亡,你们却还妄图用这孩子来羞辱我?” 牧泽神色冷凝地对谢玄说道:“将军,你不觉得奇怪么?这背后来送密信之人,看似是让我们出兵截住白家商队,但似乎是早有所料,在这等着我们呢?” 看着瞬间脸色沉煞的谢玄,牧泽很快噤声。 褚召道:“这人,怕不仅仅在苏家宅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章 民愤沸腾 “姐妹们,上!给我狠狠地打!” “打这些鲜廉寡耻之徒,打他们作恶多端、为祸乡邻!” 巷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之际,一群女子从外围赶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有苏元菱教的女学生,有苏家夜校里的女子,还有塑料厂的女工们。 听闻樊冯两家堵住苏家姐妹的车架,企图当街践踏她们的尊严,逼她们承认未婚先孕,以图造成更大的侮辱与伤害,这些女子纷纷挺身而出,从院中冲出。 若非苏家,她们哪有上学的机会? “都说樊家是官宦之家,理应比我们这些粗鲁村妇更明辨是非。可连孩童都懂得道理,樊家妇人却如此用心歹毒,实在可恶!” 那些外围的混混们,即便想还手,但眼见玄冥王已调来兵马,随时可能将他们抓进大牢,哪还敢反抗? 只能被扁担、凳子砸得哭爹喊娘。 “苏家两位小姐莫怕,天理公道自在人心,作恶多端之人必有报应!” 更多感叹女子悲惨命运的妇女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 自从苏家女子风波不断,她们便知道是招了人嫉妒。 如今自己的孩子能有饭吃,不用背井离乡地到处漂泊,都是多亏了苏家人的帮助。 抛开这些不说,天下哪有施暴者得意,而受害人却无活路的道理? “四姐。”苏笙笙紧紧抱住颤抖不止的苏元菱,“六妹……我以为大家都认为我不该活下来……我以为她们都以我为耻……” 有妇女高声喊道:“都说读书之人明理,可樊家冯家两榜进士,竟教出这样的子弟!难道还要中伤别家儿女,比他们那屡教不改的儿子还不如吗?还想要宗庙繁衍?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脸来街上说嘴别人!” 那冯氏一听,气得半死。 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桑县令和玄冥王的人已带走了不少外围者。 冯氏硬着头皮喊:“她腹中的孩子是我昌儿的骨血!必须留下。” 冯氏讨要苏元菱腹中的孩子,是料定苏家必然不会留下樊文昌的血脉。 若不然,就得承认不是昌儿的孩子,奸污罪不成立。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已引发民愤。 有看不惯的村妇当即端起扫把打了上去:“打你纵子行恶!打你不知悔改!打你心术不正!打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旁跟着围堵的妇女爽快一笑:“孙大娘,你这几个词都用对了,没白上几天学。” 孙大娘乱打一气,把冯氏打得四处逃窜。 她回头看向面色苍白的苏家两位小姐:“两位小姐别怕,这等恶人就得恶人治!”丝毫没有说自己也是恶人的自嘲。 说完,便跟着其他一同赶来帮忙的妇女一起清理出一条道来。 “两位小姐跟我们走!看哪个不是娘生的敢来讨打!” 鲍二哥一听,立刻驾马车跟上。 只要遇上挡道的马车,就有人上前将车上的人揪下来,然后另一些人去将马车挪开为苏家马车让路。 “若非苏家女子供暖供吃穿,我那老娘哪能抵得住这寒冬腊月?早就被冻死了。” “若非在苏家做工给治病看诊,我那儿子哪有机会活命到现在?” 她们每说一句手里的家伙什就打得更坚定,气势比那些男子还威猛。 打头的几个粗壮婆子,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清出一条通道。 “多谢各位乡亲……”苏元菱泪如雨下。 民愤沸腾之际,桑县令见状直接当街宣判:“樊家违背公序良俗,日后无权过问苏家女!” 拐角处,君瑶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眸深处泛起一抹冷冽寒光,“尽是些无能之辈。” 绮蛮察觉到谢玄已派兵捉拿闹事者,生怕牵连其中,急忙低语:“小姐,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她哪能想到,苏家女子都低贱成泥了,竟还能赢得人心…… 若非如此,今日这番计谋,苏家只会被拽下泥潭,再不得翻身。 有一个未婚先孕的姐姐,苏笙笙还想嫁给玄冥王当正妃? 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君瑶看着谢玄目光直追马车离开,脸上发狠,“我要她们都给我死。” 绮蛮冷酷地回应:“小姐放心,老爷已经派人给秦祁两位大人送了礼,待樊家奏本呈上,便会联手对付苏家,他们一个也休想逃脱。” “六妹,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苏元菱痛哭失声,但这一次,眼里没了绝望。 她一直以为,所有人都会在背后指责她,不要给家人蒙羞。 可如今,这么多未曾蒙面的女子,都站出来给她活下去的勇气。 一直怕连累家人的苏元菱,现在只想回到家人身边。 “好,我们回家。”苏笙笙紧紧抱住她。 …… 回到苏家,一片肃穆。 “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两个女儿家,怎么竟然这样胆大,连我们都瞒得死死的。” 苏笙笙跪下请罪:“都是孙女一人之过,请祖父祖母责罚。” 背后之人布局如此精妙,连谢玄都被算计其中,实力之强,不容小觑。 若非今日意外得到那些妇女的支持,四姐绝难挺过这次难关。 苏元菱也缓缓跪下,哽咽道:“祖父祖母,爹娘,是女儿求六妹带我走的。” 蕉氏心疼地将女儿紧紧搂入怀中,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此时,岑氏虽在月子中,却也不顾身体虚弱,抱着孩子走出房间。 “小姑真是太傻了,这样的事怎么能一个人扛呢?你哥哥恨不得提刀去宰了樊家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父亲母亲和你兄长都会心如刀割。” 钟氏也感到震惊,没想到苏笙笙竟敢带着苏元菱逃离家族。 “只是,你们今日才得知元菱有孕,那外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当然心疼家族女子被当街羞辱,但苏笙笙将此事捂得如此严实,连他们也是刚刚得知,那外人又是如何提前预知并去揭发的? 而刚才,牧泽趁乱与青柠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 原来,他们也是收到一封检举信,才及时拦停了白家商队。 钟氏的话让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众人心中皆充满了疑惑与不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幕后黑手 苏家自苏元菱遭遇不幸以来,便一直身处舆论的风暴中心,每一次外界的流言蜚语都如同利刃,企图将她们推向更黑的深渊。 蕉氏面容一凛,目光如电,瞬间扫向新近购置的那几个丫鬟。 李氏也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警觉,看向一旁神色惶恐的丫鬟们。 便是老夫人,也双目如钟地看向几个媳妇买来送与她的小丫头们。 苏笙笙面色沉凝,心中早已疑云密布。 自那日起,她便怀疑家中有人泄露了消息,因此一直暗中吩咐鲍二哥派人严密监视。 然而,这些丫鬟的行踪她皆了如指掌,且外头还有谢玄的人马在暗中保护,却仍旧被敌人精准地预判了她们的行动,这让她心中充满了困惑。 几个丫鬟面色惨白,被主人们凌厉的目光一盯,顿时跪倒了一片。 “这几日奴婢们一直留在府中,未曾踏出过半步啊,请老太爷、老夫人明察。”她们颤抖着声音辩解道。 蕉氏心疼女儿被人当街折辱,声音冷冽如寒风,“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我动用家法严惩不贷!” 丫鬟们身子一颤,瞬间哭成了泪人。 蕉氏轻轻扶起女儿坐下,李氏也将苏笙笙搂到身边,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苏老太爷心疼孙女所受的遭遇,但也深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脸色因此变得异常严肃。 大哥不在,苏景山挺身而出,“若此刻坦白,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但若等会儿查出来了,定不轻饶!” 胆敢在苏家行此恶行,其心可诛! 苏笙笙的目光在十几个瑟瑟发抖的丫鬟身上扫过,却又悄无声息地转到云香云意等人身上。 苏景山认为丫鬟与外人勾结,必有图谋不轨之心,于是命青柠、柠语两人前去搜查赃物。 然而,一番仔细的搜查之后,只找到了一些零散的赏银,且都能与账目对上。 正当众人准备动用家法之时,青柠冷着脸,提着一包金银首饰匆匆走进中堂。 “老太爷、老夫人,这是在云香、云意屋里发现的赃物,里面全是金器首饰。” 青柠的话如同一颗炮仗,瞬间在屋内炸开。 “云香、云意,竟然是你们?”李氏惊呼出声,满脸难以置信。 苏景山顿时勃然大怒,“说,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又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般害人?” 云香、云意哭着跪下,“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们啊,三老爷您可不能相信啊!” 说完,见无人相信她们,便哭着爬到苏笙笙身边,“小姐,我们若真想害人,早就拿着钱跑了,怎么会还留在家里呢?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啊!” 苏景山此次却不再心软,吩咐下人将她们带走报官。 蕉氏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冲上去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上去,“让你们害我女儿,打死你。” 就在众人拉扯之际,苏笙笙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一旁静静观察一切的苏念薇身上,“七妹,是你吧?”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让原本乱作一团的堂上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被点了穴一般。 蕉氏更是惊愕不已,而原本被众人指责的云香、云意也立刻停下哭声,猛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苏念薇身上,只见她神色微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就连苏元菱也愣住了,她先是看向苏笙笙,然后迅速将目光投向苏念薇,“是七妹?这可不能的……” 即便是云香、云意背叛了她,苏元菱也能勉强接受,但这个人竟然是七妹? 李氏惊愕地看着苏念薇,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转过头来询问苏笙笙,“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不是说是云香、云意吗? 她刚才都被吓得不敢出声,任由大嫂打骂她们,可心里却始终难以置信。 此刻,女儿竟又指认是苏念薇? 老夫人凝视着猛然回神的苏念薇,眼神闪烁。 没错,这场精心布局的戏码,自牧泽前来通报的那一刻起,她与四姐、青柠便已悄然安排妥当。 其目的,正是为了引出那幕后真正的黑手。 譬如家中下水道若进了蚊蝇,即便你将屋内打扫得一尘不染,即便你购来各式杀虫剂,但若不从根源上堵塞,仍会有蚊蝇日日晚晚在枕边徘徊。 黑手一日不除,家中便永无宁日。 方才还欲捉拿云香云意去报官的苏景山,瞧着三女儿竟未立即反驳,脑筋瞬间清明起来,“真的是你,三女儿?” 此刻,云香云意已站到苏笙笙身后,向在场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而那包裹中的金银首饰,其实仅有几件为真, 青柠与柠语望着沉默不语的苏念薇,将手中半开的包裹,全然摊开在地上。 令在场众人看得分明,方才确是有人在蓄意栽赃陷害。 可这一瞬,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神色略显慌乱的苏念薇脸上。 苏念薇面色一僵,“父亲怎会怀疑是女儿?”她又望向对她态度冷漠的苏笙笙,“四姐莫非是病了,烧得糊涂了,我怎会害四姐?” 苏笙笙走至她跟前,端详了她的脸庞一番,却未发现任何粘贴的痕迹,便转而走向一旁,望向她身后的两个丫鬟,“那便要问问七妹了?” 苏念薇脸色微变,但并非惶恐,而是恼怒,“不是六姐怀疑我么?怎的又拿不出证据来?” “唯有那真正的幕后之人,才敢笃定我拿不出证据。”苏笙笙冷冷一笑,回望于她,“因为她心知,根本无赃物可寻。” 瞧着苏念薇目光微闪,苏笙笙又走回她跟前,“七妹着实聪慧,知晓此事一旦败露,家中人定会首先怀疑到仆人头上。” 她脚步在离苏念薇一尺之处停下,“而你,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在听闻主人心腹被搜出赃物的消息时,瞬间惊愣,眼神中也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惊慌,但你很快便竭力镇定下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迎着苏念薇略显慌乱的眼神,苏笙笙冷笑道:“唯有你,一直在暗暗观察周围人的反应,探寻是否有怀疑自己的迹象,同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未被察觉,还一直留意着我……” 她逼近苏念薇那慌乱的眼眸,“看我是否真的确信,是云香云意所为,庆幸云香云意手脚不干净,此番意外地替你背了黑锅。” 苏念薇却道:“想必是六姐被人吓怕了,草木皆兵,连自己的妹妹都怀疑。” 她带着几分叹息地望着苏笙笙,又看向一脸严肃的李氏与苏景山,“父亲母亲不会真怀疑我吧?六妹随口一言,难道大家便都信以为真了?” 然而,无人回应她的话。 “你确实聪明绝顶,行事小心谨慎,未曾露出丝毫破绽。”苏笙笙再次开口,“旁人只是单纯地注视着事态的演变,可唯有那幕后之人,为了掩盖内心那份深藏不露的心虚与紧张,而表现得过于镇定自若。” “六姐就因这些而怀疑我?”苏念薇反问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二章 竟然是你 苏念薇环视四周,见家人都看着她,不由轻笑,“这几日我可是一直跟大家在一起的。” 此言一出,意图再明显不过,她这是在暗示,自己有着无可辩驳的不在场证明。 苏笙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巧了,通常只有那些心中有鬼之人,才会迫不及待地为自己寻找借口,以图洗脱嫌疑。” 蕉氏与钟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定论,难以做出决断。 她们深知,苏笙笙不是轻易妄下定论的人,可…… 苏念薇再次轻笑,试图将矛头引向苏笙笙,“那我岂不是也可以说,这件事是六妹所为?毕竟,是你送四姐前往关外的……” 她话语还未落音,就被苏笙笙那冷若寒霜的声音所打断,“我可从未说过,我是送四姐出关!”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原以为苏笙笙只是将苏元菱送出赤焰城,去别处生活,却未曾料到她竟有胆子将人送出关外。 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拢在脸色微变的苏念薇身上。 苏念薇颤抖着声音,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从外人那里听说的……” “外人?”苏笙笙冷笑一声,“幕后人根本不是冲着白家,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摧毁我跟四姐。若非如此,他们大可在车辆出关时,就直接将我们交给官府。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绕了一大圈。因为他们清楚,我并不在那辆车上,而背后之人对此了如指掌。” 说着,苏笙笙缓缓走向苏念薇,目光如炬,“而且,樊家对此一无所知,否则他们早就大肆宣扬了。即便现在外面流传着这样的谣言,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 苏家人的脸色再次一变,他们看向苏念薇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元菱颤抖着身子,走到苏念薇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苏念薇无奈地笑了笑,试图解释,“四姐,你怎么也怀疑我?这不过是外头人传的……”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元菱一记响亮的耳光所打断。 这一耳光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根本就没有什么外人!”苏元菱双目赤红,怒视着苏念薇,“家里所有人,包括你,都在六妹的监视下。你确实没有派人去送信,也没有让人截停我。但是,你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外人!” 在电闪雷鸣之间,苏元菱仿佛串联起了所有的线索,“是你!你知道我们要去关外,所以才提前……” 苏念薇捂着被打红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甘,“即便我知道六妹送四姐去关外,可我也不可能有能力去安排这一切。我一直都在被人盯着,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派人呢?” 的确,这一连串的舆论风波,以及樊家被人操纵利用的事实,都会让苏念薇即便有这个想法,也难以付诸实践。 就在众人陷入惊疑不定之时,苏笙笙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青柠语上前。 两人迅速将窗户用一层黑色的纱幔围了起来,室内的光线顿时暗淡了下来。 苏景山面露诧色,不解地看向苏笙笙,“女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话语还未落音,就只见地板上突然发出了一串串荧亮的光芒,直延伸到他们的脚下。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惊愕地低头望向自己的鞋底。 苏笙笙凝视着面容惊变的苏念薇,缓缓开口:“我知道有人欲对家人不利,却不知何时,何地。今日这场大戏,外边的人蠢蠢欲动,里边的也必会按捺不住。因此,我已嘱咐青柠将此物悄然撒于院内数处,但凡有人踏过,便会悄无声息地粘附于鞋底。而此物白日里并无异样,唯有夜幕低垂之时,方会绽放出幽幽荧光。” 看着神色渐凝的苏念薇,苏笙笙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此刻距天黑不过区区半个时辰,七妹大可矢口否认。待夜色降临,就由不得你不承认了。” 她虽不明内中之人究竟如何在重重守卫的眼皮底下传递消息,但今日如此大的动静,苏念薇必会前往那与外界通信之地探看。 换言之,她们之间或许并未约定具体时间,仅有固定的留信地点。 而今日她与四姐遭人当街拦截,苏念薇定会按捺不住,前往那通信之处徘徊。 只要她有所行动,便会留下轨迹…… “哦?那为何六姐先前不言,偏要此刻才亮出此物?”苏念薇以言语试探,以为这只是苏笙笙的虚张声势。 毕竟,从事发至今,不过短短数个时辰。 苏笙笙与苏元菱自身尚陷困境,脱身都难,又岂会有暇回家布下此局? 想来不过是,她回来的路上,琢磨不对劲,这才跟柠语几人串下的把戏。 就跟刚才将云香云意推出了,引她露出马脚的把戏罢了。 “我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也为了抓住外边的人,至于你要不要这个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苏笙笙并未理会苏念薇嘴里的挑衅。 但苏元菱已是怒容满面,“为什么?将我置之死地,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念薇依旧面不改色,“家中突生变故,四姐与六姐心急如焚,欲寻根究底,此乃常理。但我未曾做过之事,又岂能凭空认下?” 苏元菱气得脸色浮白,好在苏笙笙及时扶住。 “我知七妹心存侥幸,或许以为我们撒下荧光粉时,你恰巧不在,又或是以为这只是我们临时起意。然唯有心知今日会有大事发生之人,才会心神不宁,四处走动,而非安然绣花品茗。七妹,你说呢?”苏笙笙言辞犀利。 苏念薇面色微僵,但在众人注视之下,很快恢复如常,淡然微笑,未再多言。 局势不明,一时僵持下来,众人皆陷入沉默,只能随同苏笙笙静待夜幕降临。 只有蕉氏和苏元菱,时不时看向脸色镇定的苏念薇。 终于,夜色如墨,寒风凛冽。 众人眼前,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见。 其他人的脚印,皆是因慌乱而匆匆踏入厅堂,唯有苏念薇与她的一名丫鬟的脚印,在院墙某处诡异地汇合…… 循着脚印而去的人们,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神色冷峻的苏念薇,以及那名丫鬟。 老夫人看向蕉氏赠予她的丫头,脸色骤变。 听晚、絮晚两位姑姑迅速行动,将那名丫鬟制服捆绑。 苏念薇孤零零地站着,静静望着这一切,“我只是来此散步,这里什么都没有。” 苏笙笙的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收缩的手腕上,以及某处隐约可见的伤痕,“听闻七妹并未养猫,这是何故?” 她的目光在可容纳野猫钻入的墙洞上停留片刻,复又转向二人。 “搜身。”她沉声吩咐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浮出水面 听晚姑姑毫不犹豫地遵照指示,果然从丫鬟的身上搜出了一包食物,“六小姐,你看这个。” 苏念薇环视一圈,并未为她说话的众人,任由青柠搜身。 不久,青柠也有了发现:“这边也有。” 这一次,不等众人开口质问,苏念薇便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只不过是看那野猫可怜,偶尔喂点吃的给它罢了。有时候忘记了,小桔会帮我喂。” “你既然觉得它可怜,为何不直接将它收留下来呢?”苏笙笙反问道,她并未理会那已经被堵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的小桔。 苏念薇这次却闭口不言。 未再给她狡辩的机会,苏笙笙冷冷道:“这里的脚印清晰可辨,野猫并未曾来过。我们大可以等它出现。” 说着,她走近神色复杂的苏念薇,直视着她眼底那抹晦暗不明的隐光,“七妹,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苏念薇目色变了变,但只是冷冷地扫了苏笙笙一眼,然后看向被堵住嘴巴、眼中满是惊恐的小桔。 众人心中明白,一旦野猫被抓住,她们两人中必然有一个是罪魁祸首。 现在,她只能赌,赌另一个不会招认出她。 蕉氏原本还有些迟疑,但此刻种种迹象皆指向苏念薇,她如何还能忍得住? 她猛然扑了上去,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何要害我女儿?她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用这般的下作手段毁她!” 刚才那些脚印虽然略显凌乱,但其中只有苏念薇的脚印是直直冲向这边的。 而且,在屋中她也显得坐立难安。 丫鬟白日要伺候主子,不能随意走动,但她却频频往这边来。 苏笙笙之所以选择在白日实施这个计划,便是因为这东西会在夜晚暴露无遗。 若是没有五分把握,她也不敢轻易启用这个计划,因为这是她唯一一次能够抓住里外内应的机会。 想必她安排的人只关注着里面可能与外边的通信情况,却未曾留意白日里两人喂野猫的事情。 苏念薇却目光愤然地看向一旁不敢相信这一切的苏景山:“父亲也不信女儿了吗?” 苏景山惊疑不定。 她的垂死挣扎,落在一直沉默的苏老太爷的眼里,让他更加痛心:“你还不想承认吗?” 就在这时,一只野猫突然从洞内窜了出来,直扑向地上摊开的食物。 青柠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手疾眼快地一把将野猫擒住。 很快,她的脸色一震:“小姐,有信!” 众人脸上皆是一震,纷纷围了上来。 就着柠语手中提着的灯笼的光芒,苏笙笙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下毒。” 短短两个字却让人心底生寒。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外物。 可是众人的脸色,已经如同外边暗沉的夜幕一般,齐齐暗了下去。 “难不成是想制造元菱不堪受辱、自尽而亡的假象?”钟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非苏笙笙今日将人抓了个现行,即便苏元菱今日情况有所好转,但一旦身亡,大家也只会以为她是为了告别家人而安然离世,根本不会想到她是被人害死的。 苏笙笙墨色的眸子凝视着那张纸条,然后看向脸色沉然的苏念薇:“是不论是谁,都可以吧?” 一众闻听,都是面色一变,皆看回苏念薇。 青柠一看,“小姐,我这就再去搜屋。” 既然猫身上没有毒药,那这东西就还在苏念薇手里。 苏笙笙将目光落回青柠怀中的猫咪,“将它全身涂满荧光粉,然后放出,让鲍二哥多派些人手跟着它。” 青柠迅速应答,拎着猫咪便匆匆离去。 苏笙笙才转看向安静异常的苏念薇,见她依旧不开口,就让宁语取下了堵在小桔口中的布条。 可没想到,那女子口中竟发出了尖锐如哨的声音。 此时,青柠刚找到鲍二哥,将猫咪放出,瞬间惊慌地喊道:“小姐,猫撞墙死了!” 蕉氏一听,顿时焦急万分,冲上前去狠狠地甩了那女子一巴掌,“果然是你,竟想害我女儿!” 被打得偏过头的女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诡异笑声,缓缓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苏笙笙。 然而,她并未说出一句话,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苏笙笙一惊,一直警惕着的柠语更是慌乱不已。 众人也是大惊失色,不明白这人口中的舌头明明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死亡。 这时,鲍二哥跟着青柠返回,看到了女子手腕上那突兀的伤疤,几步走上前。 他抽出匕首,轻轻划开那处伤疤。 没想到,里面竟然藏有机关。 “我曾听大哥提起过,有人会将毒液藏入体内,只要触动机关,便会立刻毙命。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见到了……” 他举起一块精巧的机关,用布包裹着黑色的毒液闻了闻,“似乎是蛇毒。” 在深山打猎的人,对于毒蛇多少都有些了解。 蕉氏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费尽心机……” 说着,众人又看向面露笑意的苏念薇,只觉得心惊胆战。 苏念薇面对众人投来的审视目光,一副委屈的模样,“祖父祖母,这人幸好被六姐揪出来了,总算能还我清白了。” 苏笙笙微微惊喘着。 她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棘手。 这般小心谨慎,却还是走空了…… 她没有理会苏念薇的挑衅,而是低头看着已经瞳孔涣散的女子。 竟然是御兽女吗?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盯上了她? 还跟…… 她又抬起头,看向一脸轻松的苏念薇,目光微微敛紧。 即便是平时对事物不太敏锐的苏景山,也察觉到了三女儿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你究竟有没有下手,还不快从实招来?” 苏念薇面对父亲的质问,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父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这女子并非签的死契,如今就这么没了,还不知道官府会不会怀疑我们打杀婢女呢?” 轻飘飘的话语让苏景山一瞬间脸色大变,“你……你……” 说完,她又看向一脸不善的蕉氏,“如果大伯母不信我,大可以报官,让官府来查问我。” 她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却激怒了蕉氏,“你害我女儿,我杀了你,再给你抵命就是。” 就在蕉氏冲上前,死死掐住苏念薇的脖子,众人乱成一团时,苏家男丁恰好下工赶回。 一见院中如此情形,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是她,是苏念薇伙同外人,害了咱们的女儿……呜呜……”蕉氏见到苏瑞麟回来,再也止不住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苏念薇却哭着跪地,“大伯父,您可回来了。我不过是喂了几天野猫,就被大伯母误会了。”说完,又转看向一脸茫然的苏恒稷,“哥,六姐也误会我要害四姐,你快帮帮我。” “祖父,这是怎么回事啊?”苏元正抱着脸色发白、浑身直抖的四妹,看向苏老太爷。 苏笙笙吐了口气,对上苏念薇那不断求助的眼神,“那就报官吧。” 说完,也不让人乱动现场,直接让鲍二哥去请桑县令带人来处理此事。 …… “将军,苏家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外边苏小姐的人一直戒严着,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看到鲍二急匆匆地奔着县衙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罪证确凿 桑县令刚归府,就被苏府来人唤。 虽心存不悦,但鉴于某人的吩咐,他岂敢有丝毫懈怠? 于是,他亲率人马,匆匆赶至苏家。 他先是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随后目光转向桌旁正放下手中物件的苏笙笙,“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笙笙随同家人一同见过礼后站起,闻听此言,就有些无语。 她要知道怎么回事,还叫他来干嘛? 但她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 一旁,刚返回家中仍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的苏瑞麟,也不由得冷眼瞥向苏念薇。 而苏念薇,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副无辜的神情。 地上的荧光脚印依旧醒目,桑县令毕竟多年办案,经验老到,很快便领悟了苏笙笙话中的深意。 只是……眼下唯一知晓内情的丫鬟已然自尽,苏念薇的言辞又滴水不漏,难道真要动刑不成? 若在以往,他自会毫不犹豫地大刑伺候……但如今,情况却截然不同。 街上流传着玄冥王与白家公子同日提亲的传言,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流言蜚语,毕竟谁会拒绝王爷的提亲呢?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选非他想的简单…… 想到那人的指示,桑县令再也不敢摆什么官架子,他转向苏笙笙,试探地问道:“不知苏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他此行已算到场,也证明了苏家并未杀害婢女。 至于苏家女子之间的纠葛,还是由苏家自行处理为好。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苏笙笙闻言,不禁微微蹙眉。 她让他前来,正是为了避免动用家法。 苏家人个个温文尔雅,苏念薇又矢口否认,若不用些狠辣手段,只怕难以问出真相。 没想到,这县令竟想将烫手山芋踢回给她。 她冷眼瞥向仍在抹泪、装腔作势的苏念薇,沉声道:“坊间有异能之士,能凭笔迹察人,犹如大师画家之笔墨丹青,绣娘之绣工针脚。而人的手指指纹,更是世上独一无二,绝无相同之理。” 县令闻言一愣,虽心中疑惑,但仍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讲述。 苏笙笙走到摆放在外的案牍前,缓缓道:“一花一叶,大千世界,皆各不相同。而这人的手指指纹,更是如同身份印记,绝无雷同。” 虽这个朝代尚无指纹识别之术,但指纹画押却已屡见不鲜,算得上是大数据积累之初期,只是尚未达到质变之境。 苏念薇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众人的目光也从她脸上移开,转而聚焦在戴上手套的苏笙笙身上。 “此物乃是从猫脖颈处取下的铜铃,内藏信条。”苏笙笙淡淡地瞥了一眼面色冷淡的苏念薇,“苏念薇既然声称她只是投喂野猫,那自然未曾触碰过这通信之物。但若这铜铃之内,留有她的指纹……” 苏笙笙并未继续说下去,但众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且不论她所言指纹独一无二之说的可信度,单是在场人数众多,若唯独她的指纹与物证相符,此事便会显得极为蹊跷,九成九是有问题的。 “此珠自猫身取下后,唯青柠一人触碰,即便指纹有所重叠,亦能层层剥离,还原底纹。”苏笙笙一边仔细解说,一边熟练地采集着青柠的指纹,“大人或许还记得,上次食香楼失火案,线索最终断于南诏国的易容奇术。” 桑县令已踱步至案牍旁,闻此言不禁面露尴尬,但好在苏笙笙并无讽刺之意。 “自那以后,我便开始研究指纹,留存备用,并备下这些工具,以期能派上用场。”苏笙笙将指纹置于特制的放大镜下,那精细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而地上女子会南诏御兽术。” 县令闻言一凛,态度认真起来。 若被幕后人屡次得手,可就真打他脸了。 外间,一盏特制的工作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他依照苏笙笙的指引,走到指纹片架前。 与此同时,鲍二已按住苏念薇,将她的十指指纹一一采集在红泥上。 苏笙笙记忆力超群,无需直视指纹,便能如画卷般在脑海中展开,逐一指引桑县令进行比对。 仅换了两片指纹片,桑县令便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对上了,是食指,苏念薇的食指!” 苏家人闻言,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既有震惊,又有难以置信。 他们一一上前核实,最后齐刷刷地看向地面上神色漠然的苏念薇,“真的是你?” 即便到了此刻,他们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眼前这个一向温顺的苏念薇,竟是幕后黑手。 苏笙笙同样困惑不解,她实在想不出苏念薇这么做的动机。 毕竟,她这么做并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也是她之前一直未曾怀疑苏念薇的原因。 今日之所以怀疑她,是因为被诬陷之人通常会惊慌失措、极力否认,而她却能从容应对,甚至主动提供时间地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这恰恰是凶手才会有的下意识行为,因为只有真凶才最清楚自己作案的时机。 但苏念薇应答如流,没有一丝停顿,甚至前后说法完全一致。 这只能说明,她在心里已经反复演练过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丫鬟被抓都未能让她乱了阵脚。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蕉氏怒不可遏,再次扬起手掌,这一次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苏念薇的脸颊瞬间红月中起来,她却只是低低一笑,抬起头看向怒目而视的苏家人。 带有血丝的嘴角,嘲弄地勾起,淡漠的脸上一片讽刺,眼底薄凉浮漫出来。 莫说苏家人,就连为官多年的桑县令也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这究竟是怎样的扭曲心理,才能笑出如此瘆人的笑容?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无可辩驳。 然而面对愤怒的苏家人,苏念薇却只是笑道:“不是一家子姐妹吗?怎么?我做错了事,你们就不能宽容一次吗?” “做错事?”蕉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想到女儿所遭受的屈辱,如今还……有了身子……以后如何安身立命都不知,她就恨不得杀了苏念薇。 但这一次,蕉氏被老夫人拦住了,“让她说,我倒要听听,她这心思是如何生出来的?” 苏老夫人自问苏家从未亏待过苏念薇,四房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但笙丫头已经手下留情了。 可苏念薇安居后宅,自问苏家上下都未薄待过她,何至与外人串谋害自家人? 苏念薇目光从气喘不定的老夫人脸上掠过,最终落在相互扶持的苏景山和李氏身上,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恨意,“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清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隐藏之深 苏笙笙的眉头瞬间紧蹙,其他人的神情也随之凝重起来。 苏景山更是愣在当场,脱口而出:“你娘是怎么死的??” 苏家众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面色阴沉的苏念薇。 苏念薇冷看向敛声的县令,“怎么?现在轮到他们了,桑大人就不想管了吗?” 桑县令从未见过如此拼命想要将全家人都拖下水的人,他挥了挥袖子,不耐烦地说道:“本官可不管皇都的闲事。” 说完,他看向苏笙笙,“今日本官先将这尸体带回去,等你处理完家事,再来结案。” 临行前,他还不忘将苏笙笙那些所谓的“罪证”全部打包带走,包括指纹识别工具、放大镜等。 等回头,他抓到纵火之人,玄冥王还不得荐举他一下! 看着桑县令离去的背影,苏元菱发出阵阵冷笑。 桑县令所说的“归于皇都管”并不完全正确,因为苏念薇的母亲是死在旧皇都的。 寒风凛冽,苏笙笙见众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便吩咐人将苏念薇带上,一行人返回中堂。 被女儿搀扶着的李氏仍然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害死她娘了?” 苏笙笙瞥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苏念薇,只轻声叮嘱娘亲,“娘,待会儿你就顺着她说就是了。” “啊?”李氏一个踉跄,惊愕地看着女儿。 此时,落后一步的苏恒稷已经回过神来,也低声嘱咐母亲,“娘,先听妹妹的。” 回到中堂后,苏念薇顶着一张肿得老高的脸,冷然站立在堂下,显然心中仍不服气。 李氏在儿子女儿的嘱托下,忐忑不安地坐回椅子。 老夫人等人喝了口热茶,歇了口气,才让苏念薇开始讲述。 即便他们不相信李氏会杀害妾室,但也不得不让她说明情况。 “李氏嫉恨我娘怀了男胎,担心威胁到她的地位,因此暗中下毒,害得我娘一尸两命。”苏念薇说着,转头看向一脸懵懂的李氏,“你认不认?” 李氏看了一眼女儿,才小声回道:“你有证据吗?” 这句话显然是学自苏念薇先前的套路。 苏念薇闻言冷笑连连,“苏笙笙的奶妈便是证人,你莫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李氏哼了一声,“那奶妈在旧都呢,你倒是找来跟我对质啊?” 苏念薇脸色一沉,“你便是仗着这一点,才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丑事别人都不知道。但四房皆可作证,你做下了亏心事,才会把奶妈留在旧都。” 李氏顿时无言以对,“四房?你竟然是从四房嘴里听来的?” 此刻,众人纷纷想起苏念薇为四房求情的事情,更是难以置信,“四房说的话你也信?” 就连已经知道是苏念薇作恶的苏景山也想不明白,“就因为四房说几句挑拨的话,你就这般害你两个姐姐?” 也不知是苏景山的不相信,还是他的态度刺激到了苏念薇,又或是她已经不想再装了,瞬间笑得飙出了眼泪。 “姐姐?哈哈……”苏念薇笑得不能自己,“我才是你亲生的女儿,苏笙笙算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将众人眼前的迷雾瞬间切开。 “以前苏元菱是家中嫡长女,备受宠爱也就算了。可她苏笙笙一个养女,凭什么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得到父亲的重视?” 她目光中充满恨意,看着不敢置信的苏景山,“爹,您又何曾在意过我这个亲生女儿?” 而后目光又扫向一脸惊愕的其他苏家人,“就因为她让你们衣食无忧,让你们重新活得体面,所以你们就可以原谅她跑去红楼卖艺?任由她不顾家中女子名声,与诸多外男周旋,甚至最终惹出祸事,连累到苏元菱,你们都可以一笑泯恩仇?” 说到这里,她的气息渐渐平定下来,“怎么?放到我身上,你们就受不了了?” 苏家众人神色震震,皆是一脸愕然。 苏笙笙心中明白,即便四房翻出天大的浪花,也不可能与南诏扯上关系。 而且她得罪四房的时间也就在近几个月,虽然与失火的事情能扯上一点边,但四房被严密看管,绝对没有机会与她里应外合。 所以,她必定还有所隐瞒。 苏笙笙:“即便我的行事会连累家人,又与你何干?” 苏老太爷面容严峻,看着昔日柔嘉的孙女,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目光沉重。 他深知苏笙笙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因此选择了沉默,没有贸然质问。 苏元菱此刻已接近崩溃的边缘,“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受到家人的宠爱,你便因为失去母亲而对我心生恶意?” 苏念薇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却是转向一脸惊愕的李氏,“我为何会失去母亲,难道你们不清楚吗?” “在这个家里,我从未缺过你任何吃穿用度,”李氏无法再忍,“我又何曾对你有所亏待?” 苏念薇冷笑连连,“家里的好东西,何时不是先紧着她们两个挑选?但凡她们看上的东西,又何曾问过我的意愿?” 苏景山也被气得怒火中烧,“仅仅因为一些吃穿用度,你就心怀嫉恨?” 苏念薇的脸色阴沉如水,“只是一些吃穿用度吗?”她再次冷笑,“这些原本都该属于我,是苏笙笙夺走了我的一切!” “啪!” 这一巴掌,却是苏笙笙给的。 她本想沉住气,听苏念薇把人都招认出来,可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想要什么,完全可以自己去争取。想要爱,就先学会付出爱。即使别人不能如你所愿地回报你,你也不应该因此就怀恨在心。” 苏念薇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却依然在笑,“爱?哼,我根本不在意……”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愤慨地看着她的苏家人,和一脸愤然的李氏,“但你们不该跟我抢他。” 苏念薇抬起头,直视着气息不稳的苏笙笙,“你已经有了季公子,为何还要跟我抢他?” 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瞬间解开。 看着一脸震惊的苏家人,苏念薇的笑意愈发浓烈,“怎么?你们好像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似的?” 是啊……他们又何时真正在意过她呢? 终于,苏念薇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揭露出来,但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众人感到轻松。 苏笙笙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就为了让我和白公子退亲,你就把四姐也卷进来?” 苏念薇却仿佛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反正你们也都跑不了了,都无所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闭门谢客 此刻,苏笙笙和苏元菱名声尽毁,无法再走,一众以为苏念薇是说她们都再也无法离开此地。 可看苏念薇颇为大仇得报的神情,似乎别有一番含义。 苏景山正欲追问,却被苏笙笙轻轻拦下,“父亲,今日大家都已疲惫不堪,有事不妨明日再议。” 苏念薇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随后便自顾闭目养神。 苏元菱身子早已撑不住,被哭红了双眼的蕉氏搀扶着离去休息。 祖父祖母亦是满面失望与悲伤,被听晚两位姑姑搀扶离开。 李氏还想再说,但见苏念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好听从女儿之意。 苏恒稷自始至终未曾看向苏念薇,哪怕她听到动静,抬头望向他们。 他也只是一心扶着面色苍白的苏景山回屋。 恒哥被苏笙笙安排,由管家照料,此刻不在堂中。 最后,钟氏与苏文轩母子二人停下脚步。 钟氏感慨万千,“文轩自幼丧父,一直羡慕恒稷有两位妹妹相伴……可人就是这样的,总是渴望自己未曾拥有的,却对已有的视而不见。”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本来是多了一人疼爱,却因妾室所生的自卑,将他人对你的善意全部抹杀。究竟是因为笙丫头并非苏家血脉而心生嫉妒,还是四房恰好给了你借口?” 言罢,见苏念薇转头不愿听讲,钟氏只能无奈叹息,拍了拍苏笙笙的肩膀,与神色凝重的苏文轩一同离去。 面对无动于衷的苏念薇,苏笙笙亦是无言以对,只吩咐鲍二将她带去书房严加看管。 青柠望着苏念薇那不知悔改的模样,心中满是不悦,“小姐,为何不将她送往县衙?” “送往县衙又能如何?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呢!”苏笙笙轻叹一声。 此人多次动用南诏国之人,甚至如此煞费苦心地打入内部,可见与她不死不休。 苏念薇此刻的心态,便是众人越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缘由,她便越觉得有复仇的痛快。 这种心理,不过是过度自恋,渴望得到重视与关注。 此刻他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即便酷刑加身,也只被她视为跳梁小丑的戏码,她也绝不会招认。 唯有大家不予理睬,她反而不会甘心。 如同一个久久得不到玩具的孩子,越是表现出不在乎,其实越是在乎。 只有刺激到她,才能让她彻底开口。 即便众人再用怀柔之策,也会被她冷漠以对。 倒不如…… 苏笙笙唤来青柠与柠语,低声吩咐了一番。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最后眼睛瞪得如葡萄般大。 苏笙笙曾因投鼠忌器而坐以待毙,如今既然事情已全部败露,她索性不再畏惧。 …… 苏元菱被蕉氏扶回房间,岑氏将孩子放回床上喂奶。 苏瑞麟与苏元正皆是满面愁容。 暂且不论如何处置苏念薇,就苏元菱此刻的身体状况…… 苏元菱自然明白父母兄长留下所为何事,只是默默地流泪。 蕉氏紧紧抱住她,“并非我们容不下这个孩子,只是……趁着他还小,我们得尽快……” 感受到女儿的惊颤与虚弱,蕉氏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是因为他不洁吗?”许久之后,苏元菱终是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会一辈子向她一样抬不起头? 无人疼爱,就像以后也无人疼爱她一样…… “傻丫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蕉氏闻言,连忙止住了泪水,焦急的看向女儿,“你若想留下这个孩子,娘也是同意的……娘只是怕你一辈子吃苦。” 苏元菱的双眸空洞,凝视着虚无的某一点,“可是……娘,女儿真的无法对他下手……” …… 次日清晨,苏家女子企图逃离边关,被人发现告知边关守将的事便不胫而走。 尽管苏家人对此早有预料,但面色依旧阴沉下来。 此事的出现,意味着苏念薇真的与更不可估量的人串通一气了。 舆论就是这样的,它既能将你捧上云端,也能将你打入地狱,是一柄任何人也无法掌控的双刃剑。 即便此时有人言之凿凿地站出来,声称是白家帮助苏元菱逃离,也无人愿意相信。 甚至那个散布消息的人,还因此当街遭了一顿毒打。 千人千面,传得更是荒诞无稽。 竟然连苏家女掌柜回去后被害中毒而亡的消息,都传扬出来,可谓是荒谬至极。 白朔虽然被苏笙笙单方面退了亲,但他只迟疑了一下,还是来到苏家敲响了紧闭的门。 青柠红肿着眼睛出现在门口,将一只匣子递给白朔,“这是小姐让我交还给公子的……” 里面放着的是白母曾拒绝收回的白玉手镯。 白朔没有接过匣子,而是望向青柠,“我能见苏小姐一面吗?” 青柠摇了摇头,“小姐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说完,她硬将匣子塞到白朔手中,“小姐说她不该让你卷入危险之中。” 白朔并未离开,神色黯然,“至少让我与苏小姐见上一面……” 就在这时,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因外界谣言四起,终是坐不住,坐轿子来到苏家。 青柠面色苍白,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对不住,家中有事要忙,这几日闭门谢客。” 白朔见青柠连世子夫人都拒之门外,不禁皱起了眉头,“苏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青柠再次摇头,“家中琐事繁多,实在无法招待各位贵客。请回吧。” 世子夫人闻言,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青柠,“苏小姐没事吧?” 青柠低下头,强忍住眼底的泪光,“主子们的事情,奴婢不敢妄议。” 说完,她施了一礼,“失陪了。”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关上了门,并落下了锁。 看着白朔和世子夫人都吃了闭门羹,张老将军对放心不下前来亲自查看的谢玄说道:“说不定人家是怕你上门提亲呢?” 见谢玄冷茫射来,张老将军嘴角一僵,“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去提亲,苏家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谢玄目中幽光划过禁闭的门扉,冷冷提缰,一言不发地纵马走了。 张老将军仰头灌下一口酒,哈出一口白气。 这小子那日还误以为苏家六小姐宁愿跟人私奔都不愿嫁给他,一气之下跑了三天三夜。 如今误让苏四小姐背负污名,也难怪人家姑娘不愿再见他。 李氏试了下女儿毫无呼吸的鼻间,“真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假死遁 说完,李氏又看回红着眼睛的青柠和柠语,“你们演得也挺像。” 青柠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李氏轻轻从苏笙笙身边拉走,“三夫人还需噤声。” 李氏恍惚明白过来,立刻举起帕子,擦起眼泪。 可怜她往日是个泪人做的,今日竟是半颗泪也掉不下。 而青柠和柠语并未关注她,只是看着床榻上双眸轻合的苏笙笙,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姐说她树敌太多,若今日能连根拔出幕后之人,就做假死遁。 借着这次谣言满天飞,趁机远离这……避开拓跋冶和……谢将军…… 若是敌人太强,除不掉…… 就真做死遁…… 等这场戏演完,在跟家人说,她不幸中毒而亡。 说她昨晚忽然有所预感,恐防不胜防,先行留下遗书以备万一。 唯有如此,方能让背后黑手彻底死心…… 而她可以再关外策应家中…… 如今,这封遗书就在她们二人手里…… 翌日 四房正在说着矿上听到听来的消息。 自从苏念薇为他们求情后,已无人再看管他们。 此刻苏德庸喝着二两小酒,畅快地跟苏文倩母女说着矿上所听到的。 苏文倩听闻苏家颜面扫地,心中窃喜不已,“苏元菱往日那般跋扈,如今也落得如此下场。”说罢,又冷笑一声,“倒是小看了苏念薇,竟被她逐个击破。” 四夫人闻言,却不敢掉以轻心,“这消息可属实?怎的三房那边毫无动静?” 苏德庸前些日子被吓破了胆,如今急于挽回颜面,“怎会有假?我亲眼见苏恒稷哭得双眼通红,苏文轩两个也是眼含泪光。” 四夫人仍心存疑虑:“若苏念薇真已得手,为何不来寻我们?” 苏文倩猜测道:“或许苏家正关门查找真凶,她分身无术?” 苏德庸闻言,连忙附和:“定是如此。”他放下酒杯,眯起双眼,“若能亲眼所见,方能心安……” 与其提心吊胆,不如亲自去看个究竟? 说罢,他披上外衣,匆匆出门。 四夫人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她生怕苏德庸刚得些银钱,便又挥霍在赌馆之中。 “我去瞧瞧苏笙笙是否真的死了。若真死了,苏家定忙于分家产,我若不去闹一闹,岂不是白费功夫?” 说完,他挣脱四夫人的手,匆匆离去。 …… 在漆黑的夜色中,苏德庸翻过墙头,悄悄潜入三房宅院。 只见苏家护院,皆在屋中酣睡。 苏德庸小心翼翼地靠近主屋,却在白幔搭起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瞪大双眼,随后喜出望外地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而院墙外,趁着苏家护院疏忽,得以靠近的褚召等人,望见院中的情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苏小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牧泽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凝视着棺材中静静躺着的女子…… 怎么看着,那么像苏小姐? 寒风凛冽,雪山之巅偶尔传来的狼嚎声,与临近宅院内此起彼伏的狗吠交织一片。 苏德庸蹑手蹑脚,一步步向那口沉睡的棺材逼近。 他的手指,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颤抖着探向苏笙笙的鼻息。 时间仿佛凝固,一息、两息……直至苏德庸的手指几乎被寒气冻僵。 就在这时,桌边小憩的青柠柠语忽然动了动,那轻微的声响却如惊雷般震碎了苏德庸的胆量。 他惊恐万分,撒腿就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苏笙笙,她真的死了! 复仇的怒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苏德庸忘乎所以,连滚带爬地翻过墙头。 也不知是不是他好运终于回来了,竟没被人追上,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家中。 随后,苏家宅院灯火通明,巡逻的队伍如铜墙铁壁,将宅院围得水泄不通。 黑暗之中,苏念薇被蒙住双眼,由青柠和柠语引领着走向四房的外宅。 屋内,苏德庸状如疯狂,双眼充血,“苏笙笙真的死了!哈哈,真要发了!哈哈……” “真的么?你看得真切么?”四夫人还是无法相信,一直压得他们无法抬头的苏笙笙,竟然就这么死了。 苏文倩也是半信半疑,苏德庸则狠狠地咬牙:“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他阴阴笑着,“死得好!即便苏家不分给我们财产,有苏念薇的把柄在手,我们也不怕她不给钱。” 四夫人却没被冲昏头脑,“这苏念薇也真下得去手,你就不怕她狗急跳墙,把咱们也……” 她做了一个一网打尽的动作。 苏德庸却自信满满,认为苏念薇已无路可走,只能依靠他们。 他哼了一声,狠狠灌下一口酒,“她跟三房早已不是一条心,要想要一份好嫁妆,还得靠咱们帮她。” 他得意忘形之际,丝毫不防备外头会不会有人听到。 苏念薇立在窗外,嘴上被紧紧缠着布条,眼中闪烁着赤红的怒火。 一双冷目,似要透过窗子,看清里边讲述以后如何拿捏她的四房。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边庆祝终于告一段落,转而谈起这幕后之人。 让青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四房竟然是在矿场里结识的那伙人。 “那些可都是亡命狂徒,杀人如麻,你以后少打听爷们的事。”苏德庸还在洋洋得意。 听明白是有人渗透进矿场,先找上四房,在借他们的手找上苏念薇,而四房并不知背后之人是谁。 青柠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鲍大瞬间带着手下一拥而入,将吓得鬼哭狼嚎的苏德庸擒获。 夜色深沉,苏家男丁再次齐聚一堂。 之所以要夜晚审,一是晚上行事方便,二是苏家男丁都在,好拿主意,况且苏德庸在家。 苏老太爷听闻此事由四房而起,且与外人勾结,气得面色铁青,“枉我身为帝师,却教子无方……” 苏念薇如同木偶般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灰败之色,了无生气。 那苏德庸从苏老夫人嘴里得知,苏笙笙只不过是诈死,只是为了引出背后之人。 生怕一会苏笙笙药劲过了,来给他过堂,是什么都招了。 并不是先前那几人,而是后来找上他的。 而关于苏念薇母亲死于李氏之手的事,更是他信口胡诌的。 打的就是苏念薇不敢去质问的主意。 一个死无对证,一个是苏笙笙奶妈恰好那时候离开,再加上苏念薇介意庶女身份。 苏老夫人痛心地看着苏念薇:“你还不招么?还要与这帮畜生一起糊涂下去,联合外人加害你的姐妹么?” 苏念薇双眼空洞无神,声音充斥着漠然:“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提亲那日我便将祖父痛斥秦祁奸佞弄权误国的手书传出,此刻想必已在皇都圣上手里。” 此言一出,苏家众人面色齐震,大惊失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决定去留 苏老太爷本万念俱灰,授业帝王,却致山河破碎。 家中纷争不断,尽皆出自家人之手,鬼魅伎俩,让他心寒意冷。 不禁怀疑,是否配得上帝师之名。 一念之差,如今却酿成不可挽回的祸患,苏念薇颓然倒地,再无昔日质问众人的威风。 苏德庸听闻父亲议政之言已直达圣听,惊恐万分之下,双眼一翻,已昏死过去。 莫说他如此,就是苏老夫人也有些支撑不住。 苏老太爷直指圣上听信谗言,误国误民,这无疑是在指责君主昏庸无道。 上一次,圣上念及天下尊师重道,仅将苏家流放。 而今,苏家已沦为白丁,若再议政,恐遭满门抄斩之祸。 青柠与柠语深知事态严重,虽未揪出幕后黑手,但苏家已危在旦夕,她们不得不中断原计划。 算算时日,往返皇都传信需十六天,而今已过十二日。 皇帝议事、颁发圣旨,恐怕到达就在这几日了。 青柠虽想寄望于皇帝网开一面,但深知幕后之人既已盯上苏家,手握把柄,必会穷追不舍,置苏家于死地。 青柠与柠语低声商议后,决定提前唤醒苏笙笙。 原本她打算以死遁之计逃离,但如今苏家陷入危机,小姐是不会置身事外的。 两人来到外面,将一粒药丸,放入仍旧躺在棺材中的苏笙笙口中。 这本是白家公子准备的,苏元菱因身怀有孕,不宜用药,所以小姐才留了自己用。 两人守在棺材旁,一脸焦灼。 而外围观察局势的褚召两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 为了将戏演的逼真,苏笙笙竟然睡在棺材里一天,连他们都感到寒意逼人。 牧泽缩了缩脖子,说道:“看样子,幕后黑手已经落网了。” 褚召见青柠二人小心翼翼地将苏笙笙扶起,为她取暖,便道:“我去向将军禀报。” …… “咳咳……” 虽然棺材木下藏有电暖风循环加热,可毕竟也是在外边,苏笙笙还是被冻的不轻。 她悠悠转醒,虽仍感寒意侵骨,但见自己仍在苏家院中,不禁心生疑惑。 原计划无论是真死遁还是假死遁,她都应在棺材下葬后方被放出。 见青柠二人神色凝重,她便知背后之人定然远超出她预料。 她有想过,是长华街或已收服的平来街因地盘被她占据而结怨,故在食香楼失火后,与桑县令制定激化矛盾之策,欲引出幕后黑手。 可她万万没想到,此人竟身居政界…… 望着昏迷不醒的苏德勇,苏笙笙知已无暇追查矿场中的那几人。 如今苏家只怕…… 自得知苏念薇将苏老太爷手书递交圣上后,苏家人已是惶惶不安,皆难以呼吸。 一早苏笙笙叮嘱过,要演戏到底,不要轻易去挪动她。 所以此刻众人见她提前回来,更是不安。 苏笙笙只犹豫了一下,就走到祖父身前,向面色僵白的祖父行了一礼。 “祖父,孙女有法子带所有人离开南陵,只是不知祖父和众位长辈愿不愿意离开。” 一众闻听她此话,皆是震惊不已。 苏景山率先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不可,我们绝不能再拖累白公子了。” 上次之所以没牵连到白公子,已是……谢将军高抬贵手了…… 苏笙笙神色郑重,“祖父父亲放心,此次无需借助白家公子,我们也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上次她不能跟着离开,其实也可以有更好的逃跑策略的…… 自从开采出可燃冰后,她便一直秘密筹备着这个计划,以防万一苏家再次遭遇不测,能让家人有逃生之路。 包括,万一最终不能解役,她便将家人移民。 总不能,让哥哥们也一辈子蹉跎在矿场里。 苏景山满脸惊愕,“这……” 而苏老夫人则知苏笙笙不会妄言,既然她这么说,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望向眉头紧锁的苏老太爷,“不能再连累孩子们了,我们留下来。” 苏老夫人明白苏老太爷心中记挂家国,让他背弃南陵,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苏瑞麟和苏景山闻言,双双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父亲、母亲不走,我们身为子女怎能独自逃生?” 蕉氏也扶着苏元菱跪下,“此事因家中而起,谈何拖累?” 苏念薇脸色苍白,低下头,沉默不语。 苏笙笙知道这个决定难以轻易做出,便转头吩咐青柠和柠语:“你们现在立刻回山上,记住,一切如常,有事明日再议。” 青柠和柠语应声而去,按照苏笙笙的安排,让鲍大鲍二扩大巡逻范围。 随着两人的离开,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苏笙笙轻吐了口气,“孙女知祖父现在心里定然自责万分,可即便您和祖母留下,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想落叶归根。是祖父的错,但你们还年轻,不必为我们挂念……” 但苏恒稷几人怎能不明白,这是祖父想用自己作为筹码,为他们身后无追兵追杀。 “祖父,若您不走,孙儿也不走。”苏恒稷一瞬跪下。 让祖父祖母留在此地等待屠戮,他宁愿一起留下受死。 “百善孝为先。何况孙儿从未觉得祖父有错。若祖父想留下,孙儿便也留下陪着祖父。” 苏恒稷也跟着跪下来。 苏文轩也沉声道:“苏家儿郎何惧铡刀?若祖父不走,便让六妹妹带着祖母和女眷离开。” 这时,恒哥因困倦来找娘亲,被管家抱了进来。 他瞬间被屋内凝重的气氛和关于砍头的谈话吓到,抱着李氏哭了起来。 正当屋内一片悲凉时,院外突然传来阵阵甲兵之声。 众人脸色大变,瞬间失去了血色。 苏笙笙更是吃了一惊,转后看去。 牧泽面容沉肃步入,“苏小姐,谢将军有请。” 苏笙笙一听,转目望向院外的簇簇火把。 莫非……他也得到消息了? 回过头,看到家人一脸惊魂不定的样子,苏笙笙道:“还请祖父、祖母早做决定。” 说完,她不再犹豫,跟着牧泽前往赤焰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聘她为妻 玄冥王府 书房内烛光摇曳,气氛凝重。 谢玄手持八百里密报,面色冷峻如霜。 张老将军则在一旁,气得虬髯乱飞,仿佛每一根都在诉说着不满。 “你……你叫我如何说你才好?”张老将军急得直搓脸,眉毛胡子似乎都纠结在了一起,“如今这局面,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玄长眉冷狷,未有动容,“谢家祖传的免死金牌可用九次,尚余两次,足以免除妻族之罪。” 他的回答让张老将军瞠目结舌,随后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你这个小子,原来如此镇定,是打的这个主意!”张老将军四处寻找可以发泄的物件,最终抄起一本厚重的兵书,当头向谢玄砸去。 “谢家祖上立下不世之功,助始皇开国,才获此殊荣,你竟敢如此儿戏?”他怒吼着,声音几乎震破屋顶。 谢玄不躲不闪,任由兵书重重砸在头上,然后滚落在地。 只声线冷然如冰,“若非如此,父亲又岂会被生生逼死?” 一句话,让暴跳如雷的张老将军,也不由得被打回原形。 他愤喘如牛,却对谢玄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闭目哀叹:“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 待睁开眼,再看谢玄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又有些实在憋不住气,“你们还真是亲母子!怎么好的不学,这般一意孤行。执拗起来,比你母亲还可怕!” 谢玄闻言,只是动了动眉梢:“待会还要劳烦……” 没等他说完,张老将军便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跟强娶有什么区别?还搞什么三书六礼那套?干脆利落点,你直接入洞房得了!” 张老将军也是被气昏了头,暴怒的声音几乎传出去二里地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牧泽的轻咳声。 苏老太爷面色一僵,转过头去,只见苏笙笙已被带到书房外。 他心中一紧,竟第一次生出了想当逃兵的感觉。 未看苏笙笙投来的目光,他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玄一眼:“娶个媳妇而已,打打杀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冤家呢!” 说完,他不管谢玄听没听到,直接大步流星地逃走了。 苏笙笙看着张老将军如一阵风般消失,不禁微微皱眉。 她走进书房,向谢玄行礼。 谢玄睨了一眼消失在夜色中的张老将军,然后目光扫向一旁的牧泽和褚召。 两人面色一僵,飞快退了出去。 苏笙笙跪拜在地,感觉到谢玄的步步走近,最后低下身来。 见他伸手,不等谢玄扶住,她已快速起身:“多谢将军。” 苏笙笙一路上心神不定,既担心谢玄是否监听到了什么,又担心祖父不肯离开…… 一路行来,并未留意刚才两人的争执。 谢玄递来一封已经查阅过的密信:“你先打开看看。” 苏笙笙看到上边的封蜡信戳,心跳不禁漏了两拍。 她接过密信,缓缓打开。 “国之将亡,非外敌之强,实乃内奸之祸……秦祁等宵小之辈,身居高位,不思报国,反以弄权为乐,欺压百姓,败坏朝纲……竟然撺掇圣上向北戎纳贡称臣,此乃我南陵之耻,万民之痛!国库之财,被佞臣贪墨殆尽,献媚取宠北戎,无视被囚禁于北戎的二圣……后又令百姓劳民伤财,大建新都,不顾两地百姓生活困苦。秦祁二人行径,与国贼何异?” 圣上乃万民之主,而今却受奸臣蒙蔽,甘于屈膝求和…… 即便不是祖父的字迹,只是经由他人转抄,苏笙笙也能感受到祖父那份深深的悲愤与无奈。 “……国之兴衰,系于君心。期盼圣上能痛定思痛,铲除奸佞,重振朝纲,勿让先祖之基业毁于一旦……我南陵尚有无数忠勇之士,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抵抗强掳!” 而 念及师恩,朕一再宽容,未料苏之渊竟仗授业帝王之恩,屡教不改,犯言惑众,妄议朝政,诋毁朝臣,此等大不敬之罪,实属难容! 不仅污蔑忠良,更口出犯上之言,言亡国之君大有亡国之音。 为儆效尤,朕特此下旨,苏家满门赐死,旨到即行! 今后若再有敢妄言者,一律同罚,绝不姑息! 圣旨长达一页,字字如剑,锋芒毕露,犹见余怒未消。 传令南陵,凡与帝师勾结、妄议朝政者,皆视为叛逆,严惩不贷! 朕倒要瞧瞧,谁还敢效仿此等无视君恩之徒,毁谤社稷,动摇朕之江山! 这时,谢玄从双手微颤的苏笙笙手中接过信封,放入一枚沉甸甸免死金牌。 “此乃我谢家先祖得赐的免死金牌,今日以此为聘,求娶苏家六小姐。”谢玄目光紧盯一点点变换神色的苏笙笙,声音如同外间狂漫的风雪般磨砺如梭。 苏笙笙艰难地挤出话语:“多谢谢将军好意……只是苏笙笙福薄,配不上这份殊荣。” 皇帝昏庸无道,非但忠言逆耳,还要堵塞言路。 年后春闱在即,此旨一下,便是向天下宣告:皇帝无错,投降北戎无错,抹杀忠良无错,不听民心亦无错…… 如此闭目塞听之君,还曾将张老将军收复的失地拱手相送,谄媚强掳,实乃昏聩至极! 便是十个岳飞再生,只怕也不够昏君砍的。 今日,便是祖父不肯走,她也要打晕了带走。 她将金牌退回谢玄手中,只道:“谢将军,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言罢,再施一礼,她不顾礼节,便起步离开。 “苏笙笙。”谢玄长眉一瞬紧绷,“我知道今日事出紧急,你一时还无法理通。明日我会亲自上门迎娶,必会护你和你家人周全。” 然而只有灌入的彻骨冷风,却未带回她半句回应。 张老将军去而复返,见此情景,连连摇头:“我还以为这丫头,至少会感动一下……” 待他看回谢玄冷冻结冰的脸,不禁一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苏家众人焦急万分地等待着苏笙笙的归来,见她一脸冰雪凝结地回来,皆是一惊。 纷纷上前询问情况。 苏笙笙将实情一一道出,未等家人们脸上惊震稍退,她又道:“祖父,那人此举只为彻底消杀民心言论,难道我们任由他得逞吗?” 张老将军久久未能言语,半晌才道:“祖父祖母老了,你们莫要管我们了,快逃命去吧……” 苏笙笙闻言,瞬间跪下,“祖父,请信孙女这一回,孙女定能平安无恙地将你们都带出边关。” 一直寂默不言的苏念薇,眸光微微闪烁,“谢将军此番唤你前去,想必已有应对之策吧?” 苏笙笙目光微僵,淡淡垂眸:“谢将军说,他愿以免死金牌为聘礼,娶我为妻。”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 他们本还存有一丝侥幸之心,直到从谢玄那里得到证实,才彻底看明事态的严峻。 可他们更没想到,谢玄竟会出此下策…… 只是,这真的是出自下策吗? 一众看向苏笙笙出云露月的娇颜,心有所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章 喜轿临门 上一次的谎言,惹下诸多祸事。 这一次,苏笙笙选择了坦诚以待。 她深信,以苏家人的傲骨,即便面临生死抉择,也绝不会为求自保而牵连他人。 苏老太爷沉吟片刻:“圣上是有多忌惮这些武将,尤其是……王爷还是姝华公主之子。” 他虽未言明,但凭借经久的朝政经验,如何不明白,若谢玄迎风而上,很可能会触怒龙颜,即便襄助苏家躲过今日灾祸,也会为其埋下祸根。 苏老太爷望向年幼的恒哥,还有尚在襁褓不哭不闹的小宁萱,深深闭目一叹。 皇家薄凉,竟连无辜的稚子也不放过…… “走,一起走。”苏老太爷重重说出此话,让众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然而,新的忧虑又浮上心头。 苏瑞麟环顾四周,老弱妇孺、心腹丫鬟、管家,加起来足有二十多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四房身上。 四夫人一见,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儿媳一时鬼迷了心窍,还请父亲母亲带我们一同离开。” 蕉氏怒声道:“你们勾结外人,坑害自家人,还想跟我们走?” 苏文倩生怕被他们抛弃,被圣上迁怒砍头,立刻辩解道:“苏元菱不也出卖了苏笙笙,为何她能跟着走?” 蕉氏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 但此刻已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且不说圣旨随时会到,就是谢玄那也是不可控的因素。 而且…… 更重要的是,早走一日,便能多一分逃离追兵的胜算。 苏笙笙当机立断:“现在咱们下不了杀手,留下他们,反而会有遗患,不如一并带走。” 苏景山面露迟疑:“这么多人出关,即便混入商队,也难免引人注意。” 时间无多,苏笙笙来不及一一解释,“我们趁着天黑,立刻就走,把所有人都带上。” 苏老太爷和苏瑞麟等人,虽然心中微疑,但看到苏笙笙这段时间的成长与决断,最终选择了信任她。 苏笙笙迅速安排云香云意准备自热饭盒和干粮,听晚两位姑姑准备铺盖,娘亲则为恒哥和宝宝准备玩具。 众人虽然惊慌失措,但皆听从苏笙笙的安排。 待一众离开,尚跪在地上的苏念薇,神色隐晦地看向苏笙笙,“你还愿意带上我?” 苏元菱闻言,也从大嫂怀中抬起头来。 苏笙笙看着祖父祖母神色,只对她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抢了你东西,抢了这十六年的父爱。但今日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便算两清。至于其他人如何待你,我无从干涉。我带你走,只是因为现在无心处理你。” 她说的,并非仅指养女的身份。 苏念薇目光晃动,静静看着苏笙笙毫不作伪的冷淡。 那日,她在书房见到白公子和她勾画关外地图,加上苏笙笙又要将苏元菱带走多日,所以她才推测出他们所图,从而提前送信。 她恨他们,是因为没有一个人为她打算。 往日从不接触外男的她,多次找机会与白公子独处,可父亲受伤在家,即便看上白公子,觉得是好女婿人选,却也只想着她。 她真的不甘心,什么都被她占据…… 这种阴暗的心思一生,却是再也遏制不住,最终在白公子提亲那日,她放弃了所有诉求。 见苏念薇目光向她望来,苏元菱面色一冷,“六妹说,我恨她,是因为当她是一家人,而她原谅我,也是因为当我是一家人。她给了我一次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但平安逃离后,你我便是陌路人。” 苏笙笙知道,祖父原意走,是让这股敢于为百姓发声的浪潮,不被彻底诛灭下去。 此刻,还不如刀尖向内的时候。 一切的是非恩怨,都等到他们逃出生天后再来一一清算吧。 思定,将一碗冷水,兜头泼向罪魁祸首苏德庸。 …… 玉色初晓,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早起的百姓,尚如睡梦中,还未清醒过来,就被那浩浩汤汤的迎亲队前首的玄冥王,惊得是目瞪口呆。 喜乐仪仗队之后,是王爷的亲兵列队。 他们虽未身披沉重的铁甲,但那股肃杀之气仍难以掩饰。 而紧随其后的,是威名赫赫的麒麟军,他们胯下战马头上竟都披挂着鲜艳夺目的大红花,与平日里那冷酷喋血的战场煞将形象截然不同,增添了几分违和的喜庆与祥和。 百姓们不由纷纷驻足观看,眼中闪烁着震惊与好奇。 若非王爷身穿喜袍,身后亲兵未展战旗,只怕他们都要以为边关又起了战事了。 只见谢玄身着麒麟踏焰喜服,以朱红为底色,金色麒麟纹咆哮其上。 腰间环绕着一条炫目耀眼的蛟龙吟金带,犹如神蛟降临,盘旋依附于那仿佛如同万丈峰峦般巍峨、傲然峻峭的腰躯之上。 配以的珍稀墨玉雕琢腰间配饰,其色如深夜苍穹,隐隐透出幽光,于华贵之中,更添一抹孤高绝世之姿。 鳞光熠熠,流转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尽显王爷之尊与战神之威。 袍袖边缘,以暗红火焰状凤凰花点缀,才微微将王爷昔日战场上的修罗气息收敛。 迎亲队伍的最后,是那座犹如移动宫殿般的喜轿。 朝阳透过轻纱薄雾般的云层,倾洒在喜幔上,仿佛为长龙般的婚队披上了一层金辉。 轿身采用上等的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表面镶嵌着璀璨夺目的珠宝和细腻的金银花纹,每一笔描勒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 轿顶覆盖着一层华丽的织锦,上面绣着并蒂莲开的图案,寓意着新人将如并蒂莲般心心相印、永结同心。 轿帘由柔软的丝绸制成,轻轻垂落,随风摇曳,仿佛是天边最温柔的云朵。 喜轿四周,簇拥着一队身着华服的侍女,随着喜轿缓缓前行。 如此盛大的迎亲场面,引得沿途的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哎?怎么之前都没听说王爷下聘了哪家的女儿?今日怎么就突然迎亲了呢?” “是呀,这玄冥王要迎娶的王妃,到底是谁啊?” “还能有谁?这王妃之选定然是苏家女无疑了!”有人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可是王爷娶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呢?”另一人疑惑地问道。 “你没听说吗?那拓跋冶中了王爷一枪却侥幸不死逃回了白上国。夏太后说白上国国主身体羸弱,便封其为摄政王了。”那人又道。 “可这跟王爷娶亲有什么关系呢?”另一人更加疑惑了。 “我家兄弟在西郊大营当值,他可是亲眼见到王爷将苏掌柜抱回军营,安置在将军大帐,亲自照顾了三天三夜才转危为安的。” “还有这事?”那人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可这就怎么就能说王爷要迎娶苏家女了呢?” 被一再问询的人,颇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英雄救美,危境定情,这你都不懂?” 而一路跟随的民众,直到花轿稳稳悬停在苏家门口,议论之声才稍作停歇。 他们纷纷啧啧赞叹:“没想到啊,这天堑关的鸡窝里,也能飞出一只金凤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去楼空 南陵,新郎迎亲之日,新娘家人会有拦门习俗,本是婚礼一景。 虽说王爷娶亲,新娘家定然会欢天喜地地嫁女儿,可也没想到会这般放水。 看着毫无动静的苏家宅门,一众围观的人,可是看了个寂寞。 他们还真想看看,苏家这等文弱书生,是如何拦住这帮虎狼之师的呢! 落后一步的张老将军,凝视着那紧闭的门扉,心中不禁生出惊疑。 他暗自嘀咕,难道这苏兄真的如此冥顽不灵,宁愿放弃王妃之尊,也要看着全家尽斩? 谢玄面色微沉,目光如刀,扫向一直在苏家院外守卫的牧泽。 牧泽面色一僵,无奈之下,只得让一旁的喜乐更加喧闹,趁机翻墙入院,打算先礼后兵。 然而,不过片刻,牧泽便神色慌张地翻出院墙,急匆匆地跑到谢玄身边,低声禀报:“将军……里边空无一人……” 谢玄眉峰霎时凛起,褚召也感到事态不妙,立即带人匆匆进入苏家府邸。 往常此时,苏家男丁都应出门上工,所以将军才不顾吉时,提前来迎亲。 而昨晚苏家为擒幕后之人,全家齐聚,未曾有人离府。 牧泽一直守在外围,观察照常进行的巡逻队,留意苏家人的一举一动。 本以为他们只是因王爷急于娶亲而震惊,全家商议了一整夜…… 可如今一看,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怕昨晚便已人去楼空…… 不久,褚召带人匆匆返回,脸色惊异,对着神色凝固的谢玄摇了摇头。 张老将军眉宇之间惊光连震,讶然道:“还真长着翅膀飞了不成?” 却见谢玄那双凤目瞬间封结成冰。 苏笙笙…… …… 与此同时,在那连绵起伏的雪山之巅上,一艘鲸鱼形状的飞艇正在云端穿梭。 此时,距离苏笙笙离开谢玄府邸,已经飞行了近四个时辰。 在成功开采出可燃冰后,苏笙笙便初步拟定了两种方案:一是热气球,二是飞艇。 考虑到天堑关气候多变,她果断放弃了前者。 而这一次的选择,却是歪打正着。 在这寒冷的高空之中,即便盖上了几层厚被,她们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氢气惧怕明火,她们只能依靠自热米饭里的东西来取暖。 原本苏笙笙也想选择天然气作为燃料,但氢气的密度更低,储存量相对更多。 这艘载人云飞艇在没有中途续气的情况下,最多只能飞行七百里。 原则上,飞艇一日能行进七百公里,但受限于硬件驱动装置,她只能飞出一半的距离。 不过,这已足够让她们逃出边境。 这里交通通信不便,即使皇帝或者谢玄反应过来,派兵来追,也得是三日后的事了。 而到那时,他们已坐上前往天竺的商船。 此时虽是白日,但这长达近百米的庞然大物从地面上看,依然依稀可见。 不过,苏笙笙选择了右侧的雪山区飞行,而非左侧的旷野之地。 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为她们提供了一定的隐蔽性。 然而,要去往天竺,她选择的路线其实是有些偏航的。 唯一的危险在于,当她们需要回归正航时,必须绕过一段白上国的边境线。 坚守了一夜的苏笙笙,看着终于安心熟睡的苏家众人,心中暗自思量。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她几经考量后,还是决定早一步改变航向,增加徒步路段。 虽然这意味着她们要冒着被南陵前哨发现的危险,却也不敢轻易涉足白上国的领地。 这并不是她不顾及这一家老弱病残,和尚未出月子的妇孺的安危。 而是白上国边境情况复杂,她只有一张白朔给的商路图作为参考,实在是有太多不可测。 如果幸运的话,她们或许能遇上商队,乘坐骆驼走上一段路。 等到抵达海域时,他们便能够天高海阔了! 而这次苏笙笙之所以能够顺利出逃,全靠她事先在地下供暖管道中留下的后手。 在苏家与荒山之间的输暖管道,她秘密增宽了一条可以容人侧身进入的长长通道。 当晚,她带着家人进入地下暗室,取出备用的救援物资。 这原本是为了应对边境时有的战乱,而准备的地下室,没想到短短半年内就派上了用场。 苏笙笙透过透明的玻璃观察口,紧盯着下方的情况。 即便脑袋已经隐隐作痛,她也依然支撑着没有合眼休息。 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清醒,才能确保家人的安全。 转入辽阔无垠的旷野之中,即便有仪表盘作为指引,稍不留神,也可能迷失航向。 万一踏入未知的区域,苏笙笙便无法确切知晓自己身处何方。 这时,苏景山缓缓醒来。 他心疼女儿整夜未眠,却又无法分担,只能给她泡来一盒米粉。 昨日,在漆黑一片中,他们穿越地下隧道,直奔那荒山的备用基地。 青柠一早按照苏笙笙的吩咐,撤去了所有的巡逻人员。 当他们踏入那座造型奇异、用料独特的房屋时,根本无法想象它竟能在天空中翱翔。 随着房屋摇摇晃晃地升空,穿越星云,他们依然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飞上了天! 若非天色昏暗,无法看清下方,他们几乎要怀疑女儿的话是否属实。 然而,当窗外零星的灯火从下方呼啸而过时,他们终于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慌迅速笼罩心头。 幸好苏笙笙早有准备,为所有人备下了安神茶,才让他们渐渐平静下来。 “女儿啊,你昨天提到的螺旋推进器和蒸汽发动机,爹还没完全明白,你再给爹讲讲。” 苏景山格外好奇,这东西究竟是如何能行到六千多米的高空的。 不得不说,如今苏景山的接受度,可比其他人高多了。 苏笙笙一边吃着米粉,一边耐心地为父亲解说。 她前世热爱旅行,然而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未曾有机会探索过。 如今,既然带着全家逃亡,不如趁机游览各地,品尝天下美食,欣赏天下美景。 她感觉,那扇长久以来封闭着她的门,终于缓缓向她敞开了。 …… 而在另一边,牧泽费尽心力,终于顺着蛛丝马迹追到了荒山之上。 然而,从毫不知情的青柠口中,他未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着谢玄那张千山雪封的脸,他整个人都木了。 苏小姐,你这次到底逃到了哪里? 谢玄脸色如同煞神临世,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点燃烽火。” “啊?”牧泽闻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烽火,只有在边境遭受敌人入侵时才会燃起示警各地。 而现在,仅仅因为找不到苏家一行人的去向,将军就要动用边疆十三关的麒麟军吗? 可当他看到将军,已经派出传令兵前往烽岗时,牧泽和褚召都沉默了。 一烽起,千烽随。 边防线上,每五里便设立一座烽燧作为信号台,十里设置一燉,三十里则筑起一座坚固的堡垒,而每百里更是建立起一座城寨。 通常,烽燧会被安置在地势高耸且视角开阔的险峻要地,以便士兵们能够及时发现并传出敌情。 一旦发现有敌军大举犯境,十三关和相邻的州城都会全面戒严。 除了各处守将迅速到位外,边境的所有防线也会全部封锁,以防敌人全线进攻。 烽火点燃后,敌情可以昼夜之间传达到千里之外。 但这次…… 两国边境一阵人仰马翻后,愣是不知谁进攻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全境封锁 边境线上,双方都在紧张地集结兵马。 与此同时,前线的传令兵如潮水般一批批出发,疾驰向后方探寻情况。 而此时,苏笙笙早已将飞艇稳稳降落在一处隐蔽的小山丘后。 他们目标太大,不敢在有人烟处降落,但却都是老弱妇孺,还有身怀有孕的…… 总之,既不能太过靠近村落,可也不能落在荒无人烟之地。 而她精心选择的地方,虽偏僻却非荒无人烟,乃是三无人员聚集的杂乱之地,既避开了人群密集,又不至于迷失方向。 降落后,一行人又徒步近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一处村落。 正值午时,一路行来也不算太冷。 只不过,苏笙笙回望久居深闺、不怎么出门的女眷…… 皆是疲惫不堪,急需休整。 她带着众人来到一处人流适中、位置又不失偏僻的客栈,定下了十间房。 安顿好众人后,苏笙笙道:“祖父,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看看。” 祖父毕竟年迈,气力不支的点头应允,不过吩咐苏恒稷随她同去。 苏笙笙没有推辞。 现在外边一切不明,不比天堑关安稳。 好在这里的人都很异类,所以即便他们全是生面孔,也没有引起路人过多关注。 苏笙笙与哥哥小心谨慎地打听了一番,终于选定了一支途经船只码头的商队。 这样既能掩盖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又能在必要时提前脱身。 算算时间,他们若想乘坐晚上的船只,还需赶路近四个时辰。 夜晚盗匪横行,视线又差,他们只能尽快出发。 与哥哥返回客栈时,众人已简单洗漱完毕,正围坐用餐。 “这家商队是骑乘骆驼,有人牵着,还都连在一起走,行进速度不会太快。” 苏笙笙简要介绍了商队的情况,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面色苍白的苏元菱身上。 “怎么样?还吃的消么?” “我可以。”苏元菱神色虽然疲倦,但并未有勉强之色。 蕉氏叹了一口气,抱紧她,“说起来,上一次还多亏了王爷,才让咱们没遭大罪……” 说到这,一下顿住,忐忑地看向一旁停了筷子的苏笙笙,“我就是随口一说的……” 蕉氏性子一向快人快语,苏笙笙并没介意,“我已经报过此恩了……” 她在荒山上给青柠留了信,让青柠将她封存好的通信之法,转交给谢玄。 如此一来,敌人也就不会盯着她了。 而青柠柠语也可借此撇清关系。 她之所以未带她们,一是在青尚未返回,而苏家前路未知,不好带给她们危险。 二来,她们两人从小跟着她,思想上要更独立一些。 如今已经入手,可以去闯一番自己的天地了。 况且,有牧泽在,想必也不会过于为难他们。 那个狗皇帝,定然会抄没苏家家产。 好在青柠三人有食香楼可以安身立命。 苏家众人虽不知其中细节,但也明白这番幕后人多次动用南诏异人另白上国的拓跋冶,必然是对苏笙笙有所企图。 尤其是,她今日所用的神秘物件,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也难怪会被这么多人盯上…… 不过这些,以后都不会再危及他们了。 只是,想到以后将要漂泊无依,众人心中难免涌起一丝惆怅。 饭桌上的气氛忽而有些沉重,无人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苏笙笙虽然心中悬着巨石,但仍强作镇定,让众人午睡了一会儿才再次出发。 这一次,她格外多加了钱,让商队卖出一批稳重的骆驼给他们。 苏家并无货物运送,所以在两个驼峰之间,都加盖了绵软的被褥。 女眷们虽不会骑马,但在这逃亡之路上,却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们不敢言怕,生怕拖累家人。 四房的人深知此刻苏家命运相连,生怕被苏笙笙抛下,一路上也不敢有丝毫造次。 就连苏念薇这次也似乎有所触动,静静地注视着苏笙笙的背影。 在这狂沙肆虐的边境线上,万千情绪都被风沙所淹没。 众人默默骑行在骆驼背上,无人言语。 商队也只顾着闷头赶路,无暇顾及他们。 就这样,苏家一行人在漫长的三个时辰后,于黄昏暮色中悄然与商队分道扬镳。 他们假借休憩之名,实则拐入另一条小径,与商队彻底分离。 苏笙笙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对疲惫不堪的祖父道:“祖父,我跟哥哥先去前面探路。” 苏老太爷勉强点头,神色中难掩疲惫。 苏笙笙不放心的看了两眼,却也知道,此刻是最后一关。 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只待上了船,便能先行摆脱危机。 与娘亲和父亲打好招呼,会骑马的苏恒稷,牵过妹妹手中的缰绳。 其余女眷,手中的缰绳已由男丁接过,缓缓跟着队伍。 脸色苍白无力的苏元菱,和勉强支撑的岑氏,还有气力不济的其余女眷,看着两人离去。 那纤弱的身影里,似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让她们的精神也振作了几分。 苏元正怀中的小宁宣睡在苏笙笙特制的摇篮里,稚嫩的小脸,软软嚅嚅。 他心疼地一叹:“女儿啊,都说先苦后甜,你出生前便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以后定会有大福气。” 说完,小心翼翼地将摇篮的缝隙遮好。 …… 在靠近边境线时,发现士兵巡逻频繁。 苏笙笙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听说商船因全境封锁而全部停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苏恒稷眉头不展,“妹妹,会不会是我们被发现了?” 苏笙笙摇头,凝眉细思,“不该这么快的……” 他们乘坐的飞艇比人马快三倍不止,而且家宅外的巡逻队她并未撤去…… 除非…… 除非……谢玄夜黑后发现了异常?或者圣旨是后晚抵达的?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比苏家更快一步到达这里。 苏恒稷神色焦灼,“妹妹,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改道?” 苏笙笙沉吟片刻,“巡逻队并未对我们进行查检,说明他们并非针对我们而来……”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但还是果断道:“陆路我们是逃不脱的,只能走水路。” 她抬起眸,看了一圈周遭,并无人注意。 “听说这附近有人偷偷运送私货,我们只要价高,一定能找到愿意带我们离开的私船。” 现在是苏家一家人生死存亡的关节,苏恒稷也抛开了所有顾虑和束缚,立刻同意应下。 两人一路打听,用钱问路,终于找到了一艘愿意带他们穿越边境海域的私船。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也在用相对的方法,大海中捞他们。 当苏笙笙和苏恒稷带着银钱与船家前往核查路线时,却意外地看到了谢玄立在海域边。 火把簇簇,如同一条长龙,将他们团团包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兵家必争 暗夜深沉,谢玄的凤瞳在火把的跃动下,犹如雷暴前夕的天际,蓄满即将爆发的电弧。 苏笙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才不过十二个时辰,就算他用兵如神,也绝不应该这般快的! 谢玄一步步逼近,似要将他们卷入无形的暴风眼之中。 兄妹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苏恒稷很快反应过来,护住妹妹,试图阻挡谢玄利剑般直指苏笙笙的目光,“谢将军……” 他心存侥幸,认为谢玄既然肯用免死金牌搭救苏家,便不会真的看着他们受死。 但他才开口,就被一旁的褚召和牧泽绑缚下去,“苏老太爷呢?” 转眼间,海线只剩下苏笙笙与谢玄相对而立。 苏笙笙强稳紊乱的心绪,看向目色不明的谢玄,“谢将军,可否今日权当未见过我们?” 尽管知晓这纰漏定出在谢玄身上,但她仍试图通过谈判寻求一线出路。 谢玄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苏笙笙,如果连我都能找到你,你认为你还能逃脱得了么?” 苏笙笙目光微震。 谢玄之所以此刻出现在这,便说明,他已猜中她的心思。 但她并不想放弃,抛出最后的底牌:“将军无往不利,想必是看不上我此前送的礼物。不知将军可想过,我为何能带家人悄无声无息逃出这么远?” 苏笙笙不闪不避,迎上谢玄那双幽寒似冥火的凤瞳,“若将军肯放苏家一马,我愿将载人飞艇之法献上。” 谢玄突然低笑,猛地伸手,将她牢牢掌控在掌心之中。 他的目光如锋,一寸寸逼近她惶恐不安的眼底。 “你以为拓跋冶是善茬吗?你在我眼皮底下消失无踪,他能不起疑心?” 话语更如利箭,句句刺中她的痛处。 “若我真的接纳了你的那些馈赠,非但不会让拓跋冶打消寻找你的念头,反而会让你成为他反击南陵的利器。” “你以为那些国家没有战事,就会没有称霸的野心么?还是你以为快于马车的车辆,和你说的载人飞艇,就无人看到它的价值?” 苏笙笙的脸色在谢玄的步步紧逼下逐渐苍白。 谢玄并未就此罢休,“你可知道,何为兵家必争之地?即便你选择逃往天竺以求自保,但你可曾想过,那能制造琉璃的东西,也会让天竺自身难保?” 心思被彻底揭穿,苏笙笙瞬间失声。 谢玄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逼近她的眼底,让她无处遁形。 “南陵或许不会劳师袭远,大费周章派兵攻打天竺,但拓跋冶只需将你的事公之于众,苏家便会在天竺成为众矢之的。” 他声音冷锐,字字诛心,“其他国家又焉能放过天竺?” “到那时,你觉得天竺会如何抉择?还是你打算站在我……南陵的对立面,与我们为敌?” 最后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将苏笙笙所有的幻想击得粉碎。 她有想过,天竺与南陵建立邦交,甚至年年献上贡品。 即便南陵咽不下这口气,会让天竺寻他们麻烦…… 但只要她对天竺尚有利用价值,即便有朝一日被天竺发现行踪,也不会轻易被遣返南陵。 她却仅从商贾视角审视局势,自认为只要她在天竺低调行事,不去碰气田…… 可她却从未用兵家角度看待过这个世界…… 正如谢玄所言,若他都能寻得她的踪迹,拓跋冶又岂会看不穿她的心思? 此间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和平安宁的时代,小国为求自保,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作为筹码交出…… 她从未深思过,与人进行利益交换的前提,是否先需拥有守护这些利益的强大实力。 她从未想过,那些和平年代仅用于商业的竞争之物,在这片土地上会成为兵家必争秘宝。 一旦谢玄将其运用,拓跋冶只需散布《鲁班手札》的谣言,便足以轻易颠覆小国的命运。 而她之所以屡遭刺杀……进而被其盯上……皆因她从未将自己视作一名科研人员…… 没有想过,一旦卷入战争的漩涡,那些东西所带来的价值将远远超越增加全民收入之用。 甚至,可能成为引发战争的导火索…… 因为,这是一个只会掠夺杀戮的乱世…… 而鲁班,以摧城武器闻名…… 看着脸色失血,不再争辩的苏笙笙,谢玄深吸一口气。 “如今,唯有我能护你周全……”谢玄低沉的话语,宛如深渊,似要将她彻底吞噬其中。 他抬手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在她纷扰不定的神情中,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发簪,不容拒绝地簪在她的发间。 “你嫁,还是不嫁?”谢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那张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上,语气中却带着咄咄逼人的威压。 如此强硬直白的求婚宣言,苏笙笙此生仅见。 抬眸看向谢玄高山仰止的面容,她突然就很想笑。 苏笙笙望向远处满是肃杀之气的甲兵,幽幽吐气,“好像,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跟他玩商战,他却跟她玩兵法? 看来他是不知何为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她就勉为其难授他一课。 谢玄凤目中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他俯身在她冰凉的眉心,印下属于他的印记,“苏笙笙,你逃不掉的……” 苏笙笙睫羽轻震,犹如晨曦蝶翼,而谢玄那双深邃如夜空的凤瞳,倏然闯入她的眼底,不容任何抵抗。 不等她开口,谢玄已将她稳稳地抱上马背。 “即刻返回赤焰城!” 他将她紧紧包裹在猎猎作响的战袍之下,传令全军急速返回。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笙笙几乎没有片刻闲暇去思考。 谢玄带着她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 疲惫不堪时,他们便换乘马车,待精神恢复些许,便又骑马上路。 终于,在第二日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达了关外。 赤焰城的属臣早已焦急地等候在关外官道上,一见谢玄归来,且带着未来王妃,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猛地吸了一口气。 “王爷,传旨的内侍已抵达城中,只怕稍作休整,便要前来天堑关了!” 一眼望去,没见到苏老太爷等人身影,就知道还没带回来。 如今,能用的办法都已用尽,连拦路石都设堵了一道,却也只是拖延了两日而已。 此刻,已是束手无策,若内侍发现苏家人逃离关外,只怕罪责更重,总不能让王爷将剩下的那一次机会也用掉吧? 谢玄冷冷地扫了属臣一眼,随后低头看向袍下因动静而缓缓醒来的苏笙笙。 “慌什么!” 属臣闻言,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直冲到了嗓子眼。 牧泽打着哈欠持缰凑近,“你好酒好菜地招待着便是,千万别让内侍大人贪杯误事。” 属臣眼珠一转,顿时恍然大悟,“卑职这就去安排。” 谢玄看着满脸迷糊、眼睛都难以睁开的苏笙笙,唤过一旁的牧泽,低声吩咐了几句。 待牧泽领命离去后,谢玄轻提缰绳,“改道灵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姝华公主 灵山 正昏昏欲睡的苏笙笙,脸上蓦然一痛。 她轻嘶了声,睁开眼。 只见一位满脸喜色的妇人,正手持一条五彩丝线,在她脸上忙碌地穿梭着。 “苏小姐稍忍片刻,这开脸的过程虽有些痛,但好在小姐您肌凝如玉,不费功夫。” 妇人一边忙碌,一边羡慕苏笙笙那张洗尽铅华的小脸,娇柔酣睡的模样,着实令人怜爱。 开脸? 苏笙笙恍惚清醒了一些。 刚才谢玄带着她大晚上爬山,然后将她交给一群侍女服侍。 此刻,谢玄却不知去向。 她利落地合上眼,打算再小憩片刻,脸上却又是一痛。 见她云眉颦起,妇人连忙笑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这位妇人一脸福相,能被请来为王妃绞面,也是因为她儿女双全、福气满满。 她给人开脸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不把婚礼当回事的新娘。 不仅没有丝毫做为新娘子的娇羞,反而睡得香甜,仿佛这婚礼与她无关一般。 苏笙笙一脸无奈,只能默默忍受。 但当她看到一旁的侍女,往她脸上不停地扑粉抹脂时,她实在忍不住了。 “咳咳……好了,我自己来吧。” 再画下去,她都不想看自己了。 几个年纪稍长的侍女闻言一怔,但也不好违背她的意,只能将手中妆盒乖乖奉上。 然而,苏笙笙只是简单地涂了一下口脂,便将口纸一丢,“盖头呢?” 看着如此敷衍的妆容,侍女们面露迟疑。 但当苏笙笙提起长长的嫁衣裙摆,欲要自己去拿盖头时,她们怎敢让她劳动? 于是,她们赶忙将用金丝线绣着并蒂莲的盖头取过来,恭敬地盖在了她的头上。 视线一暗,苏笙笙终于如愿地睡了过去。 留下满室的仆妇侍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位蒙头大睡的新娘子。 另一边,张老将军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敢看谢玄那张冷若玄铁的脸。 他容易么? 好不容易把这孩子带大,却依旧随了他母亲的性子,半点没学到他的好。 反正话已带到,还是交给他亲娘管吧,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们折腾了。 “公主,老将先回去招待那帮老友了。”张老将军说完,只待姝华公主一准许,便立刻溜之大吉。 而被丢下的谢玄,一脸煞气地站在原地。 姝华公主从蒲团上缓缓起身,引他到一旁的茶室坐下。 “母亲若是想责怪我动用令牌,我无可反驳。”谢玄开口道,“只是今日儿子定要娶她。” 姝华公主面容平静如水,“张老将军将你从冰下救出,对你如师如父,你怎可如此无礼?” 谢玄沉默不语,只是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姝华公主轻轻捻动手中的沉香木串,问道:“说吧,你此来所为何事?” “儿子知母亲不理俗世已久,不敢拿婚事搅扰母亲。”谢玄淡道,“只求带着新妇在此拜见高堂,求得一些赐福。” 华公主以眸光示意身旁的嬷嬷。 过了片刻,嬷嬷恭敬地捧上一串深海红珊瑚手串。 那手串源自深海千载的红珊瑚,光泽温润如脂,红得深邃而绝美,仿佛凝聚了大海千年的灵韵与风华。 作为皇族专享的瑰宝,每一粒红珊瑚珠都经过匠人精心雕琢,线条顺畅、明媚璀璨。 即便在昏暗的室内,也难掩其光华熠熠、尊贵无比的气息。 而这串红珊瑚手串意义非凡,乃是太上皇后在世时,赐予姝华公主的嫁妆。 谢玄眉庭舒缓,正欲上前接过手串,却被姝华公主轻轻抬手制止。 “总要将你的王妃带来与母亲见过。” 姝华公主说完,目光在谢玄那与其父酷似的面容上流转,她心中一痛,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沉香手串。 “是母亲不尽职,未操持你的婚事……” 谢玄沉默以对,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失望之色。 见儿子不语,姝华公主轻轻叹息一声,“若你真心喜爱她,不妨等一年,再行圆房之礼。” 谢玄目光一寒,“母亲可是为了君瑶?” 姝华公主轻轻摇头,“皇家儿女,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难觅真心。母亲只是担心,你若以权势相逼,将来恐会苛求真情,反受其累。” 谢玄淡然回应:“母亲无需多虑。” 姝华公主也知说多无益,就让他去将新娘子请来。 听说这是灵山,苏笙笙才后知后觉,谢玄这是要带她见婆婆。 她原以为,只有在拜堂成亲之时,才能见到姝华公主。 虽然不明白为何谢玄会选择在这个紧凑的时刻带她来见公主,但苏笙笙还是赶紧拍了拍混沌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在有盖头遮掩,倒免了她调整心态。 实在是,她真的不想嫁人。 苏笙笙跟随谢玄步入静室,一股袅袅木香扑鼻而来,不由让人清心静气。 姝华公主见新娘子这么早便盖上了盖头,虽感意外,但仍示意一旁的嬷嬷将她扶了过来。 待两人跪在蒲团上行过礼后,姝华公主缓缓走上前,轻轻将有些滑落的盖头重新整理好。 虽然只是刹那间的对视,但两人都已深深记住了对方的容颜。 苏笙笙只见到一位长相绝美非凡的女子,足以令人倾倒的姿容,透露出与生俱来的尊贵。 也难怪,谢玄会如此得天独厚。 姝华公主从盒中取出那串珊瑚,为苏笙笙戴在手腕上,“愿你们情深意长,百年不渝。” 一串清凉的物件滑落在苏笙笙的腕间,她收礼道谢:“多谢公主。” 姝华公主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该改口唤我母亲了。” 苏笙笙微顿了一下,随后小声说道:“谢过母亲。” 多少有那么一点即将成亲的感觉了…… 姝华公主将她的手轻轻放入谢玄的手中,“去吧,别误了吉时。” ? 苏笙笙并不知婚礼是怎么安排的,但看样子,姝华公主应该不会下山了。 这也怪不得,谢玄大老远绕路,带她来拜见姝华公主。 不然,祖父他们还在路上,这婚礼上没有高堂,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苏笙笙只是短暂地晃了晃神,便随着谢玄行礼告退。 待两人相携离去后,姝华公主才转头问向一旁的嬷嬷:“这苏家小姐看上去是个怎样的人?” 嬷嬷停了一瞬,才回答道:“看上去……应该……是能降得住王爷的人……” 姝华公主疑惑回眸看去,只见跟随自己多年、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嬷嬷嘴边,竟挂着一抹难得的笑容。 “奴婢瞧着,是个顶有趣,长着一副琉璃心肝的人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拜堂成亲 那一日,战功赫赫的玄冥王,竟在苏家铩羽而归。 而今夜,喜乐之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引得不明真相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寻看。 初时,未在迎亲队中见到玄冥王的身影,众人心中尚存疑惑。 然而,喜乐之声去而复返,且由远及近,绵延不绝,似是从关外一路传来。 原本以为无热闹可看的百姓们,瞬间被勾起好奇,纷纷涌上长街,聚集在街道两旁。 只见玄冥王身披战袍,行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 而在那喜轿之内,隐约可见一个娇弱的身影。 这一幕,很快就引起了围观百姓的热议。 待从押在队尾的麒麟军口中得知,轿中坐的就是玄冥王欲迎娶的苏家六小姐时,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即便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状况,可天堑关大棚里的粮食,眼看就要丰收了。 这对几代都没田耕种,漂泊他乡的天堑关百姓来说,无疑是真切地看到了希望。 退一万步不说,就是玄冥王带领麒麟军镇守边关数年,他的婚事,他们自然要捧场。 如此顶峰相见的一对佳偶喜结良缘,百姓们可是纷纷举双手称赞。 即便苏家此前曾身陷是非,但苏笙笙那敢于直面众多男子都无可奈何的难题的勇气与智慧,却让他们对她充满了敬意。 因此,在打听到今日两人真的要拜堂成亲时,百姓们自发地簇拥而上,一路相庆,为苏笙笙送嫁。 这也是他们未见到有嫁妆的缘故,想着用自己的祝福,为这对新人增添一份喜庆。 “祝愿王爷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祝愿王爷王妃早生贵子,姻缘天定!” 尽管有人提醒那人说错话,但还是无法阻挡蜂拥而至的百姓,此起彼伏地送上祝福。 而在一处暗巷中,君瑶一脸恨意地看着迎亲队抛撒喜糖,“娘,都怪你,一直让我忍着。现在他们就要成亲了,我该怎么办?” 车内,一位优美的女子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安静。 “怎得如此浮躁?”她语气平和地问道,“记住娘跟你说的话,男人可以自己狠,但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狠。你要学会忍耐,才能赢得他的心。” 女子摸了摸君瑶的秀发,目光中满是温柔,“女儿啊,你要知道,你喜欢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万人敬仰的玄冥王,是这边关将士心中的天。那个苏笙笙,即便是帝师孙女又如何?她怎能与你相比?你才是我君家千娇万宠的明珠,只有你才能配得上玄冥王妃的位置。” 君瑶这次却无法接受,“他竟然为了救她,如此疯狂,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还点燃了烽火,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要想将一个女子从男人心中连根拔除,你就更要忍耐。”女子声音依旧平缓。 在女子的安抚下,君瑶那原本不稳的情绪逐渐平定下来。 她暗暗发誓:苏笙笙……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地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 玄冥王府,喜灯高挂,一路红绸飞扬。 张老将军老怀安慰地望着花轿缓缓抬入王府,“这小子,终于有人要了!” 一路喧闹,终是将苏笙笙的瞌睡轰走。 花轿停下,正当她准备踏出轿外时,突然,嗖嗖嗖三声箭簇破空而来,惊得她目瞪口呆。 这种场合,还有刺客? 还是在堂堂玄冥王府,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她? 苏笙笙刚要伸手撩起盖头查看究竟,却被一旁掀开轿帘的喜娘迅速制止了动作。 “王妃,这可使不得,得入了洞房,由王爷亲自为您揭盖头才是!” 苏笙笙一脸黑线,命都要没了,还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 “刺客抓住了?” “刺客?”喜娘一脸茫然,正巧此时,围观的宾客中传来一阵喝彩声。 原来是惊叹玄冥王三箭齐发,箭术精湛,正中轿门,一众正纷纷叫好。 喜娘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王妃身份尊贵,哪敢随意取笑,于是连忙低声安抚苏笙笙慌乱的心绪:“没有刺客,这是咱们迎亲的习俗,就是为了让新娘子收敛些在家时的小性子。” ?! 刚把手搭出去的苏笙笙,闻言就想收回来。 竟然是给她立规矩?! 这婚,谁爱结谁结去! 她刚才若是快了一步,岂不是已经魂归九天了? 察觉到她的迟疑,喜娘赶忙提醒道:“王妃家中都是……或许不知武将的规矩,待会儿跨马鞍时,民妇会扶着您。” “……” 完全没进入状态的苏笙笙,被这诸多繁琐规矩,定在了原地。 此时,谢玄从铺着红绸的另一端缓缓走来,远远望向迟疑不前的苏笙笙,不禁放下手中的弓箭。 他素来不羁,很少拘泥于规矩。 但今日毕竟是大喜之日,代表男方家对女方的重视,所以即便觉得有些繁琐,他也还是一一照做。 “怎么了?”他走到近前,轻声询问。 围观的人群将王府挤得水泄不通,连围墙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人。 若是往日,定会被侍卫毫不留情地射杀。 但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哪能见血? 所以侍卫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巡逻着维持秩序。 喜娘在一旁暗自思量,这苏家女掌柜也非寻常女子,说不定是刚才被那三箭给了个下马威,心中不满,想要耍些小性子。 但她哪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只是打着哈哈说道:“王妃定然是紧张了,民妇来扶着您跨马鞍。” 原本这跨马鞍的规矩,是需要新娘子独自完成的,象征着从娘家走向新郎家,开启新的生活。 然后新郎迎接新娘,递上红绸。 但苏笙笙显然对这些规矩一无所知,周围又围着这么多观礼的人,喜娘也怕出什么疏漏。 谢玄长眉轻挑,看着身子略显僵硬的苏笙笙,只是微微一顿,便大步走了上去。 他将手中的红绸先递给她,让她双手抱住,然后一把将她横抱在怀中。 喜娘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唱和声声响起:“牵红绸,千里姻缘一线牵。跨马鞍,平安顺遂迎吉祥。跨火盆,红红火火福寿长。” 在一声声祝福笑语中,苏笙笙被谢玄抱入厅堂。 “臭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张老将军看得老泪纵横。 但他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上座,等着代替他父母,受这高堂一拜。 “两族结缘,一堂缔约,佳偶天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正当张老将军心满意足地擦着眼泪时,突然院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一路跌撞闯入。 “等一下!圣旨到!苏家接旨!” 那人一路高喊着,连头上跌歪了的幞头都来不及扶正,不稳的身子仿若醉酒一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苏家接旨 【。3。】, 苏笙笙心中一紧:来了! 只见一位身着特色鲜明的服饰,对襟长袍配独特幞头,且绣有专属图案的内侍,急步走入,其身份一目了然。 张老将军的脸色霎时一变,随即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哎呀,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喜宴还未开始呢!” 说着,他热情地伸出手,去拉那位跑得气喘吁吁的内侍。 内侍被张老将军这一拽,身子差点离地,却仍挣扎着不肯就范。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内侍向谢玄行礼。 “哎!莫要误了吉时,快送新人入洞房!”张老将军似乎过于激动,几乎将内侍提了起来。 “不能入洞房啊!”内侍一脸惊恐,顾不得得罪张老将军,高声喊道:“苏家接旨!” 张老将军笑如春风,“你这人,这是王府,怎么跑这儿来传旨了?走错地儿了吧!” 内侍这次却不再理会他,从袖中郑重取出圣旨,高举过头,“圣旨到,苏家女接旨。” 若非被人及时唤醒,告知苏家人全都不见了,仅剩下一女将与王爷成婚,他差点就误了大事! “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得先等新人入了洞房,莫误了吉时才是!”张老将军依旧拽人。 内侍脸色一沉,“怎得张老将军在此?可有圣令调遣?” 张老将军嘿嘿一笑,“这不是故人之子成亲,我来凑个热闹嘛!你也是来讨喜酒喝的吧?”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内侍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 内侍脸色一白,冷汗涔涔而下。 但他仍强作镇定,气势凌人地喝道:“圣旨到,全都跪下接旨。” 这时,跟随他前来的御林军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列队站定。 “宣旨……”内侍拉长声音喊道。 外面的百姓不明所以,纷纷跪倒在地。 张老将军无奈地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相继跪下的两人。 他只能帮到这了啊! “……苏家满门赐死,旨到即行!” 内侍的声音在堂内外回荡,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喘。 直到此刻听到皇帝要尽数斩杀苏家,众人才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啊?竟要杀了苏家一族!” “是啊!这好好的,怎么说杀人就杀人?” 内侍宣完旨,冷汗已被风吹干,他木然看向苏笙笙,“苏家女,苏笙笙还不接旨?” 苏笙笙身子动了动,就听谢玄缓缓开口:“她怕是接不了旨了!” 内侍瞳孔一缩,看了一眼堂上齐聚的众多副将,又重看回谢玄,“王爷此言何意?” “想必内侍大人应该知道,始皇曾赐予先祖一块免死金牌,妻族之罪,亦可免除!” 内侍面色一震,但很快反应过来,“这苏家罪不可赦,王爷还是莫要与苏家牵连才是。” “怎么?大人是觉得,这始皇御赐金牌在当今眼里已做不得数了……”谢玄声色俱厉。 当今圣上是怎么得来的皇位,天下人皆知。 内侍如何敢不承认这块免死金牌的地位? 若不然,岂不是承认当今圣上不尊祖上,藐视先圣,不尊从正统? 内侍脸上神色变幻不停,最终硬挤出一丝笑容,“这不是还未礼成么?这苏家女如何当得王妃之位?”【。3。】, 谢玄牵起苏笙笙的手,轻轻摩挲她腕上的珊瑚手串,“本王娶何人,轮得到你置喙?” 内侍眼尖,一下就认出那手串乃是姝华公主所有。 谁人不知,这姝华公主乃是太上皇后所出的幺女,极得太上皇宠爱? 就算此刻太上皇深陷敌国,可也是当今圣上的亲父。 且不论这被敌国掳走的前圣还未退位,更与这玄冥王府牵扯颇深。 谢玄之父,迎娶的乃是太上皇之幺女,尊贵的姝华公主。 前圣,那位未曾退位的帝王,则娶了谢玄父亲的姐姐为妻。 而这前圣与姝华公主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其间的亲缘关系错综复杂。 他脸上接连变换,深知若自己携圣旨而来,却无功而返,那便是打了当今的体面。 今日之行,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皇命难违,还望王爷莫要为难老奴。”内侍额头冷汗涔涔,语气已显露出几分软弱。 他不敢再提及礼未成之事,生怕谢玄借机反击,指出当今圣人未得传位便擅自登基的事。 毕竟,这位玄冥王不仅拥有皇室血脉,更手握重兵,当今圣人也是深为忌惮。 幸而……这位与太上皇有父仇隐秘夹杂……否则真成当今心腹大患了。 “苏家一族擅自逃离边关,此事又该如何论处?”一直冷眼旁观局势的冯保终于按捺不住。 他查得清楚,苏家男子已有三日未去矿场劳作。 谢玄冷眼扫向冯保,语气冰冷:“本王娶亲,特携妻族前往边境宴请三军,此事早已与崔大人打过招呼。想必是崔大人事务繁忙,一时疏忽未曾上报吧?” 被谢玄目光扫到的崔冲,面色一苦。 他们神仙打架,怎么老是让小鬼遭殃? 崔冲在两方夹击下,只能含糊其辞,“是,是下官疏忽了……” 明显是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听崔冲也来了,苏笙笙在盖头下的目光一闪。 此时,君家三公子忽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宴请三军?无敌进犯之时,王爷点燃烽火,封锁全境,竟是为了带这闻讯而逃的苏家一行去宴请三军?”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原本势单力孤的内侍见到君家三公子出面相助,脸上不禁一松。 就在这时,一旁前来参加喜宴的宁国公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听君三公子的意思,难道这边境之地就不是南陵的国土了?苏家何来闻讯而逃一说?” 宁国公也来了? 苏笙笙不由握紧手中的红绸。 现在祖父他们还未返回,可若今日这关难过……可就真的得逃了…… 君家三公子被宁国公一噎,面色徒然冷了下来,“王爷宴请三军,何须点燃烽火?” “本王即将大婚,一时高兴,喝醉了酒,误点了烽火。”说着,谢玄转向太监,“不过,本王先前斩杀叛臣,拿下数关城池,圣上还尚未曾嘉奖。本王虽醉酒误事,但想来应能将功抵过吧?” 都已尊王位,还如何嘉奖? 内侍连话都不敢接。 “误点?”君家三公子冷哼一声,“当其他锋岗都是酒囊饭袋么?怎会犯下如此蠢事?” 谢玄冷目,“怎么,你是在质疑本王么?” 一众副将面色骤冷,他们纷纷拔剑而立, 君家三公子脸色惊变,“圣旨已下,你们这是想造反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七章 色令智昏 【。3。】, 在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后,只听谢玄幽幽吐字,“反了又如何?” 冬日的狂风肆虐,将方才的喜庆与喧嚣一卷而空,只余下刺骨的寒意。 谢玄身旁的大将们愤如怒目金刚,气势凌人。 即便隔着盖头,苏笙笙也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让人窒息。 就在这紧要关头,宁国公缓缓开口,“王爷此言差矣。今日天堑关与赤焰城的百姓齐聚一堂,共贺王爷与王妃新婚之喜,本公与在场诸位皆可作证。王爷切莫因一时激愤,而中了小人的挑拨离间之言。” 他顿了顿,目光沉稳如钟的看向院内,“至于苏家是否妖言惑众、污蔑忠良……还待查证。望请圣上明鉴啊!” “是呀,是呀!” 匍匐在地,前来观礼的围观百姓,都是纷纷附和出声。 他们不顾寒风冷冽,为苏家陈情,“苏家在边关的功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那秦祁二人才是女干臣啊。” 民声鼎沸,内侍见状心中暗自焦急。 他见连一向不参与党争的宁国公都站出来维护苏家,又有谢玄的麒麟军虎视眈眈,再加上这么多百姓为苏家说情。 这般势头下,若处理不当…… 他目光连闪,左右权衡不定。 待君家公子再要放话,内侍呵斥打断:“玄冥王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君家三公子慎言。” 试问,谁人对当今圣上皇位威胁最大? 那莫要以玄冥王为属! 谢玄有前掌管三地的统帅张老将军为师,又有麒麟军拥护,更身有皇家血脉。 若得宁国公登高一呼,只怕会顺理成章的割地为王…… 姝华公主又是前圣一母同胞的皇妹,若谢玄再以归还正统为名,趁势起兵…… 再加上维护帝师的天下学子文臣的支持和百姓的拥戴,后果将不堪设想。 内侍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凛。 他面色几变,昏醉的脑袋,一时清明,一时混沌。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切的变故,都是由谢玄将迎娶苏家女为王妃而起…… 脑子思绪蓦然一停…… 一些零星线索,忽然就串上了。 内侍不由开始重新审视这一路上的种种意外和今日的醉酒。 当他再次看向谢玄那张冷幽的脸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今日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连皇上都深为忌惮的玄冥王呢? 内侍思绪倏然清明起来,他变换表情,拱手上前,“既然王爷与王妃已经礼成,并甘愿拿出免死金牌免除妻族之罪,老奴不敢私自做主。这就回宫请示皇上,再做定夺。” 张老将军哈哈一笑,让神色紧绷的众将收兵,“内侍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吃杯喜酒再走。” 内侍脸上僵硬一笑,“老奴还要回宫复命,不敢延误。就此告辞。” 苏笙笙听到这里,心中紧绷的心弦一松,身子微微晃了晃。 她连日奔波,身子早已疲惫不堪,此刻不禁出了一身虚汗。 就在内侍准备告退之际,谢玄突然横抱起站立不稳的苏笙笙:“本王今日大喜,就不多送内侍大人了。”【。3。】, 内侍脸色微变,连声道:“岂敢岂敢。”说完,他匆匆转身离去,心中却暗自庆幸自己今日能够全身而退。 冯保瞥见内侍欲悄然离去,脸色瞬间阴晴不定,内心已明了王妃之位尘埃落定。 “玄冥王,你放纵酒色,竟以烽火为戏,难道仅凭一句功过相抵就能敷衍了事?”他质问道。 “若冯大人看不惯,大可上书弹劾本王。”谢玄斜睨着他,“不要在本王喜宴上乱吠,扰了众位将士的雅兴!” “你……你……”冯保脸色变得极为难堪。 他曾为巡盐御史,他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但这还没完,只听谢玄凉凉道:“樊文昌通敌之嫌尚未查清,莫非冯大人自知理亏,担心本王掌握其罪证,故而先发制人,污蔑本王?” 冯保闻言,胸中一股怒气难以平复,脸色憋得青紫交加。 苏家此番遭遇,皆是冯保暗中作梗所致。 而谢玄此言,无疑是对他的严厉警告。 就听宁国公附上,“冯保外孙女干污良家女子一案,已由桑县令审结。今日樊冯两家诬告,混淆圣听,本公必将上奏朝廷,澄清事实真相。” 被拉下水的桑县令见谢玄目光扫来,哪敢不从,连忙附和道:“下官也会如实上报案情。” “是啊,是啊,这冯家分明是公报私仇。”一些得知真相的百姓也纷纷发声。 打虎不成,反被咬一口,冯保脸色愈加难看,“说不定是这玄冥王色令智昏,编撰出的潇楼通敌之罪,尔等焉敢与他同站一处?” 苏笙笙闻言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谢玄的前襟。 这正也是她曾经担忧之处…… 谢玄长眉一凛,但被苏笙笙的紧张引去目光,尚未开口。 而一旁等着喝喜酒的程守备再也听不下去,暴躁如雷,“怎么?莫非冯老大人是想说,潇楼歌姬的画押是王爷伪造的不成?还是冯老大人觉得,王爷和王妃与假币案罪魁拓跋冶九死一生的一战也是作假?” 方司使闻言也是神色不悦至极,“难道本官的奏折也是伪造的不成?真是荒谬至极!” 被冯保言语激怒的百姓们纷纷唾骂:“难道我们不相信王爷和王妃,要信樊文昌那个小人不成?” 但这次不等冯保再开口,同样狂躁的张老将军已命人将其轰出去。 “我专程赶来替老将军看着王爷成婚,你却一再来添堵。我看你不是来观礼的,而是来故意找茬的。这里不欢迎心怀不轨之人!” 围观百姓更是愤慨不已,纷纷痛骂:“这里不欢迎你!” 听到还有唐正万全几位掌柜的声音,在有些厚重的盖头下,苏笙笙轻呼了口气。 而要走又走不了的内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年老的冯保被众将士架了出去。 哪还敢再多言一句,趁机悄声往外走。 更是连看都不看,上前一步的君家三公子一眼。 他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各怀鬼胎,都想拿他做法。 找威名赫赫的南陵战神不痛快,他是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祸害的。 不过是让他多滞留几日罢了,这总比莫名其妙地丢掉脑袋要强得多! “婚礼继续!送新人入洞房!”喜娘高声唱和。 “来!大家喝起来!今日不醉不归!”宾客们纷纷举杯欢庆,喜宴很快又恢复了热闹与喜庆的氛围。 无人去理那离去两人的狼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洞房花烛 喧闹的声音逐渐消散在身后。 苏笙笙轻轻挪动了下身子,小声道:“我自己下来走吧。” “不是受伤了吗?”谢玄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宛如夜风中的呢喃,“等一会我去取药膏来。” 受伤? 苏笙笙恍惚间明白了过来,她已骑马奔波了好几日…… 长廊上,冷风回旋,人声稀疏,显得格外冷清。 看这样子,似乎还要走一段路程。 上一次来,她只是去了书房。 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出这王府之大。 这会是有些走不动了,既然他愿意屈尊相送,她也不必再故作矫情。 苏笙笙没有再言语,任由他一路将她抱进喜房。 喜娘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手中一把红枣、一把栗子、一把花生,纷纷扬扬地撒向喜床。 有几颗甚至滚落到了苏笙笙的手边,带着香果的气息。 在有限的视线下,可以看到谢玄坐在她身侧,一条长腿是跨过她脚下踩着的踏凳的。 过了一会,她就感觉到喜娘取下他们发间的一缕头发,一边用红丝带打成合髻,一边笑着吟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四周还围了不少的人,向他们送上祝福。 又过了一会,苏笙笙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喜娘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柄玉如意。 百无聊赖的苏笙笙,赶紧调整好表情。 随着玉如意轻轻掀起盖头,映入眼帘的,是谢玄那带着温暖微笑的脸庞。 这样的笑容,她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因此不禁微微一愣。 或许是她今日的模样,有些狼狈不堪,就见谢玄也微微怔了怔。 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低垂下目光的苏笙笙。 而四周则陷入了一片肃静之中,好像都有些意外? 苏笙笙迅速收敛心神,摆出一副小妇人恭顺的模样,不去看旁人对她的揣测。 在这莫名的氛围下,喜娘似乎有些尴尬地干笑了几声,然后又捧来了两杯酒。 酒杯用红线紧紧缠绕在一起,绳结上还挂着几个赤金打造的吉祥物件,发着耀眼的光芒。 苏笙笙来不及细看,接过酒杯时却停住了动作。 这里喜酒怎么喝来着? 并非她记性不好,而是她根本未曾关注过这方面的细节。 这次成婚如此仓促,能叮嘱她的家人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喜娘并非之前那位绞面的嬷嬷,从盖头被揭开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这次成婚的仓促。 再加上刚才堂上发生的那一幕闹剧,她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缘由。 不过,即便如此,到底是王妃之尊,怎能如此敷衍了事呢? 好在新娘年纪尚小,长的水玉一般的肌肤,即便没装扮,也依然惹人怜爱。 虽然她那过于白净的玉颜无法掩盖住憔悴之色,但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娇弱之美。 见女方一个娘家人也没在,又一副迟疑住的样子,喜娘生怕她不懂规矩而闹出笑话来。 于是她低声殷殷叮嘱:“王妃只需喝小半杯即可,然后与王爷对换酒杯,喝下对方的酒。” 苏笙笙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后,便小口饮下了半杯酒。 然而当杯子离开唇边时,她就愣住了。 看着那白瓷杯口上留下的清晰唇印,刚喝下的那口酒,忽而就一路烧了上来。 早知道,她就不该涂这个! 怎么王妃用的东西,竟都不防水么? 但手中的酒杯已被喜娘取走,紧接着便换上了谢玄的酒杯,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擦。 望着手中那杯被缓缓递来的酒,以及周围虽未直视,却能清晰感受到的众多目光,苏笙笙只觉双颊莫名地一烫。 不敢抬头与人对视,只能匆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杯被取走后,又见喜娘端来一碟模样可爱的饽饽。 一口酒下肚,空着的肚子确实有些不好受。 见喜娘用筷子夹起一个饽饽,转而递至她的唇边,苏笙笙便配合的一口笑纳。 可她刚嚼了两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生不生?”喜娘笑吟吟的看着王妃,她特意没提醒她,就是为了自然一点。 可没想到,以为是厨子手艺不精的苏笙笙,怕他被苛责,所以只含糊着回了一句。 “还好,还好……” 话音未落,整个屋子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喜娘也未曾见过如此有趣的场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众围观的武将夫人,原本想要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够俘获这位不近女色的将军。 没想到,竟然是这等妙人! 被这一屋子的笑声所包围,苏笙笙这才恍然大悟。 她正不知所措之际,只见谢玄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饽饽,放入了他自己的口中。 “生。” 原本还强忍着脸上红意的苏笙笙,此刻再也无法压抑。 双颊迅速染上了一抹胭脂般的红云,为她那莹白如玉的小脸妆点上了几分瑰丽。 苏笙笙心中默念:再糗的事,过个一年也就不是事了。 她早知道,今天会嫁给谢玄。 第一件事,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谁要跟他生孩子啊! 她同意了么? 哼! 苏笙笙刚松散下的心神,此时不由重新聚焦。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花样等着她。 说起这洞房,最重要的环节,莫过于闹洞房了。 然而,这王爷的洞房,又岂是随便能闹的…… 况且,今日已经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几位武将夫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王妃看上去如此年轻,恐怕经不起逗。 更何况,关键是这王爷她们也不敢轻易冒犯…… 要不然,就当刚才那些已经算是闹过了? 几位夫人都是熟识的,很快便领会了对方的意图,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群武将夫人,以及几个凑热闹的小伙子,都齐齐行礼祝贺。 待谢玄点头示意后,众人便依次退了出去。 喜娘大概从未见过如此草率的婚礼,尤其是像谢玄这样身份尊贵的王爷的婚礼。 所以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叮嘱了几句。 “若王爷一会儿出去照看酒席,王妃切记不要躺在榻上,要等到王爷回来才能就寝。” 她看着一脸难掩睡意的新娘子,有些不放心地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被谢玄挥手示意退下。 喜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大名鼎鼎的王爷喜宴,原本够她吹嘘一辈子的。 这回好了,不被人取笑一辈子就不错了。 随着人群陆续离去,屋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几个面生的侍女。 苏笙笙放在婚服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谢玄转过头,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小心伺候着。” 说完起身,对低垂着头、神色难辨的苏笙笙说道:“你若困了,就宽了衣裳休息。” 苏笙笙只能点头应允。 看着谢玄离去的背影,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随后抬眸打量起这喜烛映照下的寝室。 这面积,比她前世的卧室还要大得多。 一眼望去,竟显得有些空旷。 怪不得,占地一条街。 只寝室之内,就应有尽有。 有圆形顶门的一处茶室,另一侧则摆放着棋盘和类似榻榻米的床榻。 还有一处围绕着桌子,放满了鲜花和瓷瓶的厅堂。 后面的部分,应该是耳房,面积占了整个寝室的一半。 视线终于找到了目标,苏笙笙对一旁神色比她还要紧张的几位侍女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 “这……” 几人面露难色,因为王爷刚刚有过嘱咐。 一位年长的侍女笑着走上前来,“王妃若嫌吵,不如留下一人伺候王妃?” 苏笙笙并未看她,只是揉了揉疲倦的眉心。 “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应对这些人了。 几人相视一眼,但主子已经说得如此明确,她们也不好再多嘴,只能退了出去。 待人走干净后,苏笙笙走到铜镜前,自行取下发上那八对叠金丝配以孔雀石装饰的步摇。 身上的喜服十分繁琐,她便只解了外裳,取来一床喜被,和衣躺在了那处软榻上。 揉着酸痛的脖颈,她轻舒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六十九章 婚书誓言 “瑶儿,你怎么来这了?娘不是不让你来么?” 君家三公子紧握君瑶的手腕,阻止她踏入内宅半步。 妹妹是那般高傲的人,事已至此,他不想让她再自取其辱。 君瑶冷艳的脸上,凝着一层寒霜,“兄长,我心有不甘,定要讨个说法。” “他那性情你岂会不知?绝不会因你动摇,何苦这般作践自己?”三公子苦心相劝。 君瑶脸上决绝之色更浓,“今日,我定要问个明白。” 言罢,她挣脱兄长的束缚,毅然步入内院。 今日来往女眷虽繁多,但一身赤狐斗篷的君家小姐,还是格外引人注目。 一些知道内情的,皆投去八卦目光。 君瑶却似未见,径直向内行去。 当她见到身着朱红喜袍、丰神傲立的谢玄时,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意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她绝美的面容上挂着最后一抹倔强,“她根本对你无意,你为何还要娶她?” 谢玄的眼眸,宛如雪山之巅的寒冰,冷冽刺骨,仿佛能冻结世间万物。 在她直视之下,只觉寒意直抵心扉。 “本王已明确表态,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本王与王妃面前。” 君瑶见他避重就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救了她的家人,她就会倾心于你?” 她一步步逼近他,言辞犀利如箭,“她根本无法接受你内心的残忍。谢玄,我与你才是同类,唯有我能与你并肩,共赏这世间风云。” 谢玄狭长凤瞳微敛,晦暗目光如同深渊一般无底,让人心神俱沉。 君瑶微微喘息,看着那能吞噬她一切希望的冷目,仿佛一旦落入,便再无归途。 可她还是颤着唇,将心底的情意献祭一般奉上,“谢玄,我爱了你十年……唯有我知道你为了复仇所付出的隐忍,也只有我能不惜一切助你。可她苏笙笙,除了给你带来麻烦,还能为你做什么?” 那一日,衡弘博的血撒在身上,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复仇后的解脱。 反而是无尽的黑夜,无尽的冰寒。 让他根本不知道守护的意义,也从未体会过,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 在那一刻,他的心是空的…… 直至她的出现,让他从人性之恶中看到一抹美好,让他活着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从回忆中收回心绪,谢玄冷冷开口。 今日是他们新的开始,谢玄不想被她破坏心情。 见他欲转身离开,君瑶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孤注一掷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他。 然而,谢玄却狠狠地推开了她,那双凤瞳中满是厌烦。 他一把扯下被她触碰过的黑色斗篷,掷于地上,“今后,莫要再让本王看见你。” 看着被弃之于地的斗篷,君瑶望着谢玄离去的背影,忽而阵阵发笑。 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她,眼底泪光逐渐冻结成冰,取而代之的是烈焰焚烧。 “谢玄,终有一日,你会来求我的!” …… “怎么睡这了?” 半梦半醒间,苏笙笙就觉得耳边刮起一阵热风。 她竭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仿佛它们被胶水紧紧粘合在了一起。 “还没睡够?” 这次,声音更近了些,似乎有温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蓦然,她被揽入一个坚如壁垒的怀抱,那股熟悉而浓郁的沉香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见她定定地望着他,谢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还有最重要的一环没做呢。” 苏笙笙脑中警铃大作,她支支吾吾的想要找借口,“我……我……” 然而,尚未完全清醒的头脑,却像被卡住了一般。 而他脸上笑容更浓,恍若晨曦初破云层,绚烂如北极之光倾泻而下,泛着丝丝柔情。 苏笙笙呆愣在原地,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发现自己已被他轻轻抱到了书桌旁。 上面摊开着一纸婚书…… 苏笙笙锤了锤昏沉的脑袋,才想起,他们根本没走正规流程。 也就是说,她和他还不算正式夫妻…… 他并未将她放下,而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随后取过笔架上的毛笔。 轻隽的笔触,在婚书上缓缓勾勒,每一抹线条都仿佛在倾诉着矢志不渝的誓言。 从这个角度望去,她只能看到他近乎神作的侧颜,如幻海星辰般遥不可及,令人生畏。 直到他将笔放入她的手中,苏笙笙的神智才彻底回归。 现在,是她唯一可以反悔的机会了…… 然而,那道如同天堑一般的圣旨,却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头上。 这一刻,苏笙笙仿佛灵魂离体一般,静静地俯瞰着红烛下的两人,缔写婚书。 “苏笙笙。”谢玄轻声念着她的名字,“此生有你,我便足矣。” 带着一抹叹息,他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微有彷徨的小脸揽入怀中。 谢玄微醺的脸庞映入眼帘,苏笙笙脑海中奔腾的思绪瞬间戛然而止。 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红烛映照的室内弱弱地响起,“我太困了……我……” 她试图寻找一个蹩脚的借口,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拦腰抱起。 苏笙笙手脚僵硬,目光震颤。 直到被他放到榻上,见他欲要解开她的喜服,苏笙笙紧紧护住衣襟,“你脱我衣服干嘛?” 他们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他心里不清楚吗? 谢玄目光深幽,“我拿了药膏,想看看你的伤口。” 苏笙笙气恼道:“我自己涂就好了!” 都是大人了,怎么可能就是看伤口? 那一瞬间,苏笙笙严重怀疑他是在贬低她的智商。 苏笙笙欲离开他的圈套,从长臂下脱身,他却不让她起身,反而更近地逼近她…… 近的,她能看到他眼底涌动着什么……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被谢玄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目瞪口呆,双眸瞬间瞪大。 她呜呜挣扎,他一开始还算温柔,可很快就如火山爆发一般,带着摧毁一切的力度卷下。 酒香如烈焰般炽热,瞬间侵袭感官,浓郁而深邃,霸道地占据每一寸空气。 直至红痣被他烙印般打上标记,挣脱出来的苏笙笙,忍无可忍地挥下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她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敢打他。 谢玄一瞬愣住的神情,即便只是一个定格的表情,也让苏笙笙吓得浑身发抖。 好吧,她承认自己打得有点重…… 这跟被父母包办与季晏礼的婚约完全不同。 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也不打算准备…… 室内一下子陷入沉寂,久到她以为他会不顾她的意愿继续下去…… 看着她眼里的抵触和排斥,谢玄缓慢从她身上翻下。 “抱歉。”他拉过喜被盖在她身上,“睡吧。” 寝室再次归于冷寂,只有那燃了一半的红烛在静静地跳动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章 清点礼品 张老将军乐呵呵地看着只身出来送他的谢玄,没去问他媳妇怎么没来送他。 臭小子,真是不知道疼人啊! 不过…… 他侧目打量谢玄,“你这脸怎么了?” 张老将军即便再行事荒唐,也绝对不会想到,谢玄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见谢玄还板着个脸,他就嘿了一声,“我千里迢迢来给你保媒,媳妇刚到手,就把媒人扔过墙了?” 褚召和牧泽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躲到一边。 今日将军心情格外的不好,在校场上,把士兵摔得那叫一个惨! 他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行了,我这也算对得起你爹了,别送了,回去陪你媳妇去吧。” 张老将军纵身上马,一点看不出他就比苏老太爷小六岁。 等上面那位知道他跑到这来,指不定怎么合计呢,他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谢玄终于动了动,“师父保重。” 这声师父,可是真得来不易。 张老将军捋了捋髯须,“这自热饭盒甚好,还有那冬衣料子,塑料大棚都不错。等我回去就让人把银子给你们送过来。” 能在冬天吃上蔬果,他们北地军头一份啊! 张老将军喜滋滋命人装上谢玄花银子,从地里采购的大量果蔬,是满意的不得了。 说完,大手一挥,提疆甩鞭,“回头记得给我写信,有什么好玩意,都给我留着。” 不等谢玄再答,已带着身着盔甲的众将,起程了。 …… 日光移送到眼前,苏笙笙才悠悠醒转,呆呆地扫了一下寝室,才意识到人在何地。 扫量一圈,未见到谢玄身影。 她不由轻舒了口气。 好吧,昨天她是有点过分,但他也很过分。 苏笙笙刚动了动身,外边听到动静的青柠和柠语,就再也按捺不住。 “小姐,你醒了吗?” 一大早,谢将军就去给张老将军送行。 临走前,还吩咐她们不让打扰苏笙笙。 可这会,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 青柠扫了一眼恭候在一旁,纹丝不动的众多侍女,就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以前,可从没这么晚起过啊! 青柠柠语? 苏笙笙顾不得换衣服,打开门。 外边立着的,果然是她们两个。 “你们怎么来了?” 青柠红着眼睛,“小姐还问我们,你都不要我们了。” 苏笙笙扫到外边还有众多侍女,忙把两人拉进屋,一边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水。 侍女们再次被赶,都不由愣住了。 这位王妃,好像很不喜欢她们? 关好门,苏笙笙才安抚两人,“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信么?哪来的不要你们。” 青柠却气气地扭着身子背过去,“那晚小姐为何不与我们言明。支开我们,是否不信任我们?” “怎么会呢?” 苏笙笙饱睡一顿,头反而越发混沌了,她拉着两人坐下,询问之后的事。 知道谢玄并未为难她们,只是派人看管,苏笙笙放下心来。 “我不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脱身。” 背后之人手都伸到矿上了,她如何能将遗患留给她们…… 青柠好一会才解开别扭,可再瞧见这王爷寝室,就有些忐忑了。 “小姐,你跟王爷……” 她想问,又不好问。 昨日得到信时,王爷和小姐已经成亲,那会都没人顾得上她们。 今早才被牧泽放了出来。 苏笙笙只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关系。 明明是多次救她一家性命的大英雄,可她就是感激不起来。 可说他胁恩图报,又让人家把祖上的免死金牌都拿出来救他们…… 她是真的理也理不清了。 总之,这个一直被她当做门神一样供奉的谢玄,非要下凡与她成亲。 她是真的不敢对他起一点私心杂念。 可是他昨晚却对她…… 一想到昨日的情景,苏笙笙就浑身不自在。 青柠和柠语一看她神色,就不禁担心起来,两人互望一眼。 说实话,她们也无法想象,小姐会嫁给王爷。 不是说小姐配不上王爷,而是…… 小姐想要的,可能是白公子那般尊重女性,并且能平等待她的男子。 而王爷,看上去就很强势。 尤其是……小姐是这般被带回来的…… 现在,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关系如何? 青柠和柠语互相看了一眼,不好这么直白地问苏笙笙,只道:“王爷今早去送张老将军过赤焰城了,这会应该折返了。” 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怕是快回来了。 苏笙笙手一僵,寄人篱下,不得不守人规矩。 虽然她被谢玄追上后,心态全崩,对他的态度已经摆烂。 可对外面,总得装装样子。 青柠两人见苏笙笙身上还穿着喜服,忙上前帮她换衣洗漱。 柠语帮苏笙笙解开发髻,一边梳理,一边问她,“小姐,要梳一个什么发髻?” 小姐现在身份毕竟不同,也不好跟以前一样,随意打发。 苏笙笙想了想,“流苏髻吧。” 这里的已婚女子的头发,是需要全部盘上去的。 只是不管哪个,对于她来说,都有些显得过于庄重。 这流苏髻,会将两耳侧的碎发,用束带绑缚,垂在两肩。 这样起码看起来,还能过渡一下。 柠语很快应下,手脚快地取来束带。 而青柠正在整理一旁着人送进来的礼盒。 这些都是宾客给新娘子的,所以单独存放的。 青柠对着账册,一边理,一边回苏笙笙,“宁国公府送来的一对羊脂白玉绞丝球,可是价值千金呢!” 她以前也只听人说起过,今日对着册子,才知道此物就是闻名遐迩的绞丝球。 要知道,这东西在权贵家,也是珍稀得很。 并非羊脂白玉无人买得,而是这叹为观止的雕工,整个南陵都找不出几个巧匠。 只见凝脂如玉的玉环如绞丝一般缠绕,如三环盘旋而上,各有特色,却不相连。 微微晃动,就能听到三条玉环发出清脆的泉泠声,十分美妙。 可不要小看这技艺,单将这成块的羊脂玉雕空出如此三环相错,却又不粘连的奇效,只怕手上没个十年功夫,都不敢上手。 这要是手一抖,弄碎一点,可就整块料都废了。 苏笙笙支在铜镜前,手指转着谢玄还给她的白玉簪。 思绪翻滚不息,根本没个出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必怕我 青柠也没在意她的走神,很快又找到一个宝贝,“这颗黑珍珠,着实通润,只怕没个七八年,都是磨砺不成的。” 苏笙笙闻言,不得不抬眸看向青柠,“你这眼界,如今可都比我开阔了。” “我也是听人说来的。”青柠一笑,放置好后,随意道:“这是总领所的大人送来的呢!” 总领所? 给她的? 苏笙笙一瞬就想明白,这位以前给她兵衣大单的客户,为何要转头巴结她。 “回头选一个同等贵的物件,给人回礼。” 给了她这么大的贵重物品,只怕有所求。 她可不想扯谢玄的后腿去做人情…… 哎! 一想到以后只怕商业上就要跟他分不清了,苏笙笙尚未平复的心绪,又乱了起来。 青柠本来是对着窗外阳光比照珍珠,可却被另一物吸引了视线。 她上前轻拿起珠帘,眼眸撑大,“小姐,这帘子竟然是用真的珍珠做的?” 青柠震惊之余,忙走到对面再看,只见两边珠帘都是珍珠所串的。 虽然珍珠并不比她手中的黑珍珠大,但这么多几乎看不出差别的同等大小的珍珠串在一起,那可就非同一般了。 “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青柠一边惊叹,一边感慨不已。 苏笙笙听后,只随意地扫了一眼。 是挺奢侈,都能放进博物馆了…… 只不过,她轻声道:“不要仇富哦,人家几代为国捐躯,自有人家应得的荣耀。” 谢玄返回时,见到屋外侍女林立,正待问,就听到主仆两人的对话。 他微微顿了一下,就推开了门。 虽然这是谢玄的家,他回寝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屋内几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倒不是她们说他坏话,怕被他听到,而是几人身份都还没转换过来。 青柠柠语见到谢玄走入,后知后觉的行礼,“王爷。” 这是王府,她们自然要随侍女一般称呼。 苏笙笙看着谢玄,想了想,没有动。 好吧,她真的无法如他妻子那般迎上去。 好在谢玄也没在意,目光已经转向桌旁摆放的礼盒。 “祖父他们今日便能回到苏宅了,晚上可要宴请你的亲故?” 青柠二人听谢玄如此自然地随小姐称呼祖父,都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确实是女方家还没招待呢! 苏笙笙仍在铜镜前支坐着,显得无精打采,“祖父祖母年纪大了,舟车劳顿,还是以后再说吧。” 尽管是这般的家常话,她都有些别扭。 明明是苏家的贵人,如今却…… “我已命人将苏家购置的新宅提前收拾了出来,待你家人返回,便搬进新宅吧。” 刚还觉得这样对恩人不好的苏笙笙,此刻听谢玄连问询之意都没有,就自行安排了,就有些不悦的颦眉。 他是怕她还从密道跑了不成? 大约是从她眉目间看出端倪,只听谢玄又说道:“你原来住的那处,就让你七妹搬进去独居吧。” 苏笙笙目光动了动。 七妹与外人勾结,即便现在真相大白,是为人利用,但确实也无法同处一室了…… 青柠和柠语低着头,听着二人有些生疏,却又过于家常的话。 见谢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背对着人的小姐,姿态也放得很低,就不由转了转心思。 铜镜照映着苏笙笙拧紧的眉心,好像心事重重。 “传饭吧。”谢玄对一旁服侍的侍女吩咐。 苏笙笙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里,是不是王妃应该服侍王爷用饭? 不是她不知礼,而是根本没对贵族生活了解过。 这些天潢贵胄,她哪里想过有一天…… 虽然以前她也会周到地为他布菜,但那根本不一样好吧。 这可是妻子对丈夫,可她还无法接受…… 要不然,就把他当金主爸爸对待得了? 正当苏笙笙胡思乱想时,就听谢玄唤她过去坐。 自从昨晚打了他一巴掌,两人气氛还一直僵着。 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苏笙笙怎好再打他脸面,只能照做。 待她落座他身旁,谢玄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待你家人回来,我带你回去看看。” 苏笙笙低着的小脑袋不由抬起,慢慢看向他。 这里规矩,是新婚后第三日才能回门。 听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规矩,与她相处,也没有自称王爷,苏笙笙放松下来。 “多谢。” 虽没有表明是谢他救他们一家,还是其他的,但看她神色不再敌对,谢玄也舒缓了眉色,将侍女上的一碗莲子羹转而递给她。 “今早还未用饭吧,不用等菜上齐,先用饭吧。” “嗯。”苏笙笙不好一直谢来谢去,就含糊应了一句。 看着两人的互动,比以前王爷来食香楼,还有些疏离,青柠两人看了对方一眼。 苏笙笙注意到两人目光,微微侧头。 以往她都是跟她们一道用餐,只是桌上有谢玄,只怕是不合适。 “你们回去用饭吧。”也不知道她们吃没吃,苏笙笙怕她俩因为担心她,饿着肚子。 “是。”毕竟还有其他侍女在,青柠两人不想人前落小姐的面子,所以规规矩矩行礼。 待菜上齐,谢玄也让其他人退下。 他是怕她因着规矩拘束,不自在。 “你可以把这当做家里一样,随意一点。”谢玄看着她说。 当做家…… 苏笙笙有些落寞的垂下睫羽。 怎么可能一样? 两人之间,似是在寻找合适的相处模式,都很客气。 不做不错,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苏笙笙一直静默的用完如同嚼蜡的午饭。 谢玄看她气色好了一些,“你初来王府,想必还不熟悉,我带你去花园逛逛可好?” 苏笙笙虽然毫无兴趣,但也不想一会午睡排排躺,就只能点了点头。 王府的花园,都快赶上绿化公园了。 要不是吃了午饭,苏笙笙还真没法走这么远。 一开始谢玄还不紧不慢的想与她并肩走,但被她有意拉开距离后,就走到前头了。 这会,苏笙笙是真的有些走不动了。 她不由停下唤他,“谢将军……” 微微气喘的声音,让想着心事的谢玄,一下停住。 看她气息凌乱,才一下回神,“是不是伤口疼?我不该拉你走这么远的。” 说着,很快返回,欲拦腰抱她。 但被提及伤口的苏笙笙,一下想起昨晚的尴尬,脸色瞬间涨红,连连往后退。 “不碍事。” 谢玄的手停住,目光慢慢转向不敢看他的那对玉眸。 “你其实,不必如此怕我……”谢玄轻轻握住她的双肩。 碍于身高差距,苏笙笙只能仰头看他。 他,似乎很不开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岳父岳母 “我没有怕。”苏笙笙微微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是不习惯。” 听她说并不是怕他,谢玄几欲凝固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仍然打横将她抱起,“很快都会好的。” 不知是说她伤口,还是他们的关系。 苏笙笙完全身不由己,只能被动地被他抱回。 …… 苏家新宅 在苏笙笙未到来之前,气氛依旧沉重。 四房得知玄冥王出面用免死金牌保下苏家,虽然不用再担心被砍脑袋,可被谢玄身边的两人提审,只能战战兢兢提着脑袋。 谢玄人虽还没去,但是褚召和牧泽可没闲着。 先是带人封了苏家旧宅的密道,然后又检查了一遍苏家新宅的地下情况。 最后就是把苏念薇和苏德庸两个提审。 虽然上次桑县令留话,让苏家事情了了,再交给他结案。 可如今…… 刚到的苏家一众,冷脸看着脸色发白,直抖着身子说不知的苏德庸。 在苏家提前逃亡后,矿上的那几名犯人就不见了人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牧泽也是陷入一脸沉思。 苏瑞麟看了看一众,“这人通过苏德勇,找上苏念薇,而他们都与通信之人未曾见面,虽然说的通。只是这人,又为何要将信送到樊冯两家手中?” 他口中直呼二人名讳,显然并未原谅他们。 而苏瑞麟的疑惑,也正是大家都想不通的点。 逃亡的路上,大家都无暇顾忌太多,而返程的路上,却一直思虑不断。 苏老太爷目光沉沉,手中放下张老将军临行前,托牧泽将军捎给他的信。 这一次,他并未留下,直接将信烧毁。 跪坐在地的苏念薇,脸色随即转暗。 苏景山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很快移开目光,轻轻拍了拍,自得知苏笙笙被谢将军追回,已仓促成亲之后,惶惶不安的李氏。 苏家抵达新宅时,日头已经偏西。 岑氏尚未出月子,被蕉氏带出去先行安置了。 钟氏也帮忙照顾初怀有孕,一直不适的苏元菱。 苏景山的两条伤腿,这次路上也有些折腾到了,一直隐隐作痛。 这一家子人,皆有所伤。 因而,一想到还逍遥在外的幕后人,苏老夫人仍然恨得牙痒痒。 “以后你们自己就好自为之吧。” 苏老夫人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苏瑞麟虽然不是她亲生,但她也曾严加管教过,奈何到底隔着一层,并不领她情。 至于苏念薇,虽说她是妾室所出,但李氏却也是温柔妥善的人。 即便没有一碗水端平,但一应吃穿都是未曾少过她的。 她起了这般阴暗的歹毒心思,即便是不明真相,被四房借机利用了,可也非无辜。 因而,从褚召两位将军口中得知谢玄对他们二人的安排,苏家几人也都是赞同的。 他们之所以未将这事算到樊家身上,一是当时樊文昌是被一伙不明人士救走的。 而那帮人,最后都自尽了。 且不说樊家有没有豢养死士的能力,就是真有,也不会走出如此蠢棋。 当然,苏念薇选择送出的那封苏老太爷手书,也是存着鱼死网破的心思。 这也怨不得幕后人,得后若宝,如此这般费心思送达圣听。 二是,这伙人选择的放火时机对不上。 那时候,樊文昌正被他老子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呢。 出来后,上门嘲笑,才被宁小公子给收拾了,进而结下梁子。 而那南诏国的易容术,还有那日除掉传信猫的御兽女,都在说明背后人不可小觑。 三来…… 与此同时,马车上,苏笙笙和谢玄也在分析。 又能知道商界动态,知道她那日与刘三爷六位掌柜对战大富翁,还能在朝上暗中推波助澜,利用信大做文章的人…… 扒了来扒了去,苏笙笙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谢玄惹下的敌人。 因为她那会儿,还没崛起,只怕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可若是他的敌人,又怎么会那么早盯上她? 苏笙笙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言相问。 谁知道,谢玄竟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幅明显心中有鬼的心虚模样,让苏笙笙一瞬气闷。 若真是因他惹上的官司,那累他一块金牌,也不冤屈他! 毕竟她也补偿过他了,是他看不上。 待马车到达苏府,苏笙笙理都不理谢玄伸过来欲扶她的手,直接提裙走下踏凳。 得知谢玄一会儿带苏笙笙回来,苏家一众暂作休整后,便不打算再继续审问下去。 而苏德庸一家三口面色灰败的,与苏念薇一同被谢玄的人押送回各自住处。 而他们走出苏府门口,就正巧看到这一幕。 苏德庸人被泼醒后,就被带上逃亡之路。 一路上提心吊着胆的,只顾着逃跑了。 直到被人追上带回,才知道谢玄要用妻族之位,替他们苏家脱罪。 见到一幕,他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全部落地,随即转了转眼珠。 而他身旁的苏念薇,自从得知自己只是为人利用的可怜虫后,就再未曾开过口。 目光扫到二人,眼底也未有起过波澜。 苏笙笙下了马车后,看着被谢玄的人押送,擦肩而过的四人。 谢玄走到她身旁,“放心吧,我已派人盯着樊冯两家,若他们再有交接,必能抓到。” 这也是他们的最后结论,若樊冯两家与这幕后人不是一路,那突破点可能在樊家。 苏笙笙点了点头,与他一起进府。 而屋中的一众,见到谢玄到来,都赶忙迎将出来。 就在李氏急急的上前,想抱住女儿时,就见谢玄向她行了一礼,“见过岳母大人。” 一句话,成功将一家人全部定格住。 他不说还好,大家都忽略性的遗忘了他们已经成婚的事实。 可这一拜,把所有的现实都摆上台面。 而后,快了人几步的苏景山,也被谢玄照顾到。 “拜见岳父大人。” 这下子,院内变得针落可闻。 苏笙笙更是神色僵硬无比。 他,这算不算是报复她啊! 鼎鼎大名的玄冥王,南陵战神,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入乡随俗了…… 而原本还担忧不已的苏老夫人,扶着苏老太爷还未走出多远。 闻言喜上眉梢,“好好,快进屋。” 谢玄步态从容,几步近前,又是一拜。 “见过祖父祖母。” “好好,快进屋说话。”苏老夫人在路上,就听大儿媳蕉氏说过一些关于谢玄的事。 那时只不过是猜测。 可现在嘛! 看样子可不只是猜测了! 看着谢玄神色如常地扶着苏老夫人进屋,被他几句当场石化的三人,慢慢解封。 丫头,你把王爷给调教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十六计 无视父女二人的眉眼往来,李氏赶忙将苏笙笙悄悄拉到无人处。 “女儿,你告诉娘,王爷他待你可好?” 苏笙笙看着已经入了厅堂的谢玄身影,有些咬着牙回道:“好,就是太好了。” 好到她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他! 李氏狐疑地打量着女儿的小脸,总觉得她在说反话。 在一旁满意的看着眼前和谐一幕的牧泽,与有荣焉地抱臂跟褚召吹嘘,“我就说嘛,这兵法稍加修改,也能用在家常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便他们将军是强迫他们女儿上了花轿,但也是为情所困啊! 苦肉计为下策,不宜动用。 而这招反客为主,远交近攻,擒贼先擒王,攻心为上,可是上乘之选。 瞧瞧这一家子,都给弄愣住了。 至于那个贼,当然是偷心贼,王自然是这一家之主,苏老太爷是也。 只要贼的家人被拿下,还用日夜提防,那贼生出翅膀飞了? 褚召只翻了个白眼。 虽说将军身上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可未免也太…… 另一头,李氏却依旧没放下心,“你跟王爷,真的成亲了?” 看女儿一脸懵地回望她,李氏一急,“就是圆房啊!” 女儿宁愿跑路,都不愿嫁给王爷,甚至为了推掉王爷的提亲,都拿白朔当挡箭牌。 李氏是真的为女儿担心,希望她幸福,而不是被家人裹胁着。 苏笙笙脸上一红,“娘。” 大庭广众,说这个干什么…… 可她也知道,娘亲在担心什么。 事已至此,她就是还不愿意,也不能说不愿意了。 “娘放心,他待我很好。” 这个,李氏自然知道。 要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地把他们一家从边境追回来,甚至还搭上一块免死金牌。 可…… 不等娘亲再问,苏笙笙连忙拉着她进屋。 再问下去,她都要热度爆表了。 虽说要出阁的女子,都会由母亲上一课。 可她是真不想上。 李氏被女儿一路拉进屋,根本来不及多问。 后见谢玄目光望来,也只得作罢。 屋内已经上茶,各自落座。 待母女二人坐下后,谢玄开口道:“岳父放心,我已经跟崔大人打过招呼,矿上定然不会再有人捣乱。” 苏景山不知要感慨他叫得如此顺口,还是谢玄想得如此周到了。 确实,听说矿上那几人消失无踪后,他们一直担心这事。 那日,樊文昌企图玷污女儿,被谢玄的人救下。 李氏虽然听她说,谢玄派兵暗中保护,是为防拓跋冶一行人。 那时她还不明白,为何女儿知道却不说。 可今日,谢玄如此周到的安排,让李氏不得不承认,谢玄是真的对女儿很上心。 而一旁静观默察的苏恒稷,见妹夫事事想在前头,也不由微微松下一口气。 看样子,谢玄并没有计较,妹妹拿白公子挡他之事。 苏笙笙却始终猜不透那帮人抓走樊文昌的意义。 但今日毕竟是新人第一次进门,众人也不好太过说扫兴的话。 可若如寻常百姓家那般唠家常,这般情形下,还真有些做不到。 谁叫他们是被这准女婿派兵捉回来的。 所以,探讨梳理案情后,一众就不由得沉默下来,透着一股难言的尴尬。 “今日想必众位都累了,我与笙笙改日再登门拜访。” 笙笙? 苏笙笙听谢玄如此亲昵的唤她,刚饮下的一口茶都差点喷出来。 她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般好了? 而苏家一众也是神色各异,最后还是颇为相中谢玄的苏老夫人出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不如王爷留下用顿便饭。” 苏家人是下午到的,为了让他们休整一番,谢玄带苏笙笙是隔了一个时辰过来的。 这会,外面天色已经夕阳西下。 谢玄看向一脸赞同的苏笙笙,笑道:“待回门那日,再过来叨扰。” 还要回门?! 今日不算? 苏笙笙脑袋上先是冒出一串问号,然后就一脸古怪的看着面带笑容的谢玄。 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她刚起了心思,留在家里安抚娘亲,他就给她截住了。 毕竟二人已经成婚,苏笙笙随谢玄回去,也是常理。 可怎么,他们却颇有被土匪劫了女儿做压寨夫人的感觉? 苏景山看着有理有节,还面上挑不出一丝错的女婿,就一脸恍惚。 他们,就这样把女儿给嫁了? 莫说是他,就是李氏也颇为舍不得女儿,像被人硬抢了去。 尽管对面坐着的是王爷之尊,她却还是觉得女儿受了委屈。 想着想着,就不由拿起帕子抹泪。 “当然,若是笙笙想要在家小住,我近来也无公务,可以陪笙笙留下的。” 苏笙笙闻言虽然别扭,但还是不由动了心思。 却被祖母截住了话头,“我们一路奔波,只怕招待不周,笙笙还是回门那日再聚吧。” 出嫁的女儿,才出门一日,就带着女婿回家住,是不成体统的。 传出去,指不定又要编排什么。 既然两人已经成婚,其他不该有的心思,自然得放下了。 苏笙笙有些失落地收回口中的话,却见祖父担心地看向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 “想必祖父祖母都累了,不如早些用饭歇息,我与王爷就先行回去了。” 现在,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众闻言,都起身相送。 只轮到恒哥时,不免又哭了鼻子。 “姐姐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住了,恒哥想跟姐姐玩,也不能陪恒哥了。” 家里发生如此多的事,即便恒哥年纪尚小,但也能觉察出大人们情绪的变化。 苏笙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 白天男丁上工,女眷们去绣房忙,只他一人在外上学。 苏笙笙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从袖子里取出给他准备的小礼物。 “一粒沙粒,落进人的眼睛里,一滴眼泪就能化解。而珍珠贝却花费数年,将它磨砺成一颗黑珍珠。” 将黑珍珠放到停下眼泪的恒哥手里,“所以,想要长大,想要蜕变,都得历经磨难。” 恒哥将黑珍珠紧紧地握在小手里,“恒哥会用功读书,快点长大,好保护阿姐。” 一旁等待的谢玄闻言,耐不住地走上前环住苏笙笙,“你阿姐有本王保护。” 刚刚起头的温情氛围,瞬间因为谢玄的一句话而戛然而止。 谢玄身后的牧泽,叹了一口气,一手捂住脸。 将军啊,人家不是质疑他的战斗力啊! 苏笙笙浑身僵硬,看着瘪嘴的恒哥,只能默默忍受。 随后,苏家一行亲自送两人出门。 看着谢玄伸来的手,被一众看着的苏笙笙,不得不扶着上了马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已让步 “你不觉得君三公子对谢玄的态度,很反常么?还有君家小姐,去内宅寻谢玄的事。” 冯保坐于正堂,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有对这次如此周详计谋落空的失望,也有对女婿如此胆小怕事,不肯为外孙讨回公道的失望,更有被幕后人再次利用的失望。 柳氏刚将女儿安顿好,闻言目光连闪。 “女婿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我已去信三个外孙女,就让外孙女婿回来出出力吧。” …… 虽然现在苏家暂时解除危险,但还无法预测上面那位知道后会作何反应。 从苏府回来,因为谢玄对她有所隐瞒的苏笙笙,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未理会他。 直到回府,见到她一早让离开的青柠柠语,非但没走,反而还搬进府中。 “我不是让你们回家么?” 青柠一脸不高兴的嘀咕,“小姐忘记以前答应过我们什么了?” 她说的这个以前,自然是指抄家那日。 这次柠语也语带气道:“小姐已经失信我们一次,难不成,还要再次失约?” 苏笙笙恍惚明白过来,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见谢玄目光望来,也不好再说她们。 看着两人一脸坚决,细软都已进府,苏笙笙自知是难撵走她们了。 真是想走的走不了,不让留的非要留…… 哎! 苏笙笙长长一叹。 “好了小姐,别叹气了。”青柠扶着她往餐桌走,“我今日做了冰酥酪,正好下下火气。” 苏笙笙刚想说,别想拿吃的拿下她,就见谢玄已经取过那碗给她准备的冰酥酪,自行用了起来。 三人目光一瞬定住。 倒是忘记,这还有一个爱吃甜食的。 苏笙笙无奈摇头,听一脸失策的青柠小声说,再下去再给她准备一碗。 “算了,晚上吃凉的不消化。” 没想到,她这边不介意吧,谢玄那边还满脸喜悦的直夸青柠手艺好。 哪知谢玄是以为,苏笙笙跟在食香楼一样,特意命人为他准备的甜点。 根本没想过,青柠只准备了一碗,是因为根本没准备他那份。 三人说完悄悄话,苏笙笙坐回桌前。 一想到用完晚饭,两个人还要共处一室,她就愁上眉头。 总不能,还打人吧? 且不说谢玄允不允许,就是她也没这个胆子了。 可要真的…… 青柠和柠语看着眉头紧锁的小姐,暗暗看了对方一眼。 可是时间终归是不等人的。 用完晚饭,看着带有喜字的红烛已被取下,换上普通红烛的苏笙笙,终下定决心。 等侍女一概退下后,她抱起一床被子,连跟谢玄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就往外挪。 “这是做什么?”谢玄不解的看着她。 苏笙笙尴尬一笑,“青柠她们刚来不习惯,我去陪陪她们。” 话刚落,就听谢玄嗤笑一声,然后就快步走向她,“如此说来,我更该陪王妃了?” 凤瞳带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苏笙笙。 手中被子被人抓住,苏笙笙只能鼓起勇气看向他,“要不然,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他们之间,且不说没到这份上,就是其中夹杂着的,一时都难以理清。 谢玄又是一笑,这次没有强拉被子,而是一把将她拉进怀中。 盯着一瞬无处安放的玉瞳,谢玄语气低幽,“我们是新婚夫妻,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苏笙笙手中的被子一瞬被他回手掷于床榻,浑身透着危险气息的他,让她更慌乱。 还不等她再找借口,就被他倾身而上,转瞬压制在散乱的被子上。 苏笙笙身子一震,手腕这次直接被他一手扣在了头上。 而他凤目深处,涌动着一股暗光,气息紧紧迫近她,“昨晚,为何打我?” 这大概这是他想了一天的事,所以不容她回避,伸手将她转开的小脸转回。 苏笙笙躲无可躲,又怕他真的…… 她眸光微低,颤着唇,“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是,她目前想到的,唯一能解释她为何打他,和不肯跟他圆房的原因。 那日,她打得重了,也确实因为他对她那般,让她忆起了一直想遗忘的事。 谢玄本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然后随之解除她的戒心。 可苏笙笙的话,和她苍白下来的小脸,让他一瞬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 他神色微震,一瞬从她身上起离,声音略显不稳,“是我不好,我不该这般对你。” 禁锢的手被松开,苏笙笙立刻从榻上起身。 谢玄却将一脸发白的她拉进怀,轻声安抚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苏笙笙僵着身子,“我知道将军待我好,只是婚姻之事,确实非我所愿,不如将军……” 还未等她说完,谢玄一下将她揽紧,紧到她呼吸困难。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谢玄声音似有低颤,“难道至今你不认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不等她辩驳,谢玄已飞速道:“无论如何,我们已是夫妻,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 似怕看见她眼里的拒绝,谢玄并未放开她,反而禁锢得愈加紧。 怕她心里将他归为樊文昌一类,可又无法做到放手。 苏笙笙叹了口气。 她明白,如果他真能被她三言两语说得轻易放弃,也就不会将她从边境强掳回来。 “我想分开睡……”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已经让步了。”谢玄的声音,从她耳后低沉传出。 似有压抑。 非但未放开,反而更加揽紧她。 他的话和他的语气,都不容她拒绝。 “那你先放开我,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苏笙笙推他,却像在推一座壁立千仞的山峰,难以撼动一毫。 谢玄轻轻将她放开,凤目转瞬望来。 “那……我去软榻睡……”苏笙笙不敢看他,声音小若蚊蝇。 长如孤峰的眉宇一再揽紧。 “今晚我不碰你就是了。”谢玄语气有些生硬,在今晚两字上,好像格外加重了力度。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蛮横,但起码度过了眼前的危机。 苏笙笙只能冷下小脸绕开他,气闷地抱着被子睡到里侧。 她刚气鼓鼓地合上眼,就被谢玄从身后拥了上来,苏笙笙一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封地三郡 谢玄只隔着被子将她拥住,“你不用小心翼翼待我,可以跟以前一样。” ? 跟以前一样? 这可是他说的…… 苏笙笙缓缓睁开眼,“那我想经商呢?” 轮廓清晰的下巴,戳进她肩窝。 不疼,却让她清晰地感到那抹温度。 隔着衣料,只觉他似乎笑了一下,让她跟着震震。 “我的封地,如今也是你的……” 封地? 谢玄微微倾身,看出她脸上的茫然,“有三郡呢?” 谢玄的封地,有广陵郡,有安平郡,还有赤焰城所在的麒麟郡。 这三郡,是谢玄祖辈上被赐予的封邑。 而他做为姝华公主和麒麟军统率二者家族独子,太上皇追封其父为王,将此三郡,做为他的封地。 也就是说,这三郡是如同直辖市一般。 前世也只有四个直辖市,直接归最上面管辖。 而他一人就占了三个。 虽然这个朝代,赐赏领地也是常态。 可这般大的封赏,也是史无前例的。 苏笙笙只知道,谢玄的祖上是开国大将,祖辈都是护国大将军。 虽然麒麟郡靠近边关略显荒凉,但另外两郡可并非如此。 光麒麟郡就有三城,而赤焰城,相当于是直辖市内的分区。 要知放在以前的南陵,也许不算什么,但南陵失去了半壁江山,可就够看的了…… 三郡叠加一起,等同一个州的实力,也难怪上面那位对他如此忌惮。 亏她以前还嫌弃他没钱? 耳蜗里,忽而撩起丝丝缕缕的热风。 他语气转幽,“过几日,我带你去各城转转?”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断往她耳蜗里钻,还往她周身蔓延。 苏笙笙颊边热度,一瞬红到耳根。 她立时将头埋进被子里,声音弱弱,“以后再说吧。” …… 翌日 不知是不是谢玄终于找到了能跟苏笙笙说到一处的话题,不断跟她介绍三郡情况。 而苏笙笙见昨晚敷衍他的话,却被他如此认真对待,就不免有些头疼。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渣女。 嫁给他,却不想履行义务。 到谢玄这辈,谢家之所以凋零,虽说有姝华公主贵为公主,驸马不得纳妾的原因。 也是因为与白上国屠城一战,旁支一脉战死之因。 谢玄作为谢家独苗,是有开枝散叶的责任在身的。 她既不想被当做生育工具,一窝一窝生,也不想庶子嫡子的在后宅争斗一生。 爷爷曾跟她说过,世上每一件物件都标好了价钱。 得到什么,就会对应地失去什么。 那时她还不明白,何为因果。 直到爷爷欲将公司交于她打理,秉承他散钱财济世的愿望。 自从她接管家族慈善资金,查出族亲在里边亏空挪用,之后就被暗害了。 也不知是否爷爷让她将营收,用在医疗救助,灾后重建上,她竟有再一世的机缘。 即便谢玄待她很好,可她终归思想上无法与他统一和谐。 所以为了避免日后麻烦,她是不想合营的。 前世为了避开商业联姻,她找人一日就查出了联姻对方吃喝嫖赌抽,其中四样。 为此爷爷把中间牵线搭桥的族亲骂得狗血淋头,她一查之下,果然背后有勾连。 总之,家族人心反复,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此生,她不想再踏入一步。 所以,他的好,她会用另一种方式回报。 只是在感情上,她是无法回应他了…… 她,总归是要离开他的…… 苏笙笙几次无法打断他,也只能把兴趣转移到妆桌前。 正百无聊赖等着柠语完成她头上的酷刑,就见牧泽急匆匆进来,低声禀报什么。 见谢玄目光一瞬向她望来,苏笙笙有些疑惑。 谢玄轻轻走近她,挥手制止柠语在她头上不断换钗饰,“我们现在得去苏宅一趟。” 恩? 不是三日后回门么?为此她还忍着没先回茶室与各家掌柜开会。 但看谢玄紧绷的唇线,明显有急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苏笙笙心一下急跳了起来。 “你莫慌,车上我与你说。”谢玄并未解释,只让人为她取来斗篷。 苏府 一屋子人表情凝重。 昨晚,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老太爷,在夜晚突然于书房欲悬梁自尽。 若非谢玄派的人早有警觉,只怕真的就会…… 苏家男丁本要休整一日,今日就赶去矿场上工的。 可自后半夜后,他们就没合过眼。 马车上 谢玄说出的话,让苏笙笙心中直震。 祖父他竟然如此糊涂。 谢玄虽可保苏家躲过一劫,可祖父深知会因此引来无尽猜疑和祸患。 他觉得,只要他一死,也能全了上面那位的颜面,进而放过苏家。 怪不得,昨日祖父一直未曾开口…… 若非谢玄心有预感,派人盯着,只怕此刻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见苏笙笙一张小脸如纸般苍白,谢玄伸出手,握紧她冰凉的手。 “一会,让我跟祖父谈谈。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可她如何不担心呢? 祖父竟然生了这样的心思,只怕是真的存了死志。 他是不想连累他们…… 待两人到后,李氏一脸凄惶地迎了上来,“笙儿,快劝劝你祖父,怎么劝都不听。” 苏笙笙握住娘亲的手,却把目光看向谢玄。 这次,祖父是怕连累他们,她只劝是没用的。 谢玄说他来说。 李氏也随之看去。 谢玄对李氏一礼,“岳母,我进去看看。” 苏老太爷仍然在书房,被他的人看着,不愿出来。 李氏看了看女儿,见她点头,就赶忙往里引。 谢玄很快步进书房。 苏笙笙不知他究竟怎样让祖父打消念头,可这场谈话却格外的长。 她不禁在屋外来回踱步。 轮流苦劝未果的苏瑞麟和苏景山,也是一脸愁容。 苏老太爷这次不但是被圣旨伤到了,还有苏念薇和苏德庸之事,让他心灰意冷。 他是真的觉得,为人师为人尊长,都未能尽到责任。 所以,不愿再拖累他们。 李氏泪雨直落,语带哽咽,“你祖父说是担负不起这块谢家人用命换来的免死金牌。” 苏笙笙手足俱冷。 她如何不知…… 可她竟然没有看出祖父心有不安…… “竟如此昏聩!” 书房内突然传出茶盏碎地的声音,还有祖父暴怒的声音。 苏家人从未见过苏老太爷如此动怒过,即便是被皇帝抄家流放,也从未这般失控。 在外边等候的一众,不由担心看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室丑闻 二十二年前,北戎第一次入侵南陵,当时白上国也趁机而入。 那一战,世人只知是叛臣衡弘博面对两国夹击,带云州投敌,而大开侧门,令白上国绕过防线,进而致天堑关十万兵民被屠。 可他们从不知,这是一次被掩盖的皇室丑闻。 当年,太上皇还在位时,前圣尚为太子。 太子迎娶了谢玄父亲的姐姐为太子妃。 这本是皇家为巩固边境的必然之举。 可是南陵自始皇开始,就对手握兵权的武将深为忌惮,甚至到了打压的程度。 太子虽然有太子妃娘家鼎力支持,得以坐稳太子之位,但太上皇却不想太早放权。 而太子的刘侧妃看准此事,为争世子之位,竟然密谋勾结奸臣,也就是汪永寿之父,那位专权自恃的枢密院事,汪桓旗。 他多次进谗言,称谢玄祖父盘踞边关已久,世人只知麒麟军,不知圣恩,恐将来生出不臣之心,进言让谢玄之父为质于旧都。 而也就是此时,太上皇与太上皇后之幺女姝华公主,爱慕上了谢玄之父。 当时局势不明,武将多为主战,文臣多以汪桓旗一派主和。 当时边境不稳,谢玄之父归心似箭。 是姝华公主看出端倪,欲联姻下嫁谢家,让谢玄之父身居驸马之职。 一来解其兵权,解除太上皇忧虑,放谢玄之父归家。 二来,当时北戎南下,太上皇后唯恐战事不利,姝华公主嫁往北戎野蛮之地和亲。 那时,谢玄之父已经跟边关大将之女议亲。 这道圣旨一下,谢玄以有亲事为由,想推辞赐婚。 奈何太上皇想拿掉谢家多年在边关守疆的日益骄固的兵权,执意令其退婚…… 当年谢玄之父也曾拿出祖上的这块免死金牌,想要抗旨不尊。 但太上皇一句,公主屈尊下嫁,难不成让你迎娶公主,比赐死还难? 究竟是舍不下兵权,还是有不臣之心? 谢玄之父本就以身为质,身不由已,压的他不得不娶。 之后,二人在旧都大婚,有了谢玄…… 后来,北戎连破数关,挥师南下,白上国果然乘势起兵,进犯自顾不暇的南陵。 谢玄请兵出征,太上皇允准。 哪知这一去,就不再回来。 太子娶了谢家嫡长女,而太子之妹,又嫁给谢家嫡子。 如今紧密的联系,怎能不叫刘侧妃着急。 为争夺世子之位,也就是将来的太子之位,其与奸臣汪桓旗不惜构陷污蔑麒麟军。 言称麒麟军只能由谢家人带领,才能打赢白上国,守住南陵江山基业。 这种言论,让太上皇更加忌惮已返家,无人为质的谢家一族。 这之后,就有了拖延粮草和援军之事。 本以为,也只是打压谢氏一族在边疆的嚣张气焰。 可哪知,发生了云州衡弘博投敌一事。 这才有了,之后的白上国,屠杀十万兵民之事。 所以,这桩皇家丑闻,悄然埋下隐患。 而当年姝华公主并不知此事,太上皇为顺利接管边境,才追封谢玄之父为王。 麒麟军兵权,也就顺理成章为皇室血脉所有。 直至七年后,北戎再次举兵,直指旧都。 仓皇之下,太上皇仓促将皇位禅让给太子,就是至今也被俘在北戎的前圣。 而太子之位,传给了联姻太子的谢家嫡长女之子,也就是当时的世子。 大局已定,刘侧妃即便再不甘心,也无法撼动。 而此事,便由当时刚继承皇位为圣的皇后,谢家嫡长女揭发。 可却是君心难测…… 新帝刚登基不久,羽翼未丰,加之性格懦弱,根本不敢与太上皇对质。 即便有皇后暗中拿下的,参与此事,曾为汪桓旗谋臣的裴子石作证,也无济于事。 只以证据不足,两人之间有嫌隙为由,言称诬告。 那时姝华公主得知此事,亲自返都质问其父,也就是退位让贤的太上皇。 被以朝中文臣武将不和,南陵内忧外患,若查究此事,会引军中哗变为由搪塞。 最终,只将汪桓旗以其他罪名处死,其家人逐出旧都草率了结。 此桩由争夺世子之位的皇家丑闻,就此被彻底掩埋。 姝华公主虽是为保谢家下嫁,但若当时谢玄之父娶了云州大将的女儿,也许不会…… 为此,姝华公主带发修行,守在关外谢玄之父战死之地。 而谢家嫡长女,当时的皇后,一气之下也去了庵中。 也许执念太深,过于放不下此事,没多久,就崩逝了。 皇家本就薄情,登上帝位的前圣,为求保住自身和帝位,全然不顾发妻之怨…… 竟在病弱太子去后不久,就将刘侧妃之子抬上太子之位。 好在苍天有眼,母凭子贵,被封继后的刘侧妃,与太子在北戎入侵时,皆被虏获。 如今正在敌国为奴为婢,偿还罪孽呢! 苏老太爷听到此处,心中激愤化为悲凉。 铁骨铮铮的麒麟军,竟然是被他们用性命守护的君王猜忌之心所害…… 这让他怎能不羞愧。 明明有申冤的机会,却被他教授出来的帝王为保皇位而就此彻底掩盖下去…… 这怎能令他不痛心入骨! 与这边关数万将士的血泪相比,他的那点沉冤,又何足道之? 只可惜,在揭发之前,苏老太爷为保下被太上皇从南疆调派的张老将军,战事失利一事,而被贬谪外地,并不知此事。 那时北戎进发,南陵上层畏惧七年前的惨败的一战,正是士气低迷之时。 莫说谢家老将军在世,就是开国大将军,也无法力挽狂澜。 不得不说,张老将军的调动,也是源于帝王的猜忌之心。 不希望固守边关的大将,盘踞地方经年,割据称王。 张老将军不熟北戎用兵之法,初捷未胜,也是常理之中。 苏老太爷心中未免唏嘘。 没有想到,那时的忠职之言,竟然有了流放之途的谢玄一路相助。 “虽然如今罪魁都已得报,但麒麟军的冤情并未大白天下。”谢玄目光沉幽,“汪永寿是汪桓旗之子,必定会阻挠麒麟军沉冤昭雪。” 苏老太爷微微怔住…… 汪永寿代跪称臣,与秦祁二人狼狈为奸。 如果谢玄所言不虚,那汪永寿被驱逐出旧都,又如何会成为当今圣上的肱骨之臣? 是否当年并非世子之位之争,而是太子之争? 要知太上皇身体康健,加之太子是正统太上皇后所出,又有麒麟军拥护。 当时的世子,怎么看也比刘侧妃之子更有辅佐价值。 汪永寿身为枢密院事,又怎会被小小刘侧妃说动,进而布下如此大局? 若非七年后北戎第二次剑指旧都,太上皇为避身后背负灭国骂名,仓促禅位。 这皇位,落不落得到为人懦弱的前圣手中,仍未可知呢…… 室内,归于一片晦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口不择言 “风雨如晦,苏老太爷他心有家国,不会再想不开了。” 马车上,苏笙笙依旧心事重重,谢玄将她冰凉的小手握进掌中。 苏笙笙眸光转向他,不由心中惭愧。 亏她觉得女子无辜,跟祖父辩驳,凤宁太上皇后和皇后不该因皇家蒙羞,就需得自尽。 却不知,前圣继后,心思竟如此歹毒。 不是她先入为主,在没有任何铁证的情况下,就轻易相信谢玄所言。 而是,没人会拿这么多兵民的性命做慌。 如今想来,真是时也命也。 若谢家皇后还在世,只怕要被北戎所撸去,遭受屈辱的,就是谢家皇后了。 苏笙笙望着谢玄,脑海中想到的是,他在七岁时得知此事,心中该是有多么复杂…… 皇家隐秘,要比家族争斗还见不得光。 姝华公主去了灵山修行,他一个人该有多难行。 谢玄见她微仰着小脸望着他,眸中带着不忍,忍不住将冰凉的唇落在她的眉心上。 喉头发出一丝满足的喟叹,将她微震的小小身子,紧紧包裹住。 苏老太爷在他走前,央求他,不要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他……答应了…… 有今日被勾起尘封旧事,想起母亲的无尽悔恨,还有与苏老太爷一般无二的叮嘱…… 尽管这会让他觉得被他们冒犯,但她的想法,他不能不顾及…… “笙笙,我已答应祖父,不会迫你做不愿做之事。” 苏笙笙身子一震,抬眸看去。 但他并没有松开她,下颌轻轻在她头顶摩挲,不让她看到他的神色。 “假以时日,你会慢慢接纳我的……” 一如既往的强硬,让苏笙笙刚泛起的波澜心绪,随之消失。 “多谢你今日开解我祖父。” 但不管怎么说,他自揭疮疤,让一向看不惯帝王庸政的祖父,又重燃斗志。 数十万兵民的性命,竟然因为一个帝王的猜忌之心,就这么被轻易的葬送了…… 祖父他知晓此事后,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我可以讨个赏么?”谢玄声音低幽。 嗯? 苏笙笙疑惑地再次抬头去看,却见他低头迫近,凤瞳里墨色如夜。 在她还未及反应之时,他的唇已经一触即离。 即便仅仅是轻轻触碰她的唇,可也一瞬让苏笙笙惊震的眸撑大。 上面残留的余温,直一路烫至她心扉。 苏笙笙:“……” 他不是刚说,已经答应祖父,不会迫她做不愿之事了么? 却哪里有问她的意愿? 苏笙笙从他怀中挣脱开,眼睛不敢乱放,对外边的车夫说,“去茶室。” 不论如何,她还是太弱小了。 被背后之人盯着,总不能一直缩着脖子做事。 茶室 因为今日事发突然,苏笙笙并未来得及预约各家掌柜,所以她只是来此对下账。 看着言称无事可做,非要跟她来这打卡的谢玄,苏笙笙就生出无力感。 他是真不知道,有他在,她根本无法静心做事! 说亲就亲她,问都不问。 当她是他豢养的家宠啊! 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苏笙笙摇了摇头,赶紧稳下心神,埋头理账。 青柠做得很好,即便她突然消失,各家掌柜前来询问,生意依旧没有受到波及。 这次危机,可以检验出,青柠和柠语,都是合格的领导人了。 苏笙笙手指点了点小巧下巴。 要不然,开个女子商学院? 不是她小看男人,而是男子趋利避害,多不牢靠。 她这个领头羊一出事,反而先乱阵脚的是他们。 可女子就不一样了。 因为她们身后无路可退,只能迎难而上…… 正想着该如何具体实施,却听她私人的茶室内,哐当地响起一阵震动声。 苏笙笙悚然看回。 果然就见谢玄一脸带笑的站在她让工匠为她留下的暗室门前。 “你这机关设置的太简单了,重要的东西放在里边,容易丢的。” 不但出言讥讽她的暗室,还要打击她的智商,“等回头我让人给弄你重新布置一下。” 见他举步往里走,想要看里边的东西。 苏笙笙紧急起身,“谢将军怎可随意擅闯。” 那里边的东西,可都是她私下绘制的图纸,好些个都不是这个时代的。 至今,她还未敢问他关于遗书的事呢! 这次她又没跑成,若被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就惨了。 谢玄却哪里是谦谦君子,暗室门一打开,只跨一步,就将狭窄的暗室尽收眼底。 看到苏笙笙急急扑来,顺势就把她抱入怀,“擅闯?” 谢玄将一脸惊色的苏笙笙,圈在暗室门前,凤目惑然的盯着那新月生晕的娇颜。 扫着那娇软的不可思议的唇瓣,他低声道:“我们可是夫妻……” 苏笙笙哪里知道,她费尽心思搞得这个暗室,竟然在这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手里,如此不堪一击。 接连在他手下吃过败仗的她,可再不敢小看他的敏锐。 现在,他只需一转身,就能看见案桌上的图纸。 这让她不由心急如焚,已口不择言道:“谢将军强娶我,可是觊觎我发明之物?” 只见谢玄凤目中乌云突涌,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酝酿翻滚。 苏笙笙本只是想逼他表态,不会去探究里边的东西,可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惊惧。 面对不断侵犯她领地,视边界于为无物的谢玄,苏笙笙不可忍受的也不再退缩。 凤瞳如幽光浮动的墨玉,他捏住她的下颌,迫的他们的目光更紧的绞缠。 “苏笙笙,不要轻易挑战我……”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宛若一柄千年不朽的古剑,凛然发着厚重的压迫感。 在她脖颈不禁泛出薄汗时,他终于将她放开。 临出门前,见谢玄目光微侧,似有若无地掠过室内。 苏笙笙立时心慌起来。 但他并未有转身,只是问有些发抖的她,“可还有其他人看过?” 语气夹杂着一股冷寒。 苏笙笙低眉敛目,“没有。” 他是王,她确实不应该因为不爽,就一直用迁怒心态待他。 以后寄人篱下,她还是收敛些性情吧。 谢玄唇间弯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再未停顿,迈步出去。 苏笙笙紧随其后,立刻落钥封室。 可下一秒,她就被鲍二哥的声音惊了一跳。 “苏掌柜,白公子来了,说要见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劳费心 苏笙笙只见一身玄衣的谢玄,宛若一只优雅的黑豹,蛰伏到茶桌之畔,蓄势待发。 但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那枚沉香木戒。 仅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苏笙笙以前也见到过,可如今再现却莫名让她心惊。 “我今日有客,不便见客。” 毕竟她与白公子议过亲事,此时还是不见为妙。 却听外边的鲍二哥略有迟疑道:“白公子说是来给苏掌柜送药的。” 鲍二私下问过苏笙笙,该怎么称呼她。 苏笙笙只让他们一切照旧,不必更改。 但落进谢玄耳里,终是有那么一些刺耳,“让他进来。” 外头听到谢玄发话的鲍二,闻言不禁心中一抖,慌忙应是。 他都告诉白公子了,今日是王爷陪王妃一起来的。 可谁知,白公子说正是得知如此,才前来拜见。 好吧,他拦过了。 至于其他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苏笙笙云眉微颦,看着不露声色的谢玄,就有些憋气。 现在,她是他的所有物了么? 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看着好像圈画自己的盘,对外来之人宣告般地投去目光的人。 苏笙笙无声叹息。 这样的日子,她得早点结束…… 白朔似乎一早知道要面对什么,面色恭敬地对他们行礼。 听他口中称她为王妃,苏笙笙多少有些唏嘘。 她就算重走一遍,都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是这般结果。 “王妃,这是我新配置好的药,可慢慢疏解寒毒之症。” 谢玄没有忽略那句新配置好的药。 因为有新就有旧。 即便知道,她是拿白朔挡他,可也无法抑制的眸光转冷。 “以后,就不劳白大夫费心了。” 谢玄站起身,缓缓将苏笙笙揽住,“本王自会找医官为王妃调理身体。” 苏笙笙目光压低,微微撇开头。 白朔在苏笙笙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划过,看向透出一股冷魅之息的谢玄,十分洒脱道:“王爷为王妃请的医官,自然医术高明。” 他将药瓶收回手中,神色如常地看回苏笙笙,“过几日,商船将扬帆远行他国。临去前,想将与王妃合作之事,都交接清楚。” 白朔……要去追他父亲的梦想了…… 苏笙笙垂低的眸光,不禁有些暗淡。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去外边多看看。 “白掌柜一路平安。”她只是停顿了一瞬,就抬眸看去。 白朔一笑,恭敬一礼后,献上一物。 “这是家父多年心血,如今得蒙王妃启发,便将此图赠与王妃,望盼商线通达。” 苏笙笙指尖微微轻颤,目光更不敢偏移半寸,只推辞了一下,才如常接过。 他曾对她说过,不论他们之间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都还是朋友。 就算带四姐逃跑失败,他还备有后路…… 手中接过的卷轴,莫名有些沉重。 白朔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快递运输线已经完备,王妃可书信各地掌柜配合。” 这是他们最开始部署的规划。 只是后边意外多发,才一再延误。 如今想必送季晏礼的车,已经抵达皇都附近,他们也可以着手了。 苏笙笙知道白朔是因为她身旁有谢玄在,说话不方便,便应声道:“多谢白掌柜。” 既然谢玄准许她经商,那她就不必板着。 白朔又是一拜,“还未恭祝王爷王妃新婚之喜。” 谢玄眉峰轻挑,“既然白掌柜将要远行,本王明日还要携王妃回门,就不多送了。” 茶室内,只有温暖的茶香,缓缓流淌…… 白朔一笑,“在下先行告退,王爷王妃多加保重。” 他一走,天堑关关于他们之间的流言,也该平息了。 若非谢玄用免死金牌救下苏家,他还未必肯就此退出呢! 白朔目光最后看向苏笙笙,微微点头。 相信以她的智慧,不会看不出他的暗手。 无论她将来做出何种选择,他都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白掌柜也多加保重。” 苏笙笙虽不想再连累他,但他特意上门送出此图,为了不让他挂怀,倒不如接了。 这样,他也能安心去往他国施展抱负。 有谢玄在一旁,两人都未再多说。 待交接清楚,白朔便离开了。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苏笙笙走到一旁茶桌,默默摊开卷轴。 这个朝代没有卫星,地图还有很多未开发的领域,但也算勾勒出去往各国的商路。 谢玄走至她身旁,静默的扫向地图。 苏笙笙知道,但并不担心什么。 即便谢玄武力值再爆表,他也不可能分兵多路,前往各国要道狙击她。 上一次她逃跑失败,不过是因为背后黑手和拓跋冶未除掉,才选择天竺国。 这一次,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自然可以不再选择单一。 见她看了许久,谢玄手轻轻盖在图上,“明日还要回门,你今日也累了,待会还要回府备礼,不如我们早些回去?” 苏笙笙并未反驳,只将卷轴收入暗室。 谢玄见此,并未多说什么,揽过她往外走。 苏笙笙状似无意问他,“谢将军在南诏,可有暗敌?” 线索断掉之处,都与南诏国有着某种联系,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此处。 谢玄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难得见她主动问关于他的事,“我们车上说。” 回转赤焰城的路上,谢玄事无巨细地讲了他,甚至麒麟军与南诏国的过往。 直到回到王府,苏笙笙也没从他那发现什么明显值得关注的地方。 苏笙笙脑海中,一直串联着她来到天堑关,与谢玄的交集处,也未觉出有何异常。 用过晚饭后,她才尴尬地想起去茶室的次要目的…… 自从灵山上下来,她就没沐浴过。 实在是谢玄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本想今日在汤泉里泡个痛快,解解乏。 可被他跟去,还发现了密室,又有白公子过来赠图,她都给忘记这事了。 虽然这寝房里有一处直通温泉的温泉池,比她的人工汤泉,还要好上数倍不止。 可是…… 苏笙笙看了看,时不时会望她一眼的谢玄。 他一个大将军,就无事可做了么? 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好在婚假只有三天,他也该回军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威胁她 明日就要回门,苏笙笙终是无法忍受。 让青柠柠语两人帮她看着,入了温泉池。 这情景,倒有些像那日在户外野泉,防着宵小之人。 只不过,如今倒换成堂堂玄冥王了! 苏笙笙轻轻叹息一声。 想到他屡次对她的不轨之举,就气闷。 只是抬眸看着这新引入的温泉,就不禁让她想到那时的一则传言…… 说玄冥王府,要迎接新王妃…… 可那时,他们才见过几面,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可能是给她…… 苏笙笙晃了晃头,赶紧将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 现在,可不是探究他对她心思起源的时候。 不管他对她何时起的心思,可他如今是对她有所保留的。 想到马车上谢玄的回避,苏笙笙眉心轻拢。 温泉池壁采用的青石与白玉相间砌成,青石沉稳内敛,白玉温润如玉,两者巧妙结合,既显低调又不失奢华。 池畔,点亮了数盏精致的暖色灯笼,柔和的灯光透过灯笼的纹理,洒在水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增添了几分朦胧。 泉池呈椭圆形,长约十丈,宽约六丈。 池水深浅适宜,最深处约莫三尺有余,浅处则仅及脚踝。 池水清澈见底,温泉水自池底缓缓涌出,带着不断攀升的温度,轻轻拂过肌肤。 她闭上眼,任由这份温暖与宁静渗透进每一个细胞,消灭连日来难以止歇的愁思。 凝脂如玉的肌肤,在温泉的滋养下,逐渐变得红润,透出光泽。 苏笙笙正泡得有些昏昏欲睡时,忽而被青柠唤醒,“小姐,王爷问你怎么还没好呢?” 苏笙笙惺忪着睡眼,缓缓看向沙漏。 是泡得有点久了,都半个时辰了。 还别说,这种温泉是挺助眠的。 她都想在这安个床了。 苏笙笙一边想着,一边从青柠手里接过衣服穿上。 走到外边时,就见谢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却极具侵略性。 苏笙笙还挣扎在睡意里的意识,一下子脱离出来。 现在,可不是她姑娘的时候了。 虽然他答应了祖父,不会迫她,可谁知道他能不能控制得了。 即便身上的衣服遮盖得严实,她还是走到了妆台前,不敢与他目光有一丝接触。 柠语取来长巾,为她轻轻擦拭湿发。 见到谢玄无人服侍,转过屏风,步入温泉池。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明显僵硬的苏笙笙。 这桩婚事,小姐是有多抗拒,她们自然是能感觉到的。 可如今…… 青柠柠语无声地叹了口气,暗暗对视了一眼。 尽管她们想陪她,可也于礼不合,只能无奈退下。 苏笙笙一个人呆在镜前想了想,还是抱着被子去了软榻。 她总觉得,身边躺了个男人,怎么看都不保险。 只祈祷,他陪她回门后,就回大营去。 哪知道,她刚躺下不久,谢玄人就出来了。 这般速度,不愧是带头打仗的大将军。 苏笙笙紧紧地闭上眼,躲进被子里。 还没等她祈祷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双手,连人带被地卷起…… “不是说好了,新婚夫妻不能分床睡。” 苏笙笙惊。 谁跟他说好了? 再说了,不是他答应的祖父么? 苏笙笙挣扎着,“我还不习惯两个人……” 谢玄脚步没停,“总要习惯的。” 不容抵抗地将她抱回床榻,将她圈进双臂,“还是你不需时日习惯?” 凤眸轻掠,犹如夜空点燃的星轨,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烧,在她身上游移了一圈。 墨发披散,水珠从紧实腰躯线条滴落,跃动着令人心惊的力量。 四目相对,空气如同滚沸一般蒸腾。 有一滴,滴落在苏笙笙紧握被角的手背上,像被岩浆烫到,她慌得如同鹌鹑一般整个躲回被下。 他竟然威胁她?! “嗤。” 被子外面,传来他愉悦的笑容,好像她的窘迫,让他十分高兴。 耍她很好玩么? 还是在报复她打过他? 苏笙笙脸颊滚烫,很是窝火。 过了一会,才听到他脚步离开。 憋了很久的苏笙笙,不得不从被子里出来透口气。 她掀开一条缝隙,谁知就看到背对她的谢玄,伤痕遍布整个肩背…… 新伤旧伤叠加,看上去,触目惊心…… 看那伤痕,竟像…… 苏笙笙从被中出来,有些迟疑地问,“这些伤,是那日下雪山伤的?” 他是麒麟军统率,即便战事再多,都不可能受如此密集的伤。 谢玄放下手中的布巾,一头半干的发,遮住那些还未彻底痊愈的创伤。 “放心,过几日就能消去了。” 轻描淡写的态度,却让苏笙笙有些惭愧不安地垂低头。 那日,他是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救她的…… 即便他现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可苏家被他救了多次,也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见他并未处理好头发,还让它们湿着搭在尚未彻底痊愈的创伤上。 苏笙笙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被子,走了过去。 从略显怔仲的谢玄手中接过长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他,“屋里有创伤药么?” 细看伤口,竟然还有数处新崩裂的。 一想到他连日奔波,带她往返边境…… 苏笙笙心中,竟有些沉重。 她包着湿发的手,却被他牢牢握进掌中,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巡视。 “你在心疼我?” 苏笙笙挣了挣,没挣开,只能无力地垂下眸。 她,好像真的欠了他好多…… 就算这次逃亡成功,但那般热爱这片土地的祖父,身在异国,只怕也难安的…… 微垂的目光,被他轻轻抬起。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人,都认为我不懂情,用强权。” 他的目光,紧紧地绞缠着她,让她避无可避。 “可我认为,情是无师自通的,不需修饰。我虽比起旁人有些笨拙,但我是从心里想对你好。” 强劲有力的臂膀,情不自禁地将那娇小的身子圈起,谢玄一点一点俯下身子。 无法阻止他靠近的苏笙笙,内心陷入纠结…… 若她身体里不是住着一个现代灵魂,她或许可能会接受他。 可是,她终究无法忘记自己是谁,又从何而来。 在他唇快要印下时,苏笙笙还是避开了。 “王爷,不要迫我好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章 回门家宴 回门这日,谢玄竟还是没有骑马,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经过昨晚的事后,两人之间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苏笙笙能感觉到,他是有些困惑的。 所以,他时不时地会拿莫测的眼神看她。 而苏笙笙,只能装作不知道。 终于到了苏府,门前已围拢了不少知道今日谢玄会带她回门,而前来看热闹的人。 还有祖父和父亲他们。 这次崔冲很是识趣,没等谢玄开口,昨晚就通知苏家男人今日上午不必去上工了。 因此,苏瑞麟和苏元正、苏文轩、苏恒稷都在。 今日后,苏景山也要复工了。 他的腿伤虽未彻底痊愈,但只怕被幕后人紧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在他做的是文书工作,也无需走动。 苏家家宴,这一次依旧少了四房和苏念薇。 一进屋,苏笙笙就被娘亲给拉去了。 虽然嫁的是王爷之尊,但女儿就这般仓促嫁了,李氏心里是真的很难受。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包袱,将她绣了好久的绣品取出。 “婚礼那天,娘都不在,好些东西都没能给你。” 李氏还是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知道女儿如今不缺银子,可当娘的怎么能一点都不给你备着,这些个你且拿着……” 李氏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看了那么久的两个女婿,却被一个横空冒出来的修罗王爷给硬抢了去。 李氏即便担心女儿的处境,可此般情景下,却也无能为力。 唯有多多地给女儿备嫁妆,才好叫女儿不被一些势利眼的小人,给低看了去。 “好了娘,咱们一家子现在都平平安安的,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苏笙笙不想娘亲这个小哭包,还放心不下她。 此时,谢玄已在正堂入座。 略微寒暄几句后,就都不知说什么了。 最后是恒哥当了满场的显眼包,打破了堂内的沉寂,不住问谢玄问题。 恒哥问得虽然有点多,但在这纯真的话语中,苏家人多少对谢玄做了些改观。 见他并没有什么架子,也没因孩童无忌地询问,有任何的不满和不耐。 一直担心女儿这桩近乎强抢婚事的苏景山,多少有些放不下心。 外边传言谢玄行事有些残暴,他真的很担心女儿,无法与这沙场喋血的将军相处。 “这些个,是你大伯母和二伯母为你准备的。”李氏又拿出另一个包裹。 至今两房还欠着苏笙笙六百两银子,她们一回来后,就让绣房继续开着了。 要不是家里事情多,加上昨日苏老太爷一事让她们措手不及,一众是想买下一处铺面陪嫁的。 可时间太紧,毫无准备的她们,并未来得及购置店铺。 只能干巴巴地拿出银两,想着让苏笙笙如今嫁去赤焰城,想让她在那边购置一处。 “大嫂和四姐都还需要花用,二伯母那也不宽裕,女儿不缺这些,让她们拿回去吧。” 对于女儿的拒绝,李氏一早有所预料,“娘也是这样说,你大伯母、二伯母说你不收,就是没把她们当一家人……之所以没亲自给你,也是当着王爷的面,这点陪嫁,实在是拿不出手……” 苏笙笙现在,是知道为何谢玄不愿以王爷之位自居了。 他认为这是皇家对他父亲和边关数万兵民的蔑视。 而昨晚,他也告诫了他,不要再称他为王爷。 苏笙笙叹了口气,只能将银两收下。 也不忘叮嘱娘亲,以后跟谢玄见面,让家人称他将军。 他似乎,真的是在生气时,才会自称本王。 李氏不疑有他,自然现在一切都要考虑女儿,只要他们好就行。 母女两人叙完话,才赶往正堂。 苏笙笙到时,正听到父亲如禀报一般,告知谢玄,苏家对四房和苏念薇的处置。 在凡事都会反省自身的苏家文人眼里,这场人祸,还是出于他们管教不严之过。 尤其是苏德勇,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终究是他们疏于对其管教。 所以,这次不等苏笙笙安排,他们就让鲍二带人将两人院落看管了。 一是,他们怕这四人心有不平,只是碍于局势,若再轻易纵容,会招惹是非。 二是…… 如今苏笙笙嫁给谢玄,罪臣之女已是高攀,若再被四人连累,是怕女儿被人奚落。 “此四人是苏家人,祖父和岳父看着处理就是。”谢玄并未多问。 不过目光,还是划向一旁走来的苏笙笙。 见他自然地起身,引苏笙笙入座,一众眉眼动了动。 好在有恒哥先前的暖场,气氛很快转至家常起来。 除了要做双月子的大嫂没来,苏元菱这次也没来。 苏笙笙虽然有些担心,但不好多问。 只听祖父道:“这次苏家能暂得平安,也有百姓相助之情。笙丫头出嫁那日,也没来得及宴请乡亲,不如找个时间,摆上几桌。” 这个找时间,自然是问谢玄要不要来,有没有空。 而闻听此言的苏笙笙,小脸不由一苦。 她还想他早点去大营呢。 谢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才回道:“那日是有些仓促,我本想请一些武官家眷,如此正好同日请了。” 然后,苏笙笙就听祖父和谢玄,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定下来。 完全把她给忽视了…… 好吧,现在她是出嫁从夫,根本没的选。 在她闷闷吃菜时,就被谢玄看了好几眼。 而一桌上的人,也悄悄打量着。 怎么倒是觉得,笙丫头稳占上风? 李氏看到后,心里不免有些高兴起来。 这位看上去就有些令人生惧的修罗王,这么看,好像对女儿还不错…… 一场回门宴,便在你来我往的眉目互动中,悄声落幕。 苏笙笙顺道去了茶室,这次谢玄虽然没跟着,但还没等她高兴,就听谢玄说会在晚饭前过来接她。 苏笙笙一脸无语地看着谢玄骑马,去了大营。 青柠柠语一路都没敢说话,见牧泽和褚召两位哼哈二将也跟着离开,才舒了口气。 “小姐,我听牧泽说,将军之所以没有置办府邸,是因为一直住在兵营。而这次将王府重新修缮,是因为小姐喜欢温泉的缘故。” 青柠一脸正经,丝毫不知她说了多么骇人的话。 苏笙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樊家三婿 柠语看着没有说话的苏笙笙,走入店铺,面对一脸疑惑的青柠,摇了摇头。 但这次还未等到晚上,不到半个时辰后,苏笙笙就被云香云意急匆匆寻回。 樊冯两家,知道他们今日回门。 所以一等苏家男丁去了矿上,谢玄去了大营,就立刻带人上门。 苏府前,拥挤的人潮堵得人都进不去。 苏笙笙只听到,冯氏哭喊震天,“昌儿,你就这么去了,让娘怎么活啊!” 一开始,百姓还对她唾骂,又出幺蛾子。 可这次,也不知这冯氏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一概示弱。 直到苏家人被迫从里边出来,才开始唱腔。 “苏四小姐,我知道你人美心善,没打掉我弟骨血。只是你到底未出阁,这孩子跟你,如何在这苏家立足?倒不如成全了我娘,让她有个寄托安慰,岂不是两全?” 冯氏几番失利,这次自知被人挂了黑,并未站在高处质问苏家。 而这次开口的,是远嫁在外,收到丧讯今日才赶回的樊家大女儿。 苏家男丁刚去了矿上,只有苏景山在。 他一向不理俗务,根本不懂妇人间的弯弯绕,因此只觉得刺耳,但又不知何缘故。 “你们休要来此胡搅蛮缠,速速离开,不然我去报官了。” 这话他已说过多次,但根本没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冯家二女儿更寻到机会。 “我们如何是来胡搅蛮缠?我娘只不过是来此央求,求为民为国的苏老太爷,念在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的心,让她有一丝宽慰。” 苏老太爷这次没有出来,被苏景山安排人让两位老人家都留在屋里,不要出来。 苏景山本以为自己能处理好,可这次樊家来了三个女婿,个个官职大。 大女婿是提点刑狱司,掌地方刑狱的。 说话颇为刁钻,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处。 即便把县令请来,也无法处置他们。 二女婿是提举茶盐司,掌茶盐之务。 这是个肥差,多少商贾赶着巴结不说,随随便便就能扣留商贾盐引,让人买不到。 也就是说,可以变相让某县无盐可贩。 三女婿是邻州郡监,知州副手,掌管粮运等事务。 是天堑关通往各地,运送粮食必经之地。 且不说,如今临近年关,各物价飞涨。 而往年天堑关,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价格更是高到离谱。 就说眼前,这眼看庄稼就要丰收了。 虽说天堑关百姓不必担心卖不出去,可这毕竟也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地方。 如果苏家就此被人拿捏下去,只怕他们也无活路。 这三人看似简单,可一旦联手,莫说桑县令头疼,就是有三处封地的王爷也同样。 而冯家之所以这次有恃无恐,也是打量着,谢玄当面驳了圣上面子。 虽然一时让谢玄钻了空子,但等内侍大人赶回皇都,必定会有个说法。 而他们就趁此罅隙,来苏家闹上一闹。 即便到时,圣上也拿谢玄没办法,但想必也不会对他们做出惩戒。 牵一发动全身。 冯保知道,即便圣上不会拿谢玄怎么样,但也不会一点反应没有。 所以,倒不如他们自己闹起来。 即便几个孙女婿失职,但他做巡盐御史多年,还是有些人脉可用的。 因而,冯保不在,是提前疏通去了。 所以,樊家三个女婿,才能这般有恃无恐地前来威逼利诱。 压的桑县令明知苏家有难,却不敢露面。 压得天堑关商贾,敢怒不敢言。 虽然惧怕谢玄,可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苏家不离开不是? 因此,等谢玄一去了大营,他们就冒头杀来了。 蕉氏一开始,还按着女儿,不让她出去。 可这般无耻之言,怎能让她们忍得住。 苏元菱一场劫难,人迅速消瘦下去。 此时她已经怀孕一月余,正是有反应的时候,已经好几日没吃得下饭。 此刻她面色浮白,整个人气得浑身直抖。 苏元菱想质问他们,可被堵的厉害的街道,浑浊之气冲鼻,让她难以止住恶心。 那冯氏一见,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我知四小姐每日还服用安胎药,想必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的,只你毕竟未出阁,何不给了我?” 蕉氏气得脸色发青,“休想,你们这些无耻之辈,还想纠缠我们到什么时候。” 几人眼中的讽笑,更是让蕉氏气不打一处来。 她左右一看,找到一把扫把,就去打他们,“都给我滚,打死你们烂嘴烂舌的。” 她素来泼辣,但这般污糟的话,蕉氏以前也是从未说过的。 只因苏家是书香门第,来往皆是识礼的,哪需她撒泼。 可这冯家至今不思悔改,还敢找上门来,口中不三不四的,让她当娘的如何忍。 哪知冯家一计不成,柳氏当下就给蕉氏跪了下去,把一街人给镇住了。 长者给小辈下跪,那可是咒人折寿。 这次冯家打定主意,要把苏元菱腹中的孩子抢回去。 那樊山也是中年丧子,不想孙辈流落在外,让他后半辈子被人诟病。 这才忍受冯氏来此再闹。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四小姐与我弟弟有段前缘,也不忍心他将来无人祭拜不是?” 樊家三女儿目光冷笑,看着被镇住的蕉氏,“总不能让我年迈的外祖母跪求你们吧?” 围观之人,皆是脸色发沉。 这冯家有备而来,软硬兼施,却恶毒之极。 “好,老身给你磕头,求四小姐大发慈悲。” 柳氏这一磕下去,即便是闹得沸沸扬扬,也是两家纠纷。 就是传到朝廷,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柳氏刚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却是那苏笙笙。 她将拿着扫把,一脸怒容,却被人堵死话的蕉氏轻轻护到身后。 见到女儿回来,苏景山和李氏都松了口气。 樊冯两家,却变了一下脸色。 “怎么是你?”冯氏顿时脸色难看,伸手欲要搀扶母亲起身。 苏笙笙冷笑,“如今冯大人无官职在身,本王妃还受不得柳氏一拜?” 鲍二见苏笙笙示意,大步上前,用手中戒尺将柳氏压制住。 樊山三个女婿见此,立刻怒声,“你这是做什么?” 苏笙笙看向三人,“我年纪轻,却不知三位大人见了本王妃,需行何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以恶制恶 在场之人皆是一震。 即便苏家落魄,苏笙笙年纪再轻,如今也是王妃了。 只因苏家商业做得深入人心,一众还真未转换过来。 经她一提醒,早就看不惯冯樊两家,拿着鸡毛当令箭小人做派的百姓商户,皆心领神会地一起行礼。 “见过王妃。” “拜见王妃。” 拜见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跪下一大半。 而剩下没跪拜的,便知是这两家带来的。 青柠一看,立刻让人从门房搬出椅子,摆在还跪在地上的柳氏面前。 苏笙笙并没有坐,而是扶四姐坐下。 在柳氏接连变换脸色时,她笑吟吟看去,“我年轻,最是闲不住。听闻冯老大人故居,雕梁画栋,甚是华美,一步一景,一年都看不完。我若上门叨扰,看上一年,岂非要劳柳氏日日跪拜?” 一句话,将刚还梗着脖子,不愿见礼的樊家三位女婿,给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而听到女儿如此混不吝之话的李氏,也惊得顾不上擦眼泪。 如此以恶制恶,就是苏景山都傻眼了。 苏家人最是守礼,何曾如此粗蛮。 也正是如此,才屡次叫冯家撒泼得逞。 可今日……刚才还憋了一肚气的百姓,闻言是直呼痛快。 纷纷抬头看向,小人嘴脸的樊家三位嚣张女婿,直嘴角抽搐的好笑模样。 柳氏更是脸色全黑,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笙笙。 本来她是诅咒苏家,让蕉氏下不来台。 可没想到,让这小妮子钻了空子。 她想起身,可被人用戒尺顶着额头,根本起不来。 冯氏一瞧,立刻放开嗓子,就要号哭一通。 可她这刚一张嘴,就被人丢入一物,直入喉间,险些没把她弄岔气了。 被人弄懵的冯氏,咳嗽声声,“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满嘴污言,实在臭不可闻,本王妃是好心,让你用这薄荷除除口臭。” “哈哈。”已有百姓忍不住乐出声来。 那冯氏被噎得够呛,见苏笙笙冷盯着她,生怕她再往里边丢东西,愣不敢张嘴。 苏笙笙这才冷笑一声,把目光投向见岳母外祖母接连受辱,而面色僵硬的三女婿。 大女婿毕竟久在公门,见她望来,并未惧怕,只匆匆行了拱手礼,就质问起来。 “玄冥王妃这是何意?虽然冯老大人卸职还乡,可老夫人也是官眷。你让长者长跪不起,就不怕折寿么?” 苏笙笙回手安抚了一下坐的不安的四姐,只目光对准先开口的男子。 “这位大人提醒的是。”慢条斯理的声音看似附和,但很快转换,“只若是官员家眷与王妃发生争执,不知是该去御史台,还是谏院递折子?还请这位大人呈递时,提前知会一声,也好叫我带着人证前往。” 说着,她还不忘取笑一番,“官告官,可是一出好戏呢!” 三人面色齐变,没想到这小女子,竟然如此不好对付。 以往他们只需吓一吓,多少男子都得尿裤子。 可眼前这位,明明才刚当上王妃,本以为不过是一个略通经商的小女子。 哪里想到的,她比他们还要嚣张,还要跋扈。 大女儿见不得丈夫被一小女子怼,恨声道:“是王妃又如何?我这就去御史台告你。” 哼! 苏笙笙勾唇,“今日冯家带人上门纠缠,也是柳氏自行跪下磕头,在场皆是人证。” 围观早已气不过的民众闻言,纷纷表示愿意进都作证。 直把樊家大女儿气得嘴唇乌紫。 但还没完,“三位大人既在公门,想必熟知律法。不知官员聚众扰乱,围攻王妃,又是何罪名?” 条条罪状,让着了便衣来的三人,立时噤声。 哪敢再言官眷…… 他们还当真是小瞧了她,竟如此伶牙俐齿。 就算苏笙笙是落魄商贾,可她成为玄冥王妃已是事实。 围攻王妃,便是羞辱皇室成员,只这一条,就能将他们革职查办。 三人面色齐齐一凛。 见他们不再以官眷称柳氏,苏笙笙把目光投向仍被制的柳氏。 柳氏见三个孙女婿如此无用,被一小女子吓得不敢吭声,眼一闭,就往地上撞去。 “打人了,玄冥王妃打人了!” 刚刚闭麦的冯氏一见,立刻扯开了嗓子。 柳氏竟然用自戕的方式,来算计她。 这让苏笙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鲍二没防备她来这一出,慌得赶紧松手。 而冯氏趁机将地上溅出的血,抹在母亲脸上,“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后边围堵的人,不明状况,只看到柳氏满脸鲜血地被冯氏抱在怀里。 还未走的白朔,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做到旁观。 他拿着药箱,匆匆走上前。 哪知却被冯氏一把推开,然后不住哀嚎,“玄冥王妃打死人了……” 而苏家这头,先是被这意外弄得懵了。 然后才在冯氏的嚎叫中回过神来,只赶忙去将苏笙笙拉回,生怕冯家再栽赃陷害。 苏元菱面色惨白,看着冯家如此阴险狡诈的行径,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们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苏笙笙冷眼看着冯家将柳氏团团围住,不肯放人就诊的行事,就不由冷笑。 “你们如此阻扰救治,可知会误了病患性命?”白朔俊逸的面庞,首次聚满寒霜。 苏笙笙拍了拍被这一突发状况,吓得瑟瑟发抖的娘亲后,不顾四姐阻拦,走过去。 那三个被一女子当街怼得无法开口的孙女婿,见到如此天赐良机,怎肯轻易后退。 苏笙笙却半点没停,直面其上,“都给我让开,我敢谁敢动一下。” 她不怕柳氏真撞死,就怕人没死,被冯氏别有用心,给耽搁死。 那三人见苏笙笙直面迎上,半点没停顿,哪敢真对她不敬? 若今儿他们真沾到了她身,且先不说律法会严惩,就是玄冥王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在苏笙笙的步步紧逼下,三人不得不闪开。 可他们后面的三位女儿,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得亏她们人聚得齐整,苏笙笙一巴掌下去,就把三女全都给打偏了头。 “还不滚开?”苏笙笙冷凝着脸,甩了甩发麻的手。 那眼中意思明显,再拦,还得讨巴掌。 闯了祸的鲍二一看,也不缩着了,小鸡崽一般把三个女子拎走了。 白朔紧跟其后,见柳氏还有呼吸,只是脸上血污不堪,才舒了一口气。 他观察入微,如何看不出,这血液的流向不对,分明是旁边一手血的冯氏抹上去的。 几针下去,柳氏就清醒过来。 “去御史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县令出手 柳氏原有一子,一场急病,人就没了。 冯保已卸职,她确实不再是官眷。 即便女儿的夫婿,和外孙女婿都是高官,可出嫁的女儿,跟娘家关系是断层的。 她见苏笙笙以王权威逼,震得三位孙女婿败下阵来,哪能不着急? 他们也未料到,苏家人容许苏元菱不打掉孩子。 柳氏和冯保自儿子死后,就把指望寄托在了樊文昌身上的。 奈何樊文昌是个眠花宿柳的,已经长歪,难成大器。 可即便这样,将来娶上一房媳妇,等他长开年岁,总能定下心。 再有他三个姐夫帮衬,混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到时动用他外祖在外头的那些人脉,加上他妻家的助力,总能往上再爬。 可没想到,就因被外孙惦记的这个小女子,外孙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去了。 柳氏是恨苏笙笙的,昌儿愿意娶她为正妻,已经是给苏家脸面了。 可没想到,他们把提亲的女儿打了出去,昌儿被宁小公子打得更不敢出门。 如今昌儿去了,若今日他们被苏笙笙逼退,苏家人回去,断不会再留下昌儿血脉。 因此,柳氏才用这般伤及自身的法子。 她狠目瞪着苏笙笙,打算就此死咬。 身在人堆后的桑县令,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既然冯老夫人要报官,本官在现场,也好做个存证。” 说着,对微微愣住的柳氏一笑,然后挥了挥手,让身后属下上前。 “这指纹识别,可真是好东西呢!就是一直未派上用场。今儿托老夫人福,也好叫大家伙都给做个人证。” 苏笙笙一早就知道,桑县令没抻头,胆小怕事的猫在后面呢。 此刻见他似乎是技痒,上前要凑这个热闹,也就没阻拦。 而一旁早就吓坏了的李氏,一听桑县令这话,一下子安了大半心。 刚才鲍二,可只是拿着戒尺压着人的。 是因为男女有别,一个护院对冯保妻眷动手,传出去不好听,这才取了一把戒尺。 现在围观这么多人,又有桑县令出面,李氏急跳的心一待安下,就立刻让人把女儿唤回来。 苏元菱一脸灰败地坐在椅子上,此刻……已是无泪可落,一脸忧伤…… 苏笙笙走回后,担心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四姐,我已想到办法,彻底了断此事。” 她上前低声耳语,待四姐点头同意,才让鲍二去准备。 那头,因为技艺还不算娴熟,处理起来,颇为费功夫的官差,可是一头冒汗。 今日这出戏越闹越大,他若不能查证个一清二楚,别说桑县令不放过他,就是冯…… 刚才桑县令和他们可是看得明白,那位壮汉,压根没碰到她。 只不过,现在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这一点。 一要刨除鲍二的嫌疑,二要刨除刚才救人的白家公子情况,三就是抓到冯氏罪证。 好在,刚才白家公子也只是施针未碰。 桑县令可是羡慕坏了,方司使走的狗屎运,凭借协助各地收假币的功劳平步青云。 若今日他一举得胜,在这么大的案子上崭露头脚,将此法献与各处衙门…… 那圣上怎么着,都应不再计较他迫于形势,从附玄冥王之事。 而且,这冯苏两家闹得这般大,他想躲也是躲不开了。 倒不如,趁此拿下冯家。 谁叫她的三位孙女婿,已经盯上他即将到手的功绩呢! 眼看就能在年前收上一茬粮食,天堑关各行各业都没这么蓬勃生机过。 若被这帮傻才打压,岂不会对不起他这么多年,苦守天堑关的煎熬? 在场围观之人,只见桑县令的手下,在柳氏脸上脖子上,又是刷又是扑撒东西的。 等了好一会,桑县令才吩咐让人找来了黑布,将柳氏团团围住。 而不明所以的冯氏,见到这种阵仗,只觉不妙。 她给女儿们使了一个眼色,让三个女婿上前,找机会带老夫人回去。 可没想到,桑县令可是混迹这吃人的天堑关的老手,哪里看不出他们打的算盘。 不等几人动作,就哼了一声,“本官办案,闲杂人等一概退下。若有人知法犯法,敢上前毁证的,一概从重处罚。” 那三位官员,面色一震,默不作声地互看一眼。 他们此刻还瞧不明白,桑县令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可苏家人一众安静下来的表情,明显是有问题。 冯氏的大女婿眼睛急转,“桑县令曾在王爷婚宴上,多番出言维护。焉知桑县令此举,不是在毁灭证据,栽赃陷害?” 桑县令闻言,冷看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探头探脑的乡亲们。 “冯家既有此疑问,本官便让百姓亲自验看,若不能证据确凿,本官脱了这身官袍。” 说完,不顾脸上交替变幻神色的樊冯两家,当场蒙上眼睛,随机选出十名百姓来。 如此一来,冯家即便再不高兴,也无理由阻扰。 而被选的百姓,一脸严肃地走向惶惶不安的柳氏。 今儿,他们就让这些欺压百姓的官太太们都晓得,他们天堑关百姓不是好欺负的。 本来,十人都是打算,不管证据如何,都会矛头对准颠倒黑白的柳氏的。 可没成想,黑漆漆的布棚里,竟别有一番景象。 “这……” 这都是什么啊? 怎么还能发光? 看着那些有着清晰纹理的痕迹,十人古怪地看向桑县令指派的,跟他们解说的人。 过了好一会,十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没听明白。 但,这节骨眼上,他就是揣着糊涂也得装明白。 别管什么斗,箕的走向,反正这柳氏身上,根本就没有鲍二的手指纹就对了。 而被采了指纹,掌纹的冯氏,看着满手的红泥,忽而止不住的浑身发颤。 此时,对外宣称信不过桑县令的三位官员,一开始就被请了进去。 他们听着官差的解说,如何还不明白,这已是铁证。 尤其是身在刑狱的大女婿,他整个人都傻了。 那上面清晰明白的显示,不但鲍二没碰过柳氏一下,而且全是冯氏的指印。 涂抹的痕迹,简直是重显走向轨辙。 这般确凿的证据,让三人一下白了脸。 “如何,你们可服?”桑县令气定神闲地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休妻冯氏 “众位可都看清了?这苏家护院的指纹,是半点没落在冯老夫人头上,各位可认同?” 桑县令不理三个仗着官职比他大,就丝毫不把他放进眼里的三人。 转而把目光看向啧啧称奇的十人。 那十人使劲点头,“确凿无疑,正是这冯氏故意抹黑的苏家,他们根本没碰到柳氏。” 一致的回答,让桑县令满意地摸了摸胡子,拿眼撇着一旁再无话可说的三人。 “薄主簿,可都记好了?本官稍后便将案情呈递上去。” 他这般说,是再威压三人,若还不大事化小,他也是不怕的。 而那三人,面色冷沉,根本说不出话。 不想外边等着的百姓着急,桑县令领着几人从里边出来。 对着不断伸头探脑的百姓道:“案情已经明朗,柳氏非鲍二施暴所伤,人证俱全……” 百姓一听,可是高兴坏了。 今日,他们还真怕这盆污水,泼到苏家人身上呢。 而桑县令见百姓想参与验看的热情高涨,证据已收录好,便准许百姓帮着证看。 这一边热闹着,额头上已经止住血的柳氏,不由脸色发白。 这一次,她可是着实没料到,棋差一招。 三个孙女婿也算为人精明,连他们都垂头丧气,不吭一声,可见是翻不了案。 柳氏目光连闪,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惊慌,就知道也指望不上。 “好,即便算老身是自伤,可也是他们苏家欺人太甚。仗着烧高香烧出了个王妃,便来抢夺樊家血脉……” 见过不讲理的,但没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 看来,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苏笙笙冷凝着脸,走上前。 “柳氏凭红口白牙,就可随意编排罪名?”她目光冰雪,“原来这冯氏教子无方,栽赃构陷的本事,皆是因为柳氏上梁不正之故啊!” 那柳氏也是正经大户人家,跟着冯保威风了一世,哪里想到会在这么个丫头片子手里,横竖绕不过。 苏笙笙走到近前,压低身子,“冯氏纵子行凶,又是仗的谁得势呢?” 这话,分明是说,樊文昌之所以有今日结果,皆是他咎由自取。 柳氏被反问得哑口无言,冯氏气不过地冲了上来,“我跟你拼了。” 但,却被柳氏一把拉住。 苏笙笙目光轻动,看向拼命挣扎要打她的冯氏。 “若做错事,还能如你们心安理得,厚颜无耻地几番找上门来,还要这律法何用?” 说完,她目光扫向一旁还傻站着的桑县令。 此时不发作,还等何时? 被苏笙笙这么一看,桑县令脑袋立刻清醒了,立刻命手下上前。 “构陷王妃,竟还敢做伪证,无视律法,当本官是摆设么?都给我锁了,移交州府。” 他自知官职低,审不了这桩牵涉到王妃的案子。 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有个名目,将这事先提案了。 至于后面的,就需要各家凭实力了。 官差一拥而上,将柳氏和冯氏双双擒住。 见那三位官员上前,桑县令冷目一扫,“怎么?三位大人是想包庇,还是当从犯?” 三人脸色青紫交加,被他言语挤兑的,愣没法吭声。 冯氏到底娇生惯养长大的,哪曾磕碰过一点皮。 人被官差套上镣铐,吓得魂魄皆飞的她,不由求助地看向一直未发过声的樊山。 说到底,这也是樊家自己的事,三个女婿一见,也立刻看向岳丈。 那樊山自然也恨,让儿子沦落到过街老鼠地步的,苏家一众。 可是,让他如同泼妇骂街那般,他也是做不到的。 本身就是过来要回昌儿血脉的,可谁知道事情急转直下,成了这般模样。 如果他开口包庇,必然也会被一同锁了。 即便岳父能为他们疏通,将他们放出来,他的官途也毁了。 见樊山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苏笙笙心中便有了数。 看向一旁,目光由惊到怒的冯氏。 “我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只是屡次轻纵,反而受到更多诋毁,实在令人齿寒。” 樊山听到这话,目光不由一闪。 虽然说苏家这次能将妻子和岳母送案,可至多不过是申饬两句,打些板子出来。 而苏家也是要同上公堂的…… 看苏元菱这般情形,只怕苏家也不想公堂对峙…… 他目光连转,最后一咬牙,走上前。 “小儿身故,妻女实在是一时受了打击,失了心疯……还请王妃宽宏大量,宽宥一二。” 听他只口不提,是樊文昌自己作死,苏笙笙便知道,樊山根本没有悔过。 虽然他们道不道歉,对于苏家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他们屡教不改,若非她这次当上王妃,只怕并不会有这好心放过她们。 苏笙笙目光转冷,“冯氏造谣中伤,还恶意构陷王妃,于律法不容,大人还要纵容?” 樊山眉头一皱,不知道苏笙笙这般故作姿态,却又不同意小事化了,是何道理? “你我两家,不论今遭这事,还是之前过往,都要有个说法才是。” 听她口气似有松动,樊山立刻道:“下官回去就会约束家眷,不让他们在起意生事。” 苏笙笙声音冷冷,“冯氏如此泼蛮,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你若能规束得了,焉能有今日这事?” “这……”樊山一时有些糊涂起来。 不知道苏笙笙这酒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都说有过改之,善莫大焉。”苏笙笙转而看向一脸怒容的冯氏,“可你放眼瞧瞧,冯氏满眼戾气,根本毫无悔改。” 樊山目光动了动,只静静听着。 总觉得,苏笙笙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除非,你休书一封,逐其出门,才可平息这场两家纠葛。” 什么……休妻? 莫说樊山不敢置信,就是桑县令和围观百姓,也是满眼皆震。 冯氏被官差绑着,嘴却没堵着,闻言破口大骂,“还敢休我?苏笙笙,你这个……” 但不等她污言出口,一旁早有预料的桑县令,已经命人将冯氏嘴巴堵了起来。 桑县令倒不觉得,苏笙笙就是随口一说,目光很快投回她脸上。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若一再诋毁之人,不付出同等代价,何谈原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五章 高山崩止 樊山脑中急转,左右权衡利弊。 他被冯氏压了一辈子,如今他苦熬多年的官途,都因冯氏变得岌岌可危。 若非为了儿女,他早就厌烦了她…… 苏笙笙确实直戳他要害。 尤其儿子之死,皆是因冯氏一再纵容的苦果。 樊山多番劝解,谁知冯氏只当他满眼官声,就是不放进眼里。 昌儿之死,自己妻子确是首因。 可…… 樊山的三个女儿,一见父亲面有动容,便一瞬扑了上来。 言辞恳切,不要叫父亲休了母亲,不然她们在夫家也难做人。 人性就是如此。 只要板子打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现在只不过让樊山休妻,他们自己就讧了起来。 一把眼泪,一把心酸的,好像她们才是受害者。 苏笙笙冷眼看着。 而深知她是想彻底断了冯氏拿昌儿为由头,三天两头有名目来此撒泼放刁行径的樊山,不由得再三思量。 冯氏一旦被休回娘家,昌儿入的是樊家祠堂,被休掉的妻子,是没脸面再出来的…… 这相当于,冯氏再也没有资格,以樊文昌之事,屡次找上苏家。 若不这般釜底抽薪,依照冯氏失去儿子,已如疯妇的行事,只怕这事没法完。 到时候,两家之争,必然得有一家…… 樊山目光攸然一惊…… 看样子,苏家是不会让他们带走昌儿血脉的……尤其是现在抓住了他们把柄…… 可若真的死磕到底,他们也实在占不上理…… 樊山左右摇摆不定,只被三个女儿,哭得心烦意乱。 “冯氏虽然有过,但并未犯七出之条……下官怎可将其休妻下堂?” 久久过去,樊山不得不试探苏笙笙意图。 正如她所说,这事总该有个了断。 可他们毕竟失去一子,已经抬不起头,若这般被人逼迫休妻,他也是会被诟病的。 苏笙笙自然知道,若樊山是个当断能断的,也不会酿成今日之祸。 可若他们内部团结一心,少不得就要来这频频闹事。 今日即便将冯氏柳氏都抓捕到案,可过些时日放出来,只怕能苦读律法再来门前。 四姐的身份,又不能离开此地。 流言不止,四姐又决心留下孩子……到时候只怕波澜不断。 而且,四姐精神恍惚,再由着他们闹下去,只怕真的要崩溃了…… 苏笙笙思定,目光沉定下来。 而后,她给一旁的青柠递了个眼色。 青柠立刻离开,去让早已离开,被小姐安排办事去的鲍二进场。 樊山目光一动,不知苏笙笙又要做什么。 “都说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之下,高山亦可崩止。 一言一语,本无重量,然积聚成石,便能撼动人心,扭曲真相。 若将清白之躯吞噬于无端非议之中,众声喧哗之下,真理亦难寻踪。 个人之力,犹如蚍蜉撼树,难以自证。” “冯氏恶念丛生,明知故犯,实难原谅。” 苏笙笙声音冷着,围观一众听之,却不由心中震震。 冯氏将失子之痛,转而泄愤到苏家女头上,日后放出来,必定更加疯咬。 这一次若不能彻底将其与樊家的关联切断,只怕以后两家也是风波不断。 毕竟……这孩子也要长大的…… “今日,若冯樊两家,以一指之力,自证清白,我便遵从天意,让其带回腹中之子。” ? 让她们自证清白? 百姓们都被苏笙笙的话,给搞糊涂了。 樊山更是一脸迷惑。 不知道苏笙笙,为何如此之快的转变。 但说到底,两家现在的纠葛,症结也是在孩子身上。 柳氏闻言,目光一闪,看向一怔的冯氏。 他们自然是想带昌儿的血脉走的。 若今日她们被这般入了狱,只怕苏家转头就会把孩子打掉。 这可是昌儿留在这世上,给女儿的,仅剩的念想了。 但樊山还不至于糊涂到,苏笙笙会这般轻易让他们得逞,只怕也有同等代价等着。 苏笙笙此后,未再言语。 过了一会,一阵地动山摇,轰隆不断之声响彻耳边。 在场一众,皆是面色一震,抬头看去。 只见苏家那高到不可思议的大吊车,这次似乎全体出动,吊着数块巨型大石,缓缓驰来。 见车辆逼压过来,围观一众,不由得急忙后退。 但也有想瞧热闹的,不甘寂寞,翻进两边院内,攀上墙头,打算近距离观看。 一时乱纷纷起来。 桑县令见到这阵仗,就知道现在已金凤飞天的苏家,只怕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他命手下押着几人,也急忙后撤。 直到场地中,空出一块长长的空地,车辆才停下。 苏笙笙扫过卸掉巨石,解着绑缚其上的绳索的鲍二,回转过头。 “如今风言风语不断,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樊家应战,将我身前巨石以一指之力推倒,我可约定,待孩童降生,便送去贵府。” 苏笙笙目光沉静,看着一脸茫然的樊山,“若是樊家无法做到,不遵言休妻。日后再来借口生事,苏家必定碎山击石,报还。” 一众听完,看向如同三楼般高的巨大高石,皆是咋舌。 这般庞然巨物,莫说以一指之力,就是百人都未必推的动的…… ……这分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果然,她话音刚一落地,樊家那三个女婿立刻质疑出声,“那是否,若苏家做不到,也受我等惩罚?” 不怕他不战,就怕他不接。 苏笙笙眉目轻扬,“这是自然。” 听她这般轻易就应下,那三人反而不由得停下急躁,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着她道。 看着刚才被逼退的樊家人,瞅着空子钻出来,不住打量那块巨石。 苏笙笙就走到一边,“苏樊两家之事,一直风声不止,若我今日做到此事,在场之人,他日可否保证,不听不传有关言论?”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现在她是王妃,人们攻击不了她,只会去找他们认为的污点…… 围满各院之人,你传我,我传他,之后传遍每个角落,后异口同声地下了保证…… 苏家行此举,也真是被逼到了份上…… 而樊山目光从头到尾地打量那块巨石,也未能瞧出端倪,但却也不由得心动了。 如今两家闹翻,是必要做一个了断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场豪赌 之所以说是百人之力,都难以撼动。 是因为苏笙笙所言,是必须以一指之力。 有修缮陵寝的工匠在场,他凭借经验,虽可估量出要推倒眼前这块巨石,需要近二十人左右,但若以一指论…… 他也是难以算出的。 一众不由都把目光,对准一脸挣扎的樊山,和面色沉着的苏笙笙。 这两家,总归是要清算的…… 樊山看向冯氏,柳氏却看向樊山。 最后,樊山收回目光,看向苏笙笙,问:“若王妃没能做到,要如何?” “若今日樊冯两家做得到,我当庭撤案。” 苏笙笙自然知道,这点利益,不够动摇樊山。 但谁叫樊山在乎官声,多过在乎儿子。 如此一来,樊山不但能解今日妻眷之危,还能带走樊文昌留下的骨血。 即便樊山再心存疑虑,也是不得不赌。 没错,这就是一场豪赌。 赢的人,得到一切。 输的人,以后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在樊山脸色不定时,苏笙笙又道:“既然你给出了两个条件,也需得应我两个。” 樊山目光动了动,“不如再加上一个,算作我的要求,我们各说三个。我的第三个是,若王妃自己不能做到,樊家便算通关。” 他第一个,自然是撤案。 第二个,仍然是带回樊文昌血脉。 如此无耻,不敢承担责任的由头,让一众围观百姓不免议论纷纷。 “这樊山当真打的是好算盘,是掂量着王妃做不到,他好捡现成的吧?” 樊山女婿闻言,立刻回怼回去,“是王妃自己要试。她自己若做不到,焉能怪别人?” 百姓听音,便知这一家子都是一丘之貉,品行已经不必在言了。 转而,便想劝苏笙笙。 却听苏笙笙已经应下,“好,我答应你。”她转看向一旁的桑县令,“还请大人替我等作证,如果我做到,樊山需应下我三个条件。” 桑县令虽然知道苏笙笙有些个本事,但这般擎天之力的事,她想一个手指头了事…… 也只能眼见为实,等着看戏了。 第一个条件是,樊山休妻冯氏。 苏笙笙没有重复,见桑县令点头,便接着往下说。 “二,樊冯两家,还有与其利益相关之人,不得携私报复,转嫁人祸与百姓。” “三,冯氏起誓,若外间再起有关言论,冯氏需抄写女戒佛经,佛堂虔诚认错。若心不诚,不遵誓言,樊文昌九泉下魂魄难宁。” 刚刚被解开堵嘴布条的冯氏,闻言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昌儿已死,你竟然还敢诅咒他,我要杀了你……” 很快,又被押解的官差,给堵上了嘴。 一副疯癫模样,终是将樊山最后一丝迟疑,彻底粉碎。 儿子之死,他如何不知,也是他默然纵容之过。 若今日不做个了断,他日冯氏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而他,真的不想后半辈子,都做这整个南陵的笑柄了。 回想前半生的隐忍,和对冯氏的百依百顺…… 如今儿子已经没了…… 樊山看向三个不明事理,一味偏亲的女儿,是真的不想再让她们一辈子被她毁了。 他也应还的够了…… 今日,就做一次决断吧! 苏笙笙冷看樊山目光由沉重,最后转向坚定。 她知道,若樊冯两家一条心,那她定然无策,只能他们闹一次,她打一次。 可这般不痛不痒的争斗,根本起不到作用不说,也会让四姐在无尽的消耗中,磨灭最后一丝向上的力量…… 她只能迎头痛击,彻底切断两家根源。 而樊山的权衡利弊,和他不能当家做主的憋屈和几乎自虐的忍耐,也急需出口…… 她知道,他必定会顺水推舟。 成了,带走孩子。 不成,踢走冯氏。 于他而言,总归是有利可图的。 “或物或人,可借为助力,但必须最后,以一指之力,将巨石推倒。” 待樊山也向桑县令请示,看回她,苏笙笙便重申规则。 桑县令眼珠一转,“如果王妃最后赢了,冯氏和冯老夫人,留在本县服刑即可。” 自己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料理的好。 一旦放出去,不知会不会生变故不说。 就是冯保人脉之广,人一旦走出这地界,能不能真服刑,都不好说。 樊山听桑县令有意偏袒苏家,虽心有不悦,可也知道,若他不松口,也是不行的。 只能无奈点头。 人,都是有猎奇的心理。 这般天方夜谭的事,怎能不引人探究。 百姓虽离得远,可还是竖着耳朵听着。 莫说如今的樊山苦于脱身,就是樊家三个女婿,也被拖下水,弄得满身狼狈。 他们急于找回面子,也想让苏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上前一步与樊山商议。 他们认为,即便苏笙笙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动一动小手指,就能令巨石倾覆。 不过,即便认定苏笙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试都不试。 因此,他们一番商议后,让人找来一根粗绳子,套住巨石的腰腹处。 然后重金悬赏,让周遭围观的壮士,先行比斗一番,最后决出的力士,再去挑战。 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只是,他们此前针对天堑关百姓的言论,已经让百姓十分瞧不起两家人的行径。 加上,如今天堑关的地,八成都被苏笙笙给包了。 能守着妻儿老小过日子的猎户、兵士,哪里会让自己的老母亲丢脸,去帮这小人。 因此,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只见,竟未有一人出来接赏。 樊家这般不得人心,也是足以可见了。 樊山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一幕,耳听身后三个女婿,不断加赏金,却被一圈百姓嘘声,就脸上不由得发烫。 如今,樊家当真是半分颜面也没留下。 万般无奈之下,那几个女婿,也只能让三家护院,自行掰指抉择。 毕竟是要用手指之力,掰手腕也是不准的。 而在他们这边乱纷纷时,苏家这边,却是异常的安静。 就连桑县令都有些奇怪。 这苏家,莫非是招揽了奇人异士? 毕竟,要对付南诏那些神出鬼没的刺客,总要使些非常手段。 可……这苏家也太过镇定了? 如此反常的情景,自也落进樊山眼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箭在弦上 两方都是尽可能的堵住对方的路 樊家要求刁钻,苏笙笙自然会加码。 可苏笙笙不经商量,就如此这般安排。 苏家不但没有一人有异议,连苏家那最小的孩童,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这让桑县令,如何不意外? 究竟是苏家对苏笙笙过于信任,还是真有力拔山河的壮士,他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苏笙笙摸了摸,被苏老太爷打发出来,前来探听消息的恒哥。 “恒哥一会,要不要上去玩?” 恒哥虽是家中最小,可家中长辈,历经多事,也觉得不应该让恒哥太过受人保护。 苏老太爷之所以不出来,是孙女足智善断,已不输他。 而外头的苏家人,可就不是了。 说起来,这还要从上一次女眷烧炭中毒说起。 自那次意外后,苏笙笙就有意跟恒哥玩些益智游戏。 而这场比试,即便结果未出,他们能断出输赢,便是因已了解原理。 恒哥小脑袋连点,“祖父说,让恒哥以后保护宁萱妹妹,也要保护四姐和腹中的宝宝。待会就让恒哥来。” 已经退回苏家宅院门口的苏元菱一听,已经哭干泪的眼睛,忽然涌上一股酸楚。 祖父,恒哥,六妹,他们都没有放弃她。 她抬头望向,在巨石前不断商量角度和力度的樊家一众,唇间倏冷一笑。 这一瞬,那个曾经傲娇,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低头的苏元菱,仿佛又回来了。 一直担心女儿的蕉氏,几乎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但下一刻,苏元菱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娘,六妹,这一次就让我亲自了结吧。” 苏笙笙面色一舒。 她之所以要选这个与樊家比拼,便是想告诉四姐,即便众口铄金,也非无可破之。 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推倒压在她心上的那块大石。 苏笙笙很快应下。 恒哥见四姐打起精神,很是高兴,“若恒哥去,怕太过打他们的脸,还是四姐合适。” 如此的童趣的话,也逗乐了一旁又刚举帕子抹泪的李氏,“你个小机灵鬼。” 而这边,如此转变的情绪,让观望局势的樊山,不由拧紧了眉。 他有些迟疑不定,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想问苏笙笙讨个承诺,不准她用那些个吊来巨石的车。 “我刚已说过,可借任何人物,但最后,必须以一指之力。” 再次从苏笙笙嘴里得到这个答复,樊山不知为何,莫名竟有些冒汗。 但不管苏笙笙卖何关子,他都不觉得,她真的能仅凭一指之力,便可推倒巨石。 虽然心有忐忑,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樊山没讨来明确的答案,只能退回去。 而一旁等候的百姓,早已耐不住性子,纷纷催他快点开始。 该叮嘱的地方,已经都叮嘱好了。 樊山也怕时间拖延得多,不利于护院积蓄力量,便与三人对视后,让他做好准备。 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是一场明知成败的结局,但一众百姓还是瞪着眼睛看过来。 而被绑缚的冯氏和柳氏,也都望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 只见一个身量并不算高大,但有着麒麟臂,臂肌发达之人,凶如猛兽地上前。 比赛开始,百姓静声,等待揭晓答案。 那壮汉在手中抹了一把土,然后用布条缠绕住手腕和手指,一层层,目色凶狠。 过了须臾,他才双腿分开,气沉丹田。 在他用包裹成粽子的手指,去牵拉那条绑缚巨石的绳索时,一众好似也被拽紧了。 可…… 看到那人脸上由蓄气,到闭气,再到额上青筋毕露,一条麒麟臂膨胀如蟒蛇…… 而那处巨石,竟然纹丝未动时…… 一众,只觉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般威猛的男子,竟然是个绣花枕头? 除了那条绳索被拉紧了,别的,他们还真没看出来! 莫说他们,就是刚才几经考量的樊家人,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懵了。 即使这人再不济,也不可能,连让这巨石动一下的力道都没有吧? 也就是那人正在蓄劲,无法分心看他们,不然一定会骂出来。 就让动一个手指头,你行你去啊! 他可是连吃乃的劲都使出来了! 也许就这般收场,未免太过不好看。 那露着臂膀的护院,运气下走,稳若磐石的右腿,微微向后迈出一小步。 可即便这一小步,也让他青筋几乎暴起了。 樊山本已失望透顶的眼中,不由划过一道光。 万众屏息中,只见护院留下的那腿,宛若劈山倒海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就这时,一众只听咔嚓一声。 那根不堪重负的绳索,竟然一分为二,生生被扯断了…… 而那护院,措手不及,因着惯性,噔噔噔地向后连退数步。 若非他反应及时,以腿止刹,只怕人就要狠摔出去了。 由此可见,他刚才有多用力。 才能将这绳子,都拉断裂了。 若真让他们上去,只怕还真做不到呢。 本来还觉得还不如自己上的护院,和围观之人,也不由得肯定男子的力壮。 那名护院,一阵急喘。 似是气血翻涌,脸上充血般紫红。 这般情状,不禁让看热闹的百姓担心起来,纷纷把目光转向,还未下场的苏家。 如果连这人都不行,苏家这帮文弱书生,又岂能行? 还是…… 一行人,不由地望向苏家身后,想着是不是人还没出来。 或许是藏拙,好挤兑樊家应战? 说不定,就是王爷给留下的后手。 可等了一会,也没见苏笙笙召唤人。 而另一侧的桑县令,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只见樊山似乎挽回些颜面,亲自将那平复气血的护院扶着下场。 然后,就向这边略有挑衅地看来。 说到底,两家也是隔着一条人命的。 苏家吃瘪,樊山焉能不快? 就是冯氏,也略有不屑地看去。 桑县令一引,“王妃,请出人来吧。” 他自然不认为,苏笙笙会上场。 毕竟,她那纤细柔弱的手劲,刚才那般用力气,打樊家那三个女儿,都没能留印。 苏笙笙待鲍二清了场,挥手命他将剩下的石块运上来。 一众看着那几个大吊机,将六块不均等的石块,从外边运进。 然后,摆天九牌一般,矗立分开。 樊山眉宇打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指之力 所有人不解的看着场中。 过了一会,又见那些人没用吊机,而是一人抱着一块巨石再次入场。 只是这次,那些巨石比前面那些都小。 苏笙笙只能无奈地看着,鲍二和跟他一起从山上下来的鲍大,带人在那狂炫肌肉。 果然,男人到了哪,都好面子。 而另一边,刚刚平复翻涌气血的护院,正黑脸看着几个走走过过,似嘲笑他的人。 樊山也面色如灰,凝看向苏笙笙。 只见苏笙笙命人将后搬来的六块,大小不等的石块,分割距离相隔排开,串成行。 而排在最前头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块。 这些,都是前面建造厂房和汤泉地基,所留下的石块。 苏笙笙等一共十二块石块到位,最后检验了一下行距角度,然后对四姐点了点头。 这一幕,自然落进围观一众眼里。 见苏元菱下场,虽有些疑惑,但都没说话,静等苏家人开始。 苏元菱这次,没有低着头。 而且扫了一眼,目光闪烁不定的樊冯两家。 六妹说得对。 不是她退一步,别人就能放手利益的。 最后在满脸怨愤的冯氏脸上划过,苏元菱眉色凛然起来。 冯氏儿子害了她一生,还如此恬不知耻地前来相逼,她若不自己站起来,打回去。 以后也只会处处被人欺辱! 现在,她也不是一个人了…… 苏元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 一众屏息以待,几乎一切都停止了。 柳氏和冯氏,也皱眉看着苏元菱。 苏家,让一个女流出来,是没人了么? 可下一瞬,所有人无一不瞪大了眼睛。 在苏元菱一指推倒第一块小石块后,排在它后面的石块,接连不断地倒了下去。 砰砰砰之声不绝,眨眼间竟就倒了一半。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一般,紧紧地盯着剩下的六块大石。 即便那些个体型有些过于庞大,倒下的速度不如前面痛快,可也是稳步行进的。 眼看着,就到了最后两块。 也就说,最后一块倒下,若能跟前面一样顺利,那最后一块必定能拿下。 所有人一脸肃然,双目紧盯上去。 当倒数第二块巨石,震动着稳稳砸向,最后一块巨石身上时,所有人吸了一口气。 砰的一声 两石接触的声音,像是重重砸到他们的心间,噼里啪啦的声响,才传回他们耳里。 当最后一块巨石,如排山倒海一般,山岳倾塌而下时,一众都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砰…… 巨石重击地面的巨响,几乎击穿他们耳膜。 围观百姓,心口震震发颤,难以抑制。 静 四下一片静声,无一人出声。 他们在这一刻,似乎都忘记了周遭。 满目只是,那块无坚不摧的巨石,毫无形象地躺着,宛如柳氏母女,瘫软在地。 过了许久,人群才爆发出叫好之声。 “好。” “真不愧是帝师之家,就是比没脑子的强。” 说话的人,也许太过激动,想夸一夸,能想出这种借力打力的帝师孙女。 可他这话,也无疑打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樊家一众都给贬损了。 但好在,也没人计较他这没脑子的夸赞。 只对着苏元菱和苏家女子不住拍手。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而被耳边一阵声势浩大的鼓掌声唤回神来的桑县令,也赶紧理了理震麻了的表情。 真是活久见了,竟然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一根小手指,就将这压顶巨石颠覆…… 但也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利用反作用力的悦笔书屋学子,知苏笙笙是用了力学。 如此灵活运用的例子,简直让他们振聋发聩。 不等桑县令出判词,他们已经纷纷庆祝起来,还不忘把樊家贬到泥下。 “女先生智勇双全,比之男儿也不遑多让。” 虽然换做他们也想不到,还可以这样运用,但樊家无耻无德,只会用一女子的悲哀,反复作妖,已经让他们很不满。 “樊大人,你们两家,可不要连个女子都不如,不遵守约定啊!” “就是,以后见着苏家人,请绕路走。” 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到底是学子,骂得还算文明。 但那些不识大字,却又义愤填膺的妇女会,可是不管这个。 什么难听,就骂什么,直把樊山和那三个官员臊得满脸通红。 此起彼伏的唾骂声,一瞬盖住了被这一结果逼出心中惊涛骇浪的樊山。 他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再不硬撑着脸面接战。 可周遭被他们引来的围观百姓,哪里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们。 “樊家文不成武不就,已教出一个败类,以后还是多反省,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高喊的,是从学堂赶过来看热闹的程守备的儿子,程睿诚。 他爹是远近闻名的护犊子,樊山即便被人骂得两眼发昏,也不敢骂回去。 这一次,他一败涂地,哪还有脸面怼回去。 而一旁整理好的桑县令,也懒得周旋了,“樊大人,是你现在写下休书,我将人带走?还是待我收监,你再来与这冯氏和离?” 这两种选择,可是两个概念。 樊山此刻,已是面如死灰,满头冷汗。 而那一直苦撑的柳氏,一看他这态度,再也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娘……”冯氏也顾不上撒泼卖疯,哭声嘶喊。 那樊家的三个女儿,也都哭泣连连。 场面混乱不堪。 苏元菱恨然地看着他们作茧自缚,被蕉氏抱住的她说,“娘,我再也不会想不开了。” 连他们这样的蛆虫,都可以不要脸面的活着,她怎能让他们得逞,让亲人伤心? 她不是一个人,也从来不是一个人。 苏元菱目光扫过不断鼓励她的百姓,还有坚定站在她身后的家人。 这一刻,她找到了以后想做的事。 帮助更多的女子,打破她们头顶这块,看似坚不可摧的世俗之石。 有错的,从来不是她们。 墙倒众人推,樊山几乎在这一刻,看见他苦苦汲营的这一切,都在他眼前崩塌了。 是他过于急功近利,才让这一切都毁于一旦了…… 就在桑县令见场面有些失控,想先提走人,平息事态时,只听远处一阵雷动之声。 这般地颤的动静,盖住了唾骂不止的百姓声浪,让一众远望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九章 韩小将军 一队身着劲装的精兵,如黑云压来。 桑县令回头一看,果然是谢玄带兵回来了。 只是,这兵……带得着实多了些。 谢玄前往大营,本是上山狩猎,想宴请双方时,用他们猎来的野味,招待苏家人。 还有,为他们仗义执言的百姓。 却不知,他这一进山,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带着与他一同进山打猎的两队兵将,直接折了回来。 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准备上前报喜的桑县令,有些心惊的退到了苏笙笙身后。 谢玄纵马驰到近前,在马上,先是看了苏笙笙一眼。 见她气定神闲,苏家人面色也都还好,才微微松开冻结成霜的眉棱。 而后,幽而转冷的凛寒目光,直射向不敢迎其锋芒的樊山和他身后三名官员。 扫过一侧,见柳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而冯氏哭得几乎昏厥,谢玄倒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眼尾。 这时,他身后的一名小将,催马上前。 “听闻张老将军途经澶州时,遇上两股盗匪。没想到,澶州地界,匪患竟如此猖獗。我定要禀明父帅,让他出兵剿匪。别管是半年,还是一年,不杀个干净,绝不收兵。” 他口中指的父帅,正是镇守澶州的韩仪大将军。 韩仪是昔年谢玄之父身边的大将。 那一场战役,他人没在兵营,谢玄之父战死后,他后来将儿子派来谢玄身边投军。 关系,可谓亲厚。 麒麟军走出的将军,都念旧。 只要说得出,就绝对会做到。 樊山的三个女婿,有两个正在澶州。 若被武将盯上,以剿匪为名,封地锁牢来往要道。 军政分离,便是知州,都无权干涉。 到时候,就不是他们封苏家的商路,而是谢玄封他们了。 樊山的三女婿,正是州郡监,知州副手。 虽身为下级,职位升免不由知州抉择。 但若他言行有失,也是会被参的。 刚才他们大话已经放出去了,若这韩大将军当真剿匪,势必损害澶州百姓利益…… 届时,地方不稳,那他们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一旦被知州知道,此事因他们而起…… 只怕不等纷争起,知州就会让他们负荆请罪。 另一个女婿虽然与知州算独立分属,可一旦官道被封,他必定会被澶州权贵吃了。 两人瞬间想了个通透,再不敢嚣张,“小将军怎也在此?澶州那些宵小之徒,哪敢劳动韩大将军!待我等回去,通禀知州,定将那些小蟊贼一网打尽,也好让小将军……” 韩小将军毫不领情,直接截断他,“小蟊贼?怎么,你们是在质疑张老将军,连个小蟊贼都剿灭不了,才需要本将父帅出兵么?” “这……这……”二人听他半点没给留活口,脸上直冒冷汗。 以往,州上若盗匪泛滥,军事统率是有权封锁各道的。 非但如此,就连同级的知州,都要协助剿匪,维护地方百姓局势稳定。 因为,一旦组织大规模剿匪,就绝不会是一两个月的事。 这本是个灰色地带,匪由官抓。 但上一次,这些匪盗,却先后两波找上张老将军,这就是另一说了。 所以,韩小将军说要出兵剿匪,是绝对有理由的。 这就由不得,那两人浑身直冒冷汗了。 因为临近年关,正是商路繁通时,若官道一锁,权贵富商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樊山的两个女婿,万万没想到,先前的狂妄之言,竟然这么快的被打脸回来。 他们顾不上擦冷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桑县令。 眼里意思,他们以后再也不管这事,还请高抬贵手。 麒麟军精兵面前,他们哪敢说出,自己公报私仇的那些蠢话。 不然,岂非坐实了假公济私之嫌? 而收到几人目光的桑县令,不由思量了一下。 眼看就要收粮了,若能赶在年关前,都能卖个好价,百姓们也可过个好年了。 天堑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思量片刻,桑县令不得不撑着笑脸上前,“王爷,下官觉得,杀鸡焉能用牛刀?让韩大将军出兵剿匪,也实在大材小用了……” 却只听那韩小将军冷哼了一声。 也是见他刚才站在王妃身后,才没挤兑他。 桑县令脸上一僵,也觉得他的面子,在王爷面前,确实是有些勉强。 就不得不求救地看回苏笙笙。 苏笙笙看到桑县令目光望来,就不由一叹。 但只能上前,对谢玄行礼道:“王爷,桑县令此言有理。” 毕竟刚才桑县令证明了鲍二的清白,才没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这个人情,她不得不还。 而且,说到底,是两家的私怨。 若因此而让两地百姓无辜受牵连,不说给麒麟军抹黑,就怕两边将军如此联动,也会引起上边猜忌。 让他们主动息事宁人,苏笙笙心底是不愿的。 她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仗势欺人的贪官都给烧了。 可到底牵扯这么多人,终究是不好的。 谢玄等她说完,侧目向身旁人示意。 韩小将军却偷着嘿嘿一乐,也没敢看这个新嫂子,只冷下脸,“还不快滚,以后别让小爷看见你们。” 语气嚣张至极,比樊文昌还二世祖…… 苏笙笙听得心底好笑,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连连后退,一溜烟就没了人影的两人。 怎么说也是大官,怎么这副鼠窜模样? 苏笙笙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却听到韩小将军略有得意的炫耀,他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回家就被他爹打板子的光荣事迹。 一听,就是个混不吝的。 知道这帮人,最怕丢了面子,他是见一次打一次。 若宁桀在,说不定两人还能玩到一起。 这一刻,苏笙笙想到了那个小霸王。 而剩下的樊家大女婿,见谢玄带兵返回,自知在他手下讨不了好,只怒容拂袖而去。 要不说,在男人眼里,最重要的就是权利和面子。 见那三位高婿,竟然无一人去管,哭得泪水涟涟的三位夫人,便知他们有多失态。 王爷给了面子,桑县令这才肃容,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樊山。 “樊大人,请吧!” 一旁,薄主簿已知趣的摆上笔墨纸张。 樊山身子一颤,一脸颓败地走上前。 不顾三个女儿的哀求,将休书一蹴而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章 以文御武 偷鸡不成蚀把米,瘫软在地的冯氏,看到手边被官差甩过来的休书。 直到双手被带上镣铐,才如梦初醒。 “你们不能抓我。爹,娘,救救女儿。” 冯氏欲一口吞下休书,但被一旁官差及时拦下。 众目睽睽之下,冯氏好似彻底疯了一般,行止异常。 为了防止她伤到自己,官差用绳索将其捆绑起来。 她的三个女儿,又哭又嚎地往上冲,一概被官差拦下。 苏笙笙看了一眼气色略缓的四姐,对一旁有些头疼的桑县令道:“县令大人将此妇打了板子即可,就暂时不落案了。” 真要上了公堂,这等疯妇,只怕会疯咬不断。 而且,四姐刚刚好一点。 还不如把该罚的罚了,略过其他,还是先保护四姐吧。 桑县令听苏笙笙肯松口,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真将这几人下了大牢,只怕到审结前,都得被冯保找人来说和。 到那时,他这个小官,总是不够看的。 桑县令很快领悟过来,又请示了苏笙笙一下,“王妃,那这位冯老夫人呢?” “让其家人领回去,待她伤好了,打够板子,才可以领她女儿回去。” 依照柳氏如今样子,真要打了板子,只怕一命呜呼。 那时,今日之局,就白费了。 桑县令表示明白,然后向谢玄问询了一下,待他同意,才走到一旁黯然的樊山那。 “樊大人,今日本官也是公事公办,冯氏如此公然污蔑王妃,总得要个说法的。好在王妃心善,不欲两家结仇太深。既然冯氏已被下堂,只需打够板子,就不必落案了……” 樊山目光动了动,却也只能认下。 如今,他也无权过问冯氏了…… 桑县令之所以跟他说,是因为那三位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哪里能谈得下话。 让樊山转告,冯家若想带回女儿,就得带柳氏去受罚。 也算是个交代。 在樊山默允后,桑县令便命人将冯氏绑走了。 樊山受骂不过,让人抬上昏迷的柳氏,仓皇地带着三个女儿离开了。 现场当然有妙手回春的白大夫。 都说他仁心仁德,可今日,在柳氏再度昏厥后,一直袖手旁观。 如此态度,樊山怎敢再上前讨没脸。 他们,终究是小看了苏笙笙…… 待樊山一众离场,一脸痞帅的韩小将军,对欲要散场的围观百姓道:“谢将军说了,今日亏得有大伙帮衬,一会都别走了,麒麟军正上山猎捕野味,待晚上与众同享。” 百姓哪里能不卖麒麟军面子,纷纷表示感谢。 而韩小将军,得到谢玄的示意后,就亲自带人将百姓分开安置了。 眼前一地狼藉,苏笙笙留下带人收拾,蕉氏红着眼睛,带苏元菱先行回院了。 谢玄下马,走到苏笙笙身边,“我先送你去休息。” 苏笙笙摇了摇头。 虽被人吵得头疼,但好在了结此事了。 见到白朔欲带着药箱离开,她拜谢道:“今日幸得白大夫出手,不然柳氏就危险了。” 她不怕柳氏死,是知道人死不了。 人跪地磕头,即便是身强力壮的人,在没有相对的冲击力下,也无法真的致人死。 也就是说,除非外力之下,人才会被加强力度,有撞死可能。 所以,她不怕她死,只怕她半死不活。 到那时,不管真假,都得赖上苏家。 白朔一笑,向苏笙笙和看过来的谢玄一礼,“王妃言重了,柳氏也不是真想拼命。” 在白朔行礼后欲离开时,谢玄淡道:“晚上白大夫也来用顿便饭吧。” 白朔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回道:“王爷盛情相邀,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但在他提出,要去给苏家人去看诊时,还没等苏笙笙开口,就被谢玄直接拒绝了。 明显,还没尽释前嫌的样子。 苏笙笙默默叹气。 谢玄对她早有预谋,只怕那日在医馆疗伤,他就看出了什么。 她的那些临时救场的话,终究是立不住的。 白朔没有强求,微行一礼,告退离开。 待周遭没了人,苏笙笙才问谢玄,“可要我帮忙准备什么。” 请这么多百姓吃饭,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总得也要帮着打理的。 谢玄只脱下披风,将她裹住,“今日一切我来安排,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府歇息?” 苏笙笙没想到,祖父的话,谢玄这般放在心上,今日就带人去山上狩猎了。 怎么说,这也是娘家人的事,她哪好躲懒都甩给他。 …… 而另一边,程睿诚正声情俱茂地给韩小将军演绎着刚才的战况。 “众人皆被女先生征服……”正巴拉巴拉的程睿诚,却被韩小将军一巴掌拍上后脑勺。 “还敢带人逃课?等我回头告诉你父亲,让他好好收拾你。” 程睿诚嘶了一下,“这不是来帮帮场么?” 韩小将军挑了挑眉,“对了,听说王妃以前的未婚夫,也在学堂?” 程睿诚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在学堂时,他也是不知道的。 后来还是他老爹,从张老将军那听到一点…… 其实,他倒觉得,季公子与女先生更为般配。 就是女先生以前说过的,可以深层次的那种交流。 不过,以文御武,怎么能让二者相辅相成,取得平衡,他也很期待呢! 但他又被韩小将军打了一下后脑。 “我这才离开多久,将军就娶妻了,这不好奇嘛!” 还是那么大的阵仗,他都要好奇死了。 今日一见,虽然新嫂子是挺鲜妍可人,但跟君瑶大美人比,终究是略逊色一点。 他是真想知道,谢玄怎么短短数月,就被人勾去了魂魄。 不但脸上偶尔露出笑容,还时常走神。 可刚才他暗暗观察,总觉得两人太过客气,少了些什么。 谢玄不像他们,整日只知练兵,哪里懂得女人心思。 他总得了解清楚,好帮他一把不是? 程睿诚有把柄在人手上,一开始还不情不愿的说了几句,后来就手舞足蹈起来。 说的,全是课上苏笙笙整治刺头的事。 韩小将军听得一脸无语。 感情,这两人一个脾性,都只知道拼命赚钱和练兵。 看来,想让老爹心愿得偿,他尚任重道远啊!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军民一家 天色渐晚,百姓和将士们的热情却如火燎原。 一开始,谢玄还想借大食堂,错峰用餐。 可百姓们一听说是麒麟军亲自为他们猎来的野味,还要亲手炮制,哪能坐等着吃。 家家户户打开院门,停用许久的厨房,这一次又派上了用场。 油盐酱醋,瓶瓶罐罐的往外搬。 长龙般排开的将士,一开始还在外边想烤制好了野味,再端上桌。 到最后,还是被热情的百姓围住,嘘寒问暖不说,干脆边烤边吃了起来。 更有的,围着烤制野味的篝火,载歌载舞。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而苏家宅门前,谢玄亲自料理着一只野狍子,恒哥已经等不及的开始流口水了。 解决了樊家事,祖父祖母都放下心来,跟从矿上下工回来的男丁,一起打着下手。 四姐这次,罕见地出门,露出笑意。 长街上,一堆堆篝火燃起,将寒风里的天堑关烧的滚烫。 苏家人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暂时抛却了烦忧,只专注这一刻的温暖。 一向被百姓供在神坛的麒麟军,与民同乐,再没往日那般煞气凛人。 白朔注视军民融合这一幕,静静喝了一口药酒。 一边青柠一脸严肃,将一只雪白小兔,从牧泽将军手里解救出来。 “这才多大点,你就要吃?” “这不是嫩么?想让你尝尝鲜。” 牧泽解释的声音,被冬风吹得听不清。 而一旁的桑县令,看见冷面小将被训,摸着胡子笑。 他一手抓着谢玄亲自递来的袍子腿,顾不上烫嘴,就大口咬了一块。 下午把冯氏该打的板子都打了,他总算交差了。 苏笙笙在摆放到外边的案板上,亲自操刀,切着肉片。 女眷们怎好如男子那般大口大嚼。 正切的手冷,嘴边就被递过来一片肉。 苏笙笙抬眸看去,就见谢玄去了筋骨,将狍子肉片递到她唇边。 “这块最是鲜美,你且尝尝。” 苏笙笙余光看了一眼并未留意这边的家人,才一口咬住。 谢玄笑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瞳仁,亮得惊人。 他接过苏笙笙手里的切刀,“我来吧。” 狍子已烤制好,褚召正在那边分着。 苏笙笙也有些饿,便没有拒绝。 只听谢玄道:“韩炎跟几位小将一起猎了头棕熊,待打理好熊皮,制了被褥来与祖父用。这天堑关的冬日,可不比皇都那边。” 棕熊? 就那位韩小将军? 苏笙笙目光一瞬看向,一侧跟她哥哥敬酒的韩炎,和他那十七八的单薄身材。 果真是将门无犬子。 只是…… 苏笙笙略有迟疑地收回目光,“只怕祖父受用不了。” 这等猛兽,都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气场。 就比如她,上一次在那张虎皮褥子上,怎么也睡得不安逸。 谢玄闻言,手中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苏笙笙。 苏笙笙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是说,那东西看着瘆人。” 哪知谢玄并没有收走目光,反而凝滞了下眉。 苏笙笙正奇怪,他为何这般看她,身前就被韩炎敬过一碗酒。 苏笙笙惊看那只比她手掌还大的酒碗。 在谢玄冷眉扫目过去时,韩炎嘻嘻一笑,“弟弟先干为敬,嫂子随意就行。” 看他仰头几口将酒饮尽,苏笙笙推脱不过,也只能喝了一小口。 味道不呛人,却有些火烈,一路如燃烧的灼焰,直达五脏六腑。 看到苏笙笙脸上腾地一下升起一团红云,谢玄冷目射向了韩炎。 韩炎被瞪得摸了摸鼻子,“这是军中用来暖身子的烈酒,倒是忘记嫂子还不适应……” 他干笑了几声,在谢玄的目光下,只能败走。 如此刚猛的浓酒下肚,虽然是很不好受,但被冬夜冷吹和篝火炙烤的身子,倒是由内而外地暖和起来。 苏笙笙擦了擦唇,正要放下酒碗,却不知又从哪冒出来一位小将军。 “敬夫人。” 竟是连客套都没有,就直灌下一碗酒。 然后就把目光放到她手上还没放下的酒碗上,弄得苏笙笙很是无语,只能饮一口。 这回可好了,还没等她找机会溜走,就又有几个小将围上来敬酒。 “敬夫人。” 苏笙笙一脸茫然。 兵营的婚俗,也没有灌新娘一说吧? 怎么感觉,他们不是来敬她,而是来闹她? 本来就吃了几块肉,这烈焰一般的酒下肚,她竟然有些晕乎乎起来。 这波人一撤,不等其他兵将再围上来,谢玄站到了她身前。 见他如此反应,被韩炎拉来的小兵将,可再不敢上前闹了。 “将军动气了,我们可不敢去了。” 韩炎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看着扶苏笙笙下去休息的谢玄,摇了摇头。 “美人魂,英雄冢,咱们将军是栽了!” 打听了一圈,都没看出这位新嫂子,有喜欢他们将军的迹象。 这要不是把人强娶回来,只怕人早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他倒不是故意为难,才找人灌酒。 而是看新嫂子会不会向将军求助。 他一个人灌,将军是指定给他打回去。 也只有众情难却,将军才只能忍着。 可这位新嫂子,已经不胜酒力,却丝毫没看将军啊! 这两人……怕是…… “怎么样,哪里难受?” 谢玄扶着苏笙笙进院,见她捂着心口,就没往屋引。 这帮混小子,也不知发的什么疯。 苏笙笙摆了摆手,话却没说出来。 这会只觉得手足发颤,心慌气短。 这是什么酒啊! 这般猛劲…… 谢玄也没想到,她这般不胜酒力。 见她实在难受,他略迟疑了下,就将她打横抱起。 “我带你回府,这里交给牧泽他们接管。” 苏笙笙本是想坚持下,可这一人敬一回,又加上她没怎么吃东西,自然撑不住。 只能点了点头。 而跟着进来的李氏,见到女儿不适,本是想往屋引的,但却见女婿将人抱向外面。 “这酒刚烈,屋里炙热,反而闷得人难受。我这带她回府了,岳母请留步。” 今日毕竟是新婚后的回门日,出嫁的女儿不便留宿娘家。 李氏见女儿难受的样子,也怕她进了屋,人就难起来了。 只能同意谢玄将女儿带走。 那几个小将见谢玄抱苏笙笙上马,就拍了拍腿,“坏了,给人灌醉了。” 韩炎见谢玄用披风将苏笙笙细心裹好,勾唇一笑,“也许反而是做了好事呢!” 一众小将嘁了他一声,“等回头看将军找不找你算账。” 韩炎露牙一笑,“你们也跑不了!” 一众这才明白,被他拉下水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可有奖赏 寒风如细刀,带起一阵阵刺骨的凉意,冬日的夜幕下,唯有街边昏黄的灯笼,投下斑驳的光影,为这暗寂冷夜增添一抹温度。 两人一骑,缓缓地在街巷行进,只隐隐还能听到喧嚣之声。 被包裹得严实的苏笙笙,心头发慌的那种感觉,才微微散去。 她将斗篷敞开,吸着外边寒冷的空气。 在那幅由寒星轻轻点缀的幽邃夜空画卷之中,万籁俱寂,群星黯淡无辉。 唯独有一颗孤星,如北辰般高高悬挂,其光芒之耀眼,犹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清洒光芒穿透了夜的孤寂,令人心驰神往。 感受到怀中动静,谢玄目光从悬冷的上空收回,轻轻映进那妆点星光的冰魄雪瞳。 “好受点了么?” 曾几何时,他也对这个世上失去信任,因为那是最能轻易做到的事。 可要想重建濒临崩塌的心界,爱上一个人,太难了。 那日,手刃仇人的那一刻,鲜血淋在脸上,他却无法感受到一点。 好像地底爬上的幽冥,腐朽破败,形如一具行尸走肉。 谢玄感激这怀中的温暖。 如果没有她,他是否也会变得如同冯氏那般,面目可憎? “这酒也太烈了!”苏笙笙小声抱怨。 凛峭的唇峰,弯出一个撩人弧度。 谢玄低下头,在她渐渐睁大的眸光中,于那花瓣的唇间浅尝辄止,“嗯,是有些烈。” 什么情况? 他自己军中的酒,自己没喝过么? 至于从她这里品么? 分明是找借口偷香窃玉…… 苏笙笙不满的瞪着他,可又怕被占便宜,只能气哼哼地盖回斗篷。 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哪知她刚盖好,就被他从外边揭开了,“今晚夜色不错,我带你去嘹望楼观星可好?” 苏笙笙可不想真的跟他月下谈心,以后终究是不同路的,还不如不开始。 “我累了。” 恰在此时,她腹中发出呼噜的声音。 谢玄轻笑,“那我加快些,你可受得住?” 这话,她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苏笙笙没应声,只点了下头。 谢玄轻笑一声,这次没碰她,只将斗篷裹好,才微微提速。 看着两人远去,隐于暗处的君瑶,长甲几乎陷进指肉中。 绮蛮跟小姐多年,见到谢玄脸上的笑,加起来都没有今晚多。 她从不知,谢玄也可以如常人那般笑。 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何曾在意过他人? 见小姐嫉恨的几乎难以抑制,绮蛮道:“小姐,那柳氏母女都受了伤,要不要奴婢去安排?” 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将她心中的一切幻想,都尽数撕裂。 君瑶美目淬毒一般,冷冷追逐那遥不可及的人…… “没用的,那两人已经活着离开,即便后面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的。” 绮蛮不解,“只是这样一来,冯家不会再轻易放过苏家么?” 只要冯氏或者柳氏出了人命,冯家必定会死咬苏家不放。 君瑶抬起鲜血浸染的手,用手帕轻轻擦拭,眉目冷然,“男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留着柳氏母女,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绮蛮想到软弱无能的樊山,和他那三个不堪大用的女婿,不得不承认。 男人,只会权衡利弊。 “小姐,谢将军应是已经起了疑心,派的暗卫更多了。” 要不是今日苏家出了事,一些暗卫被调走,去帮着控场,她们未必能甩开这么多。 夫人说得对。 如果小姐还想嫁给谢将军,就绝不能暴露出来。 不然…… 这会她们已出来多时,若在谢将军派来的暗卫眼下消失太久,势必会惹下嫌疑。 君瑶自然知道,娘亲不想让她手染上血。 将带有斑驳血迹的帕子丢于地面,回想起那日的屈辱,美眸凌然锋锐。 谢玄,是你逼我的。 “信送出去了么?” 他视她如宝,但如果她与他站到对立面呢? 他还能放弃父仇,襄帮她不成?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情意缱绻。 绮蛮立刻禀道:“奴婢已交代下去,必定会与内侍大人同日抵都。” 君瑶冷冷一笑。 谢玄,我就等着看,你们反目成仇的那天。 绮蛮见她心情缓了一些,忙回禀了今日的事,“韩小将军今日提出剿匪,奴婢可要?” 君瑶直接挥手打断,越过那条血帕,“无用的人,留着何用?” “是。” 沉寂的风,将血帕吹入雪下污层泥中。 …… 王府厨房 苏笙笙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玄将做好的清汤面端到她面前。 他们回来的晚,王府厨娘都回家了。 加上今日没让府上备饭,小丫头们也都没在。 苏笙笙本想随便找点点心,对付一口。 哪成想,谢玄竟然要给她煮面。 她将信将疑的看了半晌,动作倒是挺流畅,就是不知道这面味道如何。 可别管怎么说,让这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肯用手中的刀切面,已经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了。 就算这面再难下咽,她也得吃光才行。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苏笙笙在谢玄的紧盯下,挑起一筷子,小珉了一口。 不是她小气,是想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 弦月般的眼眸亮了亮。 味道竟然还不错? 不应该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也下过厨房? 毕竟这里的男子都是君子远庖于厨的,口中清香的汤面,不由得让苏笙笙奇怪。 “味道如何?”谢玄走近她,自然而然的从她碗里挑走一筷子。 就那一下,面就去了一半。 苏笙笙刚要夸赞的话,就闷在嘴里。 “嗯嗯,挺好吃的。”含含糊糊的声音。 本以为,他也就是尝尝咸淡,谁知夸他一句,他反而得寸经尺的坐到她旁边了。 苏笙笙不等他动作,就护食的把碗挪走,“这些就够我一个人吃的。” 谁要跟他同吃一碗面。 谢玄笑了笑,“我在军中,晚上很少加餐的。” 这里的人冬日大都是两顿饭的。 因为冬天不需种地,劳作的少,自然就要俭省些。 不过,军营那般强度的操练,也是两餐么? 苏笙笙虽然心底奇怪,倒没再多问。 只放心的把碗放回。 还没等她吃几口,就听谢玄说:“若夫人觉得面尚可口,不知今晚可有奖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片丰收 苏笙笙一口面差点没咽下去。 她才吃他几口面而已,他就想拿下她? 她可不觉得,他说的这个赏,跟上次一样。 一对上他有些过于危险的眼神,苏笙笙心慌的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 她一手撑着额头,“头怎么疼了,一定是吹风吹的。” 但不等她逃遁,就被他拉住。 “夫人不想赏,以后再说就是,面再不吃就凉了。” 听他如今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份上,苏笙笙心底还是有些慌的。 等皇都回音解除危机,报答了他的大恩,了了拓跋冶的事,她还是得赶紧逃了。 嗯! 苏笙笙边吃边下定决心,加快行动。 …… 第二日,一大早苏笙笙就去了千晌田。 这几块是最先种下粮食的地,自然比其他麦田早熟。 没想到,她一大早来这抢收,竟然碰上一早来这看田的祖父。 没看到谢玄陪苏笙笙,苏老太爷问她,“谢将军呢?” 一开始,他是很担心,两个人走不到一处。 可昨日,谢玄对孙女处处体贴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 单从品貌上来说,比季家孩子还有白公子,都要出色许多。 只是,过于位高权重…… 他担心…… 不过,昨日看谢玄对孙女的态度,他倒是觉得可以放心了。 苏笙笙哪敢让祖父担心,只道:“谢将军一早去了大营了。” 顺便在心底默默祈祷,他以后都住在那。 毕竟手底下那么多兵,谢玄新婚三天后,总得去兵营看看。 苏笙笙一大早起来收拾,恨不得把人立刻打包送走。 祖父点了点头,“祖父听说,你做的这个收割机,能抵上百人收地,就想过来看看。” 苏笙笙笑着挽住祖父,“那今日咱们一起打头阵,先去收割一波。” “好。”苏老太爷也想近身体会一下,孙女发明的这个什么收割机,是否真那般神奇。 苏笙笙和祖父坐进收割机里,旁边是鲍二,开着一辆装粮车。 待鲍二跟她对齐,苏笙笙笑说,“祖父坐好,我们出发了。” 苏老太爷刚应了声,身下的车子就如离弦之箭一般,极速地冲了出去。 嗡鸣声声,层层麦浪从车头的割机中,汇聚而上,输入上方的分粒机,又传送到旁边鲍二开着的那辆粮车斗里。 本来,收割机一辆就能完成。 只是这毕竟是在大棚里,大型器械不好摆开,才分开来用。 好在鲍二如今技术娴熟,已经能跟她步调一致。 但苏老太爷毕竟是第一次来,看到这一垄一垄田地上的麦穗,就这么被轻易收割。 他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这也难怪,那位敌国的摄政王,盯上她孙女手中的这东西了。 清晨的气息,夹杂着小麦的清香。 在他们之后,其他收割机,也开始陆续加入。 成熟的麦粒,没一会,就灌满了一车车粮车。 收割完长达十亩的田地,苏笙笙等人加气时,顺便候空车加入。 而祖父已经迫不及待地捧出一把麦粒,放入嘴中几粒。 还未言语,眼睛已经笑了起来。 “笙丫头,你这可是造福一方啊!” 苏笙笙可不敢受这称赞,毕竟真正发明这些的,也不是她。 不过,前辈们发明这些,可不就是为了人民更好地生活吗? 科技的进步,可就是为了人们幸福啊! “这还差一点呢,若是研究出书中的杂交水稻,起码量产还能提高两成!” 提高两成? 祖父惊异地看向她,“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书中写的,如今其他的都已实现,想必不假。”苏笙笙略微一顿,“就是要种水稻,比较挑气候,还要人工培育,颇为费功夫。” 当然,就是指更加烧钱了。 只有让百姓看到真实的案例,还有商贾看到有利可图,她才能有资金投入进来。 苏老太爷一时太过震惊,倒是忘记这是南疆了。 “有志者事竟成,祖父相信你可以的。” 不得不说,祖父虽然深受这个时代熏陶,本应是最尊崇法理之人。 可如今一旦透悟,思想上竟也转换得如此之快。 苏笙笙笑容满面,与祖父一起看着收割机在田间忙乱纷纷。 那一车车黄澄澄的麦粒,可是宝贝啊! 南陵田地冬日都荒着,这要是一年收上两茬,以后将再也不会出现流民饥骨了。 苏老太爷眼眶湿润,看着一车一车的粮食,从他眼前运走。 唐正万全,本初期投入,就是想让苏笙笙不要被人打压下去。 哪里能想得到,能有今日一番景象。 别说苏笙笙如今身份天差地别的变化,就是整个天堑关,都难以找到昔日旧模样。 刘三爷慕志等六人,虽然当初是被迫加入阵营,可如今他们不得不服这位新王妃。 硬是杀出个黎明,将一镇人都带动了。 今日苏家大丰收,过些日子,家家户户都能收麦了。 这么多家一起收,只怕得忙到年根下。 但再忙,心里也是美的不是。 只要这粮食传送各地,想买塑料棚的人,一定络绎不绝。 他们那几条生产线,只怕是不够看的。 等回去,不,现在他们就去加线。 余掌柜上次那万两银子没输掉,但这次他打算把家底都投进去。 不等看完,就急匆匆拉着五人回去。 天堑关的地都被王妃包了,他们得赶紧去外边置办田地,再不能落后于人了。 一车车的新麦,从加工坊出来,变成清甜的面粉。 短短几日,千晌田的麦子便收割完成。 这放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可如今,却已被天堑关百姓习以为常。 连冯家的笑话,也无人过问了,都在田间忙碌着准备。 有的人家种的是蔬菜,已收了好几茬。 有的人家种的水果,最晚的也都熟了。 就连那用大棚试着蓄养牲畜的,这一次都成功了。 收着长大的母鸡下的滚圆的鸡蛋,老大娘脸上都乐平了皱纹。 “看以后谁还说咱们天堑关,是个鸡都不生蛋的地方?” 怕老人家一高兴,不小心摔了的媳妇,一直搀着她,但被老婆婆推开。 “我身子骨硬着呢,小心碰坏了我的蛋。” 只把儿媳妇逗得哈哈大笑。 明明还没过年,却家家户户乐开了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线电报 “……当时宁国公与冯老大人对峙,老奴不敢插言。虽有君家三公子出面相助,但玄冥王搬出始皇压制,老奴只能先行返回请旨。” 内侍太监嘴唇乌青,连续跑了近十日,才在傍晚抵达皇都。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面圣陈情。 当然,他也没忘记那个无旨擅动的张老将军,还有被他们煽动的百姓。 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 谢玄打他的脸,就是在天下人面前打圣上的颜面。 所以,他并不抱屈,但也会将圣人忌惮的形势,放在自己之上禀明。 唯一心为陛下办事,才可免今日死罪。 见圣上面如雷霆,他就不免心中惴惴。 圣人之所以得继大统,也是隐忍之功。 如今圣人秉雷霆之怒下发的圣旨,却被边关大将给当面打了回来。 若这般都没个说法,以后如何能服众? 只是这次,莫说要找这抗旨不尊的玄冥王晦气,就是小鱼小虾也难网。 假币混入军饷,得亏玄冥王提前上报,圣上又处置得当,才未酿成大祸。 而那方司使,仅献上一计,各州郡短短半年间,就收上数千万假币。 此等功劳,刚得圣上赏赐,如何能撤? 再有崔冲,虽然与此不搭噶,可他不领圣意,竟然在帝师初到流放地,第二日就给免除了苦役,着实可恶。 为难的是,圣上即便下发了限铜令,但这假币一打掉,需要流通市场的真币需求空前高涨。 而崔冲此前已上呈奏折,一人一日可炼出百斤铜,那矿场一年就可出矿二百万斤。 要知道,在天堑关那个偏远之地,皇家铜矿的规模可比它大数倍不止。 可去年最大的皇家铜矿,一年才得一千万斤。 往年,天堑关铜矿也只得二十万斤。 据上报的奏章说,是得了神乎其神的炼铜术器,可令产值超过十倍数之多。 要知道,大型矿场能产出一千万斤,已是南陵的凤头。 圣上收到奏章,高兴之下,已将批阅的奏章核发下去。 若是朝令夕改,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可哪知,这千丝万缕的背后,都与这位帝师孙女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今又盛传这玄冥王与王妃携手找出假币案首犯,重创拓跋冶和危境定情的佳话。 若此刻动他们,且不说各地受假币之苦的百姓会诟病,有功不赏,君恩寡淡。 就是敌国,那祸乱南陵,如今凭与玄冥王一战,借以一跃白上国摄政王的拓跋冶。 若看到南陵君臣佐使,君不君臣不臣…… 指不定会如何笑话…… 内侍见圣上脸色沉晦,身子躬得更低,“汪大人已候在殿外,不知圣上可要传召?” “宣。” 汪永寿进殿,行礼后,神态万分恭敬:“圣上,这玄冥王仗着勋重震朝,竟然连圣上的旨意都敢不遵,万不可轻纵……” “……苏之渊指摘臣等是佞臣,此事已被天下人知晓,若不责处,岂非是在说,圣上合敌之策有误?微臣知圣上心怀天下,为顾大局,为保南陵百姓安宁,承受诸多不易。” “只恐百姓不知圣上良苦用心,反倒使民误以为,是圣上决断失误,不该流放帝师,恐又起收复失地,迎二圣返朝之声在涌……” 宗政锐进目光烈烈,待汪永寿说完,才气沉如海道:“爱卿可有良策?” 汪永寿自知圣上初登位,此时根本无法动玄冥王,毕竟刚安抚各地番王,若此刻动玄冥王,无异于向其他番王昭示圣意削藩。 更何论,这不尊始皇之令,也是…… 但若圣上登位国策被质疑,只怕威信扫地,恐令各地番王生出虚妄之心…… 既不能不遵始皇之令,又不能被番王打脸下不来台,轻重之间,更难的是不动…… “圣上,太祖皇在政时,采纳丞相分封之策,想通过将番王诸子分封之计,将番王封地分割成独立的各城,以达到削藩之效。” “不想,却造成了后面的七王之乱,更被以清君侧为名的大将趁势攻进皇都。若非宁国公之父带兵解围,恐难解旧都被围之困。” “太祖皇封宁国公之父为南博郡公,只可惜郡公旧伤复发,不久就去了。这宁国公虽则降位承袭爵位,但并非白食俸禄之人,前往边关屡建奇功,也曾得太上皇的赏识,加赐食邑三千户。只可惜,这宁国公战场受伤,不得不交出兵权。如今他三代单传,膝下唯有一孙……宁桀……” 汪永寿说到此处,略作停顿,看向御案前神色不定的宗政锐进。 而后,接着往下说道:“今虽传宁国公偏帮苏家,是事出有因。只因其孙宁桀受了苏家之女几句点拨,才开明智……但微臣之子偶然听说,其孙已上都,准备开春科举之事。” 在汪永寿提出太祖皇七王之乱时,宗政锐进便知,他是在说太祖皇实行的推恩令。 那时江山动荡不安,七王之乱难以平息,旧都又被围困。 是太祖皇当机立断地架空各地军权,封赏老将,才在短短数月平定叛乱。 宗政锐进言道:“宁国公虽膝下无子,却仍让独孙矢志报效朝廷,朕心甚慰,定当加倍勉励,以慰老臣之心,免其有恩宠不续之虞。” “圣上圣断。”汪永寿目光一动。 想到今日收到的匿名信件,他踌躇了下,还是依言献上。 “圣上,这苏家女子出面经商,苏之渊言之凿凿……” …… 汤泉茶室 苏笙笙在简装的有线电报机上,向身在王府等待的谢玄,发出了第一封编码电报。 她犹豫了许久,不想在这么严肃的历史性时刻,说些夫妻间的密语。 所以,选用了她在谢玄手边读物上,最近看到的一句兵策。 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有线电报,虽然不是最早发明的通信工具,但也是远程通讯中最重要的一环。 苏笙笙以前也想过,这里的交互形式太过落后,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只是这些东西,毕竟不属于这里。 她也怕自己将外来之物介入这个朝代,打乱它原本的因果。 只是如今,不止苏家被盯上,只怕谢玄也被上边忌惮。 与其这样,还不如亮剑,让来敌不敢进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谁是猎物 猎人若因为畏惧豺狼,而放弃武器,无异于自毁长城。 她的一再退缩,非但没保护好家人,反而遭到敌人变本加厉的迫害。 如果畏惧敌人的强大,就不敢精进技艺,荒废度日,才是对家人最大的不负责。 别管食草动物,食肉动物,既然大家都同在一条食物链上,她又有何惧? 从前她缩着,是怕家人受到伤害,可退守并没有换来和平。 不说未知的敌人,就是拓跋冶,已经亮出毒牙。 回想她因为漂亮国的一句杀伤性武器,就放弃手中物,才真是愚蠢至极。 因为大国相争,就不敢研发氢某,那就是恶狼嘴边的肥肉。 任羔羊再温顺,也只有被宰杀的份。 她不想任人宰割,也不想敌人一再兴风作浪,随意迫害她的家人。 爷爷曾说过,死地则战,不留退路。 既然四面楚歌,那她就绝地反击。 兔八爷不是将她放到科研人员的位置上么? 国宝就要有国宝的待遇! 光她一个人怕有什么用? 她倒要看看,这个朝代的帝王,怕不怕? 待苏笙笙手边动作一停,立在一旁等候的牧泽,立刻从窗口发送出焰光信号弹。 另一头,王府书房中,没等看到信号的褚召踏进书房,谢玄手边的电报机已接收。 看着接收器将电信号转换出的一串编码,谢玄目光微凝。 而等他根据密码表上标明的符号,文字转译出来,褚召才看到天堑关的信号进屋。 两地不管相隔多远,只要同处一片视野,中间没有障碍物阻挡视线,便可以同时看到信号弹。 为了测试对比两者速度,他们特意选了晚上无人之时。 可没想到,手中之物竟然快了一倍不止。 褚召进屋,看着将军手里译出的兵策,可是着实吃惊了。 从他看到信号,到进屋,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这东西,竟如此神奇?” 不是他怀疑夫人,而是……这东西也实在太快了。 谢玄目光看向褚召,让他指定了一句话,这次没有发送信号弹,直接传送过去。 另一头,守在一边的牧泽听到苏笙笙翻译出的话,很是无语地怼了一句回去。 “是我偷喝的,小气。” 至于在将军和将军夫人面前这么揭他短么? 这一次,牧泽也没发送信号弹。 而那头,几乎是眨眼间就传回一听就是褚召口吻的话,“你新猎的狐皮抵债了。” 牧泽脸色黑黑。 那可是他埋伏了好几天,才猎到的一只红狐,还想送给青柠呢…… 但他尚不及开口,就听青柠一脸激动地说,“这也就眨眨眼的功夫,信就送出去了?” 不只她这般激动,便是谢玄这次,都有些意外。 苏笙笙一行逃走时,是命青柠给他留下通信之密。 可那时,他并未有心思看。 原本以为,这东西也就是雷电般的发光物。 可没想到,就是他手边这个平平无奇之物。 若非这一来一回的信息都能对上,他也几乎要怀疑那边在作弊了。 ……这速度…… “将军,可要与青州城联络?”褚召问。 这一次,除了将电线从天堑关拉入赤焰城,还有青州城。 谢玄放下手中的纸张,打了一串摩斯密码出去。 苏笙笙说,用在军事领域,需要加密。 将字母,编码和符号等,用点和划组成的代码传送。 这样一来,敌人不会轻易截获信息。 说时迟那时快,在褚召发送出信号弹时,青州城那头也有了回应。 虽然这一次是信号弹先于电信号传送,但明显是那边将领,还不熟悉代码所致。 三地的上空,除了这未到年节,便燃放的烟弹外,四下静寂。 无人知道,这一晚,会改变整个南陵的轨迹。 也无人知道,这对于苟延残喘的南陵来说,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可牧泽和褚召都明白。 这一刻,必定会在历史上画下浓重墨彩的一笔。 以往,三军传讯,都需要鼓声或者旗语。 在远一点,就需要以烽火为号。 但也只能简单地进行紧急行动指令,根本无从分辨,是何方出了问题。 否则,也不会弄出这么一场围猎般的豪赌。 可今日有了这个…… 牧泽终于明白,将军为何在知道拓跋冶觊觎苏笙笙手中之物时,为何会那般担忧。 如果真如将军夫人所言,这物并不会因为距离而减缓,于千里之外亦可迅如此速。 那……这天下都要为之震动了! 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那是因为,战况瞬息万变,根本无法及时传送战情。 等到圣旨下达,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可若有了此物…… 牧泽目中震震。 果然如将军夫人所言,这是个双刃剑…… 而另一边的青柠,并未察觉异常,只激动不已地抱住苏笙笙。 “小姐,有了这个,我岂不是能跟远在路上的哥哥随时联络了?” 何止啊! 牧泽心中的雷震,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相信,将军现在也很头疼吧! 有了这么个东西,虽然能让将军指挥顺畅,可也会受制朝廷。 ! 牧泽心中突然一突。 僵硬无比的转看向一脸平静的苏笙笙。 夫人这是早就料到,在这等着呢! 这东西,虽然传送讯息快,可关键是它需要电线啊! 也就是说,要想将这东西一路铺到三千里外的皇都,那也是需要金银和夫人的…… 如此一来,谁还敢轻易动苏家?! 而此物一旦铺盖南陵,那又会是什么概念? 届时分割各地的将军不但能连成一片,就连…… 牧泽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了。 苏家之所以沦落到这般境地,还不是圣上只听谗言,闭目塞听的缘故。 倘若如夫人言,将这民用线另设出去。 那这天下学子文人,还有百姓之言语,将再也无法杜绝啊! 谁叫这东西,太过利器。 帝王若想用,就不能禁用。 这口子一开,试问谁还能禁得住侑惑? 就算宗政锐进那个缩头乌龟,也不可能不动心…… 这一刻,牧泽投在苏笙笙脸上的目光,再也不是像看被将军围猎回的猎物了。 这明明是,几乎无差别攻击,让任何人都得深为忌惮的大杀器啊! 人人说,美人倾国倾城,他看是祸国殃民还差不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六章 长夜将明 效果已明,至于谢玄会如何抉择,她并不关心。 反正报完他的恩情,也就两清了。 至于皇帝那边,只要禁不住诱惑,用了她的东西,就得受它制约。 他想享尽荣华富贵,却不管民间疾苦,以后也别想龙椅坐的安稳。 拓跋冶不就是怕她还有藏私么? 那她就让他的惧怕成真! 对上白上国,光她一人怎么够看的? 倒不如让他们狗咬狗,都别想威胁她。 知道什么是国家重器么?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她怕他们,还是他们怕她! 温饱都解决不了,还想吃海鲜? 给他,全都给他,看他们消化得了么? 历史书不会告诉你,早在康熙年间,就有远洋之人带来了计算器。 但皇帝太害怕了,怕这种新奇的物件,影响帝王在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权威。 因为,这些东西,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某种意义上说,是神作。 而帝王之所以万民拥戴,便是他们自称上天之子,一切秉承上天旨意。 但若这种神圣的地方,受到挑战,帝王必定会竭尽全力封锁这一不可控的思想。 就如同康熙一般,将计算器雪藏,导致发展力推迟了一个王朝。 清的闭门锁国,锁死了朝代进步,只为维护至高无上的皇权,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所以,这个东西的诞生,苏笙笙也无法做到掌控。 她不知道谢玄现在如何想,也不知道他会如何选。 但这个东西,她已教会了他们。 若将来帝王之心难测,起码也能算一个保命符。 帝王畏惧的从来不是这个东西,而是背后他无法掌控的力量。 每一代帝王,都会在历史传上粉饰太平。 将上一任,或者败寇的思想彻底掩埋。 只有让百姓思想上受到他的桎梏,才能让他坐稳龙椅。 可现在,他的龙椅已经出现了裂缝。 主权沦丧,是带着南陵走向灭亡,还是利用此物团结全国…… 他们很快就会给出答案了…… 牧泽心中的惊涛骇浪,直到回到王府还没有平息。 连一向情绪不外露的褚召,这一次都一直紧紧地锁着眉。 苏笙笙于暗夜中回到王府。 她以为,谢玄多少会跟她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 那封遗书,苏笙笙一直没敢问他。 此刻她心中已经做好了编造谎言的准备,可谢玄一句也未问她,反而让她…… 空旷的寝室内,身着里衣的两人,一直未能就寝。 苏笙笙虽然不知他为何不问她,但却知道他心中一定在挣扎。 每一场战争,都会有无数士兵牺牲。 如果这个东西应用到传递军情上,起码会减少一大半伤亡。 甚至,可以直接左右一场战争的输赢。 可这个东西,有着太多的不可控,连帝王都要忌惮。 而若此物掌控在一边关藩王的手里…… 身侧之人,忽然半转过身来。 灼热的呼吸,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苏笙笙即便没有睁眼,都无法忽视他在她面上审视的目光。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那句话。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她介入这个朝代,因果也必会反噬她…… 所以,待皇都回音平安,她就该撤了。 遥不可及的真相,他现在触手可及。 可这一刻,谢玄第一次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她明明知道,麒麟军有着莫大冤屈,甚至连前圣皇后,和他的母亲,都无法揭露。 因为话语权牢牢地掌握在帝王手里。 可她就这样将一切送到了他眼前。 以前的天堑关,兵粮只能靠调度…… 可现在,她轻易就解决了一切。 只要帝王觊觎集中统御皇权,也必将付出同等代价。 要直面这天下言论汇聚一处的威胁。 更要面对,这一直被冰冷王座镇在黄泉的冤魂。 仿佛他只需要放出这头猛兽,被掩埋的那些不白之冤,可以瞬间大白天下。 即便苏老太爷再恼怒帝王将半地百姓城池抛弃,可也从未有过叛国之心。 他的母亲,在等着他长大。 数百万麒麟军,在等着北戎撤离北境…… 他们想要复仇,可仇人被撸去了北戎。 他们所有人的隐忍,都无不被裹胁着。 只因怕这南陵江山因军心不稳,而分崩离析。 可她就这样打开了笼子…… 任由猛兽厮杀…… 这种对巍巍皇权的挑战,近乎无视其威严与尊贵,表现出一种极大的不敬与冒犯。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 接下来的日子,苏笙笙很忙,天堑关的百姓们也在忙着收粮,而谢玄也很忙。 电线是一早就已备满仓库的,所以这一次,谢玄三处封地,也仅仅需要人力铺设。 而当电报直入十三关副将的兵营时,如海啸一般,将所有人都吞没了。 无论是自热米饭,士兵冬衣,还是冬日种田,他们虽然感到惊异,但都还能接受。 他们原以为,谢玄在这位颇受争议的新王妃的帮助下,解决了假币混入兵饷根源。 因而他们日久生情,或者危难见真情。 所以,虽然心底觉得将军这次用烽火围堵苏家,是有些过于荒唐。 也是因为,这事发生在将军身上,他们才觉得荒唐。 可如今……他们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不到六日就铺设过来的电报机,还有从里面发送出来的加密联络暗号。 十三关的副将,全都静默了。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东西所带来的影响。 若他们一息之间,就能联络到远在北疆的数关将士,而白上国和北戎却不知道…… 兵马调动,想要打赢几场反击战,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现在仅是缺粮…… 但若南陵的军屯田都能种上二季粮麦呢?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 这一刻,所有将领无不热血沸腾,身躯震颤不已。 …… 恩已报,仇未还。 无论背后黑手是谁,如果他是谢玄的敌人,如今天堑关这般大的动静,他必会动。 以前是敌暗我明,现在她倒要看看,他还能隐藏多久。 只要他耐不住,浮出水面,她一定会让他尝尝她的厉害。 边关的黑夜,长街空旷无人。 一阵狂风骤起,迅猛地卷走了地上的积雪,雪花随风漫天飞舞,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吞没了长街的踪迹,只留下一片苍茫与寂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百万金锭 天堑关内,两条长街的道路两侧,整齐地栽种上一排排傲骨红梅树。 这是桑县令为了过年喜庆,特意拨了一笔款,专门从远地运来的。 原本,还有三日才到新春。 但家家户户,为了庆祝丰收,都提前了一日,排队去苏家门前讨春联。 有的回去后,就迫不及待地贴上了。 “上联,梅香沁雪映红日。下联,松韵贺岁邀月华。横批:岁岁安康。” 牧泽边念,边帮着青柠贴对联。 还不忘讨要新春礼物,“你都做什么了?我也不挑,香囊荷包都行的。” 青柠小嘴一嘟,“谁说要送你礼物了?” 听她这样问,牧泽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都有么?” 青柠被他说的一下噎住,贴好了对联,也不理他,直接去了下一处。 牧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跟了上去,嘴里嘀咕,“这小祖宗,怎么又不高兴了?” 苏笙笙和柠语看着两人离去,互视一眼,笑了起来。 “小姐,你给将军准备什么礼物了?” 被柠语这样一问,苏笙笙竟一时语塞。 府上给各处都备了节礼,宁国公他们也都一早就送来府上,她光顾着分开送礼…… 倒把那人落下了…… 这些日子,他们都各忙各的,她更是忙得回到家沾枕就睡。 要不是圣旨还没到,她还得装上几日,她都要忘了,还得装到底地给正主备礼物。 柠语一看苏笙笙表情,就知道她定没准备。 一早有所料的她,立刻悄悄拿出一个绣得精致的福袋。 以前苏笙笙不做女工,绣品都是柠语帮着做的。 就小姐那手艺,柠语还真不好意思,让她拿给人看。 “不如明日我陪小姐上灵山,求一个平安符,放入这福袋中,也算是心意。” 只怕求平安符是假,给婆婆拜年才是真吧? 他们两人的关系,外人可能一时还看不出来。 但青柠和柠语与她自小一起长大,自然能看出端倪。 苏笙笙随手从送来的刚过目的礼盒里,取过一个平安扣,放入了福袋中。 反正他什么都不缺,连她的嫁妆都将归他了,也就不用费劲挪来挪去了。 那枚平安扣,是腰饰。 环环相扣的浮雕,搭配和田玉平安扣,加以坠着暖玉锦鲤小鱼,十分生动逗趣。 虽然是很精美,可见她如此随意打发,柠语难得地叹了口气。 “好在你提醒了我。”苏笙笙从袖子里拿出两张地契,和两张已过契的店铺文书。 将她们分别装进三个红包里,然后转手就把柠语的先给了,“这个你先拿着,未免年节下杂事多,我给忙忘了。” 小姐记性有多好,柠语岂会不知。 这分明是想多给她们,又不能在人前。 “小姐不是刚给我们和云香她们分过红,我们手头宽裕着呢,无需这个。” 上次云香云意帮她做戏,无辜挨了打,苏笙笙一直记着呢。 怕云香云意不收,就换做了分红。 虽说大伯母也补偿过了,但分红是分红。 “给你你就拿着。”苏笙笙硬塞给她,“等哪日跟青柠一样有了心上人,也有傍身的。” 直说的柠语无语住了。 “算算时间,在青也该回来了。”苏笙笙望向外面。 柠语推脱不过,只能收下。 “在青刚到的信,说年前必定赶回来。” 说到这,柠语迟疑了下,“那位……也送来了节礼,王府管家不知,已经收在库里了……” 能让柠语这般为难的,苏笙笙很是奇怪了下,“是谁啊?” 柠语踌躇地看看她,“苇姨娘也托了李响公子,把节礼一道送进苏府了……” 苏家落难时,怎么没见她来送? 苏笙笙唇间微挑,“给李家舅舅回礼时,记得把那些东西都原路退回去。” 柠语自然知道,小姐是有多不喜欢这位苇姨娘。 倒也不是因为尚在襁褓,就被抛弃的事。 那位不着调的李家公子,小姐不也帮着做起了商号。 归根结底,还是苇姨娘对三夫人的态度。 三夫人性子柔弱,跟着苏家流落他乡,一直惦念亲人。 可至亲姐姐,却未有只言片语传过来。 以往是身隔两地,来往不便,还有情可原。 可这李家公子,都送过多少封信来了。 那位苇姨娘,愣是一字都未捎过来。 在旧宅时,家里最困难时,三夫人也是偷偷哭过的。 柠语知道,小姐是不想跟这种人沾一点边的。 即便她是小姐的生母…… “是。”她未再多言,轻声应下。 书房 韩小将军接过谢玄手中看完的信报一看,气得连嘴里的草莓都囫囵个生吞了。 “盔孙子的,竟这样歹毒。还要一百万金锭,他怎么不去抢?” 这是从皇都传回的密信,比皇帝这次派来宣旨的内侍,快了不少。 信报上所言,皇帝虽未当即发作,然已暗纳汪永寿之谏,责令苏家在一年之期内,筹集百万金锭,借以赎回二圣。 帝师那被检举的信中,言及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商能富民。 其中更有指责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沉迷于宴乐嬉游,置被敌寇掳掠而去的二圣于不顾,还大建新都,实乃大不孝之行。 尔昔日之言,朕铭记于心。 非但妄议朝政,更有折辱君主之言。 帝师流放后,依旧挂怀朝政,想必心中仍有国家。 今国库空虚,需巨款赎回二圣。 尔言商能富民,想必经商有所得,既然惦念二圣,朕欲令其筹资赎圣,以表忠心。 若是不出,才是心怀异志,不忠不义之徒。 谈及文能安邦,若拿不出这笔赎金,也可献计营救二圣。 然若两者皆不能达成,则为虚妄之言,苏家将遭受重罚,家产尽数抄没,家中男丁女眷终身轮作苦役,永不得赦免。 圣旨已下,其中言明,虽有玄冥王作保,死罪可免,但责罚其家产以充赎金。 “这等无耻之言,那位也敢昭告天下?” 让一流放帝师筹集百万金锭赎金,不然就是罔顾君恩,还要苏家遣使去北戎谈判。 一旁的褚召面色冷肃,“这分明是冲着将军免死金牌最后的赦免来的。” 出嫁女不在此列,但若苏家男丁女眷皆去劳作,王妃又岂能坐视不管。 不然那位就会给出,苏家女不也不忠不义的回击之言。 谁叫苏家经商和文策,都不能做到。 可他到底是帝王啊,苏家岂能比之? 连他堂堂帝王都做不到的,却要让苏家仅凭一己之力做到。 这套说辞,分明是冲着将军来的。 或者,此举意在试探将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是我妻 被轰出来的韩小将军,看着王妃被管家请进书房,长叹一声,“哎,世风日下啊!” 有了媳妇就忘了朋友…… 只是,上边那位,总不会是在怀疑,将军娶妻,是别有用心吧? 如此离间夫妻感情,实非帝王该为! 百姓或许不知,麒麟军统帅被太上皇猜疑之行,含冤莫白的葬送十万军民之事。 但他宗政锐进,焉能不知此事? 让难翻此案的谢玄,出力去救背叛麒麟军的太上皇,不然就要看着妻子娘家人尽被冲做苦役。 这,还真是一招狠棋呢! 韩炎目光略凝,人晃出王府。 …… 书房 苏笙笙看完手中密信,后槽牙几乎咬断。 麻蛋…… 圣旨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祖父指骂皇帝的,皇帝给他免了。 行,但死罪可免,必须得抄家产。 这还没完,倘若你做不到你指摘我的,我还得罚你。 对,我还不给你本金做生意。 反正你做不到,全家遭殃。 简而言之,就是两次抄家。 这一次,因为谢玄出面护着,暂且放过苏家,但必须再次抄家,以示惩戒。 而这仅仅是针对祖父骂皇帝的言论。 至于祖父指责皇帝做不到之事,皇帝让祖父自己去做,若也做不到,全家去苦役。 如此厚颜无耻的圣裁,简直绝了。 苏笙笙气得双手直抖。 她本以为,还清了谢玄的恩情,等圣旨平安了,就可以脱身暗处,找出幕后真凶。 可没想到,皇帝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她目光动了动。 看样子,皇帝这道圣旨,也将谢玄算计进去了。 想要解救二圣,一是需要一百万金锭,二还得有人出使北戎,将二圣顺利接回。 这看似简单,但现在皇帝已经登基,怎么可能真的想前圣回来,他从龙椅上挪开? 若说皇帝想要让谢玄用光金牌,再次搭救苏家,但却又没直接定成死罪。 那道免死金牌,也仅仅是免除死罪。 但那苟皇帝,不说让苏家死罪,却让女眷皆同做苦役。 这分明是钝刀慢剐,让他们自己耗死。 可若谢玄愿出手帮苏家,就得拿出三处封地多年的税收,却又仅给了一年之期…… 她怎么觉得,这次是冲着他俩来的呢? 想到此处,苏笙笙忍不住去看谢玄。 却见他目光正落在她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将军怎么看这事?”苏笙笙不得不问他。 也许是女人天生对朝政没兴趣,她根本看不透其后的深意。 谢玄深邃的凤瞳,带出一抹暗红之色。 薄唇冷启,“杀了就是。” 苏笙笙一呆,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指杀了被掳的二圣。 虽然谢玄是跟此二人有仇,但若他嗜杀君主,麒麟军之冤就再难明了,因为他直接给落实了。 二圣一死,自然不用苏家赎人了。 这般诡异的思路,让苏笙笙暂短路了一下,就很快地摇了摇头。 从南疆到北境,直到几千里之外的北戎,几近是万里之遥。 即便谢玄没有明确表态,但这种情况下,也只可能是暗杀。 深入敌国,就算不是营救二圣,只是杀人,那也是不可估量的高难度。 被他突如其来的谋算,弄得一惊的苏笙笙,彻底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皇帝已经视他们为一体…… 苏笙笙面色冷僵。 要不…… 可还没等她那个想法冒出头,就被谢玄狠狠地压了下去。 “夫人已是我谢玄之妻,无论在谁眼里,这都是既定的事实。” 意思是,无论她跑出多远,都会被人拿来威胁他,就不要浪费力气,老想着溜了。 苏笙笙:“……” 确实,被两个国家的上层盯上,她哪有活路。 想通此节,苏笙笙叹了一口气,将信收入袖中,转身就走。 “你去哪?”谢玄站起身。 “不是要抄家么?我去给祖父们买处院宅。”苏笙笙头也不回。 “年关下,办理文书的官员都休沐了。”谢玄从书案后走出,“我同你去接他们来王府。” 苏笙笙身子狠狠一僵。 鸭蛋,苟皇帝果然不做人事。 分明是想将他们打给他的耳光,再给打回来。 若非谢玄有消息渠道,这圣旨一下,苏家老弱妇孺都得在街上吹东南西北风。 但她也只是一停,“我去将祖父他们安置在茶室里。” 谢玄身高腿长,几步就走到她身侧,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被动地带转过身。 “夫人是与我生分么?王府又不是住不下,为何要让祖父他们年节下住店里?” 他深幽的目光,似有探究地看着她。 想到不让他踏进的暗室,苏笙笙轻叹一声。 “我是不想太过打扰将军……既然将军盛情相邀,我就不推脱了。” 谢玄面色这才略缓,松开手,正欲与她一同去接人,却见苏笙笙脚下一顿。 “不行,我们不能去接。” 谢玄上一次抢在圣旨前头,突然娶她,若这一次,又抢在圣旨前头,把苏家接来…… 试问哪个帝王,不忌讳臣子探听上意? 谢玄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我让牧泽先去苏府告知一声。” 苏笙笙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唤来鲍二附耳低声吩咐。 等鲍二离开,她转回目光时,见到谢玄冷硬的脸色,才晃然想起此举不妥。 “我是让他去放把火,做坏事总是心虚点……” 算是解释了,她为何不当面直言吩咐。 见谢玄眉色舒缓下来,苏笙笙可就没他轻松了。 真要让谢玄去刺杀二圣,她自问没这个祸国殃民的本事。 那就只剩下…… 不是她小看谢玄的丰厚家资,这几日年节收礼,打开库房,她少不得地装装样子。 即便匆匆一扫,也知谢玄祖上荣光,攒下的家底,几辈子都没怎么花过。 皇帝出这个数目的难题,也是根据他们实力定的。 可……她也不能用谢玄的钱不是…… 那岂不是几辈子都难还清了? 不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要放在前世,她管理的基金,涉猎投资新科技、新能源,及高端产业链领域。 在不到一年内,就营收百亿的收入,也是不在话下。 可这里完全不同啊! 生产力低下,百姓几乎在温饱线以下,更对股票投资全无概念。 南陵一年的税收,生产总值gdp都达不到50万金锭,何况还是半个南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夫人失策 1两金,等于 10两银,100万金锭就等于1000万两银子! 依照南陵现在的国力,gdp顶天也就40万金锭,也就是最多四百万两银。 南陵久战已怠,又赔付了大笔赔偿金。 只怕国库都没这个数目,何况税收也是gdp里的组成部分。 以这位苟皇帝的尿性,就算她真的实现经济创收,怕以他的无耻行径,说不定还会改动税收政策,让她最后一刻完不成指标。 所以,她要远远超过一百万金锭。 而且,还不能用谢玄的…… 且不说,她一旦动用他的资源,以后就再也掰扯不清。 就是谢玄的仇,她也不能熟视无睹,用谢家祖上的血去救仇敌。 这无异于对已牺牲的谢将军英灵不敬。 也就难怪,谢玄会提出杀了二人。 无疑,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可……真的这般简单么? 这背后,是否也被苟皇帝算计在内? 如果真的是,那麒麟军日后不但再无昭雪的机会,只怕还要背上弑君的千古骂名……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他下水。 在苏笙笙凝眉不展时,谢玄握住了她微颤的双肩,“别怕,有我在,无人敢伤你。” 他的凤瞳犹如深邃黑洞的边缘,闪烁着引人沉沦的幽光。 那暗处幽玄无底,像是跨越光年而来的引力,紧紧吸附着每一个与之相遇的灵魂,让人迷失其中。 苏笙笙微微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人非草木,若说没有触动,也是不可能。 面对绝境,有人肯倾尽全力帮她,即便是陌生人,她也不可能不感激。 只是…… 现在情况太复杂了…… 她只觉自己快要被吞进龙卷风里。 心魂不宁的她,却被他一瞬拉进怀中。 “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刻,我会带你们走。” 轻喃的声音,却如擂鼓一般穿透她的耳膜。 苏笙笙几乎无法相信,谢玄竟然会说出弃城而逃的话…… 他可是大将军啊! 他们……她值得他这样做么? 在谢玄怀中,身形略显娇小的苏笙笙,不敢置信地微仰起头。 他应该能察觉到,她一直在跟他划清界限,拿出电报机,就是为了报清他的恩情。 一旦他用了,就是接受了。 可他现在……明确表达,永远划不清了。 好似被命运的绳索紧紧围绕,任她如何挣扎,都只会被更紧的束缚。 苏笙笙对上他一瞬不瞬的目光,艰难地吐了口气。 真要逃,她还不如研究研究火箭,直接移民外星来得容易。 突然,一道亮光,从苏笙笙脑中划过。 也不是不行啊! 她也不一定非得做出火箭,只要把坐在龙椅上的巍巍皇权,给拉下神坛…… 既然他如此惧怕他们,那就让他再怕一点好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谢玄见她目光似穿透过他,不知飘在何处,忍不住问她。 苏笙笙目光回转,神思却还不在。 他出价,却非定价。 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她就能上谈判桌。 苟皇帝如此嚣张,那是他没见过世面。 什么是科技财阀,什么是金融财阀,什么是军工交通传媒财阀,他怕听都没听过。 知道韩某国,漂亮国,也有怕的么? 只要她手握资源,就是能源大亨。 正满脑袋斗志高昂时,唇上突然被他轻咬了下。 不痛,苏苏的。 但也一瞬让苏笙笙飞离的神智回归。 “你做什么?”苏笙笙怒瞪他一眼,却被他劲臂圈着,动弹不得。 男人,果然都是瑟狼。 那焕发神采的水玉眸,深深映进谢玄眼底。 他唇线轻勾,“我亲我的妻子,有何不可?” 苏笙笙身子一僵。 前有狼,后有虎,身畔还整日蛰伏着一只大黑豹。 合着,都把她当成独木桥上那只绵羊了? 苏笙笙不满地推他,却没推动。 反而还被他得寸进尺的越靠越近,直摄进她慌乱的内心,“祖父他们,可要来了……” 即便她再抗拒他,可有家人在时,都会装作若无其事。 是为了不让家人忧心…… 可现在…… 被掐中心思的苏笙笙,恼羞成怒地狠狠踩了下去。 看着谢玄凤目中划过的痛色,略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既然知道我家人来了,还不快放开。不然小心我告状,说你欺负我。” 而且,还是因为圣旨,不帮的渣男。 像是看明白她眼里的威胁,谢玄不得不松开豹爪。 苏笙笙又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看她不再神思不属,谢玄才微微松开拧紧的眉心。 唤出暗卫,低声吩咐,“去查明,汪永寿在进宫前,有无异常,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是。” …… 看着被五花大绑回来的鲍二,苏笙笙刚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抽抽起来。 而那位因为赶到年关,加强巡逻的凌大人,正巧发现了火情,及时带着灭火的防隅军,顷刻间就把火给灭了。 还捎带手,把观望火势的鲍二,给抓了个正着。 看着纵火暴露的鲍二,一脸沮丧地不敢抬头,苏笙笙就无语凝噎。 “既然王妃证实,这人是贵府的暗卫,想必是一场误会,多有打扰,卑职这就告退。” 面对尽职尽责的凌大人,苏笙笙哪敢有不满。 赶忙让青柠取过年礼,道:“年节下火情频多,多谢大人及时发现,才没酿成大祸。” 略略行了一礼,“有劳各位大老远跑来一趟,些许心意,还望笑纳。” 苏笙笙如今身为王妃,半礼已是失了规矩。 凌大人带着手下连道不敢,推脱不下,只得收下,齐拜个早年。 其实这鲍二身份已经有苏老太爷证实,只是上一次苏家食香楼失火,至今未抓到人。 鲍二虽是苏家护院,但他应该在王妃身边,而非苏家宅院外。 凌大人心存疑虑,见苏老太爷也不知,这才带上此人前来问询。 他们本无前来讨赏之意,但见王妃态度真诚,丝毫没有因为身份水涨而低看他们。 这让本就对她敬仰的几个年轻巡逻小兵,更加尊敬起来。 亲自送几人离开后,只听跟在她身后的谢玄笑说,“夫人失策,可需为夫去补上?” 苏笙笙气闷的扫了他一眼。 本来是不想吓到家里人,就在仓库角放一把火,这才让人直接给灭了。 他倒好,还没看够她笑话。 “劳烦将军,与我同去接人。” 再加把火,这年也别过了,圣旨还没到,就全员over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章 重振旗鼓 南陵的法律,服苦役的犯人,也有年假。 不然,哪有监官看着他们? 人家也要休沐的。 忙忙碌碌地接了一圈人,安置至各处,到晚上大家才聚齐。 至于四房和苏念薇嘛…… 苏笙笙自然没有接来,也没让人告知。 惊喜吧?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谁叫他们给惹来的这无妄之灾。 祖父的手书,写的是事实,不算骂人。 也就是这个朝代对人的思想太禁锢了,如果祖父不能把心中积压的写出来,只怕就该生病了。 王府待客大厅 刚刚聚齐的苏家一众,皆是一脸惊震。 “怎么会这样?”蕉氏忍不住第一个问出声。 她还奇怪呢,这么小的火势,笙丫头为何非要接全家来这过年。 要不是谢将军也跟过来,他们不好推脱,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的。 笙丫头置办了田地,才能有路引。 而他们只有店铺,如果想来赤焰城,还需县令作保。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么多人跨城,也是很麻烦的。 没想到,笙丫头将他们哄了来,就是怕他们不会做戏,还要大包小包地搬家。 一想到辛辛苦苦置办的绣房,就这么被生硬地收走,蕉氏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钟氏更是没想到,当今圣上还不放过他们。 一想到以后女眷都要去做苦役,只怕全家要连累笙丫头帮衬他们,就也悲从中来。 男儿们脸上首次出现绝望。 苏景山一脸惶惶,苏瑞麟虽然还算持重,但也是未发一语。 圣上如此决断,便是不让苏家人有活路。 苏元正、苏文轩、苏恒稷三人几经磨难,如今再听到上位者的决断,已不再那般惊怕,反而脸上有了别样情绪。 虽然这次的圣旨,依然是流放之罪的延续。 但他们可以从中看出,圣上不明,专断专行,根本毫无自省。 而汪永寿之流,其父附贵弄权,竟然葬送十万军民。 圣上亲近这般谄媚小人,又如何能做个圣明之君? 虽然知道,如果苏家做不到,女眷也要做苦役。 但这一次,男儿女眷们毫无惧意。 “父亲说得对,如今南陵国将不国,若还做附声之流,还不如在这做苦役来得坦荡。” 不想苏老太爷想不开,几个男儿表态后,女眷亦是同声同气表明不惧。 连这数十万军民的性命都罔顾,若再无人敢为百姓和将士们发声,才是真的悲哀。 “各位无需太过担心,此事也非绝路,我另有计较。” 苏老太爷闻谢玄之言一惊,他尚未及开口,就被孙女给打断了,“就是,我还没说我赚不到一百万金锭呢?大家怎么就先泄气了。” 李氏擦拭眼泪的手,一下僵住,看向大言不惭的女儿,“笙儿,你魔怔了吧。” 那可是一百万金锭! 是金锭,不是银两! 别说李氏如此反应,就连恒哥都皱了皱鼻子。 他想掰手指头算清到底是多少银两,可越算脑袋越糊涂。 可恒哥哪里不明白,就是举全国之力都赚不到。 苏笙笙看了一圈不信的家人,可没敢这时候把她的那些惊天大阴谋给提前揭露了。 对于正直的苏家人来说,消费力低下,积贫积弱的南陵,便是三年也未必能有这么多税收,就算有,如今还要给北戎纳贡。 想要凑这么一大笔赎金,对于宛若空中楼阁,摇摇欲坠的南陵来说,就是不扒一层皮,也无异于杀鸡取卵。 何况,现在的南陵国力维艰,民生凋敝。 莫说以前完整的南陵,就是把北戎的税收也给算上,都未必能凑出这个数目。 “上一次的多米诺骨牌,是利用冲突和反作用力。正确的接触点,还有球,缺一不可。但其实重要的并不是那处杠杆。” 苏笙笙目光投向远处,“如果起点就是一盘散沙,那谁都无法托举起来。” 就如同现在的南陵,全是散的。 民心涣散,军心不稳,臣子倾轧…… 上一次,苏笙笙用那个多米诺骨牌镇住樊家人后,一众就深入探讨过。 毕竟男儿们也在矿场操纵器械,对于吊机多少有了了解。 而女眷们,机械织布机的动能,也多少懂了一些。 所以,苏笙笙此刻说的话,他们都听得懂。 也更深刻地明白,只要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也将代表百姓们都能站起来发声了…… 毕竟,现在的天堑关,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是? 以前的半个南陵做不到,但不代表现在的南陵也做不到啊! 毕竟,哪个国家,以前能冬季再种一茬粮的? 只要他们万众一心,一年收两成,也能赶上以前完整的南陵的。 不得不说,如今的苏家已经蜕变。 虽然有片刻的绝望,但却很快就重燃了希望。 “便是凑不够,想那北戎也有商量,到时我与三弟同去北戎,怎么说也能降低一些。” 苏瑞麟说完后,蕉氏很快接过话,“我跟二弟妹,三弟妹在家,也多招些女工。总能多赚一些的。” 钟氏赞同点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凑不够,如今去做苦役,于我们也无碍的。” 南陵律法,好在有点人性,恒哥和小宁宣不在此列。 岑氏贴了贴小宁宣的额头,目光柔软,“是呀,再苦再难都过来了,总能有活路的。” 这一次的磨难,让女眷们也都坚韧起来。 便是苏元菱,也未有丧气之言。 谢玄并未打断他们,只静静地听着。 见众人都打起精神,便让管家去备饭。 蕉氏却一下子站起身,“笙丫头也没打个招呼,我那些货银还都在家呢,我得回去。” 没有本钱,如何扩张店铺。 苏笙笙轻笑一声,“大伯母莫急,我都叫人给收拾回来了,要不然放那把火做什么?” 蕉氏闻言一乐,“你个小机灵鬼。” 心思细腻的钟氏这时道:“父亲书房里的书,也不知会不会被查抄,咱们要不要?” 苏笙笙倒未想到这层。 这次出事,不就是把柄落在纸上了么? 苏元正几个一听,就赶紧站起身,“我们这就回去收拾来。” 刚放下心的苏老夫人闻言,可不敢牵连到谢玄身上,“人多眼杂的,就不要来回搬了,还是都烧了吧。” 苏老太爷一听到要烧书,想到那几卷还未来得及看的孤本,就很是心疼了下。 但他如今深知这位曾在他座下学业的学生,已经是帝王了。 就算只言片语的教诲,只怕也听不进去了。 他不再沉默,“就都烧了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一章 娘亲狠批 苏家又是一通忙乱,用罢晚饭,苏笙笙回到寝室,正翻看着各处收成,就见刚沐浴过的谢玄,走过来坐到她一旁。 “夫人现在可放心了?” 看到他领口半敞着,苏笙笙不自然地转开头,“放心什么?” 谁知,他竟然一把握住,将她小脸又板了回来。 昏黄的灯光下,他眸色深深。 “如今,我已兑现承诺……夫人不该与我结为夫妻么?” 咚咚 苏笙笙心脏重锤了两下,惊呆地看着他向她压来。 “……等……等一下……”苏笙笙惊得差点咬掉舌头。 她再也顾不得账本,双手用力地抵住他倾过来的胸膛。 一片滚烫,热度惊人…… 让她一下子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么多年,她也就是只看过猪跑,没真吃过…… 咳咳…… 苏笙笙思绪混乱,嘴里却快了一步,“我那个来了,不方便……” 苍天啊,她怎么忘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 就算被她多番明确拒绝,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兴许会为了面子,与她冷战几日。 可,他也是个男人啊! 好吧,她就根本没想过履约。 “哪个?”谢玄微微停住身,目光掠过她娇软的唇瓣。 苏笙笙脸上一瞬熟透,“女子那个……” 她怎么会知道,突然来了道抄家圣旨,要不然,她早就离他远远的了。 如今一下子将她绑住了,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苏笙笙脑子里一通乱跑,可也没忘记,眼前人的危险。 此刻,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样,要被人一口一口吃掉。 腰肢因为太过往后仰,无有支撑的她,已经无力回天,一下子倒在了软榻上…… 苏笙笙:“……” 她真不是故意勾引他的…… 这个角度,清清楚楚地看到谢玄喉结滚动了下。 要命啊! 即便不去看他的神情,此刻气氛骤然升腾,空气都如同烧化了一般。 好半天,才听到谢玄低哑着声音问她,“真的?” 苏笙笙恍恍惚惚想起来,她日日沐浴,“今儿个下午才来的。” 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检查不是? 得过且过的苏笙笙,谎话张口就来。 谢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就在苏笙笙脑袋懵懵时,就被他轻轻拉了起来。 “既然不舒服,就不要看账本了。” 还不等她反驳,就被他一把抱起,放到了床榻。 看他目光灼灼,苏笙笙哪敢再驳,直接就地歇菜。 而谢玄也很快熄了烛火,走向床榻。 但这次,他并没有老老实实的盖另一床被子,而是与她同被。 还没等她惊回神,就听他说,“医官说,你上次浸泡了冰水,月信会有些不准。等回头,让他再开几副药,调理下身体。” 察觉到他整个人拥过来,还把手掌放在她小腹上,苏笙笙整个懵掉了。 原来,她以为他在冷战,其实他是以为她没觉得尘埃落定。 所以才在得知圣旨回音后,前来索要报酬…… 不过,他就真的不知道,他在强人所难么? 还是他以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就是真夫妻了? 苏笙笙微僵的身子,被他揽进怀里,弄得她一动都不敢动了。 而后,他在她额前印下滚烫一吻,“早些休息,明日还有的忙。” 那个温度,可不是她能招惹的…… 苏笙笙一动不动,完全身不由己。 …… 翌日,待苏笙笙睁开眼,已不见那人去向。 也不知是昨晚保持一个睡姿,还是私人地盘被人侵犯,让她一晚上没能睡得安稳。 总之,苏笙笙一觉醒来,只觉浑身酸疼。 洗漱好后,听柠语说娘去厨房帮忙了。 苏笙笙忙穿戴好,赶去厨房。 果然,她刚一冒头,就被娘亲狠批了一顿。 “听说你可是一次都没踏进过厨房?” 被苏笙笙视线扫过去的青柠和柠语,在一脸严肃的李氏身后,连连摇头。 不是她们说的啊! 苏笙笙收回目光,笑容满面,“娘亲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没来过厨房。” 虽然是谢玄带她来的,还是他做的面,但她也是来过的好吧。 娘亲瞪了她一眼,屏退左右,而后就语重心长起来。 “你得嫁高门,娘虽欢喜,可你也不能警醒一些。” 李氏生怕女儿不知这里头的深浅,年纪太小,不知道抓住郎君的心,才是紧要的。 苏笙笙一听,就知道娘亲又要说教了。 她一点不敢吭声,心里却嘀咕不断。 又不是娶厨子,干嘛非要她做啊! 知女莫若母,一看女儿脸色,李氏就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娘跟人打听了,听说这王府,谢将军也没住过几次的,好像也没通房?” 自从女儿嫁过来,李氏还没机会多问问女儿。 这一次,举家搬进来过年,她可要好好敲打一下女儿。 苏笙笙一边打下手,一边眉眼不抬地哼哼。 通房没有,红楼可没少去。 李氏摇了摇头,“你别怪娘管你,娘也是为你好。”说到这,确认了一下周遭无人,才低声问女儿,“眼下要个孩子傍身才是要紧。” 既然女儿嫁过来了,当娘的就不得不为女儿多打算。 便是再恩爱的夫妻,都少不得有些话短的时候。 苏家如今不拖累女儿,就算万幸。 可若将来王爷纳进侧妃,只怕身世也得比苏家高。 若无孩子傍身,以后在这高门大院如何立得住脚。 女儿看着精明,但毕竟没居家过过日子。 这后宅之事,可不比出来营生简单。 苏笙笙生怕娘亲越扯越远,一概应下,“女儿知道了。” 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她哪能知道,这苟皇帝下了这么道旨。 她当时不过是被人瓮中捉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原本以为,待事态平息了,就当着他面消失。 哪曾想,就这么被水灵灵地绑一起了。 李氏一看女儿摘的面目全的青菜,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耳里,“好了好了,别跟这捣乱了,去喊恒哥他们起来吃早饭。” 苏笙笙摸了摸鼻子,只能无奈地出去。 出门才听青柠说,恒哥一早就被谢玄带去跑马场了。 苏笙笙躲懒,让管家派人去喊他们回来用饭。 谁知道恒哥玩疯了,愣是不肯回来了。 苏笙笙只得亲自去逮人。 还没到马场,老远就听到恒哥吓得哇哇乱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二章 大人大量 待苏笙笙走近一看,直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恒哥一个人骑在一匹小马上,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苏笙笙看得是惊心胆战,又不敢高声,怕吓到恒哥,就更危险了。 她只能快速走近,向一旁冷目策马跟在恒哥身后的谢玄,颤着声道:“……吃饭了。” 他可是真敢啊! 竟然让一个将将五岁的孩子,一个人骑马…… 谢玄望过来,似是看出她脸上的惊恐,轻吁了一声。 载着恒哥的马,缓缓停了下来。 恒哥那张煞白的小脸,才稍稍平定。 苏笙笙走进马场,等到谢玄牵着恒哥走回来,上前将身子直颤的恒哥抱下马。 二话不说地,就在他小小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让你淘气,十六岁后才准骑马。” 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 “哇。”恒哥刚还强忍的眼泪,一下子飙出来了。 谢玄将缰绳扔给一旁的马夫,走了过来,“夫人是在责怪我,带恒哥骑马么?” 苏笙笙不反驳,“将军技高人胆大,是我幼弟年纪太小了。” 虽然知道这里马是出行工具,男儿有条件的都要学。 可他让一个刚学的孩子,初学就自己骑,也太不近人情了。 一旁看着的牧泽,见将军抿唇,赶忙上前打圆场。 “夫人误会了,咱们将军三岁就上马拉弓了,可比小公子小很多呢。” 三岁? 苏笙笙只是微微滞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里是马背上打江山,武将的儿子个个英勇。 可她还是难以控制不满的心情。 谁叫他连个安全措施都不做,就让一个小孩子第一天就独自一人跑马的。 恒哥像是听出他们在争执,很快抽了抽小鼻子,“是恒哥要跟姐夫学骑马的,恒哥要保护阿姐,也要保护祖父祖母,还有娘亲。” 苏笙笙脸上一僵。 不知是因为恒哥喊谢玄姐夫的事,还是恒哥学骑马保护他们的事。 把恒哥放到地面,苏笙笙蹲下身子,“人各有所长,如果你老是在短板上跟人找齐,不说本末倒置,就连你的长处也要埋没了。” 恒哥似懂非懂,“可是我想像姐夫一样,无论面对什么危险,都不会害怕。” 苏笙笙听后,目光从走到近前的谢玄脸上划过,用手帕擦了擦恒哥的眼泪鼻涕。 “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明明害怕,却怕被人看到,这就不是害怕本身了。” 揉了揉恒哥的头,“小小年纪,不要装着那么多心事,想哭就哭。等你长大了,想要哭鼻子,都没机会了。” 恒哥呆呆地看着她,“可是夫子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苏笙笙哼了一声,“哪个夫子说的?你可知道,郭夫子六岁时还尿床。陆夫子,八岁都不会背诗,被打了手板,哭成小哭包……” 恒哥眨了眨眼睛,眼泪一下止住了。 一大一小边说八卦,边往回走。 牧泽一头雾水的走到谢玄身边,“不是说这桃李学堂来的郭夫子,神童盖世,三岁就能做诗,五岁就能与人对联,怎么还尿床?” 谢玄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挑眉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牧泽,“人都派出去了?” 一说到正事,牧泽赶紧肃容。 “末将已按照将军吩咐,派出三拨人。” 如今白上国忙着皇室内部争斗,还腾不出手派兵去天竺。 但这有线电报一经问世,白上国定然会反应过来。 他们无法从将军这固若金汤的城池里讨到好,定会将矛头指向天竺。 北戎南陵议和,白上国政权交替,将军已经在考虑下一场战争了。 面对100万金锭的天文数字。 苏家即便打起精神,心中也难免低落。 苏瑞麟和苏景山原本担心父亲想不开,在昨晚一众相商后,又与父亲彻谈一晚。 因而,今早起床晚了一些。 不过,好在他们心安了一些。 以前是不知二圣为了坐稳皇位,酿造这十万军民葬身,含冤莫白。 如今既已知道,虽是为圣旨,不得不接回二圣。 但子不纠父过,一旦太上皇在北戎过身,那这桩血案,就彻底不能大白天下了。 这对于耿直的苏老太爷来说,是比一身荣辱,和一家老小性命还要重要的事。 帝王有错,身为帝师,也有纠正之责。 不管如何,都要让此事暴于阳光下。 给含冤而死的麒麟军,和天堑关百姓,一个交代。 虽然用一百万金锭救二圣回来,有些不值得,但他们也不一定要真的救他们回来。 只要出使北戎,就能见到二圣。 也该让他们赎偿罪业…… 待那时,带回二圣认罪手书,便是苏家终身苦役,也值得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什么也不做。 笙丫头的冬季种田,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而且…… 现在圣上放弃抵抗,抛弃半壁江山,任由北戎无休止地搜刮。 他们唯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不惧列强。 这是笙丫头说的话,他们深感赞同。 明日就是新年了,既然一切已成定局,烦忧亦不能改变,倒不如开怀痛饮一番。 因而,苏家男儿久做苦役,刚歇工一天,就起的晚了一些。 蕉氏和钟氏取了新下来的大麦,已经熬制出一锅麦芽糖。 离老远,就能闻到清怡甜香。 恒哥两只红兔眼一亮,也不吸鼻子了,欢蹦乱跳地跑了过去。 “你慢着点……”苏笙笙没追他,看着恒哥在侍女仆从中穿梭去往厨房。 往年将军都不回王府,一直住在兵营,一到过年就更显得冷清。 这般热闹的一幕,王府可是从未有过。 管家在一旁笑得直拢不住嘴。 只可惜,公主因内疚难释,不愿踏进王府…… 不过,待将军与苏家人将二圣接回来,一定会有大白天下的那一日。 到时王妃再生了小世子,公主总能看开一些…… 新出锅的麦芽糖,别提多甜了。 什么都不用加,香味才最纯。 蕉氏笑着分发了一圈,只见谢玄立在廊下,递给了吃得欢畅的苏笙笙一根,“喏!” 苏笙笙顺着大伯母的示意,才看到一边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的谢玄。 她反客为主,刚又还误会了他…… 苏笙笙也顿觉自己不对,又拿了一把,才走向谢玄。 “很甜的,你尝尝。” 谢玄目光从她玉娇之中,略带一些俏皮的笑容扫过,看向她手中晶莹的麦芽糖。 “夫人,是在向我道歉?” 苏笙笙无语看他,“将军大人有大量。” 谢玄舒展一笑,从她手中接过,入口即化。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长眉微弯,“不是很甜。”没她甜。 苏笙笙听后挑眉:这么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三章 夫人好甜 尽管知道定论,可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的。 苏笙笙不知道圣旨何时会砸下来,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这一天,见大家都已接受,情绪平静下来。 待用过晚饭,回到屋,总算歇了口气。 正翻看账本,就又见谢玄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在对她用怀柔之策。 就比如现在,竟然还要给她暖小腹。 苏笙笙早有准备地晃了晃一旁备好的手炉,“我有这个,将军去歇着吧。” 哪知谢玄却没松开,还整个将她圈了起来。 他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她的唇瓣,声音压低,“夫人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苏笙笙往后挪了挪,跟他拉开一定距离,才开口,“等到除夕夜不就知道了。” 他却一下贴了过来,声音刮过她的耳蜗,惹得她一颤。 “礼物得夫人亲手做的,才有诚意。” 连牧泽都有人送了剑穗…… 苏笙笙身子一僵,目光在谢玄不满的脸上转了一圈。 他,偷着看过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吧……谁叫她偷懒,一概用的别人的东西。 柠语的针脚,可不是一般功夫。 只是…… 苏笙笙目光落在谢玄腰间那紫蟒纹绣袋,可不敢让她的手艺,玷污了众人眼。 “那个……我手艺不精,就不做了吧。” 她要真给他绣出来,他敢戴出去么? 还不如不浪费功夫。 正要把他推开,就见谢玄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手帕。 “没关系,我又不会取笑你。” 如此厚颜无耻,可是叫苏笙笙看呆了眼。 合着,她就是给他逗闷子的呗! 见谢玄不起来,还一副大有威胁之意,苏笙笙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 而他一待她接过,就宛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堆绣线。 明显早有预谋…… 苏笙笙暗暗瞪了他一眼,而后眼睛就一转。 温暖的烛光,打在细密的剪影下…… 谢玄几乎看得痴了…… 他过惯了沙场喋血的日子,任由仇恨吞噬灵魂,何曾想过,有一日,也有人…… 无人知道他吃甜,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 直到,她把那份甜,那般自然而然地放在他手边。 烛光摇曳,月影轻移,室内一片静谧。 谢玄接过她绣好后,递过来的绣帕。 偌大的一张绣帕上,只有几丛麦子。 绿色的枝叶,黄橙橙的麦穗,寥寥数笔,却格外醒目。 极其柔和的线条,如阳光洒照般的娇媚,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而最为惹人注目的,是那狂野的长势。 谢玄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绣品,生动……恩,乱飞? 苏笙笙一看他笑得唇线都翘起来了,气得就要抢过来,“我就知道你会嘲笑我。” 谢玄只一抬手,就让她踮着脚也够不到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他眉目如慵懒的风般舒展,“我真的很喜欢。” 谢玄细细品味着,“就是太孤单了些……” 好吧,她承认她偷懒了。 也就会绣这个。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太敷衍了。 只占了绣帕一角,大半都是空荡荡的。 “那你还我,我再补上一些。” 谢玄听她这样说,才肯放下手。 苏笙笙坐回软榻,凝眉苦思了一下。 这色彩基调都定了,倒不好再绣别的。 忽而眼睛一亮,她取过还没用完的金黄丝线,又重新开始绣了起来。 一开始,谢玄是真的不知道她绣了个什么。 直到最后,两个乱躺的胖胖球,定型成两粒花生。 “夫人,还真是……萌趣……” 想了半天,谢玄才找到牧泽说过的词。 那些金黄的线条,确实肆意横行,有些出格的离奇了。 苏笙笙想了想,又取来青桔色的丝线,在两个占幅颇大的胖花生上,点缀上枝叶。 青荷色的小伞盖,却如屹立不倒的轩辕柏,苍劲挺拔。 “夫人这是绣得我么?”谢玄轻轻抚摸那触之稳固的冠幅。 苏笙笙看了一眼过于高大的枝叶,“你还别说,是挺像你的。” 她偷笑了一下。 张牙舞爪的…… 曾有人说他残忍……他也一度以为,他在她心里,是如同棕熊一般的野兽。 苏笙笙以为,他多少会反驳一下。 没想到,谢玄竟然赞同地笑了。 将绣帕叠好,谢玄奉若至宝地放入紫蟒袋中,然后神秘地看向一旁连连打起哈欠的苏笙笙:“夫人还没收我的礼物呢?” 苏笙笙看他长眉轻扬,还真有了几分好奇。 想着,若他做得不好,她定会好好取笑一番。 果然,就见谢玄略有局促地看着她。 “那夫人先闭上眼睛。” 搞得还挺神秘。 苏笙笙依言闭上眼睛,纤柔的羽睫扇子般轻合。 过了几息,就感到手腕被他握住,而后缓缓套进一个东西。 应该是手镯一类的,冰冰凉凉的。 可又不像,因为他好像还没完。 在谢玄将一个戒指一般的东西,套在她的食指时,苏笙笙意外的睁开了眼。 谢玄不防她提前睁开了眼,但还是握着她的手,轻轻举到烛光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链接着黑玄铁所做的指环,与古朴典雅的手镯相连的珠串。 他,竟然给找回来了…… 这穿上的珠子,不是别的,正是他那日送给她的碧玺手链。 只不过,太过贵重,她一次也没带过。 后来,就被她束之高阁了…… 这一次,意外多生,她一时到忘记苏宅里还有这个…… 而此时,手链被他改装了下。 正莫名怔怔时,就听谢玄说,“以后就不要取下了。” 苏笙笙并不喜欢戴首饰,倒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不方便。 他母亲给的深海红珊瑚手串,她也束之高阁了。 谢玄说完,见她没有反应,就给她演示了一下。 “这几个暗格里,放着解毒丸。这个指环里,藏着细针。这条软线,可杀人于无形。” 拨开碧玺珠串,下边串联的细线,泛着幽冷的森芒。 即便苏笙笙不知那是何种材料所造,还是心底莫名一寒。 默默扣好黑曜石暗格下边的解毒丸,苏笙笙轻轻叹息。 他送的礼物,还真是别具一格! “多谢将军。” 摆弄手串的手,被他轻轻包裹住。 谢玄看着她在烛光下,明亮动人的娇颜,倾身而上。 “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言谢?” 最后的话音,吻进她的唇间。 嗯? 怎么还有蜜糖味? 难不成,他堂堂大将军,去偷吃? 但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苏笙笙用力推他,可他这次却不那么好打发。 只吻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他轻抚着她娇红的玉颜,“夫人好甜。” 苏笙笙呆看他似有回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四章 白跑一趟 无论士族还是寻常百姓家,年节这日,都会清扫门户,洁净庭院。 一大早,几个儿郎就在更换门神,悬挂钟馗画像。 都说瑞雪预示着来年的丰收,今日雪花纷纷扬扬,仅仅一晚上,就铺满了一地。 苏笙笙一大早,就被城内的爆竹声吵醒了。 这一次,谢玄人倒还没离开。 见她醒了,才为她选来两件新衣服。 苏笙笙顺着他手上的两件紫衣裙,看向他身上的紫袍,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要穿情侣装啊! 不过,这里跟前世都一样,很是注重新年这一日。 他身为王爷,是这赤焰城封地的王,穿着确实不好太过敷衍。 有时候想想,她这个王妃当的也挺不称职的,她都不知道,她新年穿这个新衣服。 苏笙笙只能从他手里选了略微朴素的,正要去洗漱,就被他长臂一圈,抱转回身。 还不等她反应,脸颊就被他重重地咬了一下。 ? “刚收到信,传旨的人快到了,晚上也不耽误大家守岁。” 苏笙笙懵懵的脑袋,这一次终于彻底清醒了。 看样子,他这次没派人去捣乱。 也是,早一点来,早一点解决。 清透的小脸,发着如玉的光泽,谢玄忍不住,又在另一侧脸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去唤人进来帮你。” 他如此自然的亲昵,让苏笙笙心尖蓦然一杵。 看着他将候在外边的侍女传进来,跟捧着一叠请帖的管家离开,苏笙笙默立原地。 一直走神的苏笙笙,待被侍女唤回神,抬眸见到镜中高雅繁复的发型,就是一怔。 冠体以精致的漆纱为基底,巧妙融合金银细工与璀璨珠玉,两侧自然垂落着如燕尾般饰物,轻轻拂过耳畔,更多了几分柔美。 四周密密环点着各式簪钗,错落有致,额前虽只一把白角长梳,却添了一份灵动。 看着铜镜中,陌生到有些让她反感的面容,苏笙笙颦紧了眉。 要不然,她还是提前走吧…… 反正现在,也不用书信联络了…… 新年这一天,在青果然赶了回来。 风尘仆仆的他,匆匆洗漱一番,就赶紧换上妹妹给他准备的新衣。 可想起在城门口等着接他的牧泽将军,手上拿着的那把剑上的剑穗,就欲言欲止。 短短两个月间,家里竟然发生这么多意外。 他一路护送季公子赶往皇都科考,只在折返途中,才听说谢玄迎娶他家小姐的事。 而今日,苏家一行都在王府过年…… 抄家的圣旨,马上就要到了…… 这一连串的意外,都不及牧泽剑柄上那一看就是妹妹手艺的剑穗。 他倒不是不震惊,小姐会嫁给玄冥王,但在路上,他已经震撼过了。 而妹妹的心思,他这当哥哥的还不知道呢…… 青柠看着手上季公子给小姐的平安信,就是一叹,“还是晚些时候给小姐吧。” 短短数日,两个人就彻底没了缘分。 也不知道,现在季公子听没听到信…… 倒是这宁小公子,怎么也不捎一封平安信回来,凭白惹的小姐和宁国公他们担心。 …… 天堑关今年,可是个大丰收。 大家伙昨日就告诉大食堂,他们要自己回去开小灶,过大年了。 因而,家家户户烟囱都冒出袅袅生烟。 街头巷尾,孩童们追着吹糖人的车跑,手里拿着大人给的零用钱,敞开了肚皮吃。 来来往往的百姓,身上都穿着新衣,脸上全是笑容,清扫出一条通往各处的小道。 就在家家户户喜迎新春时,一队由御林军护送的内侍,悄然进入城中。 很快就有快马送来信。 苏家正准备晚上守岁所需的东西,从王府仆从那得知传旨的要到了,全都停下来。 而那内侍大人一如所料的先是扑了个空,然后才调转车头,驶向玄冥王府。 上一次,传旨的内侍办事不利,让这谢玄与苏家女成亲,钻了圣旨的空子。 这次,前来宣旨的内侍,可是长了一个心眼。 一路上,他们都是分开两拨走的。 谁成想,竟然紧赶慢赶的,还是走空了。 这让内侍面色不由一沉。 圣上对这边关的揣测,也不是毫无道理啊。 他目光冷寒,到玄冥王府宣旨时,已是变了好几次神色。 谢玄命人准备接旨香案,苏笙笙见内侍目光连连扫看等候听旨的苏家人,就报以一笑,“内侍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堂上坐。” “怎么王妃,像是知道奴才要来宣旨?” “内侍大人哪里的话,这不也是一直等着圣上裁断么?”苏笙笙没有回避他的探寻。 “适逢年节,家里爆竹引燃了屋舍,不得已才借住在王府,倒是叫大人白跑了一趟。” 这话鬼才信呢? 火势才多大,至于屋中连点散碎银子都搜不出来了么? 还有,这苏老太爷最是嗜书,偌大个书房,就剩下几本孩童读物? 打量他眼瞎看不见吗? “奴才干的就是这差使,哪能真白跑呢?王妃可莫要为难奴才,让奴才不好交差。” 苏笙笙脸上微僵,“大人此言何意?” 那人不再虚以逶迤,面色一沉,“苏家听宣……” 尽管做足了准备,但苏家一众,还是不由得周身一震。 在内侍大人的高声唱和下,苏家霎时跪了一地。 恒哥小小的身子,在地上跪的笔直。 苏笙笙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暗暗叹气。 “……钦此。” 与谢玄所言一般无二的旨意,由内侍宣读,却仍让苏家一众脸上凛凛。 内侍宣完旨,声色不动,“苏老太爷领旨谢恩吧。” 苏之渊苍老的面容上,一片萧索,躬身双手举过头顶。 “苏之渊领旨谢恩。” 毕竟有玄冥王在场,又是王妃娘家人,少不得给几分颜面。 内侍将手中的浮尘一甩,“那就请苏老太爷,自己将财物交出吧,也省得奴才冒犯。” “内侍大人来得着实不巧,家里赚的那点银子,都置办了铺面和宅院,剩下些体己银子,刚请了天堑关百姓吃酒,正是亏空时。” 苏笙笙一脸意外和为难,长叹一声。 内侍轻笑,“王妃莫不是与老奴在玩笑,老奴可是途经澶州时,就听说王妃经商有道,而且沿途走来,天堑关是一路丰收啊!” 苏笙笙面色白白,“内侍大人有所不知,虽说田地都给了我做嫁妆,可是收上的粮钱,还不够还借来的贷款钱。再者说……” 她看内侍大人竖起耳朵听,就忍下笑,“这出嫁女儿的嫁妆,也不在查抄之列不是?” 内侍面色一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五章 角子福钱 见那内侍目光只往苏家人身上扫量,谢玄长眉冷挑,“怎么,内侍是想查抄王府么?” 没有圣旨,谁敢查抄战功赫赫的玄冥王府。 内侍满脸惶恐,连道不敢。 苏笙笙道:“还望大人体谅,这苏家绣房的余钱,刚置办了宅院。大人也知道,苏家男丁都在矿上,女眷就是熬干了血,也没攒下多少余钱。就是有些许余钱,也都贴补了我做嫁妆。” 说着,还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好像嫁进王府,不是天大的好事,而是负累…… “我一小女子,能入了王府,娘家人也是怕我势微,失了体面,这才给我装点门面。” 苏家一开始面对内侍的辞色俱厉,还心惊胆跳着,听女儿如此耍赖卖乖,就无语。 “要不是为了我的面子,掏空了家底,何须家里着了火,就为省钱住进王府来?” 眼前这位女子,怎么说,也是王妃了。 内侍即便再不信,可也不敢驳斥她。 他心里打了几转,开店铺的钱,置办了宅院,又置办了绣房,再置办了大宅院。 短短半年,还要嫁出一个王妃,倒也能说得过去。 就算还说不过去,可他也不能上苏家女眷头上,去抄那几支银钗吧? 那玄冥王,可还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三处店铺,五处宅院,总也能交差了…… 内侍一瞬想了个通透,若自己再办事不利,只怕回去也不好交代。 “老奴也是奉旨行事,既然有王爷王妃作保,老奴岂敢不信。” 苏笙笙听到这,才收了眼泪。 “烦请苏家男丁做个见证,老奴去查封,也好回去有个交代。” 听他肯放过他们,苏家一众微松了一口气。 苏瑞麟领着苏元正三个,跟着内侍返回了苏宅。 …… 小麦亩产三石,十万亩田的小麦产量,约是30万石。 就这,还没算辽阔的军屯田。 直到年节这日,收割机的声音都没停下,可见天堑关今年收成有多大。 桑县令一边应酬来往恭贺,一边还不忘高兴,以后的天堑关将再也不是不毛之地,而是能下金蛋的金窝。 可谁成想,他还没高兴过年,美梦就被这圣旨当头给了一棒。 得益电报员的热心,苏家被抄家一事,如风一般的迅速传遍周城。 还没等传旨内侍走出天堑关,就有无数百姓,自发地涌上街道,不满地看着车架。 在他们心里,麒麟军就是镇宅门神。 圣上如此旨意,分明是不怀好意。 平头老百姓,也只能默默表达不满。 但孩子们可是最不受管的年纪,纷纷拿着炮仗,就往街道上丢。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燃爆竹,赶年兽,驱邪污。” 那御林军先还虎目圆睁,怒声让孩童退下,但架不住人多,不一会就威风扫地,夹着尾巴,带着让他们快些走的内侍撤退了。 但没想到,对他们的“热烈欢迎”,直持续过了澶州。 玄冥王在当地百姓的心中,竟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么? 也难怪圣上,想先拿玄冥王试刀了…… …… 夜幕降临,王府内已备好香火花卉供品,迎接天神,祈求新年安康。 孙老先生面色沉重,“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每个人,都在许着自己的愿望。 谢玄没有许愿,目光静静地看着闭目祈祷的苏笙笙…… 剩下的还有苏元菱没有许愿。 也许是白天太过“热闹”,夜幕下的赤焰城,显得有些冷寂。 只有零星的几声炮竹,贺岁新年。 王府内,仆从也是小声翼翼的,像是不忍在苏家伤口上撒盐。 苏笙笙可不想她走前的最后聚会,就这么冷场度过。 她拿出本来要投放到茶室的狼人杀,“不然我们来做个游戏吧,赢了的人有彩头。” 众人知道她是不想大家在低落中过年,就都点了点头,想看她又出了什么新花样。 “三个狼人,一个……” 苏笙笙介绍完规则,然后让刚回来的在青当主持人。 一轮下去,一众就熟悉了规则。 恒哥到底是孩子心性,一会就要得不亦乐乎了。 在苏笙笙和恒哥一大一小的逗趣下,苏家一众总算轻展了颜。 苏笙笙似乎有意让大家赢,一连输了好些个名贵首饰。 那些都是达官显贵送给她的,她也都年节回了礼,所以也不算受贿。 “好了好了。”蕉氏过了一会,也看出来了,“咱们再赢下去,笙丫头可就没本钱了。” 这时,苏老夫人领着听晚两人,端着热腾腾的角子出来。 这里的饺子,叫角子,也叫馄饨。 “咱们比比看,谁能吃到第一个福钱。” 苏老夫人满面笑容,将一叠饺子,先给到谢玄这边。 他是这个王府的主人,还是王爷之尊,自然得先优先给他。 苏笙笙正目光望向祖母手中的另一盘饺子时,就见谢玄将他手边的那盘推给了她。 苏老夫人与苏老太爷相视一笑,自动绕过他们,又分给其他人。 苏笙笙不客气地夹起一个角子,随即就瞪圆了眼。 祖母偏心! 竟然给谢玄放水。 苏笙笙夹出福钱,却是先瞪了一眼偷笑出声的谢玄。 他不会连这个都料到了吧? 她刚才,夹的可是最上面那个角子。 “夫人是最有福气的。”谢玄轻笑,又给她夹了一个角子。 苏笙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相信祖母会放水放到这份上,一口咬了上去。 可下一刻,她就瞪圆了眼睛。 一瞬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祖母。 “都有的,慢点吃。” 苏笙笙:“……” 果然够偏心。 给谢玄的都放在上边,给其他人的,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苏笙笙看向一连吃了三个角子的三哥,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恒哥,最后又看向一下就咬中的祖父。 好吧,姜还是老的辣。 她怎么就看不出,这角子下了祸后,还能分出来? 苏笙笙在这边琢磨角子是怎么藏的福,四房那边看着一看就是老夫人的手艺,但吃遍整盘,都再也不能吃出一个福钱的空盘。 “大过年的就被人赶出来,老婆子就给我们吃这个?” 此时,四房再次挤进了官府配给苏家的院宅。 苏文倩气不过地翻了盘子,而后眼睛一转,去了隔壁屋。 见苏念薇一个也没动,脸上一喜,不管不顾地就把整碟端走了。 过了一会,就传出苏德庸暴躁的声音,“怎么也没有?” 过年连口酒都喝不到,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回好了,让一个白眼狼去当王妃了,他们苏家全都为她铺路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六章 同游夜景 按照购买力来算,1两金约等于人民币 2000元。 如果1两金= 2000元。 那么:1百万金锭= 1,000,000x 2000元= 2,000,000,000元 也就是说,一百万金锭等于20亿元。 一两金,十两银。 反推过来,一百万两黄金,等于一千万两银子。 而北戎指定的一百万金锭,并未规定规格。 但总值是价值一百万金锭的数目,至于是五两一锭,还是一两一锭,自己说了算。 也就是,价值一百万两的黄金。 移动,在23年营收1.01万亿人民币。 按照23年人口普查数,也就是14亿。 分摊到每人身上,人均是715元(年)。 当然,包括电话费、网络费、宽带费和套餐费。 而她能赚的实在有限,也就是短信费。 按照南陵现在少于5000万的人口算,20亿元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人均近45元。 20亿,是1.01万亿人民币的五百零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20亿相当于移动年营收的五百零五分之一。 当然,不同在一个量级,也就不存在可比性,就不做论断了。 数学来算,一两金等于2000元,一两银子等于200元。 20亿相当于1000万两银子。 也就是苏笙笙需要在南陵每人身上,赚够0.225两银子。 一两银子1000文,0.225两等于225文。 这看似简单,但想要覆盖过去,前期是需要投入巨大成本的。 再算上铺设路线疏通成本,人工成本,还有店铺租用成本,税务支出。 而这,她还要防着苟皇帝釜底抽薪,把荒山国有化。 所以,为长远计,她必须出土移动、联通、电信三巨头。 可这么重磅推出,首当其冲,她的…… 新年后,苏笙笙尽量表现得没有异样。 幸而大家情绪也都不在线,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可以说,这五日是苏家难得齐聚的日子。 大年初六是乔迁新居的吉利日子,所以在初五这天,苏家就张罗买下了店铺院宅。 明日也是男丁上工的日子,所以这一日,苏家便准备一起去街上看花灯。 赤焰城的夜景,可要比天堑关繁荣多了。 夜色中,灯笼高挂树枝,如繁星点点,将古城装扮得分外妖娆。 那些灯笼色彩斑斓,红黄交织,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城中几乎五步一景,十步便有戏台或是杂耍。 封地的税收,全是谢玄的。 所以,他便是这城中的主人。 苏笙笙还是第一次与他出游,一路上百姓都在向他们拜年。 这五天,谢玄收到的请帖不少。 也不知是苏家寄居在此,谢玄不便外出,还是他本就不喜欢宴饮。 反正,没有跟她提过赴宴的事。 苏笙笙正好准备溜之大吉,也就乐得自在。 不过今日就是她与家人最后的团圆日了,苏笙笙难免会有些感伤。 可是她要做的事,是离奇的出格。 为了免得将家人拖下水,她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所以,她只能收拾心情,跟家人同游。 谢玄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苏笙笙身后,待他们逛得差不多了,才走上前。 “一直说要带你去嘹望楼,前面不远就是了。你若还走得动,我带你去看看。” 嘹望楼? 苏笙笙抬头,看向耸立高于城中一切的高楼。 这个高度…… 她摸了摸袖子里这几日让作坊连日赶制的东西,不由得心动了下。 正好,把该交出的都交出了,省得以后累赘。 苏笙笙点了点头,回头看爹娘时,就见他们齐齐摆了摆手。 三哥也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还特意支在恒哥幼小的肩膀上。 不过短短五日,家人就像被谢玄收买了,全都主动给他们制造独处时间。 哎! 可惜了,这份心意,她还是得辜负了。 不过也好,她的东西,家人少沾为妙。 苏笙笙没有再多说,跟着谢玄登高爬楼。 她前世也是跑过马拉松,征服过长白山的。 虽然只前半段靠腿,后半段靠缆车,可她也是一名健将不是。 可是这楼,十分的陡峭,很是费力气。 要不是谢玄在她身后,时不时地扶她一把,她还真想给跪了。 不过,登上去后,一切都值了。 万家灯火,尽在眼前。 赤焰城与天堑关不同,城内没有万顷荒田,是一条条纵深的街巷。 簇簇灯火,将赤焰城整个照得亮如白昼。 人流如织,沿街的商铺灯火通亮。 “呼呼……”苏笙笙呼着白气,平稳气息时,谢玄从身后拥了上来。 在一角天塔上,指向一处处建筑,跟她介绍着。 苏笙笙忍着不自在,在他终于告一段落时,取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和双筒望远镜。 然后对着身后远对面的王府,调试一番后,才递给奇怪看着她的谢玄。 “将军看看。” 谢玄个子实在太高,她只能用自己给他做示范。 一开始,谢玄还不明所以地接过她手中的双筒望远镜,对准王府某处。 然后就惊出了声,“这是?” 苏笙笙用单筒望远镜,对着亮堂堂的王府,一个迅速扫描。 “将军可看见管家了?” 谢玄很快转回视线,“看到了……” 话音中,还有犹带着不敢置信。 “将军可看到管家腰间上挂着的福袋,是什么福纹?” 这次,谢玄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准。 苏笙笙抬头看他,无奈让他先低些身子,然后才一人一边,一点点对焦。 谢玄十分聪明,几乎一遍就掌握了。 “是麒麟纹。” 还真是不关心下属啊! 管家都带了好几天了。 苏笙笙松开手,又让他找厨房。 “嗯,都在偷懒,灯都没点。” 苏笙笙:“……” 这不是重点好么? 重点是角度。 苏笙笙指引他,在王府里各个角落,远景近景镜头,运转自如后,才收了尾。 在谢玄双目灼灼地看完手中望远镜,然后又灼灼向她看来时,苏笙笙低下了头。 眸光流转,隐在暗处,“将军明日不是去巡防么?不如我用热气球载我们同去,也可细说此物。” “热气球?”谢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苏笙笙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是呀,类似上次带我跟家人逃到边境的同样东西。” 听她终于愿意提及帮她逃跑之物,这让一直不得进暗室的谢玄,心中微微一震。 可不知为何,他竟隐隐不安。 好像,她忽然离他更远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七章 造访边境 谢玄往年并不在王府,所以即便属臣递上请帖,也多半没过过他手,直接入了库。 以往,年例往来,也都是由管家操办。 今年王府多了女主人,管家原本想交权的,只是新来的王妃,说不熟悉情况,怕礼数不周,让管家暂为代管。 管家也是问过将军的,那时谢玄以为她身体不适…… “这几日你身体不适,我也未带你去赴宴,正好边境将士都想给你拜年,我们便一道摆了席面,也好不用来回奔波。” “好啊。”苏笙笙随口应下了。 她领了盒饭,吃席在正常不过。 谢玄长眉这才展开,“上边风大,我先带你下去。” 虽然这般奇物,实在匪夷所思,他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她身子战战发抖,还是先下去吧。 如此顺利地得到想要的,让苏笙笙绷紧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 回王府的路上,她看着一直等候在 牵挂,是不会因为地域,就会减少的。 明日,谢玄就要与她一起离开。 为防止意外,苏笙笙还是把幼弟拉入狼窝,才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反观谢玄,情绪却不怎么好了。 一大早的,还有些黑脸。 恒哥的睡姿,她可是领教过。 能让这大将军这般惨败模样,也是十分喜感。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跟家人分开的时刻了。 苏笙笙尽量不露出情绪,以免后患。 乔迁新居,她顺道又补上“厚重”但也不会引起人怀疑的大礼。 谁叫苏家如今店铺宅院被收,她这个出嫁女,想要补贴娘家,也是情有可原。 待用过了乔迁新居的午饭,她才跟着谢玄赶往荒山。 之所以从此处出发,也是没有障碍物。 上一次的鲸鱼飞艇,可比这保暖多了。 谢玄问她,这个为何与他命人拖回来的不同,苏笙笙也只回他是为了观景方便。 他们初升空时,阳光暖洋洋的,景致也很不错。 苏笙笙虽然无心观景,但为了打消谢玄的诸多不可说的疑惑,她只能半推半就。 倒不是她矫情,只是若投降得太快,反而惹人怀疑。 不过,谢玄好像很吃这一套,渐渐地不再一直暗暗打量她。 “从这里看,峰岗里的人,都能看清。” 是呀。 上一次,她败给他,是因为未能知己知彼,小瞧了他。 但这次不一样,她可是做足了准备。 苏笙笙丢入嘴里一瓣冻透的橘子,暗暗补充能量。 南陵律法,女子出嫁,若是和离,嫁妆归娘家。 虽然是为数不多,对女子公正的待遇。 可她若跟谢玄和离,且不说有过河拆桥,欺君罔上弄虚作假的嫌疑。 就是这一和离,财产的归属,又得起争执。 那个苟皇帝,定会找借口收走荒山。 这一次,他是想收收不走,有谢玄挡着。 所以她跟谢玄刚成婚,就和离,是绝难以成行的…… 如此,她只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不,还得死在谢玄眼皮子底下。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她死了。 而只有他相信她死了,那个兔八爷也才能真的信。 原本,她是想等到诸事顺利,再来徐徐图之。 可苟皇帝来了这么一出,逼得她只能暴露本尊。 而这个本尊,是不被世人接受的…… 要赚够这一百万金锭,她要做的桩桩件件都会惊世骇俗,若不想被人烧死…… 手中索然无味的橘子,在被她放下时,突然一慨入了他的嘴。 “这个鲁班,我怎么从未听过,他会司天监的观星术?” 南陵,专门负责天文观测的机构,名为司天监,相当于是国家天文台。 主要负责天文现象的观测记录、历法的编纂,以及基于天象的吉凶占卜。 现在没有星星,不过谢玄也大概能推断出,这个东西改进后,必然能用到此处上。 谁叫,这些东西都没出过世。 有这还不能千里的“千里镜”,加上这高空的热气球,敌国边防调动,皆可一览无余。 如此利器,再有有线电报加持,几乎可以摁着敌军在地上摩擦。 这三样,缺一不可。 若合在一处,可说是所向披靡不为过。 这些,是从无数战争中验证过的…… 通常,有了疑问,就会有无数个等着。 苏笙笙一概表示不知,“我也只是看得残卷,可能是他弟子一起做的吧。” 为了补充营养,苏笙笙只能继续吃,可刚扒好橘子皮,就又被他夺走一半橘子瓣。 苏笙笙:“……” 自己没长手啊! 谢玄看了好一会下边的防线,才收了望远镜。 “如果能再精确些,也许就能看到二圣流落之地。北戎腹地,定然不会派人看管。” 苏笙笙刚将另一半橘子囫囵个吞了,就听到谢玄此话。 这让她眉心不由得一颦。 他,竟然来真的。 只是…… 她垂下眼睫,“热气球中途需要续航,根本支撑不到北戎腹地。” 若不然,她自己早就上了。 “若是能空中续航就好了……”谢玄叹息一声。 他若有似无的惋惜,让苏笙笙心乱一拍。 这人,若是生在红旗下,定然也是金字塔顶尖上的军事家。 这么轻易的就联想到可能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不过,好在以后南陵有他,也能守住这些东西。 这一次的热气球,可没上次的黑鲸大。 好在现在线路已经铺开,各处都有发电机,也就有天然气储备。 所以,一路上,他们也需要下去补充热气球所耗的燃料。 尽管热气球,主要动力是靠风。 但为了操纵方向和高度,需要加热瓶内空气,密度降低,浮力加大,可以提升。 如果要搭载低气流,就反向操作。 但飞行半径,一般也难超过50公里。 经过四次蓄能,从日出中天,到夜影星稀,在谢玄已经能完全独立操作时,热气球终于来到了白上国边境。 这一次巡视,谢玄已经通知下去,所以边境线巡逻士兵,即便白日看到,也没事。 而造访白上国的地界,是苏笙笙提出的。 谢玄并未质疑她别有目的,大概也是想试试,望远镜与热气球合二为一的威力。 总之,他们在月上中天时,神出鬼没的来到了白上国边境上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八章 你是疯了 漆黑的夜影下,望远镜已经无法看清。 白上国边境距离城防也有十几里之遥。 呼啸而过的寒风中,四下一片暗寂。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苏笙笙吸了一口冷气,稳了稳情绪。 她将望远镜松开扣,拿走一环,“将军,目镜掉了。” 谢玄不疑有他,看向吊篮中,“掉在哪了?” 苏笙笙随手指了指对面,“应该是那边。” 她一边说,一边佯装在地上找,等谢玄走到对面蹲下身时,苏笙笙好像误踩裙摆,脚下一个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地翻出吊篮。 最后的视线,她只捕捉到谢玄猝然回头的惊骇表情。 苏笙笙脸上的惊恐,转瞬被冰冷替代。 她看了一眼幽炫的夜空,任由身体失重坠落。 可她在因强劲的风,吹得欲合上眼时,却在下一瞬惊然睁大。 他是疯了不成? 看着随她坠落而来的身影,苏笙笙心口宛若被大摆锤重重击中,瞬息间支离瓦解。 在她万分不解的目光中,他在不顾一切地向她靠近。 若是他在上面迟疑一秒,都不会沿着她的轨线…… 可他,就这么带着她所有不敢相信的一切,就这么与她开始重合了。 她所有的不信,在他抓住她的臂膀,对她说出别怕时,全数化为灰烬。 在他想要将她拉进怀中时,却意外地触到她背上的背包。 修长的冷眉,微微顿了一下。 即便是这般长冷的夜,竟也抵不过他眉山上的寒霜凌冽。 在谢玄还没意识到前,苏笙笙抓过他,用力猛然一个反转。 情形一换,换她在他之上。 看似漫长的坠落,也只是星辰一瞥。 再不拉开,他们就真成肉饼了。 “抱紧我,别松手。”她吃力地冲他喊。 谢玄的脸上,出乎意料的平静,即便在她拿他当肉垫时,也没有丝毫波澜。 直到他抱得几乎快勒断她的肋骨…… 苏笙笙:“……” 丫的,不怕被摔死,是想提前结果她? 单人跳伞,距离地面一千米到九百米,双人可就要一千五百米左右了。 再掉下去,他们就真成肉馅了。 “别抱我包,抱我腰。”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多一秒延误,他俩都得完蛋。 给敌人送礼,还是双重大礼,兔八爷还不得高兴的天天过年放爆仗? 即便谢玄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此时此刻,他焉能不明白过来。 但现在他们命悬一线,自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的腰上,转瞬就被他拢了过去。 苏笙笙没一点停顿,待他转开,就立刻打开跳伞。 “噗通……” 降落伞被紧急打开,从折叠状态,一瞬铺散开来。 与空气发生碰撞,发出震动的声音。 在她操纵引导伞,将主伞全部展开,减缓下冲速度时,谢玄如同鬼魅一般揽上她。 苏笙笙刚缓了一口气的心,又一下揪了起来。 她丝毫不敢看他,只能紧盯下边情况。 过了好一会,她才看明白,这丫的在偷师。 但这毕竟是只能负担一个人的跳伞,加上风力急促,不免有些摇晃。 正当她考虑是软着陆,还是硬着陆时,伞就被他接管了。 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有道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放在地面上,也是同样道理。 在苏笙笙暗戳戳地想,他的大长腿恐怕要跟地面亲密接触时,就被他一把环过。 脸着陆和屁股着陆都没有出现,四平八稳地被他送到地面。 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时,苏笙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她歇口气,就被他拦腰提了上去。 苏笙笙两脚几乎悬空,惊恐万分地看着谢玄在暗夜中,泛着幽光的黑眸。 “那个,我说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信么?” 她预想了所有环节,甚至自己会真的受伤。 可唯一没有想到的…… 他竟然会跟着她跳下来…… 他,怎么会跟着她跳下来呢? 就因为他怕她害怕? 这也太荒诞了! 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就算喜欢她,但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吧? 就算是前世,真遇上了考验,都没有人兑现生死与共的誓言。 一个古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一定死了无数次了。 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怖。 苏笙笙无支撑点的小腿,有一些抽筋,脸上更是僵硬无比。 可她丝毫不敢踩他的脚借力,只觉得这一刻,他真的对她有了杀意。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笙笙就止不住的发了个寒战,“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好啊,我们就在这等着你的惊喜。” 冰冷的话茬,跟耳边的寒风一样瘆人。 苏笙笙瞳孔一下骤缩。 他,是想等着看她跟谁接头…… 这里是白上国边境。 只有实地到访过的,才能知道这条小径。 就跟天堑关通往赤焰城的暗路一样,都是用来避开官府的走私之路。 苏笙笙一瞬就明白过来,谢玄知道了,她是用了白朔的暗中帮助。 “我不知道你会下来,这可是敌国边境,万一惊动了敌兵,我们可就都逃不了了。” 此时,无人操控的热气球,如断线的风筝,在乱流狂风中飘荡着。 即便她选择夜幕中光临白上国,但热气球那般大的庞然大物,比降落伞显眼多了。 就算这个朝代没有空兵,但也保不齐,大过年的有抬头看烟花的不是。 幽深的目光,如同被冰层覆盖的深底火山。 那一刻,寒极炙极的温度,在空气中如死亡之息蔓延。 苏笙笙小腿终于忍不住抽搐了,她微微拧紧眉,“你先放开。” 谁知被谢玄嗤之以鼻。 只是不知,那是在嘲笑她,还是他自己。 但下一瞬,刚被谢玄放置地面的苏笙笙,就转瞬被他带走了。 一开始,还是半抱半拖,到最后,直接将赖地不肯走的她,扛在了棱硬的肩头上。 “谢玄,你是疯了么?” 他竟然要去白上国边境。 若说白上国人不认识她这个新出炉的将军夫人,还情有可原。 可他的面孔,只怕印在每个敌兵梦里。 但谢玄一语未发,直奔着楼口而去。 在苏笙笙心惊胆寒时,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地动。 嘚嘚嘚马蹄声,如雷般灌进她耳里。 苏笙笙抬头看去,见来人有白家商记,微松了一口气。 但转眼见谢玄拔出了腰间软剑,吓的魂飞魄散,“这人是南陵的,我都招还不行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零九章 放我走吧 “何时联系上的?”谢玄声若冰川。 “没有联系。我只收了地图,你当时不也在么。至于这人为何等在这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苏笙笙一口气说完,生怕他当真把她当与人私奔的红杏出墙之人了结。 而前来策应的白家下人,见到谢玄,也是大惊失色。 那人见谢玄一脸煞气凛然,吓得已经是手抖个不停,竟是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为何等在此处?”谢玄盘问他。 苏笙笙见谢玄真的动了杀意,一把抓在那即将出鞘的剑柄上,“你只管照实说。” 麻蛋。 她怎么不知道,他就是个疯子。 “是我家公子派我们等在这里,若是看到空中有东西飞过,就上这条路上来寻找……” 最后的称呼,被他生生憋死在喉咙里。 因为谢玄的目光,如末日来临般笼罩。 苏笙笙是真怕了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电报台都在你手里,我有没有,你不知道?” 她知道,他是怀疑她用这个跟白朔联系上了。 但为了能在人前销声匿迹,她并没用。 只听谢玄喘息粗重,“滚下去。” “啊?啊!”马上的人一个激灵,从马上连滚带爬地滚了下去。 脑袋倒悬的苏笙笙,就这么被他放到了马背上。 这回,她是真的被吓得够呛。 正以为事情了结了,可下一刻,她就惊恐地看着,谢玄向城楼驰去。 这个城楼,并非真正的城防,就是嘹望楼一样的连锁防线。 苏笙笙人被横放在马背上,起来都难,只能看到那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驰远。 “你是疯了么?” 苏笙笙首次对他态度恶劣,恨不得跳起来,好好看看他发什么疯。 “还有什么没说的?”谢玄反常的平静。 可就如同这晦暗的边境,内里汹涌。 苏家头顶重罚,苏笙笙怎么可能选择此时逃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一举动,才会让所有人想不到。 谢玄的疑问,就是她最深的部署…… 听她沉默,谢玄冷笑,“你可以不说,回去后,我不介意把你锁起来。” 苏笙笙周身一寒。 他竟然用这个,威胁她无法帮苏家。 她贝齿缓缓咬了一下唇瓣,“走海上丝路,沿岸二十几个小国,顶半个南陵……” 马速却不减反增,苏笙笙被颠得眼前一黑,“我说的,你又不信,那还问来干嘛?” “我没说不信。”谢玄冷着一张脸。 似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嘴里逼出来,“我说过,若不成,我会带你走。” 脑海里浮现出他义无反顾地随她而下…… 苏笙笙心漏跳两拍,长睫低垂,“你是大将军。” 他又知不知道,他招惹了多少厉害的敌人? 到时苏家逃亡,他一个大将军跟着,又会招惹出多少麻烦。 “在我身边也能做到,为何要逃走?”谢玄最后的话音,被冷风吹散。 苏笙笙没有回答,鱼死网破般地闭紧了眼。 天杀的,她就不信,她不说,他就真的疯魔到了,用死亡威胁她。 两人一马,很快来到前沿岗哨前。 那小兵偷喝了几口酒暖身子,醉眼朦胧地看向明显是掠夺女人回来欢愉的男子。 可怎么离近了看是南陵人? 小兵擦了擦眼睛,定睛再一看,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 “玄……玄冥王……” 谢玄这次出行,并未带弓弩。 但不等他纵马靠近,那人就两眼一翻,直直从两米高的城楼上栽了下去。 谢玄长眉冷挑,但并未关注地上的人。 他骑马掠过,只一弯腰,就从那人背上取过弓弩袋。 此时,飘荡在半空的热气球,已经来到眼前。 谢玄弯弓搭箭,运力冷射。 嗖的一声,箭簇凌空划过,直直将热气球射了下来。 苏笙笙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一个小兵倒下台楼,可她并未感到谢玄有动作。 因为,他一手持缰绳,一手按在腰间未出。 待从地上夺走弓弩袋时,她才闻到一股酒气。 知道是这小兵新年贪杯,没来得及送出敌情,她才松了一口气。 而等箭羽穿空而去的声音后,热气球崩裂的声音传开,她才知道他所谓何来。 竟然是为了毁尸灭迹。 身在马背上的苏笙笙,不敢置信谢玄此刻不想着逃跑,还要来管这个东西的死活。 吊篮飘飘荡荡而下,幽暗的夜色中,一团火焰凌空燃起。 苏笙笙趴在马背上,看到那火焰划过下马放火,被火光映照的谢玄侧脸。 幽若玄冥…… 他此时,离马身有十米远。 苏笙笙冷透的身子缓了缓,她小心翼翼地拉过马缰…… 可就在她即将抓到手里时,只见谢玄目光如电一般射来。 惊得她一下出了冷汗,“我……我就是怕马跑了……” 燃起的火焰,被谢玄遮挡在身后。 他向她一步步行来。 在靠近她一步的地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察觉到动静,凌乱出动的白上国兵。 “怕了么?” 那一行,起码有二十人。 苏笙笙吓得连连打哆嗦,就算她很想有骨气地嘴硬一回,可嘴也不受控的投降了。 “怕了……” 在白上国小兵,吆喝声声中,哆哆嗦嗦的苏笙笙,终于被他扶正,策马向回驰骋。 在原路返回时,白家的人已经不见了。 在谢玄捡起地上的跳伞后,苏笙笙只能老老实实地抱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谢玄天生的魔煞星,还是天生的好运。 他们竟然没费一兵一卒,就从敌国边线逃走了。 反正,苏笙笙是真的不敢想象。 “这白上国的布防,这般垃圾?” “你当用兵,都是动动嘴皮子?”谢玄的声音,依旧冷寒。 不怪苏笙笙有此疑问。 实在是这个节点,太过凑巧。 如今两国已经开了互市,寻常来往,都是有的。 而兵马调动,更不用打到眼前才发现。 也是谢玄胆子太大,一人就敢挑城楼。 那十几人并未看清谢玄长相,等到醉酒的小兵醒了,说是谢玄,还都不信。 要真是谢玄,他一人敢来,他们这么多人,只要生擒了他,加官封爵都不在话下。 可是,谁又会信一个酒鬼的话呢? 而他们也就这般白白错过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彻底摆脱追兵后,苏笙笙望着黑沉夜幕,对沉默无声的谢玄说,“你放我走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章 不怕我么 苏笙笙身着罗裙,是被谢玄侧着放置马背的。 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将她下巴抬起。 四目相对,谢玄目中全是审视。 也对! 他金尊玉贵,哪个女人有幸被他看上,都得感激涕零的倾心相许。 她却三番四次地逃跑,即便被他捉了,还要让他放她走。 他不疑惑她才怪。 “理由?”谢玄玄墨色的凤瞳里,隐隐闪着风雷。 “你就不怕我么?”苏笙笙轻吐一口气。 谢玄眉目紧簇,似不敢相信,她居然以为他会怕她。 而他唇间弧度,就像她在开国际玩笑,这种感觉,让苏笙笙一瞬黑脸。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即便你是大将军,但我若要杀你,也易如反掌。” 她有想过,谢玄看到她的遗书,可能会不信,或者信了,但不怕。 又或是,把她娶了,看她玩什么把戏。 或者是对她别有所图。 可这一切,都在谢玄跳下来的那一刻,通通删除了。 她不想与他为敌,更不想恩将仇报。 他要的,她一个给不了。 而且…… 她低垂的睫羽,被迫抬起。 凝冰的眼底,一瞬撞进暗洞岩浆。 谢玄唇线微勾,“放眼天下,还无人敢这般威胁我……” 点点星子,映在冰玉做的澄澈水眸里。 看他无所顾忌,依旧纵马往边境驰骋,苏笙笙神色黯淡下来,“谢玄,你会后悔的。” 连她的亲人都未必能接受她,何况他? 如果她不死,拓跋冶一定不会放过她。 谢玄说,她是他的软肋,可拓跋冶也掌握了她的软肋…… “你认为,我是一个会畏惧后悔的人吗?”谢玄轻喝一声,骤然提速。 接下来,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路往边境行去。 …… 与那时一般无二的赶路,打碎了苏笙笙的一切奢望。 上一次,她还觉得有路可走。 可这一次,她心里竟隐隐绝望。 两人出行,是一早用电报派发下去的。 但他们这般从敌国边境突围回来,还是让守边小将着实傻眼了。 看着将军一脸寒霜,将军夫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唤人更换了马匹,就走人了。 “我还真想看看,咱们将军的夫人呢?” 小兵望着二人相依相偎,渐渐驶离的身影,一脸羡慕。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老兵一掌。 “将军夫人,也是你能惦记的?” “我这不是好奇,是何神人,能让冬日里种出粮食来么?” 如今,天堑关的粮食都收完了,已经在耕种下一季麦了。 而他们的军屯田,正在割收。 那白上国往来的商旅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探,瞪得眼珠子都紫红了。 十三关留守防军,闲着没事,全扎进田里去了。 这水灵灵的麦粒,可是实打实的黄金。 就是给个皇位,那也是不换的。 咳咳,当然,这只是小兵内心的话。 事实上,苏家这次的事,早就在军中传遍了。 哪一次打仗,他们上边管过底下的兵,会不会饿着肚子去打仗? 又何曾管过,他们的家人会不会饥寒? 若非皇帝不识货,将苏家送下凡,他们怎么能顿顿吃得饱,穿得暖? 所以,他对将军夫人,那是只有敬仰,无半分逾矩。 老兵听后,叹着气,喝了一口烈酒。 “好人没好报啊!” 消息传过来时,众将士无不心寒。 倒不是他们天潢贵胄的值一百万金锭,而他们麒麟军全加起来,都不值微末的事。 而是…… 以前的御史台,也算喉舌之官。 只新帝登基,便流放帝师一族,剩下的文臣,也只能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连这等荒诞无稽的圣旨都能昭告天下,真是世道变了。 不过…… 这位将军夫人,实乃能人。 有了这电报台,日后必有匡弼之益。 老兵举起酒囊,向二人身影遥遥一祝。 “愿明珠拂去尘埃,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小兵也想遥祝,但被老兵狠狠地打了手,“你若也喝醉了,谁来看岗?” …… 军营 一路行来,附近开荒的军屯田,都在忙着收成。 一见到谢玄,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聚到路边,跟说来看他们的将军夫人打招呼。 可没想到,这将军小气得紧,竟是连面也不让他们见。 裹得严严实实不说,还不让他们说话。 真是,护得紧啊。 三天,整整三天。 苏笙笙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只知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榻,她就昏天黑地地睡了起来。 从日出,睡到日落。 若非谢玄将她唤醒,喂了水米,她都要成睡美人了。 前面的人,还好打发。 可这次谢玄说要带夫人来兵营,那些武将怕招待不周,都把自家妻眷也带来了。 可哪成想,这位将军夫人,自打被将军从边境带回来,足足两日都没有出帐。 如此贪睡,十足的孩子模样。 军眷们虽然忍不住笑,可也不敢真的取笑。 只跟着丈夫去行猎,待将军夫人醒了,好亲自料理了,让将军夫人尝尝她们手艺。 韩小将军见谢玄时不时地望向寝帐,邪气一笑,“嫂子这般弱不禁风,怎的将军还带嫂子去巡防?” 谢玄墨色瞳仁一冷,“听说韩大将军,要给你说一桩婚事了?” 韩小将军脸上笑容尽收,“谁要娶婆娘回来管着。他那是想抱孙子,拿我当幌子。” 在谢玄哼了一声,收回目光时,韩小将军梗着脖子往前一凑。 “这些个,都是我多年珍藏,如今将军娶妻,我父可算转移阵地了。喏,我全都赠与将军了,等回头生下小世子,我可是首功。” 说完,一股脑地将怀里的画轴画册倒到案上。 不等黑脸的谢玄发话,就自动消失了。 …… 咕噜咕噜…… 肚子里发出好大一声响鼓,把苏笙笙给震醒了。 听到外边密集巡逻的脚步声,和帐内的麋鹿标本,她才恍恍惚惚地醒过神来。 火炉中的火,烧得正盛。 见那上边喂了一茶壶热水,苏笙笙忙起身斟了一杯来。 就着茶几上的糕点,一边吃,一边打量军帐。 谢玄人不知哪去了,战袍却还在。 那寒光凛凛的兵甲,发着暗红的光泽。 苏笙笙只吃了几口,就叹着气放下了。 他娶了她,就不可能白白搁置她。 换句话说,男人娶妻,只有两个目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年抱俩 苏笙笙放下糕点时,却意外见到两块布条尾,在软榻案几上。 那个样子…… 苏笙笙走过去一看,果然书册底下压的是她的遗书,另一个是她给谢玄包扎的布。 这个人,不但看了,竟一直留着。 苏笙笙正准备没收,却发现上面的血迹,一团浆糊。 难道…… 她将布条匆匆一展。 我不是……人? 几个大字,醒目地映入眼帘。 正在她脑袋发懵时,军帐突然被掀开。 苏笙笙措手不及,手里还举着罪证。 谢玄目光望来,神态略怔了怔,“醒了?” 苏笙笙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抖。 她以为,他不问,也有可能这封遗书遗失了…… 可他却郑重其事地收着。 这让苏笙笙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现在都到这份上了,她破釜沉舟地举起遗书,“这个你看过了?” 谢玄正向她走近,见她似有质问,微微顿了一下,“看过了。” 他看过了! 苏笙笙立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她一直隐藏的秘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他收在眼底。 究竟是她想多了?还是想少了? “只是当时打湿了,有一段字模糊了。”谢玄见她脸色一白,不由得停住脚。 ? 苏笙笙乱跳的心,猛然收拢。 “你没看过这两个字?”她指着上边的空处。 只见谢玄摇了摇头,目露困惑,“这不是你写给你家人的么?为何在意我看没看过?” 所以,苏笙笙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不似作伪的谢玄,又看回手里一塌糊涂的遗书。 她担心了这么久的事,人家根本不知道? 怪不得,他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 苏笙笙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一个,还是笑一个。 要不是今天意外来这,她还一直觉得,说不定哪天这定时炸弹就被兔八爷给点了…… “这很重要么?”谢玄走到她身侧,打量着布条,“我们脱险后,我以为就用不上了。” 苏笙笙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谢玄,又看了一眼此刻看来,颇为喜感的几个字。 她一直紧紧提着的心一待放下,就忍不住想把这笑话送回给他。 “这个,你看了都不害怕?”苏笙笙将布条一折,只剩下我不是人几个字。 她对她自己的存在,有时都毛毛的。 谢玄只扫量了一下,就知道她指的什么:“在这世上久了,你会知道,鬼不可怕,人心最可怕。” 没吓回去,反而被他提的那个字,惹得她背后一凉。 苏笙笙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谢玄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她身上,“想吃什么,我命人做。” 他这手劲…… 被带动着往前一步的苏笙笙,往旁边挪开一步,最后又走了两步,将遗书毁尸灭迹。 等那个东西彻底在她眼前化为灰烬,苏笙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可他留着这些玩意干什么? 苏笙笙眉心一颦,看向靠过来的谢玄。 只是一瞬想到给他包扎的绑带也留着,她就问不出口了。 “几位将领夫人,炙了鹿肉,想邀你尝尝。” 苏笙笙虽然对鹿肉没兴趣,可她引了局,把人都晾着,也不是一回事。 只能点了点头。 谢玄目光一亮,“这箱子衣服,是我命人回府取的,我去唤人给你打些热水来。” 待她一点头,谢玄就出去命人准备了。 不一会,洗澡水,沐浴的东西,还有一些小零嘴,都被送了进来。 进来的丫头,都很眼生,不是上次的。 但都没打量她,很是规矩地服侍她。 后来在帮她梳莲花发髻时,才知道这几人是几位武将夫人的贴身婢女。 只是,一想到以后就要以谢玄的夫人自居,苏笙笙面上多少有点惆怅。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 苏笙笙出去时,席面还未开。 有在烤制鹿肉的,还有炙野鸡块的。 一溜排开好几口大锅,香味扑鼻。 苏笙笙刚只是用点心垫了垫肚子,闻到这勾人的香味,还真有些来了食欲。 都怪谢玄,只顾着赶路。 让她颠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般。 见她出来,立时有几位将领夫人热情地迎了上来,“真真是水玉做的人。” “夫人可不要嫌弃我等粗鲁,不识书礼。” 一位年长的夫人,看出苏笙笙的拘束,连忙招呼她入座。 这里不讲究男女不同席,都是一起的。 按照年龄,苏笙笙算是最小的。 只是这里是按照男人排位的时代,所以她坐在正中,也算应该。 见苏笙笙一坐下,目光就在人群中找谢将军,一位夫人轻笑,“谢将军在那边呢。” 苏笙笙顺着夫人手指看去,才看到稍远处,谢玄在马上,正与几位将领射箭。 “这是咱们营里不成文的习俗,有贵客来访,要放一个彩头,射中者三年抱俩。” 苏笙笙一开始,还往那边看。 心想,以谢玄一箭三雕的箭术,只怕是没难度。 可一听这话,恨不得人没出现在这。 看着那位夫人说完,一脸含笑地看着她,苏笙笙就只能尴尬地喝茶。 三年抱俩? 他爱跟谁抱跟谁抱去吧。 反正休想跟她…… 不过,她总觉得这是几位夫人诓骗她的。 哪有军营来客,玩抱娃娃游戏的? 正混乱着,就听那边哄然一声。 几位将领夫人一瞬看去。 “你说我就说了吧,即便多加一个靶子,也难不倒谢将军的。” 苏笙笙不想看,可几位夫人哪里放过调侃她的机会,只拉着她看。 只见三个靶垛后,一只金猫被一箭穿喉而过,倒在地上。 这等动物,放在前世是珍稀动物。 但这里畜牧业并不发达,还是狩猎为主。 苏笙笙自然不能拿前世的法则,来要求这个朝代的人。 对于手握生杀大权的谢玄来说,这些个,不过是比赛的战利品。 人影重重,望向那边的苏笙笙,就被谢玄远远看了回来。 目光隔空相接,苏笙笙却一触即离。 “若你们真能三年抱俩,公主和驸马爷,也有个安慰了。” 苏笙笙身子一僵。 三代门第,五代豪门,十二代世家。 谢家多是武将,开国以来,人丁凋零。 到谢玄这一辈,只剩他这一支了…… 她霸占着他嫡妻的位置,却不愿为他生育儿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在怕这个 将领的夫人们,为人都十分豪爽。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自不在话下。 玩得兴起,干脆约了一场马球。 苏笙笙前世,还真没机会学马术。 也可能前世她为人独到,并不喜欢团体类游戏,所以也没学过踢球一类的。 这两者加到一起,她自然是一个不会。 谁知那些夫人并不放弃,还说都是从不会过来的,谁不是自家男人教的。 还说,以后这类的聚会,男人们有男人的去处,女人们自然也有女人们的去处。 让她务必要跟谢将军学会,不然以后她们总不能一直“输给”她。 直给苏笙笙弄了个大红脸。 这些夫人,是什么话都敢说,一点也不掖着。 意思以后聚会,总不能老是把她扔一边,而要带下场,她的技术她们放水都难。 “我教你,这个不能急的。”谢玄将她拉上马后,就一直指导她如何运球接球。 没过一会,她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刚刚下肚的那些佳肴,也都消化没了。 看着谢玄认真无比的侧颜,苏笙笙很想说,这个她真没兴趣。 可此刻为了他们小两口秀恩爱,众人真是花招百出。 她这话一出口,只怕夫人们会误会她,不喜欢跟他们武将夫人一起。 只是勉强了一会,她就觉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我真不行了。” 虽然都是他在使力,可她这胳膊腿短的,根本跟不上趟,反而更吃力。 谢玄目光顺着她揉手腕的手一扫,就将马球杖一收,“怪我,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夫人们和武将们正玩得兴起,谢玄也没让解散,唤来一队替换他们下场。 看人打马球,可就轻松多了。 女儿们英姿飒爽,真真巾帼不让须眉。 而男儿们在马上的雄姿,也是十分打眼。 只苏笙笙并不对体育项目感兴趣,她的攀岩和跳伞,不过是为了挑战自己。 此刻汗水一落,便有些捻腻腻的。 目光一扫,见坐在她一侧的谢玄,专注场上,就小声汇报了一下,“我去更衣。” 一待他点头,苏笙笙就从宴上撤下。 她知道,谢玄是想让她融入他的圈子。 这马球,不但将领夫人们喜欢打,也是贵族圈里必备技能。 只是她真的无法融入,勉强更难受。 一回了军帐,就让人给送了热水。 苏笙笙狠泡了一会,才解了身上的乏。 她换上新衣裙,也没让人帮忙,自行挽了一个单螺髻,随便簪上两个玉钗就完了。 看了一眼天色,最后还是回到榻上补觉。 看着困乏嗜睡的将军夫人,几个武将夫人指派来的丫鬟,偷偷一笑,静声出去了。 宴上,苏笙笙一直有些无精打采。 谢玄见她回去后,一直没出来,便有些担心的返回军帐。 哪里想到,他的夫人是回来偷偷补觉。 谢玄唇角弯了弯,俯身看着那出浴清透的肌肤,“你若觉得无聊,我明日带你回去?” 苏笙笙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抱回那张虎皮硬榻上,人也只是无意识的哼唧了下。 一开始,她是回到床榻上睡的,毕竟有外人看着,她也不好跟谢玄分床睡。 可她怎么也睡不着,就定义是床榻的问题,然后搬去软榻了。 “既然困了,何不脱衣睡?晚上的宴席退了就是。” 谢玄自说自话,见她没动,只无奈摇头。 正要为她解开外裳,好让她宽松睡。 谁知苏笙笙这时却意外醒来,看到谢玄的举动,一下瞪圆了眼。 谢玄本欲解释,只是见她避他如蛇蝎,一瞬往后连躲,就指尖握紧了她身上的被。 苏笙笙今日被催生娃娃,生怕谢玄他们这军中真的有什么不成文的习俗。 “你们不会真的有抱娃娃的游戏吧?” 虽然不相信,这军中也这么恶趣味。 可她也不能不防备。 “抱娃娃?”谢玄低暗的目光,缓缓看着她。 看他还装蒜,苏笙笙一下来了气,“就是你赢的那个彩头。” 拿女人的子宫做战利品,真的很讨厌。 谢玄听后,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她睡红的娇颜,却见她张着一张小口,恨不得咬上。 “原来是被几位夫人吓到了。”谢玄眉宇微松,“这不过是为了讨个好兆头,不做准的。” 苏笙笙听到这,僵硬的身子,才缓缓松开。 谁知,谢玄却往她身上倾来。 “你……在怕这个么?”玄幽的凤瞳,直直盯进她的眼底。 苏笙笙眼中一瞬闪过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我不小心睡着了,还得出去赔罪呢。” 但她将起的身子,却转瞬被他压下。 第一次,青柠几人被她丢下。 这一次,所有人都被她丢下。 这是谢玄第一次遇到无法掌控的事。 就像有一堵墙一样,将她封的严严实实的,让他根本无法碰到真实的她。 他甚至怀疑,此刻她都在谋划着离开。 那瞬间笼罩过来的压迫感,让苏笙笙所有瞌睡虫都跑光了。 她用力推他,却根本推不动。 而他玄瞳深处,涌动着令人心惊的光。 苏笙笙惊得三魂丢了两魄,“你不是说,不做准的么?” 谢玄的手,缓缓来到她的腰间,轻松扯开她裙上的系带。 在苏笙笙一瞬惊惧的目光中,微僵住,“不是困了么?解了外裳睡,晚上不必赴宴。” 苏笙笙紧紧抓住,“我不困了,不困了。” 谢玄目光定定的看了她两眼,一瞬从她身上起来,“你自睡吧,我应该很晚回来。” 望着谢玄离弦之箭一般摄岀去的身影,苏笙笙心紧成了一团。 刚刚,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攻击性,根本不是解外裳睡这么简单。 此刻,他顾念着颜面,还能克制几分。 可这几分脸面,她又能拖延几日呢? …… 桑县令唱着小曲,晃悠悠开始办公。 以往看到案头堆积的案卷和税务政务文书,他都会一个头两个大。 但这一次,他迫不及待的一卷卷打开。 “正月里来,是新年……” 可是唱着,唱着,他就唱不下去了。 “这数目不对吧?” 今年天堑关可是个大丰收,就算粮食还没运出去卖,可也不该是这点税收啊? 桑县令目光直接对准了苏家商卷,到最后,眼睛越睁越大。 “好一个小女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她怎么敢 桑县令满脸怄气,来回在案前,烦躁不安地走动。 把薄主簿,看得直眼角抽抽。 怎么过个年,这般让人心惊肉跳。 “好她个苏笙笙,在这挖坑等着埋本官。” 半晌,桑县令还是憋不住气。 本以为,这一次天堑关成了金字招牌,能打响南陵。 身为本地县令,他脸上也有光彩。 就算不能连升三级,也得给个知府当当。 这下倒好,圣上不扒了他皮就不错了。 “她怎么敢!!”桑县令咬牙切齿的声音。 薄主簿吓得双股战战,但现在不得不提醒上官一句,“她现在可是王妃了。” 就是因为这个,桑县令才没直接杀去,找那小女子算账。 南陵律法,荒山属于惠赠。 也就是说,在自己家园子里的果树,自己吃自己树上结的果子不用交税。 可她这棵树,结的果子,都盖上十万亩田了。 地是从百姓手里租的,钱是从官府借的,干着长工的活,自家地白送人种十年。 十年啊! 他都替百姓心淌血。 虽然以前是一片荒芜之地,可如今就是金疙瘩啊。 她硬生生让天堑关百姓全为她打长工,虽然给供吃供医供暖,可她不用交税啊! 塑料大棚,自产自用,不交税。 凡是荒山上产的,用在自家地上,都不交税。 所以,这账上一马平川,全是他笑话。 就算卖出粮食,能征一点税,可这十三关都在种了。 待军屯田下来了粮,完全就能自供自足了,还走啥关税? “我堂堂县令,竟被一个小女子耍了。” 桑县令颓丧地坐回堂上,一脸愁容。 往年,天堑关也就指望这点关税交差。 薄主簿一看,赶紧把几卷关税找出来,“大人,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些琉璃也得卖。” 桑县令郁闷难言,“这进关税和出关税,能一样么?” 何况,如今榷场一开,榷场税更低了。 再一想,旁边还是谢玄的地盘,更不可能收他自家王妃的税,桑县令就一脸郁卒。 “钱都进了她一个人腰包啊!” 不对啊? 桑县令眼睛突然一跳,赶紧找出煤矿的那卷。 “这……这……怎么可能?” 以往,天堑关无仗可打,是会有许多人成为流民。 在关内买炭过冬的,也总得有一部分。 可现在呢? 皇家煤炭,无人买…… 可……天堑关的百姓,无不过了温暖年…… 桑县令眼睛越瞪越大,“她好大的胆子!” 可就算她敢,其他人也不可能跟着冒这杀头的罪…… 桑县令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可能是煤矿……” 而且……也没听说煤炭能产出琉璃的…… 可这东西,能顶煤炭用…… 桑县令悚然从椅子上立起来,“快,备马。” 不管是不是,他总得亲眼去看看。 …… 苏笙笙刚一回到王府,鲍大就从荒山上发来了电报。 这反应可真够慢的。 苏笙笙仅仅扫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 以前是想做为筹码,给家人解役。 可没想到,苟皇帝扔下天文数字,直接强取豪夺。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苏家做成了也没奖励。 那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如果做不到,女眷也去做苦役。 但唯独没写,如果做到了,苏家解役。 明晃晃地觉得,他们苏家根本做不到。 而这,也是苏笙笙不得不出去铺路的原因。 只是这个计划,又因为某人泡汤了。 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谢玄,苏笙笙小鼻子哼了哼。 “明日苏家摆满月酒,我同你去。” 谢玄看着她收拾东西。 谁能料得到,她连个话都没留,就来了这么一招金蝉脱壳。 苏笙笙哪里不知道,他还没对她打消疑心。 也不留在营里了,一直跟着她。 听她没反对,谢玄看了一眼纸条,“桑县令找你有何事?” “没递请帖,想来是反应过来了。”苏笙笙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想法说了。 谢玄听得皱眉,“若你离开,那出现这些状况,你怎么解决?” 意思她远在千里之外,该如何处理。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有百姓温饱了,才能消费。” 意思很浅显,皇帝老子收回去,百姓也普及得快。 只要老百姓腰包鼓了,她才好掏出来。 谢玄没想到,这个也困不住她,“那你真打算拱手送出去?” “有没有这个,我都有法子。”苏笙笙避而不答,“我就是想看看,这苟……如何打脸。” 这个,可跟嫁妆不嫁妆地挂上钩。 而且煤矿资源,属于皇家权利范畴。 天然气资源税,等于销售额乘以比例税率。 比例税率为零,那资源税也得是零。 换句话说,她合理避税,避到了苟皇帝脸上。 就算他能把她这个英雄给禁了,但风他禁不了吧?水他也禁不了吧? 本来,气田没有挖掘出来,只是一些可燃冰。 她也只想着,立个功,给祖父他们解役。 可照苟皇帝的秉性,很可能会来抢她东西。 至于谢玄的军用通讯,苟皇帝想用,就得供着。 换句话说,天然气被定义成煤矿资源,遭殃的还是百姓。 即便她一直藏着,不用来直接供暖,但身为县令,不可能年底盘账还不知道。 以往,天堑关无田耕种,自然不分季节。 可现在,冬季粮食刚收完毕。 谢玄终于明白,苏笙笙为何实言相告。 若皇帝怪罪下来,她首当其冲。 而他娶了她,也不可能不受连累。 不过,这件事是有争议性的。 在天然气,没被定义成煤矿前,苏笙笙不算知法犯法。 而且,荒山是她买的…… “你在知晓此物后,才要了那处荒山?” 苏笙笙避开他探寻的目光,点了点头。 谢玄了然,转动了下沉香木戒指,“也就是说,我的王府下边,也很可能有此物?” 即便谢玄是皇家人,可以对封地内的矿脉有一定的收益权和自主权,但也需得受到皇帝监管。 况且,苏笙笙并不想欠他太多。 “我只想换取一道可以让苏家解役的圣旨。” 谢玄停住手,目光灼灼看她,“所以,你才放手离开?” 苏笙笙沉默。 这也只是原因之一,可其他的,她如何说得出口。 “如果说,我有法子,不让被收走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摆满月酒 等价交换的道理,苏笙笙是懂得。 尽管她也想把气田抓在手里,只是这气田资源,无论哪个朝代,都必属于国家。 正如谢玄所说,是兵家必争之地。 她不想拿自己做赌注,自然不能让谢玄为她冒险。 所以,她没有回应。 小宁萱满月酒的这一天,很是热闹。 这孩子别看是女娃娃,却是能吃苦的。 胎中三个月时,就跟着母亲一路流放。 刚出生还不满月,就跟着一家人逃难。 大嫂这月子做得实在不好,虽然补了双月子,可气色依旧没恢复。 苏笙笙看得心疼。 心里更加对苟皇帝让女眷也做苦役的圣旨,感到愤懑。 而大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人却豁达了很多。 她认为,苏家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女眷会吃多少苦,大嫂说她总是攒着一把力气却没地使。 “这孩子还这样小,怎能戴这样贵重的首饰。” 岑氏见苏笙笙往小宁萱小手里放了一个羊脂白玉绞丝球,一惊后赶紧婉拒。 她也是出自名门,自然晓得价值。 苏笙笙给的,正是宁国公府送给她的价值千金的白玉绞丝球。 小宁萱粉嫩嫩的小手,抓着那能发出声响的玉镯,玩得正不亦乐乎,根本不撒手。 岑氏哪里取得下。 苏笙笙擦了擦小宁萱吐奶泡泡的小嘴,“再值钱,也不如我们小宁萱宝贝。” 不等大嫂推脱,苏笙笙让青柠拿过一根百年人参,“做了母亲,大嫂也别亏待自己。” 岑氏眼泪一瞬涌上,半晌哽咽道:“真是多谢妹妹了。” 如今家业艰难,虽然吃穿全是苏笙笙供着,但到底照顾幼儿疲惫。 岑氏虽有心撑着身子,却总是无力可为。 患难见真情,蕉氏也在一旁落泪。 忽而想起一事,将苏笙笙拉过小声问询,“张老将军的货款才到,你看这……” 圣旨已经抄完家,她们不算隐瞒不报。 可这事牵扯到张老将军,几个妇人不好做主,只得先来问苏笙笙。 “对外只说是预付款就可。”苏笙笙自然明白,此刻女眷们的窘境。 原本她是打算…… 哎! 如今被人捉了小辫子,还是先挣钱吧。 蕉氏无光泽的脸,一下亮了起来。 苏家家产都被罚没了,虽然有苏笙笙保住的体己银子,可置办了宅院,总是不够的。 有了这笔货银,她们也可东山再起了。 苏笙笙难得回来一趟,见大房问完,李氏赶紧把女儿拉到一边。 “听青柠说,你月事迟了半月了,可是有了?”李氏生怕女儿不知轻重,没个分寸的。 苏笙笙小脸一黑。 娘亲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没有。”苏笙笙生怕被外间的谢玄听到,连连否定。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真是的,娘问问都不行。”李氏被女儿一推,又发起牢骚。 “我跟你说,王府里也没个老人提点着,你可不能什么都顺着谢将军,需问过大夫。” 苏笙笙被说得面红耳赤,又不敢捂亲娘的嘴,好歹是把人推回屋去了。 正整理衣装,想去外边看看恒哥,就在拐角处撞见了一直等她的桑县令。 桑县令从荒山回去后,一整夜都没睡。 此刻黑着两个熊猫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位把他当猴耍了的玄冥王妃。 谢玄人在堂上坐着,可他哪有胆上前说,你家王妃太嚣张,我得往上面参她? 这一截住苏笙笙,桑县令一下子就打了闸门,“……王妃,下官着实难做,您可别……” 不等他支支吾吾说完,苏笙笙就明白了,“大人不发现是渎职,发现了,隐瞒不报,是包庇。我晓得的,大人只管报就是。” ? 知道你还这样做…… 桑县令喉咙都因为上火,有些说不出话了,“多谢王妃体谅,不知王妃还有何吩咐?” 既然苏笙笙老老实实承认了,必定是有话等着。 “我当时就是想立一功,帮苏家解役。” 如此直白的意图,让桑县令抽了抽嘴角,“下官必定转缓上报,希望能帮到王妃。” 如果没有这道圣旨,还能有个指望。 可这次圣上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是人都得拿不准。 苏笙笙只点了点头。 这就跟你家祖宅下发现了古墓,想让你挪地,总得有所表示。 要不然,与土匪何异? 尽管皇帝老正觊觎这个,而她也没有理由霸占国家资产,但明目上总得有个说法。 她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一个王妃呢。 见苏笙笙这关如此好过,桑县令拿袖子擦了擦冷汗,赶忙笑着告辞。 可走了一步,他又撅了回来,“……王妃,不知王爷他可曾将这有线电报,报给上边?” 这是捡着她一个柿子好捏? 苏笙笙冷脸,“我一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将军的军务。” 这东西是她还谢玄的恩情,谁知道他收了,还不放人。 一说起这个,苏笙笙就无名火大。 不等桑县令讪讪作答,她直接走人了。 “做了王妃,就是不一样了。”桑县令在后面看着,一转回堂上,就做上苦瓜脸。 那位玄冥王,可是不好相与的。 可是若不问,就给人报上去,他这芝麻大的小官,以后也别想在这边关安稳脚跟。 桑县令苦瓜脸一收,硬着头皮进去了。 苏笙笙刚出来透口气,就又被云香云意拉了过去。 “今儿大好的日子,偏四房那边不消停,说是这几日饿着七小姐,把人饿晕了。” 男丁这会都不在,云香云意跟在李氏身边,是知道她不愿见苏念薇的。 只是让苏家真饿死一个小女子,也是做不出来的。 云香一脸无奈,“奴婢也是去看过的,七小姐似无求生之念,给了饭也不肯吃,只说要见王妃一面。” 苏念薇要见她? 苏笙笙自问,跟她早已无话可说。 但她不理这茬,就得落到母亲身上。 眼看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怕还得一会开席,苏笙笙就想先去见见她。 云香云意却不放心她一人去见,小跑去把在青找来,才安了心。 没成想,倒是惊动了里边的谢玄。 “这是要去哪?”谢玄看着披上斗篷,拿着手炉的苏笙笙。 “七妹要见我,将军去不方便,不如留在堂上,帮忙接待下男客。” 谢玄听后,停了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会是她么 官府分派给苏家的旧宅,离这次苏家新购置的宅院有一段距离。 苏笙笙让在青赶马车带她去,并未叫上青柠两个。 如今她们是什么都跟娘亲说,若苏念薇没反省自己,还要骂人,没得让娘亲伤心。 这还是回来后,第一次踏进这屋子。 屋内的陈列摆设,全都一扫而空,颇有家徒四壁的感觉。 虽然也供着暖,但总有些寒凛凛的。 四房那边,一见她来,都噤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原来她与苏念薇住的那间,只剩下一张木榻,上边放着几碟残羹冷炙。 苏笙笙微微凝了下眉。 听到动静,苏念薇微有气喘的抬起头。 干净的素脸上,一双秋水眸,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 “还当你不愿来了呢?” 声音没有嘲讽,只是平铺直叙道来。 苏笙笙没有理会,“想跟我说什么?” “小姐,我就在外边候着。”在青放下食盒,知有他在,说话不便,就退了出去。 不过瞧苏念薇这样子,确实像饿了好几天,想必也没力气做什么。 苏笙笙点了点头。 在青退出去后,苏念薇轻笑了了一声。 苏笙笙不知道她笑什么,也没问。 苏念薇也只笑了这一声,就停下了,“你们一定都恨死我了吧?”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问这个,那恕我没工夫陪你磨时间。只此一次,以后不要再自伤来烦别人了。”苏笙笙冷脸说完,就要走。 “你留着我,不就是想问出背后人么?” 苏念薇撑起身子,慢慢挪向她,“怎么?见到我与四房自相残杀,倒像挺意外的?” “你们不是说,不知道背后人么?” 苏笙笙转过身,冷看她。 苏念薇哼了哼,撑着力气,打开食盒。 也不再管苏笙笙看不看她,就狼狈不堪地吞咽起来。 苏笙笙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苏念薇吃完后,冷勾着眼睛看她。 “当时我是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 苏笙笙眉心动了动,“什么条件?” 她之所以死遁,也是因为背后人盯着她跟谢玄,不得不从明转暗。 苏念薇慢悠悠吹了吹糖水,目光落回碗中涟漪,“让我跟白朔见一面,我就告诉你。” 苏笙笙疑惑的眼神一停,“感情不是拿来做交易的。”说完她便转身往外走。 她是很想知道,但没道理,苏念薇都知道,她却找不出来。 “你还不是拿感情做了交易?有何颜面来指责我?” 苏念薇冷冷地笑,看着倏而转身看回的苏笙笙。 “女人的直觉,你不喜欢谢玄。可你现在却做了他的王妃,还不是在利用他庇护你?” 苏笙笙无可反驳,“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白公子无关。” “你当时中了千魂引,是白公子给你解了毒,你是因此对他有了男女之情?” 苏笙笙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没有回应过他,他没道理对我视而不见的……”苏念薇喃喃了一句,重看回与她截然不同的面容,“我想见他一面,问明白。” 是不是他对她的好,只因为她是她的妹妹。 近乎偏执的目光,让苏笙笙颦紧眉。 “白公子应该去关外了,你如果不想说,就放到肚子里好了。” 苏念薇呵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在诓你?” 苏笙笙不语,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你只需帮我递话给白公子,至于他愿不愿意见我,就不费你操心了。我可以帮你引出幕后人,从此以后我跟苏家就算两清了。” 苏笙笙想了想,还是没答应。 苏念薇的样子,有些太过疯魔,她真不道,她执念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苏家之事,是因一桩姐妹妒闻而起,只怕磊落的白公子,也得多想。 “你不愿说就算了。”苏笙笙取过食盒,“以后我会让人单独给你送。” “苏笙笙……”不等她转身离开,苏念薇就凄厉地喊住了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我以前就没拥有过,可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他误会我。” 也许是暗无天日的软禁,让她消磨了那些隐秘棱角,此刻的苏念薇有些脆弱不堪。 “我知道,我是被人利用了,是我自己心里嫉妒你,才让自己找到理由去对你下手。” 苏念薇说完,泪目看她,“可你就没错么?我从不与外男接触,只每回送他一人。而你就没有想过么?还是根本就没在乎过?” 她从榻上下到地上,“以前的你,看似不争,是不屑争吧。从前苏元菱如何跋扈,苏文倩如何从三房索要东西,你都一概不管。” 她一步步走到苏笙笙面前,“可实际上,你一直在暗中筹备,准备时刻离开苏家吧?” 苏笙笙并不意外,苏念薇能猜出这些。 毕竟,她也算从小与她一起长大。 “你看似保护所有人,但实际上,你是从来没让人走进你的心吧?” 苏笙笙看着冷冷与她对视的苏念薇,“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忽而轻笑起来,“若你将我放在心上,就不会看不出,我心悦白朔。若你将苏元菱放在心上,就不会这般轻易原谅她。若你将谢玄放在心上,也不会至今不知幕后人!” 鸭蛋。 还以为她说她身世有异呢…… 苏笙笙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被她最后的话,说的疑惑不解。 “这跟我对谢将军上不上心有何关系?” 在她欲要靠上前,在屋外的在青,听到动静不对,怕苏念薇别有所图,走进了屋。 苏念薇只冷冷扫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动她的。” 苏念薇说完,看向百思不得其解的苏笙笙,冷寒一笑,“只有女子,才会在心上人另有新欢时,想要那女子身败名裂。” 一句话,好像给苏笙笙打了一棒子。 懵懵的她,还不及理清这种感觉,就听苏念薇冷冷道:“听说君家小姐,曾在你新婚拜堂后,截住了谢玄?” 电光火石间,谢玄欲言又止的画面,从苏笙笙眼前划过。 这是……她被谢玄从边境掠回后的事。 她也仅在青柠八卦时,听过一次。 只是那时她正乱着,根本没留心。 “而我,当时不想白朔与你定亲,才顺水推舟。” 苏笙笙心狠狠一颤。 看着一脸冷漠的苏念薇,丝毫没有悔悟的说出,害了一个女子一生的谋算。 “我只是从来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就不会去要求家人对我负责。个人因果个人造,你好自为之吧。” 苏念薇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滑坐在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子办报 来到外面,在青见苏笙笙一会苦思,一会摇头的样子,不禁说道:“我听说谢将军将君家小姐的店铺,全从三处封地赶出去了。” 苏笙笙脚下蓦然一停。 君家是皇商,自然有渠道可以打听商界,又能直通皇帝眼底。 她一直以为,这人是谢玄的政敌,甚至是南诏国的。 却从未想过,这人这么早对她出手,是因为……察觉到了谢玄对她的心思…… 这一刻,苏笙笙想到了君瑶要购买食香楼的事。 即便她再想否定,这是因为一桩风流韵事起的官司,可直觉告诉她,谢玄对她那时质问的表情,是那般…… “小姐?”在青看她脸上变幻不定,很是担心。 “我想谢将军与此女必定没有情意……” 苏笙笙直接挥手打断了在青的话,“有没有的,谁又知道呢?” “若真是此人,小姐可需我去暗中打探一下?”在青问。 “是不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苏笙笙慢步走上马车。 待她返回,女眷席面已经开了。 苏笙笙见四姐没有出来,便跟着送饭的厨娘,一道去了四姐房中。 四姐看到她,先是笑了笑,“小宁萱指甲长得快,我给她做了个护手,省得她挠脸。” 见四姐眉间郁色少了许多,只脸色有些许不自然外,苏笙笙微微放下心。 想了想,她没有将七妹的话说出。 即便四姐穿得略微宽松,两月余的小腹,也隐隐能看出。 送饭的厨娘是个忠厚老实的,轻手轻脚地做完事,就退下去了。 “四姐不是一直说,想帮助弱势女子么?” 苏笙笙舀了一碗鸡丝羹,递到四姐手里,“我想办个女子互助报纸,四姐来主编。” 苏元菱微微一怔,“报纸?” 上一次,她却是发了这样的愿心。 但一直还未能跨过心里这道坎,加上想要帮助跟她同样境遇,或者说有不白之冤的女子,也不是一件易事。 首先,女子们遭受难言而喻的遭遇,只会羞于启齿,躲在家宅里。 想让她们站出来,去将坏人绳之于法,都是难以想象的难度。 “我会专门拉出一条电报线,在亥时时段,专门空出线路,专做女子互助电报。” 苏笙笙知道,女子受到伤害,只会羞于见人,倒不如专门避开人流高峰。 苏元菱微有动容,只听苏笙笙接着说,“不需留名,不需要露出面容,可以在电报站单开一角,甚至可以借助电报的力量擒凶。” 擒凶? 苏元菱一直避人的目光,一下抬高,直直地看着苏笙笙,“可……这应该怎么做到?” 苏笙笙一笑,把筷子递上,“边吃边说。” 两人边吃边探讨,不知不觉,姐妹间的那点不自然,也全都打消了。 苏家这次虽然被皇帝一道圣旨打压了,但意外地收获了人心,知道苏家要靠生意翻身,很多百姓和将士都自发购买苏家东西。 反正他们挣了钱,也都要买吃穿,买谁不是买,干脆一股脑的都在苏家购买好了。 也是苏家名誉好,东西从来不缺斤短两,衣服料子也是真的保暖又实用。 所以,这一次苏家东西虽然都被没收,但订单却只增不减。 苏笙笙知道现在家里有的忙,便没再往过安排活。 要是以往,桑县令恨不得多找机会,跟玄冥王套套近乎。 可这回,他是如坐针毡。 便是苏老太爷向他敬酒,谢他那日证明苏家没有打伤柳氏之事,他都颇为惭愧然。 说到这柳氏,为了过年接被休妻的冯氏回家,头上的伤好后,便去县衙挨了板子。 如今冯府关门闭户,除了采买的小厮,一直没见冯氏三人出门。 而那樊山经此一遭,也颇受打击,一日办公时,从马上坠下摔伤了腿,在家休养。 至于他那三个女儿,也都被夫家嫌弃丢人,给接走了。 满月宴上,众人虽然有些唏嘘。 只这苏家有玄冥王这位得力女婿坐阵,谁也不敢议论此事。 席面上,也只有宁国公与谢玄相互敬酒,其余人都不敢太过上前套近乎。 这两位,昔日也都是不好相与的。 没想到,到因为这位新王妃,走动起来了。 女眷席上,苏笙笙并未露面,宁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与苏老夫人,同坐一桌。 “过几日家中略设薄宴,还请苏家阖府莅临。”宴席还未散,宁国公夫人就递上请帖。 这份请帖,并未经由苏笙笙之手转交,便知是专门递请苏家。 “这……我等身份怕是……”苏老夫人刚要推脱一二。 实在也是苏家如今身份尴尬。 “我宁家虽然人脉不如以前,但还有些知近的手帕交,她们府上,也要采买衣料的。” 人家是有意相帮,苏老夫人也不想让重担都压在孙女一个人头上,立刻含泪应下。 再说另一桌上,白娉见苏笙笙进了后宅小院,便没再出来,也是多看了两眼。 白家与苏家有过一段议亲,冒贸然来已退亲的女子之家,是有些不妥的。 奈何她那位人走了,心没走的哥哥,担心这位逃跑失败的王妃,有个什么闪失。 她这个妹妹,也只能来这瞧瞧形势。 不过瞧着,与那位硬娶的王爷,还有些隔阂呢! 那不,刚刚从外边回来,还瞪了王爷一眼呢。 都没背人,可见两人矛盾之深。 白娉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那个好不容易动心,却被抢走媳妇的老哥。 但想想还是算了,两人终究是没缘分。 她还是老老实实,告个平安就好。 不过,哥哥怎么知道她要逃? 而且,这次竟然没带上苏家人? 白娉想不通,见苏笙笙终于从小院出来,看了看周围,悄悄走了出去。 “我哥说,苏小姐若有钱银困难,只管去白家柜上支取。那些长途运输收益,不必着急回款,全可投入苏家商号。” 这是前面合作的事,苏笙笙没有说拆伙之言,毕竟这也是正常生意来往。 “过些日,我准备办一场拍卖会,到时候入场券需抵押十万两银。” “拍卖会?”白娉倒没质问,是何东西,就需要十万两银。 “相当于鉴宝大会吧。”苏笙笙举个例子。 这十万两银,并非交付货银,而只是证明自身实力的一种方式。 “白家一定前往。”白娉身为女子,从来不小看女子。 苏笙笙点了点头。 外边人多眼杂,也不便多言。 她提前漏了口风,也算谢白公子襄助之宜。 至于苏念薇之言,她并未告知。 两人前后进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监视我 从满月宴上回到王府,一等丫鬟退下,苏笙笙就直接抱着被子往软榻上去。 谢玄饮了些酒,刚沐浴出来。 “这是做什么?” 苏笙笙不理会他,拿着被子,就要往软榻上铺。 但还没等她打开,就连人带被子的被谢玄抱起。 “不是说好了,新婚夫妻不能分床睡?” 谢玄举步往长榻回,不顾她的挣扎。 苏笙笙有些气急败坏,“我们早就不是新婚了。” 如果真是因为他惹出的事,那她就不欠他什么了。 谢玄唇角缓缓一勾,墨色的长发,还往下滴着水滴。 凉凉的,直接浸到苏笙笙衣服里。 而他的目光,也顺着水滴滑落处看去,“是么?还是你因为君家的事,才跟我分床?” 苏笙笙抱着被子的手一凛,一瞬向那对玄墨色的瞳仁深处看去,“你监视我?” 谢玄将她抱回榻上,一把扯开两人间碍事的被子,目光幽暗的看着她。 “我不应该派人看着你么?” 她坐着,而他半俯撑在她身前,压迫感十足。 苏笙笙静静地看着他,但心里却远没有外表这般无波澜。 如果他想对她做什么,她自无可阻拦。 这个朝代,与前世也没有什么不同。 一旦领了那一纸契约,就是将生死荣辱都送到了男人手上。 仿佛女子一旦与男子成婚,就失去了人格,不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连价值观也要被迫植入另一个人对女子的审判。 好像只要女子成婚,就得被约束,被掌控。 她之所以两世抵触婚姻,便是因为个人意志,永远要屈居在男人意志之下。 而这种强行剥夺女子生存能力,不让女子有独立自主的价值观,两世皆根深蒂固。 他的过度越界,只是他自以为地在保护她。 而这,也是她一直不愿妥协之处。 看似他在为她遮风挡雨,可也在变相侵蚀她应对风险的能力。 他需要的是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的满足,而不是助她展翅,只是沦为豢养的家养娇宠。 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只他不可质疑的控制欲,强烈到她无法忽视,他也不允许她做出他无法掌控的事。 本质上来说,她的感受是对的,但在他那里是错的。 她不喜欢他过界,即便他们是真的夫妻,她也不喜欢丈夫以爱为名,就觉得她是属于他的,一切都要以他的意愿为主。 换句话说,他们不但世界观不同,就连价值观婚姻观,全都不同。 骗人钱财是违法的,骗人感情是不道德的。 苏笙笙不打算与他虚以逶迤,“我离开,对你我都好。” “你还是想走?”谢玄目中闪过幽芒。 他的眼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在她默认后,覆身压了上去。 苏笙笙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前世,女子一旦成婚,被家打,被杀害,甚至生育时,生命权都无法自己左右。 又何况是这个吃人的朝代? 好像只要有了那张纸,他们就可以对女子为所欲为,而且还不犯法,有权这么做。 在他吻下来时,苏笙笙缓缓合上了眼。 只是微微发颤的身子,还是泄露了她的脆弱。 谢玄染上红意的眼瞳,缓缓散去热度。 他将她散开的衣带重新系好,“你腿上的伤还没好,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药膏敷上?” 蹩脚的借口,让被即将打进深渊的苏笙笙,一瞬间从重重崖下回归山峰。 她缓缓睁开眼睛。 而谢玄正从她身上翻开,有些粗喘的声音,从她头上一侧漫开。 两人并排竖躺在榻上,一时无人开口。 苏笙笙正犹豫,现在适不适合开口,求他直接放了她时,就听谢玄道:“我是怀疑过她,只君家与南诏并无联系……” 他忽而撑起身来,略带灼热的视线,锁向她,“如果你也怀疑是她,我可派死士暗下解决此事。” 苏笙笙微微拧紧眉。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还情有可原。 因为一般这样的大家族做事,都不会直接出手,一旦事发,随便就能找人背锅。 可谢玄竟然也要如此草草了之,连真相也不顾…… 他,应该对朝廷一点信任都没有吧。 “如果真是君瑶,我想让她绳之于法。” 虽然,在这个朝代保持对法律的信念很偏执,但她总得知道真相,才能给出判断。 她不认为,自己身在这个朝代,就不必再受前世法律的约束。 曾有一名前华为员工,在异国用技术支持了一个部落,征服了其他多个部落。 这看似不受国界的约束,但也犯了战争罪。 这两者的本质区别,就是她不想用前世的知识,成为剥夺他人性命的工具。 如果她想杀,真的是易如反掌。 可真要这样做了,她也就彻底失去了前一世的她。 谢玄目光盯视着她,“那我们的事,就算过去了?” 苏笙笙狠狠瞪了他一眼,轻轻撑起身,但不等她将被子扯过,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你伤还没好,睡在榻上吧。” 苏笙笙听了,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他竟然愿意去睡软榻? 好吧,反正这回他们是真的扯平了。 他觉得对她有亏欠,睡软榻也是应该。 这样一想,苏笙笙因为他隐瞒不报的那点不愉快,也慢慢消散了点。 哪知她刚铺好被子,就见谢玄进了另一床被子,根本没去睡软榻的打算。 知道被人暗示结出错误论断的苏笙笙,气得不行,拿起刚铺好的被子就要下榻。 “祖母邀我们去过元宵,你说若祖母她们知道,你连他们都要舍弃了,该有多伤心?” 苏笙笙瞪圆了眼,看着拿此事威胁她的谢玄,哪里有外边威风凛凛大将军的样子。 说完,谢玄微勾唇笑,掀开被子一角,“外边冷。” 也不知道,他为何非要不分床睡。 自知理亏的苏笙笙,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进了另一床被子。 等她抓到他的把柄,看祖母她们还向着他的。 如此这般安慰自己的苏笙笙,刚刚闭上眼,打算来个视而不见,就被谢玄下一句惹毛了。 “你那伤口还未愈合,我来帮你上药吧。前两日也是我给你上的药,保证不留疤。” 见他当真来掀被子,苏笙笙忍无可忍地狠狠咬了上去。 “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准备咬哪? 从边境被劫回来,骑马赶了三天的路。 苏笙笙本以为她身上破皮的伤处,是那些武将夫人的丫鬟帮她上的药,谁知道竟然是谢玄给她上的。 她不知道就罢了,他竟然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告知她。 新仇旧恨,苏笙笙这次是下了大力气。 看着留在谢玄手背上的圆圆牙印,苏笙笙毫无愧疚地哼了哼。 一想到那牙下紧绷不断收紧的肌肤,她就心情愉悦。 刚才被他恐吓,而弄得一团污糟的心情,也瞬间晴朗开来。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呢。 她这身体,虽然过了年,多长了一岁,可也妥妥是未什么年好吧。 他也下得去口。 不让他知道她的厉害,他就不知道收敛。 苏笙笙正满心得意,哪知谢玄目光一暗,就向她唇上压来。 推他不动,苏笙笙就拿他给她的戒指示威,目光狠瞪。 若再敢得寸进尺,就出针扎他。 可不知他拂了她什么穴道,胳膊立时无力地垂落下来,而他的吻迅猛覆盖上来…… “呜呜……”苏笙笙抗议的声音,被他掩住。 他的手拂过她的腰线,最后还是略过惹人的地方,撑在她凌乱的乌发间。 冷启的薄唇,带着一抹瑰丽。 那是她从他手背上泌出的血。 一吻结束,谢玄盯着混乱喘息的她,“我也未见得时时能控制得住自己。” 苏笙笙生平虽然没真正接触过男人这个生物,可动物世界也没少看。 到了那什么期,是连对方的官配,也要拼命的地步。 虽然她不知道,此刻她为何会想到动物世界。 可谢玄的目光,真不是此刻的她能招惹的。 还是下一次,待她备齐了电击棒,防狼喷雾,再来逞强吧。 苏笙笙很识时务地认栽,“你先起来。” 反正休想看她羞涩,只要她不给反应,他自然就没趣来调逗她了。 谢玄看了一眼手背上完美无缺的牙印,“你说若祖父他们问起这个,我该如何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苏笙笙好似被封印了…… 随即,清透无暇的玉颜,就红日般冒火起来。 谢玄好整以暇地看着,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将他拉开,又迅速找来布包扎的她。 他只将手轻轻挑高,就不让她上到药。 看着跟逗猫一样的谢玄,苏笙笙又气又无奈。 敢在谢玄身上落牙印,不用想也是她。 若被尊卑礼教的娘亲知道,不说要唠叨个没完。 就是…… 指不定以为她是在…… 那到了外边,她还怎么见人。 万分后悔的苏笙笙,只恨不得把谢玄打一顿。 刚才只顾着出气,脑子都没转。 谢玄看她小脸通红,不在够了,又把手放下,任她如大力士般的上药。 “下次,准备咬哪?”在她给他手上打上一个奇丑无比的布结后,谢玄勾过她小巧的下巴。 苏笙笙哼了哼,“敢有下一次……” 狠话还没放完,就被他引过身体,唇上就被他轻啄了一下。 看着那十足十挑衅的笑容,苏笙笙真想当场再给他对对红。 怎么堂堂大将军,私底下如此厚颜无耻。 苏笙笙强忍脸上的红意,恨得牙痒痒的她,却也只能只瞪了他一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着下次…… 咳咳…… 没有下次,她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苏笙笙给了他一个无聊的眼神,人却落荒而逃的返回被子里,直接趴菜了。 就听外边的谢玄,轻轻笑了起来。 但没等苏笙笙在心里骂完他,就听幽幽过来的谢玄,慢慢悠悠说,“夫人真不需我帮忙上药?” 但这次无论他如何激她,苏笙笙都未再给予回应,只将被子掩的严严实实。 …… 为了减少跟某人接触,苏笙笙接下来几天,几乎都泡在汤泉茶室。 这一次天堑关大丰收,可说是整个南陵,乃至整个天下史无前例的大喜事。 因为若整个国家,冬日也全能再收一茬粮食,那将会翻番提高一倍收益。 所以,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桑县令都将这次售粮的事抓在案头。 于公,这是他的政绩。 于私,他把这位新王妃给报上去了,他怎么着也得给玄冥王扫扫地,好不被追究。 就这么着,天堑关最大的粮商,玄冥王妃,都没下场,粮食就被县令兜卖出去了。 也倒是,这一次四方的眼睛都盯着看,谁敢给玄冥王上眼药。 他们哪里又知道,这位王爷的小娇妃,一边数着银子,还一边骂他们忌惮的王爷。 …… 南陵也有“报纸”的,是邸报。 除了紧急军情外,驿站做为朝廷下发文书的中转站,负责发派各处,也负责换马。 算是小型信息交换中心。 其中的邸吏,要负责将地方的奏章传递朝廷,并进行回返。 某种程度来说,有权就有利。 是被朝廷明令禁止的。 谢玄的有线电波,在封地是走的地下暗道,也是因为走了输送天然气管道的事。 但这次,苏笙笙依旧另竖起了电线杆,走了三处明线。 同一条电线,并不能同步完成移动电信联通等电信号,起码有线电报不可以。 虽然有信道复用技术,可以实现同一信道或媒介输送,但依旧需要独立完成交互。 谢玄的军用信道需要保护,放入地下暗道合适,只她是民用,还要引出人来…… 所以,这一次苏笙笙是烧钱单拉线的。 当然,也是为了跟谢玄的线路分开。 不出意外的,线路铺设到邻州澶州,就被按下了。 这一次,苏笙笙把在青、鲍大、鲍二都撒出去了。 反正有谢玄的“保护”,她何必多此一举。 收到远处在青几人的电报,苏笙笙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绕过去,去下一州。” 短短时间培训好的电报员,很快把电报打了出去。 苏笙笙做事,向来都是留着底牌。 在青几人没有在电报上多问,只询问是否要查查。 查自然是要查的,但不如等着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求她。 苏笙笙只让在青几个加快赶去下一州,并不让他们在此事上耽搁。 待到圣旨下达日,她还有一桩大买卖。 晚上便是家宴,共度元宵了。 苏笙笙这边刚跟在青几人联络完,谢玄人就来接她了。 她先前就让青柠两个运出去的“赏月”镜,此刻也已经就位。 别人过节,她挣钱,再爽不过。 要不是最后钱都装进皇帝兜里,她也是做梦都能乐醒的。 可惜了。 苏笙笙看着汤泉茶室外已排好的长龙,微叹了口气。 “这能看到月亮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电报赚发 边关的元宵佳节,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洒下柔和而清冷的银辉。 辽阔的边疆之外,被月色覆盖,更显苍茫与神秘。 远处的群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灯火阑珊,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 如此美好的一幕,谢玄几乎看得痴了。 他情不自禁地揽过身边的她,“不如我们也赏月吧,就不去苏府了。” 苏笙笙看着谢玄“纯真无邪”的稚子笑,很不厚道地打破了此刻涟漪的氛围。 “月亮本身是不发光的,它是折射的太阳的光,你只是被视觉给蒙骗了。” 就好像告诉等着圣诞礼物的小朋友,没有圣诞老人,苏笙笙等着看他美梦破碎。 说完,转看向马车外,等着看天宫上嫦娥的众多百姓。 今晚 又有多少人要梦碎呢? 此刻,谢玄眼中只有她,哪里会理会她那些没情趣的理论。 “千里眼”,并非真的看到千里之外。 月亮也不在千里之外,所以也算不上。 人类之所以能够看到月亮表面,是借助了望远镜放大物体的功能,使得肉眼能够观察到距离地球数十万公里之外的月球。 这个望远镜虽能观察到这么远的距离,但反过来用,就没多大效果了。 毕竟这是在天文不发达的朝代,人总不能挂在风筝上,飞到上边观察军防。 就算人真能挂上风筝,也无法飞到那么高。 所以,苏笙笙并不担心,这台远距离望远镜,会引来朝廷忌惮。 但这其中运用的知识,相当于布鲁诺提出日心说,是对“天子”权威的挑战。 布鲁诺的日心说,遭到扞卫“地心说”的罗马教廷的否认,并被迫害烧死。 想要将皇帝拉下神坛,就要让百姓亲眼目睹,进而质疑他皇权的“神圣性。” 若皇帝非神授,那么他的权力是谁赋予的? 是祖先、是民众,还是他自己? 皇帝既然没有天命的加持,那他凭什么要求百姓遵守他的法律、缴纳赋税? 他的决策,又如何保证是公正无私的? 如果皇帝不是上天之子,那么他的圣旨将不再是神谕。 又如何确保他不会滥用权力、欺压百姓? 这一系列的疑问,就是思想变革。 每一代帝王,在上位后,都会对前一任的失败者,进行文字消痕。 以确保自己的统治,是绝对的权威。 在思想上,他会极尽所能地封锁一切会撼动他皇权的存在。 虽然她没能逃走,披露此事,仍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是,嗨!谁叫皇帝也觊觎她的东西。 三两银的事例,告诉她,只要百姓忙忙碌碌一年,所赚的银子,仍差三两外债。 那就不可能相信法律适用所有人。 只有百姓从田间抬起头,才能好好看看,他们的领袖在带领他们走上何路。 一个人麻木是会传染的,不能人人麻木。 当他们学会质疑,开始质疑,就再也没有人敢冒充天之子,来奴役他们。 看回天上的皎月,苏笙笙涌现一股惆怅。 虽然她不知为何会来到这,爷爷会不会与她看着同一片天空。 但在谢玄第一次上都觐见皇帝,在被他拒绝替麒麟军翻案时,皇帝就失去了神辉。 就算科学有边界,尽头是神学。 她也不相信,这个苟皇帝会承天之佑。 “赏月”已经开始。 一炷香,一两银子。 一盏茶,500文。 半盏茶,250文。 短短几撇,一文银子。 人影重重,今晚注定是个长夜。 苏笙笙没有等下去,直接让人驶离。 …… 苏府 这一次是家宴,虽然人少,但很温馨。 苏笙笙跟着娘亲在厨间准备汤圆。 对于她这个节日,还把在青和青柠派出去挣钱,娘亲很有意见。 “赚钱什么时候不能赚,也得让人歇歇。” 苏笙笙一口芝麻糊,一口桂花糕,“这个钱,还真只能元宵节赚。” 万一老百姓以为,嫦娥正好出去串门,所以他们才没看到,那该怎么办? 有大伯母二伯母在,娘亲也不好深说她,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娘亲灵巧的手,在白瓷陶盆上轻轻揉面,苏笙笙只有羡慕的份。 “激浊扬清,此物甚好。” 书房里,祖父浑厚的声音,厨房也能听得清晰。 原本苏笙笙拉过一条线,是给四姐的。 没想到,祖父也喜欢网上冲浪。 知道这东西没有署名,也不会暴露地址,祖父可算能畅谈文史。 当然,这东西发出来,都是在孙女名下,苏老太爷并不说些违禁话题。 只是交流苏笙笙说的那个杂交水稻,想要弄出一个试验田,请教有关种田的农夫。 当然,大伯和几个哥哥,也都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论诗的论诗,做赋的做赋。 为了避开干扰,他们还进行了分配。 把时间段划得干净利落,互不干涉。 见祖父精神焕发,再不颓唐,苏笙笙也是打心里高兴。 这还只是在谢玄封地的范围,就有了不小的回应,可见百姓们也精神无着。 这个朝代,精神食粮太少,文娱更少。 苏笙笙当然没放过赚钱的机会,也会打打广告位招商。 还别说,谢玄封地的人,也是十分富庶的。 总之,这东西一个是新鲜,一个是神奇,引得人们猎奇的心理,想来看个究竟。 虽然铺设不过几日,但也收入不少。 加上逢年过节的,总有想串门,又没法一日都看过的。 所以,已经在封地铺设好的电报,就一直没怎么停过。 短的呢,就问个好,长的呢,就等着时段互相交流。 可是把电报员给忙坏了。 对于女儿非要跟女婿明算账的举动,一直不理解的李氏,见到流水的银子才明白。 女儿说靠自己也可以的话,是实在话。 要在一年之内,赚到100万金锭,折合到每天就是两万七千两银子,这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这天堑关数十万百姓,两文就可拍一次电报,这还没算女婿的封地百姓。 短短三日,就赚了三万两。 总之,李氏这次是心终于稳当放下了。 因为不是军用,所以传输未加密。 而有线电报在传输过程中并不直接以文字形式存在,但可以通过相应的解码和解调技术,在接收端直接以文字呈现。 虽然苏笙笙急需启动资金,但初期的通信通道,是无法负荷这么多人的交互的。 即便她能增加电报机数量,来缓解压力,可培训的人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她只对本地和谢玄封地的百姓优惠。 至于外地的,自然要提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章 他死定了! 也许这一次的收入,给了家人底气。 也许是家人都找到了各自可以一展所长的领域,所以餐桌上都纷纷放下了烦恼,很是热闹了一场。 苏恒稷见谢玄一人独饮,怕他是觉得在苏家团聚时搭不上话,便主动问询。 “谢将军这手怎么了?”妹夫那两个字,苏恒稷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只见谢玄手腕上缠着一个十分夺目的绑带。 按理说,他身份尊贵,也不可能受什么严重的伤。 而且,最近又是过节,且无战事。 所以,苏恒稷才有此一问。 谢玄手上的伤,在苏笙笙日日的关照下,早就愈合了。 只是现在上面仍不可避免地留有浅浅的月牙印,还颗颗分明的。 做贼心虚的苏笙笙,就给他包扎了下。 苏恒稷原本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一直看着孤高冷寂的谢玄,竟然轻声笑了起来。 “被一只兔子给咬了……”谢玄看向闻言转回头,警惕看着他的苏笙笙。 竟然敢骂她是兔子? 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混进羊堆,装什么大尾巴狼? 苏恒稷似是没想到,谢玄竟然是被兔子咬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哑然。 谢玄像是要证明,他是真的被兔子咬的,就要把绑带掀开给他看。 但被眼疾手快的苏笙笙,一把给拦住了,“将军这手,还吹不得风。” 真要给人看到,她还有脸见人么? “些许伤口,不当什么。无奈夫人太过关心,非要包扎,现下想吃个橘子都很不便。” 威胁,妥妥的威胁。 在苏笙笙跟谢玄大眼瞪小眼时,苏恒稷很大条地拿过一个橘子,自行扒了起来。 谢玄修长的墨眉一挑,漫不经心地看回苏笙笙,眼里意味深长。 叔叔忍婶婶忍,她也能忍。 苏笙笙面带微笑地接过哥哥手里的橘子。 “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苏恒稷看着妹妹扒出了橘子瓣,还投喂给谢玄,才恍然大悟地捂了下额头。 “将军还有何吩咐?”苏笙笙声音从贝齿缝里挤出来,恨不得在谢玄脸上咬出个洞来。 李氏看着女儿女婿如此亲昵相处,暗暗高兴。 蕉氏见他们小年轻,如此腻歪,只拿着帕子偷笑。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也是,那时候谢将军可就喜欢他们笙丫头了。 最后还是老夫人发话,让早些散了,各自去赏月去吧。 苏笙笙这才脱开苦差事。 没想到,临到院宅门口,谢玄作妖,非要与她骑马赏月。 “马车上,哪能看到月亮?” 说的,就还振振有词。 苏笙笙看了一圈出来送谢玄的家人,无奈只能跟他同骑。 她即便是个现代的人,可跟男子同游,也是第一次。 何况还是被抱着游街。 苏笙笙很是忍受了一会,只等离得远些,就气哼哼起来,“都说了,月亮不发光。” 谢玄身材颀长,坐在马上,身高差距更明显。 他微微俯低,视线便恰好捕捉到苏笙笙微微仰起的脸庞,那双眸子里好似镶嵌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闪耀着柔和而清澈的光芒。 街边灯光暖黄,打在路人身上。 谢玄看着那轮银月,在她眸底轻柔地晕染出淡淡清晖,那原本枯竭无脉的心,仿佛被一缕不可名状的力量轻轻拨动。 他不由自主地衔住那撩人不自知,云白如弦月的耳朵,任她水眸中荡起层层涟漪。 “嗯,月亮是不会发光。” 苏笙笙身子一震,用力撑离身。 要是被爹娘看见,他死定了! 苏笙笙慌张地从他肩侧回头看,并未见到家人身影。 她刚微松一口气,却意外发现有人影从街巷隐没。 是个女子。 苏笙笙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 只因苏家这次新购置的宅院,为了节省银子,买的是偏僻角落的。 而那暗巷实在偏僻,就算是节日,也不该有女子不打灯笼地走进暗巷。 她正要再细看,唇上就被他擒住了。 苏笙笙穿着裙子,所以是侧坐马背的。 她刚才仰着头,从他左侧探出脑袋。 所以此刻,她人是半躺在他怀里。 “……那是咱们将军?”牧泽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柠却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拍了过去,“还看。” 不等马行到跟前,两人就齐齐背过身。 元宵节不同往常,女子这一日也是可以出门的。 自然也有与心上人得见一次的机会。 所以这一日,也是心照不宣的约会日。 立在街边,一动不动的牧泽,呆呆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个影子远去。 有些鬼使神差的,勾住一边人的手指。 “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死在了战事,剩我一人。若你不嫌弃我粗笨,你当我妻子吧?” 青柠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 大街上人影幢幢,她想要甩开,却被牧泽抓的牢牢的。 “谁要当你妻子?”青柠脸上红红,手上的劲却小了。 牧泽一听就急了,“那你不当我妻子,想要当谁的?” 青柠被他问得无语,跺了跺脚,就要走。 却被心急如焚的牧泽,一把抱住。 …… 苏笙笙现在是尝到骑虎难下的滋味了。 如今谢玄是苦肉计,趁火打劫,欲纵故擒全都使上了。 她严重怀疑,他是拿她当敌人进攻了。 先让她放松戒备,弱点全部被揭。 不断示弱,迷惑她的家人,趁机而入。 反正,她是颇有走投无路,各处被封的感觉。 如此一日一日的收网,她却插翅难逃。 …… “为什么定的这么急啊?”苏笙笙看着青柠一脸驼红的站在下边,很是无奈。 她也知道两人有情,可明日就举行婚礼? 虽然青柠早就给在青去信,有车一日就能赶回来,可还是太急了。 她还想好好给她办份嫁妆呢。 “是他算过的……只明天是个上上大吉的好日子,再晚……再晚……” 见青柠羞红着脸说不下去,苏笙笙就了悟了。 罢罢。 长大的女孩不中留。 苏笙笙拿出十家食香楼分店的店契,交到青柠手里,“这个算是你婚前嫁妆。” 自从走了大食堂,十家食香楼的掌柜,就陆续把店转兑给了她。 当然,名字后来也是青柠和柠语的。 只是柠语更多的是帮她开拓荒山工厂里的机械织布机,心思不在这里。 “以后客源是你的,百姓的伙食费我单给。柠语的那份,我另有安排。” “这怎么使得。”青柠连连推开,但被苏笙笙强势地按住手,“另外这一万两交子,是给你的分成。” 青柠是她的左膀,要不是如今需要资金周转,她应该给更多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一章 青柠出嫁 “这也太多了,我不要。”青柠一脸坚决。 苏笙笙哪里不知道她的小脾气,轻松就拿捏了她的软肋,“这上边以后是个什么态度,谁又能知道?这些权当你帮我拿着。” 要不是青柠三人追随,一路上帮她。 苏家能不能平安抵达南疆,都是未知。 能在危急关头指望的人,也就他们了。 “那……我先帮小姐收着。”青柠听她这样说,才迟疑地接过。 也是对苟皇帝没信心,真怕再抄家。 苏笙笙拍了拍青柠的肩,“别委屈自己,花出多少去,我们将来都能挣回来的。” 青柠别人不信,但苏笙笙的话,她却是深信不疑。 “我知道的小姐。”刚起的忧愁,却转而被苏笙笙的下一句话,给轻易打散了。 “你说,咱们辛辛苦苦挣钱,怎么像是给谢玄和牧泽花似的?” 牧泽兵饷微薄,她给他花钱,青柠能理解。 可小姐明明没花钱给谢将军啊? 她疑问地问了出来,“小姐给将军买什么了?” 苏笙笙无奈叹息,“你不懂。” 她的专利技术,虽然不应该算她的。 可也是好大一笔呢。 千里眼,顺风耳,她可都送给他了。 他却仍不知足,还得寸进尺…… 照这样下去,还不得被吃光抹净? “小姐,你想什么呢?”青柠看着苏笙笙出神,不由得问。 “青柠,你帮我个忙……”苏笙笙附耳过去。 青柠到底脸皮薄,一瞬红了脸。 她吭哧吭哧地看苏笙笙,“小姐为何要让牧泽把谢将军的……相好,送到王府里……” 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分散火力了。 虽然红楼和潇楼被查封过,但也是官府的合法财产,只整顿下,换了人就开张了。 要不是青柠跟牧泽走近了,她还真不好张这个口。 “做得隐秘些,别让人看出是我让的。” 男人嘛。 他偷吃可以,但绝对不喜欢女人把他让出去。 当然,明目张胆地出去吃,也会让女人大度的。 而她,真的很大度的。 只要他有地吃,她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青柠一脸恍惚地看着自家小姐,如此算计谢将军。 她想问,又不好问。 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牧泽那问问清楚。 而新娘子,新婚前一天,是不能跟新郎见面的。 苏笙笙的婚礼办的急,很多规矩都没尊礼数。 青柠的婚礼,自然不能马虎。 在青当晚就赶了回来,一应都是给妹妹买得最好的。 他一直在外边跑长途运输事宜,小姐给他的分成,每个月都很多。 他唯一的妹妹出嫁,自然不能委屈。 就算日子赶得急了些,但新年办喜事的多,很多婚礼要用的东西也都齐备。 是以,虽然仓促,却一应俱全。 加上牧泽也是个不拘泥于俗礼的,婚礼上来的,也都是军中的汉子。 即便有不周到的地方,也是不在乎的。 十八这日,鞭炮响彻一条街。 因为青柠是从王府出嫁的,所以并没有人敢闹门,只是路上,可就热闹多了。 青柠跟在苏笙笙身旁,历练多了些,也就不怕牧泽的朋友闹腾。 前来恭贺的各家掌柜,在青也是接待自如,已能独当一面了。 苏笙笙和谢玄的婚礼,闹了那么一出,众人都未敢闹洞房,有些不尽兴。 这一次,可是敞开了闹洞房。 一等礼成,送新人入洞房,赶来观礼的将领们,就换着花样闹了起来。 苏笙笙怕有她在,众人玩不开,就没去。 倒是牧泽颇为受得住考验,护着新娘,让他唱曲就唱曲,让他跳舞就跳舞。 让一众笑的,差点没岔气。 待婚礼落了幕,哪想到,他这位新娘,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我怎么可能去红楼买醉?你要相信我。” 牧泽恨不得把以前的红楼妈妈,给找回来,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青柠原本是想帮苏笙笙旁敲侧击问的,只是她自己,也私心里吃味。 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她和小姐想的那样。 原来那日,她们并非凑巧撞见他们组团买春,而是为了抓人布局。 而当时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兔八爷。 这个外号是小姐起的,青柠觉得好笑,自然记住了。 只是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青柠深觉得,幸好小姐让她问了…… 不然…… 青柠看了一眼呆瓜的牧泽,忍不住一笑,“我信你就是。” 她起身想出去,告诉小姐是一个误会。 但被牧泽一把抱住了,“你冤枉我,还得罚过才是。” …… 夜,总是孤冷的。 从谢玄买给牧泽的宅院出来,苏笙笙就直接进了马车。 元宵那日,大街上他就对她那般。 苏笙笙可是一直记恨着。 谁知,喝得微醺的谢玄,也跟着坐进了马车。 苏笙笙丝毫不敢惹他。 算算时间,她嫁给他,也快到两月了。 她可不想被他饿虎扑羊…… 谢玄一把将退到车厢角落的苏笙笙拉入怀,“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苏笙笙身子一僵,不敢看他沾染了一抹红意的凤目,“你身上酒味太呛人。” 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苏笙笙咬着牙,尽力拉开距离。 他却捏着她的下巴一抬,就将她送到了他唇边。 “嘶……” 但这次还不等他跟上一次故技重施,薄唇就被咬出了血。 谢玄看了一眼指腹上洇红的血滴,看向一脸防备的苏笙笙,“怎么伶牙俐齿的……” 他现在是不会太过强迫她,但总免不了动手动脚的。 苏笙笙干脆利落地拿出电击棒,“将军若再无礼,可莫怪我伤人。” 谢玄似是知道她手里拿的,就是给每个女子派发的防狼工具,倒也消停下来了。 苏笙笙这才舒了口气。 看着有些醉酒的谢玄,长腿一跨,倚在车厢处。 还别说,这幅模样,倒是绝世美男图。 修罗玉面的五官,在凤瞳合起后,竟似乎也变得和谐悦目起来。 一团薄红,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冻的,横在冷潇的脸颊上。 冷峻眉宇间,宛如隐藏着巍峨的岭峭冰峰,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鼻梁挺直,如天际的脊梁。 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合,如同冬阳勾勒的轮廓,沉稳而内敛。 如此不凡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像一幅苍穹之下的壮丽画卷,令人一眼难忘。 只是,有时候实在令人窒息。 苏笙笙微叹一口气,轻轻合上眼眸。 丝毫不知,在她收走目光后,一瞬射来的锐猛锋芒。 牧泽的府宅,在王府对街,也算很近。 只苏笙笙因为高兴,小饮了一杯,难免有些昏昏欲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二章 矿属之争 今年麦一斛至五千钱。 1石是2斛之数。 30万石是60万斛,约得300万两银子。 刨去还给朝廷的贷款,利息、税收等,还有派发给天堑关百姓们的市均月易钱。 还有杂七杂八的矿、铁损耗等费用,虽然塑料棚是自家的,但所剩也不过70万两。 而前期的初级产品,暖水瓶和塑料制品,自热饭盒等,也只给扩张的店铺打平。 至于车辆,她并没卖,只做运输之用。 这次收上的有线电报钱,也就勉强够电线等铺设费用。 倒是望远镜,一场赏月下来,纯纯挣了六千两。 顺便预售了一波老年眼镜,也有寻常倍距的观景望远镜,只赏花观鸟。 因为没有空中设备,所以苏笙笙卖的很顺手,不怕被挪做他用。 只是私人定制,这里没有批量生产线,价格自然就贵了不少。 还有几个订购观星望远镜的,为了鼓励大家探索,苏笙笙也给了友好价。 林林总总下来,预售额也到了六万两。 除夕那天下的圣旨,也就是需要在新年那天,如数交上1000万两银子。 平分到每个月,就是要83万两之多。 虽然眼下才不到一月,也算将将完成。 可这样大的丰收,一年也就两次。 而就算南陵都用了塑料大棚,但年关那波,只怕也是赶不上趟。 所以,她既不能全指望它,也不能不指望它。 若皇帝想插手进来,他就得做好烧钱的准备。 她要琢磨的,是如何把钱提前收拢。 新婚三日,青柠已是一副管家娘子打扮。 她看着小姐凝眉理帐,心里很是担心。 “刘三爷他们说,这眼镜如此好卖,想要定六条生产线呢。” 苏笙笙并没有意外。 如果荒山被收回去,塑料自然要上涨。 他们提前打算,也实属正常。 薄利多销,哪有深耕细作的好。 他们的职业,也不适合走塑料制品。 这望远镜和眼镜,虽然只是衍生品,但他们是有兴趣在里边的。 “生意自然给熟人的好。”苏笙笙捻了捻笔尖,但还是觉得不好用的叹了口气。 青柠见茶室内左右无人,才小声把从牧泽那打听的消息,跟苏笙笙说了。 “一个没有?”苏笙笙不相信的看向青柠。 不是她不信青柠,是不相信牧泽。 青柠摇了摇头,也一脸纳闷,“大概是将军一直在军营,也没什么人敢靠近吧……” 也就是近些日子,她才把将军看顺眼。 以前,她可是看都不敢的。 军营里可不全是男子。 苏笙笙是去过的,知道那有营女。 而且还合法合规,是朝廷做的生意。 大概是牧泽没把那些受家人连累的女子,算作女人吧。 苏笙笙心里这样想,可却不好这样问。 青柠和牧泽已经成婚,总不好因为她的事,让小两口有所不合。 对于青柠的婚事,苏笙笙并未灌输过,一生一世双人的理念。 在她看来,这男人的誓言,是张口就来。 就算是前世,谁又能保证只爱一个人? 女子的自我价值,有时也是跟离婚率划等号的。 何况这里三妻四妾是合法的,即便让牧泽做出违心的保证,苏笙笙也不会真的信。 她只要青柠,即便遇到被人负心,也依旧爱自己,有能量重新站起来。 而且,也不要以男子爱不爱自己来衡量自己的幸福。 需要知道,婚姻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皇都应该收到信了吧? 苏笙笙默默看向飞雪的窗外。 …… 一如苏笙笙所料,桑县令的奏陈一到,就给皇都带来了一场无雷风暴。 关于可燃冰与煤炭矿产之争,朝上已经连续辩了三天。 煤炭、石油、天然气三者,俱为化石之能源。 只是各自形态不同,有固态、有液态,有气态。 一个是禀地火之精,一个是源出沧海生灵之化,一个蕴于玄冥。 当然,这里还未开采出石油。 只这可燃冰一横空出世,就引来了一场纷争。 对于其究竟如何从属,群臣众说纷纭。 但也知这是在玄冥王封地之下,不过是偶然露出一角,延伸到了天堑关。 而要收回封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朝臣们争议的,也只是天堑关。 宗政锐进这一次已是脸面无光。 他刚下了圣旨,震慑了一下玄冥王。 他们反手就给他来了这一手。 封地不是他赏赐的,要收是不可能的。 而那不知名的有线电报,更是让他颜面无存。 此等能物,竟然出自一个名不经传的王妃之手。 他现在想要掌控,都恐怕难以服众。 前后两道圣旨,却根本没截断生路。 反而现今,因着他的这道圣旨,而名闻天下。 只因气田还未开采到,而那桑县令呈上的,不过是苏笙笙给的可燃冰。 这一路颠簸,要不是封着厚厚的冻川冰,早就一并化成水了。 那几位朝臣,很是研究了几日,可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若非桑县令从煤炭交易中看出异常,只怕还真就被那位玄冥王妃,给蒙混过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此等国宝,王爷也不可私藏。然其性质如何,是否煤炭之变种,众位还有何见解?” 户部尚书苍颍挺身而出,话锋犀利:“可燃冰虽可燃,然其成因、形态与煤炭大相径庭,但可视为新矿,由朝廷统辖。” 工部尚书裴治则持异议:“苍大人此言差矣,可燃冰可燃,与煤炭无异,应归入煤炭之属。” 户部尚书眉头紧锁,正欲反驳,言官却抢先而言:“裴大人此言偏颇,可燃冰与煤炭虽可燃,然其开采、利用之法迥异。若强行归入煤炭,恐不利开采。” “此物既然在王府地下,当归王爷所有。”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位老臣却说道。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工部尚书裴治怒目而视:“许大人此言荒谬,你分明为玄冥王张目,欲将国宝私有!” 许大人却面不改色:“裴大人此言差矣,吾只是据理以表,何来为王爷张目之说?” 御史台石致远不动声色:“诸位大人,何必为此从属小事争执?不如请陛下圣裁。” 宗政锐进审视群臣,心中已有计较:“诸位卿家,朕已明了此事。可燃冰与煤炭既有相同之用,便暂由朝廷设立专署统管。至于玄冥王及苏家的损失,朕自会给予补偿。”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瞬间寂静无声。 看样子,是要答应玄冥王妃所求了? 只是不知会如何赏赐玄冥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三章 直要逆天 皇家矿产,一般由户部和工部择人监管。 户部通常是派遣旗下的金部,而工部一般是旗下的虞部负责。 所以,在矿属之争后,却又就该派何人前往接管,又进行了新一轮的争议。 可燃冰的提用,与煤炭截然不同。 皇家矿产,还从未有过此物。 是以,各自想要,更各自忌惮。 但即便跟着圣旨前往,只怕躺在玄冥王枕畔之榻,也是难以成眠的。 因一切事务从新,皇帝连日被吵得头痛,最后下旨让二部一起下派官员接管。 至于谁主谁次,就手下见真章吧。 也还别说,这样全新的事物,两个尚书心里也是没底的。 所以,这道圣旨,反而让他们消停了。 此番争议后,又再到官员等筹备动身,已是过了正月。 再等他们急匆匆地赶到边关,已是二十日过去了。 而等他们来到南疆,一路上就颇有改天换日的感觉…… 皇都还未怎么见到的汽车,在这大本营里几乎满地跑。 来往如织,辛勤忙碌得如小蜜蜂一般。 活了大半辈子的十几位官员,哪里见过这等景象。 与路过的澶州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整个天堑关,跟活了一般,人人皆忙。 等他们走近看玄冥王的几处封地,更是直瞪眼。 为此,他们还亲留人做了测试。 一行人先到地方,几个年老被马车颠出半条命的,暂时留在封地外缘。 等这十几位大官上到荒山,发出第一封电报,再到收到留在那边人的预留暗号。 两边皆是惊震不已。 这才眨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边了? 桑县令一早就派了人暗察,是以先行一步跟玄冥王妃打好了招呼,由他出面接待。 他见几位上边的大官,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也只能忍着笑。 不过知道准许苏家解役的圣旨下发,他也就能松一口气了。 苏家这次,已经是第四次接收圣旨了。 全家上下,到恒哥都有些波澜不惊了。 而王府那边 苏笙笙听到只给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收益,还有一毛不用拔的称赞之名,已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也亏得谢玄城府深,没贴钱给皇帝用。 要不然,这有线电报一被国产化,他那些钱就白烧了。 除了三处封地,另外的他都没扩张。 倒是苏笙笙,趁着这个信息差,已经是手都伸过两州了。 也是如今天堑关产能过剩,田间已经种完,又不需要家里婆娘回去烧火做饭带娃。 吃着大锅饭,娃还有学上,婆娘也有工上,男人们哪能没有危机感。 一半忙着地里的,一半就跑外边去了。 仗着运输快捷,几乎天天跑往两州。 没事,还能拍个内线电报。 日子别提多得劲了。 而这次圣旨一下,竟然是涟漪都未起,就被忙碌的百姓给扔到脑后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王妃就发话了,即便有变动,先前的承诺一切不变。 地还是包得十年,一年吃穿暖。 工钱照给,孩子还给免费上学。 所以,看到皇都来的马车,那乌龟慢的速度,都很是不屑。 其他地方他们不管,但王爷的封地还有天堑关,都已经按照新规行驶车辆了。 就好像一夜开了花,到处都是车。 所以,对于迟迟才来的圣旨,已经没关注了。 倒是新出的小报,每天都有新鲜事。 那十几名官员,是云里雾里。 只知道这东西可以让电报发出去,但是并不知内因,也不敢轻易动拆。 那桑县令更是一问三不知,嘴跟锯嘴葫芦似的。 十几名官员,很是研究了几日,也无法接管。 他们的人,还得被人培训,还没人培训…… 怎一个尴尬了得。 玄冥王妃,这是另起炉灶,撂挑子不管了。 就也不怕,他们一封奏折上去,把她的小灶也给收了? 但这要真收了,他们也没理由让堂堂王妃,给他们上课的道理不是? 要是得罪干净,让一切都停了摆…… 等传回皇帝那边,还能有他们的好? “怎么咱们不动,王妃那里还能运转自如?” 一位官员,本是想拿捏着苏笙笙急需赚钱的心理,好驱策这地方的头羊,给他们打下手。 可哪成想,他们到了这,却是两眼一抹黑,愣是前三十几年的学,都白学了。 撑到最后,几人也是怕了苏笙笙。 怕她一路铺到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没个头绪,如何交差? 所以,在勉强支撑了十日后,就商量着投降了。 让桑县令帮忙牵线搭桥,辗转宴请四方皆惊的玄冥王妃,赏脸一见。 不是他们不想端着,只是今非昔比。 苏笙笙毕竟是玄冥王妃,他们要请教,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怎能过玄冥王那关? 就算他们上书,也不能摁着王妃,天天给外男授课吧? 可这样的脸面,他们也只撑了十日。 实在也是这位王妃,简直要逆天。 整个天堑关的人为她所使就够离谱了,竟然还有那么多已经被减兵回去的将士,齐齐出动,简直比开疆拓土还要竞速。 他们要再耽搁些日子,即便用八百里加急,都怕赶不上她圈马的速度。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能呢。 明明一个人,人也在天堑关老老实实呆着,可愣是把天堑关转得跟个陀螺似的,席卷起一股龙卷风,向周边疯狂扩张。 对于眼前十几位虚心请教的官员,苏笙笙也是一根大棒,一颗甜枣地引导着。 商人呢,有利可图,自然有的谈。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只要这价格给的最优,绿色通道给的足够,一切都好谈。 可即便如此这般,他们也是学到头秃。 最后,还是苏笙笙提议,一人掌握一处。 本着打算来挣个头脸的,最后却灰头土脸。 那些官员,别提有多怄气了。 明明都比他们女儿不大的年纪,却有八千个心眼子等着,真真让人脑壳痛。 最终,双方磨合到了一个彼此全满意的条件,才终于告一段落,得以往下推进。 如此这般,连会试都要开始第一场了。 苏笙笙日日早出晚归,时不时的还要给谢玄的兵讲密码学,更是忙得团团转。 只谢玄每每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她,她也只装看不到。 她总是有种感觉,鱼儿就要上钩了。 待解决了此人,她也能安然后撤。 荒山已被公占,但她优惠的价格是一签十年的,皇帝是没法反悔的。 这也是给天堑关与其他地方划平,争取来的最大利益。 即便没了她,一切也能照常推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鼓作气 那十几名官员,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也会有各自为政的一天。 他们只觉得,从踏入天堑关的第一天,就被这位被所有人明明知道,却完全忽视的王妃给了一记蒙头的大棒。 他们好像是学会了,可又完全不会。 就跟那生产线上的零件,被拼凑组装到一起,每一个环节都明明白白地摆着。 可放到一起,他们就掉进漩涡迷雾了。 总之,荒山上的运转,已经完全不由他们掌控。 好似一切都是他们在主导,可也不过是像拼命燃烧自己的蜡烛,只照亮了别人。 瞧瞧这收入,全被铺盖出去的塑料大棚打平了。 他们想算清这笔账,可越算越糊涂。 到底,谁在给谁当差啊? 怎么总感觉这银子,左手装兜里,右手就进了她腰包? …… “小姐,我就听牧泽说了一个女子。是前任镇抚使的女儿,说是仰慕将军,之后人有一天就突然没了音信。” 青柠虽不知道,苏笙笙为何要给谢将军亲自安排女子进府服侍,可也尽职地找了。 镇抚使? 苏笙笙停了手头的活。 这应该相当于,地方军正委一职吧。 原本要找个侧室或者侧妃服侍他,但等她腾了地方,此女子倒合适王妃之位。 “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就没音信了?” 既然此女子也爱慕谢玄,倒是挺好的。 青柠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压低声音,“听说是君家小姐出的手,但这也是猜测……” 君瑶? 苏笙笙眉心一挑,看向青柠,“这是牧泽说的?” 青柠只摇了摇头,“牧泽并没有明说,只是外边都这么传的……” 要不是谢玄承认,苏笙笙也不想往这方面想。 看来,他瞒着她的事还不少…… “小姐,那还要再找么?”青柠小心问。 这自然不是再找那消失人前的女子了。 苏笙笙叹了口气,支着下巴没有说话。 青柠毕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有些话也是在心里憋不住。 “小姐,我听说君瑶自小心狠手辣,凡是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君家生意遍布各州,若她依然对将军不死心,只怕会阻扰小姐的生意。” 这次的圣旨,虽然应了小姐的心事,只是苏家在没完成上一次的圣旨任务,是无法解役的。 也就是说,苏家只有挣够一百万金锭,才可以女子不必服苦役,男子方可解役。 这原本也是在意料之中。 只是苏家若想挣够这些银两,那必然要走商道。 可这君家是皇商,实力不可小觑。 苏笙笙自然知道青柠担心什么。 她还怕她不来呢。 原本嘛,她还想循序渐进。 只是,谢玄那…… 她有些不想等了。 既然有这样的传言,就未必空穴来风。 苏笙笙直接对青柠道:“不必再找人了。” 她现在,有更好的办法了。 苏笙笙拿起手里的东西,眼睛明亮。 ……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等有所动作,那边果然沉不住气了。 苏笙笙先前铺的东州和沧州,因假币之事,也算间接打过交道。 那时方司使用了苏笙笙的办法,收上大批量假币,而这之中,尤这两州苦其久矣。 所以,对于苏笙笙的铺设,并未阻拦不说,还给予了一定的支持。 所以才得以顺利往下推进。 除了那有樊山三位女婿的邻州澶州全全拒收外,也只边关的云州给了一定的刁难。 再到外边,果然就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看着待客室内愁眉苦脸的唐掌柜,万掌柜,还有那几位做伴热带的大善商,连连叹气,一脸皱皱,就知道有多受打击了。 也是,他们觉得这东西如此便利,外边应该奉之若宝才是。 可哪里想到,那边消息闭塞,一听说圣旨把荒山收了,更怕皇帝二番得信,把这王妃的小灶也给收了,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一部分人持观望态度,另一部分人是纯粹的无利不起早,不给兔子不撒鹰。 就觉着,苏笙笙应该给他们利益才是。 而不是,白白让她利用了他们的地界。 更有甚至,已经提高通关税。 这对于微薄收入的农民来说,要拿一年收入的大头,去博冬日或者明年的收入,多少有些拿不出来。 还是那句话。 如果朝廷不给力,就很难进行下去。 这么大的打击,是连带着有线电报一起抵制的。 也不是百姓不想要,是朝廷不撒嘴,商人就不动,百姓就干看着。 除了刚开始南疆周边的知道这好东西,一并进了好些,实实在在的得到了收获。 外边的,多少还是有些悬着心的。 毕竟,这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朝廷接管后,塑料大棚的价格,直接飞涨。 虽然没到离谱的地步,可这一路上的运输,还有增加的关税…… “传话下去,买够一百文的东西,便可包邮。”苏笙笙没费时间给众掌柜做心理辅导。 若遇上点事,就觉得天都塌了,还不如回去蒙被睡大觉。 她养他们,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哭鼻子的。 “这……”万掌柜一惊,“这可要不少银子。” 虽然苏家的商号已经铺到了皇都,但运输业还没铺到。 而且,这好些地关系都没打通…… “不管是哪个州,也不管是哪个县,只要有买的,就立刻调派仓储,动用中转站。” 别的不着急,这粮种下田的时间,可不能耽误。 虽然这一茬未必用得上大棚。 但如果前面占不下,不用农机,时间一压缩,就要浪费半年的空档期。 因为再开垦,就收不及了。 唐正一咬牙,“这帮尸位素餐的,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以前他怼天怼地,是没想过有一天能站起来,可这刚一碰上硬茬,岂能缩头回来? 苏笙笙支派给他们的第一批麦钱,几乎已经烧光了。 苏家的难处,在座掌柜也是心里明白的。 这要是生意只做周边,是没机会全胜的。 既已开了先河,何不一鼓作气? 就算不能青史留名,这一生也是做过一番伟业的。 几位大善商,这次也不手软了,“那就从荒僻处的州县着手,他们欢迎咱们。” 这一次,刘三爷那帮,是盈利的。 而他们这一帮,就是纯纯烧钱的。 大善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着下等田很少有灌溉的条件,所以被人们放弃。 但有了这严寒酷暑都不怕的灌水水管,在偏僻的荒田,都不怕灌溉不上。 电虽然铺设不过去,但他们有了这从天然气提炼出来的汽油柴油,足够发电机用。 他们是做伴热带的,自然有这底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五章 暗室之察 唐正气归气,但他毕竟是老姜,总觉得苏笙笙憋着大招没使。 她料敌先机,已经先行去建了中转站。 这般大的砸钱下去,不该没想过,回手不及的时候。 他有心想问问,她要他们传播出去的拍卖会,到底要拍卖什么? 不会是把点气成金的生意,也要转卖吧? 可是苏笙笙不想说的,他知道自己也问不出来,只能擦亮了眼睛,等看这一刀。 反正到最后,不是他们挨刀,就是有人要挨刀。 但这次,只怕刀一百个都不够用啊。 这线绕不过去,有线电报还好说。 大不了,就不挣这点窝囊废。 可这电线铺不过去,朝廷不铺设天然气管道,他们又绕不开朝廷。 没了天然气,耕种机无法作业。 耕种机无法作业,就无法快速覆盖周边。 总之,速度得慢一大截。 虽然很多地方,比天堑关情况要好,无需向下开荒挖掘。 可要想一年收两茬,未免太紧张了…… 善商的主意虽好,可也不能从南疆划着圆,从两侧外疆,一路包围向北疆之地吧? 可看苏笙笙给到手的铺设图,绕不过的,就不绕了。 直接飞旗一般的,就去下一处了…… 这是绕还是不准备绕? 几人面面相觑,一概看不清苏笙笙的打算。 但见她也没解释的意思,如今已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的他们,也只能收声照做。 …… 苏笙笙这边是开不尽的会,谢玄那边,可就要清闲多了。 在等着苏笙笙回转时,谢玄手也在拨弄她茶室内摆着的那些零件。 也是闲得无聊,就拆了开来,后来就装不上了。 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苏笙笙回来了。 谢玄慌忙把手里碎碎平安的一堆零件,一股脑地丢进茶室的匣子里。 却见到是青柠奉了茶来,并非是苏笙笙。 谢玄微松口气,刚从匣子里取出零件,就意外地看到里边收好的那封信。 上面醒目的季晏礼三个字,让谢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青柠顺着谢玄的视线一看,就微变了脸色。 坏了,怎么没叮嘱小姐收起来。 年前收到季公子的平安信,她也是过了几日才给了小姐。 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放着。 最近小姐一忙起来就不回家,好多次都是谢将军亲自来逮人…… 咳咳…… 来带小姐回府。 小姐屋内东西,一向不让她收。 谢将军经常来这,她怎么就忘记叮嘱小姐了。 青柠端着一杯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犹豫了很久,见谢玄脸色实在难看,只小声说道:“这是年前送来的……” 那时候,季公子还不知道退亲信的事。 可这话要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青柠正犹豫不定,就见谢玄挥了挥手。 嫁给牧泽后,她虽然见谢玄的机会多了些,可也深知,谢将军除了小姐,是没给过别人好脸的。 她见谢玄这次脸色发沉,心中直惴惴。 青柠放下茶后,就退了出去,找苏笙笙去了。 谢玄盯眼不错地看着那封信,最后还是伸手取了出来。 待他携着怒气要打开,却发现是封着的…… 她……竟然没看? 那一刻,谢玄坠落谷底的心,又一下反弹上来。 他对着日光照了两下,却也没看出信笺写些什么,只觉得很厚。 最后,谢玄将信还是丢回了匣子。 只是心中这么一乱,也就没心思去复原零件了。 他在屋内慢步走了两圈,目光舒尔对准了那一直未再踏进的暗室。 扫了一眼桌上各式各样的的摆件,谢玄终是忍不住好奇,缓缓打开了那处暗室。 可到夹层门彻底打开时,心里略有忐忑的谢玄,眉宇之间一下全凝住了。 那一刻,他只觉周身遍体生寒。 即便是战场九死一生,他都从未有过这一刻的心凉感觉。 只见暗室内,空空如也。 连案几书架,也全没了…… 那一刻,谢玄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 她不准他踏入的地方,是从未准备向他打开…… …… 苏笙笙从待客室出来,就见青柠等在一旁,一脸慌张。 知道是谢玄看到了那封信,苏笙笙也没说什么。 “小姐,我刚才听说要铺去柳州了……季家老太爷也在那,这事要不要跟谢将军说下……” 自从上次苏老太爷去了退亲信后,季家老太爷就再也没回复。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被季公子的母亲扣下了…… 她不想这事,引出什么误会来。 苏笙笙没有多说,“柳州是正常的生意,不必知会谢将军。好在你提醒我,很少有跟祖父聊到一起的,我呆会让他们单拎出线。” 苏笙笙这边跟几个要去柳州的掌柜交代完,返回茶室,就见到谢玄冷冷的看着她。 那副样子,还挺冷飕飕的。 她都没看。 他老实到了,没拿出看? 苏笙笙可不相信,某个声称很有定力,最后却自己跑去软榻睡的人,能忍着不看。 也没管他的冷脸,自行收拾东西。 可当她看到连着暗室的那处暗线飘落在地时,心里的那角,还是微微震了震。 他,终是对她有怀疑了…… 苏笙笙没有逃避,直视他,“有什么想问的么?” 谢玄在椅子上,暗沉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苏笙笙的私人地盘,桌椅都是私人定制的尺寸,按照她身高做的。 谢玄比她高出不少,被限制在略小一尺的椅子里,总是有那么些困兽之感。 他目光冷沉,“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得,还想反将她。 赏月时,望远镜的推出,还未掀起太大风浪。 是因为这个朝代的人,对天文根本没概念。 有的是怀疑店家作假,糊弄人的。 有的是怀疑,觉得还未能看得清楚,那里边应该有别的人。 还有的纯粹就是看个热闹,不管其他。 但这也是一时的,等他们能用天文发现自然规律,那帝王之冕,也就无足轻重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们自己去发现。 可终有一日,人们会来像怀疑爱因斯坦是外星人一样,来怀疑她的言行举止。 谢玄在她枕畔,发现得早些也正常。 横隔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止是三观不合的问题? 而一旦他对她有所查究,他们之间微弱的平衡,也就被打破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玄冥王府的女主人 其实有时候,她也很想知道! 只是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既然他正好来这,倒也省了她麻烦。 苏笙笙打开匣子,却意外地看到里面散落的诸多零件。 她轻轻挑了下眉。 抬眸看去,就见谢玄依旧黑沉着脸。 她从匣子里取出信,走了过去。 “将军不也有事瞒着我么?” 他对君瑶闪烁其词,谁知道他们暗下什么关系。 她没资格管他,他也不应来插手她。 “不过,若将军想知道答案,不如我们交换如何?”在谢玄站起时,苏笙笙把信放在书案上。 谢玄冷眉敛紧,“怎么交换?” 苏笙笙唇角微扬,从笔架上取过一支笔,递给他。 “还请将军手书一封,邀约君瑶小姐,来汤泉茶室一会。” 谢玄修眉一拢,“她的事,我一直在暗查,但并无任何证据。你唤她来做什么?” 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留下证据。 苏笙笙没有解释,“这便是交换的条件。” 谢玄闻言,定看了她一会,终是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笔。 “写什么?” “将军只需约了日子,其他不必多言。” 苏笙笙低垂目光,静声研墨。 谢玄再未问她,执笔一蹴而就。 苏笙笙默看他将书信封好,用上他专用的火漆封章。 在他交给她时,她也把手中信递了过去。 谢玄眉宇一梗,“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笙笙见他不收,只将信封撕开,然后将信笺袒开在他面前。 谢玄却在她将信呈在他眼前时,目光一瞬远离,只盯看向她。 微仰的小脸上,一片坦然,“季公子人品端方,危难时不愿弃离苏家,他娶我,更多的是责任。于我而言,他只是救命恩人。” 谢玄凤瞳敛动。 他总觉得,她此举是在反击他。 她不喜欢他探究她,更不喜欢他拿身份压迫她。 而她这番话,又像是在映射他。 她对他,亦是如此…… 好似他对她的关心,也是一种冒犯。 这种被层层推离的感觉,让不舒服的谢玄,冷珉了唇。 “谢将军那日不必来此,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定会让你亲耳听到。” 苏笙笙收回手,将那封无人阅读的信,放入铜盆内烧尽。 若是能揭露出来,他们也可解绑了。 微弱的火光,很快湮没。 室内重归于寂静。 …… “小姐,人来了。”在青匆匆进屋禀报。 她就说嘛,她也在等她。 约的地点是她的地盘,君瑶岂会不知? 苏笙笙放下手里的东西,“桑县令那里交代清楚了?” 在青道:“我安排的鲍大去的桑县令处,将军那里是鲍二,一应都已安排妥当。” 苏笙笙点了点头,“开始吧。” 在青脸色一正,“是。”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汤泉茶室外,正是苏笙笙那日在赤焰城内看到的那辆。 如今大街小巷都是她的车,似这等的,也只关外异域客商才用的了。 而苏笙笙,已经一早恭候在外边。 君瑶见到是她,面上并没有意外。 “君小姐请。” 按照身份,君瑶只怕还得向她行礼。 但她没这个意思,苏笙笙也没拿姿态。 只等扫视一眼的君瑶进屋,她才落后一步进去。 求人嘛,自然要气短一点。 一踏进店,就一股噪音扑面而来。 君瑶一瞬凌眉。 苏笙笙笑着解释,“过几日,这里就要易主了,很多东西需要拆除,所以吵了一些。” 她一边说,一边引着眉目微动的君瑶上楼,“不过也能方便我们说话不是。” 一路上,苏笙笙也没闲着,“上一次,君小姐看中此处,愿出价两千两黄金。那时不知小姐身份,未能达成生意。如今想来,还真有些后悔。这之后不久就发生了火情,我也差一点命丧于此,若是早知如此,当是卖给君小姐才是。” 跟在君瑶身后的绮蛮,听到这略有得意。 转眸不屑一瞥已做夫人打扮的青柠,见二人进到茶室,娇纵地提高声音唤来两人。 “锦瑟,傲雪,你们去那里。” 若是以往,青柠定然会瞪回去。 但是今日是小姐的大事,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只低眉敛目,眉眼观心。 嘈杂的噪音下,让见室内并没有谢玄身影的君瑶,微露不悦的锋芒。 上一次见她,苏笙笙只觉是名动京城的富贵牡丹。 但这一次近距离观之,苏笙笙却只觉她是带刺的玫瑰。 冷艳不可方物。 连那道卧蚕,都十足的带着冲击力。 如此带有攻击性的容貌,她怎么就给忽视了呢? 君瑶已经先一步坐下,面色冷珏。 那如同黑色玫瑰花瓣的凌唇,已染上十足的不耐。 如此美人横目的样子,倒让苏笙笙想起一句诗。 莲荷泥中伴,瑰刺蔓间缠。 荷花生在泥中,花萼相连,而玫瑰带有尖刺,枝条错杂纠缠。 她的脸型实在美观,即便是见过不少名人美女的苏笙笙,都无法挑剔出一丝瑕疵。 红色之中,却又透着黑色的唇脂,有着黑莓丝绒般视感。 只是这种华贵到完美无缺的美,不知为何,却让苏笙笙感受到一股死亡般的窒息。 像是没有生命,周围围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似是能吸走周围一切可以滋养她的东西,是一股黑沉沉的死亡之息。 看上去,似是连地狱里都不会开的花。 而她向她看来的眼神,带着厚重的威压,竟然莫名给苏笙笙一种错觉,好像看到了女版的谢玄。 如此浓颜冷艳系的美女,像极了埃及绝代丰瑟后。 也不知道,谢玄为何不娶她? 在她打量她时,君瑶也在打量她。 “玄冥王妃传信引我来此,不知有何事?” 此时青柠与君瑶的人都留在了外面,苏笙笙亲自斟茶,“云隐君家的生意,在南陵都是数一数二的,自然是有生意与君小姐谈。” 君瑶却没有去碰那杯茶,“什么生意?” 苏笙笙没有介意,落坐对面,“不知君小姐,可还有兴趣,成为这汤泉茶室的主人?” 君瑶美眸一扬,却也只是冷冷看她。 “没兴趣。” 苏笙笙未意外,拿起了手边的茶,“那成为玄冥王府的女主人呢?” 只见君瑶冷艳无双的面孔,忽而一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把玄冥王给卖了! 室内倏而响起一声清脆的茶碗碎地声响,但并未有何东西跌落。 苏笙笙目光微动,收回视线,不露声色的看向外边。 “青柠,让外间的人手脚放轻一点。” 这一声,也打断了君瑶凝视她的目光。 “玄冥王妃如今生意做的如此之大,竟是连将军都可以拿来交易了么?”君瑶语气不善。 苏笙笙只一声叹息,似有无限愁绪。 “实不相瞒,其实我与王爷……也不过是阴差阳错……” 见君瑶冷目以对,她又叹了一口气,“那日我与王爷掉进白上国之人的陷阱,在水下九死一生,这才有了肌肤……” “王爷他……虽然娶了我,但也不过是报救命之恩,此事说来话长……” “只是苏家如今蒙难,王爷的免死金牌已经再难救我苏家人。如今我又盲目扩张,经营不善,令生意陷入绝境,这才不得已……” 说到这里,苏笙笙似也不好深说下去,只道:“若君小姐有意,我便玉成此事,只要帮我周转,助我成事,你我可不分大小……” 只有真正的幕后人,才知道谢玄并非在水下之事后,才对她动念。 背后之人,在食香楼放火,和安插到苏家的丫鬟,全用了易容术。 让没有指纹识别的这,无异大海捞针。 苏笙笙不动声色的暗察君瑶神色。 却只见她脸上的不耐烦,已然淡去,全换上了一股冷意。 投来的目光,令人难以捉摸,不怪她查不出线索。 但今日既然她赴约而来,便是咬饵了。 苏笙笙只做凄楚状,“只这免死金牌只赦免妻族死罪,若不然正妃之位,我也可以相让的。但进了王府,对内你为尊我为卑。” 其实还有一层,也不知是这些人忽略了,还是信息滞后,其实她是有漏洞在的。 她的身世…… 苏笙笙面上似见她无动于衷,而露出迟疑之色,“或是……君小姐不希望我存在?” 也不是真的不能,只不能活着让出来。 只要她死了,这正妃之位,自然空出来。 “呵呵。”君瑶瞬间变得颇有疯感的目光,直辣辣的看着她。 “你笑什么?” 苏笙笙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她以生意经营不善为借口,找上她,让出王妃之尊,君瑶总该有点异常反应才是。 怎么却完全无视,像看她笑话。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可给你与王爷说和……” 她之所以用王爷称呼谢玄,便是想告诉君瑶,她跟谢玄还没有熟悉到亲密无间。 但还不等她说完,就被君瑶嗤笑打断,“我还真是可怜他,竟连这个都不敢告诉你。” 苏笙笙眉心一锁。 谢玄对她诸多隐瞒,君瑶也一清二楚? 他们两个,究竟有无关系? 早知道,她应该对谢玄盘问清楚才是。 现在,好像反而泄了底。 苏笙笙稳了一下心浮气躁的心情,重新看回冷看她表演的君瑶。 她以为,她会被激怒,或者接受。 却没想到,她反而用一种看不懂的神情,一直打量她。 像是看不懂她似的。 过了一会,吵杂的室内,才响起君瑶冷若冰霜的声音。 “你可知道,苏家有此一劫,谢玄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苏笙笙心头莫名一跳,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被君瑶挑动出来。 但君瑶刚才一言不发,全程看她表演,为能让君瑶多说一些,她便顺势做出不知。 君瑶幽幽冷笑,卧蚕冷挑,语气森然。 “你可知道,樊家送上去的那信……” 就在苏笙笙呼吸暂停时,茶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见到走进的人是谢玄,苏笙笙简直要气炸了。 君瑶既然知道那封信,便有了重大嫌疑。 苏念薇是将那封信转交给易容之人,最后究竟如何传到樊家,由樊家呈递上去。 这一切的关系,都即将抽丝剥茧出来。 就差一步,她就能诈出来了 谢玄为何不听嘱咐,老老实实呆在王府,非要出来打断她。 在谢玄盛着怒气步入的那一刻,君瑶也目光霜降,停了口。 苏笙笙不想功亏一篑,只能强装笑脸,迎了上去,“王爷怎么来了,可是有何吩咐?” 她状似诚惶诚恐的走上前,实际背对君瑶的小脸,一片怒容。 他知不知道,她就差一步就要成功了。 但不等她再说,就被谢玄硬扛到了肩上。 一阵天旋地转,苏笙笙几乎被晃晕过去。 他这是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现在就要问出关键来了? 她用力掐谢玄的后肩,想让他将她放下,却宛如掐到钢筋铁骨,根本无济于事。 见谢玄抬脚便走,苏笙笙大急。 再等下一次,谁知道君瑶会不会有了防范。 在她不肯就犯,用力挣扎时,就听君瑶冷笑起来。 “谢玄,我还真是可怜你,连袒露爱意都不敢,竟也有今天。” 苏笙笙身子一肃。 她果然知道! 在谢玄将她扛出茶室时,苏笙笙拼命抓住茶室的格门。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君瑶马上就要暴露了,他为何要将她带走? 可是倒吊的她,根本用不上力。 扒着门的手指,也被他一根根掰开。 坚决又冷硬的态度,像极了那日逼婚。 “望君小姐手下留情,不要因为王爷,打压苏家生意,万事好商量。” 在最后被掰开手,脱离门框时,苏笙笙破釜沉舟的说。 一路上,是青柠吓的目瞪口呆的脸。 还有君瑶丫鬟吃惊的脸…… 苏笙笙想向青柠求助,可却被褚召拦住了。 麻蛋。 究竟什么情况?! 晕头转向的苏笙笙,想撑起身,看君瑶。 可却被几步就跨下楼梯的谢玄,连个发声的机会都没给留。 最后,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君瑶恢复冷漠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被半抱半推进轿车的苏笙笙,气的全身血液上涌。 “你这是干什么啊?”她想要往外走,却被他像城墙一样坚不可摧的堵进最里边。 见他脸色阴沉到恐怖,苏笙笙不得不解释了一句,“我不提前说过,我只是诈君瑶。” 她是没有全部交代,但不是让他一定要呆在王府里么? 谢玄却冷着脸让车快速驶离。 见到时机全失,苏笙笙整个人都不好了,冷下脸看向怒瞪她的谢玄。 但顾及大街上不能吵架,只能低声质问他,“君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县衙里,连掉在地上的茶盏都来不及拣的桑县令,心跳如雷的放下那个被称之为话筒的东西。 他都听到了什么? 苏笙笙竟然要把玄冥王给卖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目成仇 回到王府后,苏笙笙简直要气疯了,想刀了谢玄的心都有。 明明只差一步,她就可以让君瑶露出真面目。 君瑶的性子,是满满的独占欲。 在这类人眼里,对爱情是揉不得沙子的。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背后的女子,对她出手是因为占有欲。 那她跟君瑶做的交易,就会让她失去理智。 因为君瑶在乎的东西,在她心中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 所以,君瑶必定会被她激怒。 就算再不济,她也会对她放些狠话。 可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谢玄却给硬生生打断了。 她严重怀疑,谢玄是故意的。 被拉进寝室的苏笙笙,一直强忍怒气。 待侍女一概被他挥退,她终是压不住怒火。 人前,她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可现在她只想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将军为何要阻扰我?” 她根本不相信,他是因为她拿他交易,让他恼羞成怒。 因为她早就给他说过,一切都是假的。 而谢玄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两臂将她圈在门扇上。 脸上一片冰寒,即便未发一言,却也难掩眉目间的暴戾。 她看错了,错得离谱。 君瑶怎么会像他? 这般凶神恶煞,阎罗王都得怕他才是。 若是以往,苏笙笙未必有这个勇气跟他对视,但现在她也很火大。 她用力的咬紧唇瓣,也死死地瞪着他。 室内的温度骤降,凉入心扉。 久久对视下,他语气冷殇,直让室内温度又降下几个温度。 “是不是只要证明是我导致的苏家被君瑶盯上,进而引出此事,你便可以解脱了?” 苏笙笙直要被他气到爆炸的小宇宙,猛然被他的话一下戳破。 最隐晦的心思被他说中,让她脸上僵硬住。 苏笙笙有些心虚地撇开目光,他却没有放过她,将她目光板正过来。 那如末日审判一样的凝视,冷彻入骨,直让苏笙笙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是他十恶不赦,怎么到好像她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苏笙笙忍不住冷怼他。 他却一语未发,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苏生生大惊失色。 宛如末世风暴般袭来,强大的力量,瞬间摄取了她全部。 苏笙笙双手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咬他又咬不到,心中大急。 “青……唔……”她想唤青柠进来。 她如此这般被谢玄带回,青柠必定会跟来。 可是谢玄却封堵了她所有的话,幽深的凤瞳内,是令人心惊的黑旋。 在他将她打横抱起,压到榻上时,苏笙笙再没了冷静。 “你做什么?” “我们成婚已有三月,早该圆房了……” 谢玄眉宇冷杀,将欲要从他臂下逃脱的苏笙笙,按回枕上。 见他扯下他自己的腰带,苏笙笙瞳仁惊缩,“你敢。” 可是谢玄脸上的疯狂,已经暴露无遗。 好似那个长久被压制的猛兽,终将忍不住嗜血本性。 趁他解他自己衣服,苏笙笙欲从荷包拿出防狼武器,可却被他轻易的转瞬夺走。 荷包、喷雾,都被他丢的远远的。 而他泛着冷气的手,已经攀上她的腰。 “这些日子,你也该查清楚了,我在外面并没有女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心中震震的苏笙笙,拼命的阻止他暴风般袭卷的吻。 她就应该早点反监听回去的,竟被他当猴耍。 东西全被夺,她只能让自己镇静下来。 在谢玄手上转战时,她将戒指对准他,却被一眼未看的谢玄,一下就锁擒了手腕。 苏笙笙痛得皱眉,“你分明有事瞒着我,还想我当没发生过?” 谢玄定然有事瞒着她,否则不会失控。 如果证明苏家的事真的是君瑶做的,那此事便是因他而起。 可他宁愿毁了她与君瑶的会面,也要带走她,这让苏笙笙不得不怀疑谢玄的目的。 苏笙笙虽然知道他们力量悬殊,如果他想要对她做什么,她必然反抗不了,可是没有想到他如此轻易的便将她压制。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被他一手轻易掌控。 他送给她的防身武器,竟被他亲手解除。 在手镯从手腕上脱落,被甩出的那一刻,苏笙笙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 目光却仍倔强地瞪着他,“谢玄,别逼我恨你。” 谢玄微微顿了一下,却在她满目的敌视中,理智却仅是维持了一瞬。 “恨我,也总比无视得好……” 他的手最终还是将她的衣带扯开。 那一晚,苏笙笙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她只知不管她如何哭求,他都不肯放过她。 在风暴的狂暴核心,意识恍若被无情狂风肆意卷裹的落叶,于混沌中翩翩起舞,不带丝毫情感的锐利,誓要将周遭的一切温柔与坚韧悉数击溃。 在那风暴肆虐的间隙,唯有几缕细若游丝的喟叹,艰难地穿梭于肆虐的风暴缝隙之间,仿佛是这苍茫天地间,唯一残存的、对宁静与平和的无声渴望。 …… 王府已经被包围,青柠也进不来,她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静若寒蝉的几个侍女,像是也察觉到王府气氛异常,战战兢兢。 苏笙笙没有再问她们。 直到日落西山,谢玄才露面。 “听说你今天吃得很少?” “我已安派死士暗杀君瑶了。” 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让即便炭火如春的室内,也寒得让人发颤。 如果可以,苏笙笙不想再跟他说话。 可是…… 她蜷缩在膝上的手指,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让医官配一副避子药来。” 谢玄修眉拧紧,不顾她的抵触,将她目光转向他。 只短短一触,就让苏笙笙忆起他的暴虐无道来。 她咬着苍白至失血的唇,不得不让他审视她,“你总不会希望,孩子是这样来的吧?” 谢玄幽暗的凤瞳敛紧,但在她要收回目光时,还是执意地让她与他目光纠缠。 “可我们并不是假夫妻。” 这话却让苏笙笙忍不住唇角冷勾,“将军阻止我查明真相,可是有把柄在君瑶手上?” 谢玄俯低的身子敛紧,看着敌视他的苏笙笙,“以后我不会再探究你的事,你也莫问我。” 嗤。 十分的无耻,让苏笙笙彻底死心。 她冷下脸,从他掌中撇开头。 “苏家的事,就不劳将军出手了。” 她不想欠他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失而复得 化茧成蝶,总是要经历脱胎换骨的痛。 而今,四姐已经蜕变,再不畏惧人言。 四姐说,她要将背后之人绳之于法。 因为只这样,才会有更多人敢站出来,如果都不寻求法律的正义,那便是私愤。 她不想给需要帮助的女子,树立一个不好的榜样。 所以,她真的不需要他插手她们的事。 谢玄面色骤冷,僵硬无比的看着她。 “君瑶……”他艰难的开口,却在她冷漠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希望。 他终是将心头话压下,“我收到密报,汪永寿收到一封匿名信,才将苏家信呈上去。” 见她目光波动了下,他蹲下身子与她对视。 她仓皇躲避的视线,让他心直扎了一下。 “汪永寿是汪桓旗之子,他与我有父仇夹杂,下井落石也属正常。可这背后之人……” 他目光在她冷冰的眉心巡视,终是心头坠落谷底,“无论是谁,他们都希望我与你反目成仇……看样子,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苏笙笙不愿看他,只把目光移开。 谢玄却并不甘心,双掌重新将她板正。 “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离开。如今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抵御外敌不是么?” 他目光紧紧盯着她,不准她逃离视线。 若是以前,苏笙笙或许会跟他说清楚。 可现在…… “我不想被你变成战争机械。” 谢玄以为她不会给他答案,却未想到,她的答案如同一把锋利匕首,瞬间穿透他。 冷峭的薄唇,一息紧抿。 他长眉迅速凝冰,“在你心里,就是如此看我的?” 苏笙笙转回目光,凝眉看他。 鲁班以何闻名,他身为将军,岂会不知? 她如今已经锋芒毕露,若有一日…… 这个战时朝代,她真的不想触碰界限。 前世的知识,她可以用做商业,但却不可以用在战役上。 可他是将军……这里也是边境…… 拓跋冶既然盯上她,终有一日…… 苏笙笙不想再跟他无止尽的纠缠不清,“我不想有一日,被逼的拿起武器……” 可这种选择,跟在他身边,便有危险。 他究竟明不明白? 谢玄痛到麻痹的心,在这一刻,才从无底深渊止停。 他无法理解的看着她,“我怎么会让你拿起武器呢?有我在,必不会有人敢伤你的。” 苏笙笙静静看他,“可是在你身边,便会有危险。” 谢玄眉宇宛若冰层冻结…… 她一直跟他划清界限,便是从未想过与他在一起…… 好像在一开始,她就将他排除在外了。 谢玄凤瞳轻轻转动,凝滞的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我会让你拿起武器,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样可行?” 这样话,是对喋血疆场的武将,最深的诅咒。 即便凶神恶煞的麒麟军,只怕也没人敢起这个誓。 苏笙笙冷漠的脸色一震。 可嘴上已经无法控制的阻止他,“你不要这样说……” 谢玄冷痹的心,微微缓和了一下。 “如果这样,你是不是可以留在我身边?” 如此厚颜无耻的威胁,让苏笙笙重新冷下脸,“我们……真的没可能的……” 她如今已经做到这份上,便没想过…… 世人的猜疑,她不会怕……可身边之人…… 谢玄冷眉,“你是心中还有顾忌,还是只怕我?” 她拒绝了季晏礼,为了拒绝他,选择白朔…… 这一切不得不让他怀疑,她也惧怕他…… 苏笙笙摇了摇头。 他说不会探究她,可又怎会如此简单? 如今这么多的东西铺陈出去,终有一日,人们会反应过来。 为何鲁班在时,这些东西都未曾出现。 而一旦起了这样的质疑,她便会陷入绝境。 到那时,只怕他为了保护她,也不得不拿起武器。 在她决定拿出那些东西的时候,便不准备留在这里了…… 可他是大将军,身上还背负血海深仇,如何与她逍遥四海? 她一个人藏匿容易,可他…… 而且也没理由,让他偏离他的轨道,与她四处流浪。 他们之间,也不过是经历了一次生死而已。 世人说情投意合,或许他们可以生情,但绝对不会意和。 在三观之上,是个人愿景。 如果套用ai的话,那就是可以让有价值的东西,有了生命。 一个无法复刻的意志,独属于一人。 她能感受到,他的内心是狂乱无序的。 这一次的事情……便能看出他的本质。 他的人生信条,充满了掠夺性。 即便为了她卸下爪牙,磨砺也会让他遍体鳞伤。 而她的内心秩序,依托前世存在。 她从未苛求完美无缺的爱情,但也从未想过去碰无法灵魂共振的人。 如果让她打碎他所有坚守,拔掉他的爪牙,将他驯服关进牢笼。 让他内心世界全部瓦解,那是对他的全盘否定。 可无论是击垮他的秩序,还是她的,代价都太大了。 而且……他们的结果……也并不好不是么? 在他无法掌控,受到威胁时,还是选择伤害她。 可他,并不认为这是伤害。 苏笙笙长久的沉默,让谢玄心彻底冷了下来。 他闭了闭目,伸臂将她圈进怀里。 轻抚她瞬间僵硬的身子,他语气低幽,“可是现在你别无选择了……” 他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腹部,“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更恨我。” 苏笙笙身子一震,在他热如岩浆的掌下,抑制不住的发抖。 他明明知道,她怕这个。 他圈紧她发颤的身子,“我只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除此外,其他的都可随你心意。” “为什么非我不可呢?”苏笙笙忍不住问他。 谢玄将她微放开,目光紧盯着她,“那你又为何非要走呢?” 他像是等她答案,可他心中已有决定。 知道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有更改,苏笙笙选择缄口不言。 他目光在她眉目间巡视,“你不说话,可是答应了?” “好。” 别让她找到机会,不然定叫他后悔今日所行。 听她答应,谢玄凝固的神情,才逐渐趋于稳定。 有些狂喜的火花,从玄瞳中迸发出来。 他将她重新拥入怀,失而复得的抱紧她。 强行抑制的情绪,也一点点渗漏出来。 谢玄收紧怀抱,恨不得将她嵌进他的骨头里。 唇贴上与他同样慌乱的脉动之处,“只除这个,其他随你心意。” 明目张胆的情动,让苏笙笙一瞬黑脸。 颈侧的烧灼,忽而让她有些无法忍受。 正要将他推开,却被他转瞬抱起。 “地上凉,你的手都冰了。我去唤医官来为你配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章 一往情深 喝过避子药,有些疲累的苏笙笙,闭目昏昏欲睡。 虽然服药前,她用了晚饭,可也有些烧灼感。 只是有那人在,她也不想再跟他说话。 只能合衣就寝,待补足精神再斗。 目的已经达到,她就懒得理他。 谢玄却没了以往的老实,非要与她同被。 苏笙笙火气大的想把他扔出去,可也知是白费力气。 现在还没解开她的封禁,根本没给过她反悔的机会。 刚才得报,暗杀君瑶失败。 不用想也知道,君瑶暴露出信的事,自然也知道他们会怀疑她。 而以谢玄的手段,倒是与她半斤八两。 她自知谢玄不会放过她,哪里不会防范? 倒是她有些失策。 因为被谢玄气过头,加上昨晚…… 她竟然未阻止他去暗杀君瑶。 虽然是已经告诉他不要再插手苏家的事,可是当时谢玄以为她是气话,哪里会听进去。 只是这般打草惊蛇。 她想要再故技重施,引君瑶暴露,只怕难行了。 哎。 苏笙笙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至于谢玄,她现在只恨不得原地消失。 虽然是答应给他机会,可她也真的无法释怀。 即便她不会将女子这个过于看重。 可他这般对她,让她很难再拿他当恩人对待。 如今与他有了这般纠缠,以后怕是…… 正闭目冷脸背对他。 就觉他从背后靠了过来。 任她如何抗拒,还是将她揽进怀里。 在他的唇贴上她的肌肤时,苏笙笙还是忍不住一阵冷战。 “昨晚……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谢玄看着小脸莹白,睫羽微颤的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抚上她柔软的脸颊。 脑海里,闪现君瑶的话。 说他连心意都不敢告知她…… 谢玄难以否认。 他确实那日是怕了…… 可是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她,谢玄接受不了,她对他误会越来越多。 一些压抑已久的心事,他不得不说给她听。 “那日大雨滂沱,天地昏暗,眼前一片混沌。我初见你,一刹那便被摄去了心神……” 谢玄的声音很低,好像人陷入了回忆。 苏笙笙还以为他要给她讲故事,谁知竟然说起他们初见? 那日,他看见她了? 他可别跟她说,那日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因为她真的没法相信。 “浊世之中,你犹如一株净世白昙,遗世独立,孑然物外……” 在雷霆暴雨中,宛若黛山云雾缭绕的眉目,他至今依旧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让他心神为之一摄。 便如那日出现在空中的彩虹,虽只是短暂的现世,可也难以让人忘记那震撼之美。 那日,他命手下一路护送。 也曾闪过一个念头。 这样的女子,流放三千里,会不会被官差……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虽然他只用派兵,便可护送帝师。 可他还是让牧泽跟去了…… 谢玄默默抱紧怀中的她,一声轻叹。 “而后视线总是忍不住被你吸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看到你与他在月下相伴,我方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苏笙笙静静听着他的话,并没看他。 “当我知你与他的婚约时,我也曾挣扎,但你不该来红楼。” 说到此处,他目光紧锁向她,手掌摩挲她的脸颊。 “他也不该保护不好你……你可知我看到你挂在楼上时作何想?” 苏笙笙没有回答,但此刻心中已明白,那一晚他眼中酝酿着的是什么了…… “我在想你最好不要伤到自己,可我还是不忍你受伤,在拥你入怀的那一刻,我便下定了决心。要怪就怪你那晚去了红楼……” 苏笙笙提紧的心,忍不住一颤。 那镯子,已被他重新戴回手腕。 颗颗冰润的碧玺,像是在宣示主权…… 怪不得那日……他一路疾行,像是憋着一口怒气。 谢玄似喟叹,又似得逞地吻她的额头。 他送她手链想表明心意,但她那时饱受惊吓,又有婚约在身…… “……那日,看到你捉弄李响,我便明白,你并不属意他……” 就算她属意那人,他也无法放手了…… 苏笙笙呼吸一顿。 怪不得自那之后,她带着宁桀,总是能在冰场看到他。 原来那时他就对她…… 好像是有段时间,牧泽总是一脸古怪,话都少了许多,亏她还以为是青柠与他……她还给他们制造机会。 说到这,谢玄像是已经不能自持。 “我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见你与他人亲近,每每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父亲早亡,母亲常年礼佛,自小便养在军中,从无人教他这种情感。 在他的吻,落上她眉目时,苏笙笙却忍不住躲开了他的索取。 他是这城中的王,想要什么,又怎会顾及他人意愿? 虽明白这个时代女子都是尊父母之命,两人婚礼即成,他自可不必问她。 只是昨晚的事,让她心里仍然不舒服。 他是很好,也救了苏家一家老小。 可她在流放的路上,终于渐渐做回自己,再也不想入樊笼,做一只金丝雀。 况且,他与她之间还横隔着一条线,是她绝不想过界的一条线。 而今,她只希望掌控自己的命运。 游湖四海,看天地辽阔…… 谢玄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曾掉入冰层下,后为张老将军所救,才救我上来。自那后,便不敢踏进冰层。” 在她掉下机关时,他想都没想地紧跟而下。 不料,拓跋冶却未走远。 巨石滚落,比这还危急的绝境之地,他也不是没经历过。 他从不惧死,可那一日,他真的害怕。 不惧死,是心无牵挂。 但他心中早已全是她。 “在水下,你……让我在难以克制的恐惧中,抓住了照向我的那缕阳光……” 想到在幽暗狭窄的水下,他们几乎…… 苏笙笙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似挣扎在那绝境之地,还未走出。 “雪山上……”谢玄幽幽轻吐出所有,埋首在她颈窝。 他之所以未在雪山上与她倾诉情意,留下遗书,是不想那时乱她心神。 亦是那时体温流失,根本没有时间。 他从未有一日,如那日般希望活下去。 一只黑豹在颈侧蓄势待发,让她连半点反抗的心力都生不出。 那个滚字,在舌尖绕了两圈,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只能任由他的唇,一路辗转至唇角。 “说了,今日不行。”在他手探向她时,苏笙笙眉心凝紧,竭力阻止。 “夫人,现在是第三天了……”随着街上一声更鸣,谢玄覆身而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参政知事 好像有峰峦雨雾,难以穿越。 睡梦中的苏笙笙,云眉颦紧。 也不知是被什么压住,重的她在梦中,都难以喘过气来。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好像自诡压床的压迫中,惊然转醒。 入目,是重重叠帐。 好半天,她才从梦中彻底醒过来。 心口仿佛似重物的压迫感,让她不由把目光转向他。 昏黄的室内,映出的冷峭眉宇间,全是心满意足。 宛若一只刚大快朵颐的饕餮,嘴角挂着胜利的凯旋,慵懒中透着意犹未尽的愉悦。 如同猛兽休憩的呼噜声,喷洒在她脸侧,让浑身酸痛的苏笙笙,恨得直牙痒痒。 她想要离开,却被他圈得牢牢的。 只一动弹,就让那呼噜声停止下来。 她不敢再动,只能背转过身。 夜色渐淡,她却难以入眠了。 明明疲惫得不行,可思绪却让她难以心宁。 谢玄的话,大出她所料。 在她记忆中,他们明明也就见过几面。 就算水下她与他……之后九死一生…… 在营帐里,发现玉钗时,她也只当…… 可是那时候,她和季晏礼明明有婚约的……他就接近她…… 张老将军从北疆来,提亲…… 一些零散的线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让苏笙笙肃然看向他。 难不成,他早就监视她了? 她还以为,那日被樊文昌算计,他是第一次监视她…… 可是……张老将军的到访,绝不会是凑巧。 她跟季晏礼的退亲,那时并未宣扬出去。 算算日子,苏笙笙恨得又牙痒痒了。 原来,他早就打她的主意。 那个君瑶,定然也是因此,才放火…… 在她气愤难言瞪人时,他却拥了过来。 沉重的力道,让苏笙笙不好的记忆又浮动出来。 本以为,一次两次,都一样。 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就忍下就行。 可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世界,硬生生闯进一个生物。 还是雄性! 到处好奇地探索,像是在圈地盘一样,在她筑起的围墙外边,不断刀砍斧劈拓进。 本以为,就当被狗咬了就行。 可却不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真理。 那一晚,并不愉快。 甚至可以说是难以忍受。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放过她…… 看着身上的印记,苏笙笙就忍不住往外冒火。 明明是他惹出的事,最后却以保护她为名,让她感恩戴德。 也许是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苏笙笙看着好睡的谢玄,就忍不住火大。 她曲起膝盖,用力地把人抵落下榻。 砰的一声,谢玄连人带被地掉下地。 若是以往,他在兵营之中,哪里有可能人都掉到地上才醒来的时候。 便是睡觉,都能睁着一只眼。 可这一次,他愣是好一会才找到北。 苏笙笙哼了一声,转过身,盖上另一床被子。 谢玄扶着懵懵的脑袋起身,一手捡起被子,一脸疑惑看她,“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笙笙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正暗暗骂人,就突然感到脖颈处一丝丝苏痒。 一转眸,就见他披散着墨发,定定地看着她。 这可是大半夜。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长得跟修罗似的? 还不等她让他离远点,就被他连人带被子的卷了过去,“有我在,不用怕。” 苏笙笙一口气被噎住。 她怕的就是他好不好。 他是故作不知是不是? 这一次,不等她回应,就硬是扯过被子,重新盖住了两人。 夜凉如水。 没有余温的被子,合着外间的冷寒夹裹而来,让苏笙笙打了个冷战。 谢玄将她拥的更紧。 一时气氛正莫名时,他却又向她唇角压来。 苏笙笙想也不想,就曲起膝。 但这一次,力道还未施展出去,就被他半路卸了劲力。 他宽大的手掌自然而然地握住,那纤细柔嫩、精巧如新生竹笋般的玉足。 “原来是夫人踢我下榻。” 苏笙笙脸上一红,咬牙切齿,“撒手。” 谢玄俯看着那美玉生晕的可人小脸,“此时天亮尚早……” 苏笙笙一听,就再也顾不得跟他置气。 “我困了……” 谢玄胸膛微微震动,低头衔住那秀美玉耳,“那夫人下一次,可不要再唤醒我了……” 知道自己被人欺负,可却不能还手。 苏笙笙要多郁闷,有多郁闷的气哼,“先给我撒手。” 谢玄像是才想起,还在享用的纤纤玉足。 大掌不得不撤下,转而攀上她的纤纤玉腰。 苏笙笙一瞬瞪圆了眼,恶狠狠地看他。 谢玄略有回味地盘踞…… 有这么个玩意在枕畔,是人都睡不着。 苏笙笙只能闭眼,一遍遍催眠自己。 可是谢玄却像是真睡不着了,眼神摩挲着玉颜,小心翼翼开口。 “皇帝指派了参政知事,监管荒山事宜,不日就要到了。” 参政知事? 记忆中,好像是副丞相的职位。 苏笙笙没有说话,谢玄接着道:“我已经派人查清,此人是君家之人,是受命而来。” 君瑶的人? 苏笙笙不由得看向他。 有线电报虽然快人一步,可这有关朝廷的密信,自然不会通过民用电报传输。 何况,这背后有势力暗中搅动。 她更是难以察知。 谢玄也看着她,凤瞳微暗,“君瑶其人,但凡有人阻了她的路,只会毁了阻挡她的,从不会有好心出手相助。” 他说的,苏笙笙自然懂得。 苏念薇之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害女子身败名裂的,都是夹杂私人恩怨。 背后之人既对她出手,便不会留余地。 她也没这个准备,咽下这口气,跟人握手言和。 现在种种迹象,都指向君瑶。 只是谢玄似有把柄,有意阻扰她找她。 谢玄目光在她眉目间扫看,“此人明面上奉皇命来此,但实际目的,就是离间我们。” 离间…… 他们有过间么? 苏笙笙懒得纠正他,他却似是不放心。 “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在被动摇。” 拍卖会召开在即,君瑶疯狂对她的扩张围堵,谢玄想不放她出去都不行。 知道他是担心她会跟君瑶私下见面,或者与被下派的参政知事有交集,他在这是给她提前打预防针。 可苏笙笙还是忍不住问他,“君瑶说的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子商学院 谢玄不想说的,苏笙笙又如何问的出来? 在参政知事到达这日,拍卖会也正好开始。 “将军,这次除了君家出手,冯保也暗中联络昔日同僚,一直阻扰夫人铺设线路。” 冯保以前是转运使,谢玄并不意外,他为了樊文昌和被休的冯氏出手。 褚召问并未发话的谢玄,“将军,可要手下去安排人手?” 要放到以前,谢玄怎么可能任他人这般嚣张? 只苏笙笙三令五申,不准他插手她的事…… 谢玄捏紧杯身,“那人到了,可有动静?” 褚召自然知道这是在问那位刚走马上任的参政知事。 以往南陵,哪有下派副丞相接管矿务的。 只荒山上人心不齐,各自为政,那位皇帝才派下权臣。 他快速回禀,“暂时未有动静,想来刚到,还要熟悉下情况。” 谢玄微微颌首,目光转向窗外。 汤泉茶室内,已经聚集各路商贾。 对于琉璃的参观,尤属那可视物千米之外的望远镜,最为令人惊叹。 也是此刻晨阳初升,还不见月亮。 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更为震撼。 琳琅满目的各样展品,由解说员一一解说后,仍让各位商贾充满好奇。 好奇那位得了鲁班秘籍的玄冥王妃,如今已经大放光彩,还有何东西能再拿来拍卖。 “哎,你们听说了么?这有线电报,可都铺过三州了。那速度,眨眼就可三州通信。” “那岂不是赚麻了?”有人啧啧称奇。 可也有人泼冷水,“婺州不过蛮荒之地,人丁凋零,有何赚头?还有那东州沧州,不过是看玄冥王的面子,才让那线铺过防区。” 有人虽然慕名而来,但对这位新王妃,是并不知悉的。 听这人似有内幕,赶忙相问,“不如多给我们说一说这位王妃。” 那人冷笑,“这有线电报,上边有何表态,现今还犹未可知。但这位可是玄冥王妃,上边或许不会为难她,但别人么……” 他着重在玄冥王妃四字上加重语气,又挑明,这二人得罪上边,与圣上不睦。 若是有线电报突然被收,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扫量众人神色微变,才略有得意的继续往下说。 “再者说,这里可是玄冥王的封地,以这位的能力,也就是靠靠男人……” 意有所指的贬低,让不远处坐着的白朔,眉色一瞬冷下来。 “试问各位,换做自己,可能驭使得动这么多人为自己驱策? 那苏家头上顶着道圣旨,不过是想拉些人来拖下水而已,各位可不要被人迷惑了。” 但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就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 “你自己比不过女子,何必找这么多借口?难不成,这天堑关冬日三十万亩的收成是假的?十三关军屯田八十万亩也是假的?” 说话的,正是白朔。 一众本有动摇的商贾,神色一清。 是呀! 别的都能作假、靠男人,可这冬日种田,那可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毕竟,这数十万百姓,也不可能撒这么大一个弥天大谎。 而且路上他们也看到了,又在耕种了。 那人瞥了一眼白朔,不屑置辩。 但他目光打量一下白朔,“听说这位王妃,嫁给玄冥王前,可是与白公子定亲了!” 不得不说,对于女子,偏见根深蒂固。 众人闻言,刷的一下就把目光对准白朔。 心想,你们这可挺胆大的。 玄冥王妃,竟然还敢在玄冥王眼皮子底下,跟前未婚夫勾勾搭搭。 白朔脸色未变,“这位商客既然知道这么多,想必是不屑于做这桩买卖的,那又为何来此呢?” 那人不料白朔会如此反问他,一时有些语塞。 而其他人闻言,也不由琢磨了下味。 这人不断在这放出污蔑之言,眉宇之间全是不屑,却又出现在这…… 那人一看周遭人神情,脸上一暗,“我不过是好心,不想大家都被骗了,这才出言提醒。各位若是不信,也尽可打听去。 我也是打听到苏家这位王妃,前不久刚因生意周转不开,去找过君家求救。 要不然,她有钱不自己赚,这么火急火燎的把大家都招来做什么?” “这位客人,此言差矣。有道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女子的声音,想来就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玄冥王妃了。 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对准门口。 在一位青衣女子踏入时,不由失望。 他们原也没寄望是什么绝代女子。 但这清秀之姿,就是把煞名远扬的玄冥王迷的五迷三道的玄冥王妃? 多少,让他们有些不敢置信。 而且,这女子传的神乎其神,打眼一瞧,却有些过于平庸了。 但这话他们也只敢心里说说,面上可不敢有一丝表露,恭恭敬敬的行礼,“参见玄冥王妃?” 那踏入屋内的女子,神色一怔,“王妃尚未到。” 人没到? 众商贾闻言,脸色尴尬的起身。 也是,那位可是王妃。 怎么可能连个侍女也没有。 想着,就往女子身后望去。 但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门口的女子,看出众人想法,“玄冥王妃稍后便到。” 人没来? 那刚才的话,是这个女子说的了? 满室内,只有两个人没行礼。 一个是白朔,另一个是刚才狂言那人。 众人正心想,这位王妃好大的架子。 把他们人叫来,却又晾在这,还打发个侍女过来让他们误会…… 那位商贾面色冷冷,“姑娘此言何意?” 那女子却看都没看他,“不是我说的。” 不是她说的? 众人看她身后无一人进室,就脸色不善起来。 不是她,是诡啊? 打量他们耳聋眼花? …… 另一边,苏笙笙收着各处的回报,听到这里,就挑了挑眉。 “好了青柠,我再打扮,也就这样了。” 苏笙笙阻止她往自己头上贴金戴玉,站起身。 “那怎么一样?”青柠可不放过她。 君瑶那个坏女人,竟然敢欺负小姐。 她定要小姐艳惊四方,彻底把君瑶压下去。 这次,可是小姐大杀四方的战场,容不得一丝马虎。 见小姐不配合,青柠就让侍女帮她抬着妆奁,直给她妆点。 最后在那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上,配上一个华贵非凡的紫玉箜篌腰饰,才算完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参见王妃 这件腰饰的主体由一整块上等的紫玉精心雕琢而成,色泽温润而深邃,仿佛蕴含着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之光。 紫玉之上,匠人巧妙地雕刻出箜篌的轮廓,琴弦细腻入微,虽为静物,却在行走间,能听到那悠扬的乐声在空气中回荡。 “都核实好了?” 苏笙笙行到门外,问一旁的在青。 在青递上一叠资料,“只这两人对不上。” 苏笙笙接过,点了点头。 天井下,女子商学院的女商,已经到位。 她们一直在一旁引导加解说。 虽然这一次,是大场合,各地商贾云集。 可她们丝毫没有露怯。 王妃说,没有人出生就什么都会。 男人,也是女子生的。 即便出了错,那也是他们自己听不懂。 反正,给了她们敢于踏出闺门的力量。 如果想要跟男人一样的地位和尊重,就要像男人一样做事,敢于出击。 被人完全无视的那位商贾,正一脸怒容,就听到门外一阵风过云舒的空灵声。 这一次,所有人目光都凝聚了过去。 当门口出现那位女子时,打破了众人脑海中所有的设想。 虽然不是倾城绝色,却能紧紧摄取所有视线。 即便屋内美女如云,他们也过目过各色女子,可也难以将此女子划归任何一类。 明明不是最美,却让人轻易移不开视线。 而商学院的女子见到苏笙笙走进,齐齐行礼,“参见王妃。” 王妃曾跟她们说过,自信的女子最美。 王妃的坚韧,和深邃的睿智,是她们一生要学的榜样。 一众商贾才反应过来,慌忙见礼。 “不必多礼,各位请坐。” 这声音……确实是刚才听到的。 可她人明明在外边,为何行窥探之行,不愿露面呢? 众商贾与他人对了对目光,依言坐下。 但刚刚落座,就听到王妃点名。 “闵贝、逮环何在?” 刚要落座的两人,闻言面色一颤。 两人站起,躬身回道,“王妃有何吩咐?” 众人就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刚才放狂言的那位。 苏笙笙将手里的资料放下,抬眸看他。 “你们二人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请出去?” 此言一出,商贾们就一愣。 这位王妃,虽然有些能耐,可这容人之量,也太过狭小了! 那两人脸上一震,互看一眼,但还是开口问道:“我二人都是遵照规则,有十万两入场券,王妃有何理由赶我二人出去?” 苏笙笙淡道:“我先前便有言,商者,诚信第一。若有身份作假者,皆可赶出去。” 两人脸色一僵,逮环又道:“王妃为何有此言?我等身份,并未作假啊?” 众商贾闻言,也是一阵迷茫。 却见众座前的苏笙笙,拿出一物,对着那个长的像超大号耳朵的东西,一阵操作。 不一会,就有一个声音传出。 一众正惊诧,就听王妃问,“你说你是明州成县之人,家住临宜,九九巷?” 逮环脸上僵硬,“正是。” 他的身份虽然作假,但也不过是这几日才随口胡诌的,他才不信她能够核实到。 苏笙笙没有再问,只对着话筒说,“让这家的人,说出真正身份。” 刚才众商贾还没弄明白,但现在可是真真切切的听到那物有声回答她。 “这家人姓梁,并非是逮环,若各位不信,可与我一起再测验一下。” ?! 什么意思? 王妃这个话,意思是说有线电报,已经铺到明州了么? 他们可不相信,因着有一些人,正是从明州过来的。 这一次,边疆苦寒之地,种出冬粮。 可说是轰动天下,商人就是往返各处。 有这么一个商路,怎么可能不过来瞧瞧。 可是,这线路明明没铺到明州啊? 逮环也是一脸不服气,“我虽不知王妃用了什么伎俩弄虚作假,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笙笙并未跟他计较,直接找了一位同是明州的客商,“汤灿何在?” 一名中年商贾,立刻站起来,“小的在。” 苏笙笙走了过去,“让春花巷的接电话。” 那人还以为跟他说话,一时莫名,但还是立刻恭敬的接过苏笙笙手里的东西。 还没等他问王妃什么,就有一个女娃娃的声音,从那个耳朵里传出。 汤灿浑身一震,咽了一口口水,“睛丫头?” 耳朵里,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爹爹……” 这一次,别说接听的客商一副见诡的表情,就是其余客商,也是如此模样。 他们纷纷惊起,吓的打了个哆嗦。 这是何物,怎么能传出人声? 而那位客商,呆滞的看了一眼苏笙笙,就又转开目光,“女儿啊,你在哪呢?” “爹爹问的好生奇怪,女儿自然在家了!” 满屋子人都吓的脸色一白。 就算苏笙笙在装神弄鬼,可那个东西,也太诡异了。 而那男子,好似鼓起勇气又道:“你母亲呢?” 这时,耳朵里传出一道女子的声音。 “当家的,你在那边好么?见到王妃了么?” 这个声音,男子如何听不出。 他神色激动起来,“娇娘?是你么?” “怎么不是我,我刚才也吓了一跳呢。” 夫妻两人,在这远隔千里之外的地方,说了一些私房密语,才确切证实,是真的。 他们真的在跟对方说话。 这一回,屋子里全部静了下来。 只因明州,根本还没铺设过去…… 而那位被苏笙笙喊赶出去的人,却仍然不死心,“也许这人是被安排的托也说不定。” 苏笙笙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这般质问,接下来,又让所有人,打了一个远程电话。 那一刻,人人皆震,双手难以抑制的发颤。 他们,竟然跟远在他乡的家人联系上了? 而且,还不是在那有线电报站? 这怎么可能? 苏家怎么可能铺的这么快? 一点响动都没有? 这一刻,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 什么苏家生意不济,急需找人填坑。 什么王妃自己挣钱不挣,找人拉踩。 什么王妃,靠男人上位…… 一切一切的谣言,在这一刻都灰飞烟灭。 “二位,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逮环二人,脸都被打肿了。 一见众人目光吃人的看过来,吓的脸色发青,立刻蒙头盖脸的跑了出去。 生怕慢上一刻,就被那位杀神卸了。 但众人已经顾不上他们的狼狈,经商嘛,总免不了有浑水摸鱼的。 “王妃,这究竟是何物?” 他们现在,更想知道这是何物? 为何能听到,离他们那么远的声音? 苏笙笙直接给出答案:“是无线电通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兜售频段 “无线电通信?” 一屋子人,不明所以地重复这句话。 电他们来到时刚知道,就是不用煤炭,也能取暖的一种东西。 而无线,就是不用线? “没有线,那这电,是怎么传输来的呢?” 有人实在太过好奇,忍不住对王妃发问。 “无线电并非指无线状态下的电,而是一种特殊的电磁波。” 苏笙笙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一个球体,“无线电通信,是声音搭载无线电波,进行无需介质,便可以在空间传输的波段。” 她在自制的地球仪上,插放上两个人物,“如果两个人在一处空间,距离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是因为声波的作用。” “也就是声带,带动空气,最后经过空气震动传输,通过人耳骨鼓膜的震动接收。” 她又在两个不同的县,插放另外两个人物,“但如果距离远了,彼此就听不到了。这是因为声音在传播过程中会不断扩散,能量逐渐衰减。就像一个火把,离得越远,感受到的光亮和热度就越弱。临县的人,声波经过长距离传播后,便会衰减严重至听不到。” 一些客商,有些明白过来,可又不明白。 “那为何这声音,用这个无线电波,就能传输得这么远呢?” 苏笙笙想了想,举了一个最简单直白又易懂的例子。 “无线电波,就好比一辆空的货车,通过调制,将货物装上货车。在通过解调,将声音从货车上卸载下来。” 如此简单粗暴的例子,可是让一众大掉眼珠。 这个无线电波,就真的听她的话,说让装车就装车,说让卸货就卸货? “那这个无线电波,不用电,就可以?” 苏笙笙轻笑,“这个车,不是凭空出来的,世上的一切事物,就算石头也有能量。” “无线电波本身不是电,但需要电才可以产生,就好比火石,需要通过摩擦生火。” 有一些客商明白过来,可却有了更多疑问,“那这无线电波,为何能传这么远?” “好比马需要草料,鸟需要投喂,人需要吃饭,这无线电波,也需要电力加持。” 需要电啊! 一些本来明白的客商,又糊涂了。 “可王妃的电线,也没铺设到那么远啊?” 苏笙笙拿出早已备好的地图,拿起教尺,在上面圈画。 “我已经在南陵十三州里,建立了中继站,好比驿站的马匹。信不换,马可以换,也就是支持的电力会换,无线电波不换。” 十三州!! 以前的南陵是三十州,被北戎侵占了十六州,如今仅剩十四州。 可这十四州,从北疆到南疆,也得有六千里的距离。 一开始,还只顾质疑的客商,听到这可是坐不住了。 “这东西,竟能传出这么远?” 说他这话是废话,可谁也都想这么问。 虽然刚才,王妃已经充分地向他们证明,他们接到的远程电话,是家人打来的。 然而,仍难以掩盖此物对他们引发的惊涛骇浪。 这岂止是顺风耳啊? 简直是耳报神! 这岂不是,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 一些知道商机转瞬即逝的人,已经听得眼热起来。 这要是能拿下…… 南陵这么多的人……这得挣多少的银子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起了疑惑,为何王妃放着到手的钱不要,要卖给他们呢? 那人本也只是一句惊叹,但苏笙笙为了后续的兜售,已做了详细讲解。 “自然无法一下传遍南陵,这中继站,就好比驿站,但驿站也分好坏。 如果中继站好,莫说区区三千里,就是远在海上,也能全部尽收。” 什么?! 那些原本还在盘算,是不是王妃要铺设电线,才来招揽人手。 可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在海上,那可是什么都无法建立的。 只是,这区区三千里的说法,王妃也说得太嚣张点了吧…… 南陵,也就区区两个三千里…… 区区……好嚣张的话啊! 如今的南陵,虽再也没有以前的荣光,但也仍是天下数二数三的存在。 可在王妃眼里,竟然只是区区! 他们只觉得,现在有无数个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但是一旁的白朔,已然明白苏笙笙为何让妹妹提前知会他来此。 此刻二人身份有别,他秉承父志,想要开展海贸。 可是海路复杂,往返耗时。 一年,也得有十个月飘在海上。 而这一去,家中音信全无。 若不是他在按照她给的图纸造船,只怕也要错过这次拍卖会了。 商人,本是靠低买高卖,时区差获利。 一趟远行,很多时候,消耗要比卖出去得多。 每一次,都是吃过无数次亏,才能知道每个小国的喜好。 就算他们满载而归,还要摆脱海盗。 若有了此物,海上商船结队,也好有个照顾。 也能随时知道,沿途小国的各种所需。 而一些客商,很快就找到自己定位了。 “请问王妃,若我等想要买下无线电波,需要多少银两?” 中继站,王妃人家早就铺设好了。 那些尸位素餐,想要好处费的官府,这次失策了吧? 但王妃既然请他们来,那必定是要卖东西了。 “各位误会,这无线电波,我并不打算卖。”苏笙笙目光看向一众,不等他们发问,就道:“我要买的,是这货车上的空位。” 也是,有这么个生意,人家都铺好了,怎么可能跟人分一杯羹? 但一众还是赶紧打起精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苏笙笙详细解说了何为广播。 也就是南陵人能同时听到广播的声音,但广播不能同时接听所有人的回声。 “这无线电波,能搭载不同频段的广播,大概能有三十位的空位,一位每月一万两。” 虽然每月才一万两银,可是接收信息,要通过无线电话,还要另外交费…… 这让一些客商,不由犹豫起来。 实在也是,他们生意做不到那么大啊! 哪里需要,全国范围内广播呢? 苏笙笙哪里不知他们所想,“你们也可以将广播内容拆解,打包兜售不同的商人啊。” 只是她没这个精力,去培育电播台了。 但也有没被苏笙笙绕进去的,“王妃,这真的有三十位空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敢停她电? 对呀! 一些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他们本来是要买车,结果只买车上的空位…… 这王妃,算盘打得可真精。 不得不说,这人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是前世,能有一百个广播频段。 可这里,很多设施还不成熟。 因为没有网络、卫星、芯片技术。 就算无线电波搭载声音,可也有杂音。 若非如此,她眼下就能挣他个一千万。 那日与君瑶对峙,也是联通着桑县令的,为了掩盖杂音,她只能装修。 此刻的“无线电话”,虽然没有噪音,但也不过是占了内部的便宜。 “各位既然有疑问,我便给大家展示一下。”苏笙笙停下解说,拿出矿石收音机。 这无线电波的广播,传输声音不需要收音机,但要接收并转换可听声音,是需要的。 一行看到这个物件,又稀奇起来。 待听完苏笙笙的解说,直接卒! 合着,他们买她的广播台频段,接听者还需要买来听? 也就是说,她赚两头钱! 苏笙笙哪里不知道众人心思,“此物我是卖的,包教包会,一次性收费一万两。” 目前,也只有矿石收音机不需要电源。 在全国没有普及电的情况下,她也仅这一种选择。 此时此刻,众人只觉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如何切片,全看这位王妃的心情。 有的客商,顾不上面子,弱弱的问:“那这个无线电波,人人都可用,何需买?” 人人都可以用,那他们还买她的干嘛? 电话没声,收音机里没动静。 苏笙笙颦了颦眉,暂时放下,先解说。 另一边,柠语收到手势,出去查看情况。 到时候,一个人学会,其他人从他那里学不就行了,得省下一大笔学费。 而且,如果人人都会,频段岂不会被抢走? 毕竟,国都会被抢走,谁知道虚无缥缈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天天争抢? 她虽然是王妃,可荒山还不是被抢了? 苏笙笙没有一刻停顿,从女子商学院的学员手里接过屏蔽器。 “我既然能让车装一家的东西,自然能让别人装不上,此物大家可以称它为屏蔽器。” 她拿出一个罗盘指南针,“在一座丛林或者海域上,这个东西都会失灵,是因为受到干扰。也就是说,我可以让被占频道失灵。” 这也行? 一些客商,有些目瞪口呆。 转眼就琢磨过味来。 上边的虽然抢了王妃的东西,但那是皇权压迫。 若王妃被惹毛了,也是能收回去的…… 迎着各位惊诧百态的脸,苏笙笙笑笑,“当然了,这个不卖。” 杀手锏,哪有随便出的。 虽然得到这么个答案,但一众也悄悄放下担忧。 王妃这个东西,又不用拉线过各州,还能覆盖南陵,而且是按月给钱…… 就算被收,也只不过损失一万两而已。 但若是不会被收……那他们也可依样画葫芦啊!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人总有一死,何不先占个坑? 很快就有反应过来,也算是知道,如此挣钱的生意,王妃为何要拉这么多人来。 一人一刀,割起来多费劲啊! “当然,你们也可以组团购买,不必一人都包揽。若是有同一个州的,可以协商一下。” 苏笙笙看过众人神色,轻声说道。 这样,也省得屏蔽起来麻烦。 她打包卖给一个州,剩下的,他们自己分配去。 一些本还犹豫,若挣不到钱,还得出钱打造这矿石收音机去卖,会里外赔光。 但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拐过弯来。 这二者利益结合,互为因果,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啊。 听到这里,一众立刻问询起来。 但苏笙笙早有准备,拿出分州牌。 众商立刻按州重新落座,还自动分出两拨人,一帮是要办广播的,一帮是收音机。 这么一分,一众惊然发现,天堑关的商人占了一小半。 不过这没让他们起疑心,反而更加有了信心。 天堑关的商人,如此信赖王妃,可见对这生意是有信心的。 这一次,唐正和万全也来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参与竞争。 王妃提前就打过招呼了,天堑关的是大本营,自己人不用付费。 只是外头的人若瞧见自家人都不出来帮场,指不定要小瞧王妃,所以才来这闲听。 从前,天堑关两条街的人,因为夜市没少暗斗。 自从平来街有了这位玄冥王妃撑腰,就抖起来了,长华街的商人也不敢轻易惹乎。 后来整个天堑关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连他们都得跟着变动,是半声也不敢吭。 生怕王妃又出幺蛾子,他们信息滞后,又跟着被动。 所以这才来旁听。 本来是躲躲藏藏的,这么一弄,倒还有些尴尬在身。 不过瞧着,王妃好像也没在意他们。 等了这么一会,也没个动静,苏笙笙疑惑地看向外边。 有个头脑聪明的商人,立刻看出端倪,“王妃先前所讲,此物仍需要电力加持?” 正在这时,电话里传出在青的声音,“王妃,刚才停电了,已经启用备用电源。” 一众商人脸色莫名。 早不停晚不停,偏偏拍卖会时停…… 他们可是听说了,上边派下一位大官。 苏笙笙也目光闪了闪,看回一众神色,“这位客商问的好,不如都随我移步天台细说。” 这是她的地盘,众人自然要听她安排。 一行人自没二话,随解说女子团,一同上到天台。 那上边,已经停了一个热气球。 因为人数众多,热气球不能载太多人,所以是分批进入的。 当然,是一个一个起落天台的。 原本一众,是想问这热气球又是何物的? 可那位传说中的煞神,不知为何忽然冒了出来,他们也只好收声见礼。 看着那位一身玄衣,眉宇冷冽的玄冥王,幽幽地盯着王妃瞧。 他们就心里直发怵。 不是说声震天下的玄冥王,之所以大动干戈地冒大不韪从皇帝手里抢人,是因为爱慕这位王妃么? 怎么瞧着,好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那眼神,简直要吃人。 苏笙笙待一行都上了热气球,才回瞪,“跟来做什么?” 谢玄一脸煞气凝结,“你可没说你要乘热气球。” 再说了,人跑了怎么办? 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 左右前后都是人,苏笙笙懒得理他。 谢玄见她不反对,跟着上了热气球后,才缓和了脸色。 见她有些冒火,就小声道:“刚才得报,是那叫纪枞的,切断了电线。” 这么快就有信传回,苏笙笙立刻明白,谢玄在荒山里留了眼线。 好大的胆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她是颗包菜啊! 端起碗来就砸锅,放下筷子就骂娘。 当她是颗包菜啊! 想从哪下口,就从哪下口? 苏笙笙目光冷冰,云眉裹霜。 姐能用你发的电,也能废了你! 谢玄眉色深幽,“放心,我不会饶了他的。” 本来是给上边一个面子,才让此人平安抵达。 苏笙笙见谢玄目露杀意,不得不忍下怒火,“你不是说这人是君瑶的人么?这人初到,便敢给下马威,明显是离间你与上边。” 如今君瑶与她敌对之势,已经昭然若揭。 可上边那位被利用,可是不知道的。 但就算知道,只怕也乐得坐山观虎斗。 很明显,君瑶不希望她突出重围。 但很可惜,她已经破局了。 至于…… 热气球行的很快,须臾就行到荒山上。 如今热气球虽然未曾量产,但在谢玄的军营,已经是逐步放开了。 苏笙笙只教会了谢玄一个,他就教会了一个飞行营的兵。 他的人,都是能兵悍将。 基本上,已经掌握操作技能。 苏笙笙之所以还未投入商用,便是顾及上边。 但现在…… 她目光敛了敛。 而另一边,众商贾可是开了眼了。 拿着早就听说的千里眼,对准荒山,就是一通盯看。 “真是神了,连他们脸上的胡子都能看清。” 一些商贾,听说这玩意不需要电,当下就开始下订单。 但没想到,有生意送上门,人家还不做。 那些陪团的解说女子,一概言明,此物无法搭配热气球购买。 众人心有遗憾地叹气。 可也明白,这东西之所以能从天堑关经过这么多道防线,也是因为跟兵营有交集。 毕竟,他们可没女儿,能嫁给大将军。 只能看着,这有线电报的起源地,从脚下疾驰而过。 从高空一眼望去,满目都是耕忙的人。 百姓忙,将士更忙。 看着军营里,兵士操练,万马奔腾。 这让一幕让商贾们,也不由得热血沸腾。 连天堑关这等比婺州那蛮荒之地,还一毛不生之地,都能有眼前景象。 他们又何足惧哉? 士农工商,商人一直排在底下。 而今,虽说是因一女子崛起,但也算是为众商扬眉吐气了。 听着解说员的讲解,他们目光不由更亮了起来。 …… 另一边,收到苏家有线电报,依旧稳步进行的纪枞,大为疑惑。 在看到那路上听过一嘴的热气球,如云般飘过头顶,一路向关外纵深,已是咋舌。 “我就不信,你还能蹦跶几天……” 不光是有君家作保,就是圣上,也暗示要他来挫挫他们的锐气。 敢给天子脸色瞧,也得掂量掂量筋骨。 …… 在热气球下方出现一个个转动的巨型翅膀时,一行速度全部减缓下来。 “这就是风力发电,无需可燃冰。” 苏笙笙使用的对讲机,就是一人说话,可多人听到。 当然,不需要芯片技术、卫星和网络。 只不过是占用频段,和无线电技术。 这一路来,众人都看花了眼。 新奇的词汇一个个冒出,他们虽还没听懂,但也明白,这是能替代可燃冰发电的。 一开始,他们是有些担心,苏家铺设不过去,那他们的东西都是摆设。 可没想到,这女子属实了得,竟然已经有了对策。 这个风力发电,还别说,真挺适合蛮荒之地的。 “风能发电,水力自然也能……”苏笙笙在对讲机里,平稳解说。 刚才被人拆台的怒火,已经消弭。 谢玄一直紧跟她身后。 虽然苏笙笙这次背上明显没东西,可他也生怕她长出翅膀飞了。 直到现在,见她眉目平和下来,才敢揽住她,“风大。” 上一次,她是要逃离他。 而这一次,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但只有将她拥入怀,他才有一丝真切感。 苏笙笙暗瞪了他一眼,命他不准随意开口。 可那边的人,也都是过来人。 哪里不明白,小夫妻干嘛呢。 真是再铁血的将军,也会为红颜化为绕指柔啊。 那声音,哪里有一点煞神的样子。 传出去,只怕都没人会信。 可他们也没忘记,来这是有正事的。 到此处,才知道为何要十万两入场券。 频段不算贵,收音机也还凑合着。 但要配上这风力发电,或者小型水力发电的东西,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银子了。 他们总算知道了,这位玄冥王,为何如此大动干戈地违抗圣旨也要娶这位王妃。 这哪是娶王妃啊? 明明是娶一只金凤凰! 原本,一些因为外头的闲言碎语,还轻视王妃是一时幸运,得了一本鲁班秘籍的商贾,此刻看着下空,也全收起了轻视之心。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今,这山水之力,更可转化为动力。借风力以发电,凭水力以生能。” 听着从对讲机中传出的声音,一众心中震震。 地上、天空、还有水运。 以前是独立的,可这要互通连上…… 眼前似有金光闪烁,一条条金线,如同棋盘交汇。 三位一体,人人皆通…… 这该是何等景象? 前面之所以未震撼,是因为有太多质疑。 可眼前纵横交错的耕田,还有可飞跃重山万岭的热气球,和那可视物千里之镜。 这一切的一切,已是彻底改变一众的眼界和想法。 就算此前他们有拿王妃曾向君家求救,便是急需金钱周转,好方便压价的心思。 此刻也已荡然无存。 如此利国利民的一番伟业,便是倾尽所能,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上一遭。 苏笙笙目光投向远处,一片静然。 只要随处可发电,天堑关也就失去了战略性地位,落为供暖性质的气化之用属性。 到那时,看他们还拿娇,不平价卖塑料大棚的。 民生为重,只想着牟利,岂能得道? 而只要这气田失去军用属性,她也就彻底安全了。 至于…… 苏笙笙目光动了动,看向身侧拥着她的谢玄。 待到那时,看他还有何借口? 届时借助这些能源大亨之力,苏家就稳了。 虽然建设出来,尚需时间。 但小型的风力发电,足以支撑无线电。 那位既然敢断她的电,就没想过,她若不用的话,谁还会用? 整个天堑关,没了苏家,那荒山就会沦为一个摆设。 哦,不,还有一条军用电线。 可他们也得能铺出去不是? 悬崖峭壁,沙漠险滩,水路阻隔。 当她是没准备,就拱手相让的么? 最好都别来求她…… 苏笙笙心中冷哼。 那位皇帝,总不能把她这个人给禁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空气也能卖钱! 等这信送出去,再到朝廷回音,他们再想来围剿她,无线电早卖到海外去了。 而且,还上了船! 待到那时,若不嫌丢脸,朝令夕改地,他们就去沿海二十几个小国捡吧。 当然,她也不怕皇帝给她安通敌的罪名。 谁叫是他自己开的互市呢! 现在一切都是新的领域,他们自己为了顺理成章接管气田,并未制定新法。 那也就恕她也只能把这些都当“煤炭”卖。 就算被卖到白上国,她也有把握禁用。 因为这些都是分开卖的。 有电报设备,没发电的设备。 而且,就算都被卖了去,她也不怕。 这屏蔽信号,就是她留着的杀手锏。 …… 拍卖会,一天参观,一天竞拍。 水力发电与风力发电,与前面的皆不同,属于前期投入大,后期坐享其成。 所以,售价十万两一位。 当然,名额上是有限制的,只有六位。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如果太容易得到,前面那些人就不会买无线电频段了。 她也不希望后面这六人不顾民生,或是形成垄断,所以只收一次性最低技术费用。 至于资质,这里的人都不会,也就谈不上。 但入场券也是实力的一种证明。 她只限定六人。 也就是说,不是按照州平等分配的资源。 那没有实力跨越多地的,就得自己考量考量,自己能不能吃得下这大单。 互为竞争,但也要内部和谐,形成辖制。 海外那波,不出意外地,被白家斩获。 因为海外没有无线电,她又有言在先,不卖无线电技术,所以另外进行了惠赠。 白家买了水力发电,这块苏笙笙制定了更合适白家的潮汐发电,更适合海边国家。 此外,白家帮她去海外拓展建中继站,她分他成。 另外,还单独增了他一个频段。 当然,为了后面搞小动作不被追责。 她还单独售卖了一些无线电发射设备。 对于海外那些身处海岛的小国,一般一个就够用了。 但任何技术也不卖,就跟手机似的,只有说明书。 接下来,就是真的手机商了。 不过是不联网,只有无线电可用的电话和对讲机。 这个,就是看纯粹个人所需,不做限制。 除了无线电技术,其他都是成套设计图,包教包会。 毕竟是流水线的东西,富士糠水平就能拿下。 但在这些之下,还有几个不是条件的条件。 一是以后所有业务往来,都换成黄金,对应存入苏家银行。[她名下] 二是所有话务员业务,必须选用女子。[苏家在各地培训] 三是不得做违法违规之事,自行负责。 因这之后,就得靠商人自己的品德了。 这个她监督不了,只能等着新法出炉。 但这些个条件,对于急于争抢名额的众商贾,根本就没觉得是回事。 虽然女子抛头露面,有些过于醒目。 但谁叫弄出这些的是一名女子,他们这些大男人,也不好在这上面与王妃争执。 索性就当做好事了,一概应下。 如此一来,白家和其他五位,共计六十万两。 毕竟是未出世过的东西,她要价不高。 30位的频段,一个月30万两,名额很快被包圆。 这对于她来说,后续也是持续稳赚的。 矿石收音机三十人,三十万两。 电话、对讲机制造商,有90人,共计90万两。 反正她不卖,后期也会被苟皇帝无偿征用。 还不如她自己卖了它。 因为电力还需建设,她先卖出三个月的供电包套餐,都加一起差不多是九十万两。 还有无线电通信套餐,其实就是单独月份的使用权,林林总总也有三十万两。 还有杂七杂八的望远镜、眼镜等制品技术,最后所有加到一起,一共赚了350万两。 有谁见过火箭在地上飞的么? 既然都换轨交互了,自然是不用跑的。 为期两天的拍卖会,就此完美收官。 她所图不小,所以才召开这个拍卖会。 毕竟天堑关饱经战火,商业也很凋零。 也许两条街合起来够看,但放到南陵,就不够看的了。 在赚到第一个一百万后,后期绝对不会再是一百一百的积累,而是倍数级。 这一次,苏笙笙斩获颇丰,众商贾也是满载而归。 “这苏家女真是人才,南陵的空气都能卖这么多钱,真是鬼见了都得赞她生财有道。” “你说谁是鬼?” 商人们吓得面色苍白,满眼惊骇。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位煞神是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苏笙笙远远看见谢玄在那晃悠,而商人们噤若寒蝉的样子,就唤他过来。 叫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苏家生意,是强买强卖呢。 看着鱼贯而出的商人,后面还有那个姓白的,谢玄就面色铁沉。 一见苏笙笙对他笑,谢玄就浑身不舒服。 真是他抓得越紧,她就跑得越快。 明明都吃到嘴了,一不留神就能飞了! 谢玄走到苏笙笙身边,看着那比他腰矮了那么多的小短腿,就有些郁闷。 腿是短,人跑得却快。 这么看着,都不耽误她跟几人联络。 苏笙笙回过头,见他看着她裙下发呆,就瞪他,“看什么!” 谢玄看着莹玉的小脸,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疼的腰。 腿是短了点,蹬起人来,还挺有力气的。 他昨晚不过吃得狠了点,就又被她给蹬地上了…… …… 那人断了电,本以为苏家搞的什么拍卖会,定然是做不成了。 没想到,刚得到信,客商全都交钱了! 纪枞想着,就算没成,总也能重重打击苏家生意,起码生产线停了。 可没成想,即便断了电,生产线非但没停,反而还更忙了。 还有苏家照样发出电报,非但如此,范围还好像扩大了。 纪枞坐卧难安,不得不把信送出去。 那两个废物,已被君家收拾了。 他若不做出点成就,只怕也难逃一死。 如此这般三日过去,连会试三场都考完了,才弄清苏家那边弄出来个什么无线电。 纪枞想着,就算你苏家可以凭空送出信去,但这车辆总得要用天然气吧? 总也不能吃空气就能跑吧? 可万万没想到,接连七日,苏家没有丝毫库存不济的动静不说,车来车往还更多了。 这下子,纪枞慌了神。 他本来剪断电线,是为了有个说辞,自己刚到什么都不懂。 如此一来,玄冥王即便有不满,但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不是。 可谁能想得到,苏家根本没伤半分元气! 不用可燃冰,也照样运行如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八章 纪枞之死 苏家已经铺到整个南陵,他什么都没阻止成不说,若自己本分的事情也没做好。 那别管上头的,还是君家那位,都不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纪枞想复原,可是没成想,竟然动了大动脉。 几天都无法换出那根长线。 原因,没人!! 谁能想得到啊,天堑关那么多人,硬是没人接活? 累得他们从皇都来的,别管参政知事,还是小厮,都得去挖土找线出来。 这么一弄,又是好几天过去。 可等他们吭哧吭哧地换上线,还是传不出去。 等排查几天,发现竟然是还有断线的地方。 为何要把线埋在地下啊! 他们是一边挖,一边哭。 照这样下去,三天两头的断线,他们脑袋全都得搬家。 有的觉出不对,想找桑县令帮忙说和,却只得了两句话。 王妃跟王爷忙着呢,既然已经教会他们,就没有再插手的道理。 听听,都听听! 众官员欲哭无泪。 身心严重受挫,又无人帮忙铺线。 因为全都被苏家招揽去了。 这皇帝登基,刚颁布与民养息的圣旨,哪能够再征召劳役? 还有,毕竟是军用,岂可让商贾插手?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终是绷不住了。 线路不通,电线没人铺。 眼看圣旨就要回来了…… 纪枞不得不舔着脸,想让这帮比他官职低的同僚搭桥,帮他求见玄冥王妃。 对此,一众官员只有无语。 早干嘛去了? 他一来,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劝他,上边的话听听就行,别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意思到了就行,可别在人家地盘撒野。 可他偏不听,非要试试强龙压地头蛇。 现在倒好,还要连累他们一起吃瓜落。 上一次,他们借着桑县令的光,才勉强过了这关。 这回倒好了,彻底把人家给得罪了。 有话说,挡人财路,那什么什么…… 那几天,他们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虽然拍卖会后,玄冥王没找他们麻烦,但他们反而更担心了。 这下算是整明白了,人家在这等着呢。 苏家的无线电已经覆盖整个南陵,漏下的那一州不算,那是王妃看不上的。 听说现在那个知州,才反应过来味呢。 本来这军用的都铺到澶州了,可愣是进展不下去了。 那边知州也着急,就派了人过来想帮他们一把。 嘿,结果都被玄冥王给扣下了。 说是封关练兵,想要过防线,得下个月。 得,这是媳妇先前被拦的仇,一并报了。 总之,要不是驿站的马和奏折,都未必能送的出去。 纪枞人急的是满嘴生包,还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 但他们严重怀疑,平平的路,哪来的这么巧的不小心。 要不然就是被人拿去给媳妇报背后捅刀之仇了,要不然就是纪枞怕朝廷看到第二本奏折,惩处他办事不力。 总之,这位参政知事是躺平了。 而他们呢? 眼睁睁看着民用电线铺陈开去,军用却半点进展没有。 现在就算不想帮这位牛皮哄哄的上级,可他们的脑袋,也是跟着一起拴着的。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一个个送上门。 苏笙笙是知道,他们必定会把无线电的事,报上去的。 但这次,她可不会乖乖交上去。 那可是一千万两,她又不会真的点石成金。 想要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哪有那么美的事? 反正若苟皇帝敢下旨侵吞,她就让他们都用不成。 所以,对于谢玄的那些花招,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 知道会有官员找上门,她就让人盯着,只要附近出现官员,她即刻升天。 咳咳,上热气球。 现在一切就绪,她也是时候该撤了。 但谢玄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整日贴在她身边。 好像自从拍卖会一战收获350万两后,他就总觉得她会跑似的,每时每刻都跟着她。 让她想跑,都没机会跑。 今日这帮官员是晚饭前来的,谢玄脸上不免多了几分不耐烦。 “何必躲着,我轰他们出去就是了。” 热气球上,苏笙笙也十分不满。 还不是为了摆脱他…… 现在整个天堑关,就数他最闲。 但她又不敢骂他光领工资不干活。 因为他的工作,是最不能忙的。 看苏笙笙不说话,谢玄冷煞的脸不由得先放下,“要不,我给他们停两天,放两天?” 这么弄下去,他们哪有时间在一起。 苏笙笙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将军做主就是。” 反正她说了也不算…… 谢玄看了看她脸色,终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抹橙阳,金灿灿地挂在霞云畔。 如此美景,苏笙笙却没有半分闲情逸致。 他现在看她太紧了……再这样下去…… 谢玄被那橙阳照的心里暖洋洋的,上前拥住她,刚要温存一二,就听到对讲机声。 “将军,纪枞人死了,是中毒。” 褚召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 谢玄目光一瞬看向凝紧眉的苏笙笙,“他已经被你废了,我没必要杀他。” 她不喜欢他杀人,谢玄心里是能感觉到的。 但他不知,苏笙笙不想他杀人,是不想连累他跟上边敌对。 苏笙笙听后,有些郁闷地吐了口气。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很明显,谢玄要想杀,早就动手了。 何物忍到现在? 何况,纪枞死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他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打压他们,二是为了离间他们。 但无论哪个,他都没做到。 而唯一剩下的这点利用价值,就是他仅次于丞相的官职了。 副丞相被刺身亡,上边肯定要追责…… 不得不说,苏笙笙猜的几乎全中了。 在皇帝令到的这一日,纪枞却没命看被批回的奏折了。 与此同时,苏笙笙也接到了圣旨。 “闻玄冥王妃,擅通远讯,借无线电之力,传声于千里之外。 虽已作商用,然国家大事,重于泰山,朕今欲借此神器,以资军用,壮我国威。 玄冥王妃所掌之无线电,朝廷特予征用,无需以物易之,亦无需以金偿之。 玄冥王及玄冥王妃当念国家之需,慨然奉献,以助军力。 若有误军情,则以国法论处,勿谓言之不预也。 钦此。” 好吧,她还是高估了这位皇帝的脸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她的情债 “夫人,你不生气啊?”青柠看着苏笙笙神情轻松,反而疑惑不解了。 “我生什么气啊!”苏笙笙轻牵唇角,“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打开一看都是在裸泳。” 他既不会做人,她就教教他做人! 青柠摸了摸胳膊。 这难道就是近墨者黑? 怎么小姐如今,变得比将军还吓人。 在侧头一看谢玄面色冷寒,青柠和牧泽,就不由噤声了。 这般无耻的要求,恐怕也只有当今能说得出口。 非但要无偿占用,还舔着脸提要求,要是暗中搞鬼,贻误军机,就得严惩不贷。 也不知道,他堂堂天子,羞也不羞。 苏笙笙转眸见谢玄阴沉着脸不说话,就知道他心里必然不痛快。 只是这次事关她小命,他又不能出手…… 苏笙笙拉他进了书房,给远在皇都的鲍大,简单的说了情况。 “啊!”鲍大显然没料到皇帝会这般无耻,声音都是不敢置信,“那小姐,我们还铺么?” “当然铺了,圣旨不是说了么?延误军情,国法论处,这一次,看谁还敢阻扰?” 鲍大虽然不明白,有了这无线电,夫人为何还要铺有线电报,但他也没再问原因。 在他看来,小姐这么做,自然有道理。 不过转头这么一想,那些个狗官,这次总没理由阻拦苏家铺线了吧? 有圣旨在手,也就不必再受他们拿捏了。 这么一想,鲍大心里立马好受下来。 还是夫人脑袋灵光。 既然那些狗官能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也能啊! 让鲍大单独给皇宫送去无线电设备后,苏笙笙就结束了通话。 狐假虎威,谁不会啊? 苟皇帝想白白占她的便宜,也得看看他够不够格。 当然,苏笙笙也知道,这一次皇帝之所以没敢全部接管,是因为他们全都不会。 总要学到手,再来跟她争长论短…… 谢玄听到这,眉宇上裹着的冷霜,才稍微解冻一点。 知道她拉他进来,是为宽解他,谢玄心里一瞬感动的稀里哗啦。 这些日子,他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正要拉她入怀,就听她说,“澶州的就不必铺有线电报了,只让他通皇都就行,其他不必管。” 果然,骨子里还是那个有仇就报的女子。 谢玄还是把她拉进怀,“我这就让纪枞的死讯传过去。” 纪枞在拍卖会三天后送出信,那时只说了无线电的事,现在圣旨到,也正好赶上。 苏笙笙知道,谢玄这是想拿纪枞的死,气一气上边那人。 但这种解气的程度,她觉得太小了。 “你先去把人都撤了,让那些官铺线到澶州去,我有用。” 谢玄听出她的凝重,立刻答允,“等我回来。” 物尽其用的道理,苏笙笙深以为然。 既然苟皇帝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手里,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 两日后 军营 荒山上的有线电也通了,无线电也有了。 军帐内,谢玄冷目听着苏笙笙从两地截获的无线电。 “……哼小小女子,还敢与天子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还不是乖乖的给办了?” 送出纪枞死讯后,一开始两地还算闲谈,但渐渐地就转变画风了。 此时澶州的还不知道,苏笙笙只让他接通皇都和荒山。 因此还洋洋得意的嘲笑,玄冥王妃算什么,到最后不还是替人做嫁衣。 谢玄放在书案上的手,已经青筋暴露,双目更是直往外喷火。 听那里边还有以前跟桑县令一起找来,求她手下留情的几位官员,苏笙笙就冷笑。 “这些人,真是人前两张皮。” 谢玄下颌线紧绷,眉色凛冽,“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苏笙笙只拍了拍他,“你且稍安勿躁。” 她的亲近,让谢玄眉山棱角立刻松开。 这几日她…… 苏笙笙做了一些调制,边做边解释,很凑巧的,就听到皇帝正在用无线电与边关大将通讯。 谢玄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她。 刚才,他还以为只能听就近的…… 没想到,远在三千里外的都能听到。 这样一来……岂非万事尽收眼底? 大概也是对这玩意新奇,或是想收一些面子,皇帝率先慰问了边关数位将领。 虽然只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对话,但也让谢玄心中震震。 “你不是想为麒麟军和天堑关百姓翻案么?这个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苏笙笙并没有把话说开。 虽然这里没有立法,准许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能作为证据上公堂。 但谁叫有罪的是太上皇和前圣呢! 哦,后来又加上一个当今的苟皇帝。 如此失德之君,自然要用非常规手段。 不管因果如何,的的确确是谢玄出手相助,他们苏家才得以平安从皇都到达边关。 也是为了保下他们,才被皇帝盯上。 这个……算是还她的情债了…… 谢玄看着饶有兴致听皇帝在那跟众将训话的苏笙笙。 清透的眉目,有不染尘埃的孑然。 不是他见过的所有人,满眼利益凡俗。 明明也在尘世浮沉,却出淤泥而不染。 滢若初见,是洗涤浊世后,才会短暂现世的彩虹。 每一种颜色都是她,瑰丽多姿,即便短短一刹,也足以永恒的驻留在世人脑海中。 苏笙笙正听得有趣,毕竟皇帝这种生物,她还没机会真的见过。 起码是活的没有。 谁知谢玄在军帐里,就对她起了歹念。 她拿下他的手,他又拿上来,最后竟索性把她抱放到了那张虎皮长椅上。 外边兵士正拿着对讲机在操练,有的还在练空中跳伞,如此威严肃穆的场地,苏笙笙不得不推他,“你这是做什么?” 谢玄直接把聒噪的监听停了,一把捧住她不断躲闪的小脸,“笙笙,你知道么?” 他的出生,是无数血债。 常常压得他透不过气,因为他不能让麒麟军的冤情,因他的无能,变成真的谋反…… 北戎与白上国的威胁,无时无刻不在。 他想将冤情大白天下,可有时又觉得无所谓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承认,也不会觉得有愧天下黎民。 但每一次他陷入绝望,她都给了他一道曙光。 让他看到这个世间的美好,还有值得守护的人。 这一刻,谢玄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 可最后,只想与她融为一体。 苏笙笙推他不动,只能握紧虎皮,“去榻上……” 谢玄却有些等不及了,殷红的眼尾,一片深情。 “笙笙……” 苏笙笙睫羽轻颤,纤细的手指拢紧,无力地攀住他的肩。 他,好像越陷越深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章 准备逃离 苏宅 无线电的兴起,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却也有了更多的收获。 苏家一族被从皇都流放到天堑关,可仍有好友故交在皇都。 待无线电一通,苏家便联络上了旧友。 当然,只是问候平安,不涉及其他。 可这也让苏老太爷足够惊喜了。 学生的问候,让他眼眶都湿润了。 而四姐,如今身子显怀,不大出去。 在这上边,也帮助了好些无助女子。 一开始,她也有些担心,女子们不敢站出来。 毕竟有线电报,人需要去到电报站。 而不会打字的女子,需要电报员帮忙,才能把事情传出。 南陵女子,不似她们,有机会识文断字。 但没想到,六妹把这些都解决了。 借助地方报纸,女子互助板块,很多女子发来讯息。 虽然不能同时倾听很多人的,但已经有专门的频段,让她来为女子发声了。 而六妹说,读书若不是好事,为何男子都要读? 女子一旦开窍,让男子无法掌控,榨取价值,才会说女子安守本分,是要紧。 祖母也这般说,还从祖父那取来编修的拼音词典,来亲自跟着她重新学习识字。 这一次,若非苏笙笙博闻广记,苏家又怎么能平安渡过难关,还能让南陵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那些男人,比不过女子,便抹黑来贬低女子。 而她,是六妹身上唯一可被他们扒的污点,试图通过她,击垮女子向上的力量。 但这一次,她绝不会退缩。 苏元菱扶着隆起的小腹,但目光格外坚定。 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恶意,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影子,见不得阳光的影子。 她静静听着六妹为她详细解说,如何截获无线电,如何用磁带录下君瑶的对话。 这一次,她们要一起向她讨个公道。 苏家女子,不会认输的。 做错的事,总要偿还。 “四姐,让广播员教女子识字便好。孙老先生已经把词典拓印,下传十四州各地了。” 因着是广播,只要有矿石收音机,便能随时收听,不限制澶州女子收听广播学习。 现在,一切都步上正轨了。 而她,也该走了…… 苏元菱看向她,轻笑了起来,“你不知道,这个无线电没出来前,几位哥哥还以为是跟男子吟诗作赋,没想过,是女子呢!” 苏元菱说的是苏恒稷。 在一开始,只有天堑关有无线电报。 那时设了一处诗社报刊,哥哥们都在上边吟诗作赋。 可没想到,与他们在元宵那日对战的,是天堑关现任镇宣抚使的女儿。 而且,那一战男子队还输给了那小姐。 自男儿们做诗输给人家,就一直有联络。 直到最近,起了见面的意思,但一直约不出来。 最后还是在无线电上通话,才知道是女子。 可是吓了他们一跳。 没想到那小姐竟说,让这远程通讯实现的玄冥王妃也是女子,为何她不能是女子。 而她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广播频段收到了那位小姐的资助。 毕竟前来咨询的,都是弱势女子。 有的是婚姻不幸,嫁了渣男,但为了孩子不得不隐忍。 有的是被男子打骂,想要轻生。 因为娘家已经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这般境遇,让岑氏也感同身受,便想着借助苏笙笙在各地的人手,送些钱银过去。 但南陵这样不幸的女子太多了,以她们现在的能力,实在帮不过来。 最后还是蕉氏想了个办法,向富贵人家的女子讨一些慈惠钱,帮女子们渡过难关。 若有愿意的,可占用在广播时段,为自家生意宣传。 如此这般,大家才聚拢一处,认识了。 而后,便知道了这桩趣事。 那位宣抚使的女儿,知道他们是苏家的,一直想要见一下六妹呢! 只是,六妹好像并不喜欢露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笙笙听完四姐的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她是无法在这里停留的,与其到时候伤心,还不如不见的好。 “四姐的纺织厂,由我注资,投放到各地。有家庭困难的,可以优先录取。” 苏元菱有些迟疑。 她是很想帮那些女子,可是如今,六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苏家即便用张老将军的尾款,重新置办了纺织厂,可所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如果还让六妹投钱,只恐这缺口太大。 “还要开办夜校才能教会女子,这十几州……会不会花费太大了……” 她知道六妹很能挣,可是置办夜校、店铺,救助各地女子,只怕需要不少的钱目。 “若咱们苏家也唯利是图,世人该如何看待苏家之人呢?何况,人间有难视之不见,也有违初衷。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就是。” 是呀。 苏元菱目光转动。 如今南陵落为附属国,又赔了大笔款项,百姓生活困苦。 若她们也对女子视而不见,只怕没人帮她们了…… “六妹,谢谢你。”苏元菱轻握住苏笙笙的手,“是你给予我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她只想要传递下去。 接收大量的负面消息,是对身心是极大考验,苏笙笙握紧四姐的手,“要尽量跟负能量保持距离,可以助人,但不可精神受力。” 苏元菱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 从四姐那回来,苏笙笙收到了鲍大的消息。 皇帝果然开始怀疑,已经派兵重新查抄了已经贴上封条的苏宅,着重查她的书籍。 甚至,也派官员将皇都书局翻了个遍。 但这些,苏笙笙都早已找好借口。 南陵未被一分为二时,苏家也在旧都,而今旧都已沦陷北戎之手,自然没书可查。 可这些,也抵不过帝王的猜忌之心。 一个拥有免死金牌的前谢将军,便让太上皇忌惮到下嫁公主,最终葬送十万军民。 何况,如今的她是可以让各地联动起来的玄冥王妃? …… 从四姐那回来,查问过谢玄人在军营,苏笙笙便准备逃离。 这一次,她做了充足的准备。 绝对不会让在让他在海线前捉回她。 她坐进自己特制的小型飞机里。 说是小型,但为了能穿越两千里,也不得不提高油箱容量。 这么一来,飞机身难免有些笨重。 可惜,她根本没有试飞的机会。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苏笙笙深呼吸了口气,有些微颤的手,放到了节流阀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谍战夫妻 但却丝毫没反应,一点动静都没有…… 什么情况? 身在座舱的苏笙笙几次启动不了,在里边检查一遍,最后只能从头一个个码。 可没想到,下去一查,油箱是空的。 因为没有先进仪器,她只能用油尺测,所以座舱是看不出油量的。 可她明明都加满了油…… 见鬼了这是? 苏笙笙抱着油箱正目瞪口呆时,就听身后某个最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幽幽笑道:“夫人这是准备去哪?” 谢玄…… 他人不应该是在兵营监听皇帝么? 怎么会这么快的从兵营移动回来? 苏笙笙僵硬的转回目光。 就见谢玄一脸玄冰,身量修长的他,半声不响的出现在她身后…… “没……没准备去哪啊……我能去哪啊……” 苏笙笙立刻换了表情,掩下惊跳的心。 这个东西,她还没拿出来,谢玄绝对看不出来的。 这么一想,她又迅速冷静下来。 谢玄慢悠悠走上前,挥手命褚召提来一桶油。 苏笙笙脸上不可避免的白了一下。 怎么褚召也在? 那帮人是吃干饭的?两个大活人回来,他们都不报给她? 苏笙笙有些气炸的盯了一眼腰间的对讲机,却见谢玄向她伸出手。 “夫人研制的这个东西,应该可以飞吧?” 咕咚…… 苏笙笙吞了一口口水。 他……他知道? “只有一个座位呐……”后边的空座位,全是食物和水。 他越是说的轻松,她反而越害怕起来。 “谁说这个能飞?”苏笙笙死鸭子嘴硬。 谢玄幽深的目光,暗沉沉盯了她几眼。 直让苏笙笙心头悬空起来…… “此物与夫人的飞翔伞十分相近,也有翅膀。鸟儿不就是靠翅膀飞的么?这里的油箱量,起码够车辆行到皇都了吧?” 咳咳…… 苏笙笙这次,是真的惊了。 但她还是死不承认,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还怪会想象的……” 哪知谢玄却脸色速暗下来,“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见他说完,就要进座舱,苏笙笙是真的惊了。 “你做什么?” 谢玄眉眼不错的看着她,“帮夫人试一下,汽车在出厂前,不都要试过才可以么?” 见他说完,就真的要启动,苏笙笙只能拉住他,“好了好了,能飞,能飞行了吧?” 一旁的褚召听到,悄无声息的退下。 自从夫人一门心思弄这个庞然大物,将军就心绪不宁起来。 尤其是知道夫人派人监听他们后…… 看着本来被她调虎离山,在军营忙着跟皇帝对垒的谢玄,一脸阴沉的出现在这。 苏笙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便她抱着侥幸心理,可也知道,这一次又被他盯上了。 见谢玄一动不动,还一脸煞气凛人的,苏笙笙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触发,只得拉拽他,“你先下来行不行?” 无线电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苏笙笙知道,定然是被他反制屏蔽了…… 她忍不住的抱着发疼的额头。 谢玄似看到这一幕,气怒的他,微微停滞了下。 谢玄从座舱下来,转身就将她抵在机身上,“为什么还要走?” 苏笙笙看着那冻若冰层的脸,就心口发闷。 她怎么就……老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硬生生弄成谍战夫妻…… 苏笙笙气闷的吐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怎么总能抓到她尾巴? 谢玄脸色全黑,“从你画图纸……” 这么早? 苏笙笙不可思议的瞪向他。 他自然明白,她震惊什么,“那发动机跟汽车的没什么两样……” 再看那油箱容量,和那翅膀,就再明白不过了。 鸭梨…… 他知道,还看着她忙得团团转。 苏笙笙心中瞬间暴躁起来,可碍于身高差和被抓到的心虚感,让她根本跳不起来。 他那么早就知道,却还一直不动声色的冷眼看着她跟他…… 谢玄看着心烦气躁的她,脸色发沉,“看着你为了离开我,煞费苦心的与我亲近,就只为了降低我对你的防范心,难道我好受?”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错了,她已被他捂热,愿意留下来了。 每每温存时,她都会对他有回应…… 可直到这个东西被造出来,她也丝毫没跟任何人说,还对他监视的更为密切。 苏笙笙不得不承认,谢玄就是她的克星。 两个迥然不同的东西,他却一眼看到本质。 还用她给的技术,反侦察她。 她都不知道,是该夸她这个老师教的好,还是夸他有天分。 但现在…… 她只生出满心的无力感。 目中已卷起飓风的谢玄,见她脸色泛白,也不由得收敛起狂躁的气息。 “我已说过,我不会再探究你的……”他抱紧微微发颤的她,“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伤你。” “你……都知道了……”苏笙笙有些口干舌燥。 也许现在苏家人都还反应不过来,可…… 她的遗书,他是看过的…… 苏笙笙不知为何,浑身直打起冷战。 “他的皇位坐的太安逸了,也该让他怕一怕了……” 冷幽的声音,让苏笙笙不禁抖的更厉害。 …… 接下来的几日,苏笙笙直郁闷的吐血。 亲朋好友,都成了他进攻的工具。 在外边,对她那叫一个体贴入微。 但一回了王府,立刻暴露原形。 川剧都没他变脸快! 对此,谢玄只想回,明明是她想用过就甩~ 总让她想起动物世界到了求偶期的那种生物。 花枝招展的……360计都用在了她身上。 看着,又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管她怎么瞪他,都无动于衷死性不改的人。 苏笙笙简直要原地爆炸。 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愣是没一点波澜的,在她家人面前装绵羊。 硬生生忽悠着她的绵羊爹娘,事事都对他言听计从的,就差把女儿卖给他了…… “夫人,这几日可要好好陪陪我!” 原本想要回家躲几天清静的她,又被他装无辜,扮可怜的从苏宅接了回去。 一路上,苏笙笙压的火都够供暖了…… 回到寝室,不等谢玄玩变脸,苏笙笙就抢先变脸了。 “逃什么逃,我又不能真长出翅膀飞了!” 作案工具全部被没收,她总不能造一个核潜艇,在冰下待上一年吧。 就算她真造的出,只怕也没下水的机会。 他现在,是真成精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不走了? 看着裹得像花生壳一样的苏笙笙,谢玄脸上冰层暂时卸掉。 她筑起一层,他就要推倒一层,她竖起防护盾,他就要死皮赖脸。 直到让她绷不住,心思全被他戳破。 任由她冷脸也好,敌对也罢,他偏偏不管不顾。 誓要破了她的防线。 就是要在她心里安营扎寨! “笙笙……” “干嘛!” 听着直冒冷气的话,谢玄现在是相信,她不怕他的那句话了。 到底,谁才凶神恶煞啊! 看着不顾她冷脸,也要硬贴上来的人,苏笙笙气闷难言。 就算她吼他,也压根没用。 明日他就会去父母跟前给她上演委屈,一副吃定她的样子,常常让她气的快过去。 一想起娘亲叮嘱她,夫妻吵架,也不要时常跑回娘家的吩咐。 苏笙笙就恼火。 现在只要她一回去,就全是她的错。 因着她根本说不出吵架的原因…… 男子的脸面,他也不要了。 简直比城墙还厚,刀枪不入地。 月影悄然轻移,层层叠叠的帷帐间,隐约透出小鹿微弱的啼鸣,交织着野兽满足后深沉的叹息…… 暗影迷雾…… 一片昏暗荒芜之地,谢玄举目望去,四野茫茫。 “笙笙……”他唤她。 她又走了么?把他一个人扔下…… 四面而来的黑暗,像是要将他吞噬。 眼前再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暗沉沉的血液,浓稠得像一片沼泽。 而他像一个怪物一样,挥舞着长枪。 血…… 连天空洒落下来的,也是血…… 渐渐地,他挥舞不动了,有什么捉住了他,像是要将他拖进无尽深渊…… 那一刻,他没有力气挣扎了,好像失去灵魂一样,任由那力量将他不断往下带去。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苏笙笙听他唤她,看他脸上都是冷汗,忍不住推他。 谢玄身子猛然一震,巨大的坠落感,让他心中失落如迷途的孤狼。 昏暗的室内,只有火炉内的火光,打在她脸上。 他一瞬用力的将那在他世界仅存的温度拉入怀中。 梦中刻入骨髓的孤独,让他久久难以平复。 如果没有她,他的世界连一点色彩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还坚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苏笙笙被他抱得快要窒息,一待挣扎,就被勒得更紧了。 她只能不断安抚他,“好了好了,是梦。” 谢玄声带哽咽,“不走了好不好?” 苏笙笙身子震了震,她从他怀中撑起头,去看谢玄。 他……是在梦里梦到她了? 却看到他眼角的眼泪,洒落枕畔。 那一刻,苏笙笙有一瞬失去反应…… 谢玄此刻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权力地位就能摆平的。 尤其是情。 情之一字,折磨了多少对痴男怨女。 以前,他绝对不会想过,自己也会被它磨砺。 他清楚的感觉到,她心不在自己身上。 任他如何拼命的去拉,只会越来越远…… 面对随时会失去她的情况,他真的快要疯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的心留在他身上。 君瑶的纠缠,让他只觉得恶心…… 她对他,也是如此么? 谢玄真的不敢问,怕在她心里,自己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狰狞了面目的野兽。 可要真放她走,他真的做不到。 苏笙笙停了一瞬,“只是梦,梦醒了就好了。” 巨大的痛楚,从心扉蔓延开来。 从未有过的痛,让谢玄眼中暗沉的泪,纷纷坠下。 好像他也随着她的避而不谈,一起跌落谷底。 谢玄在她眼中,一直是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 直到眼前这一幕,苏笙笙才看清楚,自己还是对他造成了伤害。 “对不起……”她抹去他的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玄捉住她的手,忍着痛问她,“到底为什么?” 他不准她再躲避,将她微微带上,对准她的视线。 而她的沉默,打碎了他一切幻想。 抚触着她的脸颊,“连理由都不愿意告诉我么?” 见她还是不予回应,谢玄苍凉一笑。 “你可以走得毫无顾忌,是因为知道,我会护着苏家。可若我也走了呢……” 苏笙笙微微躲开的目光,一瞬看向他。 谢玄冰峰的眉宇,一片寒霜。 他幽幽的凤瞳里,却是心惊的烈焰。 “你觉得,白上国为何会没动静?北戎,又该如何看待这件事?是否会任南陵崛起?” 他捧住她惶然的脸,“祖母说夫妻一体,有危险也要共担,你便丢下我一人应对?”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谢玄即便放狠话,可也止不住眼中的泪。 他以前也流过泪,但没有人心疼他…… 苏笙笙忍不住问他,“白上国为何无动静?” 他的指腹,划过她无一滴泪的脸颊,强忍心中锥痛,“你都打算离开了,还重要么?” 苏笙笙气的咬唇。 明明是他威胁她,却好像他更难受。 谢玄如黑洞般幽幽地盯着那道光,“若你真的狠得下心,丢下我一人也行,反正我也没顾忌了。” 苏笙笙心口一窒,看着他眼底一片晦暗,幽幽泛冷。 “你要做什么?” 可那抹令人心惊的锋芒,让她不得不问。 “你弄这些东西,不就是想赚够那一百万金锭,救出二圣么?我又何必如此麻烦,用此物换他们回来就是。” 听他竟然是作此打算,苏笙笙整个惊住了,“你疯了?” 前世哪个国家科学无边界过? 无不是封锁科技,降维打击。 她给他,是知道他能守护好。 而这些东西,是为了让南陵军民团结起来,抵抗外族侵略的。 不是让北戎拿来,对他们殖民奴役的。 谢玄在她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冷冷勾唇,“我是疯了,反正你也不在乎了。” 苏笙笙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若她离开,自然没权利约束他。 他想做什么,她也没资格置喙了。 看着不说谋反,宁愿当卖国贼的谢玄,苏笙笙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了。 而谢玄磨砺着她的脸颊,“救出人来,了结这一切,我带你们走。” 就是无论如何,也甩不开他了是吧? 苏笙笙气闷的瞪着他。 那还不如扔颗炸弹,结果了苟皇帝来的轻松。 反正都是卖国求生。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只与他两两相望对视着。 大概,这刻就是道德与法律的边缘吧。 如果她在弃之不顾,只怕他真的会剑走偏锋。 一想到这个剑还是她亲自递上去的,她就不由憋气。 久久过去,终究是苏笙笙败下阵来,“那我们约法三章。” 谢玄神色一震,小心翼翼,“你不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声名大噪 走个屁。 眼前的谢玄,让她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若她前脚走,他后脚就得跟着撂挑子。 若让他真拿这个去北戎换回二圣,那几乎是将南陵百姓送到铁骑下,再无翻身日。 到时候,南陵岂非是北戎白上国砧板上的鱼肉……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他就是个疯子! 见她不反驳,谢玄一瞬撑起身,“你说。” 看着被她亲手武装到牙齿的野兽,就要挣脱牢笼,择人而噬。 苏笙笙心中,也是难以接受。 “麒麟军之事,要想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审判,你就不可以使用偏激手段。” 谢玄一口应下,“好。” 他一眼不错地等着她第二个条件。 苏笙笙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那如果,皇帝下旨让我打造战场利器,若我不愿呢?” 谢玄神色惊震,却也是首次觉得终于得以靠近她的心,“我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苏笙笙岂会不知,他是真无意…… 可是……这一切,只怕终会失了控。 谢玄握上她的双肩,“我发誓……” 但不等他再吐出什么损及自身的话,就被苏笙笙捂住了嘴,“我也没说不信你。” 谢玄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若真有,抗旨便是,我还有免死金牌可护你。” 苏笙笙又何尝不知道。 可这样,她只会欠他更多。 她抬眸看着他,“我不会是一个好妻子。” 谢玄微微凝眉,“这跟你离开我,有关系么?” 苏笙笙气闷地看着他,可也不得不警告他,“若我压根不想生孩子呢?” 他祖上用性命换来的荣耀,可她却会让谢家无法枝繁叶茂。 这一次,谢玄半晌没开口。 “你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也会不想。”谢玄说完,不等苏笙笙发怒,就赶紧道:“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逼迫你。” 三件悬在心头的心事,去了大半。 苏笙笙轻叹了口气,安静下来。 谢玄俯身看着她,墨发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就这么简单?” 他更想问的是,她不会还是骗他的吧。 可却怕问出口,她也会骗他。 苏笙笙冷冷盯了他一眼,“我不喜欢你派人盯着我,即便是以保护的名义。” 谢玄薄唇合上,明显还不信她。 两两对视间,谢玄认了输,“那你总得给我些保证才是。” 苏笙笙有些气鼓鼓,“还要什么保证?” 他都这么威胁她了,她跑个毛线? 总不能让他把南陵百姓都卖了,带着苏家人一起去逃窜。 谢玄似是听出她语气不善,但反而高兴起来。 因为她越是平静,反而是将他推得越远。 她对他生气,才证明她是真的在乎他。 这让连日来一直心情不爽的谢玄,才稍稍心安下来。 “你既不喜欢,我把人撤远点就是。” 苏笙笙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也不愿意听他解释,就想回去继续睡。 要改变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傲慢,只怕一辈子都是跟自己较劲。 “君瑶疯起来,只怕连她自己都杀。”谢玄看她转身,贴了过去,心思已全然不在这。 苏笙笙没理他,口中只哼哼了句,“你挺了解她的么?” 谢玄一滞,看着她柔美的侧颜。 但现在,他可是领教过她的本事,再不敢小瞧她。 外表看着柔弱,实则外柔内刚。 “那你觉得,我跟她像么?“谢玄凝视她。 苏笙笙闻言,侧头瞧了一眼,“挺像的。” 谢玄脸色顿时一沉,”哪里像?”心中已是巨石直坠。 苏笙笙却已困倦地合上眼,“长得都挺妖孽的……” 谢玄听后,茫然低首吻了吻她的脸颊。 皮囊么? 死人堆里出来的人,早已见惯人间丑恶,哪里还会在乎这副臭皮囊。 只不过……他目光下移,喉咙无声地滑动了一下。 “做什么?”苏笙笙一把抓住他过界的手。 谢玄毫无愧疚,“我想知道,是不是做梦?” 他的手在柔软的腰肢盘桓,冷幽地扫过那微合的眉目,“你不想知道白上国的事了?” “不想。” 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回。 谢玄勾唇一笑,手掌已经顺势扣住她阻碍的手,轻松压制枕畔。 四目相对,一时只听火炉内的烧炭声。 本来应该剑拔弩张的两人,都静静看着对方。 谢玄眼中染上湿意,“我竟不知,人说高兴会哭,原来却是这般感觉。” 一滴泪砸落在她眉心,让微微僵持的苏笙笙,不由得停下心中挣扎。 可能这就是她的劫吧? 不管她意愿如何,总是纠缠不休。 任她如何反抗,可也只能看着命运将他们束缚一起。 “白上国怎么了?” “白上国国主驾崩,摄政王与夏太后已经闹翻,指责对方是弑杀国主之人。” 他的话语,随着炽烈的吻,不断洒在她眉目间,引得她微微发颤。 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没信传出? “是拓跋冶杀的?”苏笙笙有些不解。 毕竟兔八爷身有外族女子血脉,是不被认可的。 “谁知道呢?”谢玄一路辗转而下,“夏太后引狼入室,有此结果,也不意外。” 被他大半夜不睡,弄得心烦气躁的苏笙笙,冷看他,“你刚才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谢玄听她彻底没了困意后,才满意一笑,“探子回报,夏太后从宗室选了个过继。” 好吧,苏笙笙不得不承认,女子天生对政权不敏感。 她完全抓不住他的重点。 “笙笙……” “嗯?” 满心思绪纷乱被牵扯的苏笙笙,忽然听他唤她。 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就俯身而上…… 两道影子,交叠一起,随着火光变换。 …… 会试三场,终于出了结果。 与往年不同的是,贡生的成绩,一日便传遍南陵各处。 要知道,就是殿试后出了状元,也未见得能在一月内收到消息。 可这一次,却仰仗苏家的无线电报,一日就将所有贡生的结果,传回各州县。 而收到天堑关出了五位贡生的桑县令,简直乐得合都合不上嘴。 五位啊! 往年莫说五位,就是三位都是少数的。 天堑关积贫积弱,饱经战火涂炭。 将士多,而文人少,有一两个能进殿试都是稀罕事。 可这一次,却是足足五位,一只手掌数。 这还是少说的,要知道,那位在书坊寄读的季家公子,可也进了殿试。 这么一算,就是六位贡生。 更稀奇的是,除了宁小公子,那四位贡生,也全是在苏笙笙的书坊里出去的。 这一次消息四散开来,作为贡生数最多的县,悦笔书屋也随之声名大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并列探花 天堑关要说谁最高兴,那当属桑县令。 一毛不生之地,一下子飞出五位贡生。 搁在谁身上,都得乐够呛。 可没想到,还有比他高兴的。 这个人,还是谁都无法想象到的。 麒麟军冷面将军,玄冥王! 说出去谁信? 整日冷得结冰的人,如今却像冬眠苏醒的那个只知抱着蜜罐的黑熊,成日傻乐呵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走夜路多撞那啥了呢。 会试之后的殿试,仅需考一天。 毕竟人数少,又是皇帝主考。 阅卷基本在十日内,然后皇帝在太衍殿宣布最终结果。 这期间,南陵民众几乎翘首以盼。 也是如今无线电通达,让他们不由得惦念,这远在千里之外的讯息。 南陵,好像也好久没这么开心的事了。 但高兴的州县中,却不包括澶州。 在知道整个南陵,只他们一州没有跟其他州县通无线电后,知州整个人不好了。 现在,他就感觉好像被南陵抛弃了。 除了荒山和皇都,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是有个矿石收音机,连他都不知道,他们澶州就出了一位贡生,进了殿试。 军用有线电是铺过来了,可他又无军务需要上报…… 总之,就像一个渔网,独独拉下他这一环。 而那苏家往来的货车,宁愿绕路,也不过他家门。 每每消息滞后,有的还是从百姓那里听来的,传出去脸都丢尽了…… 而荒山上那帮人才回过神来。 哪里就拿捏了人家,圣旨上明明白白,就传递军情政务。 可没说,让他们联通其他州县…… 眼看着南陵人在家中,便能知晓天下事,两地人才不由着急起来。 合着,人家根本就没搭理他们。 云州不同,虽然是冯氏的娘家,可云州百姓受过谢玄的收复之恩。 即便官府有意为难,可百姓呼声高,线路最终还是铺开去了的。 而且底下民众,喜欢从线上订苏家的果瓜蔬菜,毕竟是一日送达么。 新鲜又便宜,可是活跃了边关苦寒生活。 但澶州就没这么幸运了,作死地与那两位樊家女婿站一队,造成如今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也不是没有州县做拦路虎,可现在苏家有圣旨在手,谁敢阻拦? 再者说,即便有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找补一二的。 可你见过用减兵下来组成的押运队么…… 现在就连路边的盗匪都知道,阎罗王的媳妇,是比阎罗王还不好惹的存在。 那整齐划一,纪律严明的押运队,就像麒麟军的旗帜一样。 一眼望过去,就只有三个字,不好惹! 顶着皇帝圣旨的名头铺线,谁敢去惹! 别管明的暗的,都不得不给人让路。 在张老将军与谢玄联系上的这一日,殿试也张榜了。 “这次,也让那位尝尝,不劳想获的可耻!”张老将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呵呵。 北戎使臣已经从他的防线通过,直入皇都而去。 对此,谢玄乐得坐山观虎斗,“是该让他也头疼头疼了。” 为了哄夫人,他可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了,才得几日好眠,怎能任那位高枕无忧? 在张榜这一日,北戎使臣同步抵达。 但北戎的意图,却先一步的传遍南陵,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民间沸议。 几乎是实时播报,北戎使臣下榻行程。 让每一个不忿被侵占南陵国土的百姓,都纷纷互相传讯,誓要守护最后的尊严。 十六州被占,巨额赔偿金已经赔付。 丞相代跪称臣纳贡,还有比这更屈辱的么? 此刻,五湖四海好像凝聚在一起,攒着一股劲儿…… 民怨沸腾,即便宗政锐进在想滑跪,也不能在张榜这么瞩目的关头,丢脸天下。 放榜后,消息一瞬发到南陵各地。 远在海上的白朔,听着广播中传出的喜讯。 “并列探花么?”他立在船头,看着夹板下翻涌的海浪。 异域气候不同南陵,是炽热的。 回首茫茫大海,已不见苍凉的边境…… “主子,是探花。季公子也是探花。” 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跪地禀报,不敢看已被逼到绝境的青染。 短短时日,小公子却有如此进步。 宁桀收剑入鞘,玩味勾唇,“并列?” 那人立刻将头垂低,“小公子在车上两月日夜苦读,此等成绩,已是远超旁人了。” 旁人么? 一想到那人也是旁人了,宁桀就冷笑起来,“早知道,该去考武举的。” 明显不满他比较的话,让男子一下收声。 寂静无声的练武台,只有一只鸟啾啾的鸣叫声。 宁桀冷极的眉缓缓跳动,最后狠戾出手,一拳打裂剑靶。 血滴滴滴答答滴落…… 一众护卫,皆是大气不敢喘。 良久,宁桀扯下一截衣料慢条斯理的包扎,眉目冷然扫过面色清冽的青染。 “你既已打不过我,留着也无用,便去做她的侍女吧。” 宁桀的喜怒无常,让一众护卫噤若寒蝉。 青染是他们这批护卫之中最出色的,若说她无用,那他们也得惭愧。 刚才,不过是小公子下手更狠而已。 青染又不能重伤主子。 但这话,他们却是不敢分辨的。 青染身子一震,见宁桀已经收回目光,只能抱剑应是。 宁桀嘴叼着绳结打好,眉色森冷,“若她不留你,就不必活着了。” …… 以前一待放榜,便有高门贵女的家人,守候一旁,等着榜前捉婿。 这一次,因为无线电的通达,虽不复以往热闹,可也聚集了不少的人。 但更多的是议论这一次北戎使臣觐见之事,想要团结起来,赶他们出去。 “这探花,每年都是花落俊美男子,今年开了个双黄蛋,怎么却一个也没见着来?” 有人也忍不住问询。 虽然今年稀罕事不少,但这招女婿,可是女子顶重要的事。 …… “公子,别等了,苏小姐……已是王妃了。”砚书看着自家公子郁郁不乐,不忍心。 “我知道……”季晏礼看向外边,“收到信时,她应已经嫁进王府了……” 南陵,在张金榜这日,状元探花进士,便会直接授予翰林院修撰、编修等官职。 然后会先与一众进士,先赴琼林宴,头三名在身着官服夸马游街,接受百姓恭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五章 震慑北戎 南宋已经向北戎称臣纳贡,所以皇帝在北戎来使时,需接北戎诏书。 如此丧权辱国的事实,便是天子,也不愿公之于南陵百姓。 因此,状元探花和诸位进士的琼林宴,排在接见北戎使臣前面。 而这,让一路来“备受瞩目”的北戎使臣,有了更大的不满。 面对北戎的这次来势汹汹,从状元到进士,也都是心知肚明。 琼林宴时,皇帝并不会亲自出席,而是派官员主持琼林宴。 一般来说,一甲已经授予官职,有资格探讨政事。 可这一次,却在宴会上无一人开口。 一片肃静,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而另一头,宗政锐进也在与各州知州和边关大将,商谈对策。 此刻,他人已是焦头烂额。 南陵仅剩十四州,此物可说是关乎南陵未来前途走向的制胜关键。 现在南陵刚人心齐聚,若是就此将东西拱手相让,不说再无翻身之日可说,就是南陵百姓这关,只怕也会生了变数。 何况,宗政锐进也并不甘心双手奉上。 此物之神,几乎可以让南陵连成片。 北戎是骁勇善战,三路齐发,让南陵防线崩溃,这才忍痛割地。 可如今,水陆空,几乎可以随时调动大军抵御北戎。 这般的威力,若他今日献上,必会成为让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宗政锐进是不准备送出的。 尤其是对方提出,北戎的完颜皇帝得知他是让苏家用此物赚钱,以迎回二圣之事。 在得知北戎表态愿意满足南陵心愿,释放二圣回朝时,宗政锐进就更不能答应了。 二圣还朝,不过是他磋磨苏家的借口。 这要让二圣回朝,他的皇位焉能保住? 但他又不能一口拒绝,不然会惹得言官,谏他不顾父兄天伦。 如此一来,宗政锐进又不能快,但也不能慢。 与众位官员大将苦商无果,不知怎么,就让他想起了远在南疆的玄冥王妃。 要不是她弄出这么大动静,让他被动,又何以惊动北戎? 这般一想,苦无良策的宗政锐进,干脆就把此事推到这个打他脸的玄冥王妃头上。 此物是她的,若她愿意换二圣回来,他也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这激发的民怨沸腾,便会反噬到她身上。 哪怕她真欲以物换人,他也不是没有办法阻止…… 宗政锐进目光燃炬,“去,给玄冥王妃发出北戎使臣之诏书。” 麒麟军之冤,和玄冥王妃,他倒要看看他谢玄如何抉择! 只要玄冥王妃愿意交出此物,他便将二圣之行,公之于众。 …… 王府 看着北戎使臣的诏书,和宗政锐进的话,苏笙笙唯有冷笑。 “你猜的还挺准。” 谢玄阻止她走,甚至直接想用无线电提前换回二圣。 确实具有前瞻性,已经看到北戎野心。 倒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苟皇帝竟把烫手山芋交到她手上。 让她这个打造大国重器的人,把杀器送到北戎手上,接受天下人唾骂。 谢玄抱她在书房长椅上,神色慵懒,“北戎已经露怯,若他们敢来犯,打回去就是。” 以前的南陵,或许没说这个话的底气。 可如今,边境所有防线的将领,都汇集到了一处。 苏笙笙自然也知道,他和北境重将联络频频的事。 只是……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算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不想下也不行了。 苏笙笙给远在皇都的鲍大,发出信息,“准备吧。” 宗政锐进足足晾了北戎使臣三日,直到这日,民声鼎沸和北戎使臣怒火达到顶峰。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但北戎的人,只剩下狂吠。 瞧瞧那呲牙咧嘴的张狂样,狂啸的连一向隐忍的宗政锐进,都爆起了青筋。 眼看就要失控了,可北戎的人丝毫不知收敛不说,反而越发无所顾忌。 宴席上,只有一队人没有着官服。 便是受命而来,布置设备的鲍大一行。 二番进到皇宫,上一次觐见,他们还战战兢兢,觉得皇家威严重。 可如今看着众臣脸色铁青,被北戎的人骂的面目全非,宛若乡下市井泼妇的场面。 他们就只觉得荒唐。 原来天子,也是一般人…… 酒席过半,使臣口中的糙话也越发无顾忌。 北戎人便是文臣,都是身高体壮。 立在他身后的武士,眼中也满是不屑和轻蔑,好似看猎物挣扎般,俯视上面那位。 这般无礼之徒,若是以前,早就被挖了眼睛。 可如今,殿外宴席上无一人吭声。 向北戎称臣,本就是皇帝的圣裁。 此刻也只能看着,使臣满是挑衅地大放厥词。 可直到他让人展开一幅卷轴,群臣一片哗然。 画轴长约五米,上边赫然是被北戎俘虏去的二圣和太上皇后及皇后太子妃等人。 全部衣不蔽体,甚至是不堪入目。 尤其是…… 老臣们看到两圣被如同牲畜般对待,一下绷不住老泪,“太上皇啊……” 画卷中的人,只披着勉强遮挡暴雪的羊皮,满脸惊惧地跪伏在地。 惊恐万状,又奴颜婢膝的样子,与高高在上的天家尊严,已找不到一丝昔日皇威。 女子更是凄惨无助,观之令人落泪。 而使臣的张狂的声音,愈发刺耳。 “南陵皇帝的生母,我国皇帝照料得很好,凤宁太上皇后,已经诞下两位麟儿。可惜有一个没活成,若不然还能与陛下……” 咯嘣…… 宗政锐进手中的筷子尽数崩裂。 凤宁太上皇后,并非姝华公主之母。 而是当今的生母,以前的太上玉贵妃。 因为母凭子贵,被登基称帝的宗政锐进,封为凤宁太上皇后。 可世人知道,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但没想到,虐杀成性的北戎,竟然公之于世地羞辱南陵皇家颜面。 也揭下了南陵君臣最后一块遮羞布。 眼见皇帝濒临爆发边缘,鲍大也不敢再耽搁了,放出了画面。 就在群臣怒眼圆睁,北戎得意忘形时,突然黑漆漆的半空,一阵光亮照射下。 观音妙相庄严,声音如雷般响彻夜幕。 “尔等远道而来,本应行天道,怀揣和平,却心怀不轨,妄图掠夺南陵之宝。 无知妄作,可知天下万物,各有其主? 尔等贪婪成性,若还敢觊觎他国之宝,以武力掠夺这有灵性之物,必遭灾殃! 本尊应南陵百姓真心召唤而来,若尔等再生贪念,毁坏两国和平之约,必遭天谴。” 雷雷仙音,直达九霄,震骇了所有人。 那北戎使臣,双眼惊惧的看着半空中的菩萨,吓的不住发抖,连连磕磕头。 “卑仆这就退下,再不敢了。” 莫说是他,就是满朝文武,也面色凛凛,“谢观音庇佑南陵。” 便是宗政锐进,也不住叩拜。 但不等他请神仙下神谕,观音已经恢复庄严,从众人眼前云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六章 皇帝面子不值钱 即便神光已收,但席间众人,脸上的惊愕之色仍未收回。 惊张的下巴,更是忘记合上。 群臣眼中一片敬畏和惶恐,跪扶的身子,犹在战战发抖,“观音菩萨显灵了……” 一片肃穆,宗政锐进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倏然转向一侧面色不惊的鲍大一行。 身为人子,得知生母在敌国受到这般非人待遇,他能忍住 刘迁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这才驱动着车子,朝着韩氏集团开了过去。 林欢才23岁!他在训练营里表现出来的实力虽然也很强,但也就是跟慕容轩、邵宇城一个等级的。 又派人吩咐叶庆虎,赵玄狐,常逢春,带飞骑军联系虎贲军内中郎将,准备行动! 如果是斩杀了蛇神分身的人物,那么可以差咯他的行踪,倒是说不上多么奇怪了。 “没想到学院之中竟然还存在这等拥有如此奇效的山峰灵地,若非我修为实力尚且不够,说什么也要前去参上一脚。”梁榆望着那副被诸多内院弟子包围并且热烈研究谈论的屏风,在眼眸冒出热切之意的同时心中暗道。 这个时候,菩提叶散发出阵阵清凉之意,使得陆凡燥热的内心渐渐平息起来。 杨涛内心暗骂,该死的,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吧,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这里是幽海空间,曾经是上古海族强者的聚集地,为首者是一条蛟龙,拥有龙族血统,实力恐怖无边。 唐王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知道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可是让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他真的做不到。 最后的一句话,如同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叶天的脑海,也让他下意识地一个激灵。 韩瑾雨听见了祁睿泽的声音,带着暴戾的气息,仿佛狂风暴雨一般朝着他们袭来。 老龟在低下,早已经听到了众人们的话语,在此刻在听着这一道声音,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她前世与王琳并无太多接触,可顾明瓀和魏紫鸢却都是她熟悉万分的仇敌,她非常了解那二人的行事作风。 怎么可能平平安安呢,剧本上分明写着,整个苏北府最后的下场都很惨烈。我自不忍心说穿这些,也从没打算去改变什么,一切若是能照着剧本走得一字不差,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韩瑾雨没办法,就学着祁睿泽那样,准备了一份牛奶一份米糊粥。 林柯看着明菲那坚毅的背影,再看向那间教室身体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极其抗拒的感觉,一种陌生的恐慌油然而生,就像看到恐怖片里浑身起毛的关键时刻到来了。 今早她去公司,被梁飞拉住,他说了一大通不太听得懂的话,但大致的意思就是常翊丢下她娴玩失踪了。 “鸣人!”“鸣人!”“鸣人!”所有人纷纷发出一声声惊呼,‘叮’魔龙撞在鸣人的身上,但是鸣人的身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随着撞击显现一下。 于黄金灯台的光照下,夏尔观看着这封“信件”,不由淡淡一笑。 几名服务员听到自来也的话,然后看了一下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打扮的鸣人,脸上一红,两三下将鸣人身上的御神袍打理好,然后各自离开了,只是离开后,还是偷偷的将目光移向鸣人。 从某种时刻,只要明世隐开出大招,然后诸葛亮后手开大,释放元气弹,那么就能够直接击杀对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曲战歌 宁桀是探花,其他三位是进士。 天堑关一共五位贡生,脱颖而出四个。 虽有一名稍有遗憾,但也足够骄傲了。 对于往来恭贺的众权贵,宁国公依旧持重,对外说得最多的就是,宁桀是受苏笙笙点拨,学会记忆宫殿才能有如今成就。 他们去拜访的三大进士家人,也是如此说的,可见事实为真。 这让 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最终以部落的落败而告终。走投无路之际,耐奥祖利用从达拉然取得的神器的力量,不计后果地开启了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 君夕卿看着他的眸光,知道他不信且看不上,他的姐姐,他会一生护着,用不到其他人。 “呐,我的人刚刚查到的。毕竟怎么说你也是暂时属于敌对势力,所以查查你的底子应该也不是很过分吧”利威尔瘫着个脸,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让商人心惊胆战的话。 阿基米德曾经说过:人们在打电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根据接电话的人的不同,使用不同的说话语气和方式。 卡德加甚至怀疑,恐怕此前可考历史中,所有的重大历史事件都有这位先知参与。 众人的士气终于被马赫的两连杀给激了起来,他们也是怒吼着,向着围困了总部的巨人冲了过去。 心事重重的艾利桑德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顺着城西的主路,来到了那个三岔路口。 看向锡木,李察淡然的道:“对于你说的事情,我不否认。不过,有几个方面,要说清楚。第一方面,当初入侵你的森林,造成破坏,主导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组织真理会。 可他暗中搜索过,这后山确实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再说了,如果真有一个极其强大的高手,直接将云易带走不就得了,何必留在这儿多此一举呢。 托尔是最接近龙神层次的巨龙,所以即便是传说层次的魔法师,也没法抵挡她全力喷吐的龙息火焰。 曹山算是听出来了,这孙老爷子想孩子,不愿意住养老院,又怕孩子有意见,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郑洪升虽然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了,可是依然非常的客气,并没有让赵炎称呼他前辈,而是直接叫大师兄。这让赵炎很有好感,对这个新出现的大师兄也是恭敬的抱拳行礼。 “难不成我还怕了你”秦皓天释放出一股极强的神识直袭江茗钥而去。 “那继续…猎杀绿猛沙…”说着,南宫羽辰看向旁边的上官悠然。 “从今日起我钟兴修的命就是恩公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钟兴修虽然说的非常的豪气,但是他的那阴柔的声音却将这句话显得是那么的不伦不类。 就算他将功法运转到极限也不会出现灵气枯竭的现象,所以他在这里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修炼。 “又是那色老头,你们怎么就不拦着点那老头去哪儿了”都不成急道。 而每个店铺,都写着龙腾自营四个字。营。 他毫不客气的甩开她挡在门上的手,像个主人家一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血液能让兽人进化的事情,如今,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怕一承认,是自寻死路。 刚才的怀疑消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兴奋之色,因为接下里,就该是这森林的震动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思想萌芽 苏笙笙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又像什么都说了。 军民一心,凝聚一处。 莫说这等未经证实的编排,就是北戎,王妃都不惧,还在乎这些小儿科的污蔑之言? 读诗书是为明辨是非,不是为人愚弄。 他们可不希望上至官员,下至孩童,都分辨不出真相。 若苏家人真想拿百姓换利益,大可将无线电送出换二圣返朝,可他们没有这么做。 王妃说,她的事,百姓是言论自由的。 连圣贤也毁誉参半,何况她一小女子。 可来自十四州的战歌,已证明一切,不过是些想打击兵将士气的不实之词。 若王妃真是朝三暮四之人,又怎会得如此之多人的拥戴? 即便王妃与季家、白家都订过亲又如何? 那也是王妃的本事,而玄冥王能最终娶得美人归,也是麒麟军的骄傲。 那从遥远之地,四面八方而来的心声,引起了南陵百姓的共鸣。 列强从不可怕,可怕的是玩弄民意之人。 因此,他们一致行动,再不听任何有关王妃的诋毁之言,反而谁说,都会被盯上。 不过,心之声电台,每每传出的音乐,都能抚平众人心中躁动。 仿佛灵魂都在与之起舞。 那自由之声,在田间耕种繁忙时,丰富百姓精神的同时,也教会他们耕种知识。 整个南陵,都随着这股穿越阶层的声音,气象一新。 在他们倾听时,也被人所倾听。 厉兵秣马,耕种田园,不惧豺狼来犯。 事情平息之后,季家老太爷跟苏老太爷通了电话。 苏老太爷知道,季家老太爷不是轻诺之人,之所以没联系他,必是还在等待时机。 果不其然,季家老太爷年前收到信后,一直未回,便是想等季晏礼这边稳定下来。 若是中榜,外放为官,好歹能让苏家孙女不必受婆母磋磨。 要是不幸没中,倒也有了说法,不如先成家后立业。 想着等到季母抵触情绪稳定些,两家再商议。 但未料到,苏笙笙已然嫁给玄冥王。 收到讯息时,知道是玄冥王出面用免死金牌保住了苏家一家老小。 季老太爷惭愧万分,觉得自家遇上难事,就往后退缩,实在没有诚信。 加上苏笙笙已嫁,再议论此事不妥。 心中有愧的他,就没联络苏老太爷。 直到无线电和有线电报先后铺进柳州,此事又被有心之人翻了出来…… 季家老太爷自然知道,苏家不会是外人口中的利用男子地位之人。 只是他每每想践行诺言,儿媳妇为了宴礼的前程,都要死要活的闹,才拖延至今。 他也怕强行娶回家,家宅不宁,更对不起苏兄孙女。 这一次季母受人非议,拿出苏家退亲信,反而证实了两人亲事。 那时宴礼在苏家书屋就读,不免因此事有些闲言碎语出来。 好在宴礼现已跟儿媳妇通了电话。 也是为了让他安心科举,他们都一直没说此事。 宴礼得知自己母亲私下退亲之事,忽而就病了…… 但这些,季家老太爷也不能跟苏兄说了。 毕竟现在儿媳妇还执意不认有错。 因为苏家若未嫁女,没有玄冥王的免死金牌,依旧会被皇帝问斩。 便照样会连累宴礼。 还说……苏家两次定亲,这些闲话绝非空穴来风,定然是苏家女德行有失…… 这样的儿媳妇,她绝不会要。 季家老太爷听来,倒是心宽了些。 这样看来,苏兄的孙女嫁给玄冥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日从收音机中听到,那么多军将出来挺苏家孩子,他就知道玄冥王定待她很好。 所以才敢心无介怀的跟苏兄联络。 终究,是两人有缘无份…… 只是苦了宴礼那孩子…… 动了情,却失之交臂…… …… 草长莺飞,转眼就来到了春尾。 南陵与别处不同,接近尾声的春天,还有些寒意。 上一次对抗北戎,用了露天电影。 针对进一步的电影内容,苏笙笙一直很慎重,而且很多都需要时间推进。 毕竟民贵君轻的这种思想萌芽,还需要小心翼翼呵护,苏笙笙可不敢拔苗助长。 …… 王府前 一身着骑装的女子,稳坐马上,看着传闻中可以撼动南陵军民心声的王妃下车。 但见她身上流光溢彩,穿着当下盛行的马面裙,上面以金线穿插织就图纹。 清新雅致的浅纹,金色与白色交织其间,映照的人,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既温暖又明媚。 轻盈飘逸,随风浮动,彰显柔韧之美。 如此俗不可耐的金线衣,穿在那女子身上,却如同一副动人心魄的瑰丽画卷。 如丝如缕的金线,如流动的盛典。 但每一处细腻的线条,又自由脉动。 那对非凡的云眸,生机无限。 至美之境,随心而动…… 马上的女子,终于明白,为何那人动了情。 她目送女子进去,目光才收回。 “公主,这里暗卫多,咱们先回去吧?” …… 苏笙笙刚参加慈善晚宴回来,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见寝室里的那人,一脸冰霜,就好笑。 “你赴你的宴,我有我的朋友,干嘛等我回来?”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玄就冒起火星。 “这都多少日子了,你们几乎每天都要聚。”十足的人夫被冷落模样。 自从音乐频段传播开去,就收获大批粉丝,矿石收音机也一路畅销。 毕竟女子多是居家,精神生活匮乏。 四姐的频道一炮而红后,就有女子慈善家找上四姐,让她穿她们店铺的衣服代言。 当然了,交际应酬也就随之多了起来。 谢玄扫着她乌发间点缀的金玉额坠,和链接到两侧耳发的紫金链,眉心的黄玉髓。 如此精心的打扮,她可从来没为他过。 这让他更加吃味起来,“为何我库房里的首饰,你一件也不戴,她们给你的你都戴?” 苏笙笙把妆卸完,盯了他一眼,“你军营里太闲了?” 见天的来管她,闲的慌? 一听她还不知悔改,谢玄不再压火了。 他几步上前,一把擒住她,“是不是只要给你钱,就能买你共进晚餐的次数?” 苏笙笙见他说的如此粗俗,不由瞪他,“这是我们女子的事,跟你们男人没关系。” 谢玄怒气冲冲的瞪视她两眼,最后嫌她发上的头饰太过刺眼,干脆亲自动手拆下。 “你干嘛呀!小心点,别弄坏了……” 不理她的抱怨,谢玄一概丢在妆台上,然后就把火力对准那碍眼的金裙。 苏笙笙生怕他野蛮动粗,只得自己解,“好好的发什么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九章 意外突生 月影横斜 某个饱餐一顿的人,开始惦记下一顿,“天气转暖,明日我带你上山狩猎?” 苏笙笙撑不住的合上眼皮,“严州烧毁纺织机,女子正抗议呢,我明日还得去处理。” 谢玄不满的凝眉,可刚得饱餐一顿,也不好立刻翻脸,只得耐着性子,“她们为何要抗议,这织布不是更快了么?” 苏笙笙已经半梦半醒,“就跟电商兴起,都怕工作会被取缔……” 谢玄更是云山雾罩,但明白她明日没空陪他,有些气闷:“那后日呢?总有空了吧?” “后日各地蜡烛商抗议,我得去处理……” 最后一个音落下,苏笙笙的小脑袋就彻底陷进枕里。 谢玄看着整日忙来忙去,就是没空陪他的小女人,就恨的直咬牙。 合着,王妃成他们的了呗! 生气归生气,可也只能气闷的抱着小人睡。 等明日他都给她处理完,看她还有何推辞…… 翌日 苏笙笙出行时,在青驾驶着车子,却撞上一个过路的老婆婆。 似这般碰瓷的,也不少见,每次在青都想理论,但都全部让王妃拿钱给打发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青听完苏笙笙的吩咐,拿出一腚银子,嘱咐她不要再搏命了。 谁知那老婆婆,一口就咬在了他手上,还喊起来,“王妃的仆从打人了,来人啊。” 苏笙笙:“……” 在青也无语的扶上额头。 这般明显的找茬,只怕要费不少时候。 苏笙笙从车上下来,打算走着去店铺。 被派来到她身边,赶也赶不走的青染,微微凝神,“王妃,这人声音很奇怪。” 苏笙笙一边拿资料,一边叹气,“中气十足是不是?” 碰瓷嘛!也需要力气的。 本着人红是非多,苏笙笙不打算久留。 那些百姓虽见惯不惯这种场面,但还是很高兴的跟苏笙笙打招呼。 两人正往人群外挪时,那老婆婆的家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还没看伤势,就哭嚎起来,“王妃当街打人,还有没有人管了?” 她打人? 苏笙笙转过头,指着自己,“我打人?” 那男子一通哭喊,什么王妃打人就要跑,还让手下顶锅。 丝毫不顾及旁边百姓作证,就是闹。 苏笙笙见那老婆婆腿真受了伤,还在冒血,这人还在讹诈钱,不送人去就医,也来了气。 “你当儿子的,不赡养老人,任老人流血不止,还在这胡搅蛮缠,有没有一点人性?” 那男子哭声一顿,撇了她一眼,“你给钱,还得送我娘去看大夫。” 旁边围观的老百姓,都怒骂这人无耻。 苏笙笙虽心里气,但见那老妇人留了不少血,也不想跟他废话了。 “在青,把人扶上车,先去医馆。” 在青气愤的看着两人,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听话照做。 男子跟着在青在前头坐好,一脸得意,后回头,“王妃有钱了不起,撞了人还想走?” 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让青染也冷了脸,按照苏笙笙的吩咐,刚给那人腿上止了血。 谁知这时异变突生,在她刚欲直起身时,脖颈处猛然被那老妇人绕上一圈细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笙笙身上,包括暗卫和青染。 即便她包扎伤口之时,一半注意力也在苏笙笙身上。 此刻猛然被擒,也大出意外。 暗卫一瞬出动,但那里面的两人丝毫不惧。 “听闻王妃最看重人命,果不其然。”桀桀的怪笑声中,让所有人变了脸色。 是南诏国的口音。 但不等苏笙笙开口,老妇人就收紧手中细线,“老身知道王妃足智多谋,所以我只给你三个数过来,不然即刻让她身首分离。” 暗卫神色惊然,立刻护在苏笙笙身前,“王妃不可。” 此二人诡异,所图只怕是王妃的命。 但车里的人已经数出声,“一、二……” 眼见绕在青染脖子上的细线收紧,苏笙笙想也不想的上前,“好,我跟你们走就是。” “王妃,别管我……” 青染本欲喊出声,但被身后人勒紧。 苏笙笙几步上前,袖子里已调出细针,面上一片惶恐,“你先把人放了,我跟你走。” 在青毕竟没有武功,本想挟持男子,好解救青染,却不想被对方反制了。 眼见两人都被锁喉,苏笙笙几步进车。 “王妃……”百姓惊骇的围住,不让车走。 他们深知,王妃只怕是被敌国盯上了,怎能让不明身份的人把王妃从眼前带走? 那老夫人阴戾着眼看苏笙笙,“让他们快点让开,不然我即刻勒断她的脖子。” 此刻她们之间,犹隔着一个青染。 而百姓根本不管别的,只阻止车辆行进。 被派来保护王妃的暗卫,最后目光汇聚一处。 他们是被下命令首要保护王妃的…… 那二人见暗卫抬起袖箭,立刻将青染、在青挡在他们身前,“都给我放下武器。” 这一系列状况,眼见局势失控,暗卫也要不管她的命令,苏笙笙咬了咬牙,“放电。” 与此同时,她挡在暗卫视线范围内。 电光火石间,在青想起苏笙笙教他开车时说过的话。 他猛然拉出保险丝,对着车身撞上去。 就在两者接触之间,一股强大的电流沿着线路奔涌而出,随着金属车身四溢。 火花呸啪作响,一阵强烈的电击袭来。 靠在车身上的两人,最先被击中。 他们面色僵直,身躯直颤。 苏笙笙强忍剧烈的痛楚,挣扎着握住那股细线…… 世界在眼前迅速黑了下来…… 砰砰…… 一阵阵电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笙笙好像悬浮一般,从空中飘荡。 在一次次又一次的拉拽中,她猛然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片白,和一些医疗器械。 她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急救。 她也看到,爷爷从门外匆匆赶来,在手术室外泪流满面。 那心电图的线,一次次拉平,又迭起。 她的手,穿过爷爷鬓白的发间,却宛若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气膜。 室内室外,像是阴阳两界。 身上的痛感,一次次清晰起来。 她,是要回来了么? 苏笙笙往前一步,却又被拉拽的后退。 好像有谁在唤她,声嘶力竭的喊她。 那般执着……疯了一样喊她。 一股漩涡,将无错的她吸了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章 不是君瑶 “笙笙……” 苏笙笙睁开眼时,就见谢玄喜极而泣,一脸泪水焦急地看着她。 “在青和青染怎么样了?” 左右环顾,已经回到寝室。 一边医官一脸冷汗地候在一旁。 谢玄脸色发沉,“都醒过来了……你有没有哪里痛?” 事情的经过,谢玄全都知悉了。 这不由让他气她,拿自己的命这么不当一回事。 竟然还要送上门去。 苏笙笙舒了一口气,但心口又隐隐作疼了。 好像,受过电击一样…… 虽然她是受了电击,可那种真实感,真的好像回到了她的世界。 只是,这真的可能么? 是不是梦?或者是幻觉? 她在投胎的那一刻,不就应该消亡了么? 苏笙笙想不通,脑袋里也煮成一锅粥。 谢玄见她不说话,不敢吵她,挥了挥手,让医官退下。 “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君瑶逃了。” 听他杀气腾腾,苏笙笙一惊回神。 “你不会以为,是君瑶做的吧?” 她微微撑起身,而谢玄很快环住她,代替靠垫支撑在她身后。 幸亏她和青染都是在车垫上,没有大的伤害,此刻想来也觉后怕。 身上的不适感,还是受了伤。 这般危险的事,不是生死时刻,绝对不能用的。 谢玄见她微微凝眉,手脚放得更轻了起来,“即便找不到她与南诏国的关系,我也不想等了。” 留着她,总归是个祸害。 苏笙笙微侧过头,看他紧收的下颌线,“四姐一直在收集信息,不是说好了,要公正公开地审判么?” 谢玄面色一沉,“可我不想你再有任何危险了……” 如果她今天出了事,他真的接受不了。 看着宁错杀一千,不放一人的谢玄,苏笙笙缓缓提口气,“应该不是君瑶,你先去让人都撤回来。” 谢玄脸上一黑,还待要说,但见苏笙笙很不好受,左右挣扎下,不得不听她的话。 不然她一定不会好好休养。 他也不想惹她伤神…… 谢玄命人去撤回死士。 好在没过去太久时间,又有无线电联络,死士都悄无声息地从目标宅院撤离。 知道惊动了娘亲,苏笙笙赶紧让谢玄的人去告知她已经醒了,不然又得成小哭包。 见她把所有人都照料到了,独独不管他,谢玄也很是心情低落。 苏笙笙哪里察觉不到他的小心思,把一众人安抚好后,才挠了挠他的下巴。 “这不是其他人好打发,你不好打发么。” 什么叫他不好打发? 谢玄红着眼眶看她,薄唇紧珉。 也许是这电击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副作用,苏笙笙只觉神思聚不到一处。 “若真是君瑶对我出手,那些人应该直接暗杀我,不会想尽办法地劫持我走。” 当时,大街上那么多人,局势那般复杂,那些人却还想着用她的车离开。 谢玄目光沉沉。 他在她身边,放了不止两拨暗卫。 若有人敢靠近她,顷刻就能没了命。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去…… 想到这里,谢玄脸色又不好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到时候,即便他坐拥十万麒麟军,只怕也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 只一想到,她会被人拿刀挟持,他就犹如万箭穿心般痛苦。 “我知道,在战场上,将士除了打赢战役,还要保护统帅。但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且我知道那些人不是为了取我性命,所以……” 不等她说完,谢玄已经暴躁打断,“你如何知道他们就肯放你性命,若你被挟持走,他们有的是法子逼你交出东西,然后就会……” 苏笙笙轻笑接过他的话,“你这下明白了吧,我为何觉得不会是君瑶。” 谢玄被她一噎,粗喘的气更重了。 “好了好了……”她慢慢抚他紧绷的胳膊,就跟抚一只炸毛的狮子狗。 苏笙笙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确实是她冒险了。 对方刻意暴露南诏国……引起她的注意…… 不得不说,这一次错漏百出的碰瓷,才是一场精心的谋划。 让她和所有人先入为主,而后步步为营。 先是降低所有人防范,然后顺理成章将她从车子里引出,却又突如其来地挟持人质,让她自己入局不说,还全须全尾进车。 要知道,她的车,玻璃都是升级过的。 在路上行驶,敌人很难成功劫持她。 想要将她成功在谢玄手中带走,难度系数不要太大…… 而对方的一句,她重人命…… 着实也踩在她的软肋上。 能想出用她的人,还是女子,来反制她的,苏笙笙直觉不是君瑶。 被她这么一通安抚,谢玄一直迫紧的焦虑心情,也一下得到疏解。 这么一冷静下来,思路也很快清晰起来。 “难不成,有人拿君家做文章?” 见他终于想明白,苏笙笙调换一下姿势,依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这人非但对我知之甚深,还对我们三人的情况,略有掌握。” 首先从特意暴露南诏国口音,引她注意,便能看出端倪。 “如果我被人劫走,你又怀疑是君家,只怕就中了他的计。” 说起来,苏笙笙还没问那两位的情况。 一问才知,那名扮老妇人的刺客,当场就被电没了。 剩下的那位,也在醒后自尽了。 通常这样的杀手,都是经过磨炼的。 能派来绑架她的,想必也都是放心的。 苏笙笙虽然没抱希望,因为听谢玄说去杀君瑶,就知道必定没有结果。 可在听到那名老妇人,是真的老妇人,心里还是有一点说不清的感觉。 即便这是正当防卫,可终究是杀了人。 其实当时的情况,那两人为了躲避暗卫从另一侧敞开车门处对他们放箭,是几乎半倚在封闭侧车门上的。 他们会受伤严重,苏笙笙是知道的…… 而在青,在一开始她就说过这类危险情况,也知道有绝缘体能保护他不受伤害。 总之,这一次还是她杀了人…… 谢玄感受着她的温度,听她细细道来,仍忍不住一阵心悸。 丝毫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有个不测…… 收紧的怀抱,让苏笙笙有些疼痛,“轻点。” 还好只是电击棒的力度,不然她就该有烤糊味了…… 谢玄一下放开,可又小心翼翼地没有撤离,吻着她的侧颜,“你知不知道,见你怎么都叫不醒,真的把我吓坏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一章 粘人的松毛犬 谢玄的彷徨无助,苏笙笙都能感受到,只能不断安抚他,“下次不会了。” 利用善心将自己和亲人置于险地,这样的蠢事,她真的不会再做了。 谢玄却仍然不放心,“不要再有下一次,你就算为了我,也要先保护你自己。” 沉重又受伤的语气,让苏笙笙无奈一叹,“也许旁人为你放弃性命,是寻常的事,可他们为我能做得,我如何不能为他们做?” 不等他暴起,苏笙笙就捧住他的脸,“没有人的生命,就该凌驾于别人之上的。即便他们心甘情愿为我付出性命,我也会不安的。” 难得她有这么温柔的时刻,谢玄强忍下暴躁的气息,“可是,我……” 他艰难地想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曾听过一句话,有多少人爱你,就会有多少人想杀你。我真的不能看到你如此不设防备之心。” 苏笙笙明白,这一次背后人利用了她所有弱点,让谢玄不得不顾虑重重。 不管她如何表示,再也不会烂好人,他还是会觉得她做不到。 觉得有一日,一个人一身是血地躺在道路上,她还是会停下…… 对此,苏笙笙也是无法向他证明的。 “他们爱我,也只是一时的……”她唯有轻叹。 因为当人们发现了她的异处,怕她还来不及…… 反之,敌人恨她也只是一时的。 谢玄见她神情低落,语气似有困顿,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立刻表达爱意。 “我认准了你,便是一生一世的。” 苏笙笙微微叹了口气。 看着这个完全不在她菜谱里,跟绅士也从来不搭一点边的男人,也是无以奈何。 看她不说话,谢玄委屈地抿了抿唇,“那你对我呢?” 一副她若不爱他,他便生无可恋的样子。 苏笙笙一半思绪还沉在另一个世界,见他这般索爱,只能违心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我也只会有你一个……” 这话却是真的。 男人这种生物,经历一个就够了。 劳什子的费神费力不说,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谢玄一直收紧的眼尾一下绽开,喜不自胜地想要加深吻,可又顾忌她身体的停下。 只不断轻啄她的唇瓣,“我此生也只有你一个……” 如此宣泄而出的爱意,让苏笙笙有些晃神。 她未曾宣之于口的拷问,他却给了她答案。 那还游离在另一个世界的神魂,被他眉目间的深情牵引,随着他的爱意流暖周身…… …… 被谢玄给派人看着就够够的了,一下子来了一个宁桀的人不说,还看得更紧了。 苏笙笙看着伤好后,就寸步不离她左右,甚至还要跟她去…… 她就真的无法忍受了。 “我自己真的可以,这外边都是人,怎么可能有人进来。” 苏笙笙二话不说,把青染关在门外。 该说不说,那些总统,是怎么活的啊? 现在,她就好像珍稀动物一样,被所有人无时无刻的关照着。 爹娘就不说了,连着每晚都要来看看。 连王府大街上路过家门口的百姓,都一副如临大敌,对周边陌生面孔疑神疑鬼的。 不知道的,她真的成科研人员了。 这保密任务做的,都能把她活活憋死。 哎! 苏笙笙幽幽的叹了口气,可也不能躲在里面不出去,不然一定惊动人来找她。 那个大狮子狗,更是一天24小时夺命dAo,恨不得把她绑在腰带上带走。 要不是今天上边派下来接管荒山,顺便调查纪枞之死的靖远亲王到来,只怕他人还赖着不走。 如今非但是脸皮厚,连心肝肺都不要了,就整日逼着她跟他说情话。 什么在家有没有想起他,什么喜欢他说什么给她听…… 总之,是让她都怀疑他人被换了的事。 她严重怀疑,谢玄有两个人格,在外边威风凛凛,回来就是松毛犬。 粘人的要命不说,不摸就炸毛。 想想就让人头痛! 从里面出来,就见青染一直等候一旁。 连青柠和柠语两人,都怀疑她们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做了…… 苏笙笙可是怕了这位只知命令,哪哪都跟,直到谢玄回来交班,才会离开的青染。 “上一次真的是意外,真的不怪你的。” 苏笙笙知道是宁桀逼她来的,也怕她不好变差,跟宁桀去了电报。 但那小子好像还跟她置气,没回她。 所以,她有些担心青染受了责骂。 青染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 这让一直觉得她不畏严寒,活得如冰莲般冰澈的苏笙笙,有些意外和担心。 怎么说,也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姑娘家,莫不是有了后遗症? 她拉青染坐下,“这里没外人,大家都是女子,有什么心里话,直说就是。” 没谢玄在时,青柠和柠语也一起坐的。 为了让新来的伙伴没有顾虑,两人也一同陪伴坐下。 此刻谢玄府里的侍女,都不在。 青染看了看三人,唇微张,又合上。 苏笙笙没有急,只眼神鼓励地看着她。 “从来没有人觉得我的命重要……” 如此直白的话,让三人一瞬明白,青染在纠结什么了。 青柠和柠语在苏家多年,一直知道苏笙笙待她们是不同的。 可直到来到外边,才知道有多不同。 苏家是书香门第,对待下人,很少打骂。 可外边的豪门贵族,动辄打骂是小事,更多的是对奴仆性命的随意践踏。 而苏笙笙,却是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 如此疯狂之举,除了青柠和柠语,王府里的人都不会理解,何况新来的青染。 那一次刺杀,几乎都成功了。 若不是苏笙笙急中生智,跟在青默契配合,是绝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且抛去这些事情不说,那一日是有不可控的危险的。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连王爷要处罚护卫的人,都被王妃拦下了…… 在他们眼中,保护王妃是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事,容不得一点差池。 何况,还用王妃的命去换奴仆…… 这根本是无法理解的事…… 苏笙笙知道她不是因为护卫不力,受到苛责,就放下了心。 也不想她有过重的心理负担,想了想,就拿如今在茶馆放映的花木兰替父从军,和缇萦救父举例,“在我心里,青染是可以当女将军的英雄,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抗敌军。” 扑哧 青柠柠语两人先笑了起来,说小姐是说她自己是大将军,跟在她身边就是小将军。 看她二人如此拿王妃开玩笑,王妃还一点不介意,青染不由跟着牵了牵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二章 青染身世 女孩子嘛,总是能聊到一处。 见青染终于解开眉梢,苏笙笙才放下心。 而青染也渐渐打开心扉。 其实苏笙笙三人已经有共识,知道青染身世应该也有点不幸,所以一直未曾问过。 因为这是人家的伤疤,她自己不提,她们是不好揭的。 此刻听青染说出身世,也很惊诧。 青染的父亲,竟然是云州的一名副将。 当年衡弘博举城投降,副将们也听令行事,被收复后,便被以叛国通敌罪处死。 即便那时副将们可能不知,白上国会屠城,但也未曾阻止过…… 孰是孰非,苏笙笙三人也不好评判。 昔日惨剧未曾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自然也不能替枉死者原谅什么。 青染的母亲,那时初怀有孕,被没进类似浣衣局的地方。 青染才逃过沦为风月场所女子的命运。 她的母亲也是将军的女儿,那一战也纵敌兵从云州肆虐天堑关…… 这个纵,是没有抵抗之心…… 那时人心涣散,军心动荡,上边又不作为…… 苏笙笙此刻听来,却觉齿冷…… 若是当时太上皇不因谢家威望高,凝聚力强而心生忌惮,拖延军粮…… 天堑关又怎会发生那般惨剧? 云州的不抵抗,和如山倒的投降,不过是其中紧扣的一环罢了。 青染说完,便沉默下来。 似是她们对她有任何评判,她都可以接受。 也可能她太久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或者值得她倾吐所有的人。 所以她并没有一丝隐瞒。 若非苏笙笙以命换命,不问过往,就为其豁出性命,只怕她是不会都说出来的。 青柠和柠语一时都有些沉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苏笙笙轻叹口气,“一来此事不关你事,那时你还未出生。二来,我也是罪臣子女。” 青染垂低的头,一瞬抬起。 像是因为苏笙笙拿自身来安慰她,让她有些惊震。 苏笙笙唇线牵强,“我现在可是要拿一百万金锭救……二圣回来的人,如果世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我以后也会被人骂呢。” 始作俑者,是百姓心中的天,如何不讽刺? 家国破碎,让将士尸骨无存,儿女为人鱼肉凌辱的,却是一颗帝王心。 而她……明知这人的罪行,却无法不赎他们回国接受审判。 其实,他们不回国,才是得到审判。 苏家上下以前是不知,知道后对于赎人回的事,也是很矛盾的。 如果把人接回来,公之于众,势必引起波澜。 可如果不接回来,麒麟军之冤,又成了一面之词。 但苏家用这么大笔钱把二圣接回来,以后也必定会受到舆论谴责。 是非功过,也只能后代论说了。 青染自出生起,便饱受冷眼。 母亲常常教导她,一定要做一个知错就改的人,不要一错再错,令她泉下难宁。 所以在挑选女子做死士豢养时,她不管多苦多怕,都不曾退缩。 时间长了,她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后来她被宁国公府选中,跟在宁桀身边,但那时她是知道的,选她是因为女子。 而且,就是因为眼前的人…… 母亲对她说过,若遇上不计较她身世之人,才是可以将后背交托之人。 好像冥冥之中,让她来到她身边…… 青染面色一息变换,快速起身,就地一拜。 “承蒙王妃不弃,青染愿对王妃竭诚尽忠,此生誓无二主,永不背叛。” 苏笙笙看着这个动不动就要把命交给她的人,就有些头痛,目光转向青柠两人。 “呐,你们是前辈,以后她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我可不想以后再听到这话。” 青柠和柠语互相一看,也一副担子重了的样子。 但立刻将一头雾水的青染扶起,“小姐说了,不忠于自己的人,她不会信。世人可以卖国卖儿卖女,可唯独不会卖了自己。” 柠语拉人重新坐下,也补上,“小姐说,一个想把自己卖给别人的人,更不能信。” 青染一听,清洌的脸上就一急。 “你听我说完。”青柠安抚她,“小姐的意思是,忠于谁都不如忠于自己。想清楚你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以后是绝不会成为我爹那样的人,酒鬼一个。” 柠语也很快表态,“我对父母印象不多,但我以后绝对不会卖儿卖女的。” 闻听她们都敢直言不讳地说自身父母,青染眼眶一酸。 自有记忆起,她就很少与人说话了。 因为世人知道她与母亲的身世,都会唾弃她们,无论她们做什么事,都会骂她们。 苏笙笙握住她的手。 青染在车里,说出不必管她时,她就知道,她本性不坏。 即便那老妇人讹诈她们,可她还是认真地包扎了。 若非如此,又怎会降低防范心? 她的功底,连牧泽都试过,与他半斤八两。 是起了怜悯心,才没提防…… 终究还是涉世未深。 只要人拉一把,就不会跌进深渊。 “我是有夫君,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人。”她拍了拍青染的手,“你要永远爱自己多一点。” 苏笙笙本是告诉她,为人处世,首要爱重自己。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提前回来了。 还听到了她的话。 “王妃,还知道自己有夫君啊?” 谢玄神出鬼没的现身,一脸郁郁。 三人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 但就见到苏笙笙一脸无辜,“夫君就没听到,我也只比爱我少一点爱你么?” 谢玄脸上一下云开雾散,阴雨转晴。 “少多少,我补回来。” 刚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转瞬就情意绵绵起来,连同青柠两个,一起不适起来。 苏笙笙手支着下巴,笑意涌现,“十万八千里……” 扑哧…… 青柠两个都忍俊不禁起来,看着某个被戏耍了的人,脸上直冒冷气地扑了过去。 她们拉着一脸担心的青染下去,“放心吧,将军才舍不得打夫人。” …… 看着在她身上探索,一直忙着开发新地图的男人,苏笙笙很是无奈。 “你不去设宴给靖远亲王接风了?” 谢玄哼哼,“夫人可从未与我谈过心事。” 一副吃醋,等着补偿的样子。 苏笙笙只好敷衍地将手指从他腰际慢慢攀上他的肩胛,见他凤瞳湛湛,满是期待,就有些好笑,“听说靖远亲王娶了八个侧妃?” “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靖远亲王吃了两次闭门羹 苏笙笙被他猛地揽起,他一手牢牢地扣住她的后颈,近乎疯狂地吻上了她的唇。 过了好半天,才放开快要窒息的她,呼吸空气。 “笙笙,你心里终于有我了……” 谢玄的凤目中闪烁着无尽的喜悦之光。 苏笙笙晕乎乎看他,“何以见得?” 她心里有他,她怎么不知道? 谢玄紧紧抱着她,像要融进他身体里,“你害怕,我会如靖远亲王一样迎娶侧妃。” 他目光灼灼,声音压低,“你吃醋了。” 苏笙笙眨了眨眼,竟无以反驳。 谢玄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吻她的眉间,满足的喟叹。 此生与她携手,朝看阳,晚看霞,一日一步,总算有盼头了。 窗外,泛蓝的天,只剩一朵轻云挣扎。 一阵风吹过,将漂浮迷惘的云,带领着一次次攀越上无人的高峰。 …… 靖远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一路携带妻眷,游山玩水般来到南疆,若不是纪枞棺椁有冰川封存,只怕早腐了。 就这,那位闲散王爷,还是先去灵山上拜见姝华公主,才去查案。 他与宗政锐进算是庶出,前圣和姝华公主是嫡出,论长论嫡,都该他来拜她。 没想到,姝华公主竟给他吃了闭门羹。 那靖远亲王也很是心宽,隔着门拜了拜,全了礼数。 至于后面的事,也只能说用随意来形容了。 纪枞是在圣旨下达前没的,根据官员陈述,最后靖远亲王判定,纪枞为服毒自杀。 是因刚一来就失职弄坏通信线,而后无法复原,无法履职,又怕圣上降罪想不开。 总之,地位仅次丞相的参政知事之死,就这般草草盖棺定论了。 苏笙笙知道后,很是惊诧。 这般草包的亲王,为何皇帝会派来这。 最后还是谢玄给她解惑,这当今圣上,在逃避北戎追兵时,在冬日里冻坏了身子。 而他膝下唯一的皇子,在一场叛乱中,被摔下马后,人就被吓病一命呜呼了。 总之,皇帝膝下无皇子,未来也悬…… 而宁桀进宫陪读的那位文瑞世子,与其他宗室子弟,被皇帝选进宫是有目的的。 这般情况,倒与白上国差不多。 都是过继,继承皇位。 也就难怪,如今宁国公府权贵来往如织。 苏笙笙有想过,朝廷不敢下派汪永寿,是怕谢玄一刀嘎了他。 这位亲王,好歹能压谢玄一头。 没成想,是为了来南疆立军功的。 那几个宗室子弟,只有两个算是热门。 文瑞世子是其中一个,只是并无战绩。 皇帝先是下旨让宁桀为他陪读,而后下派靖远亲王远赴这南疆,与宁国公相交…… 苏笙笙原本以为,谢玄起码应该有所动作的,但没想到,他反而更加赋闲下来。 看着某个比那富贵闲王,还闲得发慌,直在她这里找存在感的人,她就牙痒痒。 刺客一事,已经过了小半月,也都过立夏了,他却还是不让她出门。 实在要出门,就得绑上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大将军,被人给吓破胆了呢。 去年来时,已经是秋天。 这猛一入夏,竟然两个极端。 冬日里,谢玄跟个暖炉,还能当个暖手宝。 可这夏日午间,就有些不耐受了。 苏笙笙挣扎了几次,才把他胳膊扒拉开。 热得她都透不过气来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她不免捡回午睡习惯。 哪晓得,整日无所事事的大将军,也学会了享受。 现在有无线电随时下达指令,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快找不到军营的正门了。 谢玄一醒就睡不着了,拿着她的头发把玩,“靖远亲王过几日想宴请你跟澶州几位官员,你想不想去?” ? 这人情都托到靖远亲王那了? 苏笙笙懒懒哼了一声,“早干嘛去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跟靖远亲王很熟?” 要不,那人怎么会跟他开口。 谢玄握上那被他养得有些丰润的手腕,有些心猿意马地嗯了一声,“倒不算太熟……” 苏笙笙一把将他探进袖子里的手给丢出去,嫌热的又离远些,“我烦着呢,不想见。” 谢玄不甘地收回手,也不敢再搭上去。 “其实这文瑞世子,是……” 他犹犹豫豫地探过脑袋,却见苏笙笙已经睡着了。 “怎么最近这般嗜睡?”他喃喃了一句,目光动了动,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与靖远亲王同行而来的,还有被皇帝任命天堑关县令的宋举人,现在是进士了。 宋进士重返天堑关后,便一直与桑县令进行交接。 对于皇帝的任命,宋进士还有所遗憾。 “这天堑关有玄冥王妃坐镇,已无我发挥余地,我倒想去婺州那一展拳脚。” 听说那里海岸边的沙滩下,都是雪,是严寒酷暑气候相交之地。 而王妃得知情况后,已想出应对办法。 他真想亲眼看看,另一个地方的改造。 “你就惜福吧。”桑县令看着跟他当年一样,一腔热血上了头书生气的宋进士,无奈的摸了摸胡子。 他要不是因为拿王妃立功,找出可燃冰代替煤炭之事,只怕一辈子都得耗在这。 如今皇帝膝下没有皇子,让靖远亲王来此,可是大有文章。 想在皇帝跟玄冥王之间夹缝求生,可比让一个贫瘠的婺州长出粮食,难多了。 那从异域运送来的玉米,还不知道如何呢! 桑县令如今升到户部,全仰仗苏笙笙的功劳,原本是想过府拜别的。 只是自上一次苏笙笙被刺,黑手一直未能找出来,玄冥王便把王妃保护起来了。 想着以后怕是没见面的机会了,桑县令还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 跟着他身边多年的薄主簿,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若不然,小的代大人去送拜帖?” 桑县令叹了口气,“没听说么?靖远亲王都没能见到王妃。” 虽是有不待见那位官的缘故,但那个嚣张的小女子,非但记仇得很,竟还拿姝华公主当挡箭牌。 说什么婆母不见的人,她身为儿媳妇,也不好见。 听听,如今可真是被南陵军民宠上天了。 连亲王都可以想不见就不见了…… 他去,那不是碰一鼻子灰么? 总不能,他一个县令的面子,比靖远亲王还大吧? 哎! 桑县令唉声叹气地收拾心情,准备告别多年为任的天堑关土地。 被憋在家里“办公”的苏笙笙,却收到四姐传讯。 听到苏元菱说出的暗钉,谢玄面色一冷,指尖捏碎了一颗棋子。 “竟是他!” 苏笙笙也是一脸茫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四章 漩涡 “竟然是薄主簿。” 苏笙笙其实也很意外的。 这位薄主簿,也跟在桑县令身边多年。 食香楼失火,根据宁桀提供的画像,证明歹人是有用易容术扮作会员进的食香楼。 那时仅是一个猜测,易容术多出南诏国。 后来抓出苏念薇与外人里应外合,那女子是御兽女,也猜测来自南诏国。 但谢玄一直未找到南诏国与君瑶的联系,虽有怀疑,但并不确定。 而她是被苏念薇一句点醒,知道背后的隐藏动机,是想让她身败名裂。 四姐说要将君瑶绳之于法,而不能为了掩盖自己的弱点,使用非法手段了结君瑶。 可是君瑶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上一次即便她与谢玄三人绯闻满天飞,也不是从君瑶口里亲自传扬出去的。 想想也是,她手下之多,何需自己动口。 只这一回,她出行去处理纺织厂的事。 是各地商贾卖不出去纺布机,给女子错误的暗示,让女子们跟各地官府哭诉闹事。 本来,外州事务,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一王妃管的。 只是各地官府也颇为头痛,便辗转着让桑县令前来问询她,有无更好的办法解决。 而那日,她的行程,也是未对外公开的。 再加上,对方故意暴露南诏国之事引她上车,却又不为杀她…… 诸多迹象,证明必有钉子在前去查验御兽女尸体的那帮官差里。 这一次两人的真实情况,谢玄一直是对外保密的。 那潜藏的暗钉,一定会惶恐不安。 直到确认无人出卖,并且处于安全,才会跟外界联络。 尤其是在桑县令即将调任的时候。 这个人埋藏的如此之深,说明是个沉得住气的。 非到一定程度,不会启用他。 但他必定也无法与外界联络,但又要送出安全的信号,等下一步指示。 估计背后之人也没想过,这玩意可以监听。 因为她至今未暴露这一点,就是为了让皇帝承认事实。 对外的露天电影,不过是利用光学音轨把声音留住,又转换成电信号再播放。 但并不涉及通信截获和监听。 而这种监听,十分简单。 只需要在电话线路的某处,常人察觉不到处,安放接进一个听筒便可以监听。 原理是利用振膜与线路的电流生成的振幅,相当于形成听诊器一般的存在。 世人说隔墙有耳,也是有一定道理。 这人即便再谨慎,也要听令行事。 所以他们推断,这个时间段,他必定会在安全后与外界联系。 只没想到,截取的人,竟然是他。 能在桑县令那个老狐狸眼皮子底下安然无事这么多年,若非想拿下她,只怕还真就成漏网之鱼了。 通话的内容十分简短,下一个联络人和地点。 毕竟是要去往皇城,一路上也没什么机会联络。 也是谢玄有先见之明,一直不让她露面,逼得背后人不得不联络。 外界依旧有她重伤的传言,所以不露面,反正水很浑,让人分不清真相。 但能有这么个内部人员,不可能弃用。 果不其然,还是暗下联络上了。 这有线电话安装的也没多少人家,但想要在这么密集的线路中,找出关键信息,是一定要有目标的。 对方是在有线电话站给薄主簿去的电,即便扑了空,也兜住了薄主簿这条大鱼。 只是,接下来就难了。 桑县令要去皇城户部,他还是为皇帝效忠之人,如果告知他此事…… 他们还怎么抓几个皇帝的小辫子? 可如果不告诉,对方却又是内奸。 即便依旧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但这次就好猜了。 抓她而不是杀她,只能是白上国和北戎。 目前看来,她更倾向于白上国。 因为北戎使臣这会刚抵返回国,听说那位完颜皇帝,十分的暴躁呢。 如果他有法子伸手到这么远,哪里还会找那软骨头的宗政锐进讨要? 他直接绑了她,还不用送回二圣。 对于她的猜测,谢玄也给予肯定。 因为白上国这次,确实过于异常安静。 同对面一样,谢玄也不会太过联络打入白上国内部的人。 所以,这处理薄主簿一事,就有些棘手起来。 杀了吧,无疑暴露出自己监听的事。 因为敌人也不是傻瓜,自己的人突然死了,能不怀疑被怀疑了么? 那很快就会联想到,这东西受她掌控。 这无疑会给对手送去一步好棋。 趁机跟南陵皇帝送出讯号,她拿出的这些东西,是包藏祸心有隐瞒的。 以苟皇帝多疑的性子,多半她就被当做眼中钉了,这还是好的结果。 跟皇帝作对,能有几个好果子吃? 可若纵容这人跟去皇城,那可就暴露大量讯息了。 而这种层面,他们刚刚吃到甜头。 说一个人的底牌有多大,就能惹出什么段位的敌人。 现在,他们真的是惹的最上层的。 北戎,南陵皇帝和白上国那几位。 南陵皇帝有她帮着铺路,先可以刨除。 北戎不是憋屈的性子,也可以刨除。 剩下的,就是白上国和南诏国。 若非对方有意祸水东引,让他们怀疑君瑶,或者南诏国,只怕他们还不能确定。 其实对方是觉得,她一定会被俘虏,从而使谢玄失去理智,进而导致更大的漩涡。 不得不说,对方下了一步周密的棋。 若那日她上了车,外边的人想施救,都没多少机会。 她的车,可是最保险的。 除非谢玄不想她活命了,否则只能投鼠忌器。 可他们没想到,她还有一手。 现在外边谣言纷纷,对方想知道她近况也是正常。 她一直不露面,是谢玄不想她太快出去。 靖远亲王之邀,也是监听那边没什么动静,这才想着下诱饵。 没成想,还真挺谨慎的。 现在,难题就给到他们了。 这个薄主簿,是杀是抓,都得抓紧了。 谢玄在屋子里一时眉梢裹霜,一时又面色冷冰。 苏笙笙还真怕他一时冲动,把人废了。 但他到底知道,这个人是唯一可以抓出背后人的耳钩,也不能随便杀之泄愤。 过了一会,终是放下杀心,出去了。 苏笙笙一开始还担心他会不会明面不杀,但少不了让那人缺个胳膊腿的。 没想到,他要去找靖远亲王。 这个人物,苏笙笙只知道是个花心的。 但现在…… 看样子,这里边还有内幕。 涉及朝廷,不得不谨慎。 而那位亲王,怎么说也是皇帝弟弟。 能在这时候让谢玄想着去联络这人,只怕他与靖远亲王的关系,非同一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五章 爱情观 寝室内,弥漫着袅袅香气的温泉池,如仙人之境。 水面上漂浮着花瓣,随着热气轻轻摇曳。 如玉的肌肤,被温暖的泉水包裹,泛起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柔软细腻。 苏笙笙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惬意。 谢玄一去不复返,天色都渐渐黑了。 看来,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了。 他不跟她商量,她也能理解。 信息解码这块,早就验证了战争残酷。 一开始,某国解析了敌国的密码,可他们并未解救战场同胞。 因为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 即便知道敌国什么时候出动,即便知道一场战役必败,而他们可以告知避免。 但他们依旧没有行动…… 直到迎来取得关键胜利的时候,才雷霆出击。 而那些被放弃的人,就永远埋在了历史长河里。 谢玄知道,讨论谁生谁死,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 她做不出,即便做出也不会随他意。 所以他没有与她商量。 苏笙笙不怪他,但也无法继续参与了。 只是不经意的想法,还是涌上心头。 让她不得不找个方式,疏解下压力。 正泡得昏昏欲睡,某个人就回来了。 苏笙笙见某人拿来浴袍,解着身上的衣服,就想从水里出去。 但被他早有预料的截住去路,微凉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引的她颈上迅速起了疙瘩。 “陪我会……” 不一会,他就没入水里,拥住了她。 鼻尖埋入她颈肩,“好香啊!” 苏笙笙有意回避那个过于沉重的话题,没去问他如何处理薄主簿的事,“这是香薰蜡烛。” 纺织厂的事,还好解决,谢玄处理了。 倒是蜡烛,可就不好解决了。 这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变革,是仪式。 就像蜡烛要在喜事上用,陪伴了无数个日晚,不能被取缔。 但这种利润微薄的收成,只怕还是会生产不下去。 苏笙笙便索性给了做香薰蜡烛的意见,由她来代言推广。 还能辅助当地鲜花香料的发展,有组合的升级,不怕被超越和遗忘。 现在,可是种草到了女子们的心坎上。 连煞气深沉的谢玄,也变得眉目温和了。 烛光下,两人依偎相拥。 谢玄难免有些蠢蠢欲动。 自从她受伤,他也没几次敢下嘴。 “笙笙……”他一只手抚上她,唇落在她的眉目间,“若我们有女儿,定也会十分聪明。” 苏笙笙微合的眼眸,一下打开。 在谢玄噬咬她的唇瓣时,她不由躲开。 谢玄微微一顿,神色紧张看她,“你还不想要孩子么?” 在他看来,她已经接受他了。 只是他不知道,要孩子从来不是一个选择题,也不是必选题。 苏笙笙没有跟他多说这个话题,从水里走了出去。 “护士队进了军营,进展如何了?” 谢玄见她避而不谈,神色黯淡了一瞬,但还是匆匆出来,想了想又把蜡烛带上。 夏日的夜晚,南疆是寒凉的。 苏笙笙擦干头发,才跟一直举着蜡烛的谢玄回到榻上,“有事求我?” 谢玄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终是转开了话题,没再说孩子的事。 “将士们也还单着,我想着那些医疗队的女子也多没成家,倒不如互相了解下……” 不等他说完,苏笙笙就皱眉打断了,“想都不要想。” 谢玄觉得她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态度很是奇怪,“你觉得麒麟军的将士不好么?” 苏笙笙审视他丝毫没有觉得越界的姿态,撑起身,“医疗队的女子,是为了救助将士,才学的医疗。她们应该受到同等尊重。 只要她们穿上那身衣服,就代表她们是大夫。 你不能用对他们好的理由,便让将士有了合法实施性骚扰的借口。 让男子在看到那身衣服时,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想的全是那种男女之情。 将士和护士都是神圣的,我希望她们是被当成战友,同盟,而不是可以评头论足,在心里可以玷污的人。 我希望爱情是纯粹的,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而且她们是为了实现自我,才鼓起勇气去军营实践,我不希望她们的价值,非得嫁人才能得到肯定。 也不是为了让她们的后半生,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才穿上那身衣服。” 谢玄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语,渐渐散尽。 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了下,“我只是想跟他们分享我的喜悦,希望他们跟我一样幸福……” 苏笙笙懒得看他,但还是忍下了。 “你生来就可以对任何人发号施令,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地位。我要女子职场,是值得尊重的,跟麒麟军一样值得尊重。” 她们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去战场? 她真的不希望他以爱的名义捆绑他们。 谢玄抿了抿唇,“你也是这么想我的么?” 他逼近她,直视她眼底。 命令……她依然觉得他是在强迫她? 苏笙笙这次没有退缩,“爱应该是纯粹的,不是感恩,不是必需,也不是号令。” 谢玄神情一瞬复杂至极,“所以,你在控制不爱上我?” 苏笙笙咬唇,“爱是应该互相成就,成长的。你不能因为可以命令,就掌控他们。” 谢玄只关注她对他的想法,“可是你从来不用我帮你?” 是因为她只是在还他的恩? “我不想把一切都弄得复杂。”苏笙笙看着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可我根本不介意。”谢玄定定地看着她。 他知道,这一次皇帝要求苏家救二圣,是想让他与她起隔阂的。 但他根本不介意,她利用他达到目的。 “可我介意。”苏笙笙不想以后再听他谈及孩子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爱上了我,却不自知?”谢玄脸色幽沉,将她逼在身下。 “就算爱上又如何?我还是我自己。” 谢玄却不想再跟她无休止地争执了。 也许他身为将军的天性,就是攻城掠地吧,很快就又变回原型。 唇瓣吃痛,苏笙笙气道:“我讨厌你。” 她讨厌他每一次都这般结束争执。 “没关系,允许我接近就好……”他的吻步步寸进。 她总在他心里来去自如,这让谢玄有些失控般的失了力道。 任她在他的腰肌上,添上道道印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男尊女卑 对于女子离家从业,乃至行医济世,触碰男儿之躯之事,市井坊间,难免有议论。 毕竟从前的女子,至多也只是女子学堂,女子纺织厂和女子耕田养育子女。 现在猛然一下进去军营,还对男子望闻问切,总是令人不满。 茶室闲谈间,更是沸议如潮。 “世间乾坤,自有定数,男女有别,天道使然。往昔女子,深居闺阁,绣花弄线,相夫教子,此乃本分。 而今竟有女子,不顾礼法约束,抛头露面,与男子并肩而劳,实属大不韪也。 更有甚者,竟习医术,以手探人肌肤,治病救人。 此等行为,岂不乱了阴阳,有违祖训?女子当以德行为重,恪守妇道,怎可涉足男子之领域,行此有伤风化之举?” “是呀是呀!”一众男子在茶室点头附和。 这时,一名女子站了起来。 “这位老者的言论,未免过于偏颇。 女子为何不能出来做工,乃至行医救人? 众生平等,男女平等。 即便是女子,但只要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便无医术无男女之分。 我若习得精湛医术,自当以医术为民,治病救人为己任,岂会因男女之别而退缩?” 这位站出来的,是宣抚使的女儿,柯颜。 那人即便认出她的身份,也依旧言道:“既言不分男女,众生平等,为何世间还要分男寺庙与女尼姑庵呢?岂不是自相矛盾?” “是啊是啊!”很多男子随声点头附和。 在他们看来,女子与外男肢体接触,实在有碍观瞻。 以往虽然对女子学堂和女子出来做工,有一些反对言论,但还不是大范围的。 这一次,未出阁的女子检看男子身体…… 柯颜丝毫未畏惧旁人加注她脸上的目光。 “世间男女,皆由心生,本无二致。平等之道,非仅于形,更在于心。男女皆具佛性,皆可修行悟道,成就菩提。 性别之异,不过世间表象。慈悲济世,亦不应以性别为碍。 佛法中曰众生平等,意指世间所有生命,无论其形态、地位、智慧高低,皆具有同等的佛性,不应分别对待。” 却有人哼了一声,站了出来,“既有天地之分,阴阳之别,乾坤之异,当男尊女卑,岂可乱了伦理纲常?” 女子说佛法论心,论形态,不论外。 男子说,天地有分,形态也有分。 “小姐,那位便是宣抚使的女儿。”青柠跟久未进茶室的苏笙笙说。 眼看一众从男女从业,到佛法,再到天地万物起源论辩。 怕是很快就要到皇帝三纲五常了。 闻男子以天地、阴阳、乾坤之分,妄图否定众生平等,强立男尊女卑之论。 柯颜依旧张弛有度地反驳道:“天地之分,阴阳之别,乾坤之异,乃宇宙自然之理,非为男女尊卑之据。男女皆由天地造化,阴阳和合而生,乾坤运转而育,岂有尊卑之分? 老者悖离佛法真义,男女平等,乃天理人心之所向,而非此等谬论可解。” 眼见外间局势紧张起来,青柠不由担心,“小姐,你不出去帮帮柯小姐么?” 苏笙笙笑了笑,“这是好事。” 世人都觉得,自己的逻辑是唯一合道的,也是最正确的。 其实这个事情,即便前世都没真正得到实现,不过是不再宣之于口。 马斯洛曾提出五层金字塔需求。 在生理、安全、社会、尊重等需求之上,是自我实现。 如今南陵温饱线勉强及格,就发展到最高层次,也是意外惊喜了。 她虽然没有格外倡导男女平等,但是确实希望女子得到一样的教育和生存的机会。 想要什么,自己就争取什么嘛。 耳听男子团与女子队吵成一团,苏笙笙作为这个茶室老板,不得不出面调停。 “拜见王妃……” “见过王妃……”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露面了,是以众人以为吵得这般激进,都未见有人出来,还以为她并不在茶室。 猛然见到她从内室出来,还吓了一跳。 一些刚刚还与商学院女子争执的面红耳赤的男子,就有些神情不自然地见礼。 王妃并未叫起:“诸位今日拜我,非因我是我,实因我身居王妃之位。 皆知我为女子,却仍行拜礼,非敬我身,乃敬我背后之王爷与权势。 此举正是世间分隔心,以身份地位衡人,而非以心性品德相待。 若论天尊地卑,应无视男女、权势、地位。尔既以权势分人,又何以言男尊女卑?” 她慢慢走到正中,看着不反驳的几人。 “男女皆由天地生,阴阳和,乾坤育。天道循环,生生不息,男女皆是其中一环,不可或缺,男女之分,不过是世人有分别心。 世间万物,皆有其理,亦有其情。 男女平等,非但言之有理,更需行之有道。 望各位能摒弃偏见,秉持平等之心。” 众男子脸色一僵,但尚未言,便又听苏笙笙继续说道:“诸位既拜的不是我,日后见了我便不必拜我了。” ? 一众男子大气不敢喘,只觉嘴唇发麻。 谁人不知道,这些日玄冥王满城搜查,若他们见她不拜,一脸不爽,岂非在作死? 一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苏笙笙却已转开目光,“柯小姐可否进屋一叙?” 柯颜听她三言两语就把人给镇住了,面色一舒,再听她相邀内室,立刻福身一礼。 一众只见,苏笙笙身着一袭绚烂长裙,漫地而过。 那裙身上绣着朵朵莲花,精致典雅。 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莲花在水中缓缓绽放,尽显女子的柔美与灵动。 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降服那位吧? 天下皆知,王妃遇险,见她现在比见皇帝都难。 只因有那南陵战神守着。 还是日晚十二时辰不间断的。 说不定此刻人就在不远处,几人很快噤声了。 相比于这个打破士农工商阶层,搅动风云的王妃来说,他们更杵那位煞神。 那位,可是混理不讲的主。 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之分…… 私人茶室内 苏笙笙引柯颜就座,亲自给她烹茶,“柯小姐此来可是有事?” 四姐说,柯颜一直想见她。 只不过,她去参加慈善晚宴时,柯颜并未出现。 今日,两人才正式见面。 “我父亲逼我嫁人成亲……”柯颜神色略显拘谨,一脸无奈再无刚才气势。 似满腔热忱,无处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扮演祝英台 苏笙笙没想到,柯颜会因此事来寻她。 不过一想也对。 就跟先辈刚提出男女平等时期,眼看女子就要迎来新的格局,哪个女子甘愿嫁人? 苏笙笙所料不错,柯颜正是为此苦恼。 她尚在闺中,而且又是即将嫁人之前。 母亲不忍她以后再无这般自由时刻,也纵着她。 可待她嫁人,再想要这般畅所欲言,只怕难于登天。 相夫教子,接受男子制定的规训。 想想都让她难以忍受。 所以,她想见苏笙笙,听听她的想法。 毕竟,能让玄冥王放她出来与男子抗争,还给予一定支持,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父亲说她,柯颜就只能拿苏笙笙说事。 可是,她能反抗父亲,却无法跟夫家一族抗争。 苏笙笙没有多问,将一本戏本拿给她。 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旷世绝恋。 但也是对抗父母的包办婚姻,和女子觉醒之路的故事。 虽然结局不完美,可也能让女子不死于婚姻之中,做一个无思想的生育工具不是。 自从有线电铺设开来,经费也在不断燃烧,好在有露天电影这一收入续上。 农忙期间,百姓无事可做,无疑都被这新奇的玩意吸引了。 每晚的精彩电影,几乎百看不厌。 而这一本,既符合当下女子的困境,又能一定程度地让女子被看见。 柯颜困惑接过后,刚看开头,就一下被吸引了进去。 而后,越来越激动,只觉得全说出了她的心声。 看到后面,整个人也都跟着纠结起来。 最后当看到梁山伯身亡,而祝英台与他合棺时,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到最后,已是泪落如雨。 “怎么会这样惨……” 虽然最后羽化成蝶,可也没能有丝毫宽慰,柯颜哭得梨花带雨。 这剧本,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苏笙笙看了看时间,打给谢玄。 本想告诉他,不要接她回去了。 哪知谢玄激动得不行,“笙笙,你不生我气了……我这就去接你。” 见柯颜哭声一滞,悄悄望来,苏笙笙怕谢玄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赶紧打断他。 “我是通知你,今晚我不回去了,我有客人。” 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挂断了。 看着敢这么跟玄冥王叫板,还面不改色的苏笙笙,柯颜震惊到了。 听玄冥王那语气,恨不得飞过来。 王妃呢!?一脸不耐烦。 苏笙笙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顺带一提,“这男人呢,也不是一日便能改教好的。天下观点何其多,若日日理论,气都要气死了。” 柯颜满目星光,“那该怎么办?” “对于根深蒂固的陈规陋习,想要改变,也非一日之功。我们大可目光放长远一点。三年,五年,徐徐图之。首先别被人气死。” 柯颜受教的点点头,但目光落回剧本,又是满眼泪光。 “柯小姐有没有兴趣,扮演这位祝英台?” ? 柯颜迅速抬头,满脸不可思议,“我么?” 苏笙笙点头,“我已寻了些人,但没有符合条件的。柯小姐饱读诗书,再合适不过。” 柯颜听后,又是惊喜,又是迟疑的捧着剧本。 她想要表达的,书里的人物都有。 而且还升华了。 可是,她…… “我真的可以么?” 花木兰替父从军,缇萦救父,自流传开来,一直广受好评。 可那些,都是说女子孝道。 而这本,是女子挣扎命运的摆布。 想要读书,要与父母抗争,与女子命运抗争…… 虽然最后结局不尽人意,可也正是这种凄美,更牵动人心。 柯颜双手发颤地捧着,只觉这是自己能为自己发声的一次,让父母看见她。 可是…… 她又怕父母接受不了,为争议伤心。 苏笙笙自然知道,这对于柯颜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若非她…… 她也不会找别的女子来演的。 毕竟前两个,也算遵循常理。 而这个,可就要争议大得多了。 盲婚哑嫁,比比皆是。 谁能想到,关乎男女一生幸福的事,却是轻易决定之事。 寒窗十载,闺门半生,两个不相干的人,硬是被双方父母以爱子的名义捆绑。 这也是造成,女子婚姻不幸,进而导致四姐那求助女子人数倍增的原因。 她们不是不想出来,是无法维生。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可是她们生的儿女都要被卖了…… 这样的悲剧,还在循环往复。 苏笙笙即便给她们送出生的希望,可也无法阻止不断的悲剧上演。 唯有女子崛起,抱团互助,才能抗争这种命运。 柯颜并没有立刻做出抉择。 苏笙笙明白,这样攸关一生命运的事,她一时无措也很正常。 女子的容貌,遍传天下,为人非议,还要与男子同榻…… 即便是假的,可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直定不下人选。 虽然有沦落风尘的官家小姐,也通笔墨,但早已被风霜磨平了心气。 戏子虽可以打破尺度,却没有使命感。 这般林林总总的要求下来,选人也就难了。 柯颜小姐的一番言论,让她眼前一亮。 她的勇气见地,和此刻面临的困境,都跟角色契合。 只是这道关卡,也需非常之勇。 见柯颜有些不好意思,苏笙笙并没多说,只让她听听,今晚男子观察室频段对今日之言的评断。 过几日,也会让哥哥他们收集反馈,并做出择选。 算是补充素材和各方观点。 与其等着别人站起,不如自强不息。 光看光听,是过不了瘾的。 只有参与进来,才能让女子出来发声。 柯颜走后,苏笙笙又给女子医疗队通话,关心她们的心理情况有无受外界影响。 她可不想自己的人,在克服心理难关时,还要被外界干扰。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知道,她们背后并非空无一人。 倒是没想到,谢玄知错就改的速度也很快,当天下了军令。 说他们是他的兵,而护士队,是她的兵。 如果谁敢起了不良风气,就是对王妃不敬,他定会将其开除军户。 此令一下,麒麟军上下警醒非常。 谢玄对王妃何等爱重,将士们可是日日看在眼里。 知道他言出必行,皆不敢轻视此事。 否则将军可饶不了他们。 至于从茶室传出的男女平等之争,王爷更是身体力行地让世人知,他堂堂大将军都能低得下身,何况只会咬文的学子墨客乎? 车接车送的自不必说,还堂而皇之地对外宣言,只跟女子争论的,也就能窝里横。 意思,有本事跟他来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亲公主 苏笙笙一开始以为,谢玄是心地宽广之人,才不惧外人说他惧内。 可接连几天的讨赏,让她深刻明白。 男人,终究是用下半部分思考的。 男女平等之论,几日便席卷南陵。 哥哥们的频道,爆火不说,连收集整理的时间都没有了。 最后也只能随机抽取幸运观众参与。 这一新颖的,但又有前例“假币兑奖”的形式,激发了民众的广大兴趣。 连续几日热评,都几乎抢了露天电影的派头。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知怎么的就议论上白上国夏太后比鸡司晨,举立幼帝的事。 苏笙笙看着某个无所事事,整日躺平的某人,“你干的?” 议论朝政,民间是绝对不允许的。 哥哥们不会铤而走险,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白上国的人,与南陵人还是有些许不同。 若他们的人加入进来,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那些文人墨客,更没这个胆子。 就算有这个胆子,些许动静,就能吓回去。 可如火烹油的架势,分明有人玩火。 要是别人,谢玄不可能这么悠哉。 一想到他跟靖远亲王蝇营狗苟的,不用问,定然有他一笔。 谢玄毫无愧疚,“知我者夫人也。” 香了一口后,才面色转冷,“来而不往非礼也,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不是?” 苏笙笙捂额。 他怎么总是想插一杠子,哪哪都有他。 这女子的事,他一个大男人非得来多嘴。 谢玄一见,立刻给她捶了捶腰,“夫人放心,不会误了你的事。” 听他言之凿凿,苏笙笙只翻了个白眼。 这舆论风向,焉能受控? 虽然议论白上国的国政,不算违法。 充其量来,也就是擦个边。 可焉知这把火,不会烧到她身上来? 她的事,兔八爷可还藏着杀招…… 在苏笙笙幽幽叹气时,谢玄见她还冷着脸,又赶紧扒橘子喂她。 “水浑了,才好摸鱼,擒贼先擒王不是。” 知道他这是要下盘大棋,让白上国的间谍网络都浮出水面。 苏笙笙唯有叹气。 但在他讨好的递来橘瓣时,还是气不过的一口咬住。 谢玄嘶了一声,在她气哼哼的后撤时,回手一把擒获,低头连那橘汁一起含住。 “嗯,今年的橘子,格外甜……”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白上国使臣转呈的国书,苏笙笙简直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白上国的白弥已及成年之龄,因曾受谢玄救命之恩,心中仰慕之情历久弥新。 白上国遵夏太后之旨意,愿与南陵缔结联姻之盟,将公主许配于玄冥王,以促成两国世代友好,共筑和平之基。 当然,正式的国书内容,谢玄作为边关大将,原本无权查阅。 但鉴于此事亦牵涉他个人,故他得以窥见册文内容。 苏笙笙有想过,谢玄会有别的女人。 但绝没想过,会被异国公主惦记上。 通篇没提她只字片语,当她不存在? 看着某个终于意识到玩火玩大了的人,小心谨慎地盯着她瞧,苏笙笙就想给他做个核磁,看看里边是不是装的稻草。 她扶着额头,无力吐槽。 这般大事,白上国硬是一丝口风都没露出来,可以想见,谢玄的人只怕也暴露了。 而今,白上国使臣千里迢迢从国都赶来,还称要拜谢谢玄出兵“援救夏太后一事。” 多少有点,风雨欲来什么满楼的意思啊。 一见苏笙笙连话都不愿意说了,谢玄也意识到问题大了,一把将册书扔到地面。 “不过是些离间之言,我何时救过什么白弥公主?不过是不想嫁给那个糟老头,这才想着用美人计离间我与夫人。” 苏笙笙把手拿下,看着暴躁的他。 “美人计?既然没见过,何以见得是美人?” 白弥,他们打听过了,确实是公主。 不是什么宗亲大臣的女儿,确是皇室。 好巧不巧,这位白弥公主与拓跋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只不过她随了母姓。 也可能是两兄妹在白上国政权圈一直受排挤,所以拓跋冶前半生几乎隐身,在背后操纵假币案,祸乱南陵,并不怎么露面。 而这位白弥公主,也是不怎么张扬。 这一次,只怕夏太后与拓跋冶斗争的很厉害,连亲妹妹都给搅和了进来。 想也是,女子的价值,不就是联姻。 不过她可不会相信,拓跋冶是为了联盟。 如今南陵军民一心,连北戎都要忌惮。 白上国很可能就会成为北戎的下一个目标。 他不与北戎联姻,却要与谢玄联姻。 只怕是要捧杀谢玄。 让皇帝也对这位屡屡打皇帝脸面的大将,起猜疑心。 从前的南疆,还得靠朝廷调度粮草。 所以才有了太上皇拖延兵粮,酿成惨剧的事。 可现在,南疆军民二茬粮都快下来了。 试问皇帝如何不忌惮? 此时皇帝膝下并无太子,也未过继。 白上国公主也正好有借口,不嫁皇帝和皇子。 至于这救命之恩…… 苏笙笙轻叹,八成是真的。 只不过,谢玄这般态度,应该是根本不知道何时何地救了那位白弥公主。 谢玄先是一愣,而后就神色尴尬,“这不是兵法云,女人是祸水,用美人计的祸水。” 苏笙笙瞪了他一眼,“救没救过,去使臣下榻处问问不就行了?” 谢玄脸色一正,“是得问问。” 转眼见苏笙笙冷冷看他,又赶忙解释,“这位什么白弥公主,竟然毫无声息进了关,可不得问问么?” 谢玄上前拥住不吭声的苏笙笙,吻了下她的玉颈,“难不成,人早就提前到了?” 白家那位出海有些日子了,陆续便有异域客商涌入南疆。 送亲队扮作客商,守将未能察觉,也是正常。 只一想到,他被人盯上,谢玄墨瞳就浓郁地染上风暴。 “此事交给我处理,这几日你莫要出去。” 苏笙笙想摆脱他的怀抱,但没成功,“你怎么处理?又搞暗杀?” 人家都这么明晃晃的来到了他地盘,还是玄冥王府不远处的客栈里,驿站都没住。 如果出了事,岂不是再说麒麟军首将,也没有把赤焰城守得固若金汤? 和亲公主,是想杀就杀的? 人家这么水灵灵的送上门,就是防着这一招呢。 和亲公主死在白上国路上,和死在南陵关内,可是两码事。 弄不好,就是挑起两国战争的导火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白弥 谢玄没有回答,苏笙笙无奈叹气。 她当然知道,他绝对不会娶白弥。 无关美貌,而是白上国与南疆根深蒂固的血仇。 那一战,不但十万军民被屠,谢玄的父亲,祖父还有谢家旁支都在那一战战死。 他怎么可能娶仇人的女儿? 虽然上上一任白上国国主已逝,白弥公主与谢玄之间并无直接仇怨,但这屠戮之仇,非是一个和亲便可以消弭的。 何况,对方又是抱着不和平的心来的? 历来异国远嫁公主,都是首选皇室。 哪里有选边关大将的? 虽然谢玄也是皇室公主血脉,可却也手握重兵。 但国书已经公布,皇帝便是想联姻,都没理由说自己娶。 当日,苟皇帝命谢玄出兵救上一任白上国国主,可不就是软骨头了么。 这一次,白上国感受到两边夹击危机,能不选择先向一边倒么? 北戎野心勃勃,一心称霸。 太上皇曾也妄图用金银笼络,反而泄了底气,被盯着猛咬不放,侵吞了半壁江山。 白上国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与虎谋皮。 偏偏那位夏太后是个没脑子的,靠着降臣衡弘博辅佐幼主长大,却不愿意放权。 导致白上国分国而治,让拓跋冶趁虚而入不说,还想引狼入室,向北戎发去求援。 而这一次和亲之事,定是拓跋冶所出无疑。 他知道谢玄肯定不愿意。 如果愿意,那就是有称帝野心,便可趁机让南陵内部动荡不安,失去防线屏障。 而如果不愿意,皇帝也会起了忌惮心。 南疆与皇都三千里之遥,所传讯息都是来自她之手,白上国为何无故示好? 皇帝能不起疑么? 总之,怎么着都能得力。 不过,她倒是觉得,拓跋冶是来真的。 只怕,是不甘寄人篱下,有了反心。 政治么,从来是黑暗的。 …… 白弥并未跟着使臣前往皇都,而是直接居住在了赤焰城。 声称,怕有心人破坏两国联姻之事。 这个有心人,还不是说他谢玄。 苏笙笙原本是想,这等层面上的事,就交给谢玄自己去处理吧。 也得先看看皇帝态度,再下定论。 虽然有通讯已经抵达,但估计皇帝那边也没想到,白上国想将公主嫁给谢玄。 所以,一时还没有回音。 大概,还在跟内阁大臣商量对策吧! 谢玄虽然已经上书,明确表态不娶。 可如今局势……并不明朗化。 她的有线电已经铺满南陵,两个月不到,就遍地开花。 照此发展下去,迎回二圣也非不可能。 若谢玄娶了白弥公主,那她…… 这一切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测到。 但撇开这些人不谈,家里人却第一个坐不住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那爱哭的娘。 有时候,苏笙笙也很想学娘亲哭一哭。 省得走过路过的,看着她没点反应,还以为她因为此事抑郁了呢。 在通话安抚了娘亲几次无果,她不得不回苏宅。 大伯母二伯母自不必说,生怕她性子软,吃了亏。 毕竟人家是打着陪嫁一城的名号,还是公主之尊,背后有白上国撑腰。 娘亲除了哭,就是哭。 祖父还是看得比较透彻的,知道这一次谢玄必须拒绝和亲,免得麒麟军重蹈覆辙。 可即便这样,娘亲还是忐忑不安,生怕谢玄要享齐人之福。 男人嘛。 妻妾成群是常事。 而且,娘亲还觉得谢玄人比较疯。 为了报仇,造反也未必没可能。 到时候,她是左膀,白弥是右臂。 有麒麟军在手,谢玄也未必没有称王野心。 苏笙笙:“……” 对此,苏笙笙是无以反驳的。 有时候她都在觉得,皇帝在谢玄雷区蹦迪,生怕他不炸似的。 就好比墨菲定律,皇帝总是会将边关将士往坏处想,然后果不其然就验证了。 连始皇都不可避免地疑心大将,何况那个苟皇帝? 只怕拓跋冶正是因此,才来这一招。 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而今他们夫妇宛若南陵双璧,若同心同德,将二圣迎回,再揭露其罪行…… 便是得位不正的苟皇帝,也得掂量掂量,他那个位置还能不能坐得住。 连北戎都被她吓回去了,民意之下,焉知对他会不会产生威胁。 而今,这是可以离间她与谢玄的机会。 苟皇帝究竟是将谢玄摆到哪一个位置,谁也无法预料到。 不过,拓跋冶将谢玄摆到哪一个位置,苏笙笙现在是知道了。 从苏宅出来,看着不远处的白弥公主,她多少有些感到惊艳。 过于白皙的皮肤,宛若奶皮子一般。 水蓝色的眼眸,比拓跋冶还要蛊惑。 精致得如同精灵一般的美貌,十分抢眼。 而最为致命的,是那完全无视南陵女子的傲人身材。 总之,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只怕,没有男人不喜欢吧? “夫人,我去将她拦下。”青染面色一冰,就要上前将突兀出现在苏宅前的白弥赶走。 “不用了。”苏笙笙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其放过来。 “既然专门是来苏宅堵我的,想必是有话非说不可。” 在苏宅前,对方也估量着,她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吧? 若他们出了事,苏家难逃干系。 只是,这位公主这般容貌,还真是令人惊叹呢。 就好像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两人都同时默契地回退左右。 在她打量她时,白弥也在打量她。 不过,不是好奇,而是观察。 也是,她的容貌跟她比,真的没法比。 至于观察什么,大概就是觉得她太过平静了。 面对丈夫随时会被夺走,正妻地位摇摇欲坠,很少有女子不对情敌如临大敌的吧。 “你,其实不喜欢谢玄吧?” 打量许久后,白弥第一个开口了。 苏笙笙面色懒懒,唇瓣轻启,“此话怎讲?” 白弥绝美一笑,“王兄跟我说,王妃会为了家人嫁给玄冥王,便同样会为了家人放弃玄冥王。” 苏笙笙脸上的平静,骤然云涌风飞。 白弥变换倾世的笑意,慢慢走近她,“王兄说,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让玄冥王改变心意,但却有一人可以。” 她在她身前一步停下,笑着扫了一眼暗暗拔剑的众侍卫。 身体微微前倾,“王兄说,无人可以让玄冥王让出王妃位,只有王妃自己才可以。” 对上苏笙笙目光,白弥悠然一笑,“还真想知道,王妃是会选择家人,还是玄冥王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章 丢脸丢到国外 人之心恶,不会写在脸上。 长得像天使的,也可能是堕天使。 不得不说,敢拿家人安全威胁她,确实触到了苏笙笙的逆鳞。 面对白弥脸上无尽冒险的挑衅,苏笙笙做出了最有力的还击,“只有无能又懦弱之辈,才会在打击不了对手时,拿家人说事。” “懦弱?无能?”白弥可笑地看着她。 “难道不是么?”苏笙笙审视白弥美的空灵的美貌,“以前的白上国便难以侵犯南陵半寸土地,如今更是被打回原形,连公主都舍得拿出来和亲,可见骨子里的虚弱。” 在白弥变了神色时,她逼进一步,“若非无能,又怎会想拿我来攻击不能战胜之人?” 青染与暗卫也随着她,上前一步,生怕白弥欲行不轨。 而白弥的人没有动。 就好像她也就脑袋瓜值得人忌惮一点。 苏笙笙冷冷扫了一眼,按兵不动的白上国侍卫,“你自知,我从来不是他的软肋。” 在别人找不到可以攻击他的地方,便会用她来攻击他,但她绝不会成为捅他的剑。 他们也休想从她这占一分口头便宜。 白弥扫看了她的人,目光划过青染时,速度放慢了一点。 “是么?那为何你从来不用他的封地?是想着划清界限,还不是你从心底里不信他。” 苏笙笙弯了弯唇,看着这个不断刺激她,想看她发飙的异国公主。 “我从来不认为,女子嫁了人,命运便需要男人来背负。这一点想必从未赢过将军,一直打败仗,只能远嫁公主的你们不懂吧?” “说得冠冕堂皇。”白弥眼睑微微收紧,“可你还不是成为束缚他的绳子,绑住了他?” 这个态度,倒叫苏笙笙有些意外了。 本以为,她是被局势所迫,才远嫁。 确实,谢玄此时即刻就能报仇。 但为了她,一直隐忍不发。 白上国与南陵交手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茬,来此借题发挥。 “跳蚤,菟丝子都是以寄生的形式存在,为何它们令人类厌恶,那是因为它们靠吸血损害主体的形式活下去。” 在白弥不明所以时,苏笙笙依旧稳定,“在你心里,麒麟军和他,是吸血还是撒血?” 束缚他的绳子,也只会因为爱而存在。 带来伤害的是寄生,不是爱。 在白弥无法回答时,苏笙笙道:“将一城一军的命运压在他身上,是寄生,不是爱。” 对上白弥瞬息变换的神色,苏笙笙只求事实,“所以你也不要打着爱和和平的名义。” 最后,对神色不断变换的白弥发出警告,“还有,我的家人从来不是我的软肋,而是我的盔甲。他们即便手无寸铁,可从来也不曾软弱,想拿女儿换取利益。” 对比之下,白上国也不过是躲在女子裙下,还不敢承认懦弱的胆小鬼。 想来她家人的门口,来威胁恐吓她? 八成是出门没带脑子,带了也被门夹了。 看着已无可怼她的白弥,苏笙笙一笑,“你们如今的反应,足以证明,我威胁有多大。想要抓我,不就是忌惮我手里还有没有杀器?” 面前的人,自然不会承认绑她的是他们。 可在白弥目光划过青染,微有停顿时,证明她知道她身边武力值最高的是青染。 青染派到她身边才不久,根本没机会显露出来。 那一次,算是第一次出场。 可敌人却像是知道她,先擒了青染。 但这些,苏笙笙都不再去深思了。 因为在他们拿家人安全来威胁她时,就在她这里上了头牌。 苏笙笙语笑盈盈,口里的话,却一点不柔软。 “你们忌惮,是有道理的。若有人向我家人伸手,我绝对让那人化骨成灰。”对白弥丝毫不敢宣之于口的宣战,苏笙笙眉目冷扬,“你们该庆幸,我只是一个女子,千万别来招惹我。否则定叫你们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怼的白弥哑口无言后,苏笙笙才冷然转身,却意外见到那一身玄冥绣着紫纹的人。 她向他走去,“什么时候来的?” 见天到晚的神出鬼没,没得哪天把她吓死。 不过,他今天怎么这么乖?一点没发怒的迹象? 刚刚走到他身前,就被一身冷气犹未散的人抱进了怀。 力道大的,差点让她背过去。 谢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在她抱怨时,急切地找她的唇。 什么情况?? 看着这个不顾场合,就对她下口的人,苏笙笙又惊又羞愤。 虽然苏家这次为了省钱,置办的院落偏僻了些,加上有人护卫,也没闲杂人等。 可被爹娘出来撞见怎么办? 还有,那位绯闻公主还在呐。 他这么不管不顾,丢不丢人? 本以为,他就是听到她不会因为家人放弃他,一时情绪激动。 她安抚下他紧绷的情绪就行。 可没想到,她这一安抚,他更过分了。 碍于身高,被迫踮起脚尖的她,几乎溺毙在他的吻里。 抗议全部无效,直到她腿软手软地瘫在他怀里…… 呜呜…… 这回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苏笙笙没脸见人地躲在他怀里,最后被他一把抱起。 见谢玄看也没看她,白弥在他转身欲走时,上前两步,“将军……将军可还记得我……” 那时,她第一次来到边境。 白上国与南陵交战,她与护卫队走散,有士兵欲对流散在外的女子不轨。 他带兵路过,将流民送至安全地带。 虽然没有被他带回关内,还被当做流民,可她永远忘不了,那骏马上的身影。 很多人,包括白上国都对异族人敌视。 可他没有。 在他眼中,看不到对异族人的鄙视。 她跟哥哥,因为身上的血脉,多少人骂他们是杂…… 他虽然没有拯救流民,却震慑的那些虎背熊腰的士兵,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凡是起战争,流民都会去他的地盘。 可,他还记得她么? 谢玄柔看怀里呼吸急促,怒瞪着他的人,只声音转而玄冷。 “公主所踏脚下土地,有数十万军民鲜血,若心中有所忏悔,该记得当年屠城血证。即日起,凡我所辖之域,白上国之人,需下马步行,有违此令者,驱逐出关。” 谢玄说完,不予再理会,抱着苏笙笙离开。 躲在宅院内的李氏,终放下心来。 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笑着悄声退回。 原地,徒留白弥一脸怅然若失。 看着那裙摆上姹紫嫣红的天竺葵,在他怀中肆意飞扬,泛出层层涟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替身 车里 苏笙笙一脸严肃地盯着谢玄,阻止他的亲近,“你不是应该在军营么?何时来的?” 在青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可苏笙笙脸上的热度,都直能煮鸡蛋。 所以,她一上车,就先发制人。 谢玄吻了吻他唇上的玉指,“军营里那个是替身。” 知道她不会再走了,也就不必瞒着她了。 本以为,他又对她玩监听。 没想到,竟然是替身? 是长得跟他一样的,还是戴面具的? 苏笙笙正茫然着,就见他冷峻的脸凑近,也不管前面的人看不看的见,就亲她。 长成这样的,应该天下仅有吧? 不然岂不逆天了? 苏笙笙一脸恍惚,被他连连偷香,“笙笙,我何其有幸,此生能遇见你,拥有你。” 如此情意浓浓的时刻,苏笙笙却忍不住黑脸。 不过,看着眼前深情无限的凤目,倒是让她脑中灵光一闪。 “替身?” 她猛然直起身,把索吻的人推开。 谢玄今日,是真的感谢,他救过白弥。 要不然,如何能听到她的心声? 正不满她的打断,想要继续时,就见小人迅速吩咐下去,“不回王府,去茶室。” 谢玄一腔情意想要说给她听,哪里愿意,“去茶室做什么,我们先回王府。” 苏笙笙却没睬他,拿出随身小镜子补妆,重新补好,见他一脸不情愿,只能摸了摸他的头,“乖乖的啊!” 话出口,才想起两人在车上。 苏笙笙尴尬了一瞬,赶忙找补道:“那戏本里的女主,一直定不下来,现下想到办法,我得去跟柯颜商量。” 因着剧情祝英台与梁山伯是分到一个寝室的,少不了要有这处的情节展示。 柯颜回去后,就被她父母关了起来。 生怕她毁了柯颜清誉。 今日要不是大街上他这般行径,她还觉得是这个朝代过于保守了。 可自己都如此羞于表达爱意,何况这里的人。 听谢玄提及用了替身,这不由得让她换了思路。 既然祝英台是女扮男装,那梁山伯也可以啊! 就好比白蛇传里的许仙,那个时代,也是很保守,男主也选了女子来出演。 但世人知道,梁山伯是女子扮演的男子,不就行了。 这个思路一打开,很多卡顿的事就豁然开朗了。 苏笙笙现在只恨不得立刻把人选定下来。 马上到夏至了,她前面铺有线电,把银子都烧光了。 即便现在有线电报和无线电创收不少,可每月所耗人工和买的电能也不少银子。 如今已经五个月过去,她可是得快点收网了。 谢玄仍满脸霜冰,看着转眼就把他甩开的小女人,气闷难言的吞气。 “好了好了。”苏笙笙把乖那两个字收回,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没腻歪够? 真应该给他找点事做。 到了地方,对薄唇紧抿,抱臂不言的谢玄说,“王府里应该有探子。知道青染有武功的,你回去查查。” 她点到即止,但谢玄已经领悟到了。 脸上紧绷的线条,微微松懈下来,“那你早点回来。” 苏笙笙下车,敷衍地点头,“好,走吧。” 真是个有钱的主。 就不知道她得挣钱么? 送走一脸不情愿的谢玄,苏笙笙到了地方,赶紧给柯颜去了电。 毕竟她是王妃,即便宣抚使大人能关女儿禁闭,但也不能截她的电话。 不过语气嘛,就很不友好了。 不过苏笙笙也能理解,父母爱孩子,是不想孩子受到一点伤害的。 听她说完来意,宣抚使才微微去了冷硬的态度。 “王妃有王爷撑腰,又有颗强大的心,帝师一家也明理。可我颜儿不同,只怕如此,以后就没有婆家敢要她了。” 苏笙笙知道,除了与男子同榻,还要为天下女子读书之事发声,如此争议焦点,宣抚使有重重顾虑也正常。 女子读书,还要与男子同校。 自古以来,也就前世达成了。 而这个朝代,一千多年流传下的思想,不可能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苏笙笙没有摆大道理,只让宣抚使将话带给柯颜,让他有耐心地听听他孩子心声。 随后放下电话,立刻琢磨梁山伯人选。 梁山伯的人选,又会读书,却又读书傻了,显的呆板。 否则,也不会三年同窗也没发现女子身份。 又有书生气,又呆呆的……女子…… 苏笙笙正寻摸谁适合,见青柠端来一碗玉莲煲时,目光就不由转向了屋里几人。 青柠第一个排除,一脸的团圆福。 虽然没了婴儿肥,但好像更圆圆了。 这般可爱的形象,可是不行。 而第二个,就是柠语。 个子,可就有些矮小了。 再来到青染脸上,目光亮了亮。 她站起身,在青染左右围转。 青柠看着,忍不住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苏笙笙支着下巴,“缺钱,想把你们卖钱。” “哼。”青柠皱皱鼻子,“小姐没个正经。” 在青染神清骨秀的脸上转了转,苏笙笙终究是放下了心思。 太过冷清,也太过锐利。 她目光最后还是锁定了柠语。 柠语被她盯的莫名其妙,但也没吱声。 看上去,就有那么一点呆。 个子矮,可以垫增高。 痴迷读书的书卷气,可是不好找。 柠语喜欢刺绣裁衣,最是耐得住寂寞。 很少为外人言语所动。 好了说,钝感力天生的。 最关键是,柠语对角色熟悉,而且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想表达的是什么。 能从心里对女子尊重的,别说男子不好找,就是女子也不多得。 这么一看,苏笙笙越看越合适。 至于妆造…… 她相信,戏剧院的老师,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么一想,苏笙笙立刻去摇人。 如今戏剧院的老师们,也都跟她有合作,自然是很快找到契合切入的点。 一个下午过去,来来回回的几次装扮,终于找到了所有人心中形象的梁山伯。 看着面容清秀,衣着朴素却不失雅致,着一袭青衫的“梁山伯”。 只觉是水墨画中走出人物。 “他”手持书卷,步履轻盈,每一步都透露出学者的沉稳与从容。 温文尔雅的举止,更是让人一下入戏。 苏笙笙这次也惊叹不已。 面对她的拍板,柠语还有些慌乱,“小姐,我行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婆婆下山 “行,怎么不行?” 苏笙笙现在恨不得立刻将柠语拉到柯颜家人面前,但还不是时机。 若太勉强,反而适得其反。 柠语的心态,倒是很平稳。 也许她从小教她们读书识字,灌输的思想,一直也是中和的路线。 加上这近一年多的历练,和与女工一起白手起家的经历,所以柠语很淡定。 只是担心,她的女扮男装,能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不连累到她。 苏笙笙没有过快的加速,而是让柠语跟着哥哥们的频道,多多倾听。 听男子对此的看法,还有女子的。 安排好这一切,她才回去王府。 某个一直等他回来的人,脸比天还黑。 苏笙笙没去问他找没找到内线,只拿了试品去了浴室。 没一会,某人就晃了进来。 只脸上仍臭臭的。 苏笙笙已经泡到水里,见他要进来,赶忙阻止。 “我在试用试品,要在拍影剧中用的,串了味可就不好了。” 试品送来很多,她也不能全都投放进去,还得选出首推。 谢玄一听,神情就立刻冷了下来。 矗立半晌,最终还是气不过的从池边绕到她身侧。 盯着凝脂如玉的肌肤,暗暗咬牙,“夫人帮人试用这些,不都是女子为讨丈夫欢心,才买了用的么?为何不问问男子的意见?” 苏笙笙斜睨了一眼他冷峭的眉宇,无奈地叹气,“我们出的这款产品,就是女子取悦自己,不以男子为中心。” 谢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解开外裳,就想下水与她论清楚。 但刚一行动,就听到外边来人报,说他母亲到王府了。 姝华公主? 温泉池里的苏笙笙松缓的神经立刻一绷,与看过来的谢玄对视一眼。 自她成婚以来,这个婆婆几乎隐形。 怎么这么晚的,突然回王府? “外边天冷,你刚沐浴,无需出去,等我回来。”谢玄直觉与这次和亲之事有关,并不想让苏笙笙出面,他要自己去处理。 姝华公主第一次回府,苏笙笙怎能不露面。 只是这全打湿了,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只能让他先去看看。 …… 书房 看着匆匆走来的儿子,一脸凝重,姝华公主与旁边的嬷嬷说,“知道护人了。” 谢玄走到近前,对神色不明的母亲一礼,“母亲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提前只会一声。” 姝华公主身边的护卫,都是皇宫里出来的,谢玄身为人子,即便派人保护,也没监视的道理。 而姝华公主久不下山,自然没多吩咐。 王府侍卫自然认得姝华公主,哪里能把人挡在门外,当然是先迎进来再去禀报。 “我若再不回府,是不是你们都当我不在了?”姝华公主声音冷冷。 谢玄面色微顿,“母亲怎么这样说?” “我虽然不大管你们了,可你娶正妃之事,是经过我首肯的。如今白上国欲踏着你父亲的牌位,和数十万将士的尸骨逼你休妻,我若再不来,你难不成又动用金牌?” 谢玄脸上凝重之色更浓,但立刻躬身,“儿子是不想母亲烦心,儿子可以处理好。” 姝华公主扫着焕然一新,多了许多鲜活气息的王府,眉间冷意消融。 “不是都能跟皇都通讯了么?带母亲去,也是时候找宗政锐进理论了。” 南陵,也只有姝华公主这个皇家儿女,敢直呼宗政锐进全名了。 谢玄知道母亲既然来到这,便不会放手此事,立刻迎人去书房里。 一国公主和亲,即便谢玄是王爷之尊,只怕也得让出正妻之位。 要不然,人家千里迢迢的就为了做妾? 历来,也只有皇帝才能勉强够格让异国公主做侧妃,但那是强者国。 而强者国的女儿远嫁,大多数是要正妻之位。 白上国拿出一城陪嫁,还是嫁给王爷。 正妻之位,就摇摇欲坠了。 史上曾有一位公主看上臣子,那位臣子不愿休妻,最后下旨逼死了那位正妻。 而今是两国建立邦交和联姻,政治因素复杂,很多事不得不考虑进去。 但这个层面上,能为苏笙笙发声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而谢玄,在皇帝的疑心边缘徘徊。 稍微表现出违背皇帝旨意,也就离逼反不远了。 姝华公主是谢玄的母亲,也是南陵太上皇与太上皇后的幺女,生来便最受宠爱。 即便是成为皇帝的宗政锐进,也不得不给几分颜面。 这桩联姻,虽是国事,可也是家事。 谢玄之夫死因,是姝华公主鲜少踏入王府的主因。 她从王府书房,由谢玄之手联系他。 宗政锐进即便在有心挑刺,也得先过姝华公主这关。 南疆的夏夜,也如浅冬般寒凉。 苏笙笙收拾好,披上披风,得知人还在书房,便匆匆赶去。 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婆婆,她也心里发慌。 她自问没那个心胸,接受两女共侍一夫。 也不可能降位为妾。 虽然知道谢玄没这个意思,但古来婆婆都不会让儿子只娶一个女子的。 尤其是她……嫁给谢玄半年还没动静。 若是婆婆因此,招人进府,又觉得她善妒…… 脑中奔腾的猜想,在书房门前戛然而止。 只听到里边姝华公主声音冷冷,似与人争执。 而谢玄见她来到,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是让你不要来么?” 说完,用披风将人从头到尾裹了。 这么多侍卫面前,苏笙笙可不想他犯浑,出手阻止他的拥抱,目光已不自觉飘向书房。 姝华公主,是在跟谁生气? “放心吧,母亲不会让那女人进府的。” 谢玄一脸冷意,直听得痛快。 母亲对麒麟军的愧疚,至今无法弥补,就是因为父之错,兄之错,还有弟之错。 这些个,全都是为了那把椅子。 但如果谁想让麒麟军泉下难宁,兴起与白上国和亲之意,她绝不会答应。 如果此事都可以原谅,那他们坚持这么久的事,都没了意义。 连刽子手都可以原谅,何况他们这些制造冤假错案的帝王? 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白上国拿起屠刀没错,因为他们的帝王允许? 如今,在他们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次撒盐,竟还要求他们原谅那些毫无悔意的凌虐者? 试问谁最痛恨那坐在皇位上,安枕无忧的人,那一定是姝华公主。 她日晚忏悔,都无法赎罪一二。 怎能容忍那些从不思悔改之人,践踏着麒麟军屈死的冤魂,举着和平的虚伪旗帜,肆意活埋真相? 姝华公主怎能允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婆媳 这场对话,很漫长。 即便已离得稍远些,也能听得到,姝华公主的怒火。 好在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得力的,谢玄也命人紧守书房外围。 谁也不敢赌,那个坐了近两年皇位的人,心是不是已变得如铁石。 如果他要趁机与白上国联盟,反制北戎,又或是在南陵凝聚的这一刻,起了统御皇权的心,未必不会拿谢玄杀鸡儆猴。 而这把刀,白上国已经递上。 至于怎么用这把刀,如何在谢玄和麒麟军身上挖骨取髓,怕已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他要的是皇权稳固,世间民心不能向背。 如果谢玄成为他的威胁,他宁愿将其送去敌人的铁骑下。 这样,他才能保持那巍巍皇权的至高无上。 无人再敢与他争锋。 一直到月上树梢,这场对话才结束。 看着从书房出来,一脸疲惫的姝华公主,谢玄忙带着苏笙笙上前。 “怎么候在这里?也不怕冻病了。” 这话,却是对苏笙笙说的。 因为在她上前扶向姝华公主时,被反握住了手。 姝华公主对谢玄吩咐,“去一边等着,我与你媳妇有话说。” 谢玄听到,动作停滞,“母亲……” “放心吧……孝道大过君道,你且下去。” 谢玄原本还担忧着,这般听来,便知已见分晓。 只……母亲特意支开他。 苏笙笙听姝华公主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便命人去取热茶来。 谢玄看着母亲与她交叠的手,再不多言,退了下去。 眉梢眼角带着的冷意,看向苏笙笙时,却温和了下来。 “你们到底年轻,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险恶。”她拍了拍她的手,领人进到书房。 听闻她被人挟持,今白上国又来了这么一手,便知是没安好心。 苏笙笙被姝华公主拉着坐下后,并未出言反驳。 便是前圣皇后,都没能在那个位置上为麒麟军翻案,何况他们。 姝华公主多年蛰伏,就是等着替麒麟军昭雪。 如今宗政锐进按下不表态,心里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谁也不知道。 究竟是拔眼睛里的刺,还是头上悬着的刀,谁又能说的准呢。 但姝华公主一句孝道大过君道。 便知她这一次是在拿生命与帝王硬刚。 如果皇帝不顾皇家体面,硬要全了这门亲事,姝华公主也不会再隐忍。 到那时,姝华公主的话,一日便可传达万民,宗政锐进的皇位,顷刻就能被动摇。 是要一个安稳的南陵,还是分崩离析的,由他去选。 可见,这一次是触到姝华公主的底线。 苏笙笙静静的看着姝华公主,本以为她会问她怎么看,没想到被问,“你可还怪他?” 见苏笙笙微微怔住,姝华公主轻叹了口气,“身在皇家,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根本不必顾及他人感受。” 抚着她柔软的脸颊,姝华公主轻道:“自以为只有自己才可以给爱的人最好的,却从来不去问,是不是他想要的。” 苏笙笙从谢玄口中知道一些他父母的过往,如今听姝华公主提及,只觉遗憾。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在姝华公主说出最后一句时,苏笙笙心中宛若一股暖流拂过。 她以为,自古婆媳问题难解。 可没想到,婆婆竟然会觉得她儿子不好,还来安慰她。 这让她心中的那些隐隐不安,都烟消云散,小声抱怨着,“将军整日舞刀弄枪,一吵起架来,就吓人得很。” 姝华公主被她逗笑,“你还敢跟他吵架?” 苏笙笙不好意思笑笑,“以前不敢,知道将军不打女人,就敢了。” 姝华公主却没接这话。 不打女人,那是根本不用打。 她的儿子,她清楚,手上何时留过情。 “有人惧他,有人畏他,有人敬他,皆是人们对他有所求。如今,也唯有你能帮我看着他,不让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苏笙笙知道,姝华公主是在说,让谢玄不再崇尚暴力。 “当世上的规则、法律不做准,人们都会采取最直接的解决方式。其实是应激障碍。” 这一次的护士队,也有一部分小分支,是专门应对战士创伤性应激障碍的。 谢玄做为麒麟军统帅,身上心里,都有一定程度的创伤无法愈合。 当一个人对世界失望,对法律失望,也就会放弃人性的约束了。 那是内心秩序的崩塌。 即便姝华公主不知她口中的是何意,可看到谢玄与她在一起的状态,也知她懂他。 “多亏你,让他不再支离破碎。” 苏笙笙微诧地看向姝华公主。 支离破碎? “你没有见过以前的他……”姝华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下去。 连她都觉得背着这么沉重的罪业,无法面对谢家和天堑关的军民。 常常都透不上气来。 苏笙笙虽不解,但看到姝华公主眼中的愧疚和哀伤,知是母亲自责没照顾好孩子。 “古人常说,天降斯人也必劳其心志,那是因为,有一些超出常人的任务,要给天选之人。” 听到这么解读,又婉婉治愈人心的话,姝华公主终于明白,儿子为何如此执着。 “真是好孩子,有你替我看着他,母亲也就放心了。”姝华公主说完,有些疲惫下来。 苏笙笙起身,“母亲今日劳累,不如先去内院歇息。” 姝华公主却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我去谢家祠堂……你们不必陪我了,都去歇着吧。” 姝华公主多年在关外守着谢玄之父的陵墓,今日回府来,进去谢家祠堂。 这么多年的坚守,想必执念能得以安放了…… 苏笙笙没有多说,福身一礼退下。 外边,谢玄一直等在外边。 听到她的转述,谢玄虽然有些担心,但也知母亲需要独处。 便带着苏笙笙回了寝室。 不过苏笙笙已命人去打扫住处。 姝华公主多年未进过王府,住的院阁都未有修缮,有些疏漏了。 原本是打算,等房间收拾出来,她和谢玄搬过去,没想到,她刚收拾东西,姝华公主就派人传讯,她带人回灵山了。 两人匆匆送行,要不是姝华公主不予张扬,不让他们相送,苏笙笙都没法停步。 “姝华公主,也在等着……” 等着昭雪的那天。 谢玄鼻尖与她相抵,“这一天……不远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坐在摇钱树上 唳 一道高亢而悠长的叫声,短促而尖锐,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长空。 天空中俯冲下一只雄壮的鹰,羽翼在阳光下如同金属一般,锐利的目光锁定某处。 姿态优雅而迅猛的在女子的手臂上稳稳落下,那力度恰到好处。 白弥取下信,放出笼中的野兔。 那苍鹰一瞬旋起,野兔连一丝挣扎的机会也无,便死在了它锋利的爪下。 一白上国使节站到她身侧。 “哥哥说,安排进南陵的人不能再用了,这一次务必清理干净。” “全部?”使节神色惊震,“那岂非再无人可用?” “哥哥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照办就是。”白弥将已准备好的信,放入信筒。 这时,地上那只苍鹰已饱餐一顿。 上喙沁满鲜血,一地斑驳。 白弥放好信,拍了拍苍鹰的展翼。 望着那雄健的身姿,消失在天际。 “是否,本该翱翔天际的霸主,一旦饱腹,都会失去战斗的野心。” 使节没有回应,白弥也并未问他。 “哥哥担忧得对,如今即便将她除掉,南陵通讯也是断不开的。” 除非…… 创造它的人,销毁它。 或者,为白上国所用。 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这可比神器更为致命。 …… 白上国使臣还未抵达南陵皇都,沿路接待的官员,便已转达了圣旨。 玄冥王已有正妻,不易联姻,让白上国国主另觅合适人选。 使臣得此消息,深表遗憾,言说白弥公主有言,只求嫁有过救命之恩的玄冥王,其他不在选择之列。 如此这般,又过了十日,才最终将和亲之事作罢,改为两国邦交之行。 白弥公主本逗留不去,最后还是白上国派人来接,才勉强从南疆返国。 可随即,就听闻白上国与天竺商谈联姻之事。 …… 得知此事后,苏笙笙很是费解。 刚还信誓旦旦地要嫁给谢玄,却转眼就要另选他人。 直到听某人传出的话,说不能嫁心爱之人,她受万民供奉,只能远嫁联姻,庇佑子民。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天竺国竟然拒绝了联姻,言称已与南陵供货造琉璃之物。 闻听天竺国竟不知何时有了无线电设备,白上国才惊然发现,此物已铺传下去。 而在这瞬息万变之时,南陵依旧紧锣密鼓的好戏连台,与和亲公主未能联姻一事,甚至都未掀起多大浪花,就被其他替代了。 ……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凄美爱情一炮而红,带火了里边人物所穿的一应衣服。 甚至连女子的真丝、雪纺和冰丝面料,都跟着一路狂销。 那般至美又透气的华美衣料,价格却十分亲民,质地都要赶上弥罗国的香雪纱了。 纺织厂的事,彻底得到解决。 生产量上来,人力并不会跟着廉价。 而是每天接订单,接到手软。 苏笙笙更是数钱数到手软。 连听说因为女子读书一事,惊动好些个已经退隐与山的大儒,都出来批评之事。 她都没空关注了。 三个月的供电套餐结束,有线电的铺设,极大地缓解了无线电通讯的压力。 各地的商贸,一如预料的繁茂起来。 随着露天电影的普及,女子们也纷纷发声,要与男子一样拥有上私塾的权利。 即便不被放权,但都迈出了第一步,从家门走出去。 经商的经商,夜校学技术的学技术。 就算有不准出门的,也守在卖了嫁妆置换的收音机前,每日等着免费的公开课。 苏笙笙也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早上教各地学子记忆宫殿法,上午与各家商贾开会。 下午是女子专场,女子商团,传授经商之道。 晚上,偶尔是代言晚宴,或是精神食补,跟各地女子交流,带着做提升自我。 青柠参演了书院院长的女儿,可爱贪吃,又会做各种美味佳肴。 现在跟柯颜一样,几乎成了带货达人。 吃十个都没够的糯米鸡,清香的荷叶鸡,把各地特色都搬上了荧幕。 排名榜都有了。 每日更是忙得不行。 四姐成了女子成长谈心的知心大姐姐,柯颜就是读书博主,培养一批读书博主。 一开始柯颜的父母还担心,即便是女子,还是有一定的名誉危险。 可没想到,意外的收获。 很多深知读书好处,并且父母也鼓励多读书明理的女子,都纷纷站出来挺柯颜。 要不然说苏笙笙有远见呢。 那些矿石收音机的厂商,还有无线电广播频段商,话务员都是女子。 这话语权,一下子就实实掌握在了女子手里。 跟着发财的投资人,哪里舍得这么赚钱的买卖,什么女子相夫教子的话,根本没时间管。 这么多人的通讯,离了话务员可怎么管? 自然是闷声挣大钱,恨不得都多说点。 反正,男子发声需要钱,女子不需要。 该说不说,这钱活该进那位兜里。 硬是全部铺陈开,在南陵深深的扎下根。 现在就是坐在摇钱树上,风吹一吹,掉下来的全是金叶子。 可不就是么? 人家就擎等着天上掉钱。 别管外边怎么如火如荼的评判,钱反正是如海潮一般的汇聚。 寒来暑往,连闷了好些天的天气,终于下了几场雨。 苏笙笙忙完,人刚回到榻上,就被谢玄猛地翻身压住。 她困得连眼皮都难抬,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明日再陪你,这雨伞刚卖出去。” 说完,就想跟周公去下棋。 却硬是被某人气的狠咬了一口。 “昨日,前日,五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个语气,说的她好像十恶不赦的。 苏笙笙累的不行,干脆就不管他了。 正一半陷入昏沉时,就觉被一头饿狼扑了上来。 硬是拉着她另一半的意识,不准她装死。 恶狠狠的声音,盘旋在耳畔。 “我想要孩子了……” 刷地一下 苏笙笙惊然睁开眼。 看着屡试不爽,次次得手的把柄,谢玄得意地冷哼一声,低头满意地噬咬猎物。 “你知不知道,全南陵属你最闲?” 望着露着贪婪之光,幽幽瘆人的凤瞳,苏笙笙忍不住吐槽。 这雨伞一发下去,卖油纸伞的商贾,又该来找她了。 她还得留着力气去处理呢。 他可倒好,整日就盯着她下口。 但如今的谢玄,已练就城墙脸皮。 “我不介意吃软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卖你的我卖我的 几乎形成了规律。 如果早上将军出来,是黑着脸的话,那王府的女主人必定是笑脸。 反之,就是…… 如今这模样。 牧泽给了青柠一个祝好运的眼神,便跟上谢玄龙行虎步的步伐。 青柠带着一些账本,摇头看着苏笙笙连连打哈欠。 这个谢将军,也太不知道怜惜人了。 “怎么了?”苏笙笙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任青柠接过梳子,替她挽头。 “小姐,这几本账本,一直对不上账。” 苏笙笙转头一看,见是新增的账本,“是不是实付和应付记错科目了?” 青柠对的一团焦糊的脑袋一清,“对呀,我怎么没看这几个,下边的人经常搞混。” 但见到苏笙笙困得昏昏欲睡,小声劝道:“不如我们请些账房先生,如今生意太大了,总这么乱着也不好。” 最关键的是,都要小姐操心,也太累了些。 苏笙笙往黑眼圈下扑了下粉,“总要给她们机会,刚做都容易出错的。” 只是这么一扑粉,反而觉得小脸都不锁水了。 “过几日,不行找白娉研究几款药妆面膜?” 总是连轴转,是人都撑不住。 这祝英台的热度快要过去了,女子读书的事依然没着落,只能她们自己做。 虽然纺织厂招收女工,只这衣服得卖出去,消费能力还得看上一层。 要不是朝廷命官摆烂的生产塑料大棚,她还真想把几个头目找出来打一顿。 如此关乎民生的事,却总要跟政治挂钩。 白上国见从两国得不到便宜,便欲打算从南陵购入塑料大棚。 那宗政锐进不知道是哪块脑细胞进水,竟然答应了。 如果说满足南陵本国所需,她自然没得说。 可偏偏,先给了白上国。 光想一想,她就窝火。 不管上边是担心北戎会过于忌惮南陵,转而掉头在准备南下进攻一事。 还是担心由着各地百姓和军将联合一片,日益壮大,迎回二圣,拉他下马一事。 总之,生产出的塑料大棚都去了白上国。 眼看这一茬粮食就都快下来了,紧赶着下一茬粮种下地,在这给她使绊子。 苏笙笙也终是耗光耐性,准备反击了。 他们不知道,为何没了荒山,她的车依然能动。 也不知道,她的电怎么就能供应各地。 如今既然风力发电和水力发电能接上了,她也该打出最后一张牌了。 那时她之所以买田要荒山,是因为知道人微言轻,不做出成绩,东西都会被抢走。 可能制作塑料的,根本不必限制可燃冰。 煤炭也能提炼。 只不过,她当时的资金,只能撬动一千晌田,能做的实在有限。 买一座矿,跟从一座矿买东西制作东西,那可是两个概念。 别家的屋檐再大,也遮不了自家的雨。 看着拿了好处,不干人事的帝王,她也不想忍着了。 财富不是平白来的,只不过是从一处,流向另一处。 这样下去,是会脱离实地的。 如果百姓消费上去,都一窝蜂的经商,土地生产力上不去,都荒置后果很严重的。 以前不用煤炭,是因为财力不够,又卡在皇家手里,随时会被剥夺权利。 但现在不同了,各地配套已跟上来了。 她大可放手一搏。 让荒山被废,成为仅供塑料,她是做成了,但皇帝转移销售对象了。 因为百姓需要政策扶持,而白上国给的价高。 在老百姓的长期生存空间,和帝王的升值空间,宗政锐进选择了后者。 他以为,她也只能干瞪眼,看着她的东西,全进了白上国的地盘。 苏笙笙将粉团放下,哼哼了一声。 那他是不知道,煤炭照样能做。 而今,她可是趁着夏季低价,囤了好些。 他就是想涨价,都来不及了。 煤炭,可是发电的重要燃料之一。 而她的天然气汽车,是双燃料车。 煤炭,亦可以提取柴油汽油。 只不过,成本太高,又污染环境。 但她也只用一年。 塑料大棚可以使用五六年,还是值得的。 那时她没有拿出来,便备着这一招。 没想到,皇帝真的卡老百姓的喉咙。 连自己的子民都怕,还真是无语。 那时候,他们只看到她生意照旧,根本不知道,她用煤炭代替了天然气。 如今既然其他电能续上,她的煤炭也囤够了,是该拿出来了。 在南陵与白上国通商,交易出第一大宗的塑料大棚后,苏家也紧跟着投放市场。 没有朝廷惠民政策,就跟商贾联盟,在苏家开办的苏家银行里抵押房产。 在拍卖会上,她就要求三个条件。 一是话务员必须是女子。 二是拍卖会上所有商家,钱银往来,必须从苏家银行走。 三是不得做违法乱纪之事。 之所以要成立这个银行,就是为了掌握命脉,不会被政策卡着脖子动弹不得。 不然,为了救回二圣,损害民生。 她也不会去做的。 可她不知,皇帝会不会做。 如今看来,还是老样子。 宁愿喂饱了饿狼喂老虎,也不敢喂饱牧羊犬,抵御外敌。 当时她也是多重考虑,迎回二圣,掏空百姓,不值当。 二是,种二茬粮食,丰收也得年后。 想要提前收取粮食的收入,又不损害百姓利益,便只能如此做。 她一人之力,自然无法这么大面积地贷款。 可这养熟长膘的六头大白猪(大财主)也该出点血了。 苏家银行的惠民政策一出,可是让百姓欢欣鼓舞。 他们自然想要种植大棚。 不然,难不成冬天等着地荒置啊。 可这涨价了的大棚,一亩三分地还能凑合买。 但这一家少说五六口人,最起码三十亩地。 这要买起来,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上税,只怕手头钱都得进去。 而贷款,又不值当的,利息太高。 在皇帝从白上国赚回被假币骗走的钱银时,百姓们也是望眼欲穿。 这回可好了,都不用干巴巴地瞅着了。 苏家与几千位大掌柜,联手推出惠民贷款,只要有房产田契的,都可以抵押。 不会无缘无故扣除,只要按时还款即可。 最关键的是,那价格绝对低廉。 很快就被百姓一窝蜂地涌上去,办理惠民贷款,置办塑料大棚。 有一些粮还不能收,那就可以先收能收的,也就不必扎堆了。 等到收完,就直接可以铺设了。 至于皇帝通商白上国,那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远着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六 都算算账 “风也发,水也发,冰也发。如今煤炭也能发?!” 赴任户部左曹郎中的桑县令,看着整理出的各地煤炭售卖苏家的账目,一脸郁郁。 明明能用煤炭发电,偏要转着圈玩花样? 他是从煤炭进出情况,发现的那小女子的手脚,凭借此直升户部。 那是皇帝赞赏他,忠心皇家。 可没想到,这又给翻了天。 现在皇帝刚跟白上国交易了塑料大棚,她就又跳出来,自己生产卖向全国。 这是打他的脸,还是皇帝的? 估计这会上边,脸都得气绿了吧。 如此一来,那天堑关可就彻底废了。 因为煤炭遍地有…… 白上国也有啊! 但他们还就真做不出来。 这提炼方法,那小女子不卖! 而且还囤了快大半年的煤炭…… 真是步步抢占先机啊。 桑县令胡子一颤一颤的抖,问一边神色不属的薄主簿,“你说这小女子,到底是福星,还是我的克星?” 却未听见回音,有些意外地看他,“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薄主簿这才猛然回神,口中随口附和,“大人说得对。” ? 桑县令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到底年纪大了,才陪他熬几个晚理账,就糊涂了。 “你下去休息吧。”桑县令挥了挥手。 薄主簿一怔,但立刻躬身退下。 转过身时,已是脸色凝重。 这么多人同时失联…… 是谢玄的人,还是家里的人…… 如今苏家露了这么一手,殿下即便站稳后,夺下天竺怕也是无用了。 何况天竺国早就收到某人的示警,选择了与南陵站到一头。 毕竟只有那个女子,才能让此物点石成金。 而今一看,简直布局缜密。 已是脱缰野马,连南陵皇帝都无法辖制于她。 照此发展下去,那被囚的南陵二圣…… 另一头,谢玄也收到频频密报。 牧泽和褚召对视一眼。 “将军,这名单上的人,不是逐一被杀,而是近期同时被暗杀,看样子是拓跋冶察觉了。” 牧泽也补充道:“将军,是否要保下两人,威逼利诱其供出拓跋冶?” 谢玄轻敲桌面,一脸冷峭,“如此一来,岂非暴露我等监听一事。” 那位,很有可能是在试探。 牧泽神色一惊,半晌未语。 牧泽躬身一礼,“将军,是否要派人暗中保护薄主簿?” 此人是个关键。 牧泽这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人密谋掳劫夫人,将军想亲自动手杀还来不及。 何况,单单保一人。 那不是更暴露出,他们是跟着此人顺藤摸瓜的么? “若此人是个聪明人,当知如何自保。” 要是被杀了,也就没任何利用价值。 牧泽两人听明白了。 拓跋冶确实敏锐,这监听一事,绝不能让其察觉。 否则,先麒麟军之仇报不了不说,还会招惹出许多麻烦。 如此看来,倒是上边那位尸位素餐的帝王,一直在跟夫人博弈。 此物还需留着为夫人保驾护航,不能擅动。 谢玄目光冷峭,“苏家人身边要多安排人手,与其结交之人,都需严密监视。” 这是怕苏老太爷和男丁们,被人诱捕。 牧泽二人立刻应是。 等他们谈完公事,一旁站得不耐烦的韩小将军才上前,“两军联合作战,老是我们大费周章地拉人跑过来,你也该挪挪屁股了。” 他家老爷子,还得跟着见天来这学习。 褚召和牧泽立刻眼鼻欢心。 哪是他们将军不肯挪屁股,还不是夫人在这…… …… 与此同时,苏笙笙正在跟各处掌柜对账。 他们身边的女会计,账本翻得飞速。 王妃好本事,竟然了然于心。 连他们的细分账,都能掐算出大概。 与孙老先生合开的书坊、书屋,这次在各地的分店,也一路倾销。 大多数人记性不好,还得看书种地。 倒不是不会种地,而是大棚种植总是要注意温控等。 以前别说女子不识字,就是老百姓也大多数目不识丁。 但这一次,有苏家男子女子早晨广播的拼音教学,都已经能勉强看字典了。 而且那时事报纸,上边也有拼音。 女娃子上不起学的,现在都有免费学堂。 男娃子也有,但必须做个守礼的人。 想送男娃的家长,必须把家里女娃也送进学堂,而且女子也有对应的工作安排。 总之,苏家的学堂,不是做慈善的。 必须按照人家的要求来。 不过,不就是让女子出来自立么? 对于饭都要吃不起的老百姓来说,那些穷酸大儒的女子相夫教子的话,都不如吃饱穿暖来得实在。 反正不管上边的,中间的如何说。 他们底下的,就抱着饭碗当乐听就是。 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那未嫁的女儿,出门前还能自己赚嫁妆了呢。 倒还给他们省了一些花费呢。 省得每日在家里,隔着几千里,非要联系什么密友。 饭都不吃了?都天天拍电报去? 知识这边,虽然不指望有多大收入,但也得能自负盈亏。 苏笙笙让书坊的会计,别听孙老先生的,什么为国为民的话。 不挣钱,以后谁还跟着开啊! 儒商思维不要有,还得看着长远走。 “蚊子再小也是肉,把账都给我算清楚。” 说的那会计一脸通红,又对准下一个。 四姐这边,账就更乱了。 那几个会计一脸生无可恋,只因对账对得天昏地暗。 苏笙笙只翻了一本,就丢了回去,“慈善是慈善,单走一个账本,生意是生意。你们三个都重头给我做一遍,把账目总分类。” 虽然只是小半年的账,可苏家生意做得实在大,这么被从头打回去,没一个月,都难以理清的。 这一下子,所有女会计都噤若寒蝉了。 那几个老板,也一脸冒冷汗,“是我们搞混了。” 苏笙笙没理,走到预算那,才翻了几页就拍到桌子上。 “这预算是怎么做的?连每月固定间接成本都没算?” 几个女会计,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苏笙笙却依旧犀利,“煤炭费,人员保险费,都给我算清楚,不然后边资金短缺怎么办?” 吓得那几个女子,立刻当场就算。 剩下的,更是怕被扫到台风尾,把头低的都快埋到胸口了。 一场会,直开了一天。 散了场,青柠忍不住问,“小姐,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瞧瞧把那几家掌柜臊的,跟斗败的公鸡似的。 女子们就更是了,眼睛只敢盯着鞋子。 苏笙笙抬眸看去,“觉得我说得狠了?” 青柠点点头,又摇摇头。 就是没留情…… “想要在男人们的地盘站稳,就不能再有我是女子,需要被照顾的心理。” 青柠:“……” “不能一边说男女平等,又要体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暑 柠语端来一杯柠檬梨茶,递给苏笙笙润喉,“哪呀!小姐这是先自己骂了,回头那些掌柜就不好再骂她们了。” 苏笙笙接过,喝了一口,好笑地看着柠语,“你如今,是学会像男人一样思考了。” 柠语没在意她的调侃,“小姐以前就提醒过那些掌柜,记账的事也要学一学,不要按照自己心意来,不是他们说什么,会计就得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会计是独立部门。” 柠语这才恍惚明白,小姐这是在点那些掌柜。 那些会计是替他们挨了骂,也让他们长记性,不要再耍威风,对会计指手画脚。 预算,也是约束各处掌柜的。 不能盲目跟风扩张,顾头不顾尾。 想着这慈善做得越来越大,连她都要刹不住脚,青柠有些忧愁,“小姐为何不训我们呢?这慈善做的,确实有些多了。” 这东西,能上瘾。 那么多女子儿童需要帮助,她都想弄个皇帝当当,才觉得够用。 当然,这点可跟谁都不敢说。 如今只觉全上了一条大船,之所以风平浪静,是因为一直有小姐掌着舵呢。 这十四州的成本一算,几乎打平啊! 苏家纺织厂的收入,能补上做慈善的,就不错了。 还有开设学堂夜校,女子的工钱保险钱,男子铺设运输的钱,消耗煤炭的钱。 不分开算,根本都不知道,究竟收入多少。 谁叫苏家银行这一边一贷一边一卖的,账上流水都海了似的。 青柠现在明白过来了。 明白苏笙笙为何一开始就要建立不同的账目和各分管掌柜和会计。 苏家人的和小姐的也分开着。 只不过,帮着代账监管。 也是四小姐月份大了,不好露面。 不然知道纺织厂这么大的窟窿,一直是露天电影给补上的,只怕要着急上火了。 说是做慈善要量力而行,可是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 苏家人仁心仁德,根本不懂拒绝。 若非小姐授人以渔,盘活了上下圈层,只怕还真不能玩转。 这么一想,也就不可怜那些个会计了。 她们不操心,她家小姐就得操大心。 可她还是忍不住地问,“小姐,那我们现在究竟是赚得多,还是要支付出得多?” “流水不能单看咱们一家的。能分配的净利润,这个数。”苏笙笙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百万两!!” 青柠和柠语同时异口惊呼,把门口守卫的青染,吓了一跳。 两人当然知道,这一根手指,绝不可能代表十几万。 因为有线电报和无线电报的收入,每月十四州加一起都得有接近450万两。 只不过,这些得去除税、煤炭、各处的铺建费用,等等大头。 再算上慈善钱,可不就不知道底了么? 因为老百姓,都是贷款买的货物。 一进一出,可就让人眼花缭乱了。 苏笙笙淡淡哼了一声,“要不是苟……让军用免费,我很快就能超额完成任务了。” 不要钱的电报,电钱也不给…… 想想就来气。 两人除了瞠目就剩结舌。 “那我们很快就能带回二圣,让老太爷他们解役了?”青柠已忍不住激动。 苏笙笙望向外边的清雨,“十月前,便需出发北戎了。” 圣旨是除夕那日下发的。 让他们在一年内带回二圣。 三人面色一息。 那就只有五个月不到的准备时间了…… 五百万两的可分配利润,去掉给以资金入股苏家银行的那几千家大掌柜分红,剩下的她们三个加起来,绝对能完成任务了。 这不由给青柠两人打了强心针,立刻振奋起来。 小姐说能五个月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就算小姐的不够,她们还能补上。 随着苏笙笙今日的一场会,各家掌柜回去,立刻跟会计进行整改。 露天电影的,成本费用跟做慈善的单独分开,不能超过资金比例,如果超过,就是预算没做好,他们做掌柜的也失职。 纺织厂,雨伞厂的也同样如此。 不能因为给更多的女子提供就业机会,就让整个产业链负重前行,要提前做预防。 他们跟其他部门紧密联合,但是账目必须单独走。 用的电报钱,都要另外出,报销是另一回事。 专款专用,不能再混淆一起。 有的更要合理避税,直接捐赠。 不要生产出来的物品,卖出去,走了税,才到受捐者手里。 要让慈善这块,形成良性循环,互助互利。 谁叫做好事不给减税,还得交税呢! 大暑一到,天堑关的气候越发变得无常起来。 早上艳阳高照,中午微微小雨,晚上就是雨夹雪了。 又冷又湿,苏笙笙一回到王府,就恨不得睡在温泉里。 可恨某个人还来缠着她,让她片刻清闲不了。 “你就不腻么?” 刚扒拉下的手,又默不吭声地放上来。 谢玄听得好笑,唇线轻扬,“吃饭有腻的么?” 见苏笙笙星眸半合,不愿睬他,就是重重一咬。 “夫人觉得腻了,那我们换个地方……” “别……”苏笙笙现在可是怕了他了。 他现在是吃得嘴刁了,稍微敷衍他一点,就要换着花样的调换人。 哪知某人可不乐意自己被人说腻了。 过了一会,面对某人的花样百出,苏笙笙烦躁起来,“你是交了损友?还是以前说的都是骗人的?” 那个语气,十足像炸毛的小野猫。 损友? 还真是不冤枉那人。 不过,也非全无好处。 起码不会再说他腻了。 …… 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雨,总算冲散了午间的暑气。 看着检查各地账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苏笙笙,青柠忍不住问,“小姐,你这几日这般嗜睡,是不是……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苏笙笙赶紧醒神,有些羞愤的合上账本,“不用。” 那个欠扁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脸皮了。 刚念叨某人,就被某人惦记了。 屋内电铃响起,先是把苏笙笙惊了一跳,而后就气急败坏的接过电话。 这是他们的私人线路。 “夫人,今日下雨,士兵们也没操练,夫人早些回来,不要让我在家空等!” 苏笙笙牙痒痒,“下雨就没事可做了?敌人进攻可不分天气。大将军不去站岗?” 说完,不给某人还嘴的机会,就拔了线。 青柠好笑的看着她,“也不能怪将军,又是中暑,又是大雨,最近天气确实不大好。” 柠语也难得说了句中肯的话,“有的地方都连下了十几天了,有的地方却热的发邪。” 十几天? 苏笙笙抬眸看去,“哪个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八章 预警 “有衢州和温州,听说下了好几场暴雨。” 苏笙笙听后,拿出地图。 看着那条江域线,微微凝眉。 而后让青柠和柠语,给那两州的人员去电,确定水位情况。 拿出版图,开始绘制。 青柠两个,察觉她神色凝重,不敢玩笑,立刻照令执行。 初步云图,已经构建,但缺乏相关数据。 苏笙笙左右思量片刻,还是下了决定。 不管是不是第六感,她都得先预防。 而后,她便向那两州人员,做了部署。 半个时辰报一次水位检测数据,提前转移仓储,冒雨实施提前抢收水稻。 幸亏两州因为多是江域,为防止涝害,都多是种的早稻。 七月下旬,便是收割季节。 只是近日接连暴雨,才耽误收成。 苏笙笙原本是只管种植,不包收购粮食的。 但为了让百姓不受损失,这一次让商贾发散消息,卖给苏家的粮食,苏家自己收。 这可就节省了一大笔人工费。 而且最关键的是,雨越来越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霉。 能有到地里买的,当然卖。 何况苏家人自己收,所以还是有很多老百姓愿意卖的。 协议一签,苏笙笙特意为雨水多的地区设计的履带式收割机,就开始冒雨作业了。 与此同时,她还让其他旱地州县的收割机,全部调集过去作业。 因为雨势不断,几乎整个衢州和温州的水稻,都被担心受到损失的百姓卖给苏家。 以前么,苏家或许没这个实力。 但现在账上的流水,也能帮助过渡。 雨天收粮,谁见都得骂蠢蛋。 因为放到家里,没地方,跟着发霉。 可这两州虽然一连阴雨,但其他地方是艳阳高照的。 收割机只管收割,自有拉粮车运输走。 来来往往,殷勤得跟个小蜜蜂似的。 有的人侧目,以为苏笙笙是趁火打劫。 但接连不停的雨,让他们不得不闭嘴。 距离那天,已过去五日,雨势不减反增,这让苏笙笙预感愈加强烈。 即便没有确凿证据,也没任何实际例子可以借鉴,她就是觉得上天向她示警一般。 无论是水位,还是降水量,都远远超出江域储蓄量,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这个朝代能对抗自然灾害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 不管是为了以后睡个安稳觉,还是不后悔,苏笙笙都咬了咬牙做了一个艰难决定。 初听闻她要冒雨撤离两州的百姓,周围的人都几乎认为她疯了。 一个城,就得有数十万人。 一个州,起码七十万人。 而且,这可是两个州。 即便有流动人员,有的偏僻城县人少点,可也得有一百万人啊! 而且,往哪运? 哪有地方能收留这么多人? 这可就不是简单两个州的事了。 最关键是,什么理由要运这么多人? 洪涝? 那两个州年年有,既然粮食都抢收了,何必多此一举。 再者说,相关地区的百姓,家都不要了? 最后,还是东州、沧州和婺州应下苏笙笙接管之约。 但接下来,怎么运人,也是大问题。 何况,还有百姓不愿意离开呢? 这时候有人开始说她,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但没想到,隔天就借用了大量商船。 与此同时,苏家女子的广播频段,开始不断预警各处。 不但有实时的全国天气预报,预警天气播报,还有报纸开始刊登。 什么求助热线,什么救援热线,什么捐赠热线,还有公示捐款位的板块。 弄得是人心惶惶。 有人说,这是苏家女子想赚钱想疯了,才会制造恐慌,好方便卖东西。 就跟雨天卖伞一样。 她不制造恐慌,那些百姓的粮食说不定还能卖个高价呢!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是有失偏颇,还广而告之,苏家人让一部分营生艰难的油纸伞厂,开始生产什么救援雨棚、汽艇等。 这不是盼着发生洪涝么? 在古人祈求上苍庇佑时,她却想着发灾难财,果然为富不仁,奸商祸国。 在各种声音夹杂下,苏家人举步维艰。 但心可以伤,手里的活丝毫不敢停。 王妃说过,她宁愿做的都是无用功。 那些人说的,都成真才好。 也正是这种信念,反而给了他们干活的底气。 不发生最好,发生了,也不怕。 这么大规模地输送,很难不引起朝廷注意。 与以往不同,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城。 在询问周边堤坝是否牢固后,宗政锐进只让地方官员,征召民夫加固堤坝,顺便公告两州百姓,不要恐慌。 至于苏笙笙的撤离行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概率,是想着重新夺回天子的威严。 只要不发生情况,那苏笙笙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就不会再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知道朝廷不会干涉后,苏笙笙立刻下令,加快步伐。 她确实不想造成恐慌,因为那样只会让撤离行动,混乱不堪。 但洪涝已经开始,生命大于一切。 根据数据分析,东婷湖和云阳湖等多处大型湖泊,已经水位暴涨,远超往年。 这样的情况,1998年曾经发生过一次。 如果连这些地方都难以平衡,也就失去对江水的调蓄能力。 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次,即便提前察觉江水倒灌的风险。 可依旧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 投入大批兵力,也难以阻止灾害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看各地官员协调能力。 可在这里,几乎对天灾是逆来顺受的程度。 因为,没有任何可以抗衡的东西。 苏笙笙连续几日没有回王府,单拎出来的线路上,也一直警报不断。 连过了青春期的青柠,脸上都开始冒痘。 谢玄连接几次接不回人,干脆也驻扎下来,跟两州的将军通讯,动员家里人撤离。 将士无令,是不得擅动的。 但他们可以说通家里人,跟着先撤离。 年老体弱的,都由车辆运送。 有放不下鸡鸭的,就一并装车带走。 半是信,半是疑的,被这气氛一影响,也跟上撤离的人群。 原本,还只是一小半,但很快就成了大部队。 而安置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州县地图,按地区分批接待。 粮食,物资,比撤离的人还先到位。 至于水位暴涨的重灾区,人员不用号召,便第一个跟着撤离了。 在第二批人员抵达时,已经在雨棚里,喝上药汤了。 这么大范围的事,悄无声息的就干了。 引得各地关注。 短短时日,就能有所条理地部署下去,也只能说她够有n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江水决堤 此时,又已连下暴雨十天。 莫说摸到太阳一点边,就是天都漏了。 像破了无数个洞,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水位不断上升,湖泊地域最先受灾。 凝聚在两州上空的空气,格外沉重。 收到讯息的宗政锐进,依旧安抚两州百姓,堤坝已经加固,绝对能护佑地方平安。 至于那些受灾严重的地区,只字未提。 像是这样,才能保留他做为帝王的颜面。 但各地的百姓,每日在广播频段收听。 如今的见闻,已经不再是从前。 镇县里的老人,也跟聚在一起的百姓提起过,往年有过一次百年难遇的大水灾。 那一年,即便过了水患,依旧饿殍遍地。 他就是逃难到外地的。 而且,事后听到的情况,也跟如今一般。 一个两个这么说,就罢了。 可是好几个有逃荒经历过的,都知道。 眼前一幕即将重演,怎能不让他们惊心。 原本有县令传达皇帝旨意,但被他老子一巴掌打的脑袋瓜嗡嗡响。 “谁也无法预料到,你要今日阻了百姓求生之路,他日有你后悔的时候。” 非但打了他官儿子,还跟着动员起来。 不管值不值得信,留下来也不能干什么,损失些营生,总比真丢命强。 反正他半截子入土了,管他那么多呢。 那些原本还挣扎的百姓,也动摇了。 只是各地堵塞,想要人力跨越几百里地,也非现实。 却在这时,县令试着联系热线。 很快便有汽艇驶入水位涨开的地域接人。 一艘不够就十艘,十艘不够就来回。 但也没水位长得快。 家禽不要了,锅碗也不要了,保命要紧。 “浤江决堤了……” “乡亲们快跑吧。” 在最后传出这句话后,堤坝处便失去了联络。 这下子,两州还未来得及撤离的百姓,一下子恐慌起来。 求助热线,一直响不停。 而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皇都却毫无动静。 地方官员联系不上上边,见百姓无头苍蝇地乱转,只能跟远在南疆的苏笙笙联系。 没有嘲讽,没有漠视,撤离路线和时间,很快安排下去。 这让心有忐忑,面有愧色的官员,几乎哽咽了。 天灾面前,生命至上…… 王妃说,摒弃一切偏见,必须全部听她调令。 冷静,极致的冷静。 连他们联系不到上边,此刻都麻了爪。 可王妃却什么也没有说,就冒着风险,一力接管了。 就在一部分民夫,以为要葬送在狂啸的江水里时,就发现天上无数的热气球飞过。 他们想要求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弱小了。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想起广播中说过的,拿出了怀中苏家提前下发的旗帜。 上边,是颜色醒目的火烈鸟。 王妃说,只要不放弃,才会有生的希望。 他们根据广播上播过的遇险演练,想尽办法地找到制高点,并且制作搭载的工具。 有民夫拿出收音机,却发现好用了。 可是,他们联系不上救援人员。 便立刻将所有人的旗帜,集中一起。 不知道等了多久,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 天地一片昏暗时,他们的意志也在极大地受到考验。 就在以为王妃放弃了他们时,通讯再一次联络上。 “救援人员已经出发,请不要放弃。” 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他们,甚至不知道,王妃的人看不看得到他们。 只知道,无数个热气球从上空漂过。 但民夫发送出的消息,却给了无数人撤离的时间。 两州军将,早已做好准备。 他们没有逃跑,而是乘着苏家提前送达的各种冲锋舟、汽艇等,搜寻幸存人员。 在最高处,他们转移了通讯设备。 并且将苏家仓储的大量的汽油等物,提前转移至高山上。 只是随着江水的涌入,苏家有线线路,全部崩塌。 无线设备,失去了几个中继站。 是苏笙笙的热气球通讯,一直在帮着转播。 当洪水决堤,地面一切设备都会被摧毁。 而他们也无法在地面创建。 联系不上人,自然没办法救援。 而这高空热气球搭建的通信中继站,可以帮助快速恢复通讯,联合救援。 此刻,他们是士兵,但也是老百姓的兵。 即便没有皇帝直接命令下发,却已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苏笙笙。 因为他们信她。 当无数个玻璃钢冲锋舟,驶入最复杂,最难行的地段,救助被困的预警民夫时。 得知这一消息的两州百姓,无不热泪盈眶。 没有谁放弃谁一说,也没有利益为先。 在各州县将士搭建的临时中转站的帮助下,落后的百姓,被接力般转送出去。 因为人员太多,将士们留不下百姓。 他们必须将老百姓转送下一个安全地点。 但他们也不畏惧,会被人抛下。 因为此时此刻,无数个救援队,从十二州驰援,正在来救他们的路上。 江水决堤,暴涨的湖泊四溢。 而皇城中枢却此刻完全失联。 直到苏笙笙联系到鲍大,从他口里得知,皇城因为重建新都,不顾排水系统,一顿爆改,致使排水不好,如今已一片汪洋。 而那皇帝并非失联,而是提前撤离了。 因为皇帝的行踪,是必须保密的。 所以一干大臣都不知…… 就怕有心之人,要他命,起兵谋反。 在皇权巍峨,和人命面前,宗政锐进再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哪怕他撤离前,通知两州军将和文武便宜行事,苏笙笙都不会像如现在这般暴躁。 面对苟皇帝的逃之夭夭,她只想爆粗口。 fk 她不相信,苟皇帝会听不到广播的讯息,不知道江水已经决堤。 可他还是不会停下脚步指挥,只急着赶路,找到一个安全地点安营扎寨。 可等到他安全了,才回头来顾百姓么? 与此同时,随着江水的灌入,很多不在预设范围内的州县百姓,也号召撤离。 转移至高处的兵将,硬是撑到最后一刻,才被前来营救的州船带着撤离。 望着,被江水灌满的家园,心有余悸。 家没了……什么都没了…… 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脆弱的沿江堤坝,简直不堪一击。 江水一路而下,与湖泊雨水汇聚,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将所挡之房屋拔地而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章 三州平安 汤泉茶室 一片静悄悄的,来往商贾,都走着猫步。 只因连续奋战近二十三日,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正在补觉。 在最后一批人接到救援后,苏笙笙就呼呼大睡起来。 连被谢玄抱走都不知道。 而那些协助人员成功救援,并且仍旧在按照预定分区图,撤离人员至各处的话务员,得知两州军将接到救援,仍不敢松懈。 现在水势并未止住,正沿路倾泻而下。 与他们最近的下游严州,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水灾。 只不过,这一次不用号召,地方官员就开始拨打救援热线,按照指示有序撤离。 在此之前,有经验的父老乡亲,就组织抢收粮食。 因为地域不同,此前并未发生连续暴雨。 但在得知江水决堤的那一刻起,就全部组织到一起,按照苏家的行动部署走了。 抢收粮食,组织人员撤离。 他们自己当然不行,那不是有苏家人么。 还有一直关注此事的将士,也协助撤离。 周边州县,也做好了接待准备。 如同东州沧州一样,支锅搭灶。 但是这一次有经验了,临时组建的指挥中心,依样画葫芦,全部有条不紊。 在苏笙笙睡得微微打呼时,三个州云动,来往穿梭。 总呼叫台,分呼叫台,只管传讯。 捐赠的物资,和苏家商号调派的物资,由最前线的人员登记,才能派发各处。 如此一出一进,皆有明目。 公式捐款板块,几乎每一时辰,就能更新一版,让各州实时知道三州救灾情况。 如此公开,透明的财款收支,竟然在这么一片混乱中,依旧做到一一公开。 这让没有受灾的各州百姓,无不感到震撼。 那位远在三千里之外的王妃,竟如斯恐怖。 短短时间,不但有预判,还对预判有了预判。 先预警,后撤离,一直让他们得以跟进详知近况。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壮举啊! 就说那分区管控,专供饭的粥棚,和专供汤药的厨娘,医女,都全全落实到位。 以前受了灾,哪一次不是逃荒到外边,才知道何处受了灾。 可这次,硬是人都到了地方,喝着热粥,汤药,水灾还没彻底平复。 更有甚至,因为人员撤离超出预期,连军用帐篷都被征调了。 数百万的帐篷,从四面八方支援而来。 这一次,是唯一一次,没有收到调令,各地军将就下发的指令。 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兵,没地住。 更不能让百姓失去家园后,也没地住。 在大雨倾盆而下时,五湖四海就像拧成了一股绳,为那些受灾百姓紧紧牵动着心。 捐物资的捐物资,捐粮款的捐粮款。 这可是上百万条人命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王妃救下这么多条,就算她是个为富不仁的奸商,他们也认了。 一开始还零星响起的捐款热线,一下子收到各地的响应,震个不停起来。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别管多少,最难的关都过了,不能卡在这上头。 在这万众一心的时刻,被护军安置好的皇帝,才姗姗来迟。 …… 谢玄抱着呼呼大睡的苏笙笙,正在浅眠,就被牧泽小声唤醒。 “将军,圣上来电。” 谢玄凤瞳下暗红的血丝,幽幽泛光,刚要随口拒绝,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一脸憔悴难掩,咕噜咕噜地睡得跟猫咪打呼的苏笙笙小脸上轻触了触。 帝王之心,哪管百姓死活…… 他轻轻站起身,小心把苏笙笙放好。 与牧泽来到外边,问,“三州官员如何说?” 很明显,现在是交权的时候。 但……他怎能让皇帝白白占他媳妇财? 牧泽一乐,“皇帝让三州官员汇报情况,一问三不知,发了一通邪火,才想起咱们。” 是才想起么? 那是不想打脸! 坐拥天下,还身为秉承神谕的天子,却不敌一个远在南疆的王妃? 是个人都得怀疑他不是真龙之子。 这次,并非苏笙笙有意为难。 而是要跟死神赛跑,她必须抢在时间前。 如果参与的官员一多,势必意见不一。 到时候,争执不下,还怎么救援? 她有无数次参与抢险救灾物资调配的经验,后续的安置,还有医疗都有一套章程。 最关键的是,百姓们对她的信任。 而今,是官员的自发护佑。 他们岂能一问三不知,不过是扯皮。 皇帝本可以在出行前,让他们自行解决的。 但如果那样做,就会被有心人提前知晓皇帝离都,皇帝膝下的皇子就是兵乱去的。 无人能预料到堤坝说决堤就决堤了,但皇帝必定能从收音机中得知,可他还是为了自身安全,无视了。 因为皇帝的行动路线不能暴露。 没有到达安全地点,临时安营扎寨,都会被有心人发现。 而皇帝的目的地是行宫。 确定所有亲兵护军保卫守卫各处城口后,才与他们联络。 面对天下人的质问,他们自问良心,也不能替皇帝如此遮掩过去。 那是会让所有百姓心寒的…… 两州被动地跟着苏笙笙走,一州是主动配合撤离。 三州,三百万军民,就在他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快速完成了联动。 宗政锐进额头青筋暴起。 这还不是让他最愤怒的事,而是地方官员和军将的推诿。 说什么,一开始就被接管了。 他们至今都乱着,不知道具体伤亡,数目都在苏笙笙那里。 他日日从广播里听着,如今一到地方,就命人买下救灾期间所有报纸。 那上面都一条一条清楚着呢。 他们不知道? 他们是不知道他们吃的是谁的俸禄,效忠于谁了吧? 他摁了摁蹦跳的眉心,等着电铃回拨。 谢玄,竟然敢让他等如此之久…… 砰的一声,宗政锐进狠狠地砸到御案。 是他小瞧了他们…… 这一次突发洪水,确实史无前例。 可……那女人又如何提前预知的? 宗政锐进目光沉敛,锐利得如同箭镞的眸中,满是疑惑。 而这时,电铃终于响起,他重新恢复帝王的雍容。 …… 睡梦之中的苏笙笙,像是有什么拉拽着,让她从重重迷雾中,一下惊醒。 重返回来,抱着她准备入睡的谢玄,撑起身,“惊动你了?并无要事,继续睡吧。” 苏笙笙目色发呆,“江水,为何暴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一章 起源江上 虽然江水决堤,会有下暴雨的原因。 但这一次,波及范围太广,涉及三州…… 苏笙笙呆滞的目光一震,从摇椅上下来。 还没等她走开,就被某个不满的人重拉进怀。 “放心吧,皇帝已经接管了。” ? 苏笙笙满是红丝的眼睛,一下抬起,“这么快?” 不是她小瞧皇帝,而是觉得,谢玄给得太快。 谢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一脸求表扬地说,“你和众商贾的那些开销,我都让他给报销了。” 这是他从她嘴里学会的词。 正要品一品香唇,就被猛然推开了。 “灾后更重要……”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皇帝交接了,苏笙笙不再耽搁,急急往外走。 只留谢玄无奈的叹气,一手支在腿上。 早知道,还不如不给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给人“正名”,他也得好好给皇帝打打招牌。 谢玄一声令下,新鲜出炉的报纸,皇家版面占了一整张报纸。 醒目的标题,直击眼球。 皇都被淹,才致使百官运转失灵。 不过皇帝已传旨苏家,一应救灾花销,皆由朝廷负责,会下拨赈灾银,不日抵达。 通篇没有废话,说皇帝联系上了,人家接管了。 面对只字未提这么久才下发圣旨,一来就要接手已经安全撤离人员的事,百姓心中自然有杆秤。 但这么多花销,确实不应该苏家承担。 皇帝既然出面包揽,苏家愿意交出,他们心中知道该感激谁就是。 虽然苏家做的预警及时,撤离人员也有序,但一些偏远散居和很多不在户籍中的人,也有不小的伤亡。 只不过这一次,能赶在天灾前,将田里的粮食抢收卖掉,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用望远镜望着全无面目,一片疮痍的家园,三州百姓凄然落泪。 那些民夫,也是因为有此物,用来监测堤坝险情,不用去跟前守着,才勉强逃生。 他们纷纷传递着望远镜,从了望台上,看着怒江漫过三州多地。 …… 这一次,南陵遭灾的是串近边境江域的三个州。 此江串经三州,而它的上游,却是在另外半个南陵。 也就是,被北戎侵占的十六州。 此刻,接连的暴雨已停。 而苏笙笙派出去查看的人,也终于回复讯息。 他们自然无法与另外的沦陷的南陵联络,因为边境线有北戎士兵驻扎防守。 此刻,皇帝正忙着督促那三州官员,尽快完成与苏家的交接。 要不是苏笙笙的信息收集组,将有关人员、物资、所需每日调配之物给出清单。 只怕他们根本就接不上手。 就这,皇帝还嫌弃他们慢呢。 要知道,这可是多个商贾、好心州县百姓无私奉献,还有各地州县军民协助之功。 他们三州的粮食虽然收了,可早就卖给苏家了,因为人家人手充足,都是退下来的减兵人员,硬是在极端的条件下,日晚奋战,才能这么快的连人带粮食,都撤离。 他们就是想接管,也没这么多人手啊! 这么多百姓的安置,还有数十万的兵将,加上赶来施粥的好心人…… 就算有苏家命令,不会抵触他们。 可这么大的盘,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下的。 当跟上边人一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接就接了。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跟王妃求助。 才让人员照旧帮助他们过渡,直到灾情平息。 名义上,是皇帝在统管,其实还是苏家原班人马。 只不过,朝廷下达其他州县,调派的钱粮,都让他们直接划归苏家接管了。 而他们,就站在一旁学习就是。 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 天子之威,犹不可侵犯。 面对这么大的过失,宗政锐进自然要问责,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不出意料的,钦天监做了背锅侠。 他们作为占卜吉凶,南陵兴衰命运的,竟然连这么大的天灾都未能预料到,能不被问罪么? 至于守堤坝的,也被牵连问责。 只因他们给出错误消息,说能固守。 试问,谁敢跟天子说,守不了的? 那还不得当堂被斩不可! 如今一通问责,总算是转移舆论。 可没想到,苏家再一次传出来,被侵的另一半南陵受灾的消息。 虽然不是十六州都受灾,但却已有两州,比南陵三州还要严重。 他们自然无法与南陵传讯,是因为看到从南陵飞跃而出的热气球,才用酒坛,陶瓷瓶等防水之物,将求救信顺着江水送出。 十六州已被北戎派兵于要路驻守。 他们与其他州县无法联络,而被北戎扶植的虞昌虽未敢称帝,但一直管理百官。 大雨连下,最先受了江水之灾的州县,快马将信送出,可至今杳无音讯。 接下来,就是江水滔滔。 他们不得准备逃离故土。 却没想到,被北戎戴上叛乱的帽子,硬是拦着不开求生之路。 还逼着他们去下田收粮,等到大水下来,又把他们抛弃在原地等死。 幸而有座高山,他们拼命地往上跑。 可带着的粮食,早就吃光了。 他们天天日也盼,晚也盼,可没人来救他们。 他们知道,他们被抛弃了。 甚至想与其饿死,成为他人腹中餐,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可就在这万念俱灰时,他们看到了从南漂来的东西。 他们拼命地喊,喊破了喉咙,声音也飘不出所处的山。 但这也给他们带来希望。 用一切能漂载的东西,带上他们的讯息,随着汹涌的江水而下。 向上天跪地祈求,哪怕给一点粮食,哪怕有一个人来救救他们。 看着取出的血衣书,边境无数将士红了眼。 “该死的北戎人……” 竟然说,此乃天灾,非人力可改。 还说,既然观音菩萨现身庇佑他们,那就应该求他们的天神拯救他们。 如果他们信奉的神不救他们,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惩戒。 此等诛心之言,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江上,已经浮现无数具尸体。 触目惊心…… 可这一次,皇帝会救么? 插手沦陷之地,可是会触怒北戎的…… 要是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南陵百姓,易子而食,酿成人间惨剧么? 可……他们又该如何救呢? 连人都进不去…… 这一刻,无数人不由把希望的目光,眺望南方。 似是那里,有他们想要的答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二章 遗民被弃 不出所料地让人失望。 宗政锐进在得知旧土遗民正在遭受跟他们一样的天灾后,表示了爱莫能助。 因为南陵国力衰弱,只能勉强拯救三州百姓。 毕竟,这非一日之功。 灾后重建,还有冬季百姓需要的口粮,都需要一定的实力。 那两州百姓的税收,已经交给虞昌,他就应该接管此事。 如果他不能让百姓果腹,便该让出位置。 简而言之,就是他救不了,因为已经不是他的子民。 既然北戎举立虞昌为帝,便应该展现下他的实力,不应叫百姓求救无门。 况且,他若插手,北戎这关就过不了。 因为,北戎让他们信仰的神来救他们。 此话,北戎说出,是一个滋味。 从他们至高无上的供奉的皇帝口中说出,却犹显得冰冷残酷。 他们的同胞,已被所有人遗弃了。 北戎恨不得那十六州的百姓少一半,这样才方便管控。 若北戎人丁稀薄,族居地不在此,早就自己称帝了。 哪里还会弄一个假皇帝,来管理他们。 说是管理,不过是为了镇压他们罢了。 此刻,南陵空前的团结,传到北戎耳朵里,必然会更觊觎无线电一物。 要知道,这一次,是无线电话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没有无线电设备,热气球通讯。 让军将手中的无线电话,第一次派上用场。 就这一次,简直惊艳亮相。 在地面设施,一切被江水毁坏时,依旧能连成一片。 毕竟,不是普通老百姓人人能买得起的东西。 何况,这个无线电话,只军用。 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力挽狂澜地救下这么多人。 而今,只怕北戎已经收到消息。 他们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拿那两州的百姓,来辖制南陵还来不及,如何会让南陵人穿过防线施救? 两州的生死存亡,就在这两国博弈,半国懦弱无能的无视中,几乎可以看见定局。 虞昌是前丞相,不好听就是北戎走狗。 北戎眼里只有钱粮土地,哪管人命。 而他们的皇帝,从前就不是那些百姓的天子,因为是逃亡后称帝的。 他想那边发生内乱不停,百姓拉虞昌下台都来不及,如何会损失国库去救? 一句非一日之功,一句税收不在他这,就彻底堵死了言官之路。 百姓心中,无不悲鸣。 可那又如何? 连他们三州百姓,都曾被帝王弃了。 若非远在南疆的王妃指挥,他们如今焉能有命在? 而今,人进不去,皇帝除了指责虞昌冷血,不顾百姓死活,和推托自己国力不够,无能为力外,剩下的也只是隔岸观火。 百姓就是想帮一二,却也有心无力。 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将一丝希望,寄托在南方…… …… 苏宅 祖父一脸复杂,问苏笙笙,“笙丫头,你可有办法帮助那边的百姓?” 苏家人此时也是一脸严肃。 远隔千里,指挥这么一场救灾行动,所耗心力物力,远超想象。 他们既心疼苏笙笙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号召这么多人,一起实施营救。 可又不得不把最后一丝希望,也寄托在她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脸上。 想从那平静之中,找到一丝可解之法。 从祖父唤她来的那一刻,苏笙笙便知有此一问。 在来的路上,她就预演了无数方案。 这条江水,横跨四州,严州是个尾巴。 这里没有水库,也没有泄洪区,全靠堤坝。 一开始预察险情时,她就有过一个在最佳时机,干预的措施。 苏笙笙不语,让柠语取来一个空碗,和一个盛满水的塑料桶。 她将空碗平稳地放置上去,然后在上边,让青柠不断细洒清水。 同时,在塑料桶下方,摆放无数个空碗。 众人虽然不知她要具体做什么,但都没有质问,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操作。 “这水桶里的水,就是江水,下的雨,会让空碗发生倾斜,下沉水底。 要想让水碗始终保持高出水平面,就需要先降低水桶里的水位。” 说着,她用锥子,将塑料桶扎破。 那水打了个旋,一下子从那个破口,奋勇而出。 而下边的空碗,一下子被灌满了,四溢开来,把临近的空碗,冲出好远。 苏笙笙又扎破了一个洞,水又流进另一处碗里。 一众若有所思,但又不明所以。 “如今想救那边,唯有泄洪一途。” 苏家人神色皆是一震,万分难信的看向苏笙笙。 只因,她说的话实在大出他们预料。 而一旁一直聆听的谢玄,也神魂一震。 泄洪? 什么意思? “这个桶沿,就是堤坝。我们不知道它承受多少压力,也不能预测,哪块会决堤。” 若非如此,她一开始就会想着加固堤坝了。 可是,江线太长,根本来不及。 她也有想过主动泄洪,废弃一块州县,引导江水按照预定泄洪地点前行。 只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泄洪通道。 如果主动爆破,且不说会不会被皇帝抓去,当叛徒抄斩。 就是万一堤坝不如她预料的那般坚固,在一处被毁,形成连锁反应,全线崩盘。 那她也就做了无用功。 主要是,这里做的防洪措施,几乎是摆烂。 也只能缓一缓涝灾,遇上特大型洪灾,只有躺平的份。 所以,她才只想了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耽误在跟皇帝扯皮上,还不如先转移百姓来得稳妥。 就像水桶里的空碗,拿出来放到安全地方。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水桶里的水已经下降,堤坝也基本固定,能留存的都留存了。 剩下的,就是底下空碗的分布问题。 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虹吸管,放入一个已被灌满的空碗里,搭进临近的空碗。 众人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看着那个碗里的水,瞬间被什么力量带进另一个碗里。 这一幕,不由让所有人看呆。 那水,就那么乖乖听话地被转移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一震,“这样做,就可以泄洪了么?” 苏笙笙叹了口气,“技术层面上讲,是的,” 但要实际实施起来,难度不是一般大。 首先,三州电力被毁,这套方案,也是无奈之举。 其次,还需要设置空碗位置,也就是泄洪通道。 另外,还要搭建连接两处的虹吸装置。 这还没说,会危及其他州的情况。 毕竟,现在庄稼还没完全收。 而且,朝廷层面的协调也要给力。 因为,她的地图,水系只有大概。 工部的各处水系图,也必须全给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三章 泄洪救人 此刻,那水桶平稳下降的水位线,就像一道生死线。 横隔在江域两端。 这边生,那边死。 而那不断溢出,将水碗灌满,又肆虐横行的水,就像是预定的悲惨结局。 且不说,以往这么大的水灾,想要十天半月下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果江水从那边不停地涌入,南陵这边也不能停歇。 何况,那边再等十天半月,只怕就全无生机。 苏老太爷沉酿许久,半晌未语。 屋内一片空寂。 恒哥眼睛看了看左右两侧,“我觉得阿姐的方法很好啊,只要泄洪,就可以救人了。” 童言童语,却冲不散屋内的寒冷。 最后,不知是谁抬起头,而后都抬起了头。 苏老太爷最先开口,“不如,我们都来投票,也民主一次。” 实在是,这一次他势必要连累大家。 宗政锐进已经表明,不会提供任何人力物力财力,那就只能苏家自己承担。 可这次孙女的有线设施,也很惨重。 因为她没有紧着那些东西,先选择了转移百姓。 但这两州受灾情况截然不同。 他们人过不去,只能辅助江水泄洪。 以求那边水位快速下降。 但这方方面面,仍绕不过去政权那关。 在苏老太爷低着头,举起手后,一个个手都顺序跟着举了起来。 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大哥大嫂,四姐,二伯母,二哥。 爹娘,三哥,恒哥。 还有她…… 竟是全票通过…… 苏笙笙心神恍惚时,瞪了一眼跟着举手表态的谢玄,“你这手抽筋了?” 怎么还背着? 李氏一脸欣慰,“一个女婿半个儿,手心手背都作数。” 哪知某人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谢玄眉眼冷冷,“我反对。” 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是吧? 跑这来跟全是姓苏的叫板? 谢玄虽然不想打击媳妇的积极性,但难得中肯了一次,“你便做成了,也卖不了好。” 苏家一众沉默。 谢玄扫了一眼后,不得不叹一下。 苏家人,怎么就这么认不清现实呢? 那不是救两州百姓,那是割肉喂狼。 虽然那两州未必现在是,但那边是无法自力更生的,也就是说,一直得靠着苏家人过冬,过冬还不行,还得在过秋才有收成。 在此期间,哪怕苏家退缩一次,都得被反复鞭骂。 养着两州的百姓过一年,那苏家人的钱,还救不救他们自己了? 这很现实好不好。 他可不想自己白白美美的媳妇,被吸成人干。 再者说,若早已江水失控,淹了不能淹的,那还不得讨伐他媳妇? 他这不是私心,是他只有一个媳妇。 不能眼看着苏家,这么不切实际吧? 不得不说,谢玄点出了苏笙笙的隐忧。 这后面,必须有人接力。 面对灾情,三国踢皮球的举止,几乎可以想见。 救下人不能算成功,还得让他们活下去才行。 可是,他们又如何自力更生? 土地被淹,房屋倒塌,夏季过去就是冬日,他们想办法活下来都难。 而他们一旦接管,北戎定会厚颜无耻地全都交给他们,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 可两州百姓的口粮,不是小数目。 苏家如今盈利是不少,可要供着这么多人吃穿,到他们重建至粮种下地……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凑不够赎回二圣的钱。 那谢玄这个反对票,也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事关他父亲和麒麟军的冤情。 这一刻,小小的宅院里,气氛格外沉重。 每个人的手臂,都好像有千斤沉。 好像自己的每一次抉择,都夹裹着无数鲜活的生命。 苏笙笙看了看大家神色,“那我们再投一次吧,先都闭上眼睛,我数十个数再睁开。” “一,二……十。” 在苏笙笙带着忐忑睁开时,却见所有人都举着手,即便面有难色,但并不后悔。 当然,除了那个还反对的谢玄。 苏笙笙自动略过他,“总要先做了才知。” 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养活这么多人,还能在预定的时间挣够所需,是有难度。 但,这个风险也值得冒不是么。 大伯母看着脸色沉煞的谢玄,不好意思笑笑,“谢将军,如果这次赌输了,我们女子去做苦役就是,对我们也没什么的。” 二伯母也赞同点头,“谢将军的冤情,也就不必顾及笙儿和我们,到时公布天下,想来百姓也同意不迎回二圣。” 至于百姓信不信他说的,她相信,有此一劫,苏家的名誉作保,百姓定然信他的。 事已至此,谢玄还能如何说? 凤目潇潇,“各位长辈做主就是。” 苏笙笙暗下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他们苏家的事,他拉着个脸干什么? 没想到,哎呦一声的却是她三哥。 苏恒稷抱着腿,“谁踢我?” 没想到,刚说完,又被四面八方的脚踹了过去。 没踢对人。 苏笙笙脸上一讪,却听哥哥痛哼连连。 正疑惑,就听大伯父站起说,“笙丫头只管放手去做,咱们就图个心安。” 谢玄懒洋洋跟着起身,满意的看着大舅哥被众人瞪回痛吟,狭长的凤尾浅长一挑。 “既如此,我就先带笙笙回去歇息了。” 都熬了好几十天,他都怕再熬下去,就真的没媳妇了。 苏家其他人也同样一脸憔悴。 男丁们白天工作,晚上也投入战斗。 女子们更不用说,汇总各处信息,也消耗颇大。 但这回,水灾还未退下,他们仍不能松懈。 但将军女婿的话,他们如何能不听? 忙让谢玄将苏笙笙带走,先休整一日。 也没让人送,出了门口,谢玄就一把揽过小人,直抱到外边上车。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就睡过去了。 谢玄既心疼,又无奈。 但知道苏家人都认死理,他怀中的小人,也是个视生命高于一切的人。 有些话,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既然她想做,他给她做好后盾就是。 吩咐下去,让人找工部索要水系图。 一切想阻挡他媳妇的政敌,他都会提前清理好,绝不会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几日,谢玄也已累极。 他调整了个姿势,让怀里的人躺的更舒服些,才轻合上眼。 媳妇这一次要是办成了…… 那可是哐哐打了三个上位者的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融产品 汤泉茶室 苏笙笙并未歇息,而是争分夺秒地开了紧急会议。 被急召而来的众商贾,均是一脸严肃。 南陵这次三州受灾,虽然严州情况稍好些,可也毁了良田无数。 更何况,那受灾厉害的两州,房屋都被抵押给了众商贾。 如今房子不在了,如果百姓直接跑了,也就不必还贷款了。 他们当然忧心了。 皇帝虽然言称会赈济灾民,可那也仅仅是给个温饱而已。 如今百姓卖了粮食,钱在苏笙笙兜里。 此刻招他们来,他们还真怕她把钱拿去赈济失地的两州灾民。 不是他们心狠,是实在陪不起啊! 他们的钱,是存入苏家银行的,也入了成,可也不能拿钱打水漂啊! 好不容易,皇帝把赈济两州的事接过去了,他们可真不希望苏笙笙头脑发热,招呼不打的就去赈济另外两州了。 所以,他们得知消息后,就拼命地往过赶。 聚集到一处,就是为了劝她一句。 咱不打肿脸充胖子行么……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百万能解决的事。 就是皇帝,都得头痛得睡不着。 咱,是真没那个钱。 在苏笙笙从私人茶室出来时,一众商贾,互相交流了眼色。 只要她说救,他们就给她摆烂。 苏笙笙到后,千多人的会场,静悄悄的。 她也没多废话,时间就是生命。 “今天叫大家来,是谈笔生意。” ?? 她如今,还有心情谈生意? 莫不是他们想多了。 她就是想发善心,也得掂量自己骨头有多重的人? 一众商贾闻言,莫不舒了口气。 就说嘛。 这女人再心肠软,也得趋利避害不是。 再说,她一个女人,怎么管得了连皇帝都管不了的事。 这么一想,一众不由把心放回肚子里。 与此同时,又开始担忧起,这贷款的事。 “我知道,大家都担心,老百姓们拿着钱,去别的地方谋生。 在此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由苏家一力承担。” !! 闻听此言,刚还愁的直上不来气的商贾们,可是一下子激动起来。 “王妃……苏掌柜,你说话当真算数?” 有花白胡子的老掌柜,颤巍巍站起身。 “自然作数。”苏笙笙环视会场,“各位都是出于对于我的信任,才将钱财存入,让我流通抵押,为民谋福祉。” 如今,稳定人心最重要。 而这一切,都需要资金和商贾的信心。 “好,好。我等自然信任王妃。”那老者二话不说,便带头表态。 苏笙笙既然能站出来,说这句话,自然就是最好的保证,哪里还需要什么文书。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保证。 因为,她本可以不管此事。 毕竟,这老百姓只是从她的银行借钱,但实际上是他们出的资金,并收取利息。 而今,房子没了,抵押物就没了。 可她却将这一切责任,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信她。 “刚才听王妃说,要做生意,不知是做何生意?” 苏笙笙给商学院的女子示意后,重新看回全场。 “众位都知道,库存黄金就这么多。但灾区重建,尚需要资金投入,还有后续可能发生的衍生灾害,都需要提防……” 如果说,以前苏笙笙的话,他们还可以当耳旁风。 但如今,她已充分的证明。 苏家女子,是可以顶半边天的女人。 从预警,到抢收,再到撤离。 每一步,都避免了重大的人员伤亡。 就算如今三州急需大笔钱银,但人还在,地还在。 只要稳住人心,况且她刚也说了,会依照约定给灾区百姓土地提供塑料大棚。 有她在,就是定海神针,哪里还怕百姓去卖儿卖女做什么流民呢。 只是…… “王妃,这债券是什么?期货又是什么?” 详细讲解,她们给他们发到手里的资料有写了,但每一个字都能看懂,放一起就看不懂了。 有老眼昏花的,干脆不看,直接问。 “各位存入苏家银行的黄金,此刻苏家确实周转不出,便用这债券发行代替。 待会看明白了,在场人数过半同意后,便可发行。 某种程度上说,是对苏家我个人债务的一种认证,各位领取后,便是我的债权人。” ? 王妃的债主? 一众赶紧扒拉资料看,但密密麻麻的,还不如不懂就问得好。 “债券呢,不与黄金挂钩,是有稳定低风险的增值空间的……” 苏笙笙说了一通,等一众终于明白,虽然不是黄金的等值替代品,却增加流通性。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可以交易的。 看似有些过于空手套白狼,但谁叫王妃信誉好呢。 而且,王妃都没有推脱,就个人承担了三州风险。 他们的资金,本来就没有保障。 谁叫发生了这么大的灾情。 就算在他们眼里看来是废纸一张,可王妃连空气都能卖出花来。 只要她不倒,这债务就有人替她们还。 这……不就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苏家生意如今遍布各行各业,谁都有个短手的时候。 买了这个涨利息,卖了这个能变现…… 稳赚不赔啊! 再说了,她就是不赔他们的损失,他们也得干受着不是么? 既然有债券,她愿意归到她名下。 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一想,没到的商贾,由众商贾代表表态,几乎一致通过发行债券。 然后,就把目光对准第二个,期货。 什么大豆,小米,还有水稻价格。 仓储,平仓…… 他们看不懂,直接就问她。 “这期货,是以现货的交易价格为基准,提前预售,各处交易所电话交易……” 众商贾边听,边心中惶惶。 这,不是天下交易么? 不再局限一州一县,而是…… 所有人以周期为截止,买卖双方,隔空不看物的进行交易,而且是未来的预期价。 是对市场的供需、持有、和各种成本的综合波动,及各种不可控的因素的考量。 也就是说,这个比债券要高收入。 可要亏,也会更惨。 就好比,现在第一茬粮食马上下来,各地都不会在缺粮,价格自然低。 可三州缺粮,价格就有波动。 而三州的未来交易,也能走期货。 不过,是期货房产…… 不,王妃说是一种新型金融产品。 用期货合约,对冲房地价格波动的投资。 随时可以交易,买进卖出。 而且量大,额度小,散户也可以参与…… 这么新颖的东西,闻所未闻。 只要房子起来,交易价格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线生机 要说三州现在缺什么? 那都不用说,除了人,什么都缺。 建房子所需的木材,铁石,方方面面。 而这些,都可以交易。 三州重建需要木材,别的地方生产出需要卖。 这一进一出,从谁的仓储走,怎么储存,怎么调转,都有实时公示。 也就是说,不用出门,便可买南陵各州货物。 这,简直妙不可言。 百商皆通,还有什么比这个还能让众商心动的? 以往,卖香料的就是卖香料。 卖水果的就是卖水果。 可这样一来,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卖什么就卖什么。 不就是把钱存入苏家银行,开具什么证明么? 还有一定金额的账户保证金。 什么交易大宗金融产品的,需要开通的特定账户资质,跨城域的手续费等。 这些个,都不是大问题。 坐在店里,看着报告,就把生意做了。 天下间,有这样的好事,他们怎能不看好。 接触久了,他们很难不从心底里服气。 这钱活该胆大地挣。 既然王妃都说了,这仓储是受监管的,他们还有何怕的。 历来经商的,就怕眼高手低。 肥肉放到嘴边,却只敢拿盘子里的萝卜。 那是一辈子都吃素的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幽幽地泛起光。 好像那三州不是荒芜废地,而是闪闪发光的大金库。 这,可就是真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三州急需重建,得需要多少石料,木料啊! 听苏笙笙只字不提另外两州后,众商贾胃口大开,一瞬对准了期货。 合约一签,自己手里的占着地方的存货,就全都换了地方。 虽然暂时没有收到卖家给的钱,但这也是给他们增加多机会被没见过的人买不是。 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却一晚上就给还在望着家园落泪的百姓,带去了暖意。 在苏家的号召下,大量本地商贾,提前转移走资金的商贾,响应号召,决心重建。 而三州百姓,只要签署以工还账的契约,就可以拥有住房,和原定塑料大棚。 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众百姓一扫心中颓废。 房子没了可以再建,人不是都在么? 何况,王妃都替他们考虑了所有,也不能让人把饭喂到嘴里才开口吧。 不就是干活么,他们有的是力气。 但没想到,各处百姓代表统一回复后,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却是泄洪。 不是等着洪水自然下去,而是开拓泄洪通道,引导洪水消泄,给另一边的两州百姓,一线生机。 泄洪…… 泄洪……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一定是天方夜谭。 可从收音机里听到王妃温软的话语,他们抬起头,看到彼此眼中皆是坚定。 王妃救了这么多人,还不是与天相争? 干就是了。 有饭吃,有衣穿,将来还有房子住。 不就是泄洪么? 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干。 只是,往哪泄洪? 这,全是一片汪洋啊! 一晚上,所有人都在辗转反侧。 不知道,王妃究竟要怎么泄洪。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重新聚集起来。 等着她的决策。 行宫里的那位,也同样如此。 在苏家传出,要救另外两州百姓后,十四州无不欢呼。 可他倒要看看,这位玄冥王妃,是不是真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为了将两种救灾任务隔离开,也为了不给皇帝落口舌。 苏笙笙是分了两处总指挥中心的。 原来救援三州的,依旧不动。 另外两州的,她另外派人。 天色一亮,临近处的百姓就看见,无数只热气球,向南方边境移动而去。 那里的北戎士兵,在洪水来临前,便撤退了。 只有与南陵横隔一条线的其他离水灾远着呢的边城,还有北戎士兵。 从水域去救另外的南陵百姓,虽然是无人看见。 但也没有补给站,给汽艇等补给。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确定生存人数,投放食物物资,和医疗物品。 “真的是带我来见证,你国王妃,带领百姓,抵御洪水的事情的么?” 热气球上的异域商贾,问操作热气球的人。 他们早就得知南陵有了不得的东西,可传讯千里,可千里视物,可从空中飞人。 而现在的一切一切,全都展现眼前。 可是,入目皆是洪水泛滥。 有随行的从各处军营,减兵下来的苏家员工,用望远镜搜索到一处人员活动情况。 他让人降低高度,投放物品下去。 无数只小伞,飘飘荡荡而下。 夺目多彩的火烈鸟,好像一股顽强向上生长的力量,直直落入需要的百姓手中。 天空,好像下起了彩虹雨。 搭起生命之桥。 从那稀奇古怪的叫什么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让毫无生存意志的人们,重燃生的希望。 看不懂字的人,听从声音,望眼欲穿地看着自热盒饭。 那个从天而降的,一开始就一直在说话的东西,告诉他们,必须按照她说的做。 不然,就没有下一顿。 明明是女子,却那般不容置疑。 好香啊! 那咕咕自动发热的东西,竟然无火,就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还有肉…… 他们都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自从敌国侵略,他们早晚种田,都吃不饱饭。 已经多久没吃到肉了…… 他们都快忘记这种味道了。 那个女子说,让他们把小伞放到显眼的位置,他们中午还会投放。 还说,让他们坚持三天。 等洪水退了,一切听她安排。 三天…… 三天怎么可能退? 那三天不退,她是不是就不管他们了。 他们不知道,可这个不知名,仿若天神的女子,却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日夜轮转,他们不知道,接了多少次物资。 不知是否错觉,他们真的觉得罪恶滔天的洪水,下去一小截。 一开始,听说要泄洪,很多人都不抱乐观。 毕竟,这江水之力,岂是人力可改? 可那三州百姓,却紧紧凝聚一团,针都插不不进去。 百姓说了,他们自己也得泄洪不是。 难道,就干等着洪水自己下去? 所以,几乎是令到人动,无一例外。 在谢玄弄到各处水系图分布后,苏笙笙隔空指挥,将虹吸装置安布就位。 那三州接待灾民的地方,自然不能波及,苏笙笙把目光对准常年干旱,那青柠说过的,热得邪乎的地方。 当然,在此之前,已经连夜赶工,重型机械开挖出一条排洪沟渠。 几乎所有州县的都调过去了。 他们在前边开路,后边有代工的百姓到位后,巩固沟渠。 虹吸管道,将江水引入沟渠。 一开始还是小范围的,待平稳过渡后,无数个虹吸管道同时运行。 并非破坏江水流向,而是隔空吸取传送。 这么长的跨距离,和沿江边线,条条长龙横向输送。 却在众人眼前真实地呈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人道主义 “这水真下去了,乡亲们,快来看啊!” 昨天,那女子说三天后洪水退去,他们还不信。 可这仅一个晚上,就下降三四米。 受灾的百姓闻听,狂奔出来。 “老天开眼了,我们有救了。” 一边欢呼声震天,一边热汗如雨。 即便两边都不知道,对面是何情况。 可都知道,他们在建一条生命通道。 江水退得快,那边活下来的人机会就多。 数不清的民夫在外挥镐开渠。 如此景象,莫说那边的人不信,就是飘在天上的异域客商也不信。 从望远镜上看,只见民夫的手上都磨出血泡,脚上鞋子都破了,可依旧挥动不停。 如果有机会,他们还真想见一见这位调动所有百姓的王妃。 可惜,他们是北疆的异域客商,不是南疆的。 而这一次,他们也猜出苏家店员,为何要免费带他们飞行参观。 以前没被北戎侵占时,他们与完整的南陵,是走陆路丝路的。 而今,他们十几小国的到来,不过是让那三位王者,有所顾虑。 如果帝王不让她救,那就会立刻传遍周域十几个小国。 说三位王者暴政无道,自己不救,还不准其他人救。 无论谁冒出这个头来,都得受天下人唾骂。 那位王妃,还真是挺有趣的。 想出这么好笑的办法。 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吧。 谁叫,这是边缘政治呢。 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戴上叛国嫌疑。 可有他们这么多小国的商贾权贵亲眼见证,那三位王者,自然不好出来被人唾弃。 三天 真的是仅仅三天。 在选出泄洪通道后,一致行动,几乎是抢在时间前生猛推进下去。 就好像,那三州被调动的民夫,怕他们的王妃会被人说食言一般。 硬生生的,就用了三天,挖出长渠。 即便手皮都磨破了,可他们丝毫没有怨言。 他们,终是不负王妃所托。 只是根据南疆人员汇报,那边情况依旧不乐观。 原因无他,没有工具,没有排洪沟渠。 低洼之处的洪水,无法排出,一小片一小片地堆蓄着。 而这边的人,是无法过去的。 在外交没有打通的情况下,让热气球跨越领空,已经是越界了。 若非这里还没有领空法,早就被定罪了。 听说了那边的情况后,让这边一直关注此事的百姓,心跟着一直紧悬难放。 那边有腿脚快的落难百姓,冲到与邻州的边防线,想要去那里谋生。 但却被驻守的北戎士兵,无情地推了回去。 扬言,既然他们感谢他们的神出手救了他们,那就应该让神明洒杨枝甘露,让枯木逢春,让被毁坏的良田肥美。 否则去了他处,是会带去灾殃的。 北戎人是游牧民族,每一次天灾,都不可避免会病死一大片牛羊牲畜。 即便那两州的百姓存活下来,可仍然会给其他地方带去危险。 虽然没有北戎王的直接命令,他们也依照往常遇上水灾时,会采用的封边举措。 …… 江水落下后,留下来的遗体还未下葬。 亲人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他们却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想上前与野蛮的北戎兵理论,可他们太过虚弱了,根本不是强悍之人的对手。 看着北戎士兵无情的面目,百姓们不想再忍受这不公的待遇。 就在他们想要用命,为自己的儿女寻一条生路时,那个收音机再次响起。 说医药粮米已经放在边城线上,可以帮助他们度过这个艰难时期。 遗民无不痛哭失声。 他们连求生之路都被敌兵无情堵塞,还以为只能拼命一搏了。 顾不上悲伤,他们带上收音机,快速往回走。 生怕慢一步,就被那些北戎兵夺走。 还好,北戎兵根本没想到,他们能活下来这么多人,所以根本没有防范。 他们已经再无退路,如果北戎兵敢跟他们争夺粮食,他们一定会跟他们鱼死网破。 与此同时,收音机中一直传响着安抚人心的话。 让他们分成十区,每区十万人,其中一区按照每千人一组为一队,共计分100队。 队长推选区长,按规定取救援物资。 队长推选后,有如下任务。 一,分出组内人员,一部分搭建房屋、排洪等任务。 二,后勤人员,医护、厨房清洗等杂物。 三,养殖人员,后续再进行说明。 四,焚烧掩埋处理尸体人员,必须严格按照要求施行。 剩下的没有分配任务的人员,是配比给老人儿童的。 即便他们不明白,可知道,这女子要救他们。 不管是一日,还是两日,他们都需要活命。 因此,疲惫不堪的灾民,按照指示,在路上就自动分配。 因为是两州人,所以需要每州五区分割。 在往回迁徙的路上,收音机中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给予明确指令。 也许是求生意志,让他们很快就在路上完成了这次分区。 其实,也很好做的。 根据以前的村落,或者县镇就可。 一千个人里选出一个人,推选出来的这一百人,再推举出一人。 这就是区长。 一共十个区长。 这都不难……不难的…… 鲍二从热气球上收回望远镜,默默一叹,“竟然真有一百万人……” 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说这话,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救下这么多人,老娘地下有知,也得说我没给他们丢脸。” 只是,这么多人……该怎么负责到底呢? 他又是叹了一口气,才摇响步话机。 当然,这个无线电话,只能联系几公里外的情报站。 想要将情况及时通告给远在六千里外的王妃,尚需要情报人员转达。 谁叫他们铺设的有线电和无线电,都被毁了。 真是白铺了。 三个州啊! 他光是想想,都替王妃心疼。 也不知道,王妃她怎么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的。 鲍二挥手让人返程,看着下方慢慢恢复秩序,选出队长,往物资地点移动。 与此同时,前线的情况,已搬上荧幕。 没有渲染,没有修饰。 让心悬另一半同胞的南陵百姓,直观地看到另一边的境况。 在播放“纪录片”时,苏笙笙也在广播站同步发出呼吁。 她不过是根据抽查,做出的统计分析。 如今真有一百万待救灾民,让她心里感到既沉重,又缓了口气。 也是那边地域关系,不像衢州和温州多湖泊,才不至于汛情严重。 暴雨连连,却也给了他们往高处跑的机会。 而南陵江水决堤,是因为上游暴涨。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同舟共济 肆虐五州的洪水退去,还三天开出一条长达近百里的水渠。 宗政锐进罕见的沉默了。 朝中众臣得知这一消息,在大殿上也是难以言表。 在他们看来,除非真神现世才能做到的事,却被一个人还在南疆的女子办了。 而且办的,让人都不禁怀疑她是否是那露天电影里的白娘子,可以驭水过山。 否则,那水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 说来就真的来了,说退就真的给退了。 就算她是与那途径之地的官员农户协商,让水渠走的田间,避免岩石硬地。 可那也仅是三天啊! 试问,除了具有神通的观音菩萨,和大罗神仙外,谁还能做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可他们还真不能给她冠以妖怪之名。 谁叫人家,连动都没动呢! 来往奔走的,都是南陵百姓。 这样几乎可以记载史册的大事,就这样平铺直叙的完成了。 这,可是他们的帝王都做不到的…… 而闻听退洪的众商贾,在听说苏笙笙准备继续增援那两州百姓后,直呼上当。 他们还以为,她是认清现实了。 可没想到,竟然跟他们玩暗度陈仓! 瞧瞧对着那边惨状直哭的十四州百姓,这样下去,还不是她说什么,他们掏腰包? 檀州知州,这一次见证了苏笙笙简直是移山倒海的能力,和她的凝聚力和影响力。 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被“排挤”在外的滋味。 即便他还想要脸皮,可百姓们都开始唾骂他了。 再不拉过有线电,与其他州通联,他们澶州就要被远远抛在最后面了。 他不是丢不起这个人,是真的折服了。 这个女人,能救下五州的人来,可是做到了连几代皇帝都难以做到的壮举。 他,真服气了。 …… 苏笙笙让他们分成十个区是有原因的。 南陵如今有十四州,衢州、温州、严州遭灾,自然无力帮助他人。 而皇城……她只能自己代替了。 至于澶州,这一次的示好,她接受了。 这个朝代,太多不可抗力因素。 她也不能因为个人恩怨,一直不给那位知州台阶。 只要檀州知州保证,为政不可再以公济私,不可利用手中权柄为难商户和百姓。 奉知州自然当下表态,再不会与奸佞之人为伍,会以百姓为重。 苏笙笙没有多做为难,以观后效。 事实上,她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待处理。 在露天电影播出“纪录片”后,苏笙笙趁热打铁。 牵头带起心连心,善捐行动。 一州对标一区进行精准帮扶。 南陵一州百姓,大约百万计。 一州对一区,就是一百万人帮扶十万人。 平均算下来,就是十人帮扶一人。 时间约定,只需六个月。 粗略计算,一个人六个月所需米粮,是一百零八斤。 合计,也就是十人每月每人给出两斤米。 当然,全凭自愿。 因为还要保证这一人所需的医、药。 有愿意捐赠的,会进行爱心公告栏展示。 每个州,对每个区,每个月的帮扶情况,都会进行公示。 实名匿名捐赠,都可以。 蚂蚁森林,不是一天长成的。 她相信,人心齐泰山移。 在苏笙笙动员时,两州百姓代表,已经赶往救援物资地点。 看到同样满目疮痍的州域惨况,他们只觉手里的物资沉甸甸的。 自从被北戎侵占后,他们便失去了与另一半南陵的联络。 如今城墙倒塌,没有北戎兵盯守。 这还是两年来,他们第一次与外界联系上。 在一样相同的境遇下,他们却还愿意匀出口粮给他们。 这让那两州百姓代表,无不流泪哽咽。 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从另一边人的口中得知,救他们的女子,是玄冥王妃。 是南疆麒麟军统帅,谢玄的夫人。 苏笙笙。 当然,他们并没有近距离接触。 在洪水退散后,残留地面的城基上,还有一条鲜明的分界线。 他们想要生,可跨过那条线,会给救他们的人也带去无穷麻烦。 前来运送物资的人对他们说,有土地,才能生存下去。 他们……信她! 即便素未蒙面,即便她没有任何承诺。 可她的说到做到,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两边的人都没有过界,只让拉着粮食的马,穿越那道如同天乩的生死线。 因为他们人数太多了,所以需要每日前来领取。 可那分量十足的物资,已按区分配好的物资,给了他们底气。 连木柴泡烂,无法生火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说给他们备了天然气生火做饭。 苏家的人员,给他们做示范时,那不惧恶劣环境,依旧旺盛的火苗,温暖了他们。 连这样的天灾都挺过来,还怕什么呢。 …… 人心都是肉长的。 看到两州的情况,十州百姓有衣的捐衣,有粮的给粮,有钱的给钱。 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每人每天少吃一口。 可就这一口,就能救下一条人命。 对于外边突然掀起的,指责苏家为富不仁,想借机装入自己腰包的话置之不理。 他行的话,他上,否则别磨叽。 众志成城,积沙成塔,积水成渊。 各州百姓,在看完片段后,开了家庭会议。 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下了一致决定。 伪帝虞昌和北戎不管,那他们来管。 这,可是他们的同胞啊。 也许,南陵在北戎面前还弱小。 但此刻生命面前,他们绝不退缩。 无数的百姓涌上街头,纷纷找到当地接管此事的苏家商号,转送他们的爱心捐赠。 一车一车的米粮、药品,穿梭送往边疆。 王妃说,洪灾后,还需提防大疫。 而预防此类情况的特效药,和医护人员,已经抵达北境。 苏笙笙在此之前,便让女子护士队,加急生产了大量的青霉素和青蒿素。 青霉素是用传统方法,用橘子和菜籽油所制。 因为需要半月自然时间,还有需要大批量,护士们几乎都没能停下来好好休息。 此刻,已经一批一批送到了北境。 二者,一个是抗生素,一个是抗疟疾药。 它们都会有过敏反应,所以需要合格专业医护人员的到位,才能使用。 这种治疗方法,并未大规模使用。 只怕会引来皇帝下派医官的质疑。 加上青霉素没有口服药,需要注射。 这种治疗方式,也会在医官眼里水土不服。 所以,执行起来,必定有一定的困难度。 好在这时柯颜挺身而出。 因为苏家女子难以离开流放地,无法在当地,给予护士支持。 但柯颜是见证过,与沙匪搏斗后,高烧伤兵恢复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被架在火上烤的皇帝 十区,对十州。 密切关注此事的所有人,包括苏笙笙,都对公布后的结果感到不可置信。 短短三日,对就是短短三日。 九个州就捐赠够了十区所需米粮…… “你不会知道,你的力量,会有多大。” 这是苏笙笙留在公告栏上最下方的话,可是日日在实时关注此事的百姓,每一次都未曾忽视过。 那公告栏上鲜明的数目,就像生命之舟,打通两岸。 滴水涌聚,汇聚江河。 承载着百姓温暖的米粮物资,从各地驰援北上。 连续领取七日物资后,十区代表,惊然发现,不知何时,被冲垮的城墙外侧,树立起了一道六十米长的玻璃展示板。 那上边,是十州捐赠人的留言…… 用他们问后才明白的玻璃罩,盖在里边。 那上边的留言,每一句都在表达着对他们境遇的心疼,和暖心的鼓励。 风雨同舟,他们一直与他们在一起。 那上边,有每处物资的捐赠总数和明细。 虽然没办法一日送到他们手上,但一定会帮他们撑过难关。 两州代表,除了看自己帮扶区的数目,目光都聚集到了天堑关上。 在颜色夺目的火烈鸟底部,仅用了一只小肥啾图腾代替…… 一百万两的医疗物资…… 那个素未蒙面的玄冥王妃,不但为他们动员到所需米粮,还希望他们健康活着。 这一刻,那些失去亲人的痛苦,被皇帝抛弃的心中沉重枷锁,泄进一缕阳光。 这世间,仍有温暖,仍有美好值得守护。 与此同时,皇都百姓,看着公告栏的数目,也在流泪。 在北戎南下三次入侵后,南陵一直没有如现在这一刻,觉得命运还握在自己手里。 公告栏说得很明确。 之所以不能一次将物资转送过去,是为了真正到所需的百姓手里。 经受过几次战火,被北戎掠夺去大笔财富,和屈辱赔偿金的南陵百姓,是明白的。 这一刻,使臣通道没有打开,她能做的有限。 面对北戎袖手旁观,皇城百姓无不呼吁,希望天子能派出使臣进行干预。 而不是任由存活下来的百姓,在冷漠和推诿中熬过寒冬。 偌大的公告栏上,皇宫一片空白…… 皇城百姓在看到的那一刻,那种感觉,比沦为附属国还耻辱。 巍巍皇权,如此漠视百姓性命,是否真的秉承上天之谕? 面对北戎无尽的掠夺,他们的天子习以为常,掏空国库,令百姓增税难以维生。 可到百姓需要帝王有所作为的时刻,他却宁愿将可以让百姓度过寒冬的塑料大棚,转售给一直与北戎不断攻打他们的白上国。 如今呢? 玄冥王妃示警各地,帝王却依旧置之不理,任洪水滔天,让三州百姓受损惨重。 对于灾后重建,他们的帝王,可曾有丝毫作为? 对于被遗弃的南陵百姓,又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他们不再受皇权至上的桎梏,便是被玄冥王妃排除在十州外,也要自己补上空白。 这种耻辱,他们不要。 他们要与千千万万的百姓站在一起。 皇宫 看着被架在火上烤的皇帝,众臣默默。 他们真的是瞎了狗眼,太小瞧这个女子了。 天没亮,他们上朝路过告示区,却惊然发现十州所捐赠,已经稳稳超出所需物资。 剩下的,未有补满的区块,也就是灾后重建了…… 静……大殿上众臣一言不发,连看上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你说你们捐就闷声捐呗! 一边说自愿捐赠,一边还把他们框起来,空出来…… 让人一眼看去,无不注目。 在鲜红的地区分线图上,红色粮食急缺的已经涂满,绿色的药剂也涂满了。 剩下的黑色……重建所需…… 还几乎空白着,没有点涂。 这不是明摆着,图给皇帝看的么? 连百姓所捐、商贾所捐,那女子都做了分类分析…… 独独,没有官员和皇帝所捐赠类目…… 她,这是在磕碜谁? 好个小女子,实在用心奸诈。 一众臣子恨,天子不言,他们如何敢带头捐赠,那不是打皇帝脸? 满殿静寂无声。 一位老臣看了看上边,拢了拢袖子,“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老臣至今都吃不下饭。只是俸禄已用光,不知可否提前支取?” 宛若被定在耻辱柱上的宗政锐进,目色一沉。 户部尚书和几个御史都立刻屏住呼吸。 这位许大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借支也要去捐赠,是嫌皇帝不够丢脸? 这一次,虽然三州遭灾,但国库支出却不如往年用来赈灾银的十分之一。 那个王妃弄得什么长渠,可是连工部几年来,频频征调劳役的大项支出都省了。 这里外里,不知道给国库省了多少银子。 他一个二品官,却说俸禄不够花? 连百姓都能从牙缝里省出二斤米…… 就差指着鼻子骂,皇帝没有悲悯之心了。 一众官员噤若寒蝉,等着皇帝发火。 但过了半晌,却出乎预料地听到他们的皇帝,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国库空虚,水灾虽平,然各处旱灾犹有待考虑。堤坝还需重建,这都需要银子……” 说到这,却只字未提三州重建的事。 一众官员默默,以为皇帝就此终结话题。 没想到,却听到宗政锐进话锋一转,“不过百姓如此慷慨解囊,朕心甚慰。国库尚需为南陵百姓支用,但一脉相承,朕愿动用私库,购买粮种,助两州百姓度过生死难关。” 意思,他也很同情那边的人,但这国库是为了庇佑南陵百姓的,他不好动用。 不过,他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国库不能动,他可以动私库。 但他个人能力实在有限,也就买买粮种。 这捐赠米粮,和粮种,可是两码事。 粮种所需,一亩地不过才仅仅需要四十斤粮种。 但一亩地所产,足够两个人吃六个月。 这里外里,不知减除多少粮目。 而且,是指明粮种。 那边的人还需重建,能有多少良田恢复正常,都还未可知呢! 何况,这边的人过不去,那边能不能种二茬粮也还不知呢…… 这皇帝是被逼的没法子,才杠上了…… 一众臣子微微晃神时,就听皇帝说,“众卿若也想襄助受灾民众,可以提前预支俸禄,也不必顾虑捐的少,该实名带头才是。” ?? 让他们捐,还实名? 众臣耳边嗡嗡直响。 这是让多捐,还是让少捐啊? 可不等他们会意,神色冰寒的宗政锐进,宣布退朝了。 “苍大人打算捐多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九章 蝗虫大军 户部掌管南陵钱粮,百官自然要以他为标杆。 他们既不能越过他去,也不能落太多。 面对礼部尚书的询问,苍颖很是尴尬,“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皇帝态度不明,但很明显是被架上去的。 他捐得多了,得罪皇帝。 捐的少了,还不得被天下百姓骂死。 这,可是实名啊! 跟在他身后的桑县令,见他目光向他身上扫来,就面色一苦。 托王妃的福,他一进这户部,就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可是,他也实在拿捏不住她的胃口啊! 若百官都捐了,却又不合她心意,还不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捐多捐少,还真是两头为难啊。 真是一条混江龙,翻江倒海,都不够她耍的了! 一众官员正互相试探着,却见兵部尚书大步流星路过,不由拽住了人。 “戚大人心中可是有了章程?” 走得如此洒脱,莫不是与南疆那位通了口风? 毕竟,那位的夫君,是鼎鼎大名的麒麟军统帅。 与边关众将联络,也属正常。 那日的军将联演,他可是一直引以为傲呢。 兵部尚书脚步停住,“王妃说她缺一些鸭糠,让我承包了就行。” 鸭糠? 众臣愣愣,这要鸭糠做什么? 但不管做什么,鸭糠可比粮食便宜多了。 他们在朝为官,那必须得体察上意。 皇帝让他们捐款,可不是他们一人,而是做好百官表率。 各地的官员,都要以他们为准,将那耻辱的标记分类一起拔高上去。 兵部尚书之言,明显是心中有数了啊。 这让一直心中找不到底的官员,一瞬围拢过去。 待他们搞明白,王妃所要的鸭糠,就是边关众将收获第一季稻谷后打下来的米糠时,纷纷来了精神。 历来户部下拨赈灾款,层层中饱私囊,到了下边的少之又少。 可今年,硬是接不过手。 如今,还要他们带头捐款。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最奇葩。 他们当然是能省,就省点了。 在一打听出,还有鸭糠,鸡糠没有承包,当下表态,要率领各自衙署承包下来。 这米糠,户部也多的是啊! 这可要比捐米省钱多了,而且数目上,他也好看啊! 人家都是千旦的单位,他们也不能落后于人。 一番争抢下,户部包揽了鸡糠,工部包揽了鹅糠。 数目虽然有点离奇的多,但合一起,摊派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比百姓贵一点。 如此一来,对两边总能有个交代了吧? 只是,那小女子要这么多的米糠做什么? “这要这么多米糠做什么,喂鸡鸭鹅?” 还是要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将百姓捐赠的米粮扣下,她反手把喂鸡的米糠送去? 没抢到便宜的礼部尚书,也对这要的榨油后的饼粕,酒糟奇怪。 这两样,又是要喂何物? 难不成,用这糟粕给那边的人当油用? 礼部尚书,对王妃又要这苏丹草、桑树叶、构树叶、南瓜藤、玉米叶,也很奇怪。 但,这些也不费钱,他们可以包揽。 就是数目有些大了…… 不过,也不用他们送,他们去田间地头的捡回来就是了。 …… 水患平息,北戎兵见两州百姓这么快稳定下来,也悄悄地重返回来。 见到那矗立疆界的玻璃展示板,还受两州百姓香火叩拜,顿时怒不可遏。 谁叫他们识字不多,生怕上边有什么联络讯息呢。 他们想也不想,就要毁了那个受百姓敬重的琉璃墙。 可刚要准备行动,就听到轰鸣声响雷般震耳欲聋,震颤着大地。 抬头一看,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仿佛夜幕提前降临。 “莫不是龙王爷还没发够怒,又要降下水灾?”有人颤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惊恐不安。 北戎兵们惊恐失措地停下,目光紧紧盯着上空。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东西迅猛铺盖过来,遮天蔽日,让人心生畏惧。 那是什么?众人心中疑惑丛生。 眼尖的士兵看出了是何物,脸色大变,失声喊道:“是蝗虫!闹虫灾了,大家快跑!” 随着这一声呼喊,北戎兵们如梦初醒,纷纷转身逃窜。 蝗虫群如乌云般压境而来,宛若移动大军,震慑人心。 与此同时,一直在天空了望的苏家人员,精神一震,兴奋地拿出对讲机。 “蝗虫过境,目测前往2号区域,请沿路各人员注意。” 水灾后,一般都是大疫伴随蝗灾发生。 让灾区民众,雪上加霜。 可这一次,南陵空前的团结,所取得的成果也很显着。 即便王妃的法子再匪夷所思,他们也一概不管,只贯彻执行到位。 那浩浩荡荡的蝗虫大军,一路往绿色的田野而去。 沿路观测的百姓、官员和苏家人员都是心神恍惚。 即便料敌先机,已做部署,可这动静也太吓人了。 但,连洪水都给泄了,还怕这区区蝗虫? “蝗虫前往2号区域,请放出家禽。” 意外吧,王妃让蝗虫的天敌来对付它。 要放在以前,他们也就是心里想想,可哪里有可能真的这么做呢? 原因无他,那得需要多少鸡鸭鹅? 何况,谁又能确定蝗虫行动路线呢? 那三州遭了水灾,蝗虫不乐意下去,也情有可原。 但真见它们向预测2号地行来,可是吸了口气。 而早就等候在2号区域的人员,早已望眼欲穿。 都说一个女人,顶三个鸭子。 那这上万只鸭子呢? 这种滋味,真是在你心里搅动乾坤。 一听说可以放了,那是二话不说,将关在箱笼的鸡鸭鹅,一概放出。 老天,真是耳膜都要被叫晕了。 那里粮食早已抢收,不怕来战。 漫天蝗虫压来,簌簌而下,威风凛凛。 刚逞了几秒英雄,就身葬天敌之口,做了数万只鸡鸭鹅的美味大餐。 这一边激战不停,另一边,又一批蝗虫大军云集而来。 “新目标出现,前往三号地区,请沿路注意防范。” 三号区域,田地零散,并未准备鸡鸭。 但也因此很是宽阔,适合火力全开。 那边的人,也不打瞌睡了,迅速搬运喷火器。 隔离带已经提前开垦好,这一次,他们定要蝗虫军们全军覆没。 嗡嗡之声,老远就能听见。 一众心头雷震,全神戒备。 待它们驰进指定区域,就立刻全军出击。 一条条怒喷火舌的长龙,冲进蝗虫军阵,耀目的火焰红透半边天。 在皇帝下旨支援两州百姓粮种后,柯颜带领已稳定三州百姓病情的护士队,跟随异域商贾跨越两边界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章 心里有一块空着 汤泉茶室 苏笙笙手中的泄洪洞图纸,被谢玄一把扯走,神色万分不满地看着她。 “好了,现在没有发生泥石流,蝗灾也得到了控制,你又不是皇帝,难不成还想替他接掌南陵?” 被抢走准备送到各地官员等联合商贾手中的循环水系统图纸的苏笙笙,正要发火,就被谢玄这话给打醒了。 是呀,她怎么能一下子就想把这些所有的事都给解决掉呢。 历史之所以进步,是因为所有人为错误付出代价,从而促进他们改变生活模式。 即便她想缩短这个路径,却也不能过度地纠正。 因为,这里很复杂的。 她的行为,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僭越了。 被谢玄这么一棒子打下来,苏笙笙很快清醒过来。 她看着手中的图纸,神色怔怔。 谢玄还从没见过她这般失意,顿觉自己语气过重了,低下身子,“我只是心疼你,不想你太过劳累。而且,你不是也说过,一城一池的责任,不应该压在一将身上。那这三州重建和两州的赈济,也不该压在你身上。” 苏笙笙恍惚回神,慢慢点了点头。 谢玄见她终于肯停下,神色也缓和下来,拿起她放下笔的手,蹭了蹭他新生的胡茬,“而且,你都好久没有陪我了。” 苏笙笙:“……” 一脸黑线的她,怒瞪了他一眼。 不过自从预警,到现在洪灾平复,已经快过去近一个半月了。 这么高强度工作的感觉,还真是恍如隔世…… 谢玄见她不反驳,脸上一喜,趁热打铁,迅速将人打包带走。 苏笙笙也是真的累了。 这么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直接把某个人自动忽略了。 这一觉,直直睡了一天一上午,才补足。 一觉醒来,看着那眼睛发着幽幽光芒的人,苏笙笙就直心里发怵。 而养精蓄锐的某人,下嘴也丝毫没有客气。 “笙笙……” 就差被拆吃入腹的苏笙笙,一听这声音,身子便是一凛。 她怎么觉得,他才是要她命的那个? 正打算一动不动,继续装睡的她,就被一把揽过。 虽然室内不冷,可是这么…… 苏笙笙惶惶然睁开眼,就见还不打算偃旗息鼓的某人,唇角勾着饕餮的笑。 被带入温泉,周身的疲惫,还未散去几分,就被身后的谢玄一路狠咬。 随即,窒息的吻覆盖袭来。 只在她急需换气时,才肯罢休一二。 “呼呼……”苏笙笙在水中几乎站立不住,只能依赖他盘踞腰侧的臂膀站稳。 可这样的情况,也没维持多久。 随着池泉的水温,身上温度也在不断攀升。 雾气缭绕,如同仙境一般朦胧。 凤瞳中的玄冥,仿佛催化的池水,翻滚不休。 秀发与墨发,在水中起伏共舞。 热度,随着水流游走每一寸肌肤。 沸如岩浆的池水,蒸腾出更多的雾气,宛若天空绚烂的烟花,肆意绽放。 梦幻的泡沫,如同彗星的尾部,带着一条燃烧的火龙,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 与周围的星际尘埃相遇,迸发出无数璀璨的火花,仿佛无数颗星辰在这一刻同时闪耀,将黑暗的宇宙点亮。 穿越重重束缚,带着无尽的光芒和力量,冲向黑暗无光的地方。 直到将烙印印在宇宙中心,将时光镌刻在无尽的星河上,斗转星移也要耀目永恒。 …… “笙笙……” 如同条件反射般,苏笙笙随着这个声音,下意识身子一震。 还没等她睁开眼,就被一股令人牙酸的酸楚,袭上周身。 那种感觉,跟泡在醋坛里的醋,每一个毛孔都在拼命叫嚣着。 让人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企图逃离这难以忍受的折磨。 她颤巍巍睁开眼,却见那瘆人的凤目,是闭合着的。 好看的唇线,勾着心满意足的笑。 苏笙笙微松了口气。 还真是气血方刚的年纪…… 咳咳…… 才禁了多久,就差吞人了…… 她微合上眼,刚想再补觉,但想起某事,又不得不强行睁开。 深呼吸了好久,才小心翼翼挪动醋酸的身子,一点点到屋门。 吩咐门外侍女去取一碗避子汤后,才撑着蹦跳的神经,去到一旁桌旁浅眠。 还没等打一个盹,就被某个觉得怀中空了,睡得不安稳惊醒的人抱回床榻。 “怎么坐在那里?可是饿了?” 一副无辜的语气,让苏笙笙直瞪了他好几眼,“一会来人唤我。” 来人? 谢玄一脸疑惑,但还没等问清楚,就见小脑袋埋进被子里了…… 一会? 谢玄老老实实等了一会,却是侍女送避子汤过来。 他挑眉看着那碗看着就倒胃口的汤药汁,就想让侍女去倒了。 可…… 回首榻上的小人,又怕刚融化的某人,再现敌对的目光。 纠结良久,谢玄终是捧着已经快要低过温度的汤药,回到床榻,唤醒了她。 “笙笙……”谢玄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汤药的她,欲言又止。 苏笙笙推开不断往上凑的谢玄,直到把汤药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药碗。 谢玄目光看着那一点药汤没剩的空碗,口中的话,不自觉地收了回去。 看着她理都没理他,回到榻上。 “晚饭不必喊我了。” 自说完那句话后,她便背对他,又睡了过去。 谢玄呆呆地留在原地,好像心里有一块空着,怎么也填不满。 …… 女子为医,而且还要检看伤口。 这让另外两州男子实在有些所料未及。 他们倒没有因为性别,而轻蔑女子医疗队的意思。 而是,怕有损她们清誉。 只因消息严重滞后,他们并不知,在南陵女子已经出来读书识字做工,甚至经商从医的事。 甚至也不知道,经此一役,那些对此颇有微词的大儒,都消声哑火之事。 可让女子检看病体,多少让人诟病。 他们并不希望,给恩人带去沸议。 一些灾民,尤其是成年男子,都拒绝看诊。 即便伤口溃烂,流脓不愈,也隐瞒不提。 这极大的贻误了病情。 也让医疗队进展缓慢,和灾民病情反复。 为避免出现严重后果,护士队甚至在带上防护面巾的基础上,又带上全遮兜帽。 可也依旧于事无补,病患躲避就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一章 重建 如此,一些男女大防之议,又重回人们视线。 尤其是对苏笙笙参与灾后重建,插手户部、工部等部署时,广受争议。 在一次,由女子抨击,女子为何不能参政后,一下子就被推上热潮。 眼看形势越演越烈,苏笙笙也不得不出来平息事态。 主要是,她如今做的,已经危及到谢玄。 现在,她可是抢了皇帝所有风头。 如果任由事态蔓延下去,那不是参政,而是夺权了。 且不说,她没有这样的野心。 平反麒麟军之冤,也不能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 那与沉冤昭雪,带回二圣受审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 对此,一直没有制止,甚至抱着看热闹的谢玄,是没有任何惧怕想法的。 可苏笙笙哪能坐视,有人在这里头做文章。 她要的是男女平等,不是女权主义。 虽然有矛盾,但她要的是改善人们生活,而非走上政界。 可能,她只对钱有兴趣吧。 这是无法改变的。 即便谢玄告诉她,无碍,让她不必理会。 可苏笙笙还是坐不住。 “一个国家的强大,在我的理解里,是对待弱小的不同。老弱妇孺,是弱势群体,中年男子是中坚力量,每一个都不可或缺。” 苏笙笙单独为灾区,开了一个心灵频道。 并没有太多大道理,只是因为这件事,说一些心里的想法。 “我并没有大家想的那般强大,只是因有个强大内心,被人说惧内,也不曾有动摇的将军夫君的允许,才可以做自己。” 苏笙笙的声音,在广播中婉婉道来。 如同夏尾的晚风,轻挽的流动,拂过身处动荡不安的百姓的心。 “也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允许,我才能走得更远。军中将士觉得与我们是并肩作战。商贾掌柜觉得与我们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各地的官员大人们,觉得是跟我们在做同样利民的事。正是因为允许不同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女子才能越来越强大。” “而今,正是因为允许不同,强大的我们才能战胜困难。我们之所以走出这么远,就是因为允许不同的人已经走出南陵……” “强大之人,不会畏惧流言蜚语,不会被男女有别所缚,更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苏笙笙的声音,在灾区民众的耳边,缓缓流淌。 一点点打破那层从未看到过,摸不到,但一直无形之中存在的桎梏。 不愿意给医疗队看伤口的病人,也开始渐渐配合,拿男女授受不亲做文章的人,也收了声。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无声的行动。 难道因为惧怕流言蜚语,就要用自己的生命证明清白么? 那不是真的强大。 是被逼无奈。 而今,女子强大了,他们也该强大起来。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强大的。 哪怕它巨浪滔天都能战胜,连蝗灾都能震慑,他们已经不必惧怕。 不用怕这大疫。 它,根本打不倒他们的。 因为,他们会在它露出狰狞的獠牙前,就给它狠狠拔下来。 很快,反对女子出来工作的声浪,就被稳稳地压了下去。 应该说,是更多的人不再反对。 南陵,全都集中精力,哞着劲的干。 农田灌溉系统,很快随着长渠铺展下去。 让那些常年干旱地区,那些晚熟的田地,都有了长熟的机会。 不然,一场蝗灾,就能毁了无法收割的田地。 一台台起重机,将受灾地区的杂物、树枝和破损房屋都清理走。 连续的晴天,让地面积水融入不见。 经过数万民工的平整,很快城镇就换了新貌一般。 一台台压路机,飞快穿梭。 这一次,王妃说要给他们建一个不一样的家,一个适合水边的建筑。 当湖水上涨,会通过那个蓄洪区里的泄洪洞,转移走。 而且,不会让湖水都被抽空。 而是低于泄洪洞的线,就会是风景区。 一旦高于水位,便会从打穿山体,与泄洪洞相连的排洪管道,倾泻而出。 而且,还能借力增开电能,维持水系秩序。 多设水库,减少堤坝的压力。 水库里的水,旱时灌田,涝时控害。 减少这种靠天收,与天争的被动灾害。 最大程度的,保障生命财产安全。 虽然他们不懂那么多,但就是知道,一切都在变好就是了。 每逢水患而生的大疫没有发生,连随行见证的异域商贾们,都直呼奇迹。 蝗灾也得到了精准控制,甚至为他们喂肥了数万只鸡鸭。 成批的木材,在期货交易,流通五州。 随着秋季的到来,第一茬粮食,也陆续下来。 连婺州那个贫瘠荒凉到惨不忍睹的地方,今年都下来一茬金灿灿的玉米。 仅仅不到三个月就能成熟,便是不如大米白面好吃,也备受偏远地区的关注。 纷纷向苏家求购,买这生长在异域的种子。 便是不在南陵的两州,也废寝忘食地听着广播识字,照着图文并茂的画册学习。 受朝廷约束,通讯并没有覆盖过去。 但巨大的通讯网,已经在这一次抗灾中,充分地展示了它的成果。 更多的偏远地区,被覆盖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读书感兴趣。 便是女娃,都跟着男娃一起送去读书。 即便有零星一点女子读书无用的争论冒出,也都会被,若你觉得你说这话有分量,为何不去重建南陵另外两州的话打回去。 因为灾情平复后,重建的事一直停滞。 三国关系紧张,即便因为救人,而勉强缓和一时。 但南陵男子,和南陵的车辆,不准进到被占据的另外南陵两州。 如同被圈养一般,北戎士兵只准另外的南陵人,从这边的南陵手中运走物资,却不给他们提供站起来,自力更生的机会。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告诉他们,谁才可以主宰他们。 试图让他们与曾经的救命恩人决裂,乃至到反目成仇,才可以施舍一点粥米。 但他们失望了。 在灾区疾病平复后,苏笙笙便迅速地投放进去一批鸭苗、鹅苗、鸡苗。 不过,是分区投放。 车进不去,人进不去,就因地制宜。 低水洼处,消毒杀菌,搞组合养殖。 底下水区养鱼苗,上面养鸡或养鸭鹅。 饼粕、酒糟喂鱼,再不济,上面还掉下米糠。 并且,按照存活率奖励肥鸡肥鸭。 每个区养殖得好的,还奖励羊羔。 那东西,光吃草,冬天就能收羊毛。 还奖励肥猪,给照顾好羊羔的区组。 眼看着伙食,可都要比四处侵占地盘的北戎兵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男婴 苏宅 四姐足月产子,那时她为灾区奔波,家人并未告知她。 四姐是折腾了一日一晚,才生下一名男婴。 今日已是满月。 但因为不想再起风波,并未对外公开。 只这毕竟是四姐的孩子,不管他身世如何,家中还是办了满月宴。 苏笙笙也同谢玄早早赶来。 在大伯母抱出那名婴儿给她看时,苏笙笙心就突了一下。 因为这个孩子的眉眼,实在像极了樊文昌。 而大伯母也神色略有惆怅,轻拍着刚刚吃饱的婴儿,“樊山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信,派人送来好些礼品,都叫我丢出去了。” 苏笙笙听后,眉心微颦。 但想这里并没有医院,女子生产,都需要请稳婆上门。 那樊山稍一打听,也就知道了。 她轻手轻脚地从大伯母手中接过婴儿,一边为她示范如何使用轻柔的尿不湿,一边给婴儿拍奶嗝。 弄到大伯母不禁感叹,怎么她一个没生养过的,竟比奶母还知道得多。 看她抱着婴孩的架势,不知道的,都得以为她也生养过。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 曾在福利院,与院长一起照顾过孩子,并且为被抛弃的婴儿建立专门的慈善金通道,有无数实践经验的苏笙笙,不禁停下。 这个朝代太过落后了,尤其是对女子。 在一切有关生死的大事上,都全被礼教束缚,几乎是对生命的漠视。 如果前世还有二选一的争议,那这个朝代,几乎是一边倒的压迫女子。 在生育这场踏进鬼门关的事上,也只能请一个不专业的稳婆,但凡有点差池,女子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这关挺过去了。 苏笙笙将婴儿用小被子重新包好,抱在怀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用手指碰了碰小家伙的脸颊。 谢玄并未进屋,跟爹娘在一起。 大伯母神色忧愁,最后将她拉到一边,“菱儿这些日……心事郁结,连奶水也无。她坐着月子,我也不忍重提旧事,惹她伤心……” “只是,这孩子长得太像樊……我怕她想不开,你帮我劝劝她,她也就听你的了。” 苏笙笙在看到婴儿的样貌时,便有些担忧,闻听此话,将婴儿轻放回大伯母怀里。 待大伯母将乳母唤出,才轻轻走到四姐榻前。 “你来了。”苏元菱动了动身子,但是却没有什么力气的靠在靠枕上。 苏笙笙轻手将她扶好,“我来陪你说说话。” 四姐眼角红红,一看就是偷偷哭过的。 生产后,女子本身就容易受雌激素影响,如果心事多,更会造成产后抑郁。 四姐看了看她,忽而就有些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苏笙笙没有说什么刚出月子不能哭的话,任四姐宣泄一番,才开始引导。 “我……六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爱他。我真的不知道。” 是能,而不是爱不爱。 “谁要求,你一定要爱他了?”苏笙笙抱着她,轻拍她颤动的肩膀。 苏元菱一听,凄凄然抬起眼,“我可以不爱他?” “你怎么会不爱他?正是因为你爱他,才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让他有机会来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你爱他,才会担忧自己不够爱他。也正因为你爱他,才害怕自己恨他。” 一连串肯定的话,让苏元菱心扉一瞬被击中,“可我……我该怎么办?” “他来时,你没法选择,是他选择了你。而你也做出选择,虽然不知未来会如何,但我们不应该为了幻想中的未来,来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苏笙笙轻轻道:“我们可以有情绪,可以做一个不完美的母亲,可以有一瞬间的让人害怕的情绪,可你并没有付诸实践不是么?” 每一个人,在无法对外攻击时,只能攻击自己。 如果内心的她,一直得不到善待,就会有自毁倾向。 在这一时刻,不是让她为孩子负责,而是保护好她自己。 “你已经走出很难的一段路,以后的每一步,也都是你经过慎重考虑的。不论你如何选,我相信,你都已用尽力气了。 而且,孩子的未来,你也不必担忧。 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身世,想远远送走他,让他有个正常的人生,我们也都会支持你。 如果你觉得如果连亲生母亲都无法爱他,别人又如何会爱他,想要留下他。我们也支持你。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逼着自己做出选择,也不必为自己的恨意感到羞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也超出常人的勇敢,爱他不是背叛自己,恨他也不是不配做母亲。也可能一生都有想不通的事,会有想要放弃的那一刻,那我们便边走边看就是。 不要逼着自己去爱,也不要逼着自己不爱。爱的时候爱,恨的时候恨,想不通就不想。也许走着走着,就有答案了。” 苏元菱泪落满面,“谢谢……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怕我做不好一个母亲。我想……送给别人养,送给想要孩子,却没有得偿所愿的人家,给他们一些金钱,让他们后顾无忧。” 苏笙笙听到,没有任何评判,“好,我来安排。” 四姐,大概想了很久很久吧…… 她是不想恨意,延续到这个孩子身上。 心头重担放下,连续煎熬的苏元菱,含泪昏昏睡去。 苏笙笙将她轻放好,来到外边。 大伯母听到这个决定后,犹豫再三,问她,“要不要……把孩子给樊家……冯氏被休,樊山已经另娶,不过一直没有怀上……” 毕竟,也是樊家的一点骨血。 只是…… 苏笙笙看着挣扎万分的大伯母,轻摇了摇头,“四姐的意思,是斩断两家纠葛,给孩子一个正常的人生。” 如果孩子送到樊家,日后孩子得知身世,或者想要有母爱,总归是牵扯不断。 只是,樊山竟然又娶了? 不是她认为樊山应该为儿子哀悼几年,或者为冯氏守情几年,而是还有女子愿意嫁给他。 这明显,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其实焦氏也只是纠结一下,自知两家恩怨太深。 听苏笙笙说后,很快就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全听菱儿的吧。” 很多事情,谁都无法知道,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 可很多事,又不得不做出决定。 回府的路上,苏笙笙神思恍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争论 谢玄也有些沉默。 得知她与四姐的安排后,犹豫良久,才开口道:“府上王伯,曾有两子,都是战死。之后便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若你看好,我为他们置办些田产,回乡也可安稳度日。” 王伯? 苏笙笙是有印象的。 王伯在王府做一些采买的差事,为人很是本分,王婶也同样是厚道人。 他们中年丧子,如今已经到了晚年,早就有回乡养老之意。 虽然年纪是略微大了些,但多给些银钱,多请人帮忙一起照看就是。 关键是,这人是王府里的老人,可靠。 谢玄看着是对人很冷漠,但空落落的王府,其实一直收留着那一战后无着的军属。 “好。也不必太过着急走,孩子还太小。” 苏笙笙只想了下,就点了头。 谢玄看人很准,关键这事不能被外人知。 他提议的人,必定是经得住考验的。 谢玄看了看她,“其实……我觉得孩子的身世,不必瞒着,等到他大一些,总会问的。” 苏笙笙闻言,看向他。 他是在七岁得知的父仇,还有与自己出生的纠葛。 想必那时的姝华公主,心中挣扎也不亚于四姐的悲伤。 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看向车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待到那时再说吧。” 谢玄叹了口气,拥住她,“那我们有机会做父母么?” 在那一刻,苏笙笙心弦猛地一震。 抬眸看向,目光直直看她的谢玄。 车内,一片静悄悄。 良久,苏笙笙才启唇,“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有些回避的她,却被他牢牢固定住下巴,逼她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敞开。 “你四姐送走孩子,以为是为了孩子好。那你不愿意生孩子,是因为爱孩子,还是不愿意为我生孩子?” 苏笙笙被他眼中的玄光所慑,口内顿时发干。 “你不是答应我,不迫我了么?” 她有些心虚地拿他的话堵他。 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今又不满足了。 谢玄紧紧盯着她,将她下巴微微抬高,“我是答应你,不迫你。可我得知道你为何不愿意。” 在她目光一颤时,忍不住逼近,“还是说,我在你心里,仍然是不可托付之人?” 她,还是被迫无奈才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谢玄没有问出,但却一直悬在心上。 空气悄然静寂下来。 那迫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苏笙笙有些透不过气地撇开话题,“我先回茶室,你……” 在话出口时,他一瞬间的失落和伤心,重重的击中她,让她停了下来。 “王爷,有一万盗匪集结劫掠商队,商队向麒麟军发出求救。” 自从有了无线电,异域商队的安全,都得到了一定保障。 沿途各路商队,也都买了这个,一起防范盗匪。 但也因此,让无处劫掠的盗匪,渐渐走到一起。 而且每一次大的组团劫道,都会有麒麟军出面负责剿匪。 这一次人数过万,报上来,就是等谢玄下令出兵的。 以往,谢玄哪里会看得上这些散兵游勇。 定然是会跟着好不容易有空闲的苏笙笙,一起去汤泉茶室。 然而这一次…… “传令下去,一刻钟后出发,本将亲自带兵剿匪。”谢玄神色冷峭,关了对讲机。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秋日,苏笙笙却顿感周身一寒。 她默默支起身,离开那个还带有余温的肩膀。 “那个……我今晚晚些回去,晚饭你不必等我。” 灾情告一段落,各地粮食收成正在上报,还有许多州要铺设塑料大棚…… 谢玄这次却没有出声,一直到了地方,他也未再开口。 还真是……九月的天,一时就变脸。 苏笙笙叹了口气,下车后收拾好情绪,投入新的一轮繁忙的工作。 现在,可是快到收官的时刻了,她不得不先留着精神紧着更重要的事。 时光如水,匆匆而去。 忙碌了一日的苏笙笙,傍晚回到王府,一进到寝室,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盔甲,战袍,散落一地。 她跟着那好似宣泄着什么似的一地狼藉,步进浴池。 谢玄半靠在池壁上,一头墨色长发,披在赤坦的胸膛上。 他是正对这边的,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她。 苏笙笙将捡起的衣甲搭在衣架上,忍着不适,忽略那上面的斑驳血迹。 察觉出他的沉默,她只能自己找话题,“晚饭用过了么?” 谢玄闻言,雾气笼罩的眉峰动了动。 苏笙笙等了一会,便知是自己自讨没趣了,只运了口气,“青柠今日做了梅花酥,我带了些给你。那我就先给你放桌上了。” 知道他心情今日定然不好,只是这本来不是他们说好的么? 他自己变卦,还想让她赔不是? 苏笙笙说完,不再打算理会他了。 刚一转身,就听到水流激越的声音。 微转过头,就见谢玄身形矫健地从池的另一侧,一跃而上,游到这一侧。 在她的目光中,丝毫没有遮拦地站起。 苏笙笙慌忙转开头,匆匆扯下架子上的浴巾,丢给他。 好巧不巧,就兜头盖到了他头上。 谢玄脸色一冷,一把扯下,丢到一边。 然后就把神色窘迫的她,拽进怀里。 苏笙笙懵懵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兵贵神速…… 只是在看到他发间流下的水流,还掺杂着一缕缕红色血水时,心直微微发颤。 不敢看他过于沉闷的眼神,将他重新拉回池内,取来木梳,为他打理起长发。 那血水,从他的肩胛骨纷纷散落,在水上染出一些血红色。 谢玄自水中一直注视着她的云眉,见她越颦越紧,终是忍不住一把擒过她的手腕。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根本不配拥有孩子?”他将她拉近,幽暗的凤瞳直逼而去。 猝不及防,慌乱中,苏笙笙手中的木梳掉入池底。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只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问得怔怔。 “你怎么会不配呢?” 谢玄也只有在池底时,才需要仰视她。 他一手揽过她的后颈,将她的视线对准他。 那里边,翻滚着太多复杂的东西。 苏笙笙一时辨不清,只觉他宛若困兽一般,不顾受伤挣扎求生。 “如果是季晏礼,或是白朔,是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个顾虑,愿意有你们的孩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可遗憾之事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苏笙笙万分不解。 “那跟谁有关系?”谢玄声同沉冰般冷彻,“难道不是你觉得我杀人如麻,不屑与我有孩子?” 苏笙笙身子一震,看向他深受创伤的凤瞳。 他怎会这样想? 空气如同被冰封一般,即便池内热气升腾,依旧难抵这片刻冻结。 苏笙笙动了动唇,但口中的那些辩解,在他仿如控诉一般的眼神中,毫无力度。 她该怎么说,她跟他根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 可此刻他眼中的受伤,和令人窒息的创伤,都在昭示她给了他极大的伤害。 即便她再怎么认为,孩子是两个人的事。 可他的情感,是寄托在她身上的。 她不愿意为他生育孩子,这对他来说,就是否定。 想到这些,苏笙笙掰开他禁锢后颈的手,在他一瞬变得伤心无比的眼神时,踏入池中。 即便那上边还漂浮着血色,即便还有浓重的味道挥之不去。 但她还是向他慢慢靠近,在他一点一点震颤的目光中,轻吻上他的唇。 他在水中握紧的拳,扶到她的腰上,却是把她推离了…… “又想敷衍我?你究竟想回避到什么时候?”谢玄凤目中全是冰暴。 苏笙笙无奈的叹了口气,靠在他的心口,聆听那不稳的心跳。 她怎么可能一边享受着他的保护,一边又嫌弃他的血甲。 如果没有他,苏家哪里有如今的安稳。 没有革命先烈的浴血奋战,哪来的盛世和平。 她只是…… “是我错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好么?” 她抬眸,在他怀中看他。 满月宴上,母亲一直催她,毕竟她跟谢玄成亲已有八月。 寻常人家,半年没有,就要寻医问药了。 他,确实已经做了所有能为她做的。 但她好像在这场婚姻关系里,只有受惠,没有责任和付出。 若非他出手,那三州百姓如何能那般顺畅地被安置和救援。 皆是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在为她搭建一张密不透风的防护网。 让十四州的将士联合,让盘踞另外两州的北戎士兵,不敢抢夺分发两州的救济粮。 她是很害怕他杀人,可是这是两码事。 她也不应该让他有这种错觉,以为她是在批判他的战绩。 甚至让他以为,他不配拥有孩子。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真挚,谢玄紧绷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 但语气依然发沉,“你真的这样想?” 他在水中将她圈住,托举到他眼前。 苏笙笙:“……” 窘迫的处境,让她脸上忍不住一红。 但还是在他的逼视下,点了点头。 “只是……” 可没等她再说下去,唇就被他急不可耐地封住了。 转瞬之间,就将她抵在池壁上。 似乎是想将心中压制许久的彷徨,不满和那些不安,通通发泄出来。 他咬得越来越重,几乎将她的唇吮出血。 苏笙笙几经挣扎无果,也只能由的他去了。 看着他的眼中由迟疑观望,到半信半疑,直到一点点心安。 纤细的手指,在那池中温度攀升而来时,查放进那墨色的发间。 在那如玉的肌肤红透蔓延时,谢玄微带哽咽,“笙笙,你千万不要骗我……” “嗯……” …… 秋风送爽 苏笙笙醒来,已是过午。 听青染说谢玄去了大营留话晚上接她,就是恨得牙痒痒。 他是高兴了,可就该轮到她不高兴了。 厨上送来避子汤时,苏笙笙犹豫许久,都没有拿起。 无疑,孩子一事上,是他们最大的分歧。 可她的那些理由,在他那根本说不通。 除非她…… 可这带来的一切衍生问题,她又该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她都不得不认清现实。 她如今是身处这个朝代的…… 玉碗里的汤药,温度一点点变凉。 苏笙笙心中的抉择,依旧摇摆不定。 可眼前的现实,她也不得不接受。 谢玄只有她,也只想与她有孩子。 而今,他们就要去北戎了…… 前路莫测,这很可能是他们之间不可遗憾之事…… 自从浸泡冰水,她的月信就一直不准。 即便有最好的医官调理,也是时好时坏。 当然,也有她压力过大的原因。 只如今,若真的想给他一点许诺…… 她的身体…… 如果想在他们出发前有孕,这避子汤是绝对不能再喝了。 苏笙笙缓缓拿起药碗,却是将那没有一点温度的汤药,倾倒入花盆。 她之所以不想要孩子,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动荡不安的乱世。 让她没有勇气,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她认为,那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让孩子来到这样的世界…… 只是,这一次百姓万众一心的八方支援灾区,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也许这个朝代有它的不完美,可人间依旧温暖。 这给了她勇气。 如果她选择了孩子,孩子也选择了她,那她坦然接受就是。 思及此处,她让人去请医官来。 近来,她的底子确实有点透支。 如果真想要孩子,可能还得问过医官,是否需要调养。 苏笙笙一边处理府中积压的琐事,一边等医官到来时,却意外发现,倒入药汤的花盆中,那些花叶似乎有些蔫蔫的。 而且根部,颜色也很深沉。 恰在这时,医官到来。 苏笙笙有些怕自己跟这花一样,内部消化不良,便旁敲侧击地问医官。 可谁知医官看了那花叶,问明她只是将汤药倾倒其中后,便一下变了脸色。 见他神色突然凝重起来,苏笙笙心中莫名一震。 此时,内室只有她与医官还有青染。 苏笙笙见他神色不对,不禁问,“王医官,可是这药汤不妥?” 不是她不认为自己将药汤倒入花盆的举动不妥当。 而是这药汤和药渣,有很多植物精华。 还有拿草药专门沤花肥的。 也是秋季蚊虫叮咬,她才拿来驱虫。 哪里想到,这一剂下去,花叶就蜷缩了。 可看王医官拿着药碗和药渣,又闻又查的,明显不是这事。 王医官一礼,神色凝重,“王妃,王爷可在府里?” 苏笙笙眉心一紧,“王爷去兵营了,有何问题,王医官与我说明便是。” 王医官闻言迟疑了一下,大约也是觉得她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弱不禁风。 “王妃,此药怕是被人动了手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有人不想她生 苏笙笙心头沉浮如流羽,无边无落。 “怎么说?”声音不可察觉地微变。 连神色不惊的青染,这一次也是骤起波澜。 王医官更是神色惶惶。 “王妃虽然是将整碗药汤倒入花盆,但若非药性强烈,绝不可能一日出现如此景象。” 他将药渣取出,一一摆开。 “这里的药渣,并未出现药方以外的。能造成此等情况的,只能是有人增加了寒性。” 说到此处,他已是面色几变。 “王妃曾中过千魂引,又在冰水中浸泡,而后雪山受寒。臣下并不敢用极强的寒性药,但所能选择的也不多。 独有两味附子和细辛,是寒性极大的药物,臣下并不敢加入。 其他寒性药物,臣下在药量上一直斟酌损益,并不敢过量用之。 只这沉淀下来的细粉,陈散泥土之中,使得本不易分辨之物,一目了然。” 王医官已是冒出汗来。 “分明是有人将这两味药,碾磨成粉,掺入其余药粉之中。 只因这两味药,味道上与其他药粉没有太大差异,掺杂一起,更不易察觉。 如此日复一日的加重寒性,也难怪王妃的月信,一直难以调和…… 若非这花叶根系有异,泥土使得粉末现了原形,只怕就要被蒙蔽过关了。” 说到此处,已是冷汗直流。 苏笙笙更是周身一寒。 可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服用避子药一事,王府里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家人都不晓得。 可这个人,却将这一切利用,发挥如常。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君瑶。 也许是身为女人,她不得不先怀疑她。 君瑶……此段时间,确实太过安静了。 苏笙笙眉心颦紧,心中却直往上冒火。 她不想生是一回事,有人不想她生是一回事。 王医官一见她脸色,吓得更是直磕头,“臣下出了如此披露,王爷问起,还请王妃宽宥一二啊。” 即便苏笙笙还没有接掌王府事宜,但府上能通过管家审核,还能被派到这煎药一事上的,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 毕竟,这也是他们夫妻的私隐。 而能送到她口中的食物,更是卡着好几道关口。 测毒,便有三道。 这应该也是背后人,不得不费尽心机,弄这么一出的原因吧。 苏笙笙放在袖子里的手,一点点攥紧。 王医官自然不是,他是谢玄指定的人。 而且,若她出了问题,他第一个遭殃。 那人加重药性,却又极有耐心的没一次收了她,她很难不怀疑是君瑶。 君瑶,应该是想让她与谢玄彻底有隔阂吧? 尽管这一切全是猜测,但此刻,却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苏笙笙眉目冷静下来,“那我可还能有孕?” 她的月信,一直就没怎么准过。 也是她身体太过复杂,加上诸事繁多,竟然就这么被掩盖过去了。 王医官神色凛凛,“这药不知下了多久,实在不好判断……还……还有……” 见他支支吾吾,苏笙笙凝眉,“医官有话直说无妨。” 再糟糕,又能哪里去? 王医官却直擦脑门上的冷汗,连看也不敢看她,“臣下观这沉淀下的粉末,只怕这般剂量下,若时日久……即便有孕,也易滑胎。” 仿如破釜沉舟一般,王医官说完,就缩起脖子闭目等着审判。 青染却再也听不下去,抽剑就要砍了那医官,“身为医官,你竟如此大意,看我……” “青染。”苏笙笙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 王医官看脉配方,煎药是王府里的人。 他不住在王府,也不能监督她喝药,如何能察觉? 况且,他入府都有定时。 有人想害她,自然会想办法规避错开。 “这件事,除了你我三人,不可叫他人知。”苏笙笙吐了口气又补上,“包括王爷。” 他们出发北戎,就在眼前。 若是此事上横生枝节,不知他如何接受的了…… 倘若…… 如果她当真无法让他夙愿,只怕他们……缘分也就到此了…… 给了希望,又拿走,未免太过残忍了。 王医官一听不告诉谢玄,当下连连磕头。 他出了如此大的疏漏,就算王妃为他求情,只怕也难保性命。 都说那冷面修罗如今也柔情似水起来。 可谁人不知,弱质纤纤的玄冥王妃,是那喋血战神的心头宝。 王妃一直服用避子汤,今日却将汤药灌入花盆……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爷前往北戎迎回二圣,九死一生。 这是……要给王爷留后啊! 若是这时候被那煞神知晓,他脑袋铁定立刻搬家。 一想到此,王医官就抖如筛糠。 但还是立刻磕头,“王妃放心,臣下一定竭尽所能。” …… 橙红的晚阳挂在霞云畔。 未接到人的谢玄,听府中禀报,苏笙笙一直留在寝室,还今日召见了医官看诊。 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府。 一进到寝室,连盔甲也来不及解下,就一把圈住她。 “听说,你今日传了医官进府。” 以往令人生寒的狭长凤眸,一片烈焰灼灼。 苏笙笙唇边的笑,怎么也牵不起,只勉强扬了扬弧度。 “这件事,等你回来再议吧。” 谢玄尽管有些失落,但还是立刻应下,“那你可不要反悔。” 待她一点头,便捉住她的唇,覆盖地压下吻。 苏笙笙心底微微叹息,缓缓攀住他的肩。 根据医官所说,那人掺杂那二味药,必知晓她体内曾中过千魂引。 既能加重寒性,又可相克。 让她一直月信不调,却又无法察觉。 这桩桩件件,逻辑缜密。 却又能见缝插针,即便不看他的药方,也能配合得严丝合缝。 如果不是出了更大的内鬼,就是收买了王府老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王府里还照旧煎煮避子汤。 但她以后所服之药,都由青柠按照医官所配药方,在汤泉茶室进行熬煮。 而青染,就负责暗中查看府中接触药物之人。 只是这些,她现在无法与谢玄言明。 她身中千魂引一事,除了下药的樊文昌,还有救她的白家兄妹,再来就是这位近身医官,此外,便是那位背后谋划之人了。 如果谢玄知道,有人在此基础上,加重药量,还明知医官会避开这两味药…… 谢玄一定不会再忍。 只怕会亲手杀了君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六章 百商图 金秋十月 金浪一般的麦穗,已经全部收割完毕。 十四州的塑料大棚,也稳步开始着陆。 苏家在各州县建立如云的粮站后,商贸一瞬达到繁荣顶峰。 北戎在两州灾情期间的不作为,让南陵百姓充分见证,它的野心和视人命如草芥。 对于苏老太爷反对不抵抗的政见,给予肯定。 若非南陵出了个玄冥王妃,搭建起无线电通信,联通十四州,如何能抵挡北戎? 只怕早就被北戎生吞活剥了。 三州水灾,短短不到两月就平复灾情。 这放在史上,便是盛世明君都做不到。 若非这一次各州伸出援手,只怕早已饥民遍地,卖儿卖女了。 被北戎侵占,还要每年掠夺大量贡品。 人们生活早就已经举步维艰。 若非有这个塑料大棚,只怕他们难以挨过这个寒冬。 虽然他们几州也仅是刚刚铺设,还没收成,但婺州、沧州等州,都已先行实施。 各地错峰收成,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也是对朝廷和北戎的失望,收上粮食的百姓,地头就把粮食转到了苏家粮站存储。 若非皇帝抽粮,只怕连官家设立各地的米仓,都难以保证填满了。 他们现在谁都不信,就信玄冥王妃。 各地州郡的军屯田也得到大力开建,倒也不担心,军粮征不上。 由此,南陵收粮战,终于大获全胜。 …… 汤泉茶室 苏笙笙也在给几千家给予百姓金钱贷款建塑料大棚的巨贾,和买卖金融产品的散户,与投资的富商大贾做着资产评估。 板上,有一个超大的饼图。 一共六大模块组成一个圆。 一,有线电报。 因为军用占了三分之一,加上前期铺设费用占了三分之一,所以收益占三分之一。 但好在稳固和持久。 二,无线电。 无线电频段,30个广播位,每月入账30万两。 无线电通信,各州百姓的通讯费,算是一个大头收入。 至于矿石收音机、对讲机[军用]都是一次收费,给了铺设无线电设备费就没后续了。 至于知识类的传播,高度链接各地学堂、夜校、书坊,算是创造再就业补贴。 衍生品,露天电影和书房的知识图书,也都补贴给纺织厂而起的慈善事业。 总的来说,就是扶持女子资金。 一进一出,将将持平。 三,气田的收益。 虽然是发源地,但后期被夺了。 拓展的热气球、飞艇,都是军用。 生产的塑料大棚,都送去白上国了。 而她为此拿出杀手锏,用煤炭发电,并提炼柴油汽油作为运输行业的燃料供应。 看似略胜一筹,其实是两败俱伤。 至于次生品,雨伞厂,后期也多为救灾物资做了贡献。 四,就是金融业了。 第一个是苏家银行,一开始只是涉足让来往商贾,金银都兑成黄金存储苏家。 而后因为摆平灾情一事,收获商誉,溢价发行苏家债券。 依靠民众的信心,吸引了大量商贾购买期货、债券和售卖存储。 因此而兴起的粮站,作为地基,让各路商贾商户,存入保证金,增持三州不动产。 这场认购,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苏笙笙原计划,是去海外开拓海上丝路的,以此补足南陵积贫积弱和女子不得经商的不足。 没想到,因为一场救灾,而提前截胡了。 目前延伸的海上丝路,还是探索阶段。 都说一饮一啄,果不其然。 有一失必有一得。 海上丝路这块,虽然是空缺位,但南陵的商贸却扬帆起航了。 六,发电。 一开始是可燃冰发电。 后来被收走荒山,她不得不专卖发电技术,因为投入大,短时间无法回本。 还要铺设有线电报。 眼下,水力发电和风力发电,已经接上她煤炭发电的班。 这一块,算是负债转移吧。 至于后期为了加大生产力度,用煤炭生产塑料大棚,购入煤炭发电费用,和百姓贷款购买塑料大棚的费用,也都转给他人。 各模块用百分比比例构图,收入支出,利润一目了然。 几乎是呈现二八定律。 金融资产这块,和无线电这块是大头。 即便是看各种数据头晕眼花的老商贾,也迅速了解到苏家银行和资产的比重。 “百商图,百商图,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收到消息,从各地奔赴而来的众商贾,神色雷震。 如此大的商贸景象,虽然只是用一张图就涵盖了,但经历其中的众人,怎能忘记那些惊心动魄? 仅仅不到一年,从苏家崛起,到构成这张绿色多于红色的百商图。 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啊! 苏家银行、苏家债券、苏家粮站、期货、金融资产交易都是独立的。 只不过,现在已经形成完美闭环。 这位玄冥王妃,还真是财神爷的亲闺女啊! 连他们光看着这图,都快笑发财了。 士农工商、王侯将相的对垒,也完美落幕。 因为,这一次连皇帝占的便宜,都一道公布出来了。 让一女子养着那么大一个军队的用电,皇帝他就不脸红么? 在百商图公布后,皇城的那位从公布榜上拿回数据云图后,就一直抻着个脸。 历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看这图上的数据…… 兵、钱、粮。 几乎都被苏家一人包揽了…… 明明南陵还是他为帝,可这舵,却握在了他人手上。 商人原本是最底层,如今,是要反么? 还是说他们有此一手,待到接回二圣,就逼着他给麒麟军平反,甚至谋夺皇位? 苏家的钱,应该够了吧? 宗政锐进目光精锐地射向殿外。 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女子。 不过也无妨…… …… “笙笙……”谢玄轻推那个在躺椅上,就睡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子,“走,跟我回家去睡。” ?? 苏笙笙一听到这个腔调,几乎就是条件反射地去踢人。 但被某个熟门熟路的人,一下就避开。 反倒是睡得迷糊的她,因为这一蹬,倒是跟着掉下躺椅。 幸好被人有所料地接住了。 谢玄也没调整姿势,直接拿披风一围,“走喽,回家喽。” 惹得刚睁开眼的苏笙笙,就是一黑脸。 当她是颗白菜,想怎么搬就怎么搬? 只是刚一醒神,就被他身上的味道给熏到了。 她一边捂鼻子,一边推人,“什么味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发北戎 “什么什么味?”谢玄低头看她,顺便闻了闻自己。 然后恍惚明白过来,“今日校场练兵,弄了一身汗。”说完,又好笑看她,“你这鼻子,真是越来越挑了。” 苏笙笙实在受不了他身上又是汗,又是泥土,还有马身上的味。 就从他怀里挣脱下来。 “不是我挑,你也应该给士兵们改善改善居住环境了。” 虽然他的封地遍地走车,但是那些高陵险地,还是得用马代步。 以前也没觉得他身上味道难捱…… 怎么最近…… 说着说着,早上的那点闷堵感又上来了。 早上来茶室,青柠做了奶皮子。 可她一闻那味,就有点不舒服。 谢玄见她反应太大,只好不情不愿地离远一些,“这两日来时,你都睡得沉,是不是太劳累了?” 苏笙笙顺了口气,才开口,“一百万金锭,都已经清点好了。” 其实早几日就清算完毕了,只因要减少车马,避免路上张扬,才等着换成金锭。 一想到要离开两月余,谢玄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表情闷闷地没接话。 苏笙笙看了他一眼,“早点出发吧,也好早点回来。” 这两日,家中也已经商量好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祖父是不能去的。 她的父亲,身子文弱,也不能去。 所以,三哥代替父亲去。 二房只有二哥一个男丁,自不能推脱。 大房大伯父和大哥都争抢要去,大伯父觉得家里得有个顶梁柱,让大哥留下。 毕竟大嫂的孩子还没满一周岁,家里需要个男人。 但大哥觉得这一辈年轻的都去,他也该成长起来。 最后相争不下,就抽了签。 是大哥抽中,跟队远行。 如此一来,这一队人中,竟是谢玄为尊。 虽然按照辈分他得跟她排六位,但谁叫他见得场面大,不怒自威呢。 当然,也少不了他麒麟军统帅的威风。 其实他跟着苏家去北戎,也是一早就定下的。 毕竟是一百万金锭,沿途不说有个心怀叵测的皇帝,还有要途径的另一半南陵。 再到那虎狼窝去…… 最关键是,还得把二圣安全带回。 这难度系数,堪比发火箭。 苏家最后与他几经商议,最终决定,充做苏家赈济三州和另外两州的商贾。 这样,出发前不必一下子带上所有金锭,引人瞩目。 而且,各地的金锭,也可送往三州。 他们沿路带上,说是三州赠与另外两州的赈济物资。 一来,这样可以悄无声息地瞒过敌人耳目,混入另外两州。 二来,也可真假混杂,有备后手。 至于哥哥们的假,在谢玄的多方运作下,崔冲大人已经准了。 并且,是瞒着那位苟皇帝的。 而后,韩小将军会跟着谢玄的“替身”稍后出发,一路招摇过市的前往北戎。 当然,真的谢玄,也会有沿途州将的护送。 返程时,张老将军会前往接应。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东风。 可这“东风”却贪恋这枕边风,是能拖延一日就拖延一日。 果不其然,她一说完,某人就脸色发沉。 一副她好狠心,也无情的样子。 苏笙笙忍着无奈,边往外走,边说给他准备了惊喜。 倒是让某人有些欣喜地挑了长眉。 可待回到王府,看到她手里取出的防弹衣,那脸又沉默了。 解了披风,又乖乖听话解了外袍的谢玄,脸上的笑意,在她套上防弹衣时,就冻结成冰了。 苏笙笙看的忍不住笑,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想什么呢。” 一天也没个正形。 谢玄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指,一手将她圈高,“我都要走了,你就给我准备这惊喜?” 苏笙笙万般没奈何,只能亲了亲他的唇。 却被嫌弃敷衍的谢玄捉住,一通猛攻。 “好了好了。”苏笙笙是真的忍受不了他身上的气味,强行推开人,“味太难闻了。” 谢玄却不甘心,一把抱起她,“一起洗。” 苏笙笙却怕这战甲浸泡了水,给他解,被神色不耐的谢玄,三下五除二地丢掉。 真是一点耐性也没有。 苏笙笙气闷难言地瞪着他,“这东西,危机时刻能保命的。” 谢玄只专注她身上的外裳,哪里顾得了这个,随口应下,“我穿着就是。” 见他心思根本没在这,苏笙笙摁住他的手,想郑重申明,这个战甲很重要的。 可还没等她说几句,就被他带进了水。 余下的叮嘱,也都被他吞吃入腹。 哎…… 秋日的晚风,沁凉如水。 新月树梢,浮掠茫茫沧海。 …… 出发北戎的队伍,休整完毕,整装待发。 为了不引起注意,苏家门前并未准备送行。 只苏笙笙这处,像是清点物资一般,在商队中巡查。 大哥、二哥、三哥,都对她暗暗点头。 这一行都是谢玄的心腹,也是当年麒麟军被屠城后的军属,皆是可靠之人。 当年血案,终将迎来大白。 无数儿郎,暗暗抹着眼泪。 亦也投放感激的目光,告别助此事迈上新台阶的玄冥王妃。 至于那个一脸留恋,可怜兮兮的主将。 他们就当没看到。 真是没眼看啊。 苏笙笙轻瞪了他一眼,刚想让商队出发,就被忍不了的人抱进怀。 他们是在汤泉茶室门口,虽然一大早的没多少人,但里边还有青柠他们。 谁叫牧泽、褚召这次也去呢。 自然要来送行。 “好了,不是告别过了么?”苏笙笙生怕他大庭广众地做出不当举动,赶紧警告他。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谢玄收紧手臂。 在他撤离的那一刻,苏笙笙忍不住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道:“等你回来,我们或许会有自己的孩子。” 谢玄低闷的眼神一亮,泫若北极星光,“真的?”他激动地将她松开,盯视着她。 苏笙笙点头。 不是给他点念想,而是她可能真的有了。 虽然时日短,无法切脉确诊。 可她连续多日的异常反应,和迟来的月信。 但这之后,还有好多问题要解决。 她也不敢让他抱太大希望。 可看到他开心的像孩子的模样,一些担心,就不那么重要了。 最后,他的一吻还是落了下来。 视若珍宝,倾尽所有的痴恋,都刻在那一吻里,“等我回来。” “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布控抓捕 听着这个才隔了三天,就远程给她打来的电话,苏笙笙无语至极。 他还真是有够淡定的。 也不怕被人发现他们暗度陈仓…… “笙笙,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笙笙:“……” 她有多忙,他知道么 衢州、温州、严州需要重铺有线电设备。 现在还加上个澶州,还有那个欠扁的荒山。 郝叔拎着他后衣襟往里走,教育孩子不能当着外人,一则孩子不听,二则客人看笑话。 锦瑟本也不想瞒着,只是怕说出来不得他们信任。如今这谷主自己竟猜出来,索性她也不再隐瞒。 “好了,你们先各自收拾收拾今晚的住处吧!我去帮青雀师兄给你们准备食物。”柳瓶儿说道也是离开了这里。 祝氏瞪圆了眼,她不知自己当初的灰心之言,竟被锦瑟听去,记在心里这么多年。 阴九幽听到血煞老鬼竟是要主动让她三剑的时候,心头也是浮现出一丝希望,虽然她明知五境与六境之间有着一条天堑,可是在这一刻,她的骄傲也是被完全激发出来,她想要试试看自己能不能逾越过着这天堑。 哪有像徐夏现在这样子的用法,他只觉得心累,但那些龙须针是徐夏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路上,王锦姝的马车华丽瞩目,街上的人亦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自从闫思蕊结婚后,她拿到毕业证就没再来过京市了,时间一晃就是好几年,能不是好久不见吗 内心不断在纠结着,要不要吃,吃了会不会像父亲一样被她勾引。 十多分钟后,我被老土着领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木房子里,木房子像是新搭建的,木头被切割的痕迹还很新。 被关锦璘甩出无影绣花针打落手枪的几个国军军官,按着刺伤的手腕嗷嗷啼叫,仿佛野狼中了猎人的弓箭。 “他就是秦羽”走进府邸之后,来来往往的人,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都不由得侧目看着叶辰。 其实张扬早就发现了这次卢正义死里逃生之后,有点不同于之前的霸道模样,有点看开了,知道他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就产生退休的打算,也不再劝阻,想着事情还是自己去安排,不惊动卢正义了。 “没事,就赶紧起来,把道让出来,后面都堵成什么样了。”司机不耐烦的催促道。 而到了现在,他自己的实力愈发增涨困难,不得不借炼丹来增加体悟。 寂静的屋内一时间沉寂之极,只听得烛光爆裂之后噼啪的声音,和他们彼此的呼吸生与心跳声。 神族大圣速度不慢,救走了那半个元神,叶辰见状,自不敢追杀出去,一旦出了这片天地,瞬间便会被诸多大圣秒杀。 他猜测可能是昨天对赵姝和晁耀出手,被那老头知晓,才特意告知自己这些。 吴峥愣了下,瞬间听懂他的意思,很明显周扒皮和老涛子之间的副主管争斗,最后以周扒皮的胜利为结局,一时间内心有点惆怅,又有点无能为力,看了眼对面的江启,眉宇间带着一丝抱歉。 她指的是津宅,这次还是跟津步洲一起出来的,她怕鹿芫开会催她。 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技术部门的主管吴峥,经常和江启还有谢不臣一起,徘徊于各个洗浴中心和洗脚城,三人之间有着非常浓厚的友谊,而且身为主管的吴峥,也会时常请两人去消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结盟白上国 出了这样的事,苏笙笙自然不得不多做考虑。 能信的,可信的,这一次都在调查范围内。 目前,她还不会动叶蝶。 只要留着她,就会让背后人心惊胆战,忍不住露出马脚。 当然,这一次看押叶蝶的事,也全权交给她的人处理。 对此,管家没有丝毫异议。 对他想请辞管家一事,苏笙笙并未 这一掌,刘怀东将周身能够在瞬间调集起来的全部雷霆之力,都加持在掌心之间,使出了类似于道门掌心雷的法门。 段长歌好像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声叹息,可眼里全是深情厚意。 “我们强攻,自己也会受损许多,天界还有深不可测的东天界,强攻最后得利怕不是我们!”蛟魔劝说到。 这样的好茶,外面不多了,好在锦衣卫查抄的大官太多了,存货也够丰富,才能由着柳淳浪费。 那么锦衣卫为何五年前没有查出,那时会在夜半时有子规啼,又为何没有四下搜寻林之番的尸体 随着这一生低喃,白寒烟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段长歌的眉眼,似乎是很久很久不见,段长歌憔悴了许多,眼圈微微发青,墨黑的碎发凌乱自玉冠中垂落,眉宇间的愁郁笼的密密匝匝的。 听到魏凡那摆明了是在威胁自己的言语,刘怀东嘴角不禁微微扬起几分弧度,露出一副轻蔑戏谑的笑容。 蒋子彤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裴云生,冲着简晗眨眼睛,那暧昧的意味,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楚胖子却天真以为那层护盾根本抗不下自己两拳,看到光幕散去,正要乘胜追击接着把拳头砸在刘朝阳身上时,不曾想一门黑漆漆的炮口却是后发先至的对准了他的脑袋。 果然是看到,刚才毫无变化的岩石,此时,竟然逐渐的变成了鲜红之色 整个天地猛然震动了起来,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以着一种惊人的姿态,不断的在虚空之中汇聚起来。 这头火焰巨蟒当即自楚惊天的身前,猛然一分为二,断裂的身躯更是在这同时,砰然之间坠落到湖泊之中,溅起了万丈火焰巨浪。 随后凌冰傲目光炙热地看向前方,只要再拦下那兄妹俩,他就可以成功追上蓝妍儿的脚步。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才配追随在她的后面,其他人就该乖乖滚在自己后面。 而凤凰神骨就算再坚不可摧,在至阳道火的炼化下还是渐渐熔化了,释放出精纯浓郁的凤凰本源能量滋养着凤苏颜娇躯各处,让她感觉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不知不觉间它被完全炼化,而她的修为也在此时猛增了许多。 当然,这也是叶冰在知道那松柏兄弟,还有当初欺辱过自己的叶金和叶石,尽都身死的情况下,毕竟这位家主,最多只是看不起他们父子,并没有亲身出面羞辱。 孟魂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眼前的景色变了,楼道里不再昏暗,灯都亮着,孟魂侧过头向窗外看去,窗外的景色非常熟悉,怎么看都不是xa市的第二人民医院,而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 不知为何,楚寒看着此刻的水玄月,忽然觉得她跟沈青璇是那么的相似。 黑暗之力倏然爆发,花无欢身形微微一动,便再没有了动静,与此同时,那个白衣少年已经是身形动间,来到了花无欢的身前尺许之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章 舆论反击 不管如何,两国结盟之事已定。 但可惜了,苟皇帝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谢玄已经去了北戎,自然无法被拦截。 只是,形势也并不乐观。 谢玄为了行踪不被人发现,是不会主动暴露行踪的。 这极大程度地影响到他们信息同步。 而苟皇帝如今释放出极大的信号,要抵抗北戎。 不管他是为了谴责父罪,想拉拢人心。 还是为了进一步巩固皇权,无疑这一步,都将谢玄一行安危推上风口浪尖。 而沸议更是如潮,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更是难以平息。 当得知谢玄已经进去北戎,而招摇过市的韩小将军是假的时,皇都的那位,听说是盛怒。 苏家赈济两州,操办三州铺建,还能这么快地聚拢够赎金。 苟皇帝应该是没想到的。 只可惜,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从苏家税收上,算不出苏家库存。 因为,她是债券套现。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的分类,估计也没想到,百姓愿意为他们买单。 但从本质上来说,她只是在南陵增加了能源,无形资产,提前摘取二茬粮的果子。 但后续,她是不会再下叉子的。 所以,也算是互惠互利,一本万利。 但也正是因此,才给了宗政锐进说出联盟白上国,抗衡北戎的底气。 如今的南陵,再也不是那个只要北戎跺一跺脚,南陵就得跟着抖一抖的弱国了。 现在南陵军民融合,士农工商也在稳健成长,最关键的是,有了可以抗击北戎的先进兵战连横军。 以前的南陵是散地,怎么也抓不起来。 可现在呢,一场震动五州的灾害,让整个南陵都联动起来。 甚至,连插手被侵占的两州,北戎都一句废话没放。 这应该是宗政锐进上位后,首次感受到,北戎也有畏惧南陵的时候。 但那时候的他,应该还在观望,准确的说是一步步试探。 眼见南陵一步步变得强大起来,连白上国都有联盟之意,焉能不动心?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不想一统天下的帝王,也是少有。 南陵如今有钱,有兵,还能多出一倍的粮食。 他怎么可能不权衡。 是要与敌人的敌人联盟,还是匍匐在侵略者的膝下,奴颜婢膝,被百姓戳脊梁骨。 毕竟是一百万金锭,估计开出这个数目的北戎,也没想过真的能收到。 在他们眼里看来,被掠夺走的帝王,就是南陵的脊骨,是这条卧龙的龙筋。 他们抽走了它,就是不想南陵生出反抗的心。 至于后来独立门户,一路被北戎追击,逃到这边来称帝的宗政锐进。 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笑话。 焉能想到,他宗政锐进也有硬气一回的时候? 不管宗政锐进如何愤怒,乃至失控,谢玄的队伍,现在终是谁也联络不上的。 在百姓心痛麒麟军和天堑关百姓遭遇时,也在争议巨额赎金之事。 在他们看来,毕竟是从天子口中,还是太上皇之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那真实性就几乎不用质疑。 用这么大一笔钱赎他们回来,是否有这个必要性,受到广泛热议。 甚至,有的人开始带节奏,指出某些曾言民贵君轻的,如此不是自相矛盾。 一百万金锭,拿来建设各地经济,南陵实力不知会上升几个台阶。 如今却拿去救那二圣,实在没必要。 原本苏笙笙出来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但谢玄同众位烈士的后代,瞒着生死难料的风险,进到北戎。 本就是凭着一股信念。 如今却说他们没有这个必要,认为没有意义,甚至危害到南陵。 苏笙笙终是难以压制了。 如果宗政锐进一开始就挺他的兵将,焉能有今日,需要瞒着生命危险,去到北戎? 他不能一边要求他们自强,又不允许他们伤口揭疤去脓。 一边下圣旨,让他们救人回来。 却又一边指责他们,不应该拿钱救人。 话都他一个人说尽了,理他们还不占。 在这种声论压制不下时,苏笙笙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每个人的想法和价值观不同,她可以理解,但不代表,言语自由被拿来攻击家人。 “我希望大家在争论时,眼前看到的是那十万座难以安息的将士和百姓墓碑。 二十年前的屠城一战,他们热血洒地,抵御外敌的暴行。 而今,他们的遗霜父母儿女,需要知道,他们究竟因何遭受屠城浩劫。 这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渺茫的答案,为了让敌人一句议和,就能掩平的疮疤。 他们需要知道,他们是为谁而战。 让那些对南陵侵掠过,或准备侵掠的,明白界限在哪。 始皇曾说过,背叛百姓,终将被百姓弃离。 在这个不知该信仰什么的时刻,如果你们不知道该去信什么,就相信律法。 那是先祖们的指引,他们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公道,是需要扞卫的。 在麒麟军扞卫他们的信仰时,希望我们给予他们的是希望,而不是绝望。 再多的金钱、安慰跟道歉,都抹不去那日扬起的屠刀。 他们需要知道为谁而战,又为何而战。 商人以信为本,我做到了我该做到的。 现在,请让他们去做他们想做的。 希望真相,不是被写在一张记载史书的扉页上,而是烧给地下还在等待着的亡魂的一张冥文。 真相,不应该因为阴阳相隔,或是金钱,而一再被掩埋。 我做了我能做的,请你们也允许,他们去做他们想做的。” 苏笙笙知道,民心自有想法。 可若非她赚够钱,又怎会让宗政锐进跳出来揭下遮羞布。 在他们弱小时,他跟他们讲皇权。 在他们强大时,却又要求他们讲道德。 每个人的权衡利弊,都不应该加注在伤者身上,只因为他们“应该善良不求庇佑”。 刀剑没有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就不应该指责他人敢于反击。 不管他们的伤痛,而只考虑国家或者个人利益,是不公平的。 起码,在他们生死未卜的时候,不应该为这些利益去伤害他们。 说,真相不值得,他们也不值得。 苏笙笙的话,传播开后,舆论导向终于不再煽动百姓抵触给赎金。 而随后,那些饱经战火的边境百姓,和当年屠城一役的幸存者。 都在广播中,说出了他们心中的伤痛。 那是一个,连说起,都会心痛的日子。 无数的生命和欢笑,都定格在了那日。 如果是太上皇庸政拖延援军,他们需要知道真相。 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一章 坐地起价 苏笙笙鲜少发声,但每一次,都能有效遏制掀起舆论,想从中牟利的声调。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先是边境至今才有了容身之所的流民站出,而后是战役中失去亲人的军属。 他们都是因为战争,而一直流离失所。 如果不是北疆有张老将军等大将让敌军铩羽而归,还从他们虎口中夺回失地。 北戎焉会松口? 还不是因为这百万的麒麟军,一直抵抗与北戎分势夹击南陵的白上国。 可白上国轻飘飘一句联盟抗击北戎,就想掩盖二十年前的罪行? 如果他们真有悔意,不该自己拿出百万金锭,作为赔款么? 如今,不过是怕北戎反口吞噬它。 才来纡尊降贵地跟南陵示好。 莫忘了,白上国主导的假币案,可是害苦了民生。 若非这玄冥王妃经商有道,让所有军民商贾连成一片,焉能震慑北戎不敢再进犯? 都说饮水思源,苏家这一百万金锭是从百姓身上赚取的,可她救下的人命也无数。 账,还真不是这么算的。 而今,南陵流失了一百万金锭,可一切也都照常,甚至更好了不是? 三州洪涝多地,王妃弄了稻田鱼。 塑料大棚加鱼虾,组合种植。 稀奇不?可抵不住真香! 让鱼菜、稻虾共生,还用虹吸装置,做了什么水循环生态系统。 地盘还是以前的地盘,但却一地多收。 王妃说的,那什么多元化发展。 眼看鸡鸭鱼肥美,兜里的钱也多了起来,日子也有盼头了。 管人家拿钱干什么去干嘛? 说到底,这还不是皇帝自己个的主意。 是他下的圣旨,让苏家赚钱赎人。 哦,眼看形势大好,装不下去孝子贤孙,要大义灭亲了? 早干嘛去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人家挣够再说。 直接原谅了那犯下罪行的白上国,一推二六五,还错全不是他这个皇帝的? 反正,钱是苏家从他们身上挣的,但那也是人家本事。 伤害不是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无权替人家原谅什么。 至于,那两个昏君值不值一百万的事。 说实在的,皇帝早干嘛去了? 如今才跳出来揭露,还不是耍心机。 反正,不管如何,他们都挺麒麟军。 危难时刻,也只有他们肯站出来保护他们。 置三州水灾不顾,自己逃生的事,以为他们都忘记了不成。 反正,这个公道,总要给的。 他们信麒麟军,也信谢将军。 相信,他们一定平安归来。 …… 舆论终于平息一些,苏笙笙却是直接躺平了。 不是累的,而是真的有孕了。 也可能是菩萨座下的善男信女投身,硬是半点荤腥都不能沾。 苏笙笙就差把头发一剃,出家为尼了。 府里的那个被关的,她也没力气管了。 是店铺的生意,也没法料理了。 每日抱着个盆,就是个吐。 甚至,连吐这个字,都让她有反应。 总之,在刚刚确诊时,她就躺平了。 也不知道,才一月余的小家伙,怎么就这么能折腾人。 为了不被人察觉,她整个蜷缩在府里。 饮食上,青柠和柠语都是亲自动手。 可就这样,她们还是不放心。 在青干脆自己盘地种地,就想她一条龙的不接触外边食物。 苏笙笙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为表感谢送来的肥蟹,一筐筐进了他们的肚肠。 一只都没给她留。 简直令人发指。 连白家公子好不容易从异域寻来的葡萄酒,和咖啡豆,她也只能闻闻味。 每每这一时刻,才会让苏笙笙碎碎念那位不知在何处的人。 肚子里的小魔王,比他还要人命。 …… 水灾过去,民居重建的事,一直稳步推进。 皇帝往年征召民夫修建堤坝,是劳役。 以往会给一定的优厚,比如免除兵役。 可今年,却无人看中。 从前的北戎,让南陵百姓谈虎色变。 即便只是一个南下的消息,都会让他们望风而逃,浑身直震。 可现在,各州紧密联系起来。 不再惧怕豺狼,因为他们有了底气。 而且,北戎再强悍,也没那么坚不可摧。 他们相信,如今的南陵已经今非昔比。 北戎若再敢进犯,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所以,对于皇帝的征召,并没有太多民夫响应。 反而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来的紧要。 他们要给苏家以工代账,自然顾不上别人的。 眼看政令无法推行,宗政锐进为了打入百姓群体,不得不有偿用工。 几乎是忍着痛,将银子从民夫手里,流转到苏家去。 谁叫,她苏家能耐大呢。 连他这个皇帝想用人,都得给钱。 以往这时候,苏家得了便宜,总得出来吆喝两声。 但这一次,却很是奇怪。 一反常态的,几乎不露面了。 众人也只以为,她是担心远在北戎的丈夫。 不想这边的情势变更,危及他们安全。 而商贾们想的是,苏笙笙再怎么能耐,也终归是一个女人。 如今赎金赚够,自然无心扩张。 不过,他们还真挺想知道。 若再逼一逼她,是否还能折腾出新花样。 现在各国异域商贾云集而来,可是好时节。 若她就这么停止脚步,他们还真有点可惜呢。 可他们哪里知道,苏笙笙正为吃不下东西发愁,为连门都出不了郁闷。 有孕的事,她哪敢张扬。 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跟谢玄不知结了多少仇家。 现在谢玄离开,若传出她有孕,指不定有心人惦记。 为了保险起见,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 只青柠他们四个知道。 家里人也是不知的。 主要是这个孩子来得太快,太意外。 让她生活全乱了套,连汤药都喝不下。 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 所以,也就不想说出,凭白惹得大家白欢喜一场。 青柠也是跟牧泽约定,待苏家度过此劫,在谈生育的事。 可没想到,她却抢先一步。 为避人眼目,只能让她扮假孕。 谁叫她害口的太厉害,吃的都是不易得的东西。 如此一来,也好避开外人探究。 也许是老天觉得苏家磨难没够数,谢玄一行抵达北戎时,终是出了意外。 谢玄等人护送装载金锭的车辆,自然无法快速行进。 白上国与南陵结盟一事,先他们一步抵达。 那北戎早就对南陵不让出无线电一事心怀不满,加上南陵插手赈济两州一事。 这一次,见南陵真的带着黄金赎人,竟直接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加一百万金锭。 还厚颜无耻地宣称,一百万金锭只是两年前的价,他们也不能白白养了俘虏两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二章 稳民生 收到这个消息时,苏笙笙依旧在孕吐中。 她很想支楞起来,但脑袋却宕机了。 不过四姐那却传过一个气人消息。 苟皇帝跟君瑶的父亲,也就是君家家主通了讯息,让其停止兑换金银。 谢玄的情报网,是盯着皇帝的。 但他私下对君家下如此密旨,自然不会通过朝政的通讯。 可若非如此,只怕他们还蒙在鼓里。 君家竟然在暗中收控资金。 苏笙笙知晓这一消息后,唯有冷笑。 她还真不知道,是要感激他们高看她一眼,觉得她真有这个本事点石成金呢。 还是该觉得讽刺,堂堂南陵皇帝,不想着救自己的部将,派出外交使臣干预此事。 却想着,给他们截断后路。 连他都如此反应,也就难怪北戎听闻他公然挑衅北戎后,毁信弃约了。 但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北戎以南陵叛约为借口,扣押了谢玄。 苏笙笙自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北戎提出这个天价,还快马加鞭地通报回来,就是为了无线电通讯一事。 可皇帝的态度已明,不管无线电还是有线,皆不准通给外邦。 而今,北戎又索要在五个月内的规定黄金,不然就再次翻倍涨价。 可以看得出,北戎对南陵和白上国联手一事,出离的愤怒。 找由头,扣下谢玄,借此来威逼她。 这桩桩件件,看似简单,但都跟地缘政治脱不了干系。 南陵跟白上国搭上,北戎愤怒。 但他也怕谢玄被南陵彻底抛弃,什么好处都要不到,索性扣了人,给她应对时间。 苏笙笙还真想感谢他一下,这么贴心。 让她要么给出无线电,要么给钱救人。 得知这一消息后,祖父也是十分激动,想要去找苟皇帝斡旋。 但苟皇帝冷不丁下了这么一道旨意,算是彻底让祖父清醒了。 不管是如何看着他在书案前长大的,但只要坐上那冰冷的王座,就是薄情帝王了。 他怎么可能让她去救人回来呢? 钱已经到了北戎嘴里,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的。 至于谢玄,他想杀了还来不及。 如今钱银已经送到北戎嘴里,他无法要回来,谢玄至此被扣,他指不定还高兴呢。 哪里会让她再搭上点什么去救…… 反正,他算是营救过二圣了,对南陵百姓也有个交代。 是北戎翻脸,跟他没关系。 就算麒麟军不满,他也有借口。 在南陵痛失半壁江山后,又赔偿了大笔赔偿金,加上连年征战,根本所剩无几。 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再产出一百万金。 南陵的生产值在那呢。 她不能办一个二次贷,制造经济泡沫。 更不能抢夺皇家矿脉,挖取真金白银。 财富都掌握在20%的人手里。 而这些人里,以皇帝为尊。 他的财富加国库,都不准流通市场。 如今又下了一道旨意,让身为皇商,在整个南陵都数一数二的君家囤币关贸。 任凭她是再怎么翻手为云,都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够这一百万金。 她,总不能拿着苏家债券,给北戎吧。 人家也不认这个外汇。 就算认,皇帝一道旨意,就能停止两国通商。 但让苏笙笙恨的是,好不容易逮到皇帝的小辫子,但却不能用。 因为这会造成大面积的恐慌,让民生不稳,知晓苏家银行是个“空壳子。” 当然,她没有侵吞他人财产。 但毕竟是金融产品,如果她这个信用人陷入舆论,那势必影响整体运转。 所以,面对北戎的无耻行径,她不得不表态,不会拿一百万赎金给付北戎的话。 在稳定民生经济的同时,只能暗下想办法,通过外交渠道跟北戎协商。 当然,这是下策。 北戎有目的而来,宗政锐进又已跟北戎翻脸,想要让北戎松口,难度不要太大。 如今,似乎只能用武力震慑…… 可是……她…… 外边已经因此事争执不下,麒麟军和减兵下来的兵将,都站出来要讨伐北戎。 可这般做,不是将谢玄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么? 南陵皇帝不准,麒麟军妄动就是叛乱。 就算皇帝准了,可如今南陵的民生…… 要知道,南陵往年的军费支出占比百分之七十,剩下的还要养着官员们。 如果此刻动兵,且不说南陵有没有这个实力,但谢玄身在敌国,如果发生摩擦,那一定会被北戎拿去第一个祭旗。 但此刻想从海外诸多小国赚取这一百万金锭,也尚需要时间。 而这中间,变数太多了。 此刻,苟皇帝已开始有意让宁国公接手兵权了。 谢玄被困北戎,麒麟军不能无统帅,他有理有据,她根本无法介入。 可不管她能不能凑出这一百万金锭,如今都处于被动地位。 皇帝不派使臣干预,今更截断她后路。 五个月…… 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而已。 在苟皇帝关闭外交通道,关闭通商渠道,甚至联合君家给她釜底抽薪的情况下。 她该如何救他? …… 在北戎坐地涨价,扣押谢玄一事传开后,南陵百姓都激愤起来。 纷纷唾骂北戎的无耻行径。 北戎的出尔反尔,也让南陵白银对他是否能履行承诺,产生严重的质疑。 他们不希望南陵的金钱,都流入到北戎。 其实这很正常。 如果南陵损失两笔百万金锭,那势必养肥北戎,这会极大地消耗南陵国力。 在听说玄冥王妃不会动用资金这一途径时,他们无不松了口气。 毕竟这羊肉虎口的法子,也不牢靠。 但那剩下来营救的事,就更加难了。 通讯技术,是否要给北戎? 这可是唯一能抵抗北戎侵略的利器。 可即便这一次他们如何骂皇帝不作为,也丝毫站不住脚了。 因为他指出北戎的狼子野心,和反复无常,丝毫不提自己先毁约另行结盟之事。 反而因此标榜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决定,因为只有与白上国结盟,才能震慑住敌国。 苏笙笙每每听到,都想把那监听来的公布出来。 可如今军民动荡不稳,只需一点火星就要炸了,她不能拿出这一导火索来。 何况,就算拿出来,也对营救谢玄和哥哥们的事于事无补。 如今,她难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情敌见面 但现在,苏笙笙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谢玄府里多年积压的库存,她不得不先取出,捡一些没代表身份的挂售。 可仅仅这一行为,都迅速被外界查知。 说她说一套做一套,根本就是说谎。 想让百姓商贾们继续存钱,只是数目不够,她才假意说不会给钱赎人。 连她从王府里流出的那些名贵物件,都一一摆在了街面上,引人围观。 对此,苏笙笙不得不承认,她脑袋是真的宕机了。 连这样的伎俩,她都中招了。 可是现在,她进,谢玄所做努力全部白费。 总不能真的带着麒麟军造反。 她停下,难道要眼睁睁什么都不做? 通讯……武器……金钱…… 外交……政敌……通商…… 似乎每条路都走不了。 外边,很快就在这股质疑的风声中,掀起浪潮。 苏家银行前,开始陆续有商贾取钱。 这个势头一起,还是引发了恐慌。 可能无论她做什么,都是蝴蝶效应吧。 即便她改变了什么,但终要回到它原有的轨道上。 那几千家负责贷款给百姓铺建大棚的商贾,也闻风而至。 苏笙笙因为孕吐严重,不敢露面一事,更是让他们信以为真。 整个链网,似乎都在这一刻向她压倒。 “谢玄……” 苏笙笙吐完,虚弱的回到榻上。 她真是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她还真挺想他的了。 有他在,他们怎么敢这么欺负她。 那个苟皇帝,是真不怕她不反啊! “小姐。”青柠端着酸辣面赶来,见她如此模样,是又气又心疼。 青染将东西收拾好,才打开窗子通风。 为了不被外界知晓,她们连屋子都没踏出一步。 这两月来,是日日提心吊胆。 柠语给她调好枕头,默默一叹。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从北戎消息传回,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月。 可是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苏笙笙迅速消瘦的脸颊,青柠也是直落泪。 “小姐,哥哥说白家公子在各地陆续存了接近百万银两了。还有麒麟军们,他们刚发的军饷,也都存进去了。” 有他们支持,苏家不会垮的。 苏笙笙直直落泪。 现在皇帝对苏家全面封锁,君家直接落井下石,她便是想反击,都没有地位反制。 在这么山水窘境的时刻,白家公子和将士们,却依然愿意交付积蓄,给予信任。 可是,这份信任太过沉重了。 她真的没有其他法子救谢玄了。 她甚至都开始绝望了,怕北戎拿到钱,依旧不肯放人。 她甚至都想,不然就不要坚持了。 只有武力,才能让他们还给他们应有的公道。 可是,这代价她……他们承受的起么? 似乎……只有叛国一途了…… 见苏笙笙沉默不言,青柠几人互看一眼,却也只能不忍的看着。 小姐现在连屋子都走不出。 即便白家公子拉了一些异域商贾来,可也是杯水车薪。 想要打通异国海上商贸,尚需时间不说,就是苟皇帝也不会准许的。 到时候只需一道圣旨,就能让他们一切打水漂。 可是,真的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不是她们悲观,不信任苏笙笙的能力。 实在是四面楚歌,小姐也有心无力。 再这样下去,她们都怕孩子保不住了…… 青柠犹豫再三,“小姐,君瑶想要见你。” 明知道此时对方必定有诡计,但君瑶不与她们交手,只一心想搞垮苏家银行。 青柠也不得不把话传到。 也许,是要给出条件了吧。 不然,她也不会在苏家落到底部时,来此通话。 君瑶? 苏笙笙揉了揉烦重的眉心,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 她看向窗外,缓缓吸了口气。 “给我配一副止吐的药。” …… 汤泉茶室 走进君瑶指定的房间,苏笙笙让青柠三人在外等待。 君瑶也挥手让绮蛮退下。 情敌见面,本应是天崩地裂的景象。 但却意外的,像窗外深秋的风。 萧瑟凄凉,如同树叶片片零落。 君瑶绝美的脸上,是看着敌人垂死挣扎的微笑,好像他们已是深陷泥沼的鱼,无法自行脱困。 在她提出入王府为正妃时,苏笙笙几乎以为是幻听。 但来此前,她也有所预料了。 “你要背叛皇帝?”或者说,是君家。 君瑶没有理会她的疑问,冷冷一笑。 “你本来也可以救他,可是你放弃了。” 她慢慢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苏笙笙。 “你明知道,北戎要的只是通讯。即便你给出,惹怒皇帝。但只要救下谢玄,他自然可以免除你苏家叛国死罪,但你没有救他。” 迎风而来的浓郁香气,让苏笙笙胸口一闷。 在她逼到身前时,快速起身,去到窗前。 但这一落跑行为,让君瑶以为击中。 她没有继续向前,但声音却乘胜追击。 “是知道,即便这样将谢玄救出,也会让他再无立足之地吧。 到那时,无人再敬他是南陵战神,只会唾弃他,让南陵再无翻身之地。 也或许,谢玄在你心里,根本没那么重要吧。” 不是揣测,而是笃定。 苏笙笙不得不承认,在商路被堵死的情况下,她确实犹豫了。 这跟值不值得没关系,也跟家国大义没关系。 而是…… 她惧怕因她而带来的毁灭…… 现在,她已经走到临界点上,只差一步…… 可这一步,会整个将她……他们……甚至南陵都卷入进去。 窗外,行人匆匆。 即便他们只是忙着果腹,但却是平和的。 可一旦兴起战火,乃至杀器现世…… 那将会永无止休,生灵涂炭。 这样的代价,她跟他,真的承受不住。 也许是她的不反驳,取悦了她。 君瑶轻轻笑了起来,“我只要你在我和他之间消失,这不难办吧?” “是像纪枞一样,中毒身亡?还是像樊文昌一样,为人利用毫无所觉,步步踏入陷阱?还是不明不白葬送在食香楼那场火海?” 苏笙笙忍住胸口的堵闷,回看她。 君瑶挑了挑眉,那副表情,像极了谢玄从前的孤傲。 “我要的是你的不救,我要让他明白,谁才配得上他的爱。” 竟然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不过,这一句话,值一百万金锭呢。 “好,我答应你。”苏笙笙轻应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四章 风起 现在,连张老将军都在暗中购买她粮站里的粮食,只怕不日就要北伐。 她再不拿个对策出来,只会将同仇敌忾的麒麟军,一起拖下水。 在某种程度上,她但凡有一点外心。 或者说,她想对外开放某种权限。 就像某付一样,必定遭到疯狂围堵。 在南陵整体利益面前,她个人商家上,只可能落于下乘。 不管她如何选,都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 所以,这一刻,苏笙笙竟然心里还感激君瑶送的及时雨。 若不然,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或许,她跟他真的无法融合吧。 她永远无法像君瑶一样,坚定的站在他身后,毫不保留的给出所有支持。 他的事业,她根本参与不进去。 谈话结束后,君瑶带人离开,青柠三人神色紧张的走进来。 “小姐,君小姐如何说?” 她要想消失,还得毫无动静的消失,就得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 苏笙笙抚摸腹中不到三个月的宝宝,怅然,“君瑶要入府为正妃。” 她们三个是知道她情况的,她想离开,也必须跟她们交代清楚。 如果不想谢玄回来再生波澜,这个孩子必须隐瞒。 也许是君瑶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所以即便看出她身体不适,也没往这方面想。 三人尽管有所猜测,但还是忍不住痛心,“那小姐你怎么办?” 君瑶是正妃,难不成让小姐沦为妾室。 即便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但青柠知道,苏笙笙绝不会让孩子处于那个位置上。 苏笙笙看回三人,并未回答,只轻抚着小腹,“替我保密好么?” 三人神色一惊。 但也再清楚不过,她说出此话的重量。 如今,能帮小姐救回将军的,也只有君家。 可君瑶怎会毫无所求。 三人神色艰难的看着她,在她的恳求下,不得不点头。 如果谢将军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小姐才能离开的洒脱…… 命运无常,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上这条荆棘之路的三人,黯然神伤。 …… 在所有人都观望苏家,想知道玄冥王妃下一步准备如何行事时,却听说了她援建另外南陵受灾两州之事。 先前的心连心活动,已经筹措够两州六月所需米粮。 但还无法帮助他们度过寒冬。 即便有朝廷各州官员捐赠的米糠、饼粕等物,可以喂养鸡鸭鱼鹅。 但一到冬日,若不能铺建大棚,是难捱过半年。 总不能,让苏家一直供养两州。 可难在,这两州还无法直接联络,因为北戎一直限制南陵被切割开的两部分交易。 因而,苏家投放塑料大棚的进展,一直是很缓慢的。 但这一次,似乎重心都放了过去。 三州房舍基本重建完毕,路也通了。 民夫多数转移筑堤,好偿还苏家贷款。 可即便如此,想快速赚够这些钱,也非半年就可做到的。 到时家家有粮,连军中也是满的,又能卖给谁呢? 但不得不说,民心是向着苏家的。 三州民夫们收到工钱,第一时间是偿还债务。 加上麒麟军主心轴一样的稳固,不稳定的那一部分人,也开始渐渐放下心来。 没人带头闹着取钱了,形势也就稳定下来。 只是事情也并未如苏笙笙想的那般顺利。 君家做为皇商,一举一动都被皇帝看进眼里。 皇帝让君家收缩黄金,是怕苏笙笙有机会或者使手段巧弄走。 皇帝自己国库空虚,虽然收上一笔税银,也远超往年。 但三州受灾和重建堤坝,也花费不少。 那君家家主也不是好糊弄的。 君瑶私下交易敛财的行为,终是引起他的注意。 在得知女儿与玄冥王妃暗中达成契约时,几乎是暴怒的将君瑶关了起来。 他苦口婆心的劝她,“你即便赢了,将人救回来,可这样得到的人,根本没有真情。” 君瑶被关在屋里,语气却也丝毫不弱。 “谢玄不也是这样做的?”她目光冷硬,“那个女人对他只有利用,连为他生育孩子都不肯。她每一次服用避子汤,都是对他的背叛,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也只有我,肯为他放弃一切,他会明白我才爱他。” “好好。”君家家主已气的无法回击,“你知不知道,顶天立地的男子,最是爱惜面子。如果他知道自己被做为交易,即便你将那女子赶走,他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怜惜的?” 君瑶冷笑,“父亲,您曾说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牢牢抓在手里边,不能让任何人觊觎。女儿只不过是跟您学的而已。” 她慢慢走到关闭的门窗前,隔着门冷道:“她才是背叛他的那一个。谢玄最容不得人背叛,他只需明白我才会一直站在他身后,就够了。至于那些银子,爹您若不想给,女儿也只能给谢玄殉葬了。” “你……”君家家主在门外听到她以死相逼,只气的脸色发青,“你个逆子……” “父亲……”君家大公子赶忙扶住他,一边苦劝不吃不喝,绝食相逼的小妹,“小妹,这谢玄究竟有什么好,难不成你真想君家惹怒圣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迎回二圣,麒麟军之冤大白天下。南陵百姓恨那宗政锐进还来不及,他自己帝位不稳,还敢与君家翻脸不成?” 没料到,自己女儿竟然是打这个主意。 君家家主气的脸色发白,双唇直颤,“我真是太溺爱你了,连这等妄想都生出来。” 哪知君瑶丝毫不顾及,“始皇也是从将军到称帝,谢玄有何不可?父亲若是胆小怕事,大可直接饿死我,也好全了您的忠君。” “你……你……”这回,气的君家家主脸色都憋紫了。 “好了小妹,你真想气死父亲不成?” 三公子也敲门苦劝,“母亲都病了,你多少食一点,让娘她放心。” “哼。”君瑶冷哼一声,“我事事听你们的,可结果呢?还不是想用我联姻世家?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你们若狠的下心,就给我收尸吧。” …… 苏笙笙并不知道君家那边一团乱,只忙着结清手中的事宜。 待君家筹集够钱目,便自行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谈判 北戎 王庭,某处穹庐内。 北戎皇帝完颜康用佩刀割下一块鹿肉,放入口中咀嚼。 肥壮的身子,如一头刚过冬的棕熊,笨重又松弛。 而他座下的几部首领一脸傲慢。 笑看南陵二圣噤若寒蝉地立在一旁,连见了南陵来接他们的人,都不敢上前攀谈。 不过,如今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二人听闻有人带着赎金来迎接他们后,那般表情了。 目光扫过提杯未饮,对南陵几位王族贵后难堪情状,无动于衷的南陵大将。 “倒是未曾想到,谢将军还与这太上皇有这等因缘。只是将军,你可知晓,我北戎已决定,原先的一百万金锭可不够赎回你们的二圣了。现在,我们要两百万金锭!” 熟悉两国语言的通事,夹在中间,委婉地表达他们的言语交锋。 但也带不去穹庐内的屈辱气息。 “哦?阊部首领,这是在开玩笑吗?我国已倾尽国力,才凑齐那一百万金,如今何来两百万之说?” 搂着南陵公主的夹谷大将军,大笑几声,粗鲁地将已怀了他子嗣的公主抛掷地毡。 “哼,将军,你们南陵的国力我们自然清楚。但二圣的价值,可远不止这些。若你们拿不出,那就休想再见到他们!” 趴在地上的公主也只是不停哭泣,但却一直控制声音,只孱弱地颤动肩膀。 而太上皇和前圣见到,却也只是把目光转到一边。 似是这等情况,早已见惯,不再抵抗。 苏家三位儿郎,虽然是初次为使,但早已将生死抛在身外的他们,脸上丝毫不见惊惧之色。 反而因为北戎的出尔反尔,直言愤慨,“当日贵国并未限定期限,如今我们已经履约如数交付。难不成,贵国是要毁约失信么?” “失信又如何?南陵皇帝已向我国纳贡称臣,却私自结交外盟。还公告天下,要与白上国共御我北戎,当我北戎是好戏耍的么?” 几番争执不下,加上北戎有意拖延插科打诨,交谈又如前边一样毫无进展。 眼见席上剑拔弩张,那北戎王子还火上浇油地一拍手,唤来南陵被掳走抵押赔偿款的宗室贵女,让她们身着浅薄的衣料曼舞。 如此享艳的场景,却依旧不见威名赫赫的麒麟军统帅,有丝毫动容之色。 倒是让有心挑衅的几位王子,有些另眼相待。 局面几度僵持,众人都停下不再开口,只是也无心歌舞。 这时谢玄放下手中的酒樽,缓缓道:“佗鹿王子这话可就不对了。二圣固然重要,但对我南陵而言,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见他终于肯开口,佗鹿王子目露好奇,“何事?” 谢玄狭长的凤眸冷扬,沉声道:“佗鹿王子可知,南陵原本的皇位,实则一直虚位以待。宗政锐进未经正统册立,擅自僭越,非承自太上皇之诏。若有谁能襄助北戎一臂之力,那皇位便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易可得。” 席位上的几位部族首领和几位王子闻言,都神色一变。 但佗鹿王子仍然带着几分狐疑,“哦?谢将军此言当真?可是真心要襄助我父皇拿下南陵?” 谢玄神色不变,“这是自然。”说完又随意地扫看面色微凛的二圣,语气低煞。 “宗政锐进置我麒麟军于不义,我何须再效忠与他?只需将二人带回南陵,宗政锐进帝位定然受到质疑。届时麒麟军挟天子以令诸侯,定可一举助北戎夺得皇位,又何须再费一兵一卒去攻打南陵?这样,既省去了北戎的麻烦,又让你我皆得到实质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谢玄,你个乱臣贼子……你……” 闻听此言,二圣勃然大怒,失声痛骂。 难得他们自进到穹庐内,便一直佝偻着身子,此刻到是绷直了。 可谢玄岂是好相与的。 手中酒樽当头就砸了过去,立下溅出一头鲜血。 这一变故,立时让回家无望的太上皇后和公主等人噤了哭声。 相比于北戎的肆意羞辱,身负血海深仇的麒麟军,更恨他们。 那二圣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若非没有遮挡,早就躲起来了。 生怕谢玄动杀心。 见他连二圣都敢下手,佗鹿王子不由信了几分。 他看了看上首,待得到示意,才继续问道:“谢将军又如何会助我北戎?焉知不会有诈?” 语气之中,似有心动,但还是保持理智。 谢玄幽幽看他,“佗鹿王子还不明白吗?只要我带二圣回去,南陵必定内忧外患,无力再与北戎抗衡。说到底,贵国世居北方,我麒麟军与北戎往日无怨。今来此迎回二圣,不过是为麒麟军昭雪。宗政锐进家尽出背信弃义之人,还背着我与白上国结盟,置我与众兄弟于险境。” 说到这里,他略有停顿,目露嗜杀。 “我等在此囚困,宗政锐进不派使臣,便已露面目。他根本不想迎二圣回朝,因为只会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而我……” 他将吐未吐的透出冷寒气息,“想必我与宗政锐进的嫌隙,贵国也有所耳闻吧?” 佗鹿王子看了看上面,再问:“可我等如何确信,你回国后为北戎所使,若你自立为王呢?” 谢玄冷冷一嗤,“我道是北戎皆是一等勇士,却未想到,也会问出如此可笑之言。” 那佗鹿王子王子脸色一沉,“谢将军此言何意?” 谢玄冷扫周遭,“我与众军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用这一百万金锭赎人回去,是为给麒麟军众军有个交代。届时二圣死于我手,宗政锐进定然有借口挑起争端。 我二人鹬蚌相争,北戎若不想渔翁在后,可就便宜白上国了。” 他话锋一转,“难不成,贵国是想等着南陵日益强大,真的与白上国联起手来,对抗贵国?” 他慢慢站起身,拿起空着的酒樽,慢慢斟满。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上国的死对头是我,贵国难不成放着这么好的刀不用,还做着美梦,觉得宗政锐进会拿钱或者送来无线电赎回二圣与我?” 他将酒樽对着目露沉思的完颜康示意,“我相信贵国皇帝有这个魄力,敢冒一次双赢风险。想必你们现在也清楚了宗政锐进的打算,他指不定此刻都已在寻人接替我的帅印。是要虚无缥缈的一百万金锭,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下南陵,得他一个,两个百万金锭,由你等选择。” 不得不说,谢玄的话,也戳中几人猜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兔八爷…… 宗政锐进的反应,确实一反常态。 如果当真如此人所言,他并不希望二圣及麒麟军统帅回朝,必定会横加阻拦。 就算他们将百万麒麟军的统帅扣押在这,宗政锐进也可以找另一个人接替。 到时候,南陵势必如铁桶一块,就再也敲不下财来。 何况,还给了南陵与白上国喘息之机,让他们强强联手,到那时…… 那十六州他们也占的颇为吃力。 自从那两州平定灾情,心思也野了起来。 照此下去,刚吞到嘴的南陵,给予反扑也说不定。 北戎几次征伐,国力尚未恢复,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征战。 但若他们暂时抬抬手,放这猛虎下山,势必能有意外收获。 观其与二圣之间的神色,确实夹杂血海深仇。 尽管南陵太上皇是其的外祖父,但天家儿女,为皇位骨肉相残的不在少数。 就算他不听北戎驱使,却也与南陵三位帝王起了龌龊。 如今他大逆不道之言,可是当着二圣面说的。 待他回归,定然是一把杀向宗政锐进与白上国的利器。 北戎众人的重重顾虑,在看到谢玄一行对南陵被俘的二圣和诸位贵女毫无怜悯之心时,渐渐消弭。 只要他动手杀了二圣,势必为南北两个南陵不容。 而他们只需在一旁坐等好戏,看着南陵内乱动荡。 以此,也可破了南陵与白上国的联盟…… 诸多好处,不禁让北戎人重新审视起来。 …… 总算孕吐反应减少了。 晚间,苏笙笙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点燃香薰蜡烛,正准备做一个睡前香浴,就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给骇到了。 是兔八爷。 那双蓝瞳,在烛光下,诡异的跳动。 苏笙笙忍着心惊,就想唤人进来。 自从有孕,她便不在温泉池泡浴。 因为个人习惯,并不喜欢被人围观,所以用浴桶沐浴,也从来是自己一个人。 因此,此刻寝室内只有他们两个。 正在估算她发出声音的时间,和青染他们进来的时间时,就见拓跋冶慢条斯理地依靠到门隔上,挑眉看着她。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么?” 苏笙笙拖着发软的腿,一点点往后挪。 见鬼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那一瞬扫向她腹间的锋芒,让她根本来不及考虑。 正要掉头就跑,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双手,捂住了嘴。 是个女人…… 随即,一股夹杂着浓重的泥土腐烂的气味,涌入鼻端。 苏笙笙蓦然睁大了眼。 这是荷花池淤泥的味道…… 他们是从湖道进来的!! 苏笙笙一瞬想通了关键。 王府只有湖水与外相通,而这荷花池,是谢玄特意改道,通建到寝室门前的。 怪不得,拓跋冶穿的是谢玄的衣服。 可即便他们在温泉洗涤过,但因为怀孕后鼻子变得格外敏感的苏笙笙,还是闻了出来。 今日大雪,房屋上积雪融化流于台阶。 竟是掩盖他们进屋的帮手。 她还奇怪,地板湿气重。 怎么就一点没警觉呢? 她刚才真应该喊出来,否则也不会被人掣肘…… 只见拓跋冶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缓缓勾唇一笑,“怪不得出了这样的事,玄冥王妃却躲了起来……还真是意外惊喜。” 说着,对绑缚苏笙笙的白弥道:“妹妹,莫要伤了她腹中的胎儿,这可是让她乖乖听话的筹码。” 苏笙笙怒目而视,可是嘴上的手捂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只能等待时机,用指戒上的机关一击即中。 拓跋冶目光满意地看着她冷静下来,“原还不指望你配合,没想到你竟然有了孩子,还答应了君家小姐之约,真是令人感动啊。” 兔八爷!! 苏笙笙咬牙看他,心中又怒又惊。 君瑶并不知道,因那时她穿了厚衣。 只进了寝室,才脱去遮盖的披袍。 但连与君瑶相约,这么隐秘的事,他都知道了? 那可就离苟皇帝知道不远了…… 拓跋冶慢慢渡步到她跟前,苏笙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他此刻出现在南疆将军府有多不可思议,但他们要想带她走,是绝不可能的。 总不能,让她一个孕妇去水道憋气。 再者,他们只可能是趁暗卫不备进屋。 可若她出现在屋外,一定会迅速引人注意,王府的暗卫也不可能真的是摆设。 她之所以判断他们会带她走,也是因为他们没有立即打晕她。 明显,还有后手。 “王妃所料不错,我原是打算用荒山上的危险性,逼你主动随同我等离开。” 他勾唇轻笑,“可现在看来,倒是有更好的选择。” 说着,他逼近她,“只要王妃让我等全身而退,并且不惊动南疆兵将,我也不会拿这孩子怎么样。” 苏笙笙咬牙。 他能有这么好心?还不是等着利用完她,再利用孩子? 苏笙笙迅速转动脑筋,想要给外边预警,但又顾忌两人离她实在太近。 “王妃,气田如今可是开采出来了……” 正当她脑中闪过无数预案,却又一一否定时,就见他幽幽一笑。 那过于妖冶的笑容,一瞬让她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只要明火点燃,这天堑关……不,连同气田上的王府,都会死伤无数吧?” 听他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苏笙笙心中一寒。 可随即就激灵一下的醒过神。 连荒山上都被他安排了人手? 洞若观火的蓝瞳,划着潋滟的光芒,“那王妃可就猜错了,那里的人可不是我的。这王府地图,还是你们敬爱的皇帝给的呢……” ? 似是看出她的不信,他微微退后些许,“王妃若是不信,可以让那里的人去看一下,是否有人在禁区。” 然后压低声音,“若王妃有任何异样举动,惊扰了旁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目光略有所示地划过她腹部。 “呼呼……”苏笙笙已经有些憋气,但还是立刻点头。 再捂下去,她真要喘不过气来了。 见她明白,拓跋冶才让白弥松开手。 明显,他们是想以此危险,让她主动跟他们走。 毕竟她以前就中过他们这样的招。 可这次…… “皇帝就不顾及靖远亲王还在荒山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合离书 那可是宗政锐进的亲弟弟! 对于苏笙笙的不信,拓跋冶只冷笑,“皇位,只能握在自己手里。不然你以为皇帝派宁国公之子为文瑞世子伴读为何?” 对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他嘲弄地勾起唇角,“你应该庆幸,我是救了你一命……” 如此阴险至极的话,简直打破了苏笙笙的认知。 这个气田,是在谢玄走后才打出来的…… 可皇帝,这么快就惦记上她了。 还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么快,就觉得她可以过墙扔了? 在气愤的同时,她也在快速寻找可以脱身的机会。 身后的白弥叹息一声,“如今不也正好合你意么?不过,他如今怕是回不来了。你正好带着他……的孩子平安离开。” 苏笙笙是真的无法理解他们,闻言忍不住怒火,“你不是喜欢他么?怎么也眼看着你哥哥将他逼入绝路?” 拓跋冶怎么可能无利不起早? 他与苟皇帝的联盟,如今看来,明显是早有预谋。 那苟皇帝,是什么时候给的他王府地图? 应该是在他们掳走她失败后吧? 可苟皇帝就不怕,他们派人进王府,将她掳走是为了有线电…… 还是,这也是他们结盟的条件之一? 毕竟,她可是放过狠话。 这东西,她能给出也能禁。 但是此刻,可不是想那苟皇帝不是人的时候,她得继续拖延下去。 就算苟皇帝想炸了他的亲弟弟,连同她一起灰飞烟灭,可拓跋冶就不顾及他自己? 只是,明显白弥都明了君瑶找她来是为了营救谢玄。 她却说,救不了了…… 还是君家也被皇帝盯上了? 苏笙笙忍着心焦,思绪却控制不住地乱飞。 现在他们之所以如此淡定,皆是有恃无恐。 是南陵的皇帝出卖了她。 只要她敢出声,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将她绑走。 区别只在于,是悄无声息的带她走。 还是死伤无数的带她走。 而这时,拓跋冶还明目张胆的取过对讲机,让她自行联络荒山上的人。 以证实,他没有虚张声势。 苏笙笙怎敢暴出谢玄的暗线,只能打给靖远亲王。 拓跋冶虽有些意外,但也没阻止。 通了后,苏笙笙问那危险禁区,现在是否有人在。 靖远亲王虽然有些奇怪,给他吃过闭门羹的她,为何大晚上不睡觉,支使起他来。 但还是立刻去看了,很快就给了她回复。 听到那边真的如拓跋冶所说,苏笙笙心中的怒火一下就炸开了。 这是煤炭也能发电,制出塑料大棚,苟皇帝就用一座气田,换她跟靖远亲王两条人命呗? 在一起被炸飞,还是都保命的挣扎中,苏笙笙恶狠狠道:“告诉谢玄,回来以后不要住王府,气田开采得不规范,有危险。” 那直逼小腹的匕首,让她多余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跟她说,若她不配合,他们就打晕她。 等他们从水道离开,就将她和这王府荒山的人一起炸飞。 换谁都怀疑不到皇帝头上,因为用的是她弄出来的东西…… 在皇位和鼎盛的南陵之间,宗政锐进再一次选择了他自己…… 一想到,拓跋冶用联盟之事,诱使皇帝将她和谢玄当弃子,她就无名光火。 想她和谢玄都无活路是吧? 那她还真的得让他清醒一点。 须臾,苏笙笙就做了一个激进决定。 对还在询问她为何要这么说,还有她怎么知道禁区进了人的事的靖远亲王说道:“谢玄知道,王爷只需等他回来就是。” 说完,就在拓跋冶紧盯的目光中,主动挂了。 现在任何挣扎都是无意义的。 苟皇帝是要拿数万人的性命,送白上国这份大礼,还不准她反抗。 若她不乖乖配合,苏家人也难逃一劫。 若君瑶那也行不通了,那她便不能再坐以待毙。 “好,我跟你们走。不过,想要我主动配合,得让我留信给谢玄。” 拓跋冶挑了挑眉,似是觉得她认为他能回来,感到好笑。 但也没阻止她。 苏笙笙深吸了口气,在白弥松手后,气闷地走至案桌。 可那些因苟皇帝出卖燃烧的熊熊怒火,在提笔的那一刻,都无法宣泄了。 此一去,不知还有何变故等着她。 如今一年之期马上临近,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白上国也不是个好去处,她还真想把家人都一起带走…… 但哪能真做。 如今可是连腹中的孩子,都成了他们威胁她的手段。 千言万语,在下笔的那一刻,却是一封义绝的合离书。 跟两国政权对抗,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赢了…… 可总要给青柠他们一个交代。 不让家人惦记她在外边…… 就当,她是瞒着他们,提前跑路了吧…… 她还是对他食言了。 曾经答应过他,再也不发善心,将自己置于险地。 再也不会被任何人的性命要挟。 可原谅她现在身在局中,是一个人死,还是都活。 她只能选后者。 一直跟在旁边的拓跋冶,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别妄想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不过,仍然仔细检看无异,只是一寻常合离书,才准许留下。 苏笙笙没理他的嘲讽,咬破手指,盖在上边。 “话别说得太满,不然你何必出现在这?” 要不是谢玄被北戎所扣,他们即便进到王府,也休想在寝室做文章。 也就敢趁着他不在,来联手对付孕妇。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既然不想流血牺牲,苏笙笙自然是真的配合。 她拿上两个斗篷披上,手中谢玄的披袍,直接丢给他们。 “不想死的,听我安排。” 他们拿王府和荒山上的性命威胁她,不就是想不惊动麒麟军带走她么? 那她就让他们称这个心。 如果真的此去不归…… 明明是已做此准备,但到了这一刻,苏笙笙还是忍不住眼睛一酸。 但这一次不同。 她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他们都生死难料…… 苟皇帝,他给她等着! 在青是她一早就安排过的,即便猜出她索要热气球,是为了什么,也没多说。 而青染,也负责帮她去引开暗卫…… 这原本都是她跟他们早就谋算好的。 但没听到君家凑够金锭的消息。 却是一切提前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八章 白上国 苏笙笙没有想到,新年是在白上国领空上过的。 与南陵一样,万家灯火,爆竹齐鸣。 可能每个狰狞的野兽,在家族血亲旁,也都会露出温顺和蔼的一幕吧。 鉴于她一路上都表现得很配合,拓跋冶很是“周到”地让白弥照顾她。 谁叫她是个孕妇呢。 如果得一场风寒,又不能吃药。 万一危及她腹中的胎儿,那么她自然不好受他们控制。 倒是那白弥,一直奇怪她为何不气愤南陵皇帝这般出卖她。 她当然气啊。 但光自己气有什么用? 要癫大家一起疯好了。 要是谢玄真无法回来,她必不叫他们称心如意。 一番试探下,好像拓跋冶并未将君瑶背叛苟皇帝的事告诉给苟皇帝。 想也是。 他巴不得南陵经济饱受重创。 不过,这也给了她一丝希望…… 若是君瑶能救他回来……她也就能放心了。 白上国的繁华,是稍逊于如今的南陵的。 国土面积,大概也就是如今拥有十四州的南陵。 沿途所见,高原、山丘、沙漠、峡谷都有。 不过气候要比天堑关正常多了。 起码天堑关白日还有一丝热乎气,可这白上国的冬日,就全是冰封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为了保全自己和孩子,苏笙笙是吃了睡,睡了吃,保证自己情绪稳定又不矫情。 也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察觉到了危险,很是安分地待在她肚子里,半点没添麻烦。 倒是白弥,在这高空上,一直打喷嚏。 她唯有默默离她远些…… 一路上,都有拓跋冶事先准备好的燃料供给。 除了基本的三急,她都不下热气球。 如此这般,他们也是在大年初五才抵达白上国的皇城。 有点像蒙古和藏族的建筑,使用大量夯土以适应南北地区的气候。 宫殿建筑群用中轴线对称,布置严谨,有雕刻、雕塑和壁画技艺,墙、梁柱。 图腾古朴又精美,其中有一座风格特别壮丽堂皇,应该是白上国的皇宫。 景观很是独特和宏大,但也过于奢华。 路上,她就“老实”地把热气球的技术传授给拓跋冶了。 所以她一路上都是好吃好睡。 倒是拓跋冶,真的熬成了兔八爷。 两只眼睛红的,啧啧……该…… 她可没这么好心好为人师。 但无奈受制于人,不管她怎么拖延,都会被他得逞的。 何况,这不就是苟皇帝的险恶用心么? 如今年关已过,苏家却没将二圣带回来,还被扣押在北戎。 苏家女子全部被充进苦役,而她一旦被南陵人得知,出卖他们,就彻底失去民心。 毕竟,总得有人“背这个锅”。 不是苟皇帝出卖,就得是她…… 但让苏笙笙有些意外的是,兔八爷没有将她带入白上国皇宫…… 这,可就有意思了! 想到谢玄说兔八爷与夏太后水火不相容的话,苏笙笙忽而来了精神。 本来腿长在她身上,自然是想跑就跑。 可偏偏带了个小皮球,让她束手束脚。 但既然他们“盛情相邀”,她总得给他们点回馈,好报答他们的“知遇之恩。”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看看谁玩的过谁。 看着安之若素,格外平静的苏笙笙,拓跋冶兄妹俩都有些说不出的警惕。 热气球直入白上国腹地,怎么可能不引起夏太后的警觉。 这也难怪,拓跋冶想要以万人性命要挟,让她失踪之事变得顺理成章。 一来,夏太后不会知晓她本人被带到了白上国。 二来,麒麟军也不会在连失两位主心骨的情况下,妄自对白上国用兵。 毕竟,她还没“背叛”南陵。 而一旦南陵得知她在白上国,第一个出手的,一定是夏太后。 但看样子,拓跋冶这次与苟皇帝的“苟合”,稳稳地压了夏太后一头。 因为,从他们出现在白上国上空,到稳稳落地白上国,都没有引发任何人的防御反应。 由此看来,拓跋冶一开始就打算用热气球回来,连报备都做好了。 不得不说,在阴谋诡计上,她确实玩不过苟皇帝他们俩。 但可惜了,她还真不是这里的人。 拓跋冶不是早有此问么? 她倒也正好追根溯源,兴许能找到同胞的踪迹,回去也说不定。 就算落空,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苏笙笙冷冷扫了一眼松懈下来的拓跋冶,踏出热气球时,直接命令他,“我要沐浴,我要吃素,我要睡觉,今日莫要打搅。” 说完,不管两人异样神色,丝毫没俘虏自觉的走到最奢靡的寝殿。 “我要睡在这,里边的人给我搬走。” 拓跋冶看着她耀武扬威的样子,就嘴角就有些凝固。 在白弥小心翼翼看来时,冷挥了挥手,“去把我的东西搬出来。” 但蓝瞳中的意思分外明显。 且让她嚣张几日,待她没了价值……越张狂跋扈作死的就越快。 白弥有些不敢置信地带着人跟上。 这个玄冥王妃,还真不让人省心。 翌日 没心没肺睡了一大觉,被人吵醒的苏笙笙,格外的没好脸色。 在拓跋冶步入房门的那一刻,就将桌上的杯碗盏碟都甩落地上。 对挑眉忍火的拓跋冶哼道:“死刑犯临死前还能吃顿好的。怎么?堂堂白上国摄政王,就这么点心胸,给一孕妇吃这些破烂?” 破烂? 拓跋冶那被霸占寝宫的怒火,蹭蹭涨,“苏笙笙,不要以为我会跟谢玄一样捧着你,若是不想活了,我可以让你尝尝这的烙刑。” 呵呵! 苏笙笙抱臂看他,一脸轻蔑,“摄政王的手段,自然是神鬼难过。我自问过不了关,如今也好,省得日日提心吊胆的。还不如一命呜呼,早一点投胎去。” 拓跋冶怒烧地瞪着她,最后大概被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激怒,瞬即走上前掐住了她。 苏笙笙半点挣扎没有,任由他将她从座位上提起来,口中仍然挑衅不断,“有本事,你下手啊!” 蓦然收紧的手掌,让苏笙笙呼吸困难。 但半点没有示弱的不开口求饶。 他费劲巴拉地把她带到这里,可不是让她在这么点小事上送命的。 连白弥在一旁,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震撼把她王子一般优雅的哥哥,气得脸色泛青,想要掐死她,但又无法实行,连英俊面目都魔幻了的局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定规矩 在苏笙笙胸腔里的空气即将被抽空时,那卡紧她脖子的手,才微微松开一点缝隙。 “你就不怕我让那些人给你陪葬?” 因为受制,苏笙笙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还是格外猖狂。 “那是苟皇帝的人,现在我离开的消息王府里已经知道,他已经履行承诺。” 脱口而出的苟皇帝,更是震惊了白弥。 但苏笙笙说这个话,就不怕他们告状。 试问谁信? 何况,她不就是苟皇帝送给敌人的。 拓跋冶眼睑危险地眯起,“苏笙笙,倒是没想到,你还挺有忠义的,连狗皇帝这般对你,你都还想着宁折不屈。就不怕我让你家人知道你在此,让他们日晚焚心?” 苏笙笙脚尖点地,郁闷她这愣是长不高的身材。 口中却一点没客气,“那倒是兔八爷大人高看我了,小女子只不过害口,想吃一些精细的食物而已。至于大人说的,那我倒是不担心,说不定让夏太后知悉我在此,还以国礼相待呢!毕竟,她可比大人您客气多了。” 白上国上一任国主向苟皇帝搬救兵,而夏太后却向北戎求助。 猪脑子的人,可是很好相处的。 见拓跋冶脸色阴沉,蓝瞳如幽灵云母般闪烁,苏笙笙牵了牵唇角。 “大人若是觉得我不好伺候,大可结果了我,也好给您省点力气。但就是不知道…… 大人您该怎么向夏太后交代了。” 既然都各怀鬼胎,不如趁早挑明。 夏太后想与北戎与虎谋皮,但今被拓跋冶抢占先机,东风压倒西风的与南陵结盟。 势必是会有一番较量的。 若短时间收不到成效,他这个摄政王,可就岌岌可危了。 毕竟,白上国与南陵结盟,内部也是争议很大的。 谁叫麒麟军跟白上国的兵将也是仇敌呢! 既然她都到了这,他们也别想好过。 掌下脆弱的不堪一捏的脖颈,让拓跋冶十分烦躁地想要一掌截断了事。 但对她看得通透的心机之言,竟是无法反驳。 眼见她一点没有抵抗,任由他收紧手掌,也不做挣扎,脸上瞬息失血…… 拓跋冶终是撤了手。 “咳咳……呼呼……”苏笙笙艰难地呼吸新鲜空气。 对还没回过神的白弥和脸色难看的拓跋冶道:“我现在鼻子敏感,闻不得香味,你们以后想要见我,要么沐浴了再来。要么离我远点。” 说着,也不管两人神色如何,直接坐了回去。 以掩盖她站都站不住的虚弱样子。 口中仍然喋喋不休的巴拉拉。 沐浴更衣? 当她是他们的天神了? 见她一面摄政王还得斋戒沐浴更衣? 正闷头在地上捡拾碎片的奴隶,都一脸惊惧的听着那位传遍白上国,让北戎也忌惮的玄冥王妃,不断在那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连冬日的冷风都静寂下来。 “好了,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其余的,待我想起在告知你们吧。” 在苏笙笙端起桌上唯一仅剩的奶茶时,拓跋冶一碗打到她身上。 “苏笙笙,莫要以为我真不敢对你用刑。” 即便放了一会,但也格外的烫手。 好在衣服够厚实,没伤到别的。 苏笙笙淡淡抬眸看去,唇角带着一丝浅笑,“摄政王大人的手段,我自问撑不住。您的怒火,轻易可以要了我的命。哎,这受一点伤,可就一尸两命了。我不如趁早好走。” 今时不同往日。 以往他们自然可以捆住了她,肆意用刑。 但如今她肚子里有个小的,是半点不受控。 万一他们下手重一点,她就一命归西。 何况,谁叫他们也有忌惮呢? 夏太后的威胁,可是救命稻草,她可得抓好了。 与其被他一天到晚的耳提面命,动不动就要她好看,还不如她给他立立规矩。 知道了界限,才好往下走么。 沉闷的空气,好像阴雨天的惊雷。 满地找碎片的女仆,都吓得瑟瑟发抖。 她们惊心地等待,这看着无害,但手腕比夏太后还毒辣的摄政王,如何爆发怒火。 但惊心的是,摄政王走了。 一语未发地迅猛地从殿内冲出。 好像是再晚一息,就会控制不住怒火,将这一切焚个精光。 苏笙笙切了一声,怒拍桌子。 “还不给我布饭,若是饿坏了我,有你们好看。” 直直把一旁无法言表,一脸震惊的白弥彻底看呆了。 觉得眼前这个披着羊皮,在雄狮一般的哥哥头上,作威作福的玄冥王妃被人换了? 莫不是,那些体恤子民,受人爱重的平民王妃,是造假的不成。 正惊异难信时,就见苏笙笙向她挑眉看来,“白弥公主,这烫伤也可大可小。虽然不至于顷刻要了命,但女子容颜有损,心情可是会不好的。” 听她还反过来威胁她。 白弥忽然有了见鬼了的表情。 但她与她只是情敌,并未有虐待人的习惯。 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取药。” 在她转身向门外去时,就听到身后说,“下次见我一点香味都不能有,鲜花也不行。” 有那么一刻,白弥突然就理解了哥哥。 她怎么就不知道,让谢玄看上的女人,焉是好摆布的? 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苏笙笙倒不是真的要借此发泄不满。 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拓跋冶觊觎的,可也是她的筹码。 在拓跋冶想害了孩子,制约她之间。 苏笙笙选择了自己掌握主动。 当然,她也不会真的一再挑战他底线。 但也保不齐,他压榨得她不满意了,或者觉得她妥协慢了,够不上他想要的进度。 还是会回过头来敲诈她。 倒不如她趁早断了他这个念想。 只要她利用价值没榨干,他就得给她忍着。 谁让他自己找罪受,非绑她来的。 没等一会,各色汤点就如云的送了进来。 苏笙笙换了身衣服,上好伤药,心安理得的坐下享用。 而这一次的威力,竟是让拓跋冶一天未再出现。 这心理防线,挺脆弱的啊! …… 第三日,拓跋冶遵照苏笙笙的作息如约而至。 只是那又浓重了几分的黑眼圈,和真如红兔子的眼睛,十足的说明他的辗转难眠。 苏笙笙吃饱喝足,也见好就收的没闹腾。 从热气球下来时,她便发现这处别院,散落一地的塑料棚膜。 明显,没人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章 我自己做 想也明白,白上国并无无线电广播。 那耕种的技术,自然没流传过来。 而这应该也是苟皇帝愿意将她出卖的原因。 南陵已经领先一年四季,白上国只能落在后面。 要是她还抱着点侥幸心理,忠君爱国什么的,说不定就称他心的死在拓跋冶手里。 最不济,她受刑不过,叛国投降。 但也让南陵百姓和将士唾弃她,进而彻底稳固他的皇位。 但可惜了。 苏笙笙很是识时务。 在好吃好喝好招待后,也没藏私。 反正这大棚技术,早晚被拓跋冶偷学会,何必给她自己找不痛快。 看着挪到菜园,坐在藤椅上,指挥奴隶种地的苏笙笙,拓跋冶黑焦的脸色,才趋于稳定。 连白弥都真的有点担心,苏笙笙今日若再搞花哨,铁定会被她王兄教训得很惨。 可她就被一点食物收买了…… 指挥奴隶的语气虽然不耐烦,但好在是知道自己是俘虏了。 但这样的情况,也仅仅维持了三天。 “当我是兔子呢?顿顿大白菜?” 白弥还没等走近,就听到了摔碗声。 看着眼角红丝才刚刚消退些,又泛起血色的王兄,她不得不先进去。 “苏夫人,这可是冬天,你的大棚还没建设完毕。这些新鲜的蔬菜,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连国主都没得吃的。” 苏笙笙抱臂冷冷看她,“不会做呢,就不要说自己是御厨。看样子,我也劳烦不起这些大厨。得了,把厨房里的东西都给我搬过来,我自己做。” “这……” 白弥看向身后跟进,一脸冷漠的王兄。 苏笙笙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难不成,还怕我自己把自己给炖了?还是觉得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住我一个孕妇?” 拓跋冶冷冷洌唇,“今天能不能搭建完成?” 苏笙笙想也没想,把最后一盘珍贵无比的蔬菜,全撒到地上,“这是给人吃的么?” 有那么几瞬,白弥觉得王兄他真的要忍不住下手了。 可还是在那一刻,克制住了。 “给她把厨房搬过来,喂不饱她,你们全都别活着见明日的太阳。” 苏笙笙懒洋洋撇了一眼放完冷话,暴怒出去的拓跋冶。 切,威胁谁呢? 等她要他好看…… 白弥看得直摇头,但还是一脸佩服地坐到她身边,“你知道么?我王兄从不喜怒于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他气得暴走。” 她可是她情敌,说此话,是觉得她忘性大,把被他们绑架的事都压饭碗底下了? 苏笙笙冷看着她,“你吃肉了?” 语气很是嫌弃。 白弥没想到,她真的这么鼻子灵敏,尴尬一笑,立刻起身离远些。 但看着苏笙笙理也不理地上捡拾菜的奴隶,很是奇怪,“你在他……身边也如此?” 不是她不信,是真的觉得太反常了。 苏笙笙手支着下巴,“我是孕妇,你晓得吧。你们这么苛待孕妇,就不亏心么?还是你们觉得,我会对绑我的人好脾气?” 诚然,她是情绪受了某些激素的影响。 但这么做,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只有让他们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此刻,离她真正发火还差的远呢。 白弥不吭声了,实在是也无以反驳。 很快,一队侍女就排队送来了餐具。 其中,还有被说得意难平的御厨。 想他手艺,那可是御厨圈一顶一的好,但却在这位贵客上,毫无发挥余地。 他怎么也不会想不到,自己的餐品,被人说是给兔子吃的…… 这也太侮辱人了,所以来看看这个又摔盆打碗的“孕妇”。 苏笙笙也是真的饿了,没力气再吵了。 见目的达到,也不亏着自己和小的。 三下五除二,一盘天妇罗就出锅了。 这原本是葡萄牙商船发明的,后来流传到日本,俗名万物皆可炸。 但也是她还比较做的顺手的美食。 既保留了蔬菜原汁原味的清新味,又裹了一层鸡蛋液和特制粉的营养。 都问,鸡蛋究竟是荤菜还是素菜。 如今是有了答案,是素的。 反正,她只要不吃肉就不吐,但鸡蛋吃了没反应。 等她端起新鲜出炉,外焦里脆的天妇罗,去到餐桌时,那名御厨弓着身子,摸到临时组建的炉灶台旁,捡拾锅边掉落的残渣,放入口中。 “嗯……?”竟然,还真挺好吃的。 本以为是这位贵客太过嘴刁,但这蔬菜经过油这么一穿,竟然别有风味。 既不油腻,又清爽无比。 确实是可以。 伺候摄政王和权贵们,多数做的是山珍海味,哪知道这蔬菜还能做出这么多门道。 但是听摄政王府里的奴隶说,以后白上国,也要跟南陵一样能在冬日吃上菜蔬了。 再也不是腌菜,菜干,窖里储存的白菜梆和土豆了。 也能不用冒雪去山林间打猎物了。 那这门手艺,他可得先学为快。 御厨鬼鬼祟祟地走到那碗调料前,也不管里边的蛋液,直接尝了一口。 那御厨从不信,到不可置信,再到惊奇无比。 一系列的表情,都被白弥看进眼里。 眼看苏笙笙犹如小白兔的温顺下来,就心底来了好奇。 忍不住的走上前,从她碗里拿了一块尝尝。 还别说,酥香酥香的。 肚子里刚垫底的苏笙笙,恢复了一点力气,让人备笔墨,把她要的东西下次备齐。 那御厨眼睛一亮,弓着身走上前,“贵人,不如让小的给您打打下手吧。” 眼看连摄政王都把寝殿让了出来,那公主都没坐,陪立一旁,那他还不得巴结着。 苏笙笙看了看这个一脸想偷师的倒霉蛋,很是仁慈的准了。 对着那一脸受宠若惊,拿着她的笔书,跟着采买风风火火下去的大厨,很是同情。 白弥看了一眼空了的盆底,“你这就饱了?” 那蔬菜笔挺,自然占地方。 但实际也就一点,又没吃主食的…… 苏笙笙哼哼着扫她,“气饱了。” 说完,转头吩咐一旁的人,“东西都不用撤了,等回头饿了,我还得亲自动手。” 那些奴隶听完,小心翼翼看向一旁听说气饱了,无言以对的公主。 白弥看了一眼厨具,只让人把刀具取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一章 被俘的南陵英雄 吃着薯片,白弥一脸敬佩的看向苏笙笙,“连这么难吃的土豆,都能这么好吃?” 苏笙笙看着每日来此监视,实则顿顿来这蹭吃的白弥公主,微微一笑的拿过蘸碟。 看着白弥立刻跟着照做,在将芥末酱放入嘴中的那一刻,脸上瞬间的呆若木鸡…… “有这么好吃?”那个大厨实在好奇,就也很快跟着在锅里边找了一点残渣。 “……” “……” 极度酸爽的表情,从两人脸上轮转。 让味蕾永生难忘的冲,击,在那一瞬让他们内心受到一点万点暴击。 二人眼睛皆是一点一点转动,生平第一次怀疑人生的小眼神,转向那个神色如常,还拿着薯片蘸芥末的苏笙笙。 苏笙笙很想同情他们,但实在没这个良心。 想她堂堂孕妇,还要被他们勒索加活。 那也就别怪她给予他们最痛的领悟。 大自然的威力,永远是难以莫测。 便是这由芥菜种子提炼的芥末,在某个密闭的空间,可以在炉内充分燃烧发挥,让敌人闻风流泪,难以视物。 当然,并不是对眼睛造成毁灭性打击。 只不过是让人类身体给予极限反应。 就算敌人再彪壮,也难以抵抗这种天然,“催泪瓦斯。” 这可是比毒气弹还要早的发明,而且是军事领域受到过验证的。 其实若不是太过受控于人,她还能做出更多他们无法想象的。 只可惜,她如今身不由己,即便能从这突围出去,但也跑不远。 不过,有备无患就是了。 待到合适时机,也不是不能夺下热气球。 从这到南诏国,还是比较抄近路的。 只是…… 她看了看里外严密看管她的人。 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 在苏笙笙当着拓跋冶的面,又一次掀桌表示抗议时,拓跋冶蓝瞳很是诡异的变换。 而当她奇怪他这迅速适应的忍耐力时,就听他拍了拍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殿外扑来。 苏笙笙抬眸看去,下一刻就惊震凝眉。 只见数十个南陵模样的男子,被人带了进来,每个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 “这几人的名字,想必王妃应该不陌生吧? 如果王妃再蓄意拖延,或者待到时间,这棚内长不出东西来,我会一个一个刮了他们。 还是说,王妃对自己人的生死真的毫不在意?” 他们的名字,其实苏笙笙一个都不知道。 在事业上,她一直有所顾虑,并不敢参与谢玄的间谍网络。 但白上国突然用公主和亲,使臣也突然现身南陵时,谢玄就失去了与那边的联络。 那时他们都觉得,很可能是被捕了。 也一度认为,是牺牲了。 可这么多个的南陵面孔,让她沉默了。 当年,衡弘博举城投降,是有很多被当年屠城血案的南陵人,受困白上国。 也因那不可追忆的殇城,一路被发展成谢玄的内线。 自衡弘博再一次叛逃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可她并不知这些无名英雄的名字…… 只因为她怕……怕自己沾染这人间血污。 可在看到他们一身旧伤难掩的新伤上,鞭痕烙刑血迹斑斑时,那一瞬真的恨自己。 谢玄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在处理白上国间谍俘虏上,她却想着依靠法律。 可畜生能被感动么? 领袖的伟大,真的是她无法想象的魄力。 在南陵被困白上国,不,是甘愿留下来惩处当年屠城罪魁和血证的南陵无名英雄。 看到他们连路都走不了,被人冷酷的拖行进殿时,心里的那根弦断了。 对与错,突然就模糊看不清了。 可心底那不可压制的火焰,涌现而上。 冷颜看着,拓跋冶满意一笑,让大厨端上还新鲜的熊掌,在她眼皮子底下食用。 那优雅的举止,宛若恶魔般阴暗爬行。 口中的话语,更是带起血雾,“从此刻起,黑夜也必须给我赶工,再有挑衅。” 他冷冷的掀眸,在手中刀柄顷刻没入桌案时,血腥味的说,“我便一根根削掉他们的手指。” 在得知她就是玄冥王妃,被人掳掠到这时,南陵士兵们都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 但在听到自己被人拿来威胁她时,都口中血沫涌出,挣扎呜咽着自尽,不连累她。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苏笙笙恨恨的看着他,“不过我也有条件。” 从前,她一直竭力想保持中立。 可现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而她毫不作为。 拓跋冶却冷挑犀利的目光,“你莫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肉的腥膻味,和空气中弥漫的血味,她终是绷不住地跑到一边的木盆呕吐起来。 在拓跋冶冷笑欲离开时,虚弱地擦了擦嘴角,“你不是想快点达到目的么?如果不想在跟我较劲中浪费时间,就需要落实我的要求。不然,你对他们做什么,我也会自伤。” 抬眸看着拓跋冶回头冷酷的眉目,“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嘛!我们正好一起上路。” 殿内,空气如同瓦斯一般低沉。 无人敢冒一点火星,生怕不小心把一切都炸了。 看着这个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落后风的玄冥王妃,拓跋冶是真心怒了。 在他还没被点炸时,苏笙笙冷道:“摄政王大人的要求,我会一一满足。我的要求,与摄政王大人并不冲突,只要让他们活着。” 最终,这场无声的较量,还是以平手结束。 在拓跋冶走后,没一会医官进殿。 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去掉腐烂的疮脓。 那种几近凌迟的血洗,让苏笙笙难过的落下泪来。 可那些南陵英雄,生怕连累她,想要她给他们一个痛快的话,更让她剜心的痛。 “坏人还都活着,我们干嘛去死?” 拓跋冶的寝殿很大,她没有避男女之嫌,将他们安排在侍女陪寝的后殿。 这种伤,就是憋着一股气撑着。 若这口气松了,人就会散掉。 旁人照料,哪会用真心。 她只能自己照顾,才安心。 “放心吧,我有法子离开这,只是需要点时间,大家且信我一会。” 她没有明说,但却格外坚定。 “我们自是信夫人的,只是我们的身体,只会拖累夫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二章 谢玄携二圣重返 苏笙笙亮了亮“小皮球”,“还能比我更拖累么?没有你们,我自己一个人跑不了的。” 也许是出于对她刚才用性命维护的震动,也许是对她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传说信任,十六名南陵男儿终是含泪应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苏笙笙只能用技术换取最好的伤药,和配备医官的定制治疗。 在她的监督照料下,男儿们心气第一个恢复过来。 知道谢玄为了将二圣带回受审,还麒麟军和天堑关百姓一个公道后,男儿们再也不提绝望的话。 尤其是在得知她因为什么被俘虏后。 对于南陵皇帝的出卖,让他们再也无法忍受。 其实苏笙笙所言非虚。 她自己一个人确实难以脱困。 但有这么多人,那可就几乎稳赢了。 只是需要一个恰当的时间,和一些东西。 在苏笙笙这边重新擂起战鼓时,让南陵所有人意外的事,发生了。 大年十二 谢玄从北戎返回南陵,现身南陵北疆边境线上。 在得知他带着二圣顺利得返时,所有南陵百姓,都欢呼雷动。 沉积二十年之久的麒麟军之冤,终于迎来将大白天下的曙光。 只是这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的是,二圣被滞留在失地养病。 正是玄冥王妃和南陵百姓倾力相助过的那两州。 在这一消息在广播中传开时,迅速得到广泛关注。 玄冥王明显是信不过皇帝啊! 也对,搁谁身上不气愤。 人家千里迢迢去北戎营救他的父亲兄弟,怎么还被他翻脸无情地抛弃了? 只是这“养病”一瞬,也过于造假了。 玄冥王言称,二圣不堪连日奔波,病倒在外地,无法跟随他踏上南陵故土。 但,所留之地也是南陵国土不是! 原来,早在新年时,玄冥王就赶到了失陷南陵的北疆。 所以,这一次苏家人是“如约”的将人带回来。 朝上,大臣们闻听此言争议不下。 对于谢玄所称的,二圣病倒一事丝毫不信,只因同行返回的还有凤宁太上皇后和前圣皇后与众多宗室贵女。 连这等弱质女流都没病倒,怎的二圣就如此娇贵? 分明是被谢玄扣在两州,等着审定。 此刻,他们并不关心谢玄为何在南陵并未介入,玄冥王妃未交付赎金的情况下,是如何从北戎虎口逃生的。 只全神贯注,南陵的国土之争论。 皇帝给苏家的圣旨,是一年之期内,将二圣从北戎赎回。 本来,大家都是不抱希望了,因为新年已过。 可没想到。 谢玄其实在新年之日就踏上了另一半失陷的南陵边境。 只因那里消息不通,又没有称心的代步工具,才回来的慢了些。 可想也知道,这是谢玄为了苏家解役,不得不为的冒险行动。 要知道,那十六州不但身处北戎监管,还受控于伪朝廷,虞昌的制约。 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他拿去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竟然就被他们这么点兵平安渡过了。 南陵百姓在佩服的同时,也更为关注,这是否能给苏家顺利解役。 说白了,就是另一半被北戎侵占的南陵,还是不是他们的国土。 之前宗政锐进言称与白上国联盟,就是为了抗击北戎,重拾旧河山。 那,这里边可就有说道了。 他要是不承认是南陵的国土,那就被会判定此前所言皆是虚话,只为了皇权巩固。 毕竟,他一会跟北戎议和,拱手相让张老将军收复的三处失地,也要纳贡称臣。 一会却又跟白上国联盟,反抗北戎。 所以,究竟是主战还是主和? 他总要给个交代。 如果说失陷之地不是南陵国土,那好。 尽管苏家无法解役,但他也就彻底失信于民。 所以,谢玄将的这一军,还真是将到点上了。 对于麒麟军之冤,他们相信,绝对能彻底查清。 还那些被屠杀在铁骑下的将士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很明显,谢玄为此深入旧地腹地。 一路纵深地穿插回到南陵边境。 这其中的艰辛和险阻,绝对超乎想象。 从北戎到南陵,中间隔着失陷的旧地,还有一条可以绕行的路。 可他们就带着二圣和太上皇后等一众女眷,堂而皇之的穿堂而过。 在赞佩玄冥王非凡的勇气时,也不得不臣服他的谋算。 竟然在这样“四面围杀”的情况下,冲杀破局。 可露面于南陵百姓前的玄冥王,第一时间却没有跟皇帝“复命”,而是打给王妃…… 他一路风尘仆仆,几近要那些贵人命的赶路,就是因为相思入骨。 谢玄不知道她在家会担心成什么样。 可是王府里管家的支支吾吾,青柠的吞吞吐吐,苏笙笙的没有接听,都让他心慌起来。 不顾皇帝命他南上复命的圣旨,直奔回家。 将朝廷得知前圣太子葬身与北戎,和那些公主宗室贵女的恩怨纠葛,通通抛下。 他只要立刻见到她。 三月余了,她就不想他么? …… 君家 得知谢玄平安带回为北戎所俘的二圣和所有抵作赔偿金的宗室贵女和旧都女子时,君家家主第一时间来到君瑶的病榻前。 在将这一消息告知不吃不喝,绝食抗议,但被他命人强行喂药喂饭的女儿时,那一刻君家家主好像看着女儿骤然衰败了。 失之交臂的痛,让君瑶留下倔强的泪。 “他……没有杀了太上皇?” 嘶哑的声音,颤巍巍带着一丝希冀。 似乎只要谢玄失控,将制造麒麟军之冤的二圣斩杀,他就会需要君家财力辅佐。 可让她失望了。 谢玄没有杀…… 仅用了三天,在十五元宵节晚,谢玄赶回玄冥王府。 看到黑漆漆,连半丝温度也无的寝室,谢玄的心也随着桌上留下的合离书空了。 “所以,你都是在骗我的,根本没想过等我回来?” 巨大的痛楚,让他无法思考。 神魂失守地听着,管家说王府里的人,在避子汤里做手脚。 说君家在他出现在南陵的那一刻,就立刻带着君瑶离开了。 说是在青协助她离开,还有青染……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那日的雪崩,天崩地裂地向谢玄席卷而来…… “不能有孩子,我不要了就是……” 为何要走得这般决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三章 她有了他的孩子? 与此同时,随同谢玄一起返回的牧泽,看着青柠空空如也的肚子,也是一头雾水。 “管家说,不是你有了身孕么?” 青柠见他们安全得返,松了一口气。 但对于牧泽的质疑,只字不做解释。 可从褚召那得知,谢玄命人将医官斩杀时,就飞速赶往制止。 一片茫茫雪色中,一身黑煞的谢玄,凤目狠厉。 青柠是因为苏笙笙已经怀孕,医官并未铸成大错,所以才来制止。 可她又不能说出苏笙笙已经怀孕之事。 对于他们协助苏笙笙逃离之事,谢玄已经是忍耐至极限,所以根本未有任何动容。 也不管那不招供的女子是受何人唆使,也不诱她招供,命与医官一起处死。 连同逃离的君瑶,即便只是怀疑,也要一概奉还。 而青柠在听到谢玄命令部将去追击君家时,整个怔住了。 “这不行的,这不行的……” 谢将军被君家救回,交易便已达成。 她与在青上前阻拦将领出发,生怕小姐所做的一切都白白牺牲。 如果谢玄杀了这么多人,那势必会受到律法惩处。 再则,君家救了他们,也不能反杀啊! 万一君瑶被激怒,说出二人交易,那小姐一切做的就白费了。 “谢将军,就算你杀了君小姐,小姐也不会回来的。” 眼看阻止不了,青柠不由跪到谢玄脚下。 看到谢玄拔剑直指青柠,牧泽瞬间护挡上前,“将军……” 谢玄凤瞳盛满杀意,“交代她的下落,不然你们都得死。” 青柠死死咬着唇,“小姐不让我们知道,就是怕谢将军找她,您这是何苦呢?” 牧泽眼看谢玄在爆发的边缘,不由苦劝青柠,“夫人,王妃究竟去了何处?你快些说出吧,将军也说了,他不想要孩子了。” 牧泽不明白,将军都认命了,为何他们还是不说出苏笙笙下落,宁愿惹怒将军。 在医官哭喊着被拖下去时,青柠落下泪来,“夫人她有了孩子,不关医官的事……” “什么?” 谢玄手中的剑当啷一声,砸落地上。 牧泽、褚召皆是震惊的看向青柠。 但对于谢玄厉声的追问,仍是紧咬牙关,“小姐不会给人做妾室的,即便将军将小姐带回来,小姐也不会妥协的。将军何苦再问,不如让小姐离开……” 妾室? 牧泽在谢玄失控般地要将人提起时,迅速握住青柠的肩,“夫人,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将军现在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你若再不说,那医官和君瑶必死无疑。” 意思,大错铸成,就一切难挽了。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青柠此刻也有些疑惑起来。 明知道小姐怀孕离开,不为人妾室。 就是因为君家拿钱救人啊! 可为何,谢将军一脸毫无所知的样子。 蓦然,青柠和柠语对望一眼。 两人同时震惊地问出口,“谢将军,你们是如何被北戎皇帝放回来的?” 君瑶救了人,不可能不来邀功啊? 可是,为何他们只口不提。 甚至知道夫人有孕离开,还是要杀人? 在牧泽飞速地将事情经过说出后,青柠柠语和在青青染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君家出钱救的你们?” 牧泽飞快地看了一眼神色僵固的谢玄,将青柠扶起,“君家出钱?何时的事?” 在七嘴八舌地交换信息后,所有人都惊住了。 想也是,君家即便要拿钱救人,可也没法这么快凑齐,还背着皇帝押送到北戎。 可是……小姐为何留下合离书走了? 青柠一开始还以为是苏笙笙计划提前,不想跟他们告别,就趁早离开了。 可是,这一切就对不上了啊…… 在得知青柠假孕,是为遮掩苏笙笙有孕之事,那医官老泪纵横地瘫软在地。 而那名被提来的女子,却是一脸惊震。 但是证实苏笙笙有孕后,忽而招供了。 原来,她的父亲和亲人都死于当年的屠城,只留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 但是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需要昂贵的人参。 一开始她在王府,也没有什么多的差事,就去深山挖。 后来被药堂大夫骗,将野山参昧下,换做假人参。 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是君瑶救了她们。 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 自那后,君瑶就只一个要求,监视谢玄身边是否有别的女子。 直到苏笙笙嫁进王府…… 她因为君瑶授命,不得不为。 但也因为苏笙笙之后挣钱,要为被害的麒麟军翻案之事,一直挣扎犹豫。 所以才断断续续,有时会减量…… 可能,这也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医官不知对方所用多少量,所以难以估算。 可苏笙笙一朝有孕是事实。 这就说明,这女子确实挣扎犹豫了………… 在得知苏笙笙停用避子汤时,才察觉此事,谢玄整个懵了。 也不喊打喊杀了,只茫然失守。 青柠几个,也是震惊莫名。 不是此女子因为家仇未因君家而得报,而是谢玄和苏笙笙,所以才招供一事。 而是苏笙笙毫无预兆地离开…… 事情全部摆开,他们自然再无撒谎的理由,在牧泽的追问下,将所有事情交代。 得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苏笙笙下落,是怕谢玄不想骨血流落在外,将她追回做妾。 谢玄整个人神魂游离…… “那她能去哪里呢?”谢玄脑中全部停摆。 在得知她并没有抛弃他,他割裂一般的心痛,终于停止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震荡。 那女子被暂时带下去羁押。 但因为谢将军收留无家可归的母亲,让她心中长久的愧疚无处排解。 在得知对苏笙笙并未造成严重不可挽回的后果后,撞墙而死。 一来,也是对所有人一个交代。 二来,也是自己彻底解脱了。 苏家之恩,谢将军之恩,还有君家之恩,都可以还报了。 在谢玄几人正要部署,找寻苏笙笙行踪时,刚刚得知宁愿打脸皇帝,也要先行回家看媳妇的谢玄到达王府的靖远亲王,立刻联络上谢玄。 “你说她什么时候给你去的电?” 谢玄的声音,第一次抖得像快要断了的风筝线。 “我也奇怪呢?大半夜的不睡,让我转告你回来不要住王府,不安全。 我还想说,她为何不告诉,就挂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四章 起风了…… 回答靖远亲王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靖远亲王莫名其妙的盯着手里的话筒,最后无奈地丢到一旁。 他们夫妻觉得他很好耍? 下一次他不接了! 这一刻,靖远亲王转述的话,让所有人都察觉出了危险。 气田是在谢玄离开去往北戎之后,才开采到的。 那时,苏笙笙就有所隐忧。 因为她只能告诫,而无法派人进驻监管安全操作保障到位。 可这也就无疑证明,有人拿此威胁了她…… 因为根本不是君家提前筹够资金,驱逐苏笙笙离开王府。 而如果是苏笙笙自愿离开,根本没必要惊动靖远亲王,大晚上查看禁区是否有人。 青柠猛然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小姐离开,不可能不提前准备吃的啊?” 当时她从哥哥口中得知,苏笙笙突然之间离开的,连告别都没有给他们机会。 她还说,为何连吃的都没备下。 因为青染一直跟着小姐的,所以在她担心苏笙笙会不会吐,带的东西够不够吃时,听青染说一点没带,她们才有此疑惑。 竟是没想到,小姐没准备吃的,不是怕在热气球上太冷,食物太硬吃不下。 而是…… 谢玄目中雷暴风卷,所有人噤了声。 倏然,谢玄转身大步迈回内室。 一众立刻明白跟上。 那最大的疑点,就是那封和离书了…… 若小姐真为人劫持,那一定会留下线索给他们。 尽管希望渺茫。 也许苏笙笙提醒靖远亲王,只是为了让他重视安全隐患。 毕竟,若真为人劫持,怎么可能允许她留下求救信。 但谢玄此刻只能将一切希冀存放在那封让他心脏都几乎冻结的和离书上。 字字句句,依旧剜着他的心。 但这一刻,他更急于知道她是否安全。 如果仅仅是因为跟君瑶的交易被迫离开,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即便她流落其他小国,但白朔已经铺陈开去,从广播中,她也能听到他的讯息。 最后,谢玄蓦然停在了那个指印上。 那时,他强娶她进府。 婚书是他自己准备的,也是因他不常住王府,即便偶尔住,也会在书房处理公务。 所以遗落红泥未拿。 但那时初抱她在怀,他并不想松开。 即便觉得婚礼上动用刀剑不好,但他那日都犯了那么多规矩,也不差那一个。 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可是她却怕痛极了…… 她是食指蘸取的他的手指上的血…… 谢玄盯着那浅浅的手指印,脸上涌上浅浅的笑。 但很快就从回忆中回神。 在低头去闻那上边,残留着她气味的指印后,脸上的血色一瞬褪去。 她……有危险…… 因为自那之后,他的“公务”全搬到了寝室,甚至与她一起不小心打翻过印泥。 所以,印泥是留在格挡里的。 他慢慢拉出抽柜,看向并未用完的印泥,冷峭的脸上,一片肃杀。 一直在旁悄悄查看他神色变换的一众,也神色凝滞下来。 夫人不是离开,是失踪了…… 那他们可就是毫无察觉的做了帮手…… 想到这一点的在青和青染,脸色一下苍白下来。 夫人必定是怕他们跟那些人搏命,才支开他们……是为了保障王府和周边数万人性命,被人劫持走了。 因为将军脸上,全是惊惧。 “不好,那这里一定危险了。” 牧泽和褚召很敏锐地察觉,就要护卫谢玄离开,但谢玄却再一次打给了靖远亲王。 无人接听…… 所有人脑中都飞快的运转,试图从这一切反常的行为中,寻找到苏笙笙留下的蛛丝马迹。 “不会是皇帝,因为他没必要劫持夫人。” 牧泽和褚召飞快地分析着。 苏家的财富都已经流向北戎,如果他跟将军带不回二圣,皇帝有千万个理由将苏家置之死地。 所以根本没必要将苏笙笙带走。 在这一点上,屋内的每个人都达成了共识。 “是白上国。” 最终还是谢玄给了定论,“白上国与皇帝联盟一事,不可能没有利益交换。” 问明苏笙笙确实一路报备去往边境线后,谢玄不准备在王府逗留。 打不通靖远亲王电话的他,也只好自己搬离王府,去了军营。 没有他在,王府自然不是首要目标。 要不说,就是傻人有傻福呢。 尽享齐人之福的靖远亲王,毫无所知地避过了劫难,还依旧睡得香。 也得亏是谢玄第一天就查明了真相。 不然,宗政锐进很快就会收割他们的性命。 也是因为他大胜刚刚回来,不好立刻下手,未免过于为人诟病。 谢玄也没有去动当晚出现在禁区的人,而是放置一旁,怕北戎因此提前查知。 即便他有所猜测,北戎不会这么快地混入核心区,因为那气田也是近月才采到。 他的部署,不可能提前这么多。 只可能那处是留着将他们一起葬送的。 在回到边境时,张老将军说苏笙笙有办法了,不必他起兵动众。 谢玄此刻才明白她对他的爱。 而今,她还怀着孕,却涉身险地。 待他寻回她,便再也不会离开她身边。 谢玄赶往军营时,宁国公也在军营。 但因为苏笙笙的关系,二人丝毫没有出现宗政锐进希望的那种剑拔弩张。 反而因为苏笙笙的意外失踪,更紧密地联结起来。 谢玄自然不能直取白上国,因为那样势必惊动带走苏笙笙的人。 所以,他便放出前往皇都复命的消息。 其实只留下宁国公替他继续坐镇,但人已是悄然离去。 …… 大年十六 在谢玄出现在南陵边境后,消息才传回白上国。 白弥知道君家家主最后将君瑶关了禁闭,但没将此事告知苏笙笙。 也是因为怕她怀着孩子,保不住他最后的一丝血脉。 可没想到,他回来了…… 看着哥哥再次踏入寝殿,脸上带起波澜。 哥哥问她,在谢玄心里,是她重要,还是唾手可得的皇位重要…… 因为,谢玄能回来,代表着南陵随时会分崩离析。 她留了他孩子一命,也算报了他的救命之恩。 而今…… 白弥望向亮灯的寝殿,微微叹息。 “起风了……” 想必在权利地位面前,女人也只不过是一点消遣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五章 戴上镣铐 苏笙笙看着脚腕上安装好的“定制”手镯。 原本她打算用食材制出些东西,帮助他们脱困。 但又不敢引起注意,只能一点点积攒。 加上伤兵们还都没痊愈,难以奔波。 可没想到,堂堂一个摄政王,竟然怕她跑了一般,将她拷上了! 就不觉得,对一个孕妇太过严苛了? 她如今这个样子,像能跑的么? 不过,兔八爷怎么这么突然地锁人?? 不知为何,苏笙笙心头猛然跳了几拍。 可随即,她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谢玄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夫人……”几个伤势恢复一点的伤兵,又是自责又是痛恨的瞪向拓跋冶。 可身受重伤的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待装完铁锁链的人离开,拓跋冶满意地走回,对神色若有所思的苏笙笙道:“我倒要看看,他能为你放弃到何种地步。” 苏笙笙冷笑,行动不便的她,看到脚下似跟着他主人一起嘲笑她的雪貂。 二话没说,抓起它的尾巴,画了一个圈就丢出了窗外。 为着她受不惯肉的气味,拓跋冶一开始还隐忍些。 但又不能暴露她人在这,只能他亲自来“学习。”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要捂鼻子让他离远点。 久而久之,就成了嫌弃。 大概是自尊心受到打击,或者是看不惯她矫情的事,所以拓跋冶弄来一个新宠。 时不时就来一发毒气弹。 当然,是看她会不会惹毛他的前提下。 这些日,为了伤兵有好的药,她一直忍着他。 但此刻嘛…… 瞥了一眼,整日趴在兔八爷脖颈,充当雪貂围脖的爱宠。 以狗啃泥的姿势,精准无误地栽进一旁树下因风落下的新雪堆里。 晕头晕脑的样子,就差给人做真围脖了。 她的嚣张,拓跋冶是见识到了。 也不怕他直接给她关密牢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顿交火,他们本人不咋样,但两方的人都十分紧张地对峙起来。 须臾,拓跋冶收了眼锋,“今晚便准你歇一晚。” 有这么好心? 苏笙笙目送神色如常的拓跋冶离开。 可内心的那点波澜,终究是止不住。 她身处别院,对外界的信息一概不知。 那兔八爷又有意隐瞒,一副任她如何折腾,都绝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脱的模样。 即便她想问他,也是白问。 倒不如省点力气,琢磨一下解锁。 密码锁么? 她研究研究,总也能折腾开了。 可这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铁锁! 丫的。 另一头还链在梁柱上…… 就是她想掘地三尺,把铁锁另一头挖掘出来,也难办。 总不能,把房子撂塌吧? 三个士兵围着那长度达到八米的细铁链沉思,最后去把祖辈是铁匠的小潘抬了出来。 “这……应该是精铁石所锻造,若无对等的钥匙,根本撬不动锁孔。” 那柄精铁打造的铁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冰的气息。 锁体由上等铁精反复锤炼而成,表面光滑如镜,环环相扣。 铁链如同蜡烛般粗壮,每一环都很紧实,只一看,就被那冰冷的玄色所摄。 但不论他们用锋利的刀刃撬,还是用沉重的物件去砸,都只能在锁链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看着纹丝合缝,无处着手的铁锁,众人不禁心生绝望。 “夫人,是我等连累了你。” 高大如塔山的汉子,却嗡嗡哭了起来。 他投身军营,一身草莽匪气,受再重的伤也没掉过眼泪。 除了家中因屠城而无辜丧命的爹娘。 可今日,见拓跋冶拿这等瘆人的东西,锁住了苏笙笙。 杨堂突然就忍不住了。 夫人在他们没被绑来前,还能与摄政王斗个旗鼓相当,霸占他的寝殿。 可自从来了这后,就一路被那人要挟。 他们不但救不了她,还要眼睁睁看着拓跋冶苛待夫人。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苏笙笙没有安慰他,实在是也没见过这么雄壮的男子哭。 谢玄不算,还真没这个人壮实。 她围着梁柱下转了一会,不得不放弃。 虽然那处比较隐蔽,但腐蚀的东西,若没可以遮挡的物件,会连同粱木一起损坏。 想要破坏这种牢不可破的结构,让铁生锈是最快的弄断方法。 但拓跋冶每日都会来此,所以他们还得做得避人耳目。 苏笙笙取来一旁的蜡烛,在下方与上方之间,寻找到与地面摩擦的一节。 先用蜡烛,将旁边的两节浇灌蜡滴,以保护精铁不会出现大面积腐蚀现象,从而让拓跋冶察觉。 其他人见她动作,一瞬聚拢过去。 对于这个以前只是在传闻中,但一直没亲眼见证过其手段的玄冥王妃,其实在他们心里一直是敬畏的。 此刻见她如此,分明是有了解决办法。 苏笙笙为了安抚人心,一边做一边解释,“家里有铁具的都最怕生锈,是因为容易毁坏铁具。我们只要加速这个过程,就能解决这块精铁。” 热胀冷缩的原理,还好解释。 在士兵接过她手里的蜡烛后,苏笙笙又取来酒精灯,对着那块没有蜡烛滴液的地方加热。 然后再让人取来冷水浇灌,没有冷水,就取外边的雪来融化,或者窗外的冰柱。 条件有限,但好在吃喝都是给她供应的。 谁叫她停工一天,他们也就得跟着停。 虽然疑惑拓跋冶今晚为何给她休息时间,但还是抓紧利用这个空闲搞破坏。 多日观察下,摄政王府的换班规律都基本摸透。 可没想到,今日却又加了一层…… 苏笙笙看着外边,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 凉凉的白气,一瞬飘向像刀子一样割人的冷风。 这样的天气,即便他们突围,也不好求生啊…… 在她苦思冥想时,其他人正在接力让铁链关节处热胀冷缩。 没一会,就微微有了变化。 几个人神色一喜,也不敢大声,“夫人,真的有用。” 苏笙笙叹了口气,关上窗子。 实在是条件有限,她也只能用一些酸性的水样,不断加速氧化过程。 可这终究是个大工程,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要是能有钥匙就好了…… 总不能,真把房子拆了吧? 苏笙笙再次抬头仰望。 就算她真能拆了,还有办法让这房屋屹立不倒,可她也不能带着这么重的铁链跑。 想想那画面,就滑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六章 辣翻一片 大年二十 苏笙笙自早上就有些心神不安。 脚腕上的锁链,已经出现锈迹,但距离彻底弄开,尚需要时间。 而拓跋冶的反常举动,才是让她一直无法安心的事。 他竟然给南陵男儿下了失去力气的药物,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好在她有身孕,所以不敢给她用药。 不然,可就没法办弄开这铁链。 但光她一个人也不行啊。 根本没办法把所有人带走。 而加了几层巡逻的严阵以待,让她更是有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更是抓紧时间,对铁链磨工。 白上国上空,白云一般出现无数个热气球,有士兵纷纷从上边散落各处。 而后如潮一般涌聚一处。 这一次,是真正的户外实战。 营救的目标还是他们的麒麟军夫人。 尽管在白上国腹地危机重重,随时会被敌人包围困住,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依仗热气球通讯,他们在几个首要的目标地点,快速定位到防卫最森严的一处。 兵戈声声,很快就传到里边。 看着好似从天而降的谢玄,苏笙笙不敢置信的想要走上前。 但被等候多时的拓跋冶,从身后抓住。 仿佛从血沼之地走出的血魔。 鲜血染红了战袍的谢玄,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杀向这边。 双目对视上的那一瞬,两人都是一酸。 苏笙笙是没想到,谢玄能这么快返回,也没想到他能来救她。 难不成,真的不是君家救他回来的? 尽管心中疑惑不解,但此刻她是被拓跋冶拿来当挡箭牌,要挟谢玄的。 可是面对拓跋冶的重重围堵,他还是不顾生死的一路杀到眼前。 耳边全是拓跋冶恭候大驾,让他缴械投降之言。 却在这时,谢玄长枪一挑,取向阻挡着围击他的敌军。 “把人带上来。” 苏笙笙调出指戒上的暗针,微微向不断靠近的谢玄示意,也在寻找机会反击。 可是全神贯注扰乱谢玄心神的拓跋冶,实在有些让她够不到。 但下一刻,她还真有些安定了。 因为谢玄竟然让牧泽把白弥公主给绑来了…… 这还真是,后对后,将对将了。 厮杀声依旧,无数南陵将士冲杀进来。 苏笙笙即便知道谢玄出现,必定有麒麟军相护,可还是提紧了心。 因为拓跋冶早有准备,不会轻易让他带走她的。 “笙笙,莫怕。” 走至近前的血人,却还在安慰她。 苏笙笙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但是现在有问题,就是她脚腕上的铁链,还有偏殿的十六位将士。 与此同时,谢玄的目光也凝聚在那条坚不可摧的精铁链上。 苏笙笙从未见过那么恐怖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连她都有点跟着害怕。 而身后,曾被谢玄一枪差点要了命的拓跋冶,也万分不敢小觑地全藏在她身后。 两军对峙,皆有顾忌。 但明显,谢玄更顾忌一点。 因为拓跋冶把匕首逼近了她的腹部,“我手中的是两条人命,你才一条。” 见谢玄黑煞着脸还往进走,苏笙笙直接颤巍巍的出声,“你站在那里。” 明显以命换命的打法,她可不要。 见谢玄根本不听,直奔向她,苏笙笙只能无奈让里边的人跟她一起行动。 “动手。” 随后,在拓跋冶微有怔愣中,“催泪瓦斯”般的,掺杂着芥末、辣椒水的多种混合型麻辣武器,喷向拓跋冶的脸。 与此同时,随着那股呛人至极的雾气,苏笙笙已是眼泪鼻涕全流。 她是早有准备,但拓跋冶可是毫无防备。 要不是时间太短,根本不够他们制作辣翻所有人的量,还真想让拓跋冶好好尝尝。 但就这么一点量,也够他酸爽的了。 即便再英勇的人,也不可能不受身体本能限制。 在一片爆炸辣的催泪中,所有人中招。 苏笙笙也是辣得够呛,不住咳嗽。 但被一股熟悉的沉水香涌入怀中时,那一切的担忧、惊惧,都随之驱散。 他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护在斗篷下。 “对不起,我来迟了。” 那冲鼻的味道,直穿披袍而入,苏笙笙并不敢在此刻与他叙话。 “别说话了……咳咳……” 总不能,让她跟着一起吸辣椒吧? 与此同时,也在搜索拓跋冶的所在地。 大概是谢玄并未听她话,还是闯入了,所以也不能视物。 他的首要目标是她,自然遗落了拓跋冶。 也可能是误解了她什么意思,怕她不忍他被人胁迫,想要自戕什么的。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取拓跋冶性命。 但此刻她还有危机没解除,而拓跋冶想要离开屋子,去到外边,也有他们人围堵。 可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那是苏笙笙小看了她催泪弹的威力,拓跋冶莫说反抗,就是忍着不晕过去都奢侈。 但此刻外边却还是乱着,互相要挟对方放下刀剑。 一窝端,竟然是这样的一窝端。 苏笙笙只拿衣角擦眼泪,可是让她没预料到的是,衣角都沾染上辣椒雾了…… “呜呜……”这回可是把无辣不欢的她,给彻底辣翻了。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不要怕。” “眼睛辣……”苏笙笙艰难地打断他的情话。 真是无语死了。 要不是他,她也不用被逼无奈放这个。 忽然,听到那个雪貂围脖吱吱乱叫的声音,苏笙笙一震,“杀那只雪貂。” 说时迟那时快,谢玄手中戒备的长枪,一瞬击出。 为了增加击中的概率,他没有以点射,而是用尽全力地横向那方。 也是因为这是冬日,加上苏笙笙预感会有事发生,为防不测,提前封闭门室。 所以外边的人见到里边的惨样,根本不敢冲进来,更看不到熟门熟路躲猫猫的人。 这可是他的寝室。 但夫妻之间的默契,终是成功将拓跋冶击中。 不是长枪穿透,而是将他重重横扫在地。 那一下,让拓跋冶再也憋不住,又是气短,又是咳嗽。 苏笙笙听到,赶紧让谢玄去处理。 她是离不开了,但拓跋冶还是大患。 这时,手中却塞进一个用水打湿的手绢。 苏笙笙一下就摸出,是谢玄求她绣给他的胖花生。 “擦擦眼睛。”苏笙笙摸出的那一刻,就想还给他,毕竟他才是需要与拓跋冶周旋的那一个,但谢玄却离开了。 随即,就听到脚步声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七章 对峙 在这时,苏笙笙忽然听到有人顺着铁链而来,“谁?” “夫人,是我们。” 原来是小潘和杨堂他们。 可惜了,即便辣翻里边的看守,拿走他们的武器,却也砍不断这依旧坚固的铁链。 因为里边情况不明,外边的人并不敢进来,但也打得乱成一套。 她在喷向拓跋冶,察觉他痛得回手擦拭眼睛时,就躲到反方向。 所以,外边的人难以看清她。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辣翻里边所有拿他们威胁人的一众,当然,也包括自己在内。 但没想到,谢玄也冲了进来。 耳听褚召他们威胁敌军,不让他们抢占,不然就杀了白弥。 可他们却也因为阻拦进不来。 但这到底是拓跋冶的地盘。 突如其来的毒辣袭击,是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现在浓度稍退,又是在谢玄并不熟悉室内摆件的情况下,一再躲开攻击。 随即,就翻出了窗外。 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谢玄迟疑了一下,知道苏笙笙身边有他们的人,还是想擒住拓跋冶夺下钥匙。 随着外边的狂风灌入,屋内的麻辣气味风卷般散了个干净。 拓跋冶毕竟是受到直接攻击的,谢玄有所防备,又被东风带去一点辣意。 强睁开眼,一路追击拓跋冶。 但不防备拓跋冶在外边布置了大量机关,就算他眼睛用不上了,也依旧可以对他释放绕袭。 如此一耽搁,竟是让他逃到了重甲士兵护盾后。 拓跋冶接过手下递来的水壶,仰头冲洗眼睛,然后丢到一旁。 勉强撑开一点眼缝的他,看着谢玄不顾生死地在重军前厮杀向他。 “麒麟军统帅威名赫赫,我素来不善战,焉能没有防范? 这寝室下已布满火油,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让脱身不得的玄冥王妃葬身火海。 是要坐下来谈判,还是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死在眼前。将军,就看你如何选了。” 火油? 苏笙笙连忙推那几人出去,“别管我,你们先离开。” 拓跋冶狼子野心,能跑一个是一个。 但她的心也紧紧揪了起来。 怕谢玄不管不顾,不肯放弃她。 若被拓跋冶挑拔入阵,那他们必死无疑。 但杨堂几人哪肯,根本不回答,只用力挥砍那个关节。 苏笙笙忍着痛,睁开眼。 寝殿内辣味挥散,十六双兔子眼,围聚在她身边。 谢玄那么不顾一切的人,却硬生生被逼得,在燃烧起的箭簇中停住脚。 对上窗外拓跋冶比兔子还红的眼睛,苏笙笙一直被他压榨那点不快,才稍稍解气。 只是,外边的阵仗也太大了! 如今她还被锁在原地,时间一长,敌人的救兵必定增援。 那谢玄可就真的危险了…… 谁叫连拓跋冶也未想过,他真的能回来呢。 见谢玄找不到时机靠近重重人海后的拓跋冶,重返回来,苏笙笙心头一惊。 “我若真有事,你也得帮我报仇啊!” 她真想打他,知不知道拓跋冶就等他入套呢。 他进来,岂不是更有理由炸了他们? “放心,我会让夏太后,连同他们兄妹,给我们一起陪葬。” 可是她不想带着这么多人一起死啊! 但阻拦无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玄自投罗网。 此刻,苏笙笙真的后悔了。 她当初也应该参加他们的作战演习。 起码也能教会他,解救人质,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也只能看着他毫不迟疑的向她走来,将她重拥入怀,眼中的泪是刷刷掉落。 没办法,根本止不住。 怎么这么辣啊! 但在被他稳稳抱住时,那旋绕在头上的死亡阴影,在那一刻起,就全都不重要了。 如果真的是不可控的,要一起玩完。 她也不想再苛责他脑子笨了。 抬起眼眸,定定看他,“你怎么瘦这么多?” 回答她的是,“你胖了。” 苏笙笙:“……” 但还是忍不住反驳,“我这是有孩子了。” 谢玄抱紧她,深深一叹,“我知道。” 那一些还怕他已经成为他人夫的心事,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她也跟着一叹,埋首入他紧密的怀抱。 辣烟彻底散去,看着还多了一个人质的拓跋冶,笑的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苏笙笙看得,就真有些恨的牙痒痒。 要不是听到这 连同那个欠扁的雪貂,一起。 目前的情况是,他们有拓跋冶的妹妹做人质,但明显不如他们这边量重。 但拓跋冶还不真不敢轻易对谢玄下死手。 想也是,他把谢玄送归天。 那放谢玄回来的北戎,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南陵和白上国呢。 到时候,麒麟军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两面夹击的,可就是他白上国了。 因为如今的南陵,实力上升。 北戎想长驱而来,还需要穿过内部不稳的南陵十六州…… 想想,也是先来收拾白上国。 因为,是北戎放谢玄回来的。 简单几句的交代后,苏笙笙就知道了谢玄的打算。 只是,有这么谈判的么? 寝殿内,她被他抱坐在他腿上。 身下是杨堂搬来的,拓跋冶坐的椅子。 倒像是,谢玄才是这的主人。 喊打喊杀的兵将,已被全部叫停,双方正式打响谈判阶段。 没办法,她脱不了身…… 呜呜…… 兔八爷还真是比鸡还贼。 没有钥匙,这么沉的铁链,他们又不能拔起来走。 但是此刻,得知是苟皇帝出卖他们后的谢玄,情绪极端失控。 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炸。 明明知道拓跋冶说这话,就是想南陵陷入动荡,可她就是阻止不了。 看到谢玄又黑又沉的脸,她就发怵。 “其实,话说一边。若非我还对拓跋冶有用,只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她说这个,不是摘清兔八爷。 而是一点一点消解谢玄的怒火。 他们九死一生的将二圣带回来,若在最后这一刻,受拓跋冶挑唆,跟苟皇帝开战。 且不说连累无辜百姓卷入战火,也会彻底中了北戎和白上国的诡计。 这么不划算的买卖,她可真不想做。 但谁叫苟皇帝行事猥琐呢。 与太上皇如出一辙的无耻行径,他焉能不生气? 可是,她不甘心。 “这一次,听我的好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八章 谈判 现在形势严峻,局面乱成一锅粥。 稍有不慎,她就会成为引发大战的导火索。 苏笙笙并不想成为这样的结局,也惧怕挑起战争。 如果说谢玄见到她被铁链囚禁,暴怒得想杀人。 那此刻他听到她向他乞求,已是恨不得杀了他自己。 “我都听你的,笙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不希望,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他更不希望,她要来求他。 尽管怒火攻心,但谢玄不得不控制自己,强迫自己听她说。 外边,拓跋冶也是被辣的够呛。 见他们消停下来,就让人搬来椅子坐下。 其实苏笙笙一早就仔细盘算过,拓跋冶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也许这话由她来说,不那么适合。 但她奴隶颐指气使,甚至故意为难,可那些奴隶都没有出现应激反应。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是拓跋冶没虐待过他们。 即便是被掠夺的人口,做奴隶。 一般人也会挑选具有一定生产力的,可在她也不配合的情况下,拓跋冶却没有将进度过慢的恼怒,发泄到奴隶身上。 如果说,他只是装着为国为民的人设,那他装一天两天还可以。 可是她很仔细地观察了。 拓跋冶没有装人设。 即便他看上去是精明的样子,行事毒辣,但实际上他确实没有损害民生之心。 加上,他以前在南陵,也只是发动经济战,而没有肆意挑起战争。 相反,夏太后却是野心勃勃。 她的亲儿子在她的控制下,一直到成年都不能亲政,从而引发分国之乱。 她不是说夏太后是女子,就不可以当女皇帝。 但前任国主,也就是夏太后之子之死,就有一定的扭曲在里边。 如果以前她只是道听途说,零碎地从谢玄那里得知一些,却懒得理会的话。 那么近月来的观察,拓跋冶并无杀害前任国主的动机。 夏太后让他回来,却又防范着他。 看重他的实力,却又鄙视他的血脉。 拓跋冶是可以谋权篡位。 可是他的行径,告诉她,他更想要内部强盛。 因为他一直在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就是南陵日益强大,而北戎却饥肠辘辘。 任由南陵壮大下去,北戎的下一个目标,绝不会是横穿纵深十六州,再取南陵。 那样变数太大,也太不可控。 而将目标对准白上国,就是最好的选择。 恰逢夏太后也让北戎插手谢玄出兵斩杀衡弘博一事,更让拓跋冶查出苗头。 尽管,怀疑一个母亲杀了自己的孩子,是很离谱的。 但事实证明,前任国主反抗他的母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他驾崩后,夏太后立马过继了人选,而且是在与拓跋冶分庭抗礼的时候。 这一举动,可谓一箭三雕。 既从根本上处理了,亲生儿子要亲政的实际矛盾,又提前给持功上岗的摄政王,一个警告和下马威。 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谁杀了人。 可大家大多都信的是夏太后…… 一开始,她也没往别处想。 但现在…… 拓跋冶一心发展经济,而非政权争夺。 这个也很好论断。 他如果真有心皇位,那时便可以起兵,可他没有。 如果有人说,那是他没人支持,即便得手也会坐不住。 可他却跟苟皇帝密谋抓了她…… 如此神鬼莫测的人物,她都难以看透,况且他都有这能耐了,还斗不过夏太后? 但他抓她来,却还依旧瞒着夏太后。 除此外,也怕跟麒麟军针锋相对。 所以,她才有谈判一说。 但现在,苏笙笙还无法一一摆开跟谢玄说。 因为现在箭在弦上,大战一触即发。 时间拖得久了,不说对他们局势不利,就是夏太后那也惊动了。 谢玄纵然天降奇兵,可也怕拓跋冶重兵围剿。 这么凝重的时刻,她提出谈判,可能是个人都不理解。 可没办法,谢玄是麒麟军统帅,但也是她的丈夫。 此事又因她而起,如果就是他们夫妇的事,她就不希望真的动用武力。 而且,他未有救出信息传出时,她已有打算自救。 既然他已经平安归来,还带回二圣受审,那就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于溃。 拓跋冶求财求白上国有立足之地。 她求南陵长治久安,求麒麟军之冤彻底被平反。 不光要二圣要认罪,制造当年屠城血案的白上国将领,同样要受到惩处。 而这,就需要国际法建立。 简短跟谢玄沟通了自己的想法后,苏笙笙看向四平八稳,一切尽在掌中的拓跋冶。 “只要你打通与南陵的商贸往来,无论是有线电,还是无线电,还是热气球,我都可以卖给你。但是,作为条件,你必须让屠杀当年十万南陵将士和百姓的军将受审判。” 拓跋冶脸上神色,由微笑转换到好笑,“他们是打了胜仗的人,我岂会让他们受审。再者,你二人成了我的阶下囚,我何需如此。” 苏笙笙也跟着笑,丝毫不落下风,“现在我是人质,也是我挡着不让两国发生战争。你大可以否了我。但要明白,只有这一次机会。就算我二人会葬身火海,可你也跑不了。” 她向他示意了一下,无数盘旋头上的麒麟军。 他们正在等待谢玄示下。 若非这丫的心机多,谢玄这次未必需要跟他谈。 怪也只能怪,谢玄自己暴露弱点。 苏笙笙无声叹息一声,冷看拓跋冶在那装样,“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此事被夏太后得知,她正愁定不了你的罪呢。是和平解决,还是自讨苦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大可以叫救兵,但夏太后也能。 不论他目的如何,他私藏她的举动,就会让夏太后严重不满。 一个以他肆意挑起两国争端,置白上国安危和利益不顾,就能推翻他的摄政王位。 是带着污点的继续做难以做事实的摄政王,还是跟她合作,躲开北戎之矛。 她相信,他应该有判断。 毕竟,苟皇帝连他们都出卖了,怎么会,真心与他结盟? 不过是养肥他,喂给强敌。 而如今,她被他强行劫来的话传出,那苟皇帝怎么着都得给百姓一个说法。 与此同时,他也会被夏太后忌惮。 所以,他的选择并不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零九章 撤离 拓跋冶依然在笑,但没有那么轻松了。 因为苏笙笙说的,确实是当下痛点。 “玄冥王妃也太异想天开了,让打胜仗的将军受审,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若不异想天开,还用得着劳烦摄政王千里迢迢把我绑来?”苏笙笙也没客气,“何况摄政王的身世……也让人同情,你就不想有个邦交法规,约束野蛮发动侵略战争之人?” 有什么东西,从那过于美丽妖冶的面孔上,一点点撤去。 苏笙笙也见到,另一边被绑缚的白弥公主,也有些白了脸色,担忧地望向拓跋冶。 戳入肺管,是有些不地道。 但谁叫他绑起妇孺也丝毫没手软过…… 对上拓跋冶微敛的蓝瞳,苏笙笙道:“非但是你,其他小国想通无线电,都需要遵照协议。摄政王如此神通广大,应该知道吧?” 拓跋冶冷冷勾唇,“他们可没这条。” “那是他们没发动过战争,也没屠杀过平民。”苏笙笙反唇相讥。 如今二圣带回来,白上国又与南陵结盟,她不能因为个人利益擅自主张断交。 但这里也有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就是她的失踪,和谢玄带兵进攻摄政王府。 苟皇帝与拓跋冶的阴谋,说到底就是政权争夺。 她不想参政,但却防不胜防。 今日若谢玄失控,那后果不堪想像。 若非他之前答应过她,绝不会让她走到这般境地。 只怕此刻早已端了摄政王府。 待到血流成河,也就再难停手。 还不如,各自让步。 她不会说出苟皇帝与拓跋冶的蝇营狗苟,但他也必须为她此次受惊,做出赔偿。 诚如拓跋冶所说,有白上国在,才有麒麟军。 不然,苟皇帝何物顾忌谢玄壮大。 可是这些都抛开不想,她要的就只有一个,和平。 但也要在法律公平的制裁下。 当年惨案,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时间缓缓流动,拓跋冶的笑容消失。 “你真的准备传授无线电?还是回国后就不作数了?”拓跋冶口风微微松动了。 苏笙笙轻笑,“你真的决定让位高权重的将军受审判了?是一两个敷衍,还是全部?” 无疑,他们之间各自不信任对方。 但总得有人妥协,有人让步。 走到这一步,拓跋冶不得不佩服,对面沉着冷静的苏笙笙。 看似让步,其实是步步相逼。 将那些大将交出,会严重威胁到他在白上国的威信和地位。 到那时,他就不得不仰仗她的无线电…… 可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全由这个女人来说,那个威风凛凛的谢将军,完全舍生忘死,根本无心与他废话的样子。 就莫名地想让他打他。 还真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 不过,她美么? 张牙舞爪的,却让人真是无处着手。 在这紧张的对峙中,拓跋冶后方突然有人来报。 麒麟军大量士兵突降皇都,夏太后已极速派人调兵,护卫皇宫。 距离知道麒麟军重点是他的别院,也就不远了。 不屠杀平民,劫掠百姓么?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拓跋冶难得地重新审视起对面的女子。 有时候,他还真想扒开那层让人恨的伪装,好好看看,里边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很可惜,他之前都在跟她斗气。 都没有好好停下来,深探她。 此刻想来,还真有些遗憾了呢。 想到此处,拓跋冶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让她背叛国家,光拿那十几个废物威胁她,怎么可能够? 他又如何不知道,是宗政锐进有意为难。 可若她回去…… 就算送大将去受审,只要有这无线电,相信还是有人会看清形势的。 北戎放谢玄回来,目的是什么,很容易猜到。 可若真的因此事起了争端,那他的怒火,首先对准的可就是白上国。 这样的好事,他可真没法沾。 眼看远处越来越多的热气球兵往这边输送,做事也从来不拖泥带水的拓跋冶道:“如果我放了你,绑架你一事,一笔勾销?” 苏笙笙扫了一眼白弥,“扯平了。” 还真是有趣的女人。 她就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一两个牺牲么? 白弥虽然是他妹妹,但为了共同的目标,也没什么不能牺牲的。 她就不知道,她自己的重要性么? 重要到让南陵皇帝都无法明着处理她,重要到麒麟军宁愿冒着私自起兵,攻打同盟国的争执,也要赶来救她。 重要到,连堂堂麒麟军统帅,也要俯首帖耳。 如今,又多加了一个忌惮她被抓的他。 “好。我就应你的约。只要你达成协议中的一个,我就处死一个当年下令屠城的大将,和数百士兵。” 苏笙笙暗暗舒了口气,“时不我待,钥匙。” 在谈下去,某人就要控制不住了。 他体内的暴戾因子,可是根深蒂固。 一说到屠城的人,恨不得把这屠了。 以前或许需要抗衡北戎,受粮食限制。 可现在…… 苏笙笙不敢深想下去,直截了当地索要钥匙。 对于她的提议,拓跋冶是持着,即便她失信,但回去以后也会与南陵皇帝内斗,不会在此刻就发起战争的心思。 谁叫他们各有顾忌,又各有所图。 要不是谢玄突然从北戎回来,想必他们还有的耗。 可现在,一触即发,谁也不敢预测后果。 毕竟,谁也无法估量此刻的麒麟军,能直取白上国皇都的麒麟军,实力究竟强悍到什么地步。 若非他谢玄心有顾忌……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摆脱绑架他夫人的罪行。 但就像那女人说的。 她才是平衡的那一个。 容不得他不向他们妥协。 因为谢玄才是最不可控的那个。 双方都是干脆果断的人,也没玩立定盟约那一套,先行给出诚意。 拓跋冶命人取来钥匙,便扔给苏笙笙。 只有她,才是真心不想起战。 那谢玄就杀他不得。 目送那个让南陵皇帝深为忌惮的将军,那般言听计从地抱着她撤离。 亲眼所见,即便眼睛都快将他射穿,可依然不得不听命的怂样,实在令人唏嘘。 就在两方落定一段时,从上方砸落几个带着辛辣物体的球形物件。 伴随着那个女人嚣张至极的声音,“这是杨堂十六人送你们的,还便宜你们了。” 拓跋冶:“苏笙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一十章 倾诉衷肠 看着下方从无数巷道涌出,包围拓跋冶别院的白上国士兵,苏笙笙哼了一声。 但转瞬间,她就被身后的人密不透风地紧紧抱住,“再不要有下次了。” 苏笙笙闻言,无奈地翻个白眼,“当我想啊?” 但她的牢骚,都被他转瞬吞吃入腹。 明明寒风依旧冷冽,可他坚定的怀抱,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只是……这高空很是缺氧啊! 在几次推开后,那个浑身发颤的男人,才微微松开她。 下方,蜂拥而聚的夏太后亲兵,已经再也看不到。 两人紧紧相拥,数着彼此心跳。 过了一会,谢玄才开口,“我不想让你这般委屈……” 听他还在意,她与拓跋冶商定之事。 苏笙笙叹了口气,“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总不能终于能为麒麟军翻案,却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传出你起兵造反之事吧?” 作为诚意,拓跋冶让她带走了十六南陵男儿。 这可是奸细。 当然,是他们自己的探子。 但作为隐形要求,对于拓跋冶与苟皇帝串谋绑架她一事,也就此掩埋。 谢玄在为她叫屈,她又何尝不委屈呢…… 可是就算掀起战争,也只会双输。 到那时不知道要有多少麒麟男儿葬送进去。 还不如,她这事到此为止。 就当她没来过白上国。 谢玄却声带恨色,“拓跋冶竟敢拿铁链栓你!”明显还压不住火气的样子。 苏笙笙抬头,看向谢玄冷冽的面庞。 踮起脚,轻吻他有些干涸的唇,“好了,你站这么高,我说话都费劲。” 浑身绷直的谢玄一听,气势立刻随着伏低的身子矮了一截。 意外扫到那个小皮球,忽而就定住了。 手缓缓的覆了上去,“他乖么?” 苏笙笙一想起这个来,就突然来了委屈,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但被那肌肉横结的线条,咯的牙关疼。 谢玄却是误会了,“你放心,君瑶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敢伤她的,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笙笙吸了吸鼻子,“哪个说她了?我是吐得吃不下饭,咬你一口解解气。” 谁知谢玄闻言,却没了正形,“夫人怪我,我自然无罪可恕。但莫伤了夫人,要咬咬这里。” 苏笙笙被他这么一挑衅,二话没说的就咬了上去。 但被日思夜想的谢玄,紧紧捉住,在她撤离时,也紧拥不松。 力道既不会伤到她,也会将刻骨的相思,全都诉与她知。 明明仅仅是两月余未见,但没有她的日子,他却度日如年。 狂风相伴,也抵不消他对她的爱意。 斜阳轻洒,罩着浑身煞气淡去的人,面对着爱人,融化了的冷颜。 …… 看着在半空中出现,用塑料罐装燃料,以箭打中吊篮靶心,以此固定住为续航补给上来的物品的整个流程。 苏笙笙才明白过来,谢玄是如何到的这白上国皇城。 移动作战这块,他算玩明白了。 与他们出发北戎不同。 那时他们携带大量金锭,悄无声息的隐藏行踪,才是最为要紧。 而回程,更是他突如其来的一手。 苟皇帝的背后捅刀,让他怕被人派兵,半路对二圣动手。 索性就将二圣安置在失地南陵两州了。 实话说,苏笙笙都觉得他够损的。 那两州的人,几乎民心向他们苏家。 南陵皇帝既无法派人进驻追杀,又没有任何借口将人“接回。” 因为那二圣也不是傻子。 老子深陷敌营,小的却还对北戎喊打喊杀的,哪管过他们的死活? 而这,就出现了一个微妙的三足鼎立之局。 北戎让谢玄带回二圣的本意,就是想看他利用二圣,名正言顺地翻天。 而虞昌那个伪朝廷,忌惮北戎,即便在谢玄带二圣穿越失地十六州时,有信息传到旧都,可虞昌也无法下令追击。 这可是南陵俩皇帝,还是两代。 再加上又是北戎授意,他哪敢轻举妄动? 这般犹豫踌躇之下,自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玄利用北戎之书穿过防线。 苏笙笙听他跟她分析当时的情况,竟是无言以对。 还真是,玩得一把好牌。 “虞昌那个后东西,没胆子称帝,一味鼓吹与北戎议和。我知道,他没这个胆量。” “你会不会……”苏笙笙微微一叹,抬眸看着他,“觉得我限制了你?” 以谢玄的能耐和胆量,要是没她…… 谢玄停下话,神色一怔,“你何时限制过我?” 苏笙笙没回他,只依偎在他怀里。 苟皇帝一家子不是人,如果没有她,也许君瑶真的可以帮他稳定江山。 但很快谢玄就表态,“你放心,他们所犯下的罪孽,都该还了。 让太上皇和前圣滞留两州。 一来可以暂时保证南陵不乱。 二来,虞昌也正愁北戎对他一再相逼,让他称帝一事。 如此一来,他也正好有了借口,还能辖制宗政锐进不敢再对他兴兵讨伐。 三来,即便带回南陵,也没有律例可以处决他们。 与其将他们软禁行宫忏悔终身,还不如留在失地,亲身经历他们犯下的罪孽。 让他们活着,却再也无法黄袍加身,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每日惊怕失地百姓,或者他的亲儿子,前臣子对他实施暗杀。 可要比让他们一了百了痛快。 即便载入史册,受后人唾骂,也不如在活着时,遭受世人耻笑来得痛快。” 苏笙笙听后,一瞬投向他,“你不准备杀了二圣?那北戎如何肯让?” 听她肯关心一点朝政,也怕他自己委屈,谢玄亲了亲她微冷的唇瓣。 “夫人放心,如今南陵兵马强壮。若夫人的国际法顺利推进下去,十几个小国联合起来,那北戎不想一世骂名远扬,也不能自己跳出来,说出与我暗下相商之计。” 听他一开始就打算赖账,还赖得理所应当时,苏笙笙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胳膊。 “你如此精于算计,还这般擅长撒谎,可见是惯犯。 出去这么久,有没有对不起我的事?” 意思明显,北戎有没有给他帐篷里送些异族特色女子。 那点小力道,对身形健硕的谢玄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但他还是呼痛连连,“夫人如此凶悍,我怎么敢。” “你说我凶悍?” 第三百一十一章 苏家返都 “夫人若不凶悍,如何能让我心甘情愿的臣服。”谢玄却还郑重其事的说。 随后把眼睛瞪圆,扑将上来的娇人,拥入怀下。 任那冰霜从她眉目间含化,暖意游走,一点点苏软下去…… 五日后,他们终于抵返郊外大营。 玄冥王府是不能住了。 谢玄前往白上国时,传出话,说他赶往皇都复命。 此刻见不到人,宗政锐进还能不警觉过来。 而南疆麒麟军出动这么多精兵,昼夜伏出的,他焉能没个警觉? 得知麒麟军空投兵去了白上国,又陆续返程,只怕是会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怕谢玄会不会从拓跋冶口中得知真相。 果不其然,他们才平稳落地,宁国公便转达了宗政锐进的口谕,让谢玄给他回电。 奔波了一路,苏笙笙毕竟是孕妇,便回帐去早早歇息了。 反正苟皇帝那有谢玄对付。 但没想到,她还没泡完澡,他人就回来了。 苏笙笙有些诧异,“这么快解决了?” 进帐的谢玄,见水温还可以,立刻三下五除二的解下衣甲。 苏笙笙一见,就一脸黑线。 随着健硕身躯的没入,水一下漫上一大截。 谢玄轻手轻脚的将日思夜想的人儿抱进怀,才回答她的话。 “一如夫人所料,对于摄政王之言,宗政锐进一概不认,还说是他蓄意挑拨我等的叵测之言,让我莫要被人诓骗了。” 这个,苏笙笙已经跟他在热气球上探讨过,并不意外。 “然后呢?” 谢玄一路慢咬着透玉的肌肤,“传我去皇都,让我拒了。” 私自动兵,这也能拒? 苏笙笙把他埋下的头拉上来,“能不能好好说清楚。” 谢玄啄吻了一下她的手心,“我说被拓跋冶重伤,动不了,得休养一阵。” 可是那心思放在别处的人,哪里真会因为这个。 苏笙笙也只能无奈的听他说完胖点好,就火急火燎的抱起她奔向床榻。 过了一会,苏笙笙就有些欲哭无泪。 怪不得一路上,他都在让她养精蓄锐,说回去还有的仗打。 她看他才是来要她命的…… …… 苏笙笙接着母亲一大早打来的电话,有气无力的被训得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她有孕的事,一直瞒着家里边。 娘亲骤然听说她有孕了,还又被白上国给掳走了。 就算现在落地,青柠抱的是平安信,也让她根本放不下。 但苏笙笙现在哪里能动弹了。 某个饿狼扑食的物种,还未饱呢。 她若有精力分给别人,就算是她的娘,他也铁定搭拉下脸。 不过,连带青柠几个一起挨骂,苏笙笙还很是心虚的。 这件事,要不是阴差阳错,还真成不了。 但这次让青柠几个,真是吓坏了。 尤其是牧泽,把杨堂、小潘几个带回途中的话一转达,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瞧瞧把青柠吓的,电话里一个劲哭,都快比她娘眼泪还多了。 两个哭包加一起,听得苏笙笙又是无奈,又是头大的狠狠掐谢玄。 “能不能不让你们的人这般挑拨离间?” 她哪有他们说的那样惨,分明把拓跋冶气得半死好吧。 可某个怕她下次还联合那几人背着他搞名堂的人,哪里肯松懈。 “该给她们些教训,我已是手下留情了。” 毫无悔意的话,让苏笙笙气急败坏地揉乱他的墨发。 谢玄丝毫没恼不说,还幽幽一笑,“看来夫人还有力气。” 吓得苏笙笙再不敢责问他,只能老老实实躲了回去。 谢玄一番纠结后,终是没敢下口。 “宗政锐进心虚,已经传密旨命靖远亲王提前返都了。” 苏笙笙很是奇怪,“你这么快就能知道了?” 然后后知后觉地敲了敲脑袋。 真是怀孕傻了,皇帝这么快传旨,那必然用的是他们的通讯网啊。 谢玄包住她捶向小脑袋的手,“放心,那个位子他坐不了多久了。” 有些瘆人的语气,让苏笙笙心头一惊。 只是有些事情,确实不是她这个眼界能看透的。 苏笙笙微微叹了口气,没去问。 但经此一事,她也明白。 有些事情,不会如她所愿地进行。 他们活着,已经是对宗政锐进的威胁。 更何况,二圣都回来了…… 这般动荡,很难稳呐。 她没有去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审判二圣,也没问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却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这些日,风云变幻。 …… 一如苏笙笙所想,宗政锐进在得知她被顺利接回来后,更是焦头烂额。 本身南陵国土之争就一直难断。 再有拓跋冶半真半假的“挑拨是非”之言,他焉能好眠。 在传走靖远亲王后,很快就下旨,命苏家一家进都。 有了他们的通勤车,去往皇都不过三天。 此刻是中心轴稳了,就怕迟则生变啊! 很明显,谢玄托口被拓跋冶“重伤”的说辞,他根本信不过。 既怕谢玄因他与白上国密谋串通绑她一事,让谢玄心生报复。 又怕他在气田开采出后,起意连同玄冥王府与靖远亲王一起送命的话,会让谢玄生了异心。 传不动谢玄,这才把主意打到苏家人身上。 苏家解役之事,他迟迟不给定论。 如今做贼心虚,为了让谢玄上都,不惜自打脸的传苏家人回都,可见是心急了 谁让他曾下旨,苏家人永不返都呢。 闻听此事,谢玄眉目冷沉。 吩咐人收拾行装的苏笙笙扫到,无声一叹,“连累你了。” 宗政锐进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传苏家返都,不过是为了让她担心不下跟着去。 进而把谢玄也带回。 谁叫她有孕的事,已经无法瞒住。 军营中这么多人进进出出,那日他们返程,更是一路严阵以待。 她的肚子又遮盖不住,再加上个还坐山观虎斗的拓跋冶挑拨,焉能不传出去。 谢玄一心扑在她身上,他调不动,只能把主意打到苏家人头上。 可她,也真的没办法不去。 连她都这般惊险,文弱的苏家文臣,焉能是他对手? 谢玄无奈瞪着她,“你知道我气的不是这个。” 苏笙笙揉了揉他的冷脸,“好了,这里有宁国公帮你看着。再说,麒麟军冤案,也该有个结果了。” 谢玄只能被迫点头,但还是语气冲煞,“早点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也好。”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重返皇都 谁能想到,他们不过两年不到,就能重返皇都。 连小宁萱都能走路了啊…… 看着新旧交替,街巷间与记忆中大有不同的皇都,苏家人都颇有些感慨。 被流放之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南陵会因为他们苏家大变样。 尤其还是苏家并不显眼的小女子。 可现在,苏家女子皆已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变化。 其实莫说她们,就是男儿也觉得自己大有可为。 尽管皇帝还未正式下达苏家解役的圣旨,可让他们全部返都,便是最好明证。 不过,现在身处何地,对他们来说并不无差别。 这一次,苏家除了怕触景伤情的苏元菱,和随同保护二圣,滞留失地两州,无法通讯的苏恒稷,其余全员到齐。 那皇帝本意就是引谢玄去往皇都,知晓此事,也并不在意。 四房三人是带着的,还有苏念薇。 毕竟人数太少,也说不过去。 鲍大先行一步,得知他们会赶往皇都,便立刻置办好了一处大宅院。 车水马龙的皇城根下,除了他们苏家人乘坐车辆,倒是不见太多。 为免引人注目,他们半道改换了马车。 尽管这样,一路呈现各种躺的苏笙笙,还是累得不行。 皇帝并未限定期限,谢玄也让一路多次停下休整。 只是她可能是久不吃肉,身上就是没个力气。 倒比精神灼烁的祖父,还有些吃力。 每每这个时候,母亲都要把兔八爷从头到尾骂一遍,认为是他让她亏了身子工作。 苏笙笙根本解释不了,谁叫她有错在先。 不骂兔八爷,娘亲就得骂她…… 马车进入皇城街巷时,谢玄特意让他们经过依旧尘封的苏家宅院。 没想到,短短两年不到,就颓败了。 不过众人心境平和,也就没什么波澜。 来到鲍大置办好的宅院,谢玄人还没到寝室,就被苟皇帝派人传进皇宫了。 很明显。 苟皇帝是说,即便他们苏家人牛,但来到的可是他的地盘。 苏家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尽在掌握。 谢玄毕竟是大人了,苏笙笙没有唠叨什么别拉着个脸的话,只让他回家吃晚饭。 也算是一个借口吧。 好让他回绝跟皇帝用晚膳。 毕竟现在都撕到明处了,一起共事都够勉强了,再用饭只怕会消化不良。 “我早去早回,你只管歇着。” 谢玄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府里都是一应俱全的,苏笙笙自然不用费什么心。 不过褚召、牧泽,还有青染,还是带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才正式准备入驻。 看着留下的哼哈二将,苏笙笙摇了摇头。 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韩小将军跟在谢玄身边,跟皇帝万一有个冲突,有个能回旋的,她也放心了。 韩大将军、张老将军,虽然也想赶往皇都,但是他们手握重兵,无旨不得擅动。 想也是,苟皇帝对付谢玄一个都够头痛,怎么可能传他们上都。 至于那个韩小将军,上一次因为李代桃僵,被皇帝给撸了职位。 此次正好“闲来无事”,跟来凑热闹。 但这热闹,苏笙笙却是有心无力了。 拓跋冶想要打通苟皇帝的商贸,就不能跟他们苏家走得近,尤其是跟谢玄。 所以,他越是心机挑拨,皇帝才越是信任他。 对外,除他们参与其中的三家,也只宁国公、张老将军、韩大将军等几人知道她被兔八爷绑架的事。 其实从苟皇帝没有任何惊诧和震惊,就直接开始推脱说不知此事起,他们就心里有数了。 拓跋冶说的,都是真的。 但此事各有顾忌,又当时情况混乱,不得不妥协。 只要兔八爷不拿出实证,敲死苟皇帝与他串谋之事,苟皇帝就还会“信任”拓跋冶。 也许是真没有想过,她会有活着回来的一天吧。 拓跋冶几乎全部都告知了她。 也算是为了削弱她抵抗的力量。 但现在局势就很好看了。 拓跋冶既要防着他们,又得仰仗他们,还得挑拨他们。 只一句,他不知谢玄能活着回来,把人救走,就能将一切事情推脱开去。 反而还就此将了宗政锐进一军。 此时此刻,二圣之事尚未平息,若传出他与敌国密谋绑架玄冥王妃之事。 那他那个皇位,即便谢玄没有想霸占,也会跟着摇摇欲坠了。 他此次迅速召靖远亲王回都,便可见一斑。 连续奔波了五六日的苏笙笙,身困体乏,已是无力去想那些乌七八糟。 经此一事,她也是大受教训。 谢玄让牧泽,甚至青柠一直跟着她,就跟着吧。 要不然,爹娘都得唠叨个没完。 但有青柠在,她耳根子是清静不了的。 没一会,就悄悄返回来,告诉她,君瑶也回到皇都了。 自从她平安回来,谢玄便寸步不离,这事还没提上日程。 要不是皇帝着急把人叫去,未必肯离开她。 只是这君瑶…… 王府里的那个女子死了,说的那些话都做不了呈堂之供。 与她的交易,也是各取所需。 而她诈君瑶的那些话,也都被她略过。 想也是。 把她从谢玄身边挤走,君瑶怎么肯留下证据,让她好有机会反扑。 只是谢玄…… 苏笙笙默默叹了口气。 青柠小心翼翼看她,“小姐,将军他有没有问你,困在拓跋冶府中的事。” 苏笙笙一瞬就明白过来,“放心吧,苟皇帝做贼心虚,自己不会说。拓跋冶忌惮夏太后,自也不会说。谢玄他顾忌我更不会说。” 想也明白,这样大的事,外边怎么可能没点风言风语。 不过谢玄这里,确实不同寻常男子。 一般来说,女子被敌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劫去。 最后却是身怀有孕的回来,多少都会有人冒出来泼脏水。 谁叫她有孕的事,一直瞒着外边。 君瑶也是不知的。 但此刻,她有孕的事已经传开。 而且麒麟军那么多兵将出动,前往白上国,也没法瞒住。 即便被掳走前,她已有孕,也有青柠几人可以作证。 但这样也就算没证人。 可即便这样,就算她有孕之事并无疑虑,但困在敌营却是为真。 总会有些人挑骨头的。 青柠也是怕谢玄受人挑拨。 谁叫君瑶不知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文瑞世子身世 毕竟是第一天,交锋并不激烈。 在确定谢玄“没有深入怀疑”他后,宗政锐进就安抚一番,将谢玄放回了回来。 而跟谢玄同去的祖父,皇帝就有些尴尬了。 这也是苏笙笙后来听谢玄回来说的。 世人皆知,祖父是痛骂皇帝才被流放。 但凡他开口,只怕没好话。 所以,本就忌惮二圣真被苏家几个还没走过科举的小毛孩,就舌战群雄地带回来。 宗政锐进如何敢往这上面提? 而祖父也是因为麒麟军一事,才隐忍不发。 所以师生见面,就干瘪地关心了身体几句,另外赏赐了一些金银。 又怕世人说他凉薄,又不能承认自己错误,给苏家解役。 还真是为难他了。 苏笙笙听着谢玄的转述,却有些心疼祖父。 言传身教,却教出两任置百姓和众将于不顾的狠辣帝王。 当年之事,虽然只是太上皇一念之差。 可终究是铸成大错。 但他不认,就没人可以让他认。 究竟有没有故意拖延援军,有没有造成麒麟军惨案,又有没有在谢玄背后捅刀…… 这一切的一切,祖父终究是最在意的。 如果不是为了防止北戎和白上国再生事端,只怕祖父也不会隐忍宗政锐进庸政。 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谢玄跟祖父深入探讨了一番。 这也是苏笙笙有些意外的地方。 她一直听谢玄说,要让宗政锐进下台。 却不知,竟然是真的。 文瑞世子,其实并非是靖远亲王亲子…… 这一切,还要从谢玄出生后说起。 当年一事,本就是皇家隐秘。 多数人知之甚少,就算知道,也莫不缄口不言。 而这也是谢玄父亲的姐姐,也就是谢玄的姑姑,前圣皇后在前圣登基后也翻案不成的原因。 谢玄姑姑还是太子妃时,膝下世子迎娶的世子妃,是靖远亲王之妻的亲妹妹。 也就是说,这个太上皇的小儿子,与谢玄姑姑的孩子,分别迎娶的妻子是亲姐妹。 在北戎南下侵略,太上皇仓促将皇位传给谢玄姑夫时,谢玄姑姑一跃成为皇后。 而世子也成为太子。 世子妃跟着成为太子妃。 事事就是这么无常。 谢家翻案一事,因北戎举兵一事,而被彻底埋没。 即便有嫁给谢家嫡子,谢玄之父的姝华公主相助,也难抵父兄为皇权稳固,而对惨案的一同掩埋。 谢玄姑姑翻案不成,因为执念太深,在庵中郁郁而终。 那时,病弱的太子不久后也随之逝世。 世人只道皇家凉薄,前圣不顾发妻,便将母凭子贵的刘侧妃抬上后位。 但哪里知道,这位母凭子贵的刘侧妃,因为世子之位,麒麟军的污蔑之言,就轻易撼动了太上皇的猜忌之心,从而酿成血案。 而明明有申冤的机会,却因惧怕皇位不稳,又被登基的前圣抹杀。 此次再掀波澜,将二圣从北戎带回来。 便代表着麒麟军的决心。 苏笙笙更为没想到的是,谢玄真的要反…… 尽管这个反,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反,还是让她闷得透不上气。 靖远亲王之子,文瑞世子。 正是谢玄姑姑的嫡孙。 也就是前太子,太子妃之子。 这对分别嫁给太子,和年轻皇子的姐妹,却敢冒风险地办了一件大事。 在谢玄姑姑去世后,姝华公主便觉孤木难支,私下联系了一向心软的靖远亲王。 也只有他,在这冰冷的皇族中,还有一点人情味。 前太子身子一直不是很好,自母妃病逝后,自知时日不多。 与身怀六甲的太子妃相商,与姝华公主便完成了这暗下送出世子一事。 果然,皇家凉薄。 前圣皇后愁困庵中,登基为帝的前圣却丝毫不顾及,让太子心寒至极。 这一切的事情,也就悄悄淹没了。 得知谢玄姑姑还有一系血脉留存,虽然让人欣慰,但苏笙笙却有些担心。 只因这条路稍有不慎,就真的成了谋反。 宗政锐进何等精明,绝对不会让皇权落在他人之子之手。 尤其这人与谢玄都对他有着新仇旧恨。 可宗政锐进接连的荒诞之行,与其父太上皇一般无二的行径和对麒麟军的忌惮…… 让她也说不出话来。 按照谢玄与姝华公主的意思,是让文瑞世子依旧维持身份不变,顺利过继为太子。 苏笙笙终于明白,谢玄此前,为何会与宗政锐进的亲弟弟亲近。 可更加清楚了,皇家无亲情。 若非宗政锐进连同他亲弟弟一起算进去了,谢玄应该也不想让,文瑞世子卷进来。 毕竟,如此大事,连他们都心中无数,又如何能跟一个孩童说起。 所以,文瑞世子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 看似毫不相干,但却不得不行。 避免一个麒麟军之冤已是几代人接力,又怎能将这大好河山,轻易葬送猜忌之心。 而蓄意挑拨争端的刘侧妃,现今的前圣皇后,已被谢玄派人护送至皇都看管。 这一切,终不会是轻风细雨。 苏笙笙唯有一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像有一根命运之绳,无声地将他们串联起来。 无论是谢玄,还是她…… …… 谢玄抵达皇都后,被“软禁”的前圣皇后,就成了此案第一个被提审的人。 是要暴露二圣保自己,还是让谢玄这股火压不下,只冲着他发。 宗政锐进怎能没个论断。 所以,只在第一天召见了祖父。 这之后,朝上只有谢玄一人跟进案情。 苏家尚未解役,便提前被传回都的事,已传递开去。 十四州,都紧迫地盯着案件进展。 苏家男儿没有恢复官职,但架不住他们有民心。 几个来回后,宗政锐进就不得不承认,二圣的案子不翻也得翻。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当年曾为汪桓旗谋臣的裴子石,还是诸多案证,都被销毁。 当然,裴子石本人在谢玄姑姑的力保下得以逃生,但他的口供都被太上皇烧毁了。 而今,他本人也早就病逝。 所以当年听过此事的,也只有上边那几个。 如今说是全被销毁,都不为过。 而当年一事,太上皇只将汪桓旗以其他罪名处斩,其家人赶出旧都了事。 但现在汪桓旗之子,汪永寿位至丞相。 他与刘侧妃密谋之事,其子真不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冒酸水 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 宗政锐进究竟为何重用汪永寿。 当年世子之争,是否有人在密谋太子之位? 毕竟,当时的汪桓旗,可是军政在握的第一人,位居枢密院使。 就算刘侧妃看出未退位让贤的太上皇,忌惮谢家拥兵自重,也不可能使得动此人。 而这一切,就要看宗政锐进的了…… 在多位边境大将的“上陈”中,麒麟军一案,最终交由兵部、刑部主审。 靖远亲王被皇帝委派监审。 二圣因“身体不适”,暂留失地。 至于南陵国土之争,在谢玄“表示”不反叛的情况下,宗政锐进做了不公开裁决。 他交给苏家的任务,不能算完美解决。 不过看在祖父和苏家男儿冒险救二圣,并带回他生母凤宁太上皇后的份上,解除处罚。 也就是不明旨公开掰扯国土之争,苏家人解役了,而他也不用承认自己无能了。 谁叫百万金锭是苏家出的,也是他自己要抗击北戎不救父。 谢玄接连几日去刑部,每回回来,都是一脸阴云密布。 商战还可以,一涉及朝政,苏笙笙自知自己那套根本不能在这里适用。 见他如此暴怒,也有些担心。 唤过人来,让他躺到她膝盖上,轻轻地揉摁他的眉心。 谢玄轻舒了一口气,手指摩挲着她隆起的小腹,“今日胃口怎么样?” “还别说,突然想吃德胜斋的点心了,正巧回了这皇都,有了口福。” 谢玄心知她是在安慰他。 挺着大肚子,被迫回到这,哪里能舒适。 他从下方巴巴地看着她愈加消瘦一点的小巧下巴,“我后悔了,就不应该要这孩子。” 苏笙笙一听,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让孩子听到了,出来不认你。” 谢玄展颜一乐,“他知道个什么?” 苏笙笙示意一眼每日胎监的古典音乐频道,“都说孩子性子不好,都是随父亲。不想将来生一个魔王出来,就得言传身教。” 谢玄听后,没有反驳,只叹了口气。 “我倒是希望生个女儿……” 苏笙笙一听,倒是真松了口气。 她是男孩女孩都无所谓。 但这么辛苦的差事,再不希望有下一回。 她是真怕他骨子里是个封建的,对女儿不待见。 但还是打算问清楚,“为什么想要女儿?” 都说酸儿辣女,按照此说,还真没准是个女儿。 谢玄细细摸着那小腹,轻轻贴了上去,“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上战场,还被帝王捅刀。” 他……该是有多失望啊! 苏笙笙停下手,认真看他敛紧的眉峰,“世人常说随波逐流,若这波是清平盛世呢?” 她抚平他簇紧的眉川,“你不觉得,这股势能,就要起来了么?天下大势所趋,帝王也难以违逆。待到那时,百姓安居乐业,上边的人想兴风作浪,也不得不随波而下。” “势能?”谢玄凤目眷恋的看着她。 “商有商道,将有将道,而今各处汇聚,你不觉得大有改观了么?” 谢玄想了想朝上的情况,吸了口气,“没有。” 苏笙笙一叹继续,“只要你遵循天道,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时。” 谢玄定定看她,“我知道,我答应过你,在麒麟军一事上,不会剑走偏锋的。” “万事开头难。 想要真正的公正,就得忍常人所不能忍。 就算有些牺牲不为人所知,但为了后世和平,就不得不遵循一个统一规则。 不能因为我,也不能因为你,而是千千万万的人。” 谢玄默默看她,不得不点头。 但注意力已聚向那香软的唇瓣,“嗯,这家德胜斋的点心,是真心不错。” 苏笙笙:“……” 看着刚安抚好的人,觉得她休息过来,就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的某物。 她才是那个点心吧。 阴云消散,渐露微光。 苏笙笙玉眸半合,听着谢玄心跳一点一点平和下去。 拢在她背上的手,还在无意识地划着圈,“听说汪永寿,可是把季晏礼当女婿培养了。” 虽然语气没什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不是一回事。 苏笙笙自他怀中懒懒抬眸看他,“有话直说。” 她可不相信,他不是故意提起的人。 “外边皆传是季家先行退亲,但却有人传,咱们这位并列探花,旧情难忘。” 苏笙笙忍着无奈,听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在那冒酸水,“又有人开始造谣?” 谢玄凝视她毫无所知的目光,“是在季晏礼拒绝某大人,向他说媒汪永寿之女之后。” 苏笙笙懒得再听下去了,背转过身,“这关我什么事。好了,你若闲得没事干,回头去找个时间,跟我与娘去山上还愿。” 都当着他面,把季公子的信给烧了。 他还疑心疑鬼个什么劲。 她看他是闲的没事找事。 谢玄却没觉得舒坦,暗戳戳地靠过去,“我说他与汪永寿走得近,你就不怕我找个人收拾他?” 苏笙笙也没回头,一下子就掐住他凑近的脸,“你若真有疑,干脆找祖父告状好了。” 她相信季公子的人品。 而且……他必有原因。 但这些,都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不是她不关心,而是谢玄心眼太小。 也就是她有了孩子,让他心安点。 以前那些个行径,可没好到哪去。 “我才不去。”谢玄也没挣扎,“我看祖父对他,倒是比我还顺眼些。” 祖父见过季公子了? 苏笙笙松开手,转回头,就看到谢玄落落地看着她。 那副神情,颇有藏獒发现主人偏爱柯基的委屈。 苏笙笙忍着好笑,安抚的吻了下他凑过来的脸颊,“好了,祖父又不用嫁给你。” 这下子,谢玄眉峰才雨过天晴起来。 牢牢的拢过她,“明日就陪母亲去还愿,就去我们初遇时经过的那座山。” 初遇时…… 苏笙笙眨了眨眼,忽然就有些感慨。 谁能想得到,命运竟然如此无常。 她一个流放罪臣之女,竟跟一个喋血将军,有了这般情缘。 谢玄似乎也沉浸在回忆中,安静下来。 那日暴雨如注,一片昏暗的景象,同时在两人眼前浮现。 苏笙笙对他那日的事情留意不多,但却知道,那日他就对她有了“关照。”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不问来由,没有理由,姻缘注定。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少年三人组 重游故地,苏笙笙一行,都是感慨万千。 李氏自不必说,回想种种,不胜唏嘘。 离开时,恒哥不过才四岁半。 现在再回来,即便也只长了一岁半,却是沉稳不少。 便是那时,家逢巨变,也未哭啼生惧。 而今再次重游当时避雨的凉亭,除了李氏、恒哥和苏笙笙一家三口,就是青柠和牧泽,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感叹表情。 可那嘴角的甜蜜,已再无那时那般针锋相对。 似乎都想到那日两人的“暗斗”,和一路上的拌嘴,李氏也笑弯了眉。 苏恒稷滞留两州还未归。 但看着身边的女儿有女婿细心呵护,小儿子茁壮成长,身边人都安在,就很欣慰。 若是……元菱没有遭受意外,就好了…… 他们骤然回都,外边总免不了热议。 就算没有三方亲口承认,但女儿有孕,被女婿带兵从白上国抢回来的事。 还是不免被传开。 不过这次,李氏并未再忧心不已。 她相信,风雨过后,总会见彩虹。 当时的祈愿,如今也还过。 见天色不早了,便唤过女儿返程。 虽然谢玄行程安排得迅速,但为了保险起见,都是派兵严查过道路各处的。 此时下山,已是午饭后。 苏笙笙胃口不大好,这斋饭没想到倒是挺合胃口的,不免食得多些。 跟谢玄在旧地晃悠,重温了一下,就有些消食得差不多了。 回到马车上,果然娘亲知女莫若母地备好了桂花糕。 谢玄骑马在马车外亲自护卫,她和娘亲还有恒哥、一起在马车里说说笑笑。 而青柠,正跟牧泽闹着要骑马。 耳听两个人又拌起嘴,一行人都跟着笑得不行。 青柠非要牧泽教骑马,后来嫌弃他骑得太慢,干脆就自己上了单匹马。 惹得牧泽紧张兮兮的一直叮嘱她,“慢一点,小心一点。” 胆子比猫都小。 青柠就有那么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底子,直怼他,“该小心的是你们吧?” 意思,她顶多摔一跤,但横冲乱穿的是马。 该说不说,牧泽还真就怼不过她。 以前路上是仗着恩人的身份,才没落下风。 可现在看着恨不得把她人从马背上拽回去的样子,哪里还有从前半点的嚣张。 那马反而比他有胆色,纵着蹄,一路把青柠往远处带。 苏笙笙边吃着糕点,边看两位斗气冤家,笑得差点被呛到。 “都是当娘的人了,也不稳重些。” 娘亲一边叹气,一边赶紧给她递上热水。 苏笙笙压下气去,就笑着抱住她,“娘,我现在好幸福。” 如果二圣的事顺利解决,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幸福就好,幸福就好。”李氏笑着揽过两个心头宝。 …… 一路往返,都十分的顺利。 进入皇都主干道,散开的队伍重新汇聚。 在进到一个岔路口时,车队却意外地遇上并行纵马的三位少年。 有些闹哄哄的集市中,苏笙笙一眼就看到那个比雪貂还臭屁脸的宁桀。 骑在马上,身量也感觉了长了不少。 只是那小子有种,连恒哥跟他摆手打招呼,都装看不见。 还真是个小屁孩。 苏笙笙摇了摇头,扫过另一侧着烈焰红衣的韩小将军,目光便落在了中间的那位少年身上。 他正在马背上,向谢玄持疆行礼。 那副模样……眉眼之间,与谢玄竟然有那么几分相像。 莫不是…… 苏笙笙心头一跳,看着那少年正默默出神,却听得一声响鞭。 只见宁桀黑沉着脸,调转马头,把路让开。 惹的中间还未与谢玄寒暄几句的少年一怔,而后也随之纵马让开道路。 一看,就是脾气平和,好说话的。 宁桀这副性子,也不知道怎么给人伴读的。 一位红衣,鲜衣怒马。 一位淡若清风,谦谦有礼。 另一位,就黑脸到底,性情乖戾。 如此三人少年组,自然引人侧目。 见他们让开道路,也很快给他们车队让路。 皇都繁华,微微耽搁这么一小会,后边就堵上了。 苏笙笙见谢玄与三人话完,往后看来,就放下了车帘。 车内,娘亲感慨,“这宁小公子,可是长高了不少。” 苏笙笙气哼哼了声,“脾气也看涨。” 他没打招呼就送人就算了,如今见着面了,连话也不说一句。 正心中腹诽时,突然车外马长嘶一声。 还没等苏笙笙三人反应过来,就骤然冲了出去。 “阿姐……” “笙儿……” 娘亲和恒哥同时护向她,但更不稳的乱成一团。 车外谢玄已经喝了一声,追赶近前。 混乱之中,只听到在青大惊失色,极力喝止马的声音。 可那马好像根本控制不住,一路撞翻无数货摊。 只听谢玄厉声,让在青先下车。 车帘被狂风吹开,露出谢玄煞青的脸。 正在他要飞身上车时,宁桀不知何时并行到另一侧。 “马身上有血迹,应是中了暗器,砍断车轩,用长枪固定。” 在青避让周遭百姓时,车内三人已经挤到一起。 若是前面再有误差…… 谢玄没有一丝迟疑,与勉强并列的宁桀一起砍断马与马车链接的关键部位。 当马脱开后,一瞬同时出手,将手中长枪交叉固定,定住车身。 可即便这样,苏笙笙的身子也不稳地撞了出去。 恒哥小小的身子,却义无反顾地整个垫到她身下。 “呼呼……”苏笙笙吓得魂飞天外。 直到谢玄冲过来,将她从恒哥身上扶起,才颤颤地转回神。 “你没事吧?” “阿姐,呜呜……”恒哥毕竟没经过这样的事,半大的孩子才吓得哭了起来。 不过不是为他,而是看苏笙笙样子吓的。 苏笙笙强稳住发颤的手,“我没事,先把娘亲他们送回去。” 此时,韩小将军已经飞身纵马,去拦截那疯跑的马。 在青也追了上去。 而牧泽和褚召,已经迅速地传令下去,戒备搜查。 李氏也吓得不行,“笙儿,你没事吧。” 苏笙笙摇头,“幸亏恒哥垫在下边,我没事,就是有点腿软。” 一边说,一边吩咐好不容易冲上来的青柠和青染,先把娘亲他们扶下去。 谢玄整个人都颤抖得不行,覆在她小腹上的手,冰得吓人。 “他怎么敢!” 莫说是他,就是苏笙笙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对她动手。 第三百一十六章 搜查 繁华热闹的集市,因为这一突发变故,而全部暂停。 苏笙笙看见面色苍白的娘亲,和手足无措的恒哥被扶走后,便再也支撑不住。 小腹从一开始的钝钝的痛,到如今已是难以忍受的坠痛。 有些无力的声音,虚无地发着颤,“谢玄,带我去医馆。” 一直难以回神的谢玄,骤然一惊,“好。” 可当他上前将她揽过时,手上无意触到的湿濡,让他一下顿住。 他将手收回,目光一瞬落在带血的手掌上。 即便身经百战,几经腥风血雨的人。 在那一刻,也是从未有过的剧烈惊悸。 “让开。”苏笙笙煞白的脸色,让他厉声暴吼一声,重新揽过人,就要冲出人群。 但被马匹冲的四散奔逃,还尚未从恐慌中回过神的百姓,哪里晓得让路。 一旁的宁桀,也被那一抹红激怒了眼睛,凌然便欲怒甩长鞭,让众人让路。 苏笙笙一眼扫到,“宁桀。” 虚弱的她,只能对他摇头。 文瑞世子见到,平素性情桀骜不驯,连宗室子弟都照样出手狠辣的宁桀,却乖乖听话地收了手。 尽管眼睛都发红了,可还是放下了忍得青筋暴起的手鞭。 这般变故,已经引来皇城巡检司的人。 牧泽收到谢玄的示意,不管要上前接掌的巡检问询,立刻与在青向两边开路。 散落的摊子前,众人听到巡检司拜见玄冥王,才惊醒过来。 原来那马车里坐着的女子,是玄冥王妃。 只因苏笙笙是上山烧香还愿,众位将士,并未着重甲,是以百姓不知这位久在南疆,并不常在皇都露面的玄冥王。 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那盛名远扬南陵乃至诸国的玄冥王妃,是何等模样。 只见那女子容颜清美,如新荷初露。 一身清雅的白蓝小袄,衬得整个人如珠似玉。 高挽的秀发上,只点缀着几颗莹白明珠,更衬得那新月云眉下的明眸,宛若灵玉一般。 看着眼前纤细柔美的人,让人很难想象到,她就是那个威震八方的玄冥王妃。 只因她太过柔弱,一点也不像可以把北戎耍得团团转,又把一滩散沙团起来的人。 可此刻皇都三霸,都在为他们开路,让他们又如何不信。 众人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就是比玄冥王还威名远播的玄冥王妃。 而想到刚才突发的情况,和已经开始散开,搜查打出暗器的麒麟军将士。 反应过来的百姓,不再争抢着要看一看这位把士农工商紧密联结起来的玄冥王妃。 而是一瞬闪开道路,一个传一个地传递开去。 更有的,义愤填膺地加入从马受惊之处,一路严查的褚召队中。 对那些想离开茶馆酒肆之人,围堵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皇都巡检司的人,也不由注视,自动自发让路并联合追查到底的百姓。 打头的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吩咐道:“你带人去那里,你带人去那边,先查后报。” 这要真是预谋埋伏……那可就是针对了。 只怕,这皇都要有一段时间不太平了。 …… 在在青的带领下,谢玄来到的,正是白家在皇都的药铺。 只是情况危急,又无法信任皇都医官,也只能如此。 没想到,白朔恰巧也来到皇都。 见苏笙笙一脸云白的被谢玄抱进来,也惊了一下。 一旁的白娉见到苏笙笙的衣裙被血迹染红,神色也凝重起来。 她一边寻找出衣裙,一边给白朔打下手。 不知过了多久,苏笙笙紧咬的牙关,才微微松开。 熏艾的味道,和某种安定的药香,让她神思昏昏沉沉。 一番抵抗后,抓住谢玄密布冷汗的手,“陪着我。” 等谢玄点头应下,喝了药才昏昏睡去。 又过了一会,白朔君逸的长眉才微微松开,对一旁紧盯着的谢玄道:“血止住了。” 谢玄冷眉难舒,看了一眼喝过药后,神色倦怠的苏笙笙,压低了声音,“孩子呢?” 白朔深吸了口气,“不好说,还得看药效。” 谢玄呼吸一下厚重起来,眼睛已是赤红如血。 但似乎因此而惊扰到了睡梦中的人,又不得不强行压制几欲喷发的火山。 白朔也注意到,“施针会有些惊险,但或许可保住孩子,将军可准许?” 谢玄脸色一沉,“可会伤到她?” 白朔摇了摇头,“只是她……夫人体质虚弱,又猛然受惊,气血双亏之下,难免……” 想到她不食肉,又奔波劳碌多日,谢玄有那么一刻,就悔恨不已,恨他不该迫她。 “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意了。”白朔说完,只等着谢玄决定。 白朔没有点破,这个孩子能不能长久保住,但谢玄已经听明白过来。 他将脸埋入她的掌心,但深知心善的她,绝不会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放弃孩子。 “只要不伤及她。” 沉沉说完这句话,谢玄就眼中汹涌而出了泪,把头撇开去。 白朔叹气点头,取出针囊。 他也不相信,救了这么多的人,老天会让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如果她受此凶险,是因为挡了天子、天道,那他宁愿逆天而行。 药铺内的气氛,一时低迷压抑。 驱马赶上前勒止马的韩小将军匆匆赶至。 得知苏笙笙情况并不大好,就神色消沉下去。 他能看得出,谢玄有多在意这位玄冥王妃,有多么爱护她腹中的孩子。 如果此次真的出了意外,只怕谢玄难以再克制。 可他们还需要克制么? 如此明目张胆的偷袭,岂是一国之君所为? 难道他们就要追尊这样的人为帝么? 麒麟军,真的还能让他们血债血还么? 此刻,得知情况难测的宁桀,已经暴戾地带人亲自去处理。 被巡检司密密封查的闹市,噤若寒蝉。 玄冥王妃的马车遇刺,还是在麒麟军护卫,玄冥王眼皮子底下,文瑞世子、韩小将军,和宁国公之孙的面前。 皇城出了如此恶性事件,怎能安然。 而身处其中的百姓,都毫无怨言地被不同的人,几番搜查。 只要抓到敢青天白日伤人的坏人,让他们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褚召让沿街的店铺,呈现原样。 出事那一刻,谁身边是谁,必须溯源。 只要对不上,就全部羁押。 第三百一十七章 纵火之人 本该嘈杂的闹市,一片肃杀。 盘旋在皇都头上的白云,也变得沉甸甸起来。 密不透风的封查,让所有人惊心生惧。 就算不是自己做的,可也难在这么多轮透不过气的问查下,保持镇定。 不知搜查过多少人,也不知问过多少轮。 突然,众人只见那位冷寂的少年,站到一位壮年男子身前。 尽管他们都被搜过身,但少年脸上凝固的神色,还是让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褚召正好排查出来,有一人在马车行经后,消失在人前。 而他手中的画像,正是根据店小二和周遭人等的描述所绘。 尽管行动迅速,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分头与一众带着画像,重新排查人时,却听见宁桀这边似有收获。 褚召带人匆匆赶到,却不是画像上的人。 还没等问出心中疑惑,就见刚问话不到几句的宁桀,手起枪落劈断那人一只手臂。 突生变故,让周围接受盘查的百姓,一瞬骇然变了脸色。 文瑞世子更是满目惊震。 只见宁桀乖戾的脸上,一片杀气,“招出幕后人来,我留你父母性命。” 被砍断一臂的人,痛吟一声,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却是紧咬牙关,冷酷看着宁桀。 “招供?别妄想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百姓,就见少年隐隐一笑,“也好。都不重要了……” 说话之间,还没等一众明白何意思。 就见那高壮男子,身子骤然倒下去。 在摔向地面后,一分为二的尸体,和呼呼往外冒的血水,才让一众看明。 此人自腰腹以下,已被拦腰斩断。 一众目光从那倒地不起的人身上,一瞬又回到少年手中不知何时从巡检身上抽取的染血宽刀上,顿觉心惊胆寒。 明明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几岁,却出手如此狠绝。 连话都没问清楚,就动手了? 宁桀缓缓蹲下,对上记忆中,那个让他至今难忘的双目。 “没想到,我没被烧死吧?” 一旁的牧泽恍然间想明白什么,惊目看去。 就见到那个与他们曾张贴悬赏的画像上,有六七分相似的眼睛,瞪向宁桀。 难道是…… “是你。” 地上再难忍受巨痛的人,嘴里开始不断往下吐血,扭曲了面目的脸庞,狰狞一笑。 “可惜了……” 可惜什么,没人知道,因为说完这句,那人就咽气了。 而在百姓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故时。 一直密查的巡检官差,终于有所收获。 他们找到了一方人皮面具,见地上那男子脸部轮廓极为相近。 用之覆面,对比一番后,果然是此人。 “对上了,对上了。” 巡检司的人振奋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若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他们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就算不跟上边交代,可在皇都根下,有人对玄冥王妃出手,他们也责无旁贷。 只是,这人就这么被杀了,岂非再也无法找出背后之人? 在一众目光凝聚向少年时,只见少年冷漠的丢下手中泌血的宽刀。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冬日的烈风,一瞬吹起少年的发。 连同扑鼻的血腥,于四周蔓延开来。 …… 一阵渴意,让苏笙笙从昏睡中苏醒。 睁开眼眸时,就见到一身玄衣的谢玄,手中长枪闪过晦沉之光。 “你去哪?” 刚放下手帕的青柠,一瞬惊喜地转回身,“小姐,你醒了。” 那个准备出门的人,也一瞬怔住了。 苏笙笙在青柠的帮助下,才支起身。 看着那个奔回床前的人,“你刚才要做什么?” 谢玄脸色微动,“你醒了就好,我不做什么,只陪着你。” 苏笙笙可没被他糊弄。 他刚才脸上的杀意,不要太明显。 “难不成,你还真想造反不成。” 宗政锐进即便再行事荒唐,可他还是南陵的帝王。 此刻二圣之事还未完结,他提枪杀入皇宫。 不说她的仇报不了,就是麒麟军再想翻案,也会被后世诟病。 认为是谢玄手握重兵,有了谋逆之心。 麒麟军之冤,不过是他起兵的借口而已。 青柠嘴角苦涩,“小姐,不是皇帝做的……” ? 苏笙笙强撑着去看两人神色,又看回桌上放着的一柄带血暗器。 “怎么回事?确定了么?” 青柠看着苏笙笙毫无血色的唇瓣,只觉心痛难当。 “白公子查出,那刺入马腹的暗器,涂了一种能让马会狂躁的致幻药。 而那味药,与千魂引其中的一味,是同一味。” 苏笙笙昏沉的脑袋,好半天才理顺。 竟不是宗政锐进因谢玄一直相逼,让其帝王颜面难放,而给他们打击的人。 是……君瑶…… 谢玄此刻已是双目赤红,“宁桀已认出,是当年食香楼纵火之人,我不能再忍了。” 苏笙笙气喘吁吁地支起,“什么叫不能再忍了?不是认出来了么?人呢?” 青柠脸色一白,“那人认了罪,但不招供,已被宁小公子杀了。” 不说全,也是怕吓到苏笙笙。 三夫人回来后就吓病了,柠语已经赶去照顾。 小公子也吓得不轻,青染一直陪着。 小姐身子虚弱,再受不得惊。 谢玄一双凤目血红,“我不能再忍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再被她暗下毒手。” 又是被掩藏罪行,苏笙笙也不由绝望。 小腹已经不痛,但这一动,也冒出一身湿冷的汗。 “你抱抱我,我冷。” 青柠听到,却是又落下泪来。 但还是立刻给闻言上前的谢玄,让出位置,退到外边。 若非三夫人一直护在小姐身后,抵住撞到车窗的冲劲,又有小公子的垫底。 只怕小姐这次,真的悬了。 也难怪将军,不想再忍。 被谢玄紧密拥住,苏笙笙有些往外冒冷的身子,才有了一点暖意。 “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只是关心则乱。我刚才还怀疑是苟皇帝,若你此刻也认错人怎么办?” 谢玄明知不该与她争执,但还是压不下杀心,“宁桀是你教出来的,他认出那双眼睛了。” 苏笙笙微叹一口气,让他取过热炉上暖着的水,润了下浮躁的喉咙,才再次开口。 “麒麟军之冤翻案就在眼前,若你被下了大狱,还有人帮靖远亲王镇住那群宵小么?” 不等谢玄反驳,又道:“退一万步说,你光凭怀疑,就妄自定夺,与太上皇当年行径,有何差异?” 谢玄抿唇,“可我不能看着她一再对你出手,根本防不胜防。” 苏笙笙还是被他气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也就此压下谢玄的急眼之言。 “若人人因猜忌怀疑,就能定罪,还要法律何用?” 第三百一十八章 生母苇姨娘 苏笙笙见谢玄脸色还是幽沉,也是忍不住长吸一口气,“我们不能总是在内部厮杀,不要总零和博弈,一方收益,另一方损失。” 谢玄语气发沉,“那也不能总这么被动,做错事的人不用惩罚吧?” “我没说做坏事的人不用受惩罚,但是如果为了打掉太上皇起的坏头,我们却犯法了。如果百姓都照着我们行事,还是输。” 苏笙笙知道,自己跟他掰扯不清的原因,是他从未生活在法制社会。 皇权至上,朝廷压迫 “我们要想办法让这个圈子变大,让每个人受益,让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那就不能由我们来带坏风气,你要让它形成生态。” 久长的相处下,谢玄也听过她很多的思维逻辑,所以知道她的意思。 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忍得下。 想到她一直被君瑶暗中加重寒性药物。 想到她腹中的孩子,还有可能保不住,他就恨不得将君瑶碎尸万段。 可此刻见她白着脸色,有气无力地跟他理论,他也不忍这时候让她伤神。 就算此刻不能要了君瑶的命,但叶蝶的招供,已经确凿无疑。 谢玄凤瞳默默收紧。 有些事,她也该偿还了…… 但落在苏笙笙耳边的话,已是做了妥协,“好,我暂时不要她命就是。” 也只是不要她命,她不配轻松解脱…… 苏笙笙卸了口气,身体上的疲累,让她短暂地补充些营养,就又昏昏睡去了。 …… 亲王府 靖远亲王亲自在院府外,一直等着文瑞世子。 初听到消息,他也吃惊坏了。 总觉得,宗政锐进不至于为难一个妇孺。 可见儿子,苍白着脸回到府中,也是一惊。 “可是玄冥王妃腹中的孩子有事?” 文瑞世子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却又艰难道:“还说不准。” 当时长街上乱成一团,谢玄和宁桀不得不将车辆逼停,以免撞翻车。 可谁知道,里边人都没抓牢固。 为此谢将军和宁桀都自责不已。 可那血…… 文瑞世子目光低落,难以再说。 靖远亲王脸上凝重,亲自扶着他回到屋中,犹豫许久,还是难以开口。 这个儿子,他自小带在身边。 可怜他的身世,也想着让他远离是非。 可没想到,当年一世还能有机会重审。 但现在,皇兄宗政锐进多番阻扰他审清案情,也不由得让他怀疑,是否另有文章。 谁叫当年一事,确实疑点重重。 加上气田一事,他更见识到了这位一母同胞兄弟的狠辣。 却在这时,文瑞世子抬头看向他,“父王,儿子想做。” 靖远亲王怔住,顿了半晌才颤声问,“你真的想好了?” 文瑞世子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东风狂飙的窗外,“即便真的会认贼作父,我也想做。” 如果是宗政锐进为争太子之位,设法让前圣的两个儿子暗斗,以图重创麒麟军…… 那宗政锐进就真会是迫害其父的黑手。 之所以未敢将气田实情一并告知他,便是因为儿子自小心事藏不住。 如果被宗政锐进察觉到,必然会有顾忌,不敢过继儿子。 只是眼下…… 靖远亲王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将气田开采出后的事,和宗政锐进与白上国密谋绑架苏笙笙一事,和盘托出。 包括那些“离间”之言。 说他这个父亲去了,儿子也能彻底被宗政锐进掌控的话。 靖远亲王相信,儿子自有判断。 不管今日之事是何人所做,儿子都必须承担起来了。 十万军民的惨痛,不能再发生了。 文瑞世子早前就听说过外边的传闻,可父亲跟他说,不过是有人想造谣玄冥王妃。 可哪知这里的黑暗,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 长街玄冥王妃所乘车架遇刺一事,自然传到了朝上。 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众目睽睽。 宗政锐进自然要勒令大理寺严加审问,务必查出凶手。 另外又赏赐了不少的珍贵药材,给玄冥王妃压惊保胎。 而谢玄本就自称重伤,所以顺理成章地说因为遏止疯马一事,牵动内伤需要静养。 之后就真的万事不理,专心在府中陪着苏笙笙。 外头纵然猜测这行恶之人,可更多的是羡慕,让军功赫赫的玄冥王,甘留府中。 连麒麟军一案,都可以稍稍放下。 足以证明,这位玄冥王妃在其心中的分量。 可暗自羡慕的他们哪里知道,苏笙笙有多愁闷。 前脚刚说幸福,后脚就给她关了禁闭。 这便罢了,以前只是母亲对她耳提面命,现在不但是全家,还加了这个大魔王。 看着想把她也当士兵一样,进行军事化管理,吃穿住行,全部按照规矩一丝不差的谢玄。 苏笙笙就心里就说不出的苦。 走多少步,吃多少甜点,一丝不苟的全部必须谨遵医嘱。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病入膏肓了呢! 一见她睡觉多,晚上容易惊梦,非要拉着她听他讲冷笑话的人。 苏笙笙就恨不得回到过去,在婚礼那一日,再给他立一规矩。 不准他给她讲笑话。 因为实在太冷了,简直是折磨。 看着赶也赶不走,片刻不离身的人,她就仰天长叹。 她,招谁惹谁了? 怎么嫁给这么个一点不讲道理的人。 但不可反驳的是,在谢玄严密的部署下,她身体一日比一日有了力气。 连胃口都忽而好了,能食得几片肉了。 这一日,谢玄正在院内亲手烤制美味的狍子肉,就听管家从外院匆匆来报。 说苏笙笙的生母,苇姨娘求见。 谢玄一听,就准备命人给打发走。 只因也听在青对牧泽提起过,她的这位生母,只在她成为他的王妃时,才来过信。 但也只此一封。 在之后皇帝下旨二次查抄苏府,还传旨一百万金锭赎金之事后,就再也没了音信。 明显是觉得苏笙笙做不到,怕连累到他们。 而今苏家重返皇都的事已经传开,不用想,也知道是想做什么。 笙笙胃口刚好一些,他可不想让人搅了兴致。 但刚命人去将人赶走,就被牧泽止住了,“将军,这毕竟是夫人的生母,也许夫人想见一见呢。我们这般赶走,怕伤了夫人。” 人情世道上,谢玄虽然承认不如牧泽。 可眼下笙笙的胃口才是紧要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欺君罔上 “不见。” 谢玄说完,便拿着烤得飘香的肉片,走回内室。 苏笙笙放下手中的医书,扫了一眼,“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刚要带起唇角的谢玄,唇线就一下压了下去。 “夫人还真是神算子。” 这他还没进屋,她的人就已经抢在前头了? 谢玄正狐疑谁还比管家快时,就听苏笙笙叹道:“说吧,这孩子究竟能有几成把握?” 谢玄刚升起的疑惑,立刻烟消云散。 但不等他躲闪,苏笙笙直接了当,“别想着瞒我,今日碗里多加了几味药性强的药。” 如果渐好,怎么可能又多加药物? 谢玄动了动唇,却没法说出。 只垂低了凤目,握紧手里的肉盘。 “好了,你说出来,我也有个准备。” 苏笙笙起先也只是怀疑,可现在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谢玄是要面子的人,却肯不传医官,让白朔频繁入府为她施针…… 抚在小肚上的手,已有些不稳。 她总觉得,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太慢了……好像停了一般…… 原来这不是她的错觉…… 见谢玄还是不开口,苏笙笙终是不忍再问下去,“把肉给我吧。” 就算吃不下,她也得吃一点。 没有一点营养,这怎么行。 谢玄这才抬起眸,走上前。 鲜嫩的口感,倒是正合意。 苏笙笙咬了几口,见谢玄还耷拉着脸,就把人叫过来说。 “我知道,你是怕我接受不了。可这样的事,也不应该都压在你心里。” 初为人父母,他们纵然手足无措,可还是要共同面对。 不管如何,她相信,只要孩子准备好了,就会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这里的险恶吓到了孩子,那也是孩子的选择。 可这个时候,他们更应该守护坚定。 …… 苏笙笙丝毫不知,被谢玄下令赶走的苇姨娘,却在皇都掀起了一波巨浪。 明明是苇姨娘连生女儿,为避夫家责备,才躲进苏家生产。 也是苏笙笙生为女儿,才让她抛弃。 可传到外边,就成了为她个寻好人家。 还言称苏笙笙嫁给王爷,就嫌贫爱富,不认她这个生母。 根本不提,她几次入苏府,只为向当年还是帝师的儿媳妇的李氏,打秋风之事。 满口都是苏笙笙如今成了王妃,富贵逼人,就不认她这个贫贱生母了。 连远在他乡的李响,听了此话,都不顾家丑外扬,亲自站出来澄清。 说是苇姨娘根本就没想认女儿,他几次给苏家送年礼节礼,都问过她要不要捎礼。 得到答案,都是即送给人家,福祸都由她。 何来的不认母之说。 可也正因为此,此事一下得到证实。 很快,连“养伤”的谢玄,也被传上朝。 而苏家解役之事,又平地起了波澜。 原因就是,苏家是否有欺君罔上之嫌。 明知苏笙笙不是苏家女,也就是说,谢玄拿出的免死金牌,苏家并不在赦免之列。 如果苏笙笙不是苏家女,而是李氏姐姐夫家的女儿。 那谢玄用免死金牌,免妻族的罪就不成立。 那苏家就有欺君罔上之嫌,就仍是抄家灭族之罪,还无法再用免死金牌赦免。 而在这股浪潮中,苏老太爷却嗅到了危机。 孙女当日抄家之时,三儿媳妇为让孙女免除责罚,曾在传旨内侍跟前申明此事。 也就是说,皇帝想印证此话,轻而易举。 那时苏家便知晓孙女不是自家血脉。 而后谢玄用金牌免除妻族之罪,苏家明知根底,却未曾秉明,就犯了欺君之罪。 虽然此刻苏家已经解除苦役,但却无明旨。 皇帝特意掀出此事……是否有意? 可苏家男儿皆无官职,只能焦急地等待,谢玄从朝上返家。 某个寸步不离的人,突然一大早的被叫走,是个人都觉得古怪。 更何况家里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青染是个心性坚定的,柠语是个锯嘴葫芦,也就青柠受不得激。 让她口不择言,苏笙笙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没一会,就让她弄清了事情来龙去脉。 看着脸色不佳的苏笙笙,青柠三人可是有些惊怕。 “好了。都发生了,你们瞒住我又有何用?也都别盯着我了,我没你们想的脆弱。” 宗政锐进想搞个声东击西,让谢玄后院起火,好让刑部那边火力减轻。 但她相信,谢玄应付得来。 只是这欺君之罪,是想硬扣啊…… 苏家这边担忧不已,哪知道谢玄在朝上的惊人之言。 明明是苏家过继他人女儿,没有上族谱之事,还能有个回旋余地。 可偏偏谢玄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硬是在朝上,对上了宗政锐进。 倘若二圣下旨,让他让出皇位,作为儿子,皇弟,宗政锐进是否会依照教礼。 明明是两不相干的事,却硬往大了捅。 把整个朝堂都给点炸了。 可不论多少朝臣跳出来,指着他鼻子骂他,小子狂妄,敢口出逆言。 可血海里趟过的人,哪里会惧几个文臣? 愣是把他们怼得颜面扫地,说朝廷白养着他们,三州灾情平定不了,失地无法收复,整日无所事事,闲得没事干才找茬。 听听,能不把那几个朝臣气倒么? 他们竟从来不知道,秀才遇上兵,竟是如此感觉。 而那宗政锐进,见有人帮他分担火力,说文臣武将吵成一团,不成体统,退朝了。 可是看傻了所有人。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总不能让天子下场,跟还有金牌护身的大将军,嘴上论个输赢吧? 而得知朝上生怼皇帝也是得位不正,是否该拨乱反正,退位还兄的事情后,苏家人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宗政锐进惧怕谢玄深挖,明明自己已经昭告天下,当年太上皇之行,却又阻扰刑部审结。 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心虚。 而谢玄不管他是以退为进,还是以权相逼,威逼他停止插二圣之事。 把所有人不敢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皇帝说他老婆本家不是苏家,明知故犯,罪犯欺君。 而谢玄就回击他,二圣今在,若下旨让他退位还政,是让还是不让? 更确切的说,是回以一击。 威胁宗政锐进,若他再生事端,他不介意让假设成真。 扶持没犯大错的前圣上位,让他下台。 第三百二十章 花园起意 “这行么?”四夫人扒着院墙,往隔着一道拱门的院墙,隔壁的花园看。 “怎么不行。”一年多的无肉生活,让油腻的苏德庸,都变得清爽起来。 但那贼光闪烁的眼睛,一看就憋着坏。 “我都听说了,这皇帝可是窝着火呢。俗话说的好,胳膊拧不过大腿。万一哪天皇帝醒过味来,那遭殃的可只有咱们苏家。” 被父亲硬提来的苏文倩,看着把枪直武的呼呼生风的谢玄,可是有些没底的害怕。 “父亲,要不还是算了吧。” 苏笙笙看得谢将军有多紧? 听说连怀孕都不准纳进门一个通房,就让堂堂大将军,一个王爷,守着她一个。 如果谢玄瞧不上她,那她岂不是丢脸死了? 弄不好,让两个老古董知道了,更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怕什么?”苏德庸来了不乐意,没酒无肉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你们懂什么?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就算她苏笙笙是个天仙,可他谢玄就没有吃腻的时候?” 说完,哼哼了两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可是观察了好些日子,这苏笙笙整日药汤不离手,一天两次,可见传言为真。 她那是怕保不住孩子,栓不住男人。 要是她失去了王妃位,那咱们岂不是没了活路。” 说完,见苏文倩不吭声了,又道:“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外头生的。老太太他们再偏心,但只要你跟谢玄有了肌肤之亲,他们又能奈何你?如今咱们不还是好好的么?” 不等苏文倩反驳,已是厉声道:“你才是苏家的女儿,要想解开眼下苏家困局,让你去做谢玄的正妃,也是为了大家好。” 四夫人一开始是有些犯嘀咕,总觉得是自家夫君异想天开了。 谢玄身居高位,要什么模样的女子没有,哪里轮得到他们的女儿。 可这话却是在理。 让谢玄守着一个女子,确实不合常理。 而只要女儿捷足先登,与谢玄有一段露水姻缘,那正妃之位也不是没可能。 凭她苏笙笙如何聪慧,但这明显让谢玄无法……每日都要来这花园练武个把时辰。 足见夫君观察得对。 是个男人,就总有吃不够的时候。 何况她苏笙笙怀着孕,又保胎的……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许该着他们女儿有这福气。 想到这,就赶紧收回身,抓住女儿的手。 “女儿啊,荣华富贵就在此一博了。趁着这会守卫都去吃饭,给咱们送饭的婆子松懈,你赶紧的过去。看眼色行事,哪怕说你是献计。只要谢玄有意,这事不就成了么?” 见女儿还犹豫,苏德庸给上最后一击,“你年岁如今也不小了,难道也想跟苏念薇一样,成为老姑子?” 提到暮气沉沉的苏念薇,苏文倩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实在也是怕后半生,还拘禁在这四方的牢笼里。 想到若谢玄有意……或许她也可一步登天也说不定呢? 本来她就是苏家的女儿,要救苏家于水火,提议让谢玄娶她为正妃。 就算谢玄不肯,她也可以献计搪塞过去。 退一万步说,眼下花园只有谢玄一人,他们的谈话也不会传到外人耳里。 若谢玄真的有意…… 苏文倩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那在寒风中,还赤坦着上半身的雄壮身姿。 哪怕与之有一次,也是死而无憾了。 这般一想,怕守卫用饭后返回的苏文倩,心思一定,理了理清逸的衣裙。 苏家都是良善之辈,即便他们犯下大错,吃用也倒不曾克扣。 只要他们自己动手织布勤勉一些,便能换些肉食首饰来。 这可是积攒了好些的分数,换来的衣衫。 明明晨风湿冷,可苏文倩却觉浑身发热,还没到近前,光看着谢玄精壮的上身,就有些口舌发干。 一股香风浮动而来。 因为苏笙笙闻不得异味,连香薰蜡烛都甚是少用,所以谢玄身上也只敢佩上药囊。 自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香味,比较敏感。 本以为是某个侍弄花园的婢女,可回头一看是个陌生面孔,就有些凝眉。 不知内院何时来了一个新丫鬟。 而苏文倩见谢玄一顿,哪里知道他是根本没认出她来,还只当他看她在发呆。 经过苏笙笙的熏陶,谢玄也很少对不规矩的下人,给脸色了。 晨起的兴致被打断,不悦的他也没出言训斥,只放下枪杆,冷脸穿好衣袍。 苏文倩本还有些忐忑不安,但见谢玄没有立刻出声驱赶她,又心定了几分。 见谢玄衣袍散开,就小意服帖地上前,最后还是脸红的只取过挂在树杈上的宽玉腰带,呈递上去。 触手温润的玉髓,一瞬让她恍惚起来。 这苏笙笙,是掉进什么富窝里啊? 凭什么她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可以当上玄冥王妃,而她却不行? 想到这,苏文倩抬眸看向不敢直视的宛若山峰凌云的俊颜。 在谢玄穿好衣袍,从她手中拿过腰带时,突然生出一股胆气,扑将上去。 谢玄金尊玉贵,自然少不得人服侍。 只是自从有了苏笙笙,也不耐烦身边有其他女子。 接过腰带时,正想告诫她以后不可擅进花园时,不防备人就扑了上来。 但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身体自然的反应,就让他避让开去。 在抄起一旁的长枪,拿此人当刺客砍了时,扑倒在地,顾不上疼痛的苏文倩已是眼泪汪汪,“谢将军,我有法让苏家度过此劫。” 谢玄即便沙场点兵,何曾被女子生扑过,还只当自己是弄错了,一时迟疑起来。 那苏文倩心咚咚地乱跳,在谢玄的凝视下,飞快的将计策阐明。 既隐晦地点明,只是为救苏家一门,却又暗戳戳指责苏笙笙,不该生妒心,让谢玄没有人服侍。 她愿为奴为婢,帮苏家渡过难关。 就算谢玄不会真拿她当正妃,她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都可以。 本以为这番话,是行孝道,让谢玄对她如苏笙笙那般刮目相看。 哪有女子怀着孕,还不准夫君纳个通房的,好让谢玄有所共鸣,撇开那些顾忌。 谁知在她点明身份和心思后,谢玄的脸一下如塞外狂风般吓人起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醉仙居 坐在梳妆镜前,还有些瞌睡的苏笙笙,就看到谢玄在屋子里重重地来回走动。 那恨不得把木质地板都给踩塌的架势,让她不想问,也得问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受了什么刺激?” 心里也在想,莫不是苟皇帝又出了幺蛾子? 可没想到,谢玄看了看她,又闷声极速地走。 看着还来回转圈,像被人踩了尾巴的人,苏笙笙忍不住头晕。 “好了,再转下去,我该晕了。” 孕妇最是嗜睡,他却非得拉着她起来。 早饭前散步,晚饭还得散步。 吃了药散步,心情不好也得散步。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散步是特效药呢。 可这散步,也没这么散的吧? 快把地板都带走了。 谢玄听后,终于停了下来。 看回她的凤瞳,又是冒火,又是憋屈。 一副吞了苍蝇,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样子。 苏笙笙是真的有些奇怪了,“你这是怎么了?” 可没想到,她这一问,他嘴巴闭的更紧了。 苏笙笙:“……” 好吧,反正她关心过了,他爱转就转悠去吧。 可没想到,她刚转过身,就被转瞬走到跟前的人给横抱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就吓了苏笙笙一跳。 “做什么?” 一天天旁若无人的,是想府里人都看着他们大早上腻歪? 谢玄扫着他,模样还有些憋气的样子。 转头就吩咐丫鬟,给她取来斗篷裹好。 这是觉得她装扮慢了? 苏笙笙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自己素来不爱化妆,有了身孕后,就更少化妆了。 只用了些植物做的护肤品,再剩下来的就是头发有些费功夫了。 可也不至于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吧。 她还没考验过他,就嫁给了他。 男子等女子化妆,也应该有点耐性。 可还没等她好好教育一下他,就感觉他拢紧她的两臂,是完全紧绷的。 “到底怎么了?” 谢玄又看了她一眼,但神色明显很是不好,“我们去醉仙居吃早饭。” 苏笙笙知道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说了,也只能随他。 可见他就真的这么把她抱走,也是傻眼了。 “我还没换鞋,出门也不能穿这身吧?” 她脚上踩着的是娘亲按照她画的图纸,做出的孕妇拖鞋。 又棉又软,还不打滑。 最关键是不怕孕妇脚部水肿。 可这幅有点卡哇伊的鞋子,让她穿出去,不是惹人注目。 但谢玄却像是一刻都等不了了,“车上换。” 说完,什么都不管了。 只吩咐人拿上她的鞋,衣服什么打包,就直接抱着她穿院而过。 连碰上的大哥大嫂,也是招呼都不打的直接忽略。 一副火烧墙的架势。 苏笙笙见他真动了肝火,也不好多问,一路忍到醉仙居。 大早上跑外边吃早饭,明显有内情。 可她猜了半天,也猜不出来,见他一副硬生生憋气也不说的倔强模样。 也只能乖乖听话地吃莫名其妙的早餐。 一大早的,醉仙居还有挺多人的。 苏笙笙被一路硬抱着进来,也只能老实地呆在包厢里。 谢玄把她搬进来,然后就出去检查茶点了。 也不知道他这是图个什么劲。 大老远的出门吃早餐,还又怕被人下东西,府里的人盯着做还不行,自己还要去看着。 “哎。”苏笙笙摇了摇头。 不过她也好久没吃这么多花样的甜点了,有的吃,自然要敞开吃。 外头,谢玄已是在绷不住。 火速传来在外的牧泽,让他和青柠立刻去按照苏笙笙的喜好,另选一处住址。 而且必须远离皇都苏家的住宅。 青柠是苏笙笙身边的人,也是最沉不住气的,谢玄这次也只叮嘱了牧泽。 不准他将此事告知青柠。 牧泽匆匆赶来时,就觉得褚召面色有异。 见谢玄脸色怒极,一副要杀人,却又生生板住的样子,只能去问褚召详细情况。 可这一听完,只觉肺管都要炸了。 “他们怎么敢想??” 如此时刻,四房的人竟还起了夺下玄冥王妃正妃位置的心思? 莫说将军宁愿跟皇帝对着干,也不会委屈夫人半点。 就是他们麒麟军,也不会答应这事啊! 想当他们将军的夫人,以为只要救了苏家,就可以偷天换日了? 牧泽在替苏笙笙觉得不值时,心底也在阵阵发寒。 不明白,吃一样的米长大,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苏家大房二房三房自不必说,那时将军愿拿出免死金牌,苏家人都宁愿去流浪,也不肯委屈夫人嫁给将军。 咳咳…… 虽然最后也得硬嫁了,但这不一样。 可这位苏家五小姐是怎么回事? 在自己妹妹怀有身孕,还被生母又坑一次的时候,却来趁火打劫。 呸呸。 不能说将军是货物。 可这也太恶心了吧。 “那些守卫呢?”牧泽气问。 得亏没让夫人撞到,不然将军绝对得杀人。 也是那群人不想夫人碰到吧。 光这么一想,牧泽就跟踩了什么似的。 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脏。 也就突然一下子明白,将军吩咐完,就命人包厢给他抬浴桶上楼的原因了。 怪不得那些衣服都被扔了,连腰带一起。 可是把那一脸懵,不明白有人为何上这醉仙居沐浴的人,和那连玉腰带被嫌脏都让他丢了的伙计,直接发了笔财。 褚召以前就是个棺材脸,现在一看就是千年难遇的煞棺脸,“已经下令各打五十大板了。那些送饭的婆子,不是咱们府里的。” 也可能正是因为新婆子不知内情,只当那些好吃懒做的不受待见,所以才没严密看管,给了他们钻入内院的空子。 将军没让人处理,只让人换了一波。 毕竟是苏家的院宅,他们想处理,总要给个理由。 而这也正是将军不愿意直接发落那群人的原因。 试问这样的事,连他们都觉得接受不了,又何况遵规守矩的苏老太爷夫妇。 若他们再气出个好歹,怎么可能不惊动夫人。 “那就这么便宜他们了?”牧泽还有些膈应的慌,却又不想再去理论的样子。 “这时候从苏家抬出几具尸体,明显行不通,多少双眼睛盯着。” 褚召说完,目光一阴,“不过其他的,还怕咱们没有手段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房疯了 正吃的胃口大开的苏笙笙,见到半天才回来的谢玄,衣着全换,还沐浴过的样子,就整个愣住了。 她微微凝目,“你是不是偷吃了?” 在她狐疑的目光下,谢玄彻底僵硬住。 这般模样,必定有鬼。 苏笙笙一下子也不吃了,绕着他转悠了一圈,还闻了闻了他身上的味道。 除了药囊里的香味,倒是没别的。 可他越发僵硬的样子,可是让她挑了眉,“难不成,你真偷吃了?” 但转瞬被他拥进怀,“胡说什么。” “别想糊弄我。”苏笙笙挣扎,“不然你好好的,大清早换一身衣服,还沐浴做什么?” 谢玄也不吞吞吐吐了,“我有没有偷吃,你真的不知道么?我才离开你身边多会时间,真要偷吃,这么短时间够用么?” 意有所指的话,让苏笙笙一瞬红了脸,“呸。” 谢玄怕她追着问,笑着吻住她,“倒是你,趁着我没监管,偷吃了不少啊。” 白朔说她贪吃甜食,不易消化,硬是让谢玄控制她摄入的甜量。 只是这么一来,她就被严格控制了。 好不容易吃了各个花样的甜点,苏笙笙就有些肚儿圆的躲开他的盯视。 “别想扯开话题,说,到底干嘛沐浴?” “碰了脏东西。”谢玄突然还觉得自己没洗干净,但用水肯定是不够的。 说完,也不等苏笙笙继续盘查,就严严实实的吻住了她。 脏了眼睛的脏东西,也只能用干净的灵魂洗涤。 细密的吻,蔟蔟从腮边蔓延。 她的敏感肌,他全已熟门熟路。 云白的耳朵,一瞬红烧起来。 “痒……”苏笙笙想躲开,但被他紧紧的抱住。 确实有些日子没那什么…… 一路奔波,又是停着休息,然后又惊了马…… 苏笙笙虽然有心顺着他,可也得顾忌是什么地方。 虽然他先前一脸沉煞的样子,也不像偷吃的模样,但现在可就是了。 “唔唔……好了,丢不丢人……” 苏笙笙连连躲开他的追吻,又是无奈,又是哆嗦的吼他。 好半天,谢玄才微微收敛的停下,“笙笙……” “?”苏笙笙趴在他心口,听着那紊乱一片的心跳。 “笙笙。”谢玄却没有问什么,只叹息的抱拢她。 苏笙笙:“……” 他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 …… 而下了马车,看到一处新宅,苏笙笙才知道他是真的吃错药了。 “好好的,换什么地方。” 虽然她现在还不到四个月,但麒麟军一案过去多年,又涉及二圣,要查实人证物证,需要的时间很难估算。 她都有可能需要在皇都生。 有爹娘在跟前,她也好有个说话的。 谁叫他现在胆子小的,根本不让她出去。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地方?”苏笙笙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就算知道他必定事出有因,可也不想离开家人。 谢玄自己都气坏了,哪能真将事情告诉她,“牧泽在伙食里发现有人下毒,都是你爱吃的几样,家里人多手杂,也怕误伤了……” 果然,苏笙笙一听有人还对她下毒,立刻不迟疑了。 生怕自己连累一家人中毒。 想了一路的谢玄,这才微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家里边的人问苏笙笙,她也好帮他顺利解答了。 因为她自己就得瞒着,怕家里人知道。 …… “这个东西,真能让人掉光头发?” 牧泽一脸不信的站在暗市前,对小贩递过来的药包,很是怀疑。 “客官有所不知。这东西可是能让人白日也撞鬼的致幻东西。几日下去,便可让人神思恍惚,长久以往,可不就寝食难安,头发掉光。”小贩十足把握的接着推荐。 “客官要是担心,就把这个能让人梦里也能惊醒的药物放进饭食里,百天保管见效。要是没掉光头发,您来找我,我全退给你。” 牧泽看了看他摊上的东西,“这里边有没有会要人命的?” 那小贩见他一身煞气,也有些怕怕,“小的不经营那些,只做些小买卖糊口。” 牧泽有此一问,也是怕伤及性命,惹的苏家良心过不去。 一听这个,立刻全让包起来,“不用找了。” 那小贩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金锭,两眼放光的赶忙接下,一边打包,一边叮嘱,“客官若有仇家,每日放上一点就足够药量了。” 牧泽不耐烦的敷衍两声,就一把夺过包袱,“都放一起,死不了人吧?” 只把摊贩笑得合不拢嘴的嘴,给弄抽搐了。 牧泽见到,也不打算再问了。 大不了回去,挨个试试。 他大摇大摆的回到苏宅,也没从正门走,把新来的几个婆子吓了一跳。 但这回找的都是些有手段的,所以对他的吩咐,那是拿钱照做不误。 一个经验不足的,找了几个经验十足的,结果可想而知。 没几天功夫,苏文倩一家就发作了。 白天活见鬼不说,半夜也是一惊一乍的,每时每刻都躲在被窝里,说有鬼抓她。 做贼心虚加作恶多端,苏德庸是第一个击穿防线的,每日都怕被发配到拔舌地狱。 他们这边如此闹腾,自然惊动了苏家人。 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想找个大夫来看看。 谁知从苏德庸三人嘴里“招供”出的那些事,件件都够进牢房的。 尤其是听到想要勾引谢玄,谋夺王妃之位,李氏只气的浑身发抖。 当下就不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苏老太爷也气的脸色发青,听苏老夫人说,怪不得谢玄毫无征兆的搬走了。 这是给他们苏家留着颜面呢。 知道这是谢玄气不过,找人收拾这些黑了心肝的,也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任由苏德庸颠三倒四的,在那“忏悔罪孽”,求不下十八层地狱。 而住在另一屋的苏念薇,看到四房疯癫现状,也是苍凉一笑。 “心中无佛,所见皆是鬼。” 如此肮脏龌龊的心思,确实不值得那人回应她的…… 自这一次后,苏念薇忽然看淡了。 放下心中让人成魔的执念,剪下一头青丝,求得李氏恩准,前往庵中偿还罪业。 苏家也知道谢玄是为了让苏笙笙安胎,所以并未在她面前提起此事,让此事过去。 但见到如此成效的牧泽,却有了别样想法。 何不给二圣也试试? 看谁嘴硬!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旧年密旨 牧泽的提议,让谢玄直接否了。 如果太上皇疯了,什么都说,那便不足让天下人取信了。 因为他疯了。 可就此罢手,又不能刑讯逼供,确实难办。 太上皇从虎口逃生出来,经过多日的休整,已不再战战兢兢。 可他们骨子里,还认为自己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根本不知道南陵如今百姓的天翻地覆。 百姓要的是他们招供,还麒麟军与当年惨遭屠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要的是他们的忏悔,而不是听他们回来继续发号施令。 就在谢玄让牧泽亲自去两州,循序渐进的使用药物,以便查到当年一事的切入口时,却意外收到了季晏礼的信。 也是,自从惊马事后,谢玄一直跟在苏笙笙身边寸步不离,他哪有机会与他见面。 只这信中所言…… 谢玄当即决定,带上久不出门的苏笙笙。 “干嘛戴帽子啊!” 苏笙笙望着把她包裹的密不透风的谢玄,就是一阵郁闷。 好不容易出去透风,却又不见天日。 谢玄没有解释,“我们去见季晏礼。” 季公子? 苏笙笙奇怪的掀开兜帽一角,但见谢玄脸色沉重,只能又放下来。 要是见季公子,那她确实不宜露脸。 只是为何要见季公子? 谢玄看出苏笙笙心中疑惑,但并未做解释。 如果季晏礼信中所言为真,那就是冒着巨大危险,才得到的信物。 他与此事无关,所以季晏礼不可能为他。 那就只能为她…… …… 待两人来到季晏礼在皇都的府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起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过去一年之久。 而现在她已为人妇,还有了身孕。 季晏礼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 可看到谢玄的表情,像是在说,他可不是贪功小气之人。 意思,他不会因为两人的前尘过往,就抹杀他现在为苏笙笙所做的一切。 到了地方,苏笙笙才知道人家根本没叫她来。 尴尬归尴尬,但就更好奇,为何谢玄还要带她来这。 今日季晏礼在家休沐,他们一行出来也未张扬。 院中只听见走廊上的鸟儿鸣叫。 季公子的府宅布置很是简单,女仆也很少,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 所以见到女客,都有些好奇的打量她。 苏笙笙身形纤柔,所以隐在兜帽下,也看不出孕肚。 但季晏礼却唤住女仆,让她将茶换成牛乳来。 那女仆却更加好奇了。 苏笙笙忍了一会,才解下兜帽。 那女仆将牛乳送入书房后,下去便跟几个婆子一起八卦起来。 “我怎么瞧着,那姑娘像是公子房中画像上的人。” 一个婆子嘲笑她,“那女子遮挡的密不透风的,你能看出什么来?” “哎,你懂什么。那日我在公子书房收拾,不小心把放画轴的瓷瓶弄碎了。公子并未怪我,只不顾地上水盆,立刻拿了起来。那日匆匆一瞥,却是个模样灵俏的小姑娘。之后我便在书房再也没见过这画,直到后来一次打扫公子卧室,又在木匣里看到画轴。” “那这能说什么?”那婆子还是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能让咱们公子在书房放的不安心,又挪到寝室的,岂是寻常街上随手可见的画女子。” 季晏礼拒绝丞相之女的事情,府上是知道的。 婆子闻言,腾的一下站起了身,“莫不是,今日来的是玄冥王妃?” 说话的女仆,这才抬起了头,“公子与人相处,最是守礼。身边何曾有过女子?可刚才公子没有问询,便让我直接换了茶,可见跟那女子熟悉。但却是有夫之妇,不奇怪?还有,刚才那位样貌比之咱们公子,竟也略胜一筹,身边跟随虽然寻常打扮,但一看就是出身军中。” 几个婆子一听,顿时张望了起来。 只因府中烦闷,大多喜欢听个故事。 这好不容易见着把南陵改头换面的人物,自然更加好奇。 而在他们越过重重守卫,看向书房时,也有人监听到这一对话,悄然离开。 书房 苏笙笙摘下帽兜,一边喝着牛乳,一边打量并不大的书房。 正觉摆设的单薄,怕是俸禄微薄时,就听季晏礼道:“这是我从汪永寿书房中找到的圣旨,内容是北戎南下,直取旧都,二圣传旨当时封地的番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带兵前往旧都驰援。” 谢玄面上一惊。 想也知道,番王动兵,那必须得有圣旨。 若无圣旨,那可就是谋逆不轨。 可这样的圣旨,为何会在汪永寿家里? 苏笙笙神色也凝重下来。 就见谢玄脸上变幻不定,胸口极速起伏。 这要是当年传令番王带兵救援旧都,而这圣旨却被发配的汪永寿拦截下…… 不对啊! 苏笙笙与谢玄互望一眼。 从时间和地点上来判断,汪永寿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和机会截下这道圣旨。 只因他受其父牵连,再无任何官职。 而是在……宗政锐进登基之后,才一跃成为丞相……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秘联系。 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猜想的那个。 能得到如此明证,苏笙笙只觉离当年的真相,已经相去不远了。 可为何二圣明明下旨求援,此刻身在困局,却并不拿出此事,将宗政锐进拉下马? 谢玄心中与苏笙笙有同样疑惑。 但也明白,季晏礼为何要见到谢玄才肯说。 这样的东西,必然隐藏着惊天的阴谋。 而他行窃取之道,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 苏笙笙一下紧张起来,“此物不见,汪永寿会不会第一个怀疑你?” 祖父与季老太爷走的近,必然有联络。 可这样的冒险举动,焉能不被察觉? 季晏礼露出一丝不自然,“我当时发现此物,被汪小姐看到。为避免此物被销毁,只能冒险取了回来。” 被汪小姐看到……还能拿走? 苏笙笙敏锐的察觉到古怪,但看季晏礼神色,不好再问出口了。 总不能问,他真的用美男计了? 好在谢玄很快打断了,“那他留存此物为何?” 是呀,这圣旨一个丞相留着干什么? 这时,一个大胆的猜测,同时涌入三人脑海。 “汪永寿是为了威胁宗政锐进!” “汪大人是怕圣上灭口。”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宁桀打了君瑶! 能让一个被流放的罪臣,一跃登上丞相座位的,绝对另有隐情。 且不说,宗政锐进与汪永寿之父,究竟有无勾连。 但当时的枢密院事汪桓旗,即便被谢家皇后揭发,却也只罪及一人。 汪家其余家眷,都不过是驱逐出都。 这道前圣与太上皇联手盖上玉玺印鉴的圣旨,因何来到并没有官职的汪永寿手中? 又因何可以威胁到宗政锐进,让其启用一个在乱朝中,并无任何大用的无官之人? 这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人想到这一点,同时沉默起来。 无疑,当年太上皇因为忌惮麒麟军,而拖延援军之事,所剩的知情人已不多。 而这汪永寿是汪桓旗之子,当年一事,他就算不参与其中,必然也知道些什么。 想必,这便是季公子深入敌营的原因吧…… 苏笙笙微微叹息一声,但不由得担心起季晏礼的安危。 他好不容易去汪永寿的书房寻到了这个,却又被汪小姐看到,不得不直接拿走。 可这样一来,待汪永寿发现不见东西,一定会怀疑到季晏礼头上。 怪不得他要面见谢玄。 只怕他这一次危险了。 这要真的是苟皇帝暗中联手汪桓旗,为密谋争夺太子之位,使得麒麟军与刘侧妃绞杀,那他可就埋藏的太深了。 不过这一点,谢玄也有所怀疑,所以才没有要了刚从北戎救回的前圣皇后的命。 看样子,还真的是内有乾坤。 可即便三人知道,这个圣旨很有可能就是打开这其中关窍,和多年隐秘的关键。 但此刻却也无从找到抓手。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太多年,要真是宗政锐进从始至终暗中谋划,那这么多年过去,该灭的口,也都灭光了。 那生下的这唯一几个至关重要的,只怕前圣皇后,当年的刘侧妃至今不知其底细。 而汪永寿…… 三人互相看了看。 此人能隐藏如此多年,还又留了一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只要苟皇帝不倒台,就不可能让他们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来。 三人几经分析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根本无法抓汪永寿。 当年其父为保家人,咬死没供出幕后主使来,那汪永寿就也不会。 此刻,苏笙笙倒有些明白,为何外间有那些传言了。 只因汪永寿作恶多端,阴险狡诈,却独独过不了女儿关。 听说多年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自幼体弱多病。 也就难怪,那人盯上温润如玉的季晏礼。 试想,谁敢把自己的骨肉,交给跟自己一样精于算计,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呢? 他不能在自己身边扒拉出女婿人选,朝中又一团乌烟瘴气,能摘干净的就没几个。 而传言是季家主动退亲的苏家,也就是不可能跟苏家再站到一起。 季晏礼秉性温良,也做不出落井下石之事。 苏笙笙从这不寻常中,就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怎么像是这位丞相大人,在给他的女儿安排退路啊! 苏笙笙想到这,不由再次看回季晏礼,却见他也正看着她。 只是有谢玄在身边,又加上这事也不是她可以问询的,苏笙笙就犹豫地没开口。 听季公子的意思,这位可以出入汪永寿书房的汪小姐,是看到他翻东西了。 可她却没有告发? 甚至都没有提防,就让季晏礼把圣旨,安然无恙地从丞相府带走了。 是真的涉世不深,过于单纯了? 还是对季晏礼太过信任了? 或者,是爱慕? 苏笙笙心思转了几下,倒是觉得最后一个可能性大。 季晏礼是守礼之人,就算去丞相府,也绝对不可能去内院。 丞相要是有意撮合二人,自然要给两人制造机会。 恐怕,汪永寿不在书房,而后汪小姐进到书房,也是有意为之吧? 这才看到季晏礼翻动东西。 只这样一想,苏笙笙就没了慌张。 怪不得季晏礼让他们乔装出行。 如果那日汪小姐因为羞怯什么的,并不敢看季晏礼,也许就没有发现异常。 那等过些日子,也许汪永寿在发现,也就会误以为是别的什么人了。 季公子……是还想帮他们打探情报。 果然,待分析出此事关系甚大后,季晏礼就提议谢玄派人去丞相府实施盗窃,以便混淆视听。 这样一来,汪永寿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他还可以继续埋伏在汪永寿身边。 可若被人发觉了呢? “这也很好验证。”谢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道:“只需派人去偷拿东西,但不直奔暗格,等汪永寿发现进贼,看他是否去检查暗格。如果去检查,证明他还不知道。如果去检查,就让第二波贼闯入打晕他。在他晕之前,说就知道丞相府不可能就这点钱财。伪装故意引他去最重要的地方,然后打晕他后,制造洗劫一空的假象。” 季晏礼很快就明白了谢玄的意图,并顺着建议道:“那事后这伙贼人,就发现只是一道圣旨,以此来威胁丞相见面,也可顺便打探一些线索出来。” 这一点上,两人竟默契的想到一处。 可派谁去合适呢? 谢玄身边的人都露过脸了,而且估计也在皇帝那挂上号了。 牧泽去两州了,褚召不在谢玄身边,皇帝得第一个怀疑上谢玄。 所以只能派熟悉的人。 季晏礼知道这一点上,他帮不上忙,就去画丞相府的地图。 想了一下,谢玄最后道:“让杨堂几个去吧。他们脸生,且一直养伤,并未见外人。” 这样的事,必然要找几个不常在谢玄身边露面的,还得胆大心细又能靠得住的。 苏笙笙没有意见,“那也得以防万一,给季公子派人保护起来。” 谢玄想都没想,“让韩小将军去,再加上宁桀,他毕竟是并列探花,不打眼。” 苏笙笙明白他的意思。 宁桀跟季晏礼是并列探花,还是一起上都科考的,算是熟人。 而韩小将军跟宁桀玩到一块去,自然也能出现在季晏礼身边。 这宁桀听说武功进步不少,但再加上有个自幼与谢玄一起在军营长大的韩小将军,那也就有七成把握了。 然后在拨个长的不打眼的小潘,跟在季晏礼身边,已保完全。 毕竟那两个小的,也不能时时跟着季晏礼出入的。 两人商量定了,待季晏礼持画返回,便与季晏礼商议一下。 谁知却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 “你是说,宁桀打了君瑶?” 苏笙笙目瞪口呆地重复一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宁桀打了君瑶! 第三百二十五章 探监 在苏笙笙的再三核证下,确实就是她听到的这样。 宁桀打了君瑶,还进了大理寺监狱。 苏笙笙都不知是该笑他愚蠢,还是该哭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拳头打女生了…… 但此事还是因为她而起,苏笙笙不得不去探监。 因此跟季晏礼这边商定计划,便赶往大理寺监狱。 一路上,苏笙笙都在跟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好为人师,不要拿他当小孩对待。 可当她看到那个叼着稻草,一副无所谓,吊儿郎当地躺在地上的人,就实在忍不住了,“您老当这是寝房了?还挺惬意的!” 宁桀有些意外的扫到她来探监,却是皱了下眉头,“你来干什么?” 丫的。 她就不应该给他买吃的。 苏笙笙从谢玄手中接过的食盒,就怒摔到了地上,“你真是出息了昂,还打女人。” 宁桀扫了一眼凌乱滚轮地上的糕点,竟也不嫌弃,拿起一个吹了吹,就放到嘴里。 “你不是教导过我,男女平等么?既然能打男的,怎么就不能打女的?” 本想夺回来,怕他吃了拉肚子的她,一听这话,没东西可扔的她,从腰上摘下药囊,兜头就照着他沾有稻草的脸打了过去。 还别说,正中他脑门。 “好的不学,竟是歪理。逞一时痛快,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愚不可及。” 宁桀却冷笑一声,“一时痛快?她娘都未必识得出她,小爷见她一次,打她一次,让她梦里见了小爷,都得吓得魂飞魄散。” 苏笙笙真被他给气到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谢玄一见,生怕她给气坏了,“这一次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呢。你还想着下次?” 苏笙笙听到这,一下停了训话。 苟皇帝大概是打着用君家生意,跟她抗衡,用宁国公在边关,取缔谢玄的主意。 所以这一次,左手打右手,竟然没把这事报到刑部。 也就是说,这事外边人根本不知道。 要不是季晏礼,他们还真不知此事呢。 而这一次,宁桀因为查出纵火之人,与再次出手伤她之人,是同一伙之人后。 已是对君家起疑。 看样子,这也是宁桀的试探?? 君瑶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当日她派去的纵火之人,想把事情搞大,顺便烧了宁桀。 还有下一次打…… 这么说,君瑶可能承认了?或者露了端倪? 这么一想,苏笙笙彻底冷静下来。 见宁桀一边吃着糕点,还一边拿眼睛撇她,好像在看白痴的眼神……就十足郁闷…… “听牢头说,苟……皇帝让你跟君瑶道歉,才准你出来,那你这是打算在里边一辈子?” “哼!”宁桀冷哼一声,“她配么?” 君瑶配不配她是不知道,但苏笙笙可是知道,这小爷困在牢房里,季晏礼那边可就没人管了。 见他大模大样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苏笙笙也不准备跟他耗下去了。 “那你就好好在里边呆着吧,我们去做我们的大事了。” 本还悠哉的宁桀一听,立时竖起来眉,“做什么大事?就这几碟子点心打发我了?” 死不悔改的样子,让苏笙笙也没了跟他平心静气谈话的心情,“你既然想在这呆着,那就好好呆着,还惦记吃什么点心?” 见她甩头就要走,宁桀立时语气委屈起来,“这里就关着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我真的快憋闷死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走了?” 这几句话,倒是让苏笙笙想起他的自闭症…… 幽幽叹了口气,苏笙笙转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这个环境,确实对过往记忆不好。 宁桀即便鲁莽,却也是因为气不过她被人暗算。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重新走到牢门前。 那个往昔桀骜不驯的少年,却多了一丝寂寞,目光盯了她一瞬,而后看向谢玄。 “让他先出去。” 苏笙笙:“……” 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不可爱呢! 回头只见谢玄挑了挑眉,大概也懒得听他废话,就只给她搬来椅子,才走了出去。 宁桀等到谢玄彻底看不见,才转回头看她,目光中夹杂着一些讳莫如深的东西。 苏笙笙看到拧了眉,“你想说什么?” 宁桀冷下脸,“你为何不联系我?” ? ?苏笙笙简直气笑了,“不是你自己不联系的我么?” 只派了个杀手来盯她梢,连句话都没带。 “谁叫我让你等我,你没有等我了……” 宁桀的声音先是低不可闻,而后却猛然一下加大起来。 其中还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委屈。 苏笙笙恍恍惚惚记起这小子去皇都赶考前说的话,就有些尴尬起来。 鸭蛋。 屁大点孩子,还学人娶童养媳,真是不学好。 也怪她,只想着出成绩,教了他照相机记忆,却没给他系统提升心智课。 才让他如此冲动行事,被关进这牢房里…… 这么一想,苏笙笙还真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了。 “我拿你当弟弟,以后莫再说这话了。” 她可不喜欢姐弟恋,因为早晚得给她气死。 谁知宁桀本靠前的脚,一下就顿住了,而后就一脚踹翻了牢房里唯一的桌子。 苏笙笙也被惊了一跳。 丫的,当她喜欢折寿,想收他这么个混世魔王当弟弟? 正两相瞪眼时,没离开多远的谢玄,去而复返。 看着被踢到墙壁散了架的桌子,放不下心,再也没有离开。 宁桀看了看谢玄,又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苏笙笙也是一口气,憋到了肚子里。 想着今日也没法跟他沟通,只能站起身,“这几日我都会让厨上做了东西送来,别人的东西,你不要吃。” 此刻的苏笙笙,根本不知道,谢玄搬新宅是因为苏文倩之事。 只当这一次,也是君瑶因为宁桀打了她,从而记恨上了他们两个。 苏笙笙是怕宁桀不小心着了君瑶的道。 即便现在君家和宁国公府,明面上都是苟皇帝的左膀右臂,但久了迟早露馅。 宁桀这个小魔头,哪是能藏住事的。 就算皇帝不会动他,想拿宁桀当质子,控制远在南疆还未与谢玄交班的宁国公。 可君瑶未必忍得住。 宁桀挑眉,“那今天的呢?” “饿着。”苏笙笙只丢给了他一个水壶。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争吵 “怎么了?” 君瑶隔着床幔,看着静声的府中大夫。 “小姐脉象有异,起初小的只以为是用了这疗伤药,药力太过刚猛的缘故,以致小姐体内脉象不和。可如今看来,却是像小姐另外摄入了药物。” 那大夫沉思后,向君瑶躬身一礼,而后在得到她的准许下,前往厨房查验。 可没想到,这一查之下,大惊失色。 君瑶的厨房里,燕窝珍奇美味,都被加入了寒性之物。 他匆匆返回,“小姐,这东西至寒,用得久了,便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严重的,恐会终身不孕的。是谁这么歹毒啊?” 这个大夫,并不是君瑶做坏事用的那个,是因为怕她跟那个大夫的关系被查到。 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像在骂她。 但君瑶更动怒的是,这个东西,分明是她用来让那女人不孕的。 没想到,竟然被人以牙还牙。 若非这一次被人意外所伤,只怕一次半次,还真不能察觉出来。 君瑶冷然打开绣帐,顶着一张消肿后,依旧难以入目的脸,对神色惊异的大夫道:“去查清楚,是谁将此物放入美容之物的。” 那大夫素来知道她眼里不揉沙子,立刻应声退下。 但没一会,就有人匆匆禀报而来,说厨房用了几年的厨娘,一早不见了。 …… 另一头,探监完毕,往新宅赶路的谢玄,很快就收到了信。 在季晏礼那得知,宁桀殴打君瑶后,谢玄就早有预判,先行撤了人手。 他不同于君瑶,用的量都是随心情的,本就没打算长久作战。 但知道君瑶受伤,必定会频繁问诊,所以才命人去把自己打入君家的人手撤走。 而用的这招,正是君瑶引以为傲的易容术。 将厨房多年的老厨娘打晕看管起来,然后换上他们的人,乔装混入。 在返回新宅前,谢玄听到手下传信,君瑶已派人封锁老厨娘在外的府院,只冷冷一嘲,“寝食难安的,也不该只有我们一家。” 苏笙笙听到他跟手下的谈话,这才知道他干了什么,只深深叹了口气。 两个一起干坏事的,还扎堆了…… 这下好了吧,君瑶还因祸得福了。 还真是老天爷都不想他们做下恶因。 一等谢玄收身回来,苏笙笙就郑重警告他,“我是相信因果报应的,下次别做了。” 哪里就这么巧合,谢玄刚去做坏事,就被自己人给捅破了。 谢玄神色一僵,颇有些郁闷的应下。 心里却也在默默腹排,宁桀早不打人,晚不打人的,专门坏他好事。 一开始,一路上还是苏笙笙给谢玄严肃脸,可刚下了马车不久,就调换个了。 进到屋中 刚歇了一口气的苏笙笙,就见谢玄跟褚召嘀嘀咕咕,然后就黑沉着脸进屋。 那脸色,都能滴出石油了。 苏笙笙扫了一眼他握在掌中,恨不得碎为齑粉的画轴,“你这是怎么了?” 那五指,都快抓到泛白了。 却见谢玄一直瞪着她,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啧啧……那眼神,还真像盗版的宁桀。 苏笙笙是真有点累了,从桌上撑起,扶着腰,“不说?那我可歇着了。” 刚说完,就见谢玄重重地走了过来。 脚步震震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鼓擂呢。 苏笙笙一脸黑线地盯了他一眼,目光才扫落在他手中徐徐展开的画轴。 嗯?这不是她么? 一幅海棠花下,她与学堂女学生和男学生对战的戏雪图,映入眼帘。 苏笙笙虽然一眼就看出时间地点人物,却不知谢玄恼什么,还一副她负他的样子。 但从画像中走出来,再观这笔触,一下子就有些醒悟过来。 “你从季晏礼府上偷拿的?” 很明显,这是季晏礼的画技。 可刚才一路上,谢玄人都还好好的,只回到新宅时,才从褚召那回来,就变了样。 “你不是说你跟他没关系么?”谢玄没管她的顾左右而言他。 但也并不敢大发雷霆,怕真吓到她。 可苏笙笙岂是他能镇住的,“你先说,你是不是偷拿的?” 谢玄彻底黑脸,“他将这画放在卧房是什么意思?” 苏笙笙怒了,一把从他手中扯过画像,就要丢进熊熊燃烧的炉火里。 但被谢玄一把捞回,“人还活着,烧画像不吉利的。” 苏笙笙没管,又扯了回来,作势就要撕毁。 但这一次又被谢玄牢牢抓住,“都说了,人活着,不能损及画像。” 光看着她拦腰斩断,他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久在沙场,即便不信神佛,可也有所敬畏。 很多事情,都要图个吉利。 苏笙笙其实根本就没想毁掉,只冷冷看他,“现在明白了吧。” 这幅画作明显是祭祀雪神娘娘时做的。 那时候谢玄在哪,她都不知道呢。 她虽然不知季晏礼何时作了此画,但明显也是因为同样原因,他不想损毁。 谢玄僵住,虽然明白她所要说明的意思,却还是觉得被冒犯到。 “那他放卧房是什么意思?谁知道他是不是每晚睹物思人,甚至……” “谢玄。”苏笙笙连名带姓地吼他,也阻止他乱猜的想法,“你知道的,季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谢玄这次却没被吼回去,“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了么?男人的心思,岂能说得准。还有,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还去丞相府偷东西了,还跟人家女儿传出……” “别说了。”苏笙笙这次是真的怒了,“他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你还要误会他?” “误会?”谢玄来了脾气,拿高手里的画轴,“这也是误会?” 苏笙笙话被他堵死,心口起伏不定。 谢玄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看了看她脸色,又只能忍下。 冷滞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苏笙笙根本无法反驳他,因为他在怀疑季公子,可那时他们是有婚约的。 季公子画她,虽然不合规矩,可也不能说有错。 之后拿回皇都……又放入卧房。 苏笙笙突然就无话可说了。 即便她明白,季公子可能是在得到她与谢玄的婚讯后,才不得不放下婚约。 可那时,毕竟对他没有一个正式的通知。 苏家是如此,季家也同是为了他科考。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跟宁桀一样幼稚 “不想跟你吵。”苏笙笙率先败下阵来。 这事根本掰扯不清,再者,跟谢玄这种人掰扯,就是秀才遇到兵。 只怕季晏礼跟他说清楚为何,他也不会信的。 索性也不管这事了,转身就回到暖榻。 谢玄却在地上,宛如被侵占地盘的黑豹,阴沉着脸来回转圈。 “你累不累啊?”他是不累,她看得累行了吧。 折腾一天了都,回来还不消停。 谢玄纠结万分的看着她,“我是不是该去打他一顿。” 苏笙笙:“……” 他都偷回来了,这会季公子估计也知道了,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这事就过去了。 他非得要打人家一顿干什么。 看他那神色,还真有这个意思,苏笙笙只能撑起身来。 “你去打啊!最好打的季公子上不了朝。等丞相问起来,还正好有借口交代了。” 谢玄脚下一停,“那我真去了。” 苏笙笙听后气急败坏的拿枕头砸了过去,“你是故意的吧你。没听出我说反话?季公子什么筋骨,真要起冲突,你还用拳头打他?还没打死?是个人都得怀疑季公子……” 起先谢玄想打季晏礼一顿,是怕苏笙笙知道后生他气,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可如苏笙笙所说,他谢玄想要动手的事,根本就不多。 还没把人给直接打死,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昭然若揭了。 这么一想,他就郁闷的坐到了她身边。 “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知道自己妻子被人惦记,他还能咽的下这口气? 苏笙笙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我跟他有婚约时,你就没戳鼓坏心思。” 谢玄被问住了,可就更来了火气,“那我岂不是更该打他一顿。” 苏笙笙扶额,“你几岁了?怎么跟宁桀一样幼稚。” 动不动就打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谢玄脸色一黑到底,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再也憋不住了。 “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如果不是我强娶你,是不是跟季晏礼在一起,你才……” “瞎说什么。”苏笙笙直接打断他的话。 孩子都有了,他老人家这会才来问她喜欢不喜欢他,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他早干嘛去了? 苏笙笙怒瞪他一眼,懒得再跟他废话,重新躺好,把眼一合。 “我累了。你愿意打人就去打人,愿意去蹲牢房就去蹲牢房,我可不会去探监的。” 一个小倔驴就够她气的了,再加一头,她还不得原地升天? 谢玄却不甘心的俯身轻压了上去,“你对我倒是挺狠心的。”后见她当真不理他,就有些气不过的咬上那云白的耳朵。 苏笙笙恼怒的睁开眼,“你们俩的事,跟我又没关系,咬我干嘛?” 这么一想,都不是好人,她干脆都不管了。 谢玄一下来了脾气,“怎么不关你的事?” 可在咬到那透粉的清颜,突然火气就变道了。 多日被禁食的人,嚯的一下子起开身。 “做什么?吓我一跳。”苏笙笙见他直直的起身,是真的被吓的心脏乱跳。 谢玄憋闷的看着她,“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本就是一时的郁闷之言,哪里想到,却得到她戳心的回答。 “没有。好了吧,可以睡觉了吧。” 谢玄:“……” 看着那个直接把他一人丢在一边消化情绪,转头就睡的小女子,谢玄怒了。 谢玄重新覆了上去,“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如果是君瑶对我有这样心思,你也这般的没反应?” 苏笙笙真是被气笑了。 “天下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我挨个粘上去生气,岂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是猫啊,命再多,都不够他折腾的。 谢玄一听,倒是熄了一点怒火,但久被压制的火气就更旺了。 看着颈下的那一点白皙,突然眼睛就转不动了。 苏笙笙并未察觉,只觉呼吸空间被压迫,只伸手推他。 “好了。你去安排人手保护好季公子。” 可哪知谢玄心思已经没在这上头了。 谢玄随意的嗯嗯两声,手掌已经自发的握上,那纤盈的腰肢。 满意的感受那多了几指的宽度。 苏笙笙见他骤然安静下来,还一路巡视着,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那今日的事,总得有个说道吧?” 有些幽幽的语气,却莫名的撩拨人心。 苏笙笙忍着那炙热的掌心游走,“我看你才是居心不良。” 剩下的埋怨,都被他化进吻里。 可当他想有进一步时,突然停下了。 苏笙笙敏锐的察觉到,他身子的微震。 她恍而叹了口气。 那日……还是吓到他了吧…… 尽管白朔的医术不错,可她还是担心。 虽然还能偶尔感受到胎动,但可以感受的出,孩子也在尽力成长。 谢玄手掌贴在她的腹部,似在平息什么。 苏笙笙见他匆匆从身上翻下,只能把他带倒,“不许偷看。” 盖住他不明所以的凤瞳,才学着他那般,一路咬上去。 “笙笙……”谢玄震动的惊喘一声。 …… 寒风瑟瑟,屋内的炭火如夏。 谢玄沐浴回来,满足的拥住某个躲在被子里的人儿。 其实他早就在她肯为他停掉避子汤时,就感受到了她的爱意。 可她与其他女子实在不同。 对君瑶不吃醋,对宁桀没反应,对季晏礼还坐视不管。 还有那个白朔,时不时的就要来问脉。 他们合作的长途运输,还有远洋贸易,他一句都插不上嘴。 这种看着她幸福,却无法参与其中的挫败感,一直困扰着他。 直到这一次季晏礼偷藏画作。 他明明是想问她,是不是跟季晏礼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事…… 毕竟他们有过婚约,还曾月下散步…… 可他又害怕,害怕真的从她口中证实。 是因为身份发生变化,她才拒绝了季晏礼。 毕竟,她好像跟谁都可以过的幸福…… 可他若没碰上她…… 谢玄突然不敢想象下去了,只紧紧拥住怀中的人,“我突然感谢宗政锐进,感谢他流放你祖父。” 苏笙笙本还不自在的躲着,但一听这话,就一下子冒出头来。 想也不想的就在那腰腹上狠狠一掐,“睡昏头了你?” 谢玄亲了亲那微肿的唇瓣,眸色加深,“我是感谢他把你送来我身边。” 第三百二十八章 搜查王府 苏笙笙可半点没被感动到,只狠狠地磨牙。 最后担心肉包子打狗的她,只能闷声重新盖回头。 谢玄却有些不甘心地凑了上来,“笙笙……” 但奈何某人根本不打算搭理他了。 谢玄只能叹了口气,从背后拥住她。 心里却涌现出淡淡的喜悦,和不可言状地满足。 …… 睡得昏昏沉沉的苏笙笙,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 刚一睁开眼,就见外边似有火光晃动。 谢玄与她一同被吵醒,凤瞳一敛,“笙笙,你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苏笙笙匆匆点了点头,看着谢玄披上黑袍,取走长枪。 这般动静,青染也早已惊动起来。 等谢玄从屋中出去后,才进到屋内。 “是汪永寿,他请了圣旨,围了咱们府。” ?? 苏笙笙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惊醒过来,“是派去偷画的杨堂他们被抓到了?” 青染怕吓到她,一边点亮烛火,一边给她披上披风。 “没有。杨堂他们以前那么被刑讯逼供都没招出东西来,怎么可能这么快招出王爷。” 苏笙笙侧耳听到外边动静不小,也紧张起来,“快,把圣旨给我拿来。” 如果不是杨堂被抓,那就可能是汪永寿第一个怀疑他们,才直接找上门来。 此刻,外边已是一片混乱。 汪永寿自恃手持圣谕,捉拿入丞相府的盗贼,一路跟随到王爷府中,非要入府查。 而谢玄以王爷自居,要搜查,光有口谕不行,必须要皇帝圣旨为由,阻拦搜查。 任由府外明显是皇帝御下,无人敢指派的禁军,在长街上如长龙盘踞。 因为是仓促置办的府邸,四舍邻居都不知道,谢玄带着玄冥王妃住进了临街。 院中有养犬的,皆被惊动起来,连带一片都狂吠起来。 “这是来了多少人啊?”苏笙笙喃喃着。 青染摇摇头,也有些紧张,“听说连内侍总管也跟来了。” 内室总管? 那可就大条了。 苏笙笙收回看向外边的目光,落在圣旨的轴柄上。 这里等级森严,皇帝的圣旨也不是轻易能下的。 给一品大员的是用青玉做的轴柄。 给二品是象牙做的轴柄。 给三品是金子做的。 而给王爷的…… 苏笙笙摸着那难以毁掉的白玉轴柄,就叹了口气。 不是舍不得砸,是砸碎了也丢不掉。 没听说么?把府都给围了。 看样子,这道圣旨当真是至关重要的实证了。 就好比某某传媒,一直深得人民信任,可自从跟利益挂钩后,就出现不实新闻。 然后偶然一次,曝出一个惊天秘密,但是没有实证,而被当做娱乐一听了之。 事关二十年前十万军民冤屈的物证,她可不能损毁。 想到这,苏笙笙狠了狠心,“快来帮我。” 院外,那些禁军即便有皇帝口谕,可面对久经沙场的麒麟军,还是气场输了一截。 且不说搜查王爷府,需要皇帝明旨,就是真要搜查,也得有所依据。 可这一次,全是丞相自个道听途说。 若王爷府中未潜逃进盗贼,再起了冲突,那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是以,在麒麟军众将士剑拔弩张的对峙下,丝毫不敢先亮兵器。 若一个弄不好,今日可就会引发战火。 而谢玄的目光,已如冬日冰渊下的冻川,沉积着锋利的寒锐。 “丞相是在指摘我麒麟军守卫不严,让从丞相府里逃窜的盗贼,进到本王府中?” 汪永寿脸色发沉,“王爷,那盗贼是臣带着禁军围堵,亲眼所见,进到王府里。听闻王妃惊了马,尚在保胎中,这要是混进了盗贼,可就不好了,臣也是为王妃安危着想。” 谢玄冷冷勾唇,“这就不劳丞相操心了。王府上的将士,可不是丞相府中养尊处优的那些废物点心。” 汪永寿脸色立时一变,“王爷难不成是想抗旨不成?”目光已示意内侍总管上前施压。 谢玄浅勾唇线,“圣上口谕,只让你带兵抓拿盗匪,可没让你进本王府搜查。丞相还是请了明旨,带上御史台和刑部一起来吧。” 古往今来,动用禁军内侍,再动用御史台和刑部,那就不是搜查王府,是抄家了。 汪永寿被他一激,脸色憋青起来,“王爷莫要胡搅蛮缠,微臣只是奉谕捉拿盗贼,王爷为何不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搜查一下?” 谢玄似也没了继续跟他找茬的兴趣,“丞相刚也在说,王妃受惊,本王特意选了这处僻静处给王妃养胎。你现在带兵围府,还吵吵嚷嚷的,是何居心?几个不入流的毛贼,就想来搜王府?若惊了王妃的胎,要你好看。” 汪永寿脸色发黑地瞪着谢玄,但还是咬牙一挥手,让禁军近前逼近。 “圣上未起,待到上朝,便会让内阁大臣下诏。王爷还请见谅,暂且回避,莫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冲突。” 谢玄根本没把那些身着重甲的禁军看进眼里,一手整理腕上的护臂,“丞相乃是百官之首,该知晓规矩才是。若丞相想要强闯,本王也不介意让各位见识一下麒麟军之威。” 在他话音一落后,抵挡在府门前的众军,立时持枪一喝。 局势也随之瞬息万变起来。 就在双方气氛濒临爆发时,从内院传来苏笙笙的声音,“何事如此吵闹?” 谢玄脸色立时一变,冷瞪冰着脸的汪永寿一眼,急速回身迈入院中。 但那个小缺口,很快就被麒麟军堵上。 回到院中的谢玄神色紧张,“外边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让青染送苏笙笙进屋。 “人都带着圣谕来了,躲是躲不开了。你让他们进来搜吧,早点打发了,早点睡觉。” 苏笙笙也真是困了,一手撑着腰,一手拉着谢玄冰冷的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上。 那里边,也在躁动不安着。 谢玄被外头冷风结霜的长眉,一瞬柔和下来,“这小家伙,倒是个贪睡的。” 多日来,都没怎么有动静。 这一刻与他们的联动,让谢玄就舒了口气。 不等谢玄撤走手,苏笙笙带着来到腰侧,在他狭长的眼尾一挑时,再次道:“让他们进来搜吧。不然一直围着,也是吵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画像 汪永寿本以为,还有得摩擦,没想到却听到谢玄让人放行。 在看到围在外侧的麒麟军,令行禁止,连迟疑都没有时,就也感觉到这位王妃的威信。 能让谢玄这么快妥协的,他今日倒也想看看。 究竟是如何绝世佳人,让谢玄和那位,都惦念许久。 在他踏进门的一刻,就见到院中俏生生立着一位娇柔的女子。 并不张扬的容貌,在寒风中,却犹如一团暖阳。 光洁明亮的眼睛,直戳人心。 汪永寿在谢玄的威压下,也只敢扫量一下,就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虽然位居百官之首,只是一人之下。 但见到王爷,王妃,还是要行礼的。 就在汪永寿弓下身时,苏笙笙开口了,“都说丞相大人为官清廉,莫不是传言有误?” 那意有所指的话音,让他身子一下顿住。 “究竟是何珍稀的宝物,值得丞相大人如此兴师动众,连禁军都给调动来了?” 明明无可指责的话,却比寒风还喇人。 汪永寿被她阴阳怪气的一噎,胸口直闷疼。 好个帝师的孙女,真是骂人不带脏字。 明里暗里骂他是贪官,还不能反驳她…… 汪永寿脸色黑如焦云,“王妃见笑了,不过是圣上赏赐的物件,被贼盗走有失体统。” 但不等他再往下说,就见那小女子呵欠连连地摆了摆手,“圣上也不是小气之人,丢了再赏赐就是。何至于闹得鸡犬不宁的……” 汪永寿彻底没话说了。 这明显就是想骂人了,拿他开涮呢。 “王妃有覆过国之财,自然看不上别的,但这可是圣上赐下的荣耀,不容有失。” 苏笙笙止住了哈欠,“不容有失,不也有失了……”虽然是嘀咕,可声音也不小。 只见汪永寿一脸冷憋下来。 哪知苏笙笙还没完,“丞相如此硬闯,若是今日没搜出东西来,又该如何说?” 硬闯?不是她让进来的么? 进到院内,拉网搜查的禁军,一脸懵。 汪永寿似乎咬着牙,“若是没搜出,自然要给王妃赔礼道歉。” 苏笙笙似这才满意了,扶着谢玄的手,挪回内院。 那些禁军也不是傻子,那么个大活贼,怎么可能从丞相府里逃出来,又钻入王府? 这分明是内有机关,让他们当挡箭牌。 所以一开始也只敢在外围搜查,谁叫丞相也没跟他们交代,到底丢了何物。 这会见苏笙笙去了内院,丞相黑脸跟上,他们才紧随其后。 这个小院摆设一目了然,没有庭院楼阁,很好搜查。 也没有鱼塘什么地方可供藏身之处。 地面都是坚实的,并没有翻动痕迹。 而且他们连树上都检查了…… 这个小院,明显就是不打算久待啊! 在苏笙笙返回屋中时,褚召也送来信,说苏宅也遭到了搜查。 柠语手脚快地做了一碗奶皮子,热腾腾地给她端了上来。 苏笙笙坐到桌边,夹起一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冷眼看着汪永寿带着人,亲自搜查她这屋。 谢玄护在她外侧,怕有人不小心撞到她。 只是一张煞神脸,已经很不耐烦。 他们刚搬来不久,又是匆忙挪动,很多东西都不齐全。 书架上也就些她新买的医书,还有几卷各处掌柜呈递上来的总账。 汪永寿只大致翻动下了,并未打开。 敲敲打打的,似在找机关。 苏笙笙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是真的累了,这样找下去,是真不用睡了。 “丞相大人丢了何物?总不能想我这府里,掘地三尺地找吧??要真有这个打算,那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汪永寿有些发福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下,“王妃说笑了,下官怎么敢。” 苏笙笙懒懒地哼了一声,却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 “手脚都给我放轻点,若是磕碰了贵重物品,丞相大人可不会替你们赔偿。” 飞扬跋扈的样子,哪有传言中和善亲民的样子。 一众禁军互相看了看,但手脚放轻了。 可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找。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好么? 但也不敢问那急得一头冷汗的丞相,只能装模作样地左右敲敲。 其实屋里的物件一目了然,又没有衣柜,全是衣架。 箱笼第一个被翻过一遍了。 只是到了这闺阁内,少不得多加几分谨慎。 最后还是谢玄示意青染和柠语上前,一一展示贵重珠宝首饰和一些抽屉。 但涉及一些小衣时,自然起了争执。 谢玄见苏笙笙面露疲倦,也是担心起来,不再故意为难拖延,让他们自行找一个女子来搜查。 那内侍想动手,但被谢玄一眼瞪了回去。 宗政锐进的走狗,敢碰他夫人的衣物。 汪永寿搜查了有一会,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在目光搜索全屋时,最后定格在软榻上,方桌上摆放的画轴。 见他人往那边去,苏笙笙给了谢玄一个眼色。 虽然不知汪永寿会不会辨认出季晏礼的笔触,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这是我们夫妻自娱之作,丞相就不必过目了吧?还是说丞相丢的是哪位古人墨宝?” 听谢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等惹人遐思的话来,苏笙笙怒瞪了他一眼。 但因为被身形中胖的汪永寿挡住,并没送出去。 倒是见到汪永寿身子似是震了一震,最后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他上手摸画。 但只是在谢玄指定的几个范围内,并不会冒犯到。 谢玄迟疑了一下,侧过一旁,询问地看向苏笙笙。 屋中明显这幅画轴比较突出,能伪装圣旨在内。 苏笙笙也怕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纠缠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就对探问的谢玄点了点头。 谢玄命人给汪永寿蒙上双眼后,才提着他的袖子,落在海棠花上和几个孩童身上。 但那有些不稳,发颤的手,让谢玄微微聚拢长眉。 汪永寿很快收回了手,在谢玄束缚好卷轴后,才解下蒙眼之物。 其实苏笙笙也有些担心了,但那画像上,并无油画那般的笔触。 很难从墨迹上摸出笔锋的。 只是…… 汪永寿查探过后,身子有些反常的举止,让她也不由悬起了心。 莫不是,这上头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这时,一位女子匆匆跟着禁军赶来。 汪永寿深沉着脸,让开身。 第三百三十章 璎珞坠 那名被匆匆找来的过路女子,自然没从苏笙笙的小衣里找到汪永寿说的异常东西。 但苏笙笙明显感觉到,汪永寿的注意力显然也不在这里了。 目光在她和谢玄的脸上寻摸一番,在女子将屋内榻上都搜查过,就突兀地走人了。 大张旗鼓的来,却这般潦草的走…… 苏笙笙在汪永寿郑重其事的道歉,带人撤出后,疑惑地看向谢玄。 “这就走了?” 她还以为,他这般兴师动众的,起码也要翻个底朝天。 但很明显,他另有了想法。 谢玄也很是疑惑,随着苏笙笙的目光落回那个卷轴。 苏笙笙在那画像上摩挲一下,并没发现起伏的笔锋,反倒是…… 在她撤手时,却意外扫落到画轴的璎珞上。 她的心忽而跳了一拍,“这是?” 苏笙笙本以为是寻常的璎珞,就是画轴的点缀,店家用来装饰的。 可却内有纹路…… 她细细摩挲了下,人也突然有了猜测。 “该不会是汪永寿见过这枚璎珞吧?” 谢玄微微变了脸色,但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季晏礼明显不可能拿这画轴出去闲逛,只可能是这枚璎珞他佩戴过,还被汪永寿撞见过。 “我去看看,你且放心休息。” 谢玄一边说,一边解下苏笙笙的外袍,又快速地取下那有些绑缚的稍紧的圣旨。 还别说,被汪永寿异常地反应一闹,她还真忘记肚子上还绑着这个了。 那汪永寿匆匆而去,竟也没想到搜她的身。 苏笙笙也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 看了看外边微亮的天,微叹了口气。 谢玄侧眸看了她几眼,一手却仍不紧不慢的揉捏着她挺得僵硬的腰。 实在是这东西太特殊,轴柄无法掩藏。 她只能将圣旨摊开,横铺在腰腹上,又将两个卷轴柄在身后汇合,用外衣盖住。 也是她一直掐着腰,恨不得昭告天下,别惹到她,因为她是孕妇,不可理喻。 谁惹谁粘包。 谁能想得到呢? 她扬武扬威的插腰挺肚,是为了给那两个轴柄掩盖。 只恨不得躲她躲得远远的,哪里料到她腰上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最显眼的地方,往往灯下黑。 谢玄揉摁了一会,就赶紧把神思转个不停的小人安放回榻。 “别想么多了。他是探花,没有实证,汪永寿也不敢动他。” 苏笙笙半吐了口气,“明着是不敢。” 谢玄给她脱下鞋子,放置已经用暖炉暖好的被窝,这才不得不去看看。 “时间还早,你安心歇着,我亲自去探看。” 说完,见苏笙笙点了点头,他轻吻了下她的发梢,才叹着气地走了。 谢玄自然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要是明着出现在季晏礼的府上,还护着他,那刚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汪永寿这次,出门确实直奔季晏礼府上,而且用时还比王府长。 谢玄等到天都亮了,帝王都快散朝了,才翻入季府。 没想到,竟然对那几个婆子动刑了。 汪永寿铩羽而归,并未再返回王府,谢玄便知道,季晏礼并未招出他们。 因为宁桀还在牢里,所以谢玄还没派韩小将军过来,府里只有小潘一个。 也幸亏如此,没让汪永寿进一步生疑。 可也没打消起疑的念头。 在得知季晏礼为了不连累那几个婆子,主动说出,上府来的贵客是他们二人。 还言,是因为他所作的苏笙笙画像一事起了争执时,谢玄是真的想打人了。 他尽管明白,季晏礼是因那几个婆子被人询问,无法回答统一,进而被用刑。 但还是无法理解,他把那几个婆子的命,看得比苏笙笙的声誉重要。 “我与丞相坦白了,是王爷听闻我府中私藏王妃画像,才找上门来。我也说明,是从前所作,之后未曾丢弃,是不想失了敬意。” 可谢玄的脸色还是玄冰冷冽。 他是不怕汪永寿对他动刑,但还有好心去救那几个碎嘴的婆子。 虽然这事也能暂时蒙混过关,但汪永寿查一圈下来,能不醒过味来。 丞相府中恰好丢失东西,而后他们就正好从季晏礼家拿走一个安放画轴的匣子。 等回头汪永寿向皇帝证实,就算不为证明那卷轴就是圣旨,可为了打脸他们呢? “我知道……王妃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也许是谢玄脸色太过难看,季晏礼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实在也是他不是做间谍的料,家里的那些婆子,根本就没约束好。 此刻事情已经落了地,谢玄是不想接着,也得接着了。 谢玄现在是真有心打他一顿。 但在汪永寿离开后,他才添新伤,又是麻烦。 与这等光风霁月之人,谢玄是根本无法说通,只能气得不行地走了。 他这一来一去,就用了一个半时辰。 苏笙笙虽然疲惫,但总是睡不踏实。 刚迷糊起来,就听到谢玄回来了。 见她神色怔怔的,怕她被气到的谢玄,只能调整语气,“汪永寿搜查完走了,不过明显怀疑季晏礼了,那个璎珞坠是季晏礼的。” 用了一碗奶皮子的苏笙笙,倒是也不饿了,可心口却烧得慌。 听谢玄这样一说,就觉火一下上来了。 不过不是冲着季晏礼,而是谢玄。 要不是他偷人东西,何至于被汪永寿转而盯上季晏礼? 她扶额长叹,“还真是百密一疏啊!” 可又不能怪他……因为是季晏礼藏着的。 但现在可怎么办啊? 苏笙笙重新看回神色不定的谢玄,“那圣旨藏到哪里去了?” 怕汪永寿急疯了,再杀个回马枪。 圣旨,苏笙笙已经让谢玄转移了。 毕竟他们都未料到,光凭怀疑,汪永寿就能让宗政锐进指派内室总管和禁军下来。 终究还是他们自己大意了。 谢玄在屋中走了两圈,但见苏笙笙一脸头痛,只能停下。 待身上寒气褪去,才敢拥住她。 “此事倒是可以借场东风……” 借东风? 在苏笙笙疑惑的目光中,谢玄凤目闪过锋利的光芒。 “他们二人互有猜忌,只善加利用,不怕宗政锐进不灭汪永寿的口。” 苏笙笙眼中微震,“你不怕弄巧成拙?” 真杀了,可就没证人了。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赃并获 果不其然,嚣张是有代价的。 也不知道是汪永寿自己个找不到东西,才把火发到他们身上,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天还没黑,街头巷尾就议论起了他们的八卦。 有说谢玄仗着地位,强取豪夺的。 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的眷侣…… 还有的说,季晏礼对玄冥王妃一直放不下,才会私藏画像黯然神伤。 总之,八卦永远是人们最热爱的。 还是惹人注目的三人恋。 苏笙笙在从进府的青柠口中得知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么传下去,真不知会变形成什么样? 就算季晏礼跟汪永寿挑明,是他一人之过,但根本没人管他是怎么想的。 苏笙笙倒是觉得,汪永寿是做贼心虚。 即便知道出入府上的季晏礼有机会偷下画像,又转移给他们,却又无法确证。 因为一旦上了公堂,那可就得抖搂出不少事来。 但这事,还是连累到了季晏礼。 因为他行为不检,官阶已经全撸了,只剩下个探花的光秃秃头衔。 好在是没剥夺做官的权利,准他入户部听用。 虽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但无奈谢玄这边却是闲不住的。 没过一天,就派人找上汪永寿。 一支穿云箭,直钉到丞相府门上。 所携带的信件上,指明圣旨在他们手中,听闻丞相动用禁军,还搜查了王府。 便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十万金锭,不然就会把圣旨,卖给他第一个怀疑的人,玄冥王妃。 谁叫王妃有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即便汪永寿还怀疑这封信的来源,可也怕真的是谢玄毫不知情,被盗贼恰巧盗走。 他是怀疑过季晏礼。 因为丞相府中,虽不是戒备森严,但外人想要熟门熟路地闯到书房,也非一两日功夫。 可那盗贼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引他去暗阁后,又再次抢在护院赶到前打晕他。 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在汪永寿为赎金急的团团转时,苏笙笙也在担心那位汪小姐的动静。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看样子是不会出卖季晏礼了。 可她是真的不知此事深浅,还是太过爱慕季晏礼,就实在引人深思了。 如果汪永寿跟她说明,是性命攸关的事,还是关于一族命运和麒麟军之事…… 那她还会帮着季晏礼隐瞒么? 在好心盗贼给予的十日宽限期内,不等汪永寿狗急跳墙,前往两州的牧泽就传来了好消息。 仗着两国信息交流不畅,牧泽一番循循善诱的逼问下,终于查明。 原来在北戎南下,攻进皇都时,二圣被想让宗政一家皇室血脉一网打尽的北戎皇帝,逼迫诱使宗政锐进前去救驾。 应该也是真假参半,想让宗政锐进真的带兵救下他们,又怕北戎对他们狠下杀手。 这也就难怪,那道圣旨能在北戎的包围圈里,平安杀出重围。 可也不知生了什么变故,宗政锐进迟迟不去救援,导致北戎兵没了耐性,连同皇后太上皇后,还有太子等宗室贵眷全部掳走。 按道理来说,宗政锐进当时是有兵的,再加上有圣旨下手,是可以调动大部队的。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北戎兵,连窝端的把宗政皇室,全部抵押了赔偿金。 那时信息交流不畅,加上又是密旨,得知此事的人并不多。 事后也都是对北戎掳走二圣和宗室贵女的事情感到耻辱,而讳莫如深。 再后来,宗政锐进带兵四处平叛…… 一些隐秘的线索,忽而浮现出来。 可能就是因果报应吧。 太上皇忌惮边关大将,不敢放权。 有权又有圣旨的藩王宗政锐进,却坐视不管。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父子俩绝了。 一个忌惮麒麟军,故意拖延援军。 一个心生异心,任由父亲被敌人掳走,自立门户。 这般境地,倒有些报应不爽的意思。 可惜了无辜百姓,跟着遭殃流血。 只是这里边,恐怕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要不然,汪永寿也不会那般反应。 估计现在他也是如坐针毡吧。 给赎金,没钱,就得问皇帝要。 跟皇帝要,就得暴露留了一手。 自古帝王多疑心,这心一疑,就是杀机。 所以谢玄这边,也是派了人保护汪永寿。 毕竟当年真相到底为何,只有汪永寿知道。 那二圣被药物诱供出来的,虽然不能采信,但也更加说明他们父子离心。 此刻不招供,不过是为了些帝王颜面。 可若他们心生绝望,再难为帝,也就能打开缺口了。 用谣言打破谣言,是最快的办法。 为了压下三角恋绯闻满天飞的热潮,谢玄散播了汪永寿的“秘密”。 说他有当年二圣拖延援军的证据。 不过没指明,是几几年拖延援军之事。 可也一石激起千层浪。 毕竟汪永寿是汪桓旗之子,当年谢家皇后翻案,定罪的却只有汪桓旗一人。 作为其继承人,不可能不知道什么。 靖远亲王闻讯即动,立刻命人将汪永寿带上公堂,公开问审。 在没有直接的证据情况下,是不能无旨对丞相动刑的。 可此刻万人瞩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出花来。 宗政锐进就是想灭汪永寿的口,也不得不忌惮舆情。 而牢房对于汪永寿来说,倒是一个安全之所。 可惜他死不认罪,自然不能进监牢。 各种消息都炸弹般放出,就算宗政锐进跟汪永寿以前是一根蚂蚱上的,但也不得不考量,是否该弃子了。 与此同时,谢玄也在派人秘密暗中查访当年宗政锐进密旨传达一事。 即便此刻还无法查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此刻却觉得触碰到了那个拐点。 只要打开汪永寿这个突破口,一定就可以查出,二十年前的麒麟军一案起源。 十万金锭,汪永寿是绝对没有的。 但此刻似乎每个人都有所保留,宗政锐进最终出手了。 给了没钱支付赎金的汪永寿十万金锭,还派亲卫前往偿付赎金。 被一早等候擒贼的靖远亲王,连人带亲卫和十万金锭的一起擒获。 不凑巧的是,盗贼一伙太过狡猾,全都跑了。 而后就精彩了。 丞相府中被盗,皇帝却付十万金锭赎金。 南陵立时流言纷纷起来。 谁叫宗政锐进可是连他亲爹都不赎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虎生犹可近 原本没有证据,靖远亲王无法刑讯汪永寿的。 只他现在亲赴赎金,就引人深思了。 在拿下皇帝亲卫和十万金锭后,靖远亲王在大堂上就一副“头疼”的样子。 像是不小心,把案子越审越大。 但他这个“扮猪吃虎”的样子,实在根深蒂固,所以没有意外的,宗政锐进让他继续审案。 还对外宣称,他只是派兵去捉拿汪永寿府上的盗匪,并无支付赎金的意思。 他不这么说也不行啊。 亲老子被北戎擒获,他都没反应。 却帮丞相付十万金锭,用脚趾头想想,都会觉得有问题。 但他这一澄清,并未让舆论消散,反而喧嚣日上。 那个逃之夭夭的“盗匪”,留言公告上,说原来汪永寿根本没想支付,还想杀人灭口。 他们现在无法露面,但一定会把证据送上公堂的。 宗政锐进的推脱之言,并未平息民情,反而让所有人开始怀疑,是否另有隐情。 如果真不想支付赎金,又何必真的带着那么多金锭? 何况,汪永寿若无亏心,东西丢了就丢了。 何必大张旗鼓地让皇帝派禁军、亲卫满城搜捕? 他们大可以不了了之,怎么会想着要去付赎金? 而且盗匪开口就要十万金锭,必然有道理的。 也许……真的是二十多年前的麒麟军一案证据? 苏笙笙在内宅之中,每日都听到谢玄在那边放烟雾弹,把水弄的浑浊无比。 利用宗政锐进的猜忌之心,把汪永寿弄的整日魂不守舍。 又怕证据浮出水面,又怕宗政锐进灭他口。 此刻,也只有他知道,根本没有直接证据。 但所有人都认为他有证据。 有口说不出的苦,想必他也第一次尝到吧。 而宗政锐进呢? 既怕逼急了,狗急跳墙,又怕汪永寿真存了什么证据,把他拉下水。 虽然此刻盗贼只说跟二圣拖延援军有关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 当年一事的深层原因,必定是隐秘的。 但他也不能干坐着,等着汪永寿吐口。 为了转移南陵百姓的视线,他一下子推进了跟白上国的贸易。 苏笙笙让拓跋冶打通官方渠道,才会将那些东西传进白上国。 此事在她被谢玄平安带回后,一直堆在宗政锐进的御案案头。 只因在宗政锐进的层面上,他已兑现承诺,是拓跋冶自己没能耐,把她放跑了。 可毕竟二人密谋之事,拓跋冶未将实证亮出,保留了合作机会。 如果这时候,传出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只怕他这个帝位就不会稳当了。 说白了,他根本镇不住边关大将。 此刻只能矛盾转移,利用拓跋冶求物心切,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但对于苏笙笙等人来说,能让拓跋冶在白上国审判那些战争犯,已是一大进步。 如果说当年始作俑者是太上皇的拖延援军,可白上国那些屠城之人,也是同样罪不可恕。 在宗政锐进的操作下,两国很顺利的签订互市契约,包括那些不可外传的技术。 而一众的目光,也很快来到苏笙笙头上。 不知当年一案的麒麟军统帅,会如何选择。 而这些事,苏笙笙是对谢玄有歉意的。 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必跟拓跋冶妥协。 “对不起。”苏笙笙依偎在谢玄怀中,与他一同在通关文书上摁下帅印。 “如果不是你,只怕我永远都无法走到这一步了。” 因为他会成为被南陵百姓唾弃之人,不会再管南陵死活,任由白上国铁骑践踏。 也就再没可能知道,背后真相。 更加不会有妻有儿,活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苏笙笙涌上的愧疚,一瞬被他的索吻打消。 “做什么?” 谢玄却凤目幽幽,“都好些日子了……” 苏笙笙满是无奈看他,“我要去给宁桀送饭了。” 谢玄哼了一声,“他皮厚实着呢。少吃一顿,死不了的。” 一边说,一边把人打包回床榻。 “这小家伙,近来可是精神了不少。” 本来还无奈瞪他的苏笙笙,一听这话,立时紧张起来。 对上挑起看向他的黑黑凤瞳,只觉口舌发干。 算算日子,他才是禁食良久了…… 不过他这会不去找宗政锐进两个人的麻烦,老想着折腾她干什么? 苏笙笙满心的不满,在他解下披袍时,一个都不敢发出来。 那副样子,跟冬眠醒来的黑熊,见到蜜罐的样子没两样。 …… 在宗政锐进被迫转移焦点,利用拓跋冶之间的关系,向南陵军民施恩时。 远在两州的二圣,也在煎熬之中。 长久封闭的生活,让他们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本以为回到南陵,他们只要不过度觊觎帝位,宗政锐进总得尊他们为兄为父。 可宗政锐进的不管不问,打破了他们的想法。 别说一雪前耻,就是此刻也是深受其辱。 原指望凤宁太上皇后,能跟他们的儿子通个话,让他们在行宫安养天年。 可没想到,她为了掩盖在北戎诞下两子之事,将怀有北戎夹谷大将军子嗣的公主逼死了。 此事传回两州,他们才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要够毒够辣。 连得知此事的苏元菱,都在报纸上公开批评此事。 虎生犹可近,人却不堪亲。 那些轮落的贵女,在虎狼窝里还能侥幸逃生,但回到这里,却被世俗的眼光杀死。 也是女子互助有了不小的进展,对于那些贵女的遭遇,南陵百姓并未多议论。 可一旦孩子降生,那异族人的血脉,势必会成为凤宁太上皇后的耻辱象征。 可怜的贵女们如何能想到,同病相怜的凤宁太上皇后,杀起妇孺也丝毫不手软。 她高估了宗政锐进的帝位,也低估了南陵百姓如今的思想觉悟。 更加没算到,宗政锐进那点可怜残存的孝心,早已被内忧外患消磨殆尽。 在他想要做出一点成绩,给南陵百姓看看,他为麒麟军之冤努力时。 他的母亲却快速地将他从高处推落。 为了自保,也为了给那位不幸殒命的公主讨一个公道,那些落难贵女团结起来。 她们知道,现在的南陵,已经不是以前的南陵了。 玄冥王妃和玄冥王能救她们一次,便能救第二次。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物降一物 对于贵女们的求助,谢玄却懒得理会。 他只想温床暖枕,守护妻儿,冷看宗政锐进跟汪永寿狗咬狗。 对此,苏笙笙很是来气。 虽然那些贵女与麒麟军一案并无关联,但也是战争的衍生伤害。 某种程度上来说,推动国际法,联合各小国互相监督,就是为了不起战火,有更多无辜受害者。 可他不该如此无视,苦难中挣扎的人。 谢玄一看她气呼呼的,赶紧收敛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但还是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又不是皇帝,哪里管的那么宽?” 苏笙笙一下子哑火,可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他态度有问题。 只是她也不能要求他道德高洁,谁向他求救,他都必须出手。 看着起身走下软榻的苏笙笙,谢玄有些郁闷,“笙笙,好吧我去想办法。” 他一瞬起身,想把某个出门的人儿重新安放回养胎。 可苏笙笙丝毫不领情,“你说得对,我们女人的事,还是得自己解决。” 谢玄万分后悔的抱住她,“好了,我的错,我真知道了。” 苏笙笙憋着的那口气,无奈的吐出口。 “还是我来吧。”他说的对,那些本应该是皇帝的事。 若他出手,未免宗政锐进觉得逾矩。 谢玄知道,苏笙笙虽然有时候会不讲道理,但那是因为她的道理不一样。 此刻见她不生他气,就忍不住了。 “你怎么救?” 不是他小瞧她,是她连只鸡都不敢杀。 想从皇宫里把那些女子救出来,必然得跟宗政锐进的母亲对上。 不来硬的,怎么可能救得出来。 “信息战你知道么?”苏笙笙也是为了不让他插手,直接给了答案,“别小瞧女子。” 有些事情,她确实是因为顾虑太多,而错失良机。 并非是因为那些女子向她求助,她便有义务,而是她想做。 本以为隐世埋名,可能才会保护她们,可还是被世俗容不下。 谢玄见她动了真格,也不敢说风凉话了。 “你还大着肚子,怎么救?还是让我给你跑腿吧。” “自然不能直接冲去皇宫,面见苟皇帝了。”苏笙笙已经骂的顺嘴,改不过来了。 本还想拿掉她围上脖颈的毛茸茸围护的谢玄,就被她后半句惊到差点把细带扯断。 “现在白公子已经打通十几个远海小国的通讯,正好国际法在拟定阶段。 战争犯不止白上国有,北戎也有。 不能只约束受害者,更应该约束战争国。 既然有受害人提起公诉,就应该有律法帮她们讨回公道。” 谢玄凤目僵住,“你想北戎也审判战争犯?” 苏笙笙把围护从他手里夺走,“是犯法之人,都应该受到国际法庭的审判。” 不是谢玄想打击她,而是这里边的难度有多大,她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看谢玄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苏笙笙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一吻。 “放心,宗政锐进可是夸下海口,要抗击北戎的。总不能光喊口号,就证明爱国吧。” 受苦的是百姓,他却从中获利。 天下没这个道理。 谢玄贪恋她的吻,“我现在去杀了老妖婆,还来不来得及。” 老妖婆? 看来她的胎教童话,倒是进了他的耳朵。 “烂掉的果子,会自己个掉的。” 她倒要看看,宗政锐进如何选? 看着重燃斗志,连修身养性的医书都不看的小人,谢玄无奈一叹。 果然一物降一物。 他怎么就被她吃定了呢! …… 推行国际法的事,宗政锐进也是比十几个小国国主,后一步知道的。 原本以为就是一个通讯网,买卖货的。 可谁知道,某个打着国内生产力过剩,拉动市场内需才是长远之计,要打通诸国贸易的人,暗地里却在推行什么国际法。 这一炮仗,还是他宗政锐进自己打响的。 因为拓跋冶也参与其中,学着他,用外部势力影响白上国内部局势平衡。 他将打了胜仗的将军推出受审,自然受到白上国上层权贵的抵制。 但他是做过假币生意的,深明只有利益至上的道理。 在中层富商的联合利益划分下,才打通上层权贵的圈子,进而推动与南陵协商。 而最后这一步,就是连横多方势力。 身为摄政王,却是混血的他需要。 而更多逐利而来,想着在这场联合诸国的商贸圈中谋利的皇帝,也都紧密联系。 相比于窝囊废的宗政锐进,他们更愿意跟分享技术,推动本土经济的王妃谈话。 做为女性,苏笙笙自己还不能上政治舞台,甚至不能公开发表意见。 可这不代表,她不能为受害者的案件,提出公诉。 在南陵,没有律师。 而她将是首位,受受害者委托的律师。 很多人都会抱着质疑,她推动一个北戎不在约束范围内,的国际法有实际作用么? 毕竟谁也不能去北戎,将那些人抓来审判。 可看过南陵和诸国律法的她,提出来的全球通缉令和引渡法,直切中了此事要害。 有些罪犯,在其他国家犯罪,逃回本国就可以逃脱律法制裁。 这一度让那些在远海的小国,十分头痛。 算路程和算成本,都不值得派兵前去跟南陵或其他国家交涉。 但却又被那些罪犯找到空子,频繁犯案。 所以苏笙笙的国际通用通缉令,一下子进到公众视野。 在十几个小国尚未明确表态时,得知这一消息的南陵百姓,还有其他小国百姓,全都站出来,控告罪犯。 本来南陵内部并没有接管告其他国家流窜罪犯的部门。 可陆续报到衙门的案子,在苏笙笙的主动出击下,一下如潮水般涌上。 案件的数量,几乎是倍数递增。 原本还想着息事宁人,能躲就躲的宗政锐进,却惊诧的发现,他根本管控不了百姓。 在苏笙笙多方的奔走下,虽然暂时还没成立专门的国际审判庭,但却在靖远亲王和谢玄的帮助下,将那些原告带上公堂。 因为那位公主是自戕,还无法将凤宁直接逮捕归案。 但贵女们却因此站到了公堂。 苏笙笙并没有急进。 想要定罪皇帝生母,天子犯法与民同罪的章律,还需要时间。 她不急于一时。 首要先保护受害者,再制裁罪犯。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互掐 最近皇都可是异常热闹。 两个探花,一个被贬到户部,一个被关进大理寺牢狱。 还有一个前圣皇后刘侧妃,被带回羁押审问,如今又送进来一个丞相。 这还没说远在两州的二圣呢! 这般闹腾还不够,玄冥王妃又非要弄什么国际法,交换各国犯案罪犯。 把刑部和大理寺忙的是四脚朝天不说,连皇帝都得她给硬生生带动,处理案件。 白上国那头,拓跋冶行事迅速且狠辣。 在设备运到手中的那一刻,就立刻斩杀了几员名单上的战争犯。 而苏笙笙派出的技术人员,立刻就接通了通讯网络,让白上国加入联合小国通讯。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带动起来。 不管是经贸,还是刑部,还是国际法,都互通有无,乱成一片。 因为各国消息打开后,根本没有一个部门,能接住这股庞大的信息潮。 一开始还是兵对兵,将对将,皇帝对皇帝。 可太过复杂的是,人文地理语言皆不通…… 那几个使臣,以往接待,都得准备好久,所以能交流通畅。 可现在呢? 每天叽叽喳喳的,莫说宗政锐进头痛,就是百官也蒙圈了。 尤其是在对接犯案罪行这一块,又是陈年积案,已经没了物证,全是片面之词。 如何定罪,如何判刑,全都没个章法。 百官愁,皇帝愁。 以前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现在可倒好,有的见这股浪潮起来,还告发官员起来。 朝廷命官们一片哀鸿,只道心累。 在这么激流潮下时,那个玄冥王妃挺着大肚子,却还不消停。 多少官吏都快崩溃了。 怎么办? 捋不清,捋不顺,连皇帝那关都过不去。 白上国主动斩杀罪犯,他们这头却一点动静没有,也说不过去。 王妃的东西,是运过去了,可也不能连句谴责的话也不说吧。 所以说,只要皇帝公开谴责当年的屠城战争犯,那就得一视同仁,谴责北戎的…… 人家白上国都挥泪斩大将了,他们受害一方,却一片肃静,这也说不过去吧? 怎么办? 要不要通缉夹谷大将军? 这可关乎皇帝对受害百姓的切实态度。 内阁大臣议事频频,在这股浪潮下,也是颇为尴尬。 而南陵国内的百姓见到曙光,生怕这股浪潮退下,每日都要到本地县衙打卡询问。 过了十几日,宗政锐进终于不得不认清现实,他不开口,那个女人不会消停。 终于,在妇女百姓的奔走下,夹谷大将军成功上了国际通缉榜的第一位。 不是他罪行最重,而是这股浪潮,是由那位受害的南陵公主而发。 虽然这位公主并非当今的胞妹,也不是前圣的胞妹,但却是太上皇的女儿。 而今虽然还无法直接擒拿罪魁祸首,但能将北戎犯下诸多恶行之人,通缉诸国,绝对是历史性的时刻。 这可不简简单单的上榜了事。 而是诸国奉行的通用法律。 一旦通缉犯进到其他国家地域,他们皆可擒下罪犯,再移交罪案地。 也就是说,那位夹谷大将军和那些国际通缉犯,只能龟缩在自己国家不出来。 只要他们踏入他国领土,他国就有权擒获。 要知道,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结盟仪式。 宗政锐进为了不被十几小国看不起,只能硬着头皮当这个领头羊。 谁叫他有言在先,要抗击北戎。 也是他要送给白上国自己的技术,如今也只能被步步相逼地跟着浪潮走。 即便亲眼见证这一刻,南陵百姓还有边关诸多将士,都无法形容这一天。 皇帝也能被掣肘,也得需要在皇帝的圈子里,能抬得起头,服从民意…… 而这一切,却是一个根本不能参政的女子做到的。 放在以前,他们根本不敢相信,皇帝也有为百姓低头的一刻。 在夹谷大将上了通缉榜的一刻,凤宁太上皇后也被宗政锐进,送到行宫软禁。 这可是他自己的生母。 但其实想想也会明白,他这不过是为自保而已。 凤宁太上皇后从北戎侥幸归来,从战战兢兢,到想报复却无从发泄的扭曲心理。 宗政锐进也无法掌控。 每一次露面杀人,都会被重提沦落北戎的往事。 宗政锐进是皇帝,他也得要面子。 不能谴责生母,又得被逼着谴责北戎。 两权相害取其轻。 他只能把自己个的母亲远远送走,图个心静了事。 即便没能为那位不幸的公主报仇,但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因为她,那些曾受过的伤的女子,都可以不用再躲藏起来。 她们身心的伤痛,也不会再成为她们一辈子洗不清的耻辱。 而那些罪恶多端的恶人,才应该受到惩罚,也必将受到惩罚。 因为她们相信玄冥王妃,也相信天理昭彰。 在国际法轰轰烈烈进行时,大理寺中的前圣皇后,也感受到了南陵在不复从前。 在北戎的煎熬,和如今回到南陵,依旧被困的苦涩,也让她认清了事实。 当谢玄有意让丞相与她碰面时,前圣皇后突然疯狂起来,“是不是你父亲蓄意挑拨我针对谢家?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前圣的第二任太子,也就是这位曾是刘侧妃的前圣皇后的儿子,在母子被北戎擒获后,太子太子妃皆不堪受折磨,双双病逝。 没有人知道,一个母亲在失去所有后,为了保全自己,而不能复仇敌人的压抑。 但在汪永寿踏进她所处的房舍后,那一刻的崩溃,已如潮涌了上来。 “真是疯子,来人啊,把她给我拉开。” 汪永寿脖子被刘侧妃双手死死掐住,那被啃得尖厉,带着碎屑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肌理里。 可惜,对于这番景象,那些看守贵人的牢军,早已司空见惯。 只要二人不死,他们绝不会干涉。 而在房舍内撕扯的两人,也绝不会知道,隔着的房舍里,谢玄将他们一切行为看进眼里。 “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掐起来了……啧啧……” 宗政锐进一边摆弄那个什么录音的东西,一边摇头叹气。 利益面前,人跟野兽没什么区别。 谢玄凤目闪过冷光,“让宁桀晚上看着,他也不能白白蹲在牢里。” 靖远亲王一怔,“我哪敢啊!我都怕他再给上两刀。”那可就不美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羞耻? 在外部大刀阔斧时,内部却也并不如预期的那般和谐。 因为除了受害者,施暴者,还有关的就是受害者家属。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女子受辱,始终是家族、夫族的耻辱。 就算皇帝把生母幽禁起来,公开谴责并与其他小国联合发布通缉令。 可他们的生活是离不开本地的。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遭受周围邻里的异样眼光。 所以很大一部分的受害者,都无法站出来,替自己发声。 因为首先他们的家人就不接纳她们。 觉得给她们活下去的机会和食物,就已经是恩赐了,不可以再将耻辱公之于众。 苏笙笙得知这一情况后,是真的有些气愤。 其实很大程度上来说,受害的都是弱势群体,妇孺占大多数。 四姐早前就跟她说过,救济的那些女子,大多有不幸的遭遇。 而所谓的亲人丈夫,都是二次伤害,或直接伤害他们的人。 但此刻与一年前的境况,已经大有不同。 女子们学了手艺,也能出门做工。 即便她们会被休妻,也可以有能力自食其力。 只是法律并不偏颇她们,尚不能带走孩子。 面对这一情况,其实还是律法的不完善。 苏笙笙虽不能参政,但却懂法。 而她的普法栏目,每个女子都是必听的节目,几乎是精神支柱。 她的公益咨询公司,可以直接与衙门相抗衡。 面对受害者家属让受害者沉默的做为,苏笙笙没有惯着。 尤其是指责她有介入朝政的嫌疑。 “我是在捍卫律法,不是介入朝政。 应该反思的是知法犯法,不能将罪犯绳之于法的贪官污吏。 而且我们不需要男人的同意,才能站到公堂,为自己讨回公道。 羞耻? 看着自己的家人,亲人、姐妹、族人被凌虐,却置之不理,更甚至用耻辱来谴责女子应该自戕证清白的人,才是真的懦夫。 他们用耻辱逼迫女子选择以死证明清白,不过是为了他们的无能为力,懦弱无耻当借口而已。 因为他们不敢,也不会责怪施虐者。 不敢用法律制裁他们,他们只敢让受害者闭嘴,来保全自己的颜面。 只想让受害者自己自生自灭,最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为难。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为你而战。” 苏笙笙的栏目,不止女子会听,甚至朝廷的官吏也不得不听。 因为他们如果不听,就不知道她下一步又要搞谁。 可是从广播里听到的,几乎让他们怀疑人生。 “南陵有多少男人?我们女人只比他们多,绝不会少。 我们不会让自己抚育的孩子,成为一个只敢恃强凌弱的懦夫,不敢质问罪犯,却要通过苛责女子,来遮掩自己内心的虚弱。” 无数南陵官吏,都无法形容,他们每日听到广播的心情。 明明她就一个人,怎么就能影响这么多人跟随呢? 闹的南陵每一次,鸡犬不宁不说,还日日鼓吹妇权。 只要他们试图打压,她就绝对给予回击。 每一次,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各地监狱的牢房,都快装不下了…… 难不成,身为男人,是天生的原罪? 有时候他们还真想把这个搅得天下大乱的女子背后的玄冥王给叫出来。 好好问问,一个妇人,不好好养胎回家生孩子,怎么总在他们头上蹦跶。 可他们哪里知道,被他们心心念念的玄冥王,每日忙着灭他夫人的心火还来不及。 以前只骂苟皇帝的媳妇,如今连路过的公狗,都得踢一脚。 就连他,都得小心呼吸。 生怕惹火了她,连人带娃的跑路。 这边国际法推行实施乱成一锅粥。 那边宗政锐进也是一样焦头烂额。 二圣拖延援军的事还没定案,汪永寿也被提进大理寺。 明明是想转移矛盾,让百姓关注别处。 可现在倒好,官吏都被告的下台了…… 再这样下去…… 可难保这股火不会越演越烈,烧到他身上来…… 沉思良久,宗政锐进觉得靠两头倒的拓跋冶根本靠不住。 他只能调转视线,联合南陵的权贵。 可是有兵却又像没兵,有钱却又像没钱,有粮却又像没粮。 如此一步步几乎被架空的皇位,让宗政锐进不由得警觉起来。 实在是这个玄冥王妃太过深入人心,凭一己之力打通了外汇储备不说,硬生生流通钱财物流。 明明就剩个空壳了,却愣是玩的风生水起,把生意直接做到他国领土。 就算北戎信息滞后,可也滞后不了太久。 但有时候想杀人,也不必亲自动手。 借把刀,也是能用的…… …… 各行各业,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捋顺的。 国际法的修正,不能一时半刻稳定。 但这种女子不低于一等的意识,苏笙笙一直在强化。 首先她就不能退缩。 即便她不想去干涉政治,可想要打通整个正向循环,必须得根除顽疾。 要不然,只是治标不治本。 从皇帝的根上坏掉的,只能从根上纠正。 以前的皇帝,做事全是下令。 可这可是捍卫祖宗制定的律法威严,他根本说不出她的错来。 只是后续长久的审判流程,她必须优化,让其形成可以参考的模板。 这样才能快速审结,减少受害者的痛苦。 还有后续的安置工作,帮扶工作,都需要一一落实。 这堆积多年的不公,一下子涌入,是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可越来越多的女子加入,让事情很快秩序起来。 主要还是识字的女子不多,熟悉律法的也不多,能站出来的也不多。 但好在她们有反抗意识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在刑部与靖远亲王紧密审理二圣及相关案件时,宗政锐进也没能闲着。 或许是内忧外患,或许是担心这股浪潮迭起,推他去往难以掌控之处。 在盗匪不知所踪时,他开始在朝上提出选立太子。 事关国本之争,很快转移了百官的视线。 有白朔的医术,苏笙笙胎向稳固。 所以她可以整日处理那些繁琐的通商和交换罪犯之事。 当然,都是负责落到实处,不是盖章。 可她一忙起来,谢玄就觉得自己被闲下来了,只能去上朝。 立太子一事,他少不得要挑拨一二。 对此,宗政锐进早有预料。 整个朝堂都随之风云变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建立案件汇总中心 一开始,各州县还能勉强维持秩序,可不久后,就整个乱了套。 不同州、县,又有不同国,然后罪犯重叠,报上的案件不是缺失,就是重叠。 莫说找罪犯了,就是捋清所有报案人,都得花费大量时间。 而此刻最为头疼的,就是刑部和大理寺。 因为各地的案子,全部都会报到他们这汇总。 谁能想象,各州与其他诸多小国,本就语言不同,又能如何把信息落实? 每一个案子,只要涉及他国,就要混乱一阵,然后转头就丢给刑部处理。 这种情况,一次两次零星出现,到最后几乎成了常态化。 以前只有各国使臣到来,有专门接待。 可现在各周县都需要通各国语言的人。 面对堆积如山,又重复如海的案件书,刑部一个头两个大。 到最后,终于吃不住了,恭请玄冥王妃入局。 不能底下人报上了,他们却无法分清谁是谁,罪犯又犯下几个案子啊? 他们是可以抹着脸装糊涂,可玄冥王妃盯着呢,只要案件进展慢,就一定要被问。 久了他们也吃不消啊! 处理这么庞杂的信息,便是请了她那些学照相机记忆的学生来,也依旧难以解决。 索性也不苦撑着了。 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不丢人。 丢人的是连谁是罪犯,谁是受害者都快搞不清了。 原本谢玄收到刑部的求救信,是不想苏笙笙过于操劳的。 可无奈何,这是她想要做的。 又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只能随行。 其实对于这一现象,苏笙笙也一早有所料。 但这可不是一国能捋顺的。 为此她也一直在与白朔建立他国信息。 对于刑部的求助,朝廷罕见地没有人挑头出来质问。 因为他们也乱成一片了。 就等着有人能给指条明路呢。 多个国家,多个州县,多个受害人,又多犯下罪案的罪犯,还沉积多年。 是个人都得怀疑脑子够不够用。 这可跟记忆力没关,而是庞杂的信息汇总整合。 而一难在语言交流不畅,二难在信息是动态的,有的是报案人重复上报的。 还有跨地重合的罪犯案件…… 等等诸多因素,都使得归纳一事难以进展。 所以在得知玄冥王妃应下此事时,六部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翘首以盼的受害人,也都热泪盈眶。 她们真的不希望此生唯一鼓足勇气,却被石沉大海。 在这股势能浪潮迭起下,玄冥王妃作为女子,第一次进到朝廷阶层。 她每一个要求,都被迅速得到落地。 大到离谱的南陵案件汇总中心,离谱的人员分布,还有超大的版图运算人员。 光准备这些,就用了小半月。 与此同时,各国也在建立一样的汇总中心。 待各国准备好,苏笙笙开始陆续下达任务。 户籍是唯一编号,用超大思维导图,进行实时动态汇总。 首先按照年份、案件性质、到案发地的国州县分类。 而案件的档案编号,便是唯一编号。 用年份、户籍号、案件性质字母代替,进行统一编号编排。 一目了然地分布,仿佛一下子打通了所有人的任督二脉。 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丝线穿插,就将信息一目了然地呈现眼前。 案件进展,也会用分析图进行分布。 天地道将法,一个原则管理系统。 案件得到解决的,用黑色丝线,没有得到解决,未开始的用白色丝线,正在进行的用蓝色丝线,重大案件用红色丝线。 跨国的用超大号的丝线,跨州县的以此类推。 而每个丝线上,都系上案件编号。 时间年份,案件性质,案发地,案件进展,全部一目了然。 那一刻,整个刑部都静止下来。 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何都是脖子上顶着一个脑袋的,怎么有得就这么…… 奇才呢? 明明一眼看不到头的案件分类工作,却好像一下子被装进每一个人脑袋里。 随便一个人,都能知道所有案件进展。 有数据运算的,记录的,归档的。 每一个分类处,都能明确自己的职责。 本以为是天昏地暗的汇总工作,要跟这位玄冥王妃起早贪黑地奋战数日…… 可结果呢? 巨大的心理落差,涌现每一个人的心海。 他们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为何能把南陵和白上国、北戎,数多小国耍的团团转。 人家这哪是长的脑袋啊,分明是开了天眼。 愣是给每个人都凭空开了窍。 连前来学习的靖远亲王,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就这么简单,他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到? 而听过苏笙笙记忆课的学子,全都一脸惭愧,尤其是跟她一起处理假币案的几位。 怎么只是升个维度,他们就抓瞎了呢? 与此同时,其他小国也都跟着同步建立好分类。 剩下的只需要按照总分类,依次装填。 但苏笙笙没有离开,毕竟不是谁都通晓多国语言。 她亲自上阵,与他国一同构建实时信息。 而每一处的数据核对,必须一一相等。 也就是说,每个总分类的细分分类案件数目,与他国的汇总数,必须数据相等同。 每一个案子都不能落下,也不能被轻忽? 累了时,她就歇着,看南陵本国案件汇总。 歇够了,就跟其他小国案件汇总。 每半个时辰,都必须汇总一次数据核对。 能并案的当场并案。 其实最忙的,反而是有户籍的户部了。 他们还得按照编号,重新登记造册。 苏笙笙之所以一开始没出手,也是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系统都会延迟。 毕竟这里没有电脑,也没有统一的信息中心,全得重新建立。 而等有了数据,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用系统处理。 此刻她的介入,一是应邀而来。 二是恰到时机。 他国也都建立了统一的汇总中心。 每个人都有了户籍,流民也只能陆续建立完善。 可即便这样,也是很大进展了。 随便一个人,都能一下子回答出,有多少跨国案件,有多少完结,有多少没开始。 但苏笙笙从上面读到的却是累累血案。 每一线条都是无辜之人的无声呐喊。 初步区分后,也会进行事件大类汇总。 重要的不是案件汇总,而是得到根本解决。 第三百三十七章 当年真相 苏笙笙依偎在谢玄怀中,看着版图上穿插各国州县的线路,一时怅然。 “你说,他们会有清零的那一天么?” 而此刻刑部诸多官员,已是一脸汗颜。 看着上边触目惊心的红,和那大到无法想象的数字,他们唯有惭愧。 他们竟不知,这 桩桩件件,都让他们脸上辣得通红。 这还只是一半南陵百姓…… 还有不知多少案件没有报上来……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涌进的案件,官员们沉默了。 这一刻,他们突然理解了王妃的插手。 因为他们的熟视无睹,才让百姓已不再信任他们。 不信任他们能解决,会解决。 可要清零……真的有那一天么? 此刻连他们都茫然了。 也明白王妃这一问,不是让所有案子中的罪犯归案。 而是天下无殇。 不再有如此多的悲剧上演。 谢玄心中也是无可奈何的闷痛,此刻也才明白,她为何对他的无视生气。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谢玄没准确地说出清算时间,但态度大改,“会有那一天的。” …… 汇总中心的暂时告一段落,而各州也在汇总,再到县衙。 不同往常地叫苦连天,各处官员都罕见的保持沉默。 只有朝上,依旧如火如荼地选立太子。 宗政锐进中年丧子,广纳后宫,却没有再育一子。 如今二圣回返,他不得不抓紧立太子。 他没有管各地案件的数量激增,每日都在左右权衡,看些权贵们博弈。 说白了,也就是新一轮的势力划分。 …… 在南陵中枢系统疯狂运转时,失地的南陵两州也没闲着。 粮种一到,就繁忙耕种起来。 最冷的寒冬已过,伤病也得到有效治疗,剩下的只等季节轮换。 组合养殖成效斐然,洪水分区泄洪通道也陆续建造完毕,心安澄定。 除了受灾的两州外,还有南陵重建的三州。 为了还清债务,他们在这一次开放与他国通商的风口上,卯足了劲地干。 白家远洋船舶已经建造完毕,往返诸国,如今所需时日不过月余。 以前这样的事,是想也不敢想的。 但现在他们的商品,三日便可运送到南疆边境,当日就可以乘船远行。 只要不遇上恶劣天气,款项不到半月便由苏家银行划拨到账。 以前他们生产的东西,一日所得不过百文钱,现在却是数倍增长。 而那大单子,更是如雪花飘落。 南陵的河流是冻着的,可往返南疆与诸国的海岸,却是气候适宜。 凭借讯息互通,一日便可知其他国家价格讯息。 下单运输买卖,几乎一气呵成。 若不是手里的回款依旧沉甸甸的,他们几乎都要怀疑在梦中了。 如今的南陵,更胜往昔,日新月异。 至于朝廷的立太子一事,他们早就不关注了。 只想着把活做好,钱拿到手,家里小孩上学堂,老人身上再不穿补丁衣服。 物资紧缺,环境跟南陵有差距的失地两州,也在春天陆续井然起来。 前往两州的医护人员,授人以渔后,便陆续回返南陵。 这一次,她们与南陵内部的女子们,算是打了一个完美配合。 在露天电影播出祝英台时,多少男人嗤之以鼻,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可护士队的勇气,和她们的敢作为,让他们都羞愧难当。 那些流言蜚语,再未能加注其身。 试问哪个男儿敢进到两州,帮忙重建? 北戎士兵允许女子进驻,却未见得允许男子擅入。 而这一次,护士队圆满完成任务,一个不少的回来。 她们不但赢得了两州百姓的尊重,也让北戎士兵肃然起敬。 就算有家仇国恨,可女子们的坚韧,深深折服了他们。 都说女子不如男,可谁又够能做到她们所做到的? 面对男患者的不配合,世人的不解,北戎的挑衅,始终如一的没有过撤退想法。 对于男女大防的争议,她们却最看重的是人命。 而这才是让北戎士兵收了轻视的真正原因。 或许因为那位玄冥王妃不好惹,但同样不好惹的还有南陵女子。 她们心中燃烧着同样的信念,如同那个挂在两州,至今仍醒目鲜明的火烈鸟旗帜。 灼灼其华,熠熠生辉,如烈焰炽热。 横跨两国的江域沿线堤坝,已经全部修建完成,包括信息不同步的两州。 这场沉默的跨国合作,一直稳定进行着,随月轮转。 而今十四州铺建的大棚,所产的第一批粮食已经全部收割完毕,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 便是蓄力后发的白上国,也斩获不小。 一切似乎全都加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谢玄要借的这场东风,终于来到。 几乎在宗政锐进拟定文瑞世子为太子的时日,从汪永寿口中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 也许是大势所趋,也许是察觉到了变局动荡,他终于吐口了。 一直监督此案的靖远亲王,却并没有松下这口气。 当年的真相,即便他们有所猜测,但其实更为残酷。 在靖远亲王拿到“盗贼”给出的圣旨时,汪永寿就觉得自己逃不过了。 在南陵未国破前,北戎南下,太上皇与前圣在其威逼下,下旨诱使宗政锐进进都。 原本那道圣旨是进了招兵买马,准备驰援旧都的藩王宗政锐进手里的。 只是汪永寿忌恨太上皇斩杀其父,离间二人,没有发兵援救。 至于二圣的被胁迫,他们那时也无从得知。 所以后面的歪打正着,才让宗政锐进提拔汪永寿至丞相之位。 而当年麒麟军冤案,正如谢玄与张老将军所猜。 是宗政锐进为争太子之位,但因为生母位份不显,时年还是太子的前圣并无过错。 即便他软弱昏庸,可他迎娶了南疆大将,谢家嫡女为太子妃,地位稳固如山。 所以他才利用那时前圣身边的刘侧妃,挑起世子之位的争端。 枢密院事汪桓旗,看准太上皇忌惮谢家的麒麟军,因此借机挑拔关系。 原本只是打压一下麒麟军的嚣张气焰,让姝华公主远嫁谢家嫡子,也是为了拉拢。 可惜不巧合的是,云州衡弘博弃城投降叛变白上国,从而酿成十万军民被屠血案。 第三百三十八章 若是败了呢? 原本还是皇帝的太上皇,也因此不想传位给前圣,只是七年后北戎入侵。 他才仓促之下将皇位传给前圣。 被发到偏僻地方的宗政锐进,听闻北戎南下,前圣谢家皇后为麒麟军翻案,才没有立时发作。 汪永寿之父汪桓旗事发被斩,并未牵连出他,所以宗政锐进才继续养着汪家一族。 其实汪永寿的吐口,不过是大势已去。 他政治敏锐,自然察觉出靖远亲王的不同寻常。 根本不是妻妾成群,整日醉生梦死之人。 而他儿子的上位,是击穿他防线的重重一击。 因为他知道,他即便不招供,也难逃一死。 宗政锐进被蒙在鼓里,却已不再信他……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轻易吐口。 至于当年太上皇拖延援军的证据,根本没有留存。 可惜宗政锐进不会信他的了…… 连北戎的几员悍将都上了通缉榜,可见宗政锐进大势已去,受制于人。 其实在宗政锐进将其生母幽禁起来后,汪永寿就开始犹豫了。 他深知宗政锐进的毒辣和猜忌之心。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父亲都能狠心抛弃,又怎会保下他? 就算盗贼不送来那道他偷藏多年的圣旨,宗政锐进也不会饶过他了。 与他相处日久的汪永寿,深为明白,宗政锐进此刻在谋划什么。 在他心中,百姓安居乐业不重要,万邦来朝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柄,始终牢牢紧握在他手里。 他威胁到了他的帝位,那他就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玄冥王将他拉下皇位。 可不论最后谁赢,都将再没他容身之地。 如今的南陵,连白上国都跟着随波而下,他又如何再能独善其身。 其实早在刘侧妃如疯妇一般,喋喋不休地将他父亲与她的密谋一一说出时,汪永寿就知道,他逃脱不了了。 他坏事做尽,如今不过是因果轮回。 自知难逃一死的他,却想女儿能活命。 所以在靖远亲王保证,并将季晏礼寻来,答应不会牵连到女儿后,他就想通了。 不论是玄冥王,还是玄冥王妃,还有潜伏在他身边的季晏礼,掩盖面目的亲王。 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就逃不开了。 如今不过是迟来的报应而已。 与其不明不白的被宗政锐进灭口,看着他继续这直通幽冥的血洗之路,不如保女儿一命。 在听到宗政锐进与秦祁二人“密商”,将麒麟军城防图,秘密送到北戎铁骑下后,他就明白了所有。 原来这一切,早被他们依赖并深信不疑的利器,那个让北戎觊觎和忌惮的通讯网,给全部出卖了。 他知道,宗政锐进也逃不了了。 …… 得知全部真相后,谢玄反常地没有出现苏笙笙以为的愤怒和仇恨。 一如此刻这般,只伏在她的膝上,静静听着腹中欢泼的胎儿心跳。 苏笙笙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也能感受到萦绕在南陵头上的那层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加厚重。 汪永寿纵然千该万死,活剐了他都是便宜了他。 是他的一面谗言,让南陵就此分崩离析,让无数百姓承受国破家亡之痛。 可始作俑者却是觊觎帝位的宗政锐进。 而今他占据皇位,怎肯束手就擒? 何况监听他的通讯,也听到了他的谋算。 又一场重蹈复演的阴谋,此刻正在酝酿之中。 等不到文瑞世子登位,北戎就会按捺不住的。 如今的南陵国库充盈,又打通外交。 北戎得到百万金锭,又有宗政锐进如今的借刀杀人,如何能不动心? 虽然汪永寿只保留了一道昔年圣旨,证明宗政锐进接旨后停军不前。 但那些知道此事的大将,都是宗政锐进的心腹。 别说可以出面作证此事,就是他们自身都难逃其咎。 纵然有汪永寿的证词,也不过是谢玄的推翻皇权的预谋而已…… 因为那些大将不会出面证实,宗政锐进的罪恶行径。 他们三缄其口,即便与宗政锐进通讯,都没有提及过当年之事。 毕竟此事牵连甚大,如果他们口风不严,宗政锐进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他们的。 何况,宗政锐进已生魔障。 也许是推动国际法让他失去了主控权,也许是多国联盟,他这个皇帝却不得人心,让他因此心生不满。 竟然伙同外敌,想借北戎的手,铲除麒麟军这个隐患。 虽然北戎至今没有通讯网,但他与秦祁二人秘密商议此事时,已经全部被录下。 可即便他们有这个罪证,但想要拉他下台,势必要与他的几员心腹大将过招。 何况……谢玄也不仅仅想拉下台了事吧…… 那些叛国贼,如今却活得逍遥自在。 任由麒麟军之冤蒙尘,也没有出来揭露的人。 谢玄不会放过他们的…… “笙笙……” “嗯?” 苏笙笙从思绪中转回神来,“怎么又不说话了?”她抚开他眉上的乱发。 谢玄从下方凝视着她,“我送你回南疆吧……” 南疆。 苏笙笙缓缓吸了口气,勉强一笑,“好啊。” 黑云压境的凤目,闪过一丝迟疑,“你不问我为何要送你走么?” 苏笙笙手覆在他冷峭的脸上,“将士守护的从来不是国主,该是百姓才对。” 谢玄目光骤起波澜,“所以你不怪我?” 她将他微颤的手,覆在隆起的腹部上,“我和孩子都会等着你的。” 南陵将再次迎来一场无可避免的血雨腥风,但这一次会是人心之战。 每一个人的选择,每一个将士的选择,都无法预估。 她和孩子不会拖累他,更不会阻止他。 皇帝的至尊皇权,不该是他的保护伞。 “做你应该做的,不必顾虑太多。” 谢玄目光刹那生灭,一些翻涌的情绪,彻底负压沉底。 而生出来的,是无尽的力量。 他埋首进她怀中,“若是败了呢?” 谢玄从未想过,他也有怕死的时候。 他怕再也不能见到她,怕见不到他们的孩子出生,更怕不能陪伴孩子成长。 “怎么可能会败呢?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再说了,我给你的防护甲是摆设么?” 谢玄闷闷地笑了起来,“笙笙,等我。” 等他了结这一切后,就会追随她去做她想做的…… “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送别 谢玄走不了,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得在宗政锐进眼皮子底下。 但如今他还有杀手锏没有亮出,是他们串通密谋的通话。 还有无数个本以为逃脱的跨国罪犯,接触到这一新奇玩意后,肆无忌惮地证词。 一切都在被收集,储存。 等待着大白天下的那一日。 …… 见到柯颜的这日,苏笙笙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当初怎么就忘记这件事了? 她不应该找白娉研制药妆,而应该研制防晒霜才是。 好好一个官家小姐,却晒成焦炭了。 当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了。 可是苏笙笙第一眼是真没认出来,更无法将她与以前荧屏上都在发着光的形象联系起来。 而柯颜见到她的眼神,也是十分尴尬。 “我一回来,就去找了白家小姐,说这是正常反应,过些时日就能下去了。” 这距离炎夏,都过去几个月了? 若真能好,还能不好么? 苏笙笙扶着额头,听柯颜笑呵呵说她胖了…… 倒是跟柯颜同行,从两州回来的哥哥,笑得很是开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本来这句话也没什么,可谁知苏笙笙就见柯颜瞪了她哥哥一眼。 看着二人互动,苏笙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冒粉红色的泡泡。 一起迎接他们回来的苏家人,也似察觉出什么,更为热情地迎柯颜进宅做客。 倒是把同样黑了不少的苏恒稷,弄了个大红脸,与关公也有的比了。 苏笙笙领着长高不少的恒哥落后一步,跟听闻青柠有孕,让褚召前去接班监护二圣的牧泽问道:“他们俩有情况?” 牧泽嘿嘿一笑,“夫人有所不知,以前就有情况了。” 以前? 在天堑关时? 苏笙笙眨了眨眼睛,有些脑袋发懵。 也可能是一孕傻三年,她愣是没一点想到端倪。 “其实在通讯刚兴起时,苏公子就很欣赏柯小姐的才学了。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女子。而后知晓后,更为佩服柯小姐的勇气和果敢。只是那时候还不能解役,并不敢奢望。后来去北戎之前,途径两州,便忍不住表明了心意。哪知柯小姐也中意苏公子的才学,只是以为苏公子并不钟情于她……当时前途未卜,苏公子言,若能带二圣回返,苏家解役,必定上门求娶,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后,那自不必说了。 谢玄从北戎回来,哥哥却留在两州。 牧泽竹筒倒豆子的把话倒出,然后就抛下一脸不敢置信的苏笙笙,直奔媳妇那了。 同样懵的还有恒哥,“阿姐嫁人了,哥哥也要娶亲另置府邸了,那就剩下恒哥了。” 苏笙笙目光还在哥哥身上追着,并未听清。 倒是扶着她的谢玄闻言一乐,一把将恒哥抱起,“那等你阿姐姐夫的宝宝出生,你来带他玩?” 恒哥一听,这才不再发愁,连连点头。 苏笙笙回过神来,与抱着恒哥,牵着她手往里走的谢玄道:“不然正好寻这个借口一起回去?” 办婚礼,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她还不能立刻离都,以免露了端倪。 但苏家一大家子,实在难以一起离都。 麒麟军之冤的来龙去脉,和宗政锐进如今的疯狂通敌叛国,都已告知苏老太爷。 若是想在北戎兴兵前让文瑞世子顺利登基,皇都必然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这头有张老将军和诸多老将在,不会让北戎趁虚而入。 但苏笙笙留在此地,谢玄难以心安。 只有将她送回他的地盘,有麒麟军守阵,才能以策万全。 如果这一方败了…… 原本苏家得闻此中隐藏的黑手后,一直心情难以平复。 只随着苏恒稷的折返,才略有松解。 可要都走……势必还是会引起注意的。 苏家已经围了好多护院,对外称是怕那些不肯认罪的罪犯报复。 只是这么点人手,对上皇都的禁军,是根本不够看的。 谢玄杀敌在前,也无法顾忌后方。 谢玄沉声,“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你先走,以探望母亲,留下侍疾为由。过些日子,苏家再前往天堑关提亲,我来安排。” 确实一下子人都撤走,会有些说不过去。 苏笙笙点了点头,“那宁桀呢?” 倒不是真惦记那个小霸王,而是他也不安全。 就怕宗政锐进丧心病狂,为了跟谢玄对垒,拿宁桀为质,要挟远在边关的宁国公。 谢玄哼了一声,“他不是一直认为他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么?不管他。” 苏笙笙:“……”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的不对付。 罢了,他个宁死不屈的性子,是不会跟君瑶道歉的。 可也不能一直关着吧? 苏笙笙看谢玄冷看笑话的眼神,也只能无奈收口。 这大小王,都是她管不了的。 留着给宗政锐进头痛去吧。 …… 转眼间,苏笙笙就有孕六个月了。 胎像稳固的她,听闻姝华公主身体抱恙,便返程前往探望。 同行的还有白家小姐白娉,帮忙看顾。 为了避免发生惊马的意外,谢玄抽调了麒麟军护卫和许多精兵强将跟随。 与她作伴,同样追崇女子与男子同样有读书权的柯家小姐,也同程返回。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都出发,前往南疆。 而谢玄留在皇都,继续追查二圣拖延援军之事。 四月的天,不冷也不温,倒是正适合赶路。 柯颜微开车窗一角透气时,却意外注意到连绵的山坡上,有一人一马在跟随。 “笙笙……”她微微凝目看了半晌,慌忙轻拍正在看书的苏笙笙,“你快看,那是不是谢将军?” 苏笙笙放下通用翻译书卷,从白娉打开的窗口往外看去。 只见一身玄衣的男子,紧跟他们一侧。 即便光线不好,也能凭直觉感受得出,那人就是谢玄。 长风冷寂,吹着他的墨发狂舞。 可那紧锁的目标,一直是她。 这人……是跟了多久了? 苏笙笙摇了摇头,移到车窗那里,对马上的他挥了挥手。 再跟下去,宗政锐进该警觉了。 马上的人很快停了下来,凝望他们。 柯颜见到堂堂大将军,如此痴恋,还想调侃几句的。 可见到谢玄下马后孤立的身影,就说不出来了。 “他都没来送我……” 第三百四十章 游春赛 苏笙笙目光一直移到无法看见谢玄,才转回头,对面露艳羡的柯颜说道:“兄长应该是怕你不好意思,才没来送别。” 毕竟是未婚夫妻,一直追着,怎么不会被人拿来说笑。 柯颜历经数月的世事无常,心性已不同于一般女子,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倒希望他没有那么多教条。” 苏笙笙忍不住乐了,和同样觉得好笑的白娉一起调侃起她来。 回程的路途,一直有途经之地的武将一路护送。 起先苏笙笙还以为是谢玄打好的招呼。 可很多都是自己自发的组队,一路默默护送一程,待到下一地点才撤离。 之后谢玄安排的韩大将军,才点破此事。 原来她们从皇都出发后,就有兵将知晓她回南疆,因而才一直沿途接力护送。 “将士们是心寒二圣猜忌之心,葬送了十万军民。若非南陵有你,也不能将他们赎回审判,更不可能让白上国送战争犯处斩。” 苏笙笙听后,缓缓叹了口气。 其实不想起战争的,应该就是将士们了吧。 他们更不想因为帝王的野心,埋葬在异国他乡,魂魄难回…… 因为苏笙笙身怀有孕,所以行程并未很赶,是在八日后到达的南疆。 初一回来,她便去探望了姝华公主。 本以为是谢玄支开她的借口而已。 可见到连榻都无法移下的姝华公主,她才知道谢玄说的侍疾是真的。 同来探望的也有白娉和柯颜。 白娉医术精湛,问脉后告知她们,姝华公主这是心病。 也可能是挺到这一刻,突然就绷不住了,才会虚弱无力。 “你还有着身孕,快回去歇着吧,莫要劳累了。”姝华公主自己还病着,却还劝苏笙笙去休息。 婆母的病并非感冒,只是心力交瘁。 苏笙笙没有离开,从嬷嬷手中接过汤药,亲自喂姝华公主服下。 就算她不是谢玄的母亲,只是一位普通军属,她也会这样做的。 这个真相太过残酷,连谢玄都有些挺不住。 她不能让婆母被这些恶心的人击垮。 将来她和谢玄的孩子出生,还要在祖母膝下尽孝。 离那些坏人被绳之于法的时候不远了,她不能让饱受伤痛的人,再被他们打倒。 经过几日的悉心照料。 也许是白娉的医术太好,也许是腹中的孩子,让姝华公主不得不打起精神。 她终于能在嬷嬷的搀扶下,下榻了。 柯颜为了让她能出去走走,缓缓心情,让宣抚使夫人专门办了一场游春赛。 原本姝华公主独居惯了,是不喜见外人的。 可为了让这南疆的随军夫人,还有文臣夫人,能够团结一心,便同意出席。 夫人们自然对姝华公主尊崇敬重,但更为好奇的是这位不怎么爱露面的玄冥王妃。 让苏笙笙有些意外的是,君瑶也来了。 见到君瑶时,柯颜连忙澄清,“我可没给她发帖子。” 即便谢玄与这位君家小姐没什么绯闻传出,但她多年在灵山探望姝华公主的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苏笙笙在见到君瑶出现的那一刻,就给她们腾出了见面说话的空间。 但即便离得稍远,还是能看到她脸上未彻底痊愈的伤疤…… 宁桀下手够狠啊。 白娉似乎也觉得君瑶面目有些奇怪,便凝视了两眼。 也不知是目光太过于直白,很快就让君瑶转过头来。 苏笙笙并不想在谢玄出战宗政锐进时,横生枝节,只当未见到移开目光。 这个君家小姐,心性应该是高傲的。 这么久了,她都没在通讯网上发过声。 可见并不想用苏家的东西。 柯颜见姝华公主对君瑶神色淡淡,才放下心来。 心里却在嘀咕。 现在南陵尽知,玄冥王对玄冥王妃一心一意,即便有孕都未添进一房侧妃什么的。 可见深情。 只这君家小姐,莫不是走不通玄冥王的路,便想迂回前行了? 一开始,柯颜还真有些担心,怕姝华公主念着陈年人情的,允君瑶跟随她。 可见到姝华公主疏离的态度,和转身就热情召苏笙笙过去的神情,便彻底放心了。 有这么个儿媳,试问谁不骄傲。 哪可能被别的女子三言两语的带偏。 白娉也一直看着,低声道:“我觉得她一颗牙应该没了。” ?? 听到这话的柯颜一脸问号,因为苏笙笙已经离开,无法再听到,所以立刻跟白娉八卦起来。 “你也听说她被宁桀打了?快说说,怎么就少了一颗牙?” 说是游春赛,各家都准备了节目,但最受欢迎的还是狩猎。 苏笙笙不擅骑马,身子也重了,自然不能与柯颜几人同行。 姝华公主召她过来,是因为赛场尘土太多,想让她去上风口。 “我们只管坐着,等夫人们打猎回来,擎等着吃就行。” 苏笙笙自从胎像稳固后,也能食一些肉食,只是不能贪多。 姝华公主知道她胃口不佳,便让护军给她打一些鲜嫩的野味。 这次青柠有孕,不能远行,牧泽是没跟着回来的。 褚召留在两州监管二圣,也没回来。 她身边倒是有个武功高强的青染,但自从见到君瑶,那是寸步也不离她了。 姝华公主似乎也知道些内情,没让别人插手,只让亲卫亲自去打猎。 苏笙笙目不斜视,一眼没看过君瑶。 实在也是懒得应付她。 倒是没想到,柯颜两个跟君瑶较上劲了。 边关女子,但凡有条件的贵女,都会习马术。 白娉虽然是医者,但个性疾恶如仇。 她是知道君瑶对她用了千魂引的,也知道后面被君瑶买通府里的丫鬟,暗中加害。 再加上一个同样性情中人的柯颜,两人竟然一拍即合,两面夹击追上君瑶。 看着她们两个进去山林前对她抛回的眼神,苏笙笙就有些头痛。 搭上个宁桀还不算,难道还要再搭上两个? 那些武将夫人也似有所悟地给她们护航,顺便清理开不明真相的其他家小姐。 苏笙笙扶额直叹时,就被姝华公主拍了拍手,“谢家的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笙笙有些意外地看向姝华公主,就见她风华绝代的凤目,向她传递着温柔安抚。 好吧,苏笙笙不得不承认,是她过于胆小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误伤 这一次是女人家的聚会,所以宁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也都受邀而来。 宁桀与君瑶的恩怨纠葛,她们深明在心。 之所以未付诸行动,也不过是不想搅乱谢玄的布局。 此时宁国公“深受”宗政锐进信赖,是要被委以重任接管麒麟军的。 可宗政锐进却始终不明白,有些东西,比权利还要可贵。 宁国公最心疼的就是宁桀。 君家如此加害他,他们焉能坐视不理。 此刻不发作,不代表他们就认了。 在与苏笙笙对视后,世子夫人也打马追了上去。 她身为宁桀的母亲,自然痛恨君瑶对宁桀下重手。 原本是简简单单的狩猎,却发展成这般样子…… 苏笙笙始料未及之下,也有些不放心起来。 瞧出苏笙笙的坐卧难安,姝华公主将她拉坐到近前,“放心吧,这里是麒麟军的地盘,君家翻不出浪来。” 说是这么说,可苏笙笙怎能不担心。 随着漫长的狩猎时间过去,她终是有些耐不住的站了起来。 此前已经有不少官眷和小姐返回,独不见她们几人。 正远眺探看时,终于见到白娉和柯颜身影。 两人一路策马扬鞭,还伴随着笑声。 远远见着她,便高高举起猎来的猎物。 “我们猎了野鸡山兔,这就烤给你吃。” 吃就不必了。 刚才已经有好几位武将夫人,都烤好了野味,端到她们这桌了。 等着吃她们的,得何年何月啊。 苏笙笙一边摇头,一边却也松了口气。 不是不想收拾君瑶,是不想再搭上两个。 哪知这口气还没下去,就见世子夫人落后一步返回。 今日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飒落的骑装,脸上褪去以往的文弱,一片冷毅。 而此刻她的手上,并未有猎物。 可那背上的箭囊却是空的。 不知为何,苏笙笙心中突生不妙。 还没等理清楚,就听世子夫人对一旁等候君瑶的女仆吩咐,“我射箭误伤了你家小姐,派人去林子里寻回吧。” 误伤…… 苏笙笙看着那些仆人大惊失色,冲进山林,再看回洋洋得意的柯颜两人。 只觉她是小瞧了她们。 这么大个林子,也能误伤? 而且一只猎物也没打回来,箭却全射空了。 最关键的是,柯颜两个人的眉飞色舞。 那副模样,就恨不恨把她们干的,写在脸上了。 单凭世子夫人一个,只怕射掉一箭就够可以的了。 毕竟是个大活人,也不能留在原地等着被射箭。 而苏笙笙所猜不错,柯颜一回到她跟前,就顾不上烤什么野味,全道出来了。 她们不但抢了君瑶的猎物,还把她逼迫的上了一条野路。 更配合世子夫人,射空箭惊了她的马。 让君瑶从马上狼狈摔落还不算,还被随后追上的世子夫人,一路射靶子。 就好像根本不会有人揭穿她们似的。 那叫一个明目张胆。 还言说没看到,世子夫人就是误伤…… 苏笙笙一头冷汗的听着,简直要怀疑这个狩猎游戏是柯颜早有准备了。 要不是君瑶不请自来,她真要这么想了。 正无法形容时,就见那群女仆,背抱着君瑶从猎场急匆匆地回返。 君瑶身上、头发上全是碎树叶。 脸上入目可见的全是擦伤,额头也有点像红包块。 而肩膀上,正中一箭。 还在隐隐流血…… 世子夫人走过来时,只往她们这边点了点头,并未直接走向这。 此刻众女眷见到有人受伤,一片惊诧。 那世子夫人却是柔中带韧的。 不但公开承认了是她所伤,还言称是误伤。 柯颜两个也上去凑热闹,证明她所言非虚。 如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苏笙笙颇为汗颜。 那君瑶似乎已经痛得昏厥,只微微发出声音。 明明是柯颜举办的游春赛,伤到了人,却说没有备伤药。 连白娉这个医药不离手的人,都言称没有…… 有麒麟军两任大将在场,一方是姝华公主,一方是皇帝眼前红人宁国公。 两家主家都没出手,那些官眷也都嗅出不寻常,没敢上前。 眼睁睁看着君瑶半昏半醒地被送下猎场。 是伤药也没得上,血也没止住的…… 而后,场面静止了一瞬。 正当苏笙笙以为大家会因为这个意外中断聚会时,柯颜这个宴场主家,却兴冲冲地送给各家猎物,要一起烤制。 苏笙笙一脸懵地看着,一句话都未能说出来。 宁国公夫人更是稳坐如山,与姝华公主远远隔桌敬酒。 注意到苏笙笙不安的神色,只和蔼一笑,以杯示意。 世子夫人还着人给她这桌送来甜点压惊,一点不担心君家秋后算账的样子。 众武将夫人瞧着苏笙笙胆量小小的吃不下东西,就不由得摇了摇头。 难怪谢将军要把她给送回来。 这才哪到哪? 但也有些明白过来,为何连马都未碰过的柔弱女子,征服了君瑶都难以接近的人。 看似喋血无情的,其实最为深情。 只要触碰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便是再也放不下之人。 君瑶的意外受伤,丝毫没有影响宴会的气氛。 游春赛狩猎刚落定,柯颜便准备了文比。 只等烤制的肉品出炉,就得对的出对子,才可下肚。 连苏笙笙这个政治不敏锐的,也察觉出众位官眷和武将夫人的互动频频。 这场宴会,恐怕也只有她一个,是以为游玩的。 日落西山,苏笙笙终于陪着姝华公主返回灵山。 在外边她还能撑着,一回到自个地盘,就直接躺平了。 青柠没跟过来,柠语是在的。 生怕她睡过去,忙把脚桶端来。 苏笙笙从来没用她们伺候过,只能强撑着被青染扶坐起。 心里却还惦记着。 “君家有消息传过来么?” 柠语等她把脚泡入脚桶,才给她揉捏僵硬的肩膀,“世子夫人箭术不太精通,不过君瑶肩上的伤不浅,十天八月的不能下床了。” 没出人命就行。 苏笙笙松下神来。 实在是众目睽睽,逃脱不得。 “那君家可有找世子夫人麻烦?” “没有。”柠语冷道:“他们心知肚明。” 苏笙笙却还放不下心,想了想,让柠语派人去盯着。 虽然君瑶意图是害她,但伤及宁桀是事实。 即便宁桀打了回去,世子夫人也报了误伤之仇,但难保君家能咽下这口气。 第三百四十二章 婚礼 让苏笙笙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大概是看出她的困惑,姝华公主将她唤到禅房。 “如今风声鹤唳,宗政锐进还要倚重宁国公镇住麒麟军,君家自知讨不到便宜的。” 仿佛被拨开迷雾,苏笙笙眼前豁然开朗。 怪不得苟皇帝连汪永寿的口都不灭了…… 他是准备与谢玄火拼了…… 即便谢玄从汪永寿口中得知什么,也大可栽赃是谢玄想逼宫…… 苏笙笙神色惊震,“那文瑞世子会不会有危险?” 怪不得立太子如此顺畅,分明是苟皇帝的钓饵。 姝华公主好笑的看她一眼,“你怎么也不担心玄儿?” 苏笙笙神色一瞬尴尬,喃喃着没有说出话来。 只不过心中却更加担心起来局势。 宗政锐进命靖远亲王审查二圣案件,必然是打着即便追查出什么线索,或者能牵连到他身上的,但只要靖远亲王想要文瑞世子站在太子位上,就不能揭发他。 如果靖远亲王起了异心,想要揭发,就会被苟皇帝反咬一口。 说是他跟谢玄谋朝串位…… 可惜的是,苟皇帝这次打错算盘了。 文瑞世子都不是靖远亲王的亲骨肉。 在此前,靖远亲王就已经背叛了他。 或者说,靖远亲王心中自有正义。 苏笙笙现在倒是不太担心谢玄,但却担心苟皇帝起了鱼死网破之心。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卷入进来。 连君家都感受到不同寻常,不来找世子夫人的麻烦了…… 距离彻底撕破脸,也相去不远了。 …… 苏笙笙一开始还担心,是她低估了情势,家人离不开皇都,选择先送她离开。 没想到过了几日,就收到祖父祖父回程的消息。 在游春赛后,由姝华公主保媒,代苏家三公子向宣抚使家的女儿提亲。 柯家已经答应了,苏家从皇都回返,准备在南疆举办婚礼。 唯独没有回来的是谢玄。 连青柠和牧泽都跟着返程了。 苏笙笙更加难以安眠了,每日都要听到苏家平安入宿的消息,才能勉强合眼。 可能也是她太过不明白人心了,也不明白宗政锐进究竟疯狂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一直看不清前路。 自从回到南疆,她就没在王府住过。 谢玄不在,她自然也不能住在大营。 为了安全起见,姝华公主让她住在灵山,顺便把四姐也一并接来同住。 灵山位置特殊,居高临下。 都说兵家要占据制高点,上面能一目了然战局,还能见势不妙就从空中撤离。 四姐心性练达不少,竟也跟姝华公主聊得来。 只是姝华公主说她年华似锦,不必学她一生空渡,不然遁入空门也是画地为牢。 沿途的将士得知是苏家返程,也同样一路护送,直至苏家顺利抵达南疆。 上一次苏家还是被流放,这一次却是军民之情。 一直到祖父他们前来灵山探望姝华公主,苏笙笙提紧的心这才放下。 谢玄自不必说,恨不得每天都跟她通话。 此时心事去掉一大半,她终于可以安稳睡觉休息了,他却唠叨个没完。 得知祖父祖母在灵山歇脚,便一直拉着她闲谈,生怕她陪别人似的。 只是委屈了柯颜。 好好一桩喜事,愣是没一个人有喜气。 便是哥哥,也义愤填膺的痛骂宗政锐进卖国求荣,不配为人。 只是苏笙笙总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苟皇帝怕谢玄知道他与白上国的串通,调他不动,便把苏家传召去。 怎么如今她回返南疆,苟皇帝没反应。 连苏家人都集体回程,他也没反应? 莫不是还有她不知的内情? 苏笙笙猜不透,问谢玄也说不知。 也只能压着心惊,等谢玄那边翻案。 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南陵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明的沉重。 伴随天气回暖起来,苏家与柯家的婚礼日子,也正式敲定。 本来苏笙笙还觉得婚期定的有些过于匆忙,但姝华公主说后面只怕也难寻到这么清宁的时刻了,不如让新人及早完婚。 幸而柯家人也不觉得被慢待,在兵地待的久了,没那么多讲究。 为了打发这紧张的时刻,苏家便也放手筹备起了婚礼。 苏恒稷有才有貌,柯颜也有才有貌。 柯家对哥哥满意的不得了,并不全是因为柯颜欣赏他。 而是觉得哥哥身为男子,肯认可女子的价值,支持柯颜的每一个决定。 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男儿胆色。 而不会拿那些腐蚀教条,规束女子。 苏家这边本还担心,并无明旨下达,哥哥无法科举。 但没想到柯家人极为豁达,认为苏家男子没有官职在身,都能有如此成就。 还怕以后不能出人头地么? 所以这桩婚事,两家都是极为满意。 苏笙笙闲来无事可做,其他的事情也帮不上忙,便跟着母亲一起操办婚礼。 而父亲呢? 嘴里只有一句话,“好好好,夫人定。” 还是以往的不想当家做主的作风。 弄的母亲每每都是又好笑,又无奈。 但跟他们一起挑选聘礼的哥哥,却有样学样起来,每一次都说妹妹定。 不过以后一定会改口娘子定了。 婚期转眼临近,柯颜却反常的不露面了。 最后还是白娉神神秘秘告诉她们,柯颜因为太过想恢复容貌,导致皮肤过敏了…… 苏恒稷得知此事前去探望,却被拒之门外。 最后在牧泽的撺掇下翻墙看望,差点没被柯颜当贼给收拾了。 好在苏恒稷及时出声,才没被暴打一顿。 不过柯颜太过急于求成,没谨遵医嘱。 弄的整张脸都爆痘了。 婚期就在眼前,却状况频出。 苏恒稷也只能强忍着笑,献上苏笙笙让白娉特意赶制出的遮瑕膏。 如此一波三折,终于来到婚礼那日。 在新置办的宅院里,众人围坐一堂,不断祝福新人。 而看管后勤的青柠牧泽还有白娉,一刻都没敢清闲。 宾客的酒水,全部必须再三检验,才能上桌。 父亲喝的满面红光,在前头招待男宾。 母亲与大伯母二伯母一直在招待女宾。 酒至酣处时,护在外围的牧泽,却传来意外状况。 苏笙笙正起身出去查看时,久不出门的君瑶,从席上站起身。 那张冷艳的脸上,一片冷杀。 “玄冥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热闹的宴席,一瞬静止。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云州异变 苏笙笙有些意外地停下,云眉微挑,看向刚才还宛若隐形人的君瑶。 毫无意外的,这次苏家柯家也都没给君家发请柬。 但没想到君瑶还是自己来了。 扫看二人对视的武将和文臣夫人,都不由得呼吸一顿。 总觉得上次未能上演的情敌大战,是因为谢将军娶妻娶的太过突然。 该不会也跟上次一样,开场就来硬战吧? 一众心中猜测的同时,也不由来回扫看两人神色。 苏笙笙一直没跟君瑶直接对上过。 这一次却也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 她不由暗暗握紧手中的对讲机。 “君小姐有何指教?” 上一次婚礼办得仓促,谢玄军中的兵将都没请几个。 这一次消息放出得早,来了不少的宾客。 加上苏家如今的地位,还有柯家的亲朋,可以说是高朋满座。 但防卫层级,也不止加了几倍。 君瑶冷冷一笑,“原本我还想放过你们的,只是可惜了……” 她语气不善地扫过几个与她从前交往甚密的夫人小姐。 其中还有那日在山林间对她发生意外,置之不理的几家文官家眷。 她冷笑着举起酒杯,对着一众示意后,一饮而尽。 “新人至死不渝,那便相伴上路吧。”说着,猛然将杯子砸到脚下,“送你们一起上路。” 随着这声清脆的异响,女席这边立时站起无数前来恭贺的女子。 因为此前宾客涉及广泛,不但有文官武将的家眷,还有商贾百姓前来恭贺。 见此异常状况,一下子都惊慌万状。 但牧泽布局缜密,每张桌子上都一早安排了自己的人手监管。 就是怕有人图谋不轨。 只不过让苏笙笙没有想到的是,率先出击的会是君家。 对上她不露声色的脸,君瑶笑得冷冰,“你以为你们做得天衣无缝?等他幡然醒悟过来,也只能给你收尸了。” 此前已经做过预案,所以即便突发状况,但席间还未大乱。 苏家女子和其他女眷,被护卫极速撤离。 可终究人数太多,君瑶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杀手,难保不会有伤亡。 苏笙笙当机立断,“A加B组合,现在。” 君瑶的人,手法诡异,防不胜防。 苏笙笙并没有迟疑,直接采取彻底瘫痪敌军。 在敌我难分时,她选择全部撩到。 这是她跟牧泽一早就确定好的暗号。 A是闪光弹,可以瞬间使人致盲。 B是催泪瓦斯,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即便已经入夜,但闪光弹作用非常,瞬间便可以制造出盲区。 关键是牧泽他们训练有素,几乎是占尽先机。 先是用闪光弹,使那些暴露出来的杀手,瞬间失去视野。 与此同时,他们防护好自己。 而没过多久,便释放催泪瓦斯,让敌人没有反应的机会。 庆幸的是,只有女席这边出了状况。 男席那边去的都是兵将,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迅速赶来。 苏笙笙即便早有准备,躲过了闪光弹的短暂致盲,但还是被催泪瓦斯给呛到。 但她是重点对象,白娉青柠柠语青染,在君瑶跳出来时,就聚拢到她身前。 柯颜是新娘子,此刻还在新房。 此前大伯母二伯母已经护着母亲撤离。 长久的白虹过去,除了牧泽等护院,席上的女子几乎都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释放闪光弹时,她们因为突然状况,已经开始闪躲。 所以并不会直视其他人。 反而是想趁火打劫的黑手,被这一意外情况,弄得措手不及。 在催泪瓦斯和闪光弹的双重加持下,女席这边几乎是全部中招。 宁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还有宣抚使夫人,早已被苏笙笙叮嘱过。 在她发出指令时,就都做了防护。 牧泽佩戴着护目镜,与精兵猛将的麒麟军,迅速控制宴席。 刺穿耳膜的震响,让苏笙笙有些晕眩。 白娉她们也戴着护目镜,一直挡在她身前。 赶来的男子,却被挡在外围。 不是牧泽不需要支援,只是怕状况会更加混乱。 这一切的演练,他们早已熟记于心。 即便场面因为异常多的敌方女子而短暂混乱,但还是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可那些人竟然有天生耳聋的,也有身体强悍的,忍着眼部的巨大痛楚,带领君瑶后撤。 在催泪瓦斯的威力下,女子们难以反抗,只能就地躲藏。 而那些想要使坏的敌军,就格外显得活跃。 牧泽带人控场,紧急抓捕。 在这一片嘈杂中,苏笙笙却没听到君瑶的声音。 其实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也就是三分钟左右而已。 天色很暗,因为来的宾客人数众多,是在外边摆的宴席。 这闪光弹苏笙笙是改良过的,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只是短暂使人致盲。 而在这短暂的混乱中,不知何时一枚信号弹直冲天际。 随着这声异响,一束光照亮了黑夜。 地上躺着不少被电击棒击晕的异族女子。 她们都是随着君瑶起势的,手里都带着武器。 也是苏笙笙见机决策得快,没让这些人趁乱伤及无辜。 但是君瑶还是不知所踪了。 牧泽带人追击,男子们包围过来,擒获了不少携带武器的。 总之还是君瑶大意了,没料到她有这一手。 但似乎是她们脸上的假脸面具,让她们有了一层保护套,因而抵抗了一些外力。 可也没有逃过二层麒麟军守卫。 那这君瑶是如何逃脱的? 因为当时白虹充斥,他们都是闭上眼睛的。 所以有一段时间是失去了君瑶的行踪。 但那声冲天异响,不是他们演练过的,应是君瑶的求救信号。 而此刻君瑶失去踪影,便可证明她被席间的人带走了。 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袭击,恐怕是有更大的谋划。 果不其然,在苏笙笙和几位武将夫人商议时,就听到云州那边的大将传来讯息。 说有大量不明人士出现在云州各处,抢夺军备,并趁乱袭击驻守城池的将士。 而后打开城门,引外边伪装成流民的南诏兵卒入关。 镇守天堑关的宁国公得知此事,立刻派兵增援。 他们千算万算,把天堑关和十三关守得固若金汤,却没想到君家公然引兵入城。 若云州城破,势必会悲剧重演。 众人无不心焦。 第三百四十四章 声东击西 很快,远在皇都的谢玄便得知消息,打过电话来。 “好了,你好好在那呆着,我哪也不会去的。” 苏笙笙很是头疼地半呵斥谢玄,让他不要被调虎离山。 虽然谁都没料到,君瑶第一个出手,打响了第一战。 但她说的那些话,未必是真的。 就算云州失守,这里有十万麒麟军,还有澶州的韩大将军也派兵增援。 任她君瑶有三头六臂,也绝对不会伤到她一根汗毛的。 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围着她。 她都快成蚁后了。 连他封地三郡的兵力都在往过运,这要君瑶还能翻出浪来,她跟他姓。 “你们去澶州,韩大将军那。” 谢玄长眉凝结,手握的青白。 “你都能想到,别人能不想到么?好了,不要再乱军心了,你处理那边的事就好。” 苏笙笙总觉得是宗政锐进虚晃一枪,让君家来扰乱谢玄的部署。 这边是麒麟军的地盘,北戎那边并无动向,就算横生出一个南诏国,可也无法穿过这么多防护线。 只要皇都那边被顺利拿下,这边很快就能消停下来。 孰轻孰重,她不想谢玄方寸大乱。 她说完后,那边一度沉默。 就在苏笙笙有些生气的要挂掉时,才传来妥协的声音,“无论如何,不可以出去。” 他都说几遍了? 再说她出去干什么? 但为了不让他太过忧心,她还是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才把电话挂了。 可没想到,这头她刚说君瑶是声东击西,天堑关里就四处有人开始纵火。 先前宴席上被擒获的君瑶的人,已经被用刑审问出来。 原来君瑶打的是绑架文官武将的眷属,威逼武将准她带走她的主意。 可惜被苏笙笙无差别全部撩到,才没让她奸计得逞。 只是君瑶那发信号弹,却让云州遭殃。 此刻云州内乱起,天堑关也跟着起火。 荒山的气田,和连同外边的电网,都是防御的重中之重。 可还是被君家盯上。 竟然连面也不蒙了,混入很多陌生面孔,四处纵火。 一场仗打的,倒像灭火队。 牧泽守她守得牢牢的,白娉和柯颜倒是带着护士队去四处救援了。 气田自从上次被人惦记,一早就有了准备。 即便靖远亲王不在此处,但那些山上的官员,却还是想活命的。 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配合他们的人防御。 至于电力,更是没有二话。 只是被君瑶找到了漏处,让很多南诏人扮作异国商贩混入。 他们见商铺就烧,见珠宝就抢。 几乎是无组织,无目的的一连串行为。 让苏笙笙没有想到的是,君瑶竟然丧心病狂的让人上灵山烧了一把火。 这次婚宴,姝华公主并未下山,跟四姐一起留在山上。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在火势伴着不明人员袭击时,就乘坐热气球前往谢玄封地了。 这般大规模的袭击,事前竟一点风声也未走漏,简直不敢想象。 更无法置信的是,南诏国竟然参与了这次袭击。 在君瑶不知所踪后,大量的南诏国士兵冲进云州。 他们是趁着内部人员打开城门后,才不费吹灰之力地闯进云州的。 宁国公已经派兵增援各处关卡,试图补上那些被人打开的缺口。 只是因为太乱,太杂,一时还不能把包围圈重新封锁好。 青柠柠语和青染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 祖父祖母也在通火明亮的大堂等候消息。 哥哥们虽然文弱,但也没退让,去了信息处帮忙。 而宋举人,也就是如今的宋县令那里,却成了灭火队。 最后还是麒麟军快速部署到位,实施了宵禁,才让这股人没有机会再出来纵火。 可想要把他们点的火灭掉,也得有一段时间。 幸好百姓自动自发的一起帮忙灭火,才未让火势进一步蔓延。 经过初步的混乱,主控权很快夺回麒麟军手中。 风声唳唳,黑夜下火光渐渐被熄灭。 苏笙笙毕竟是有快八个月的身孕了,也有些支撑不住的她,扶着祖母她们去休息。 母亲这时候却还惦记着柯颜没回来,婚礼还没完成…… 苏笙笙真是无语凝噎。 想抱孙子,是想多久了。 就算哥哥和柯颜回来,也不可能继续洞房吧? 整个天堑关,都乱了套。 即便宁国公宝刀未老,和十几位身经百战的副将,速战速决。 可他们也未能想到,君瑶把云州给送到了南诏国手中。 这一次谢玄本来是担心过白上国的,怕他们毁了契约,或者趁火打劫。 但没想到,宁国公派出侦查的士兵传回,白上国并无动静。 他们把注意力放在白上国上,倒是没想到,给了南诏国可乘之机。 听云州传过来的消息,竟像是举全国之力。 南诏国与南陵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所以大家都没想到。 主要是他们人数众多,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他们这边防护得跟铁盾似的,却被云州打乱了阵脚。 那些被诸国抛弃的流民之地,竟然埋藏了那么多南诏国人。 也是近来商贸频繁,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可君瑶攻打云州做什么? 宗政锐进也准许了? 还是她自作主张,想学衡弘博? 尽管身心俱疲,但苏笙笙脑中还是无法停歇地闹着念头。 上一次的血案还未得到审判,这一次麒麟军必定不会重蹈覆辙。 宁国公在得知云州内乱后,便已加派兵力,去两州连结处驻防了。 就算南诏国全部出动,也绝难在骁勇善战的麒麟军手里讨到好去。 入夜深沉,天幕如同坠下的黑渊一般深邃。 即便离云州尚远,他们也从弥漫过来的空气中,闻到血锈般的气味。 送母亲回房后,苏笙笙缓缓吸了一口凉气,抬眸看向黯淡无星的天空。 君瑶到底要做什么啊? 什么都一起上路?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划过,却如一团乱麻地打结了。 “小姐,咱们先休息吧。”青柠与柠语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眼睛还不忘四处张望。 生怕黑夜里窜出个野猫什么的。 毕竟南诏国的女子诡异非常,连兽类都能驱使。 苏笙笙这回很乖,无论是青柠的,牧泽的,还是宁国公的安排,她都听。 之所以不撤离,是觉得如果这里都不安全了,那就没安全的地方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混战一团 北疆 在得知南疆有异动后,张老将军与其他边关大将,就全部戒严起来。 他们并未侦查到有北戎兵队集结。 可还没等他们放下心,从失地拥有十六州的南陵,就有兵队集结进发。 这一消息,很快传回南陵十四州。 伪朝廷虞昌,选择这时候出兵,非比寻常。 若他有心偏帮宗政锐进,两人可以联手,早就能合并南陵了。 可南疆才突发变故,虞昌就动了,这绝不是巧合。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张老将军就向其他州发出救援讯息。 让其他州,分派兵力支援。 而这是他和谢玄联络好的大将军。 为了避免在他们清理门户时,有不明真相的将军上来添乱,所以暗中秘密联络。 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取下皇都时,北戎兴兵讨伐。 所以加上以前的演习演练,这波联动还算格外顺畅。 在失地十六州涌出不明数量的兵队,沿路而下,攻打北疆时,各州先一步派兵增援。 与此同时 皇都冷看南疆后院起火的宗政锐进,却大惊失色,“你说什么?虞昌派兵偷袭?” 秦祁二人与几位内阁大臣,已是一脸焦土。 北疆大将闻风而动,已经不听皇都调派,用意昭然若揭。 可是与皇帝预想的完全不同,北戎根本没动,动的是另一半的南陵。 宗政锐进眼中闪过不信、惊疑、无法理解等诸多情绪。 皇都一片寂静无声,如同虚设的空城。 久久过去,宗政锐进一脸呆木地跌进龙椅,“北戎的目标是朕……” 可这回也无法让他有时间想通了,如果南陵两国短兵相接,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而且还会被北戎渔翁得利。 张老将军没有坐困愁城,而是主动出击,打乱十六州的联兵势头。 他们在天上派出大量的侦察兵,专门挑他们的粮草和军需。 只要没了粮草,看他们还能嚣张得起来。 虽然热气球还不能纵深太深,但这一次是另一半南陵送上门来。 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今南陵的陆空都连成网了。 在大规模防御,小规模,零星的出击下,都能将失地之将打的晕头转向。 演练许久的成果,施展在失地之将身上,张老将军他们并未感受到得胜的喜悦。 这一晚,南北两个南陵,都是彻夜未眠。 一晚上辗转难眠的苏笙笙,一醒来,就听到这一消息。 只觉得心情沉重。 这时候虞昌出手,必然跟君家有联络。 可此前他们并未从宗政锐进那里得知,他与虞昌有联络。 北戎任由虞昌的兵力穿过他的辖制,必然是早有准备,或者是借刀杀人。 此刻,唯一没有动的,就是白上国了。 苏笙笙和祖父他们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却听到东南方向,有北戎兵力袭来。 不是皇都,而是南疆十三关方向。 当然,他们大部队到达南疆,还早着呢。 沿路得知消息的东境大将,在没有向宗政锐进请下圣旨的情况下,主动迎击上去。 而与此同时,皇都禁军全部集结。 宗政锐进的心腹大将,也驰援皇都。 可在这么混战的时刻,谢玄却消失人前。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苏笙笙。 每日都要早晚各种问安的人,却没了动静。 惹得苏笙笙也心里惴惴不安。 天堑关的火势已全灭,四处戒严。 北戎兵力包围而来,但相距甚远。 皇都封锁,禁军全部出动。 与此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宁桀的消息。 靖远亲王和文瑞世子,也没了动静。 而云州,却打了一晚上。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力?”连从外边撤回的白娉,也觉得可疑。 皇都那边情况不明,怎么云州也是这样。 苏瑞麟沉声,“此时白上国的动向,才是关键。” 在北戎兵绕路冒出头来的那一刻,沿边大将就自动自发地攻了上去。 就算他们还能赶到这天堑关,也得筋疲力竭。 只是他们的意图,所有人都有些看不清。 就算君瑶恨她入骨,联合了南诏国。 就算宗政锐进与北戎联手,合谋除掉麒麟军。 可十六州怎么又掺合进来? 他们还想将这一半南陵,生吞下肚不成? 那样的话,宗政锐进怎么会肯让? 北戎若真有这个本事,让怂包虞昌出兵,做这个千古罪人。 那此前就能吞下宗政锐进了。 何况宗政锐进就没一点脑子么? 敢下这么大的口,自毁前程,就为了除掉一个麒麟军?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怪异。 但是无疑的是,北戎目标是麒麟军。 那此地也就不甚安全了。 宁国公当机立断,让苏家和百姓都后撤到安全州城。 只是百姓听闻此事,怕白上国下场,与北戎一起夹击十三关,表明誓死与麒麟军共进退,不会后撤。 上一次云州叛变,让天堑关血案累累。 这一次,他们要与天堑关共存亡。 不管是南诏国,还是北戎、白上国,有一个来一个,他们都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护士队的女子,更是自发集结。 直接冲到一线,救助受伤的麒麟军将士。 而其他百姓,就在后方支锅搭灶,给将士们提供吃食。 这一次虽然有一些意外状况发生,但局势还算利好。 只要白上国不下场,麒麟军应该能安然度过难关。 毕竟沿途发现北戎兵的,已经率军出击,给予北戎士兵迎头痛击。 只是云州,也未免太菜了些。 一个上午过去,还是混乱不堪。 宁国公的兵已经到位,围剿想趁乱杀进云州的南诏兵卒。 只是云州内部,仍有多处混战一团。 一个上午过去,就在云州防护网快要合围成功时,上空侦查兵突然发现有北戎兵杀来。 “快进城,北戎兵杀过来了?” 空兵向陆兵传达讯息。 下方还没彻底解决南诏兵的麒麟军精兵,立刻放弃恋战,往云州城内撤离。 “他娘的,哪里来的北戎兵?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们一边撤,一边有些憋屈的痛骂。 本以为这一次有望远镜千里耳两大神物,怎么也得占尽先机。 哪知道,北戎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来了。 “他们身上并无战斗过的样子,也没带粮草,应该是先锋大将。别磨蹭,赶紧进城。” “我倒是想,你下来试试,南诏国的人跟不要命似的。” 拼命时刻,他们却还能插科打诨。 “乌鸦嘴,真有人往我这射箭,快给我腾地方。” 刚打杀进城的兵将,抬头往上一看,就见与他们一样的空兵,对空兵放冷箭。 “见鬼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放言屠城 不止麒麟军将士疑惑,就是身在后方的苏家人也是同样满心问号。 按理来说,就算君家跟南诏国勾结,但这伞兵的培训,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 何况他们从何处冒出来的? 但不等所有人弄明白,云州又传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南诏国拼命抵挡麒麟军,竟然是为了给后面漏液而来的北戎兵打开城门的契机。 此前麒麟军从天而降,进到云州各城县,是为了帮他们固守城门。 却难以预料,君家此举另有谋算。 在麒麟军到处灭火、组织人手护防城池时,君家人却在后边大搞小动作。 在百姓后撤,抱团相守时,大量的不明人士扮做普通百姓,混入其间。 而此刻虽然城门已陆续关闭,但那些人却挟持大量百姓,命麒麟军打开城门。 还放话出来,要不然打开城门,让北戎兵进驻,屠城天堑关。 要不然就等着他们在云州内部屠城。 因为他们有人质在手,麒麟军竟是动弹不得,被逼得只能死守。 可没想到,那些人丧心病狂。 见麒麟军只敢防御,便拿一部分儿女的命,威胁长者,让他们向麒麟军进攻。 不是麒麟军死,就是他们死。 此话一方放,宁国公脸上一片阴霾。 杀人诛心。 若是麒麟军射杀百姓,起了这个头,那局面就更不好控制了。 可是那些人混在百姓里,根本无法立时清除。 更不用提,盘旋在上空的伞兵,也被针对压制。 而在进驻云州城内麒麟军将士一筹莫展时,更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君瑶指名让麒麟军将玄冥王妃交出来,交给北戎兵,以平息北戎的怒火。 而她也会让南诏国撤兵。 此话一出,第一时间就被宁国公给摁下了。 不是怕动摇民心,而是此话传进苏笙笙耳朵里,必生变故。 但大战一触即发,局面已经完全陷入白热化。 君瑶已没了伪装,逼迫百姓进攻各城内的麒麟军。 若有不从者,一概射杀。 因为地处边关,一些通缉犯的画像,遍布城门各处。 一些百姓原本还不敢确认。 但那些烧杀抢掠的人汇聚一处,竟好些都跟画像上一致。 由此他们才确定,那些各国流窜的罪犯,不知何种原因,竟然都在云州聚齐。 而此刻危及处处,每个人都张皇失措。 那些被捆绑着手,手上牢牢绑住刀枪的百姓,被他们身后的罪犯顶着送到城门口。 只要他们敢退回来,不但他们会被射杀,连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得跟着丧命。 麒麟军将士手持长枪,与后方对峙。 可没人教他们,遇到百姓该怎么办? 而无数的百姓,就被这么推着向将士那移动,手里的刀光凛冽。 “头怎么办?”一个小兵被吓坏了。 让他对百姓下杀手,他从没有过的。 “还有催泪瓦斯么?”一名负责镇守一面城门的副将问询。 “没了。刚才救百姓就没了,谁知道这群王八蛋,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今撤又不能撤,打又不能打。 真是进退两难啊! 一名小兵看着被逼着不断靠近的百姓,忍不住哭出声,“不要过来了。” 不知是他的恐惧,还是泪水,触动到了那打头的几名百姓。 他们全部停了下来。 几人互相看了一下,咬了咬牙,“他们是来救我们的,怎能恩将仇报。” “就是可怜了孩子们……呜呜……” 即便他们眼中满是惊恐,可还是不愿再进一步。 最后痛骂出声,决然地转身,冲向逼着他们的刀枪。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血如雾一般弥散…… 一排一排的百姓,倒在了地上。 麒麟军将士痛哭流涕,但立刻拼死上前,要将无辜百姓从罪犯的刀尖上救下。 “女儿,你疯了吧?圣上只是让那些背叛他的人付出代价,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君家家主,终于赶到君瑶面前。 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是震惊,又是恐惧。 可是回答他的只是夹带着无尽冷风的声音,在凄冷云州飘荡,“无辜?谁又无辜呢?” 君瑶挥了挥手,就让跟在她身边的士兵,将君家家主和君家公子带了下去。 在君瑶眼里,只要云州百姓手里沾染了血,就不会无辜了。 而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刻,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被严密封锁消息的苏笙笙,现身了。 宁国公眼睛都红了,“夫人,莫要中了小人的计谋。即便你将自己献出去。那些人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牧泽更是紧张得直发抖,“夫人,不能啊。他们抓到你,想用来威胁将军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收手的。” 苏笙笙抬眸看了一眼蔚蓝的天。 明明已近六月的天,却是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我知道。我只是给你们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 可是那些武将都麻爪了,“他们杀不了多少人的,已经派更多的兵将过去云州了。” 敌我难分,连伞兵都被敌方混入。 派再多的兵,又有何用呢? 到时血流成河,不管是牺牲多的是百姓,还是将士,都是悲剧。 “我意已定,都听我安排吧。” 不是苏笙笙狂妄,而是实在无奈。 若君瑶将她抓走,也许就没有后面这么多的伤亡了。 但此刻覆水难收,为了避免更大的悲剧发生,她必须得行动。 牧泽一瞬跪下,“夫人三思啊。” 其他几员副将也一瞬跪地,“请夫人三思。” 宁国公泪目,“此事万万不可。” 苏笙笙轻轻吸了口气,“你们信我么?” 大帐中肃穆一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不会毫无准备,信我就听我的。” 几人目光颤动。 可这跟信她有什么关系。 若将她推了出去,那要他们这些男人还有什么用? 苏笙笙跟候在外侧的青染对视一瞬,后道:“要不然我现在麻翻了你们,全军失去指挥,要不然让我来部署。” 几人目光一瞬来到青染握着不明物体的手上,不敢相信地噤了声。 “好了,多一刻耽误,局势便不可控一分。按照我的安排,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众将沉默不言,但无一不再抗拒。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以身为质 “她竟然真的来了……” 立在一侧城墙上的君瑶,冷眼从望远镜中,看着苏笙笙乘坐的热气球缓缓下降。 而城内被困的百姓,从广播中听到这一消息,立刻停下焦虑,哭泣起来。 君家人说,当年麒麟军惨案,也是云州百姓酿成的。 麒麟军即便救他们,也不会为他们危及自身。 更不可能把玄冥王妃推出来挡在他们身前。 因为那日血案,也有云州百姓的份。 可从高空播放的广播中,他们终于醒悟,这不过是君家的挑唆之言。 即便麒麟军在两州之间驻防,即便他们只是从外围攻进。 可麒麟军并未伤害百姓。 反而是君家拿刀枪抵在他们背心,让他们与麒麟军刀剑相向。 若他们不从,就会死在那帮穷凶极恶之徒手里。 而今玄冥王妃却履诺去了北戎兵中…… 她本可以不顾及他们生死的。 因为她是王妃,还是一介妇人。 但她还是在这危机一刻去了…… 这让本来还畏惧那些凶徒的云州百姓,都振作起来。 有女子拿出纺织厂为女工发的电击棒,在家人的掩护下,向微有松懈的凶徒出击。 在一小部分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这让本来缺少时间救援的麒麟军,突然一下子有了回手的机会。 而一批带着肥啾图案的热气球,围成一圈地向云州推进。 凡是有靠近的,都被射下。 云州的麒麟军不会不战而退。 那些从内部出来的,必定是敌军。 就算不是,也是逃兵。 反正他们也可以跳伞自救,所以不必有顾虑地快速往云州推进。 可惜的是,苏笙笙并不能及时收到百姓反抗的消息。 只能按照计划,去北戎兵中。 但君瑶的目的已经达到,在她现身的那一刻,就放任城内大乱了。 百姓们与那些榜单上的凶徒抗争,麒麟军在里应外合的帮助下,一步步控制局面。 但这一切,都是君瑶确定苏笙笙的热气球落地的那一刻,才收手的。 在苏笙笙孤身赴约后,无数的北戎兵,如潮水般将她围了起来。 好像她有三头六臂,可以插上臂膀飞了。 这还是北戎兵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传闻中让他们皇帝也灰头土脸的玄冥王妃。 看上去,就是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妇人。 隆起的小腹,更让她威力大减。 “抓到了?都闪开,让我好好看看,究竟是何样女子。” 一个鼻子直喷粗气,身着半边兽皮的男将,粗鲁地拨开围观的兵。 苏笙笙挑眉看去,目露意外。 竟然是头号通缉犯,夹谷大将军。 那人冲到眼前,只一扫量,就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是玄冥王妃?” 满目的不信,好像她应该长得跟他一样,凶猛一些,才配得上他脑中的想象。 “你就是夹谷大将军?”苏笙笙不答反问。 那人似乎没被女子怼过,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敢挂本将的画像,让本将成为天下人的耻笑,看本将这次不扒了你的皮?” 但未等他瓮声瓮气地冲到苏笙笙跟前,就被一人拦下,“大将军,皇帝陛下还等着见她呢。” 这小身板,只怕挨上一脚,都得一命呜呼。 那可就白费皇帝陛下如此大费周章地擒获此人了。 苏笙笙目光动了动。 北戎皇帝? 他来这了? 苏笙笙心里一直疑惑的点,突然被牵动。 她一直以为,是宗政锐进出卖了麒麟军,君家是与宗政锐进有串谋。 可如今一看,倒像这里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但不等她多想,那个阻拦他近身的人,就被夹谷大将军一巴掌掀了开去。 “此妇让本将颜面尽失,不给她点厉害瞧瞧,难消我心头之恨。” 被他掀开的人已是脸色紫涨,只因夹谷用了十足的力气。 他再要上前,就被一旁看热闹的阊部首领给拦下了,他慢条斯理地用手上的短刀割下一块牛肉,“放心吧,他会给她留条命的。” 躲在雪峰下,都快冻傻了。 再不热热场,还能听使唤么? 看着震动地面走来的夹谷大将军,苏笙笙无可奈何地掀起眼皮。 跟有脑子的还能谈谈,跟没脑子的,只能武力解决了。 只可惜了,她不知道是他。 也不知道北戎皇帝的目标是她…… 在夹谷活动手腕,微嘲地勾起厚实的唇角时,苏笙笙不紧不慢的抬高了手。 所有人以为,她是本能反应,想要抵挡伤害。 但让他们都失望了。 随着一声震耳的异响,那个粗壮如牛,在草原上无有敌手的大将军,轰然倒地。 没有一丝防备,也没有一点准备…… 就那么直挺挺,像被什么轰了一下,然后就双眼圆睁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也让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宁国公,和站在云州的君瑶,面目尽敛。 北戎兵从夹谷大将军额头上的血窟窿,一瞬移回到那个面不改色的玄冥王妃脸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她抬抬手,夹谷大将军就死了? 那个先前还一脸傲慢的阊部首领,手里的牛肉再也不香了。 看着那个不露声色的女人,就那么稀松平常的把那杀了夹谷的利器,对准他的头。 骇然的神色,从他眼角一瞬溢出。 就算十个人,一起上,都未必能撩到的大将军,竟然被她谈笑间击杀。 是人都得恐怖,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若她一个人就能如斯恐怖,那再加上整个麒麟军呢? “现在你是想谈判?还是跟他一起见阎王?” 明明声音弱得跟鸡崽一样,却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阊部首领颤着声音问,“什么谈判?” 他丝毫不敢问出,不谈判的话。 因为连他都搞不明白,夹谷怎么就抽搐一下,就一命归西了。 苏笙笙缓缓勾唇,“谈判,我们都可以活。不谈判,全都一起上路。” 阊部首领目光微微转动了下,有些不信的情绪,从他眼中闪过。 似乎认为苏笙笙也就两只手,根本杀不过来。 苏笙笙见他往人群后挪,目不斜视地问,“那位是温迪罕大将军吧?” 上一个回答了她的,下一瞬就没命了。 在温迪罕预感不妙,往人身后退时,又一声震耳声响起。 轰然倒地的震颤。 一众扫过他骇然惊魂的脸,瞳孔骤缩。 第三百四十八 谈个鸟的判 北戎两员猛将,就此死在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之手。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会质疑此事,那温迪罕在有所戒备的情况下,仍旧毫无征兆地死在这个女人手里,那就只剩不可思议了。 阊部首领看着那一直对准自己脑门的黑杀器,唇角直抽搐。 本以为是捡个软柿子捏,派这么多大将过来,已经够跌份的了。 没想到,那里是捡便宜? 分明是送到人家门口找不痛快! “你是谁?”苏笙笙云眉微动,语气不好。 似乎他说出过往的坏事,她就会立刻不客气地要了他的命。 明明是大获全胜,擒了玄冥王妃就可以得胜凯旋。 可此刻阊部首领深深怀疑,自己还没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他咧了咧嘴,丝毫不敢提及当年之勇。 其他北戎兵,也只敢目光动了动,丝毫不敢拆穿他。 得亏这位贵族挑嘴,不喜欢南陵女子瘦得没几两肉,才没上通缉榜。 “贵国皇帝大驾光临,我理应代替夫君做一回东道主,不如你派人去请皇帝来做客?” 这里雪山茫茫,藏个把人太容易了。 她才知道北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大军压境,却是个幌子。 北戎皇帝本人竟脱离大部队来这了。 那少不得计划就要改一下了。 阊部首领转了转眼珠,没敢搭话。 眼前女子谈笑间就杀掉他两员大将,若把皇帝请来,才是一起上路。 可要不请…… 看这架势,他第一个遭殃。 思来想去,阊部首领对刚才那个拦着夹谷大将军的副将道:“去给皇帝传话,顺便将两位大将军遗体带回去。” 如此也算告知皇帝危险了。 此刻明显这女子想要谈判,那他作为这队兵卒的主事者,就还有利用价值。 果不其然,一如他所猜。 苏笙笙此举意在震慑。 看着几名小兵如蒙大赦地带着那两个眼睛闭不上的大将撤走,阊部首领唯有羡慕。 “敢问玄冥王妃,你手中之物是何物?” 若是皇帝不敢来,他死在这杀器下,也好知道是啥玩意。 苏笙笙看着初始震撼从脸上褪去的其余小将,声音略低,“可以一统天下之物。” 只要她不露怯,就可以继续施放威力。 她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云州平判。 只要那边没了威胁,这些人也就没用了。 她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他们想从她身上榨取什么价值。 虽然杀那两人是迫不得已,可她还是有些微微发抖。 可这股震慑的余波没有散去,北戎兵都在发颤,那她这点发抖也就可忽略不计了。 但这一统天下之说,可是让那阊部首领震撑了眼,语气也有些不信。 “就凭你手里那个不到二两重的东西?” 苏笙笙微微叹息,“凭我一人自然不可以,但若今日我受辱而死,此物必将传扬天下。不说我夫君兵将百万,就是南陵女子,也定为我复仇。今凭我一人,须臾间便可取贵国两员大将性命,那换做千万南陵军呢?” 阊部首领面色不由得全部沉了下来。 至此,他不得不承认,为何这个女人令多国皇帝为之头痛了。 一人之力或许不足为惧。 但若南陵人手一个,那对于血肉之躯的北戎来说,必然是灾难。 其实苏笙笙说出此话,不过是为了保命。 她不会真的将此物传出去,也不会让谢玄为她复仇。 在她拿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后,便将命交给了上天抉择。 若她无法逃生,便是该她离开这个世界。 若是侥幸活命下来,那必然皇都也取得了胜利。 有这份从龙之功,想必文瑞世子不会让她交出武器配置。 他不会像宗政锐进一样,贪心不足。 所以她将命交给天意。 如果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天意。 那离开也是…… 她不希望留下的是仇恨,血债…… 一个悲惨的延续。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做这些准备。 说出此话,不过是防止北戎兵有异动而已。 她不想当年的屠城一案再次上演。 也不希望两国大战一场,尸骸遍野。 可这些都需要绝对的实力震慑。 而今似乎效果不错,北戎兵全部收敛起来。 阊部首领目光沉沉。 他就知道,她不会没有准备的来到这狼穴。 一开始他还不信,此计能把她真给引出来。 可此刻引出来了,他反而束手束脚了。 杀又不能杀,带到皇帝面前,一并上路可如何是好。 正在阊部首领一筹莫展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也许是他们太过聚精会神跟她对峙,所以失去了空中的警戒。 谢玄瞄准时机,从高处极速坠下。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边用弓弩连环射穿北戎兵的结队兵列。 也许是北戎兵太过被苏笙笙画出的图景吓到,竟然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几名还困在大将死亡阴影中的士兵,咋啦咋啦乱叫,“不好,中埋伏了。” 连会北戎言的苏笙笙,都听不懂他们的嚎叫。 只知道谢玄从天而降,向她极速靠近。 而她也配合的向他奔去。 谢玄根本不知道,为何那些人不追击她。 他只知道,他必须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都要气疯了。 那么多大将,难不成都是摆设不成? 竟然让他的妻子出来谈判。 谈个鸟的判。 谢玄气的想骂人,可动作丝毫不慢。 而那些北戎兵,没有人发话,根本不敢射杀苏笙笙。 至于那位贵族,一早做了鸟兽散。 他是来捡功的,可不是来搏命的。 连两位大将都说杀就给杀了。 他上去送菜瓜么? 此刻没人对准他,逃命才是要紧。 就这样,在心怀各异的情况下,硬生生让苏笙笙给逃出生天了。 在接到苏笙笙的那一刻,谢玄才气急败坏的吼出声,“你是要我的命么?” 苏笙笙扑到谢玄怀里,身子已经抖成筛子,“你怎么回来了?” 呜呜……他还凶她,她都怕死了。 刚才一切不过是强装出的镇定而已。 实际上心里的鼓一下比一下响。 此时更多的伞兵从天而降。 牧泽已经带人杀疯了。 谢玄狠狠将她的头扣进怀里,“再也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小家伙要提前出来 玩笑? 苏笙笙气恼地从谢玄怀中抬起头来,“你以为我是在儿戏?” 一旁戒备的牧泽,见苏笙笙目光喷火,连忙补救,“将军、夫人,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 …… 云州,看着北戎兵在谢玄出现的那一刻,如潮水般散去,君瑶冷冷勾唇。 “你竟然为她回来了……” 她不甘心地看着云州城内本是为帮他向白上国复仇的南诏国兵卒,被从天而降的麒麟军合力与云州百姓一起包围斩杀。 南诏国贫瘠之地,因她的资助而平稳度日。 早在十年前,她就明白,他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 她想帮他,却被置身其外,靠近不得。 此后她韬光养晦,一直暗下扶持人手,混进南诏国。 而后终于打通南诏国权利层,用利益交换,会在他攻占白上国或者向二圣复仇时,助他一臂一力。 可一切,不知从何时就改变了方向…… 她越来越不懂他了。 明明有机会将那些背叛之人杀个干净,他却像是被抽走了魂。 君瑶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何。 可在厮杀中看到他始终坚定不移地拥着那个女子,从未有过的孤寒一瞬袭遍身心。 “谢玄……你变了……” 云州城内喊杀震天,连昔日只敢保命的百姓,也冲上街头。 明明什么都帮不到,却毫不畏惧。 “都变了……”君瑶目光从城中处处燃烧的火焰中,移开目光。 “是因为那个女人么?” 君瑶无从得知,但却见到被关在府中,已经疯癫的冯氏锁定了她。 若非冯家巡盐御史的旧年人脉,她还无法将这么多人转运进云州…… 但现在他们对她来说,都已无用了…… 此刻的君瑶只是不明白,支撑谢玄活着的,早已不再是仇恨。 她用自己为诱饵,让皇帝看清楚,麒麟军众将、宁国公还有那些文臣。 都不再效忠于他。 为此让皇帝给她密旨,得以调动各地资源。 但让宗政锐进和君家家主想不明白的是,君瑶早就看穿了他们无能的假面具。 权利地位,确实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可靠。 她早就不信任男人了…… 谢玄一现身,云州城内的南诏国人,全大惊失色。 随着越来越多的麒麟军从天而降,紧闭的城门忽然打开。 但不是为了放南诏国一条生路,而是为了让他们出城,再行剿灭。 失去了外援的南诏国兵,也同时失去了君瑶的消息,让他们犹如困兽一般被驱逐。 麒麟军三线作战,主战场是云州,其次是追击兵败如山倒的北戎兵。 还有就是护卫十三关的防军。 可谁也不敢大意,生怕君家在十三关也做了手脚。 …… “你怎么可以一个人来冒险?” 局面缓解,谢玄声音却仍旧不稳。 质问的声线,抖得不成音。 看着牧泽带着一队人,向北戎兵追去,苏笙笙蒙蒙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但见他双目窜火苗,底气不足的她也只能回他,“我怕死,他们只会比我更怕死。” 谢玄咬牙,望着她惨白的小脸,喉中的话要吐不吐。 明明暴躁的想杀人,却也只能呕血。 初听宁国公说,她要诱敌,他简直肝胆魂裂。 那帮废物,竟然还振振有词。 说她连他都能降服得了,还指望他们能压得住她么? 苏笙笙见他瞪着她,直喘粗气,也是郁闷。 可是紧绷的神经一缓和下来,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莫不是……惊动了胎气,小家伙要提前出来了吧?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热度涌下。 苏笙笙惊呆了目。 谢玄却只当她终于知道怕了,刚要缓和语气,就被她推开了。 “完颜康在这,去做你应该做的。” 这才七个多月,还不到八个月…… 苏笙笙脸色白成一片。 谢玄并不想再离开她,“让那帮吃干饭的去追,我送你回去。” 他想重新抓她入怀,却无意中碰到她手上凉冰的铁器。 “这是什么?” 一阵阵说不清楚的感觉往下坠,她彻底慌了神,“都不重要,让你去,你就去。” 此刻从始至终,一直按照苏笙笙嘱咐,护在外围的青染赶到。 她见苏笙笙神情不对,立刻上前扶住。 而越发清楚的感觉,让苏笙笙再也不敢轻忽,连番轰谢玄离开。 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生死关。 她不希望,他徒劳无助。 是她违背底线,若老天要收她,她也毫无怨言。 可是孩子…… 谢玄见她冷脸,只能定住身。 还以为她是气他不顾大局,非要回来。 “放心,我的替身在皇都,误不了大事。” 如今已能隔空指挥了。 哪知苏笙笙脸色立时变了,“你让那个一棍子打不出气的靖远亲王带兵?” 谢玄也没含糊,“放心,宁桀和韩小将军在。” 听说是几个半大小子统军,苏笙笙是真的气到肚子疼了,“他们才几岁?” 也许是她脸色太过不好,谢玄也不敢发威了,“我在他们这般大时,早收复云州了。” 一阵阵疼痛蔓延,苏笙笙再不敢与他啰嗦,“我走了,你赶紧去做你应该做的。” 北戎双管齐下,集中兵力佯攻,实际人已运到眼皮下。 完颜康利用失地南陵,牵住北境火力,一边却秘密进到腹地。 只有追击上去,才能破了一团乱局。 他不去处理,却还要与她啰嗦。 谢玄直到把脸色不好的苏笙笙送上热气球,才转身回击。 也就没看到苏笙笙眷恋,又有些难舍的目光。 家国存亡之战,不该儿女情长。 此刻的北戎后方,却已在提前庆祝。 肥硕如熊的完颜康,口中大口咀嚼着从山间猎来的新鲜鹿肉。 也不管鹿肉只有七分熟,就连血沫带肉地囫囵吐下。 “宗政锐进的皇权早已被架空,连百姓都不服他,还想称帝? 如今这能聚集百万麒麟军的谢玄,才是心腹大患。 而他的软肋却是女人,只要咱们控制了他的女人,也就能控制着麒麟军和他了。” 北戎将领齐声,“陛下英明。” 此刻胜券在握的他们,丝毫不知,谢玄放下皇都的大仇不报,已经回到军中。 更不知道,一路仓皇逃窜的阊部首领,正在将灾难带给他们。 第三百五十章 风雨飘摇 苏笙笙出面协调的事,是瞒着家里人的,可如今信息通达,苏家人都已知道了。 听到谢玄回返,还没等他们缓过一口气来,就得到了苏笙笙要生的信。 苏家一通忙乱,简直比外边的战况还嘈杂。 “这可如何是好?笙儿才不到八个月啊!” 明明生育了两个孩子的李氏,却直接软脚了。 蕉氏拉都拉不起来,只能自己上手。 钟氏指挥小丫头们烧水,兵荒马乱的,也没预料到会这么快生,就没定稳婆。 此刻也怕人多手杂的,干脆都自己上手。 苏老夫人一直陪着刚被人送回的苏笙笙,不断安抚她,“别怕,连那么大的风浪都平安过来了,定然能撑过这关的。” 青柠因为有孕在身,不宜进产房,便在堂屋等着。 柠语一会给苏笙笙递温水,一会递点心,谨遵几个夫人的教诲,让苏笙笙在能吃的时候多吃,这样才有力气。 这么关键的时刻,男主人却不在。 但苏家人都能体谅他。 连皇都的大局都抛下了,可见对苏笙笙的爱护之心。 这个时候就赶到了南疆,必然是在得知君瑶出手的那一刻,就放心不下的折返了。 只是众人心情无不沉重。 只因苏笙笙的月份太小了…… 这般大的孩子,难保住啊…… 而从前头一直救援的白娉听到苏笙笙要生的消息,立刻也往回赶。 犹豫之下,还是通知了白朔。 实在是她也没有万全把握。 两兄妹赶到,白朔隔着帘子诊了脉。 倒没说什么保大保小的话,可紧簇不放的眉棱,让一众心跟着提紧。 “羊水已经破了,阵痛频率不多,必须催产。若是胎盘早剥,还怕会引起大出血……” 苏笙笙保胎期间,就跟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只不过有些是中医无法做到的。 比如出血,必须输血。 而这个血型配型,也需要功夫。 苏笙笙听到这就明白了,“如果我都不敢用,怎能给别的产妇用?白公子只管放手一搏。” 胎盘如同熟透的瓜蒂,如果没有成熟,就会损伤自身,只有熟透才自然剥离。 可这里没有那些东西,只能凭技术和经验。 外头急得团团转的李氏,根本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可也吓得不轻。 可是这次她竟没落下泪出来,因为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她必须得挺住。 苏家人如今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男女大防,自然是大夫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白朔让白娉准备血型配对,抽取血液。 这个时候,很多事情都顾不上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倒是苏笙笙,一哼不哼的,让人更是担心。 青染似乎都在为她揪着心,“小姐,你要是想喊,就喊出来吧。” 苏笙笙有些发笑,“那些都是错误的方式,这时候必须蓄力,力气都用在喊上,哪有力气生孩子。” 而此时实验室生产出的氧气,已经送了过来,苏笙笙吸上氧,才觉得有了点力气。 她扫过一众围聚,恨不得以身代劳的家人,无奈摇头。 “好了,别都看耍猴了,赶紧都歇着去吧。催产药没服,短时间内不会有动静的。” 听她比她们还懂,三房的三位夫人面面相觑。 倒是祖母还算稳当,“笙丫头说得对,你们只管去歇着,咱们轮班。我先来。” 可是这时候,谁能静得下心等着呢? 姑爷去追击北戎皇帝了,南诏国见势不妙,破城而出,宁国公也带兵追了上去。 天堑关虽然比云州要消停一些,可也有混入的多国匪盗烧杀抢掠。 纵然有大将守城,但没经过动乱的苏家人,也不免惊心。 还有那皇都,杳无音讯,不知是何种情况。 如今城内谣言四起,连谢玄带兵造反逼宫的话都传了出来,可见乱得不行。 但看苏笙笙小脸冒着冷汗,还要顾及安抚众人,让他们也不得不暂且先退下去。 如此人走了一半,苏笙笙才喘了口气。 回目见青染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是一口气下不来。 “青染,你不是说想成为女将军么?你别守着我了,我相信以你的功力,想要做南陵第一个女将军,根本不在话下。” 青染面目全僵,“我我……” 苏笙笙微微撑起身,“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的身世,可当时情况混乱,政令不通。但如今情况大不相同,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柠语也看去,“是呀,当年很难说出谁对谁错。可若小姐没打破这个谣言,就真的成事实了……” 说到这,她又无法说下去了。 是想到苏笙笙一人孤身犯险,就为凝聚人心,不让叛国的君家跟南诏国有机可乘。 可如今却生死难料…… 但青染在苏笙笙的鼓励下,目光已经逐渐坚定起来,“可是小姐你……” 苏笙笙勉强笑笑,“我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可这口气也撒不出去,还不如你帮我收拾几个战犯,让我解解气。” 苏笙笙的话就是这样,轻易地就能给人注入力量。 青染虽然迟疑,但也知道她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倒不如依苏笙笙所言,去杀个痛快。 “小姐保重,我去了。”青染抱剑而立。 苏笙笙点点头,“说不定以后女子也能当女将军了。” 青染缓缓一笑,但立刻肃容。 她再次郑重一拜后,才缓缓退去。 苏笙笙让她离开是有原因的。 她希望女子首先能活出自我,而不是需要依托什么。 不必得到任何人的准许,才敢做自己想做的。 一半的麒麟军已经将云州包围,逐步缩小合围圈。 除了见势不妙撤退的南诏国兵,还有太多上榜的通缉犯,在城中肆意劫掠。 但她相信,这一回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南陵从北到南的边境,战火连天。 而皇都内,也在围点打援。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刻带兵围击增援大将的,根本不是谢玄。 宗政锐进却如瓮中之鳖,想挪窝,也挪不了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戎挑起虞昌的野心,向北境咬来。 即便他想与谢玄和解,先抗击外敌,却也没了机会。 宁国公之子,早就从牢中失去踪影。 连他那个憨批的弟弟,也没了人影。 宗政锐进只能无力地陷进皇座,任由南陵风雨飘摇,却无力回天。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他们的女儿 “陛下,不好了陛下。” 阊部首领一路连滚带爬,宛若惊弓之鸟地跑回秘密营地。 “子车,你怎么回来了?那女人呢?” 阊部首领惊恐万状,“谢玄带兵杀过来了,陛下快跑吧。” “谢玄?你莫不是昏了头了,谢玄怎么可能会回来?” 那阊部首领哆哆嗦嗦,扫视一圈,也没见两个将军的尸首回来,就咽了口吐沫。 乖乖,他跑超前了。 但不等他多说,负责瞭望的前哨,已经极速策马跑回。 “报,前方发现大量敌兵包围而来。” 包围? 完颜康操起三板斧,“儿郎们,给朕冲杀上去,不过是腐朽老儿,不足为惧。” 明显没把阊部首领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是宁国公带兵来战。 也是天差地错,让他没碰上那队搬着尸首返回的兵队。 躲藏在雪峰下的北戎兵,在完颜康的指挥下,就要占据制高点出击。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战法早就落后了。 谢玄在空中,用望远镜早就锁定了他。 一阵乱石砸下,就打的他们乱不成军。 不等完颜康回转过神,一身玄袍麟甲的谢玄就从高空直追而下。 知道北戎一边伪装与宗政锐进结盟,一边让失地南陵犯边,却又与君家苟且后。 谢玄就整个怒不可遏。 是他们触犯了他的逆鳞。 今日他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完颜康见到领头杀来,宛如死神的人,当真是谢玄,也是一惊。 但已容不得他多想,无数箭雨密集射来。 见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很快就要杀到眼前。 完颜康也不由得慌了。 此次秘密行军,根本没带多少兵力。 本以为这些精锐足够应对,却不料谢玄横空杀出。 “朕的前锋军呢?夹谷呢?温迪罕呢?”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了,见识过玄冥王妃出手的,早就吓的三魂去了七魄。 见谢玄杀来,已是夺路而逃了。 唤人不至的完颜康,只能双手握紧板斧,迎将上去。 可是他已久不出战,这一次之所以亲征,也是因为被一个妇人弄的颜面尽失。 若他手下大将都是通缉犯,那他岂不是盗匪头子? 他非要亲自捉住那个敢对他叫嚣的女子,踩到脚底下,让世人看看谁才是王! 但这一切在谢玄冻结一切的煞目中,全都凝结了…… 一股股犹带着体温的血,喷洒在从孤峰飘落的冰霜花上。 一片两片,千千片都艳红欲滴。 骨碌碌…… 肥大的头颅,一路滚过雪地,留下殷红一片。 那笔挺的笨重身子,才轰然倒地。 牧泽冲杀到跟前,望着瞪若铜铃,死不瞑目的完颜康,粗喷着白雾。 “这就死了?青柠还要我骂他两句呢!” 谢玄移动血红的凤目,直到锁定那带领他们而来的首领,才冷冷勾唇。 “跟他们的皇帝一样蠢。” 是够蠢的! 牧泽跟着回应,可见谢玄亲自追击上去,忙赶紧汇报。 那些白上国的墙头草,得知他们将军回程的消息,便提出要结盟。 还是要把他们嫁不出的白弥公主,平嫁给将军。 牧泽知道,今日一役,将非比寻常。 只要他家将军想,此刻就能登顶至尊。 拓跋冶是想让他家将军无后顾之忧,顺利接管皇都帝位。 但牧泽明白,这根本不是将军想要的。 果不其然,谢玄直接无视,提枪上马追了上去。 今日围攻夫人的,将军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牧泽深吸了一口气,踢开那个狗头,翻身上了北戎兵落下的马匹。 北戎皇帝已死,敌国内部必然大乱。 只要消息传开,那些围攻东边沿境的王子,必然会回返北戎,争夺皇位。 而北戎一撤,收拾虞昌不过是早晚的事。 至于皇都,此一战,已是人心向背。 待云州平定,便可剑指帝都。 …… “生了,生了,是个女儿。” 一副催产药下去,果然就催动起来。 可还是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天都擦黑了,孩子才生出来。 痛到最后,苏笙笙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她只知道,到最后已经没力气可蓄,孩子是自己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随了谁,这般急性子……”本以为要等好久的李氏,见到那孱弱的小婴孩,又是哭又是笑的。 但现在还是要给白朔看过,才能放心。 即便女婴没有青色,也哭得响亮,可还是难以放心。 但苏笙笙的情况,却有些不太好。 血一直止不住,白娉果断给她输了血。 眼前一阵阵黑暗袭来,可是她却难以安心合上眼。 母亲在唤她,恒哥在唤她。 柠语、白娉…… 可是她好累啊…… 但是还不行,还不能睡。 她跟他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苏笙笙强撑着眼,直到女儿被清洗好,喂了羊奶,抱回她身边。 一眼看去,就是三个字。 好丑啊! 皱皱巴巴的,跟小老头似的。 可是当她抚上那从腹中剥离出来,脉动的心跳时,只感到生命的震撼。 她竟然有女儿了…… 她都能带着记忆投胎,也许这就是无法领悟的奇迹吧。 即便只有七个多月,却看上去很坚韧。 李氏早已喜极而泣,“老是叫笙丫头,笙丫头的,果然生下来是个丫头。” 并没有觉得女儿不好的意思,只是大家都猜测,这一胎是个女儿。 只因为苏笙笙无辣不欢,连肉也不吃。 过了一会,白娉才大松了口气,“血止住了,止住了。” 苏笙笙听到这话,碰了碰小家伙那白白的小脸,就再也支撑不住的合上了眼。 …… 城门上,冯氏笑得如同疯妇。 “烧吧,烧吧,你们都得给我儿陪葬。” 笑声戛然而止,阴狠的目光,一瞬紧锁风台上的君瑶。 “是你杀了我儿是吧?那个千魂引,是你让人给我儿的对吧?” 冯氏被软禁多日,言语混乱,目光痴痴呆呆。 “我儿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是你挑唆的对不对,都是你挑唆的是不是? 为何要带走我儿,还要杀了我儿?嗯?” 她猛地冲上去,但被君瑶身前的人挡下。 “没用的人,何必留着。” 回答她的,是君瑶不屑的讽嘲。 冷艳无双的脸上,一片冰意。 冯氏咯咯一笑,“你也会死的,你也会给我昌儿陪葬的。” 君瑶不予理会,给了旁边绮蛮一个眼神。 但夜幕下,一条火龙突然行来。 冯氏哈哈大笑的转圈,“我把你在这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要烧死你。” “樊山,你个忘恩负义的杂种,还想要跟小贱人生下孩子,替代我昌儿。”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君瑶的最后之言 也就在这时,一个模糊身形从虚空内逐渐现身,他带着一只面具,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团雾气内。虽然他相信父母的实力,但是他也怕自己曾经在国家神秘组织天龙那所遇到的武者,对自己父母出手。他们的修为可是达到了真武境界。将染血的剑锋指向庄园旁边的教堂,她露出让人熟悉的残酷笑容。“今日大新闻,据有关媒体爆料,胡氏收留难民后,对难民进行了粗暴的对待,一天只吃一顿饭,下面请看相关视频。”新闻联播主持人说着。这个负责人是徐伍成的战友,叫余锐锋,洛市展示中心是浩石仿生科技最大的展示中心,负责人都是徐伍成精挑细选的,最起码要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岳希望很无奈,看着抱着自己的洛清,感觉现在只有曹魏能处理她,也就和洛清上了车,出发去了旺财店。长眉真人操纵昊天镜的镇魔宝光完全无视林清羽,正直射入血穴之内,将被十方毁灭雷云打的尚未回国神来的幽泉再次重创几分。八点多钟。倪厂长家。这是一套大居室,整体装修风格俗气却有排场。接受过专门训练,成为威斯特玛的“蝶变”成员,和安珀结伴赶来坎都拉斯,她对自己的意志有着自信,并且不畏惧死亡。苏音开球成功,十几只花色各异的台球立刻在桌面上分散了开来,划出各自漂亮的轨迹,或与桌壁或与彼此碰撞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只听deng的一声,一枚花色球进袋。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个男人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范江湖和范江河倒是有些犹豫,一个月30块钱租金其实不便宜。此时薛炳海和邱静、吴胖子以及何晓晓在水蛭养殖场观看水蛭养殖技术的视频。水落石出,各路道友瞧来,徐秋横剑在手,泰然自若,除了这一袭青衫有些褴褛,旁的与先前没有二样。“烤乳猪,手撕鸡,香辣鸡爪,凉拌莴笋,全都是我爱吃的菜。肖镇长太给力了!”乔欣开心地呵呵笑,连忙去洗手。老鱼听到江超参加德州国际钢琴大赛,并且进入了第二轮,第一时间打来电话问候,两人的交流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老鱼是成熟的男人,成熟的男人不需要矫情,但江超能感受到老鱼最热诚的关心。只见乌童后背一片黑,像是腐烂了一般,且伤口处有一坨坨黑色凸起物,像是虫卵。直到凌晨三点钟才睡着,然后七点钟她就感觉到锁骨上有密密麻麻的吻落下。在远古战场上,他怀中的饕餮令牌救了他一命,林远便一直想弄清楚,这枚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礼司的人,还专门为此次活动,筹备了盛大了践行大典,由林远率众官员,欢送西域使团出发。剑九对叶明柯道,今夜一向冷淡的他已经说了很多的话,但是对叶明柯,他的话总是相对比较多一些。阿如一直呆滞的脸好像终于被什么打破了,剧烈地扭曲变幻起来,她紧紧抱住李翰,将带着泪的脸庞埋在李翰的脖颈,身体一直微微颤抖着。“不懂算了,其实,我也不咋懂。”说完,喵九心无杂念,抬起头狡黠的笑了笑,有愉悦萦绕在心间,又恢复了原样,这下子,喵九才觉得身心皆轻了。独有唐柔雨控乐诀不依不饶,未曾因变故而变招,漫天真气如白雪纷飞,全数落在超轶神君身上。这两个鬼鬼祟祟的鱼精正是秦霄前不久召唤出来的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龙吼震慑天地,两道战意冲天而起,天地战场间,战歌止息,却是有一曲更盛,更强,更加恢宏的战歌被奏起。甚至,偶尔还会有月神被请来授课,为所有弟子们讲述身为神明需要如何修身养性,需要如何顺应上苍。他拍着剑九的手突然凝住了,他猛地转头看向绑在船舱上的一只野鹿。剑风狂猛,杀气如虹,赤红色火焰反是兴致盎然,扑腾傲啸,妖艳红光闪耀之时,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目前这个部落长老,原本对燕国未有太大敌意,贺阐觉得可以争取。暗杀,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皇宫之中,一道道暗藏的身影流动着,分别得窜向几名皇所在的寝宫之中,新的较量又要展开。周瑾等人顿时再次白了两人一眼,我们能对战意有什么误解?用了这么多年,我们能有个鬼的误解。这种重要的龙既然依附在巴巴托斯的身边,那就是自家龙了,没有道理就这么摆放在一边。西门飘雪和东方不败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院落,彼此互看不顺眼的家伙再次白了对方一眼,各回各院。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要当爹了 想到这,就意识到她发现到了一个全新的发展体系上,令她当即陷入到忘我的深思中。道友请留步发了一张照片,古风意味盎然的大营里,一个黑发道袍的阴鸷脸青年踩着一个白发老者的背部,得意洋洋的摆出一个胜利者发姿势,另一只手竖起一根中指,像是在无形嘲讽某人一样。但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国际形势的变化——从冷战对抗一下子转为全球化融合,技术的飞速进步——互联网创造了消解权威的平台,两相叠加下,年轻一代颇有点时代大变中无所适从的茫然。黄阿婆佝偻着身子,慢吞吞地走到街口,喘了两口气,决定先不回家,去瑶花摊位上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肯尼斯的认知里,唯有神秘的占星师和部分持有预知能力的魔术师才能预知未来,被广大魔术师众星捧月般崇敬着。伊利亚的授课模式和其它高等学院差不多,没有班级的概念。都是把老师的授课时间和地点在学期初公布,想听哪个老师的课,就自己去。要是露出什么马脚,可就是完蛋了,而先前没有让对方直接与唐北薇起联系,也是得要有他这中间人为认知的过滤网,免得出现什么超出他掌握之外的情况。之前让她装一下道侣都在那要死要活的,现在这句话居然主动从她嘴里说出来,差一点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巫族部落中大都是不怕死的修士,为了部落的安全他们可以随时付出生命。“你……”路途中童乖乖感觉在晃动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是说了一个字便又昏睡过去了,脑袋中还在晃悠着,以后在也不完这个游戏了,受苦的可是自己。“你们就喜欢来这种地方,这里怎么会有克克害怕的东西嘛。”龙明找了块草地坐下来抱怨道。没有多余的废话,董威掉头,拉下车窗,对着看着自己的童乖乖说道:“希望你以后能够经常来看看我爸爸。他对我?”没有再说下去,董威朝童乖乖点点头,直接开走。我倒要看看,谁来救你们!”喊话的是邓祁隆,邓祁林的堂弟,此人也算是在本地黑道排得上字号的人物,耍得一手好棍法。昨日他在路边发现她的时候,看到她捂着胸口喊疼,他便看了一眼看到了她胸口的梅花痣,刚才问她鬼祭不过是想试探她一下。院长一看顾祎要走。起來就喊顾祎。沒喊住。给人跑了。气的直跺脚。此刻已经是上午的七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是弟子‘交’流比赛的正式时间,玄剑在首席的座位上坐着,旁边空出的座位则就是另外以为长老玄心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狼人之间的心灵能力只局限于简单的交流,至于那些复杂的汇报工作,还是得靠嘴巴来完成。恼怒的张嘉铭倒竖起了两道凌厉的兽性目光,死死的盯住面前那个忠心的手下。归海唏嘘一声,他又怎么知道有那么大胆子的就是张凡,当初抢夺之时张凡可不在乎是不是妖皇的东西,一旦他拿到七夜之‘花’‘交’换了星象轮回镜之后就可回归仙界,到时那妖皇就是发现了难不成还会追到仙界去不成?不管童乖乖还有没有听明白,云泽也不打算说的很透彻,慢慢来吧,给童乖乖一点时间,总会明白的。“你不是要证明吗?我给你证明!”程海取出一枚辩药针将玉瓶打开,辩药针一刺。突然间原本平静的血池,居然开始冒出气泡来。殷虹的鲜血此时更像是烧开的水,不住的翻腾着。脉脉不得语,只有一念划过,罢了,米斗叹息,放弃了抵抗,既然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又何必再去计较世俗的眼光。米斗自然能看穿黄节的这一点城府,他装作一脸的不甘愿,只顾吃茶,也不答话。这是一致两千人的骑兵队伍,身穿身上穿着红色重甲,看他们身上的军服和外貌分明就是鬼国人的骑兵。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披着铠甲,立时分开两队,分别对上追魂和噬魄。阿拉伯帝国位于亚欧非三洲交汇处,是一个墙头草般的国度,精明的阿拉伯人不会得罪任何一个强国,国力较为软弱,却依靠圆滑的外交崛立几百年不倒,是一个商贸发达的国家。眼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柳长风浑身功力一阵将身上的黑衣和面罩震碎,化作碎屑脱硫,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孔,流着三缕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一道罡火,是许七凝萃的一线,打入了李舍的‘肉’身之中。若是把那一道罡火尽数发出,煮海是做不到,溶山却也不难。 第三百五十四章 平定 苏笙笙醒来后,得知谢玄唤她只是要看看她会不会醒,就怒了。 可是看到他那身战甲几乎成了血甲,就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都完事了?” 谢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女儿,仍然是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但嘴里还不忘记回应,“嗯。” “你和女儿,真的没事了么?” 苏笙笙目光落到他有些发抖,但 敏感的感觉到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要发生。流窜在数据流中的那抹意识,拼命地想找一处地方躲藏起来。 龙凌这么想着,在出了魔能虚拟训练场后,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感知了一下具体传送点,就动用空间幕布离开了一年级校区,来到了商业区。 橘红色的残阳半挂在地平线,射下的余辉也渐渐变淡。黑暗逐渐扩散,笼罩天空,就要将最后的光芒吞噬。 三炷香之后那个暗客带来了吊儿郎当的幽若兰,一点都不符合她公主的身份。 “这次只怕我们三家全部家当都要赔进去了。”另一道声音叹息道。 且不说里面的种种机关、阵法,以及明里暗里藏着的无数高手,光是里面迂回婉转绕来绕去像迷宫一样的十九层牢狱,就能让大部分人有去无回,迷失在里面。 刚一进门正好就看着那个忙前忙后的宋若声,紧握着手里的食盒朝着她的办公室走去。 互相对视一眼,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终也没有人敢上前说明情况。 秦云调动初始宇宙的力量开始为她压制这股祖神凤玉髓的力量,然而这祖神凤玉髓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是秦云的初始宇宙也有些吃力。 所以方汉民没有干那种傻事,一发现鬼子要跑,于是便带着自己的手下主动绕开,让出了第116师团突围的去路。 艾伦族长原本就煞白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灰白死寂,眼前隐隐发黑。 石阶本身就不是什么稳固的物质,要用剑切出一面光滑不算难,但要两面光滑就需要实力了。 洪峰离开水流社后,漫无目地的在学院里闲逛了起来,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闭关修行一段时间,这样一来晋升的速度就会大幅度提升,但唯一弊端就是学不到最新的三鼎仙法了,也就不能和玄武真法融合在一起。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座古老的城墙一样,只不过这一条海上防线远比城墙要高大得多,即便不计算海平面以下的部分,单单海平面以上的建筑也有数百丈那么高。 他如果一直强行束缚着她,非得让她躲着后面,何尝不是一种压抑和伤害? 洛萨咬着牙挤出一句话,身上的畸变,远不及脑海中意识的昏沉来得更让人恐惧——他很怕,怕自己这次沉睡过去,再醒来时便成了一头魔龙。 和洛萨曾经在骑士竞技大赛解决的那只狼人不同,洛萨创造的游戏世界观里,狼人是一种不逊于吸血鬼的强悍魔法生物。 舍尔左德·福斯藏身于南区,明面上租聘帝国大厦三十一层的3102室为公司。 但这问题也不对,这已经是在死亡世界那边的上千年死灵了,又怎么还会饿死呢? 在周围稍微转了一下,许晓就看到了莫邪奔跑的痕迹,沿着莫邪的方向一路追过去,应该就能追到楚暮他们,到时候还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要不燕都什么都贵,现在高建武身边已经有三十多号人呆在这里,高建武都不知道怎么解决自己兄弟们的吃喝拉撒。 第三百五十五章 登基 “什么,你说宗政锐进饿死了?” 第二日,当苏笙笙从谢玄口中得知皇宫近况时,直目瞪口呆。 皇都一战,战鼓打响前,首先便是切掉中枢的指挥权,皇都与外围通讯全部中断。 这就要得益于苏笙笙的屏蔽装置了。 可没想到,宗政锐进个胆小怕事的,第一时间进到了他一早挖置的密道里。 也许是 不管我眼前的人是不是那个可怜的大嫂“齐玉莲”,她终究还是害死了秦叔的罪魁祸首。 夜将军一开口,我和熊猫都哑然失笑,这老家伙平时是个话痨,今天却在辛叔面前一句话不说,实在是有点难为它了。 可是欧阳希子真的很开心,所以她没有崩溃,转身回到陆离房门前,保持一个姿势到天亮。 简凝的住所是一套很简洁的单身公寓,屋子里的摆设风格也是顾景臣喜欢的,阳光而活泼。 咦,刘庆业准备收起功力,去安慰一下在一旁满脸悲痛之色的刘子芸,却感觉到有几股气息,正在高速冲着刘家而来,心中不禁轻咦一声。 喵妹的表情告诉了大家,是她封印的。游罗还想说什么,却给陆敏抢过去了。 身为队友,自然是有事一起承担,他们都愿意,我也不可能拒绝,而且我也想看看念哥的脸色,他是不是急于用这一赛事来证明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真的太自私了。 这一点洪超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我心中却还是怀疑他对我们有所保留。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顾景臣听到她喊的是谁,怒气陡然冲上了脑门,他再没给她机会,一把将手机从简宁的手上扯了过来。 只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而当前对他来说,最为紧迫的,便是能够从宝莱城活着回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必须有所准备。 超脱境的强者不是那么容易击杀的,若非真的遇见什么不可抗的因素,想要击杀一位超脱境强者一定是千难万难,甚至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毕竟谁都不是东皇太一那个怪胎,复生之后修为就一路猛冲,直到超脱境后期才算终止。 乃是那位翠云峰,绿水湖畔,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的剑法,也是这些年来,李阳所参悟最为深刻的剑法。 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上穿着锦衣御袍,正是官家的人物,厉无笙这三日逃窜可以说是闹得江湖上沸沸扬扬,若没有官家介入,这消息恐怕早就传遍了整个武林。 林雷惊喜极了,他之前怎么没想过,他的肉体强度接近巨龙,闪电不会真正的砸死他,反而会给他补充能量。 四象塔打在赤精子身上,发出一声闷响,换作旁人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但赤精子身上有那八卦紫绶仙衣在,只是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此时甘凉终于明白了那天窦康成在电话里,为什么会给他说那些要他坚持原则的话了。 然而,当聂风刚一转过身那一刹那,那两具石像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死淫贼!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口舌之利!我杀了你!”苏倾云银牙咬碎,怒目而视,手上再次用力。 经过几轮战争之后,狼人和精灵们的血性已经彻底激发了,在发现原始精灵也不过如此之后,战斗的情绪一下变得非常狂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民贵君轻 因为门没有关着。所以外面在走廊上的人都好奇的探出了头,默默的观察着。 少校告诉方远,在二战时,单兵的武器非常单调,几乎是一人一把单发步枪,顶天了配把冲锋枪,要想压制敌人的火力,除了马克沁之类的机枪,就数手榴弹和手雷的威力大。 到了十三长老的院子,他贼兮兮的将门关好,然后爬上墙头,确定附近没人。 所以,已经抵达自己极限的弥石坚能够苦苦支撑到现在,就是希望自己体内的骨骼脉络最后十个节点能够被打通开来,而如今最后十个节点已被打通八个,就剩最后两个了。 后来才知道当天一起的十多个孩子都是这样,半夜里,孩子们哭天喊地,整个村子都彻底沸腾了。 难道是真的要眼睁睁的看这一切,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去做吗? 然而,高琼虎和雁儿可是知道的,宋羽明嘴里的不好可不是对老人家不尊重,而是在怕回到宋家后被老人家死命的操练。 你们觉得如果你们对我出手,苏家和沈家会放过你们吗?”苏觅妤继续威逼利诱着,不管怎么样? 收星辰看似只给结念之界和玉扳指扩充领土,实际上,这些星辰的残骸对于结念之界来说有着很大的益处。 叶云霄的眉头紧皱,他现在还不足以撕裂空间,再说了,撕裂空间也就算了,还得穿越时空,那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那种事情就不用麻烦了,那么,一会儿见。”脸同样开始有些微微泛红的伊之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婉拒了玛莉亚与琴美。 废墟之中,尘土飞扬。北慕寒像是一个索命的阎王,而在他面前,则是即将丧命的程冉冉。 她心中泛起一丝庆幸,幸好她没有喜欢上陆知行,华晶晶钱貌双全尚且在资本博弈中不能随心去爱,又何况是她呢。 何然考察完项目回到金利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办公桌前坐着的陆知行。 说来也奇怪,这老翁是倒挂在悬崖底下的,要说是像什么,那八成就是蝙蝠了,除此以外,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喜欢倒挂着的。 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让箫凤儿和箫然根本无法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叶云霄转向那接待员道出此话,本来就是买礼裙的,他也不差钱,自然不会忘记原来的目的。 沐长卿也没有过多解释,等到那黑火药炸弹制作出来,实验一番效果他们自然明白它的威力。 江司睿的脸色顿时变得白一阵,红一阵了,他看着韩子铭说不出话来。 “不就是吓吓你们吗?有必要这样说我。”谭二能摘下眼睛,开始说丽裳的不是。 “发生了什么事?这……”房主应声跑了过来,立刻就被眼前的一慕吓得目瞪口呆。 陈木受说出如此胆壮言语,王二狗不由皱眉思索否是遗漏什么没想到的。 来到丁家后还真别说,这件东西还真的是跑到丁家在供桌那放着呢。 叶白准备明天就出门,所以在今天,他就要完成对这八个死忠的初步筑基。 虽然这些天才没有几个是六大势力的人,但整个苍玄州那么多势力,能够出现强大的天才并不是没有,就像凌霄天才榜的前十,除了六大势力的七人和应启龙,还有两人就是一般势力之中的天才。 啸媛美眸之中闪了闪,她知道自己是这里除了狼宏翔之外最弱的,狼宏翔能选的也只有她。 隔得远远的,手中竹棍就急不可耐的探入到另一个空间,从贤者头顶伸出,狠狠的敲了他三下,贤者屁股底下坚实的地板都被他坐出了一个较浅的印痕。 在很久以前亚东就发现,土拉格的冥合神心法与土拉格的玄斗武尊门心法,不管哪一种心法的运功方式他都无法将体内的两股力量引为己用!而他也尝试了许许多多的运功方式,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以失败结束。 这十年他可不是白过的,除了将鼎器重新炼制一番,威力大增,一身法力也是凝练无匹,自恃不惧任何开光期之下的挑战。 一声闷响在陆天翔的脑海中回荡,这神秘的声响让陆天翔很不理解,难道这是晋入蓝戒的前兆?倒也不像,总觉得这个闷响有点蹊跷,但却没有什么头绪。 夏洛特夫人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要回索罗城办点事情,随后便会一同赶来比尔提城相聚。她唯一有些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丈夫说不定也像儿子那样对于自己的城池和家园丝毫没有一点留恋之心。 灵魂核心上白色光芒凝聚得非常缓慢,用肉眼完全看不到在成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核心上已经布上一层较薄的白芒。 随着三不老人的出现,所有的人顿时惊呆了,此刻居然看到天境高手的秦灭依然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所有的人顿时慌了,这到底是谁?是哪一方的老大,连秦灭这个任何人不放在心中的冥殿巨首都要向他臣服,他到底是谁? 第三百五十七章 满月宴[大结局上] 因为战事,苏笙笙并未给岁岁办满月宴。 但谢玄得了宝贝疙瘩,却不想这么委屈女儿。 他同张老将军和韩大将军拜祭麒麟军陵园和先谢将军陵墓后,又时隔了九天,才另行举办满月宴。 当苏笙笙从张老将军口中得知,再次收复的商州、虢州两地,是为了给岁岁当练手时,便有些哭笑不得。 这般送礼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拉仇恨的。 她这刚平了三州的账,归降的那遭灾两州还需规整,张老将军就给安排了苦差事。 如今战火稍平,各处都需要修建。 尤其这次君家和那些罪犯,最先对准的是电线。 她这账单是越来越长。 等小丫头长大,给她平账,她是缺童工么? 还没等苏笙笙回神,就被宁桀一句话给弄的更无语了。 “你应该感谢张老将军没有贪功冒进,不然收的就不仅是商州、虢州了。” 张老将军不客气的敲了一下宁桀的头,“听说你跟皇帝说,让他把状元榜眼都革职?” 谢玄从苏笙笙怀里接过女儿时,听到这话,挑眉看向宁桀。 而宁国公夫妇,和世子夫人也一瞬看了过来。 宁桀不屑一顾,“我看他们与秦祁二人那般趋炎附势之流一般行径,必是一丘之貉。” 宁桀毕竟年轻,不知深浅。 即便他们家将文瑞世子扶植上位,可那终究是帝王。 这般无理取闹的要求,不是恃宠而骄么? 还不等宁国公好好教育,张老将军就狠敲了一下,“近贤臣远佞臣,明君自有判定。” 倒是一旁的韩小将军打了圆场,“文瑞……圣上说麒麟军一案,皆是国主昏聩,没有敢直言进谏的忠臣监督,才引发如此多兵祸。 所以让苏老太爷留朝,监督帝政呢。 可惜苏老太爷去了柳州,要与季家老太爷一起研制杂交水稻。 言说只要吃饱穿暖,就不会有这么多乱相了。” 这件事,苏笙笙是知道的。 祖父年纪大了,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已看淡许多。 祖父说帝师仅授业帝王,而应培育出更多的万民之师,从娃娃抓起,南陵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不过大哥、二哥、三哥都有了各自的追求。 偏向于外交和信息化这块吧。 他们认为,矛盾冲突是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 即便柯颜婚礼被搅得乱七八糟,她却说那天是最难忘的一日。 所以她跟三哥决定,去商州、虢州,帮两州百姓度过难关。 至于四姐,竟然喜欢上禅修,要常伴姝华公主身边,疗愈身心。 大伯母二伯母和母亲把纺织厂经营的有声有色,已出口到海外小国。 而新帝已经下旨,为苏家平反。 其实即便不下明旨,事实也昭然若揭。 当年祖父所言,但凡宗政锐进听进去一点,也不会死于秦祁二人之手。 可惜弄权误国的源头却是宗政锐进…… 苏笙笙轻轻叹息一声,也听到诸多武官和文臣的夫人,在席间议论打伤君瑶那日。 她安排的那些异术女子,个个心狠手辣不说,还想挟持她们让兵将不敢轻举妄动。 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识人识面不识心。 说着说着,就说到苏笙笙的英勇上来。 苏笙笙目光动了动,将女儿从谢玄怀里抱走,“小家伙想睡了。” 谢玄要跟她一起离开,但被张老将军给拉住了。 一回来就到媳妇跟前腻歪个没完,他想找个合适机会跟他说话都难。 走到外面,张老将军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真想好了,要离开这?” 皇帝要把兵权重新交托谢玄,却被拒了。 张老将军得知此事,就急的冒烟。 宁国公此次虽然守城有功,但那几个跟宗政锐进同流合污的大将已被处斩。 皇帝有的是地方赏给宁国公。 “嗯,过些日子,我就会带着妻女离开。” 张老将军瞪眼,“这天下哪有净土?你以为不做这个将军,就能躲心静了。” 谢玄挑唇一笑,“师父,你不懂的。” 见他如此模样,张老将军也知道谢玄是打定了主意了。 他摇头一叹,“终究是逃不过温柔乡……” 但一想到他那情路坎坷的父亲,也就没再多劝了。 也算没他父亲那般遗憾了。 内室 苏笙笙轻拍着岁岁,哼着歌谣。 而青柠和柠语,还在外间检看各家送来的礼品。 也不知道君……都不在了,还有谁会害她。 非得要全部一一查验后,才可以入库。 阳光清洒,屋内一片岁月静好。 恒哥记性好,还记得昔年的玩伴。 他将落单的宁桀拉进屋里,要给他看他最宝贝的小岁岁。 苏笙笙正给岁岁打着扇子,见宁桀冷脸进来,随意扫了一眼,就吐出气死人的话。 “丑死了……” 苏笙笙:“……” 这小子真是打的少了…… 哪里丑了? 一开始确实是丑,但现在已经是粉粉的小琉璃了。 尤其一双琉璃眼,乌溜溜的转,也不怕生。 连母亲都说,没白吃那么多葡萄。 宁桀嘴上说归说,手却不自觉的去捏那婴儿肌的小脸蛋。 也不知小岁岁是听懂了他的话,一口就咬了上去。 可惜没牙,丝毫没杀伤力。 但是这举动,倒是把宁桀给逗乐了。 不过没笑出声,就又拉下嘴角,装酷。 苏笙笙看得摇头。 小屁孩一个,还非得装大人。 谢玄如今是有妻有女万事足,没一会就从前头转了回来。 只扫了一眼宁桀,就没再理会,坐到苏笙笙身旁。 宁桀冷冷扫了一眼,不温不凉道:“季晏礼也来了,你不去见见?” 苏笙笙可是看不惯他如今这样子,跟张老将军一般敲了一下他的头。 “没大没小的,叫姐姐。” 你你的,都叫惯嘴了。 哪知宁桀一脸抗拒,“你就比我大五岁。” 治这小大人,苏笙笙有的是法子。 “你若不叫,我就让岁岁喊你哥了。” 宁桀脸一瞬僵住,在苏笙笙的威胁下,最后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就给气走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转头见谢玄还想抱着女儿晃,就把他赶出去应酬客人了。 没个待客的,像怎么回事。 这一顿饭仍是吃成了流水席,好多百姓也来恭贺,索性就办成了流水宴。 一直到了晚饭后,青柠几个才理顺一些紧要的。 但还有几个她们拿不定。 苏笙笙走过去一看,竟是兔八爷的信。 青柠几人没有拆阅,单独放到一边。 剩下的还有已经是太上皇的靖远亲王给的贵重礼物。 挑拣回礼时,却见一旁的柠语有些神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