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当王爷,开局退婚》 第四十二章 背后的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楚临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王爷!”来人气喘吁吁地说道:“有消息了!” 原来是自己的影卫。 楚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查到,最近有一批神秘的货物运进了帝都,据说是运往墨阁的据点。”影卫压低声音说道:“而且,那批货物的来源,似乎与凶兽有关。” 楚临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消息,继续查下去或许能解开不少谜团。 “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那批货物的去向。”楚临沉声说道:“另外,加派人手盯着墨阁的几个重要据点。” “是!”影卫领命而去。 楚临继续向前走去,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楚临心中明白,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只有远处传来的更夫打更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楚临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六日之后,就是单府的大劫。 在这之前,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回到宫里,楚临并没有立即休息。 他来到书房,取出一张帝都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地图上,已经标注了许多红点,那些都可能是墨阁的据点。 而在这些红点之间,似乎隐藏着某种联系。 “王爷。”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夜深了,该歇息了。” 楚临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再看会儿。”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楚临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窗外传来阵阵虫鸣,却无法打断他的思绪。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图上,眉头越皱越紧。 往日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韩大统领遭遇凶兽袭击时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凶兽的利爪划破空气,却总是避开要害,这与凶兽的本性大相径庭。 “凶兽攻击时应该直取要害,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楚临喃喃自语,手指在地图上来回移动:“可那头凶兽却抑制住了其本能,只攻击四肢......”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神。 一旁的侍卫察觉到气氛的凝重,悄悄调整了坐姿,尽量不发出声响。 作为贴身侍卫,他深知主子思考时最忌打扰。 楚临站起身,走到窗前。 还有那日的伏击事件,当时的细节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块从山崖上坠落的巨石,轨迹诡异得令人生疑。 他闭上眼,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 “就算单玥没有及时相救,那块石头也不会直接命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窗框,“更何况有车轿作为缓冲,根本不会致命。” 夜风吹动窗纱,带来一丝凉意。 楚临却感觉不到,他的思绪已经完全沉浸在分析中。 “若真要取我性命,弓箭手才是更好的选择。”他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几乎不会致命的手段?就像那头凶兽一样......” 侍卫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也察觉到了这些反常之处。 与此同时,城郊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单玥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山洞。 洞内火光摇曳,老韩正独自对月饮酒。 看到单玥进来,他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丫头,你总算回来了。”老韩放下酒壶,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火光映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沧桑。 单玥站在火光边缘,阴影遮住了半边脸庞:“是楚临让你来保护我的?” “不然呢?”老韩轻笑一声,端起酒壶又饮了一口:“就凭你一个小丫头,还不值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出马。” “为什么?”单玥的声音有些发紧。 老韩放下酒壶,目光变得深邃:“因为小王爷在乎你啊。这些年来,除了那位娇滴滴的姑娘,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关心过谁。” 单玥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出复杂的神色。 “你知道吗?”老韩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今儿个我家王爷可是破格给你面子。” “两次?”单玥下意识地问道。 “第一次,是你刺杀王爷。”老韩的目光穿过跳动的火焰,直视着单玥:“这些年来,但凡是刺杀小王爷的人,就算此人得他欣赏,也从未有人能活着离开。” 单玥的手指微微颤抖:“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更重要。”老韩正色道,声音低沉而凝重:“我跟在小王爷身边八年,从未见过他在敌人面前显露真实实力。那天,他为了救你,不惜暴露了自己。”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单玥不解地皱眉。 老韩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不懂。对他这种人来说,一张底牌的重要性,远超你的想象。当年有刺客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压根就没动手,就是为了不暴露实力。” 单玥愣住了,火光照亮她震惊的面容。 “为什么要这样?”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因为他的身份。”老韩意味深长地说,目光投向远处:“从出生那天起,他就活在无数人的猜忌中。实力越强,处境反而越危险。” “所以,他在书院的表现......” “都是伪装。”老韩打断她的话:“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心计算。” 单玥沉默片刻,又问:“那澜儿......” 老韩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你想想,如果澜儿姑娘跟他进京,会有什么后果?所有想对付他的人,都会先对付澜儿。” 火光照亮老韩布满皱纹的脸:“而且,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赵官玄、五王,哪一个不是虎狼?他最在乎的就是澜儿,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单玥靠在洞壁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都错怪了楚临。 “这群阴险狡猾的宫中鹰犬......”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还有各方安插的眼线。”老韩解释道,声音低沉:“他既然在你面前暴露了实力,就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可是......” “在那个位置上,想不沾血是不可能的。”老韩看着单玥,眼神复杂:“有时候,他也很难。” 第四十三章 单玥反思 夜色渐深,山洞外传来阵阵虫鸣。 火光映照在洞壁上,投下摇曳的烛光。 单玥望着跳动的火焰,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楚临依旧站在窗前。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独的剪影。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他低声自语:“可这个可能,又让人难以置信。” 侍卫悄悄观察着主子的神情,心中暗暗担忧。 夜色越发深沉,虫鸣声渐渐微弱。 楚临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要穿透黑暗,看清隐藏在阴影中的真相。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烛光。 一个个谜团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没有任何头绪。 而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准备。 无论是楚临、单玥,还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他们都知道,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夜色中,仿佛又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明天的太阳升起。 而这,仅仅是开始。 单玥站在庭院中,夜色渐深,四周寂静无声。 老韩那句“他也很难”在她耳边不断回响,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她对楚临所有的偏见。 微风拂过,带来几分凉意。 单玥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目光落在远处的灯火上。 那里是皇宫的方向,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楚临临走时的背影,那道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来,喝口茶暖暖身子。”老韩端着一杯热茶走来,递到单玥手中。 单玥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轻声问道:“老韩,你跟了楚临多久了?” “从他还在临川王府的时候就开始了。”老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追忆:“那时候的小王爷,比现在要稚嫩得多。” 单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在临川王府的时候?那不是......” “是啊,那时候临川王府还没有衰落。”老韩叹了口气:“可惜啊,世事难料。” 单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思绪飘向远方。 她想起了父亲提到过的一些往事,关于临川王府的兴衰,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可是...”单玥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杀那些太监和仆从?” 老韩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丫头,你没发现那些禁军都没事吗?” 单玥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等等,那些禁军......” “早就是我们的人了。”老韩得意地捋了捋胡须:“小王爷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连韩明远都......”单玥瞪大了眼睛。 “不止是韩明远。”老韩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帝都里,暗中投靠小王爷的人可不少。” 单玥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她眼中平平无奇的楚临,竟然在暗中布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 “那张家......”单玥突然想起什么:“云夏第五家族张家,也是他的?” 老韩笑而不语,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单玥靠在廊柱上,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 那个她想要刺杀的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我能为他做什么?”单玥突然问道。 老韩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你啊,还是别添乱的好。” 单玥正要反驳,老韩又补充道:“不过,醉月楼最近确实遇到了些麻烦,你倒是可以去看看。万河那丫头也知道这事。” “万河?”单玥更加困惑了:“她不是最讨厌楚临的吗?” “讨厌?”老韩冷笑一声:“整个张家,包括醉月楼,都是小王爷的产业。万河那丫头,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单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想起那天和万河约定一起刺杀楚临的事,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张万贯那小子当年可有意思了。”老韩继续说道:“为了求小王爷指点,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小王爷心软,他现在还在江上漂着呢。” 单玥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张万贯跪地求饶的画面,这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老韩瞪了她一眼:“你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小王爷都没说什么。要换做是其他人......” 单玥的笑容凝固了。 是啊,她今天差点害楚临,楚临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去吧。”老韩挥挥手:“万河应该还在等你。” 单玥点点头,转身离去。 夜色中,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醉月楼,当单玥推门进去时,她正在品茶。 “来了?”万河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躲着不见人呢。” 单玥在她对面坐下:“少贫嘴,说说醉月楼的事。” “咦?”万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早上还喊打喊杀的,这会儿怎么就关心起醉月楼来了?” 她放下茶杯,学着单玥早上的样子:“不杀此贼,誓不为人!怎么,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 “你......”单玥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掐她。 万河连忙躲开:“别掐别掐!我这不是知道他不会伤害你嘛,就想看看热闹。” “少来这套!”单玥瞪着她:“快说醉月楼到底怎么回事。” 万河揉着胳膊,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我可告诉你,你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说什么。我当初在醉月楼不过是偷看了一眼,楚临那小子,差点要了我的命。” 第四十四章 万河坦白 万河一脸愤懑地将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她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不忿。 单玥正在给茶壶续水,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要杀你?这怎么可能?” “可不是!”万河摇头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楚临,浑身杀气腾腾,眼神冷得像刀子一样,哪还有半点往日的温和?”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几片落叶。 万河望着飘落的叶子,继续说道:“就连我这个同窗师妹,他都能下得去手。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好心提醒他帝都水深。” 说到这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单玥一眼:“不像某些人,在楚临面前总能得到特殊待遇。” 单玥听着这话,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暖意。 确实,楚临对她,与旁人大不相同。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愧疚,自己之前是误会他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暂时抛开。 “呦,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单玥挑眉调侃道:“某人不是一直看不上楚临吗?怎么现在倒替他办事了?” 万河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她直起身子,目光炯炯:“那是以前。自从那天重新认识了他,我对楚临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哦?”单玥来了兴趣:“怎么说?” “你不觉得现在的楚临很出色吗?”万河望着远处的落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比起青云七子,他要沉稳、优秀得多。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度。” 单玥点头赞同:“确实,就连远无畏那种人物,恐怕都比不上楚临的一根手指头。” 看着万河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单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等等,你该不会是......” “是啊,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万河坦然承认,语气平静得出奇:“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如此出众的男子,喜欢上他,这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庭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良久,万河才又开口:“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澜儿争的。我很清楚,这份感情只能藏在心底。”她苦笑一声:“说起来,真羡慕澜儿。虽然现在被休了,但楚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单玥沉默良久,才轻轻点头。 她从未从男女之情的角度看待过楚临。 若论相貌,楚临确实出众;若论才情,更是让人折服。 只是...... “说正事吧。”单玥主动转移话题:“听说醉月楼最近有麻烦?需要帮忙吗?” 万河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她皱眉思索片刻:“麻烦倒是有,不过你帮不上什么忙。” “是盛世楼的事?” “你知道?” “当然,他们不是要办诗会吗?”单玥给两人的茶杯添满:“听说连问天崖才子榜探花宋千峰都请来了。” “没错。”万河解释道:“盛世楼这次就是冲着醉月楼来的。两家同一天办诗会,比的就是谁的排场更大,请来的名人更多。” 单玥顿时愁眉不展:“这下麻烦了。齐太白那个剑痴肯定请不来,至于玄月居士,都消失三年了,更是没戏。” “这还不是最糟的。”万河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最麻烦的是楚临。” “他怎么了?” “他说能请来玄月居士,而且已经当众宣布了。” “什么?”单玥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他疯了吗?玄月居士失踪三年,谁知道在哪里?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不是。”万河叹气:“偏偏他还信誓旦旦,说一定能请来。要是请不来,醉月楼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这个楚临,怎么这么冲动?”单玥也跟着着急起来,她站起身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我劝过他,可他根本不听。”万河摊手:“你也知道他的性格,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 单玥握紧了拳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道:“他既然敢说出那种话,想必是有几分把握。” “把握?”万河走到廊下的石凳旁坐下,眉头紧锁:“我这些日子发动了所有关系网去打探,甚至连江湖上的朋友都托上了,可是连玄月居士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单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楚临他...” “昨日我去问过张万贯,”万河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楚临只让人打造了一个和玄月居士一模一样的面具。” 单玥手中的茶盏差点跌落。 她终于明白万河为何如此忧心。 楚临这是准备...自己冒充玄月居士? “盛世楼这次是下了死手,”万河的声音低沉:“不仅请来了宋千峰坐镇,背后还有四大世族支持。这一战,醉月楼怕是难了。” “所以楚临才会...孤注一掷?”单玥的声音有些颤抖。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万河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天际:“醉月楼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醉月楼正楼走去。 醉月楼外已是人头攒动。 不少文人雅士正抬头望着楼顶的匾额,指指点点。 有人在议论匾额上的字迹,有人在猜测玄月居士的真实身份,整条街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 “这字写得好啊,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高手。” “张家果然大手笔,连玄月居士都请来了。” “听说连帝都的几位书法大家都对这幅字赞不绝口。” 穿过人群,两人直奔九楼。 推开雕花木门,只见张万贯正独自坐在窗边品茶,眉头紧锁。 见到两人到来,他摇了摇头,表示楚临依旧没有新的吩咐。 第四十五章 儒尊刘易 单玥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人搬来板凳,就地坐下。 她的心中愈发不安,这些慕名而来的看客,或许很快就会变成醉月楼的掘墓人。 “李叔,楚临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万河问道。 张万贯叹了口气:“除了练字,就是练字。那些字帖都快被他翻烂了。” “练字?”单玥和万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以楚临的书法水平,就算再练上一年半载,也不可能达到玄月居士的境界。 接下来两天,围观的人群不断增加。 不仅醉月楼门前水泄不通,就连方圆数里都挤满了人。 有人支起摊子卖茶水点心,有人高声叫卖着字画,整条街都像是变成了集市。 有人是为了一睹玄月居士的风采,更多人则是来看热闹。 整个云霄街都被这股狂热的气氛所笼罩。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场即将到来的诗会,有人说盛世楼已经准备了重金,要当场收购玄月居士的字画;也有人说,四大世族已经联手,要让醉月楼在这场诗会上颜面扫地。 第三天清晨。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出现在醉月楼门前。 他身形瘦削,目光深邃,鬓角斑白,身后跟着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老者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但他们又说不出这位老者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尊,这就是醉月楼了。”其中一名青年说道。 老者抬头看向楼顶的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字...你们觉得如何?” “字迹超凡,远胜我等。”两名弟子恭敬地说道。 老者轻声道:“我从这字里看到了两个字 — 潜龙。” 两名青年闻言一惊。 要知道,他们的师尊刘易可是半步俗仙的存在,在书法一道上已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能被他如此评价,这写字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者没有多说,转身离去,只留下两名弟子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醉月楼九楼。 楚临站在醉月楼九楼的密室中,望着楼下那道缓缓离去的身影,同时手中把玩着一个崭新的面具。 那是按照玄月居士的样式特制的,面具上的纹路精致细腻,就连那道标志性的裂痕都一丝不差。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 “儒尊刘易...”楚临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 这位名震天下的文院之首,一直在寻找自己,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芷溪站在一旁,纤细的手指翻飞,打着手语:“楚临哥哥,要见见他吗?”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担忧。 楚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暂时还不是时候。” 他转身走到窗边的檀木椅上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精致的雕花。 这位儒尊给他的感觉很特别,明明只是个文人,却让人捉摸不透。 江湖传言此人已臻半步俗仙之境,但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 “芷溪,你能感知到他的气息吗?”楚临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芷溪摇头,手指快速比划:“感受不到任何气息,这很奇怪。要么他是个骗子,要么...”他的动作突然停顿,眉头微皱。 “要么就是连我们都无法企及的存在。”楚临接过话头,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典籍翻阅。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密室中的宁静。 楚临走到窗边,只见儒尊的两个弟子,苏谦和马远正穿过人群。 他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飘上来。 “师尊,柳婉师妹选择了临川王...”苏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 马远摇头叹息:“这临川王荒淫无度,如何堪当大任...” 楚临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知道柳婉为什么选择自己,那个聪慧过人的女子,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楚临哥哥,明日就是早朝了。”芷溪提醒道:“儒尊要来商议天下共主之事。”他的手指动作略显急促,显然对这件事也颇为在意。 “是啊,躲不过了。”楚临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处的皇宫。 这个所谓的天下共主之策,说白了就是要建立一个各国共同认可的盟主,由文院牵头选拔。表面上是为了止戈平乱,实则暗藏玄机。 夜色渐深,密室内的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光影。 楚临坐在案前,翻阅着各地送来的密报。 芷溪端来一盏清茶,轻轻放在他手边。 “这些日子,北境可有异动?”楚临头也不抬地问道。 芷溪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边关将士传来消息,大周国近来频繁调动兵马,似有异动。” 楚临放下手中的密报,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果然如此。”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皇宫内外就已经忙碌起来。 今日的早朝注定不同寻常,因为那位儒尊刘易要来议事。 紫宸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楚临端坐龙椅之上,神色从容。 他注意到大殿下方,几位重臣正在低声议论。 “听说儒尊此次前来,是为天下共主之事。” “这天下共主,究竟该如何选?” “依我看,还是要看各国实力...” 议论声戛然而止,因为殿外传来通报:“儒尊刘易,求见!” 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缓步而入。 他身后跟着苏谦和马远两名弟子,举止从容,气度不凡。 “臣,刘易,见过陛下。”儒尊的声音温和有力,在大殿中回荡。 楚临微微颔首:“儒尊免礼。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刘易上前一步:“陛下,天下诸国,战乱不休。百姓流离,生灵涂炭。若能选出一位德才兼备之人,为天下共主,或可止戈平乱...”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这个构想,确实令人心动。 第四十六章 刘易提议 “陛下。”商居德拱手出列,朝服下摆轻轻晃动:“争夺天下共主的提议,我等早有耳闻,只是此事牵涉甚广,还请儒尊详细说明。” 刘易捋了捋胡须,目光平和:“争夺天下共主的提议,自然是为了止戈平乱。诸位可知,这些年来战事不断,生灵涂炭。北有北陵虎视,南有南蜀窥伺,东有瀛岛蠢动。列国相争,苦的是黎民百姓啊。” 楚临看着刘易侃侃而谈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思忖。 这位儒尊果然名不虚传,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示出文院的仁义,又不失大家风范。 论及这天下共主的归属,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简单吗? “若是能止戈平乱,自然是好事。”一名墨阁官员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只是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这一点诸位尽可放心。”刘易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胸有成竹:“既然老夫提出此事,自然有把握确保其顺利进行。更何况,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岂能儿戏?” 楚临注意到,站在刘易身后的苏谦和马远,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视。 这倒也正常,毕竟在外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个被赵官玄操控的傀儡皇帝罢了。 殿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文官们纷纷发表意见,大多持支持态度。 “依老臣之见,天下共主确实是一桩美事。”商居德捋着胡须点头:“我云夏边境的百姓,也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官玄突然迈步而出。 他的靴子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呵呵,说得好啊!”赵官玄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儒尊,我且问你,天下共主能止住战争,可能止住仇恨吗?” 楚临看着赵官玄,这位权相今日一反常态,不再是那副跋扈的样子。 但此刻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霜。 “我生在北地,那里现在被称作北陵。”赵官玄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从小,我就看着敌人的铁骑肆虐家园,看着亲人惨死,看着同胞被奴役!那些画面,至今仍在我的梦中重现!” 殿内气氛骤然凝重,连阳光似乎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你们可知道,即便到了今日,那些带着云夏烙印的子民,在北陵过的是什么日子?”赵官玄转身望向北方,声音中充满悲愤:“他们被当做下等人,生不如死!每日在鞭子下劳作,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被剥夺!” 楚临看着赵官玄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是啊,什么天下共主,什么止戈平乱。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又何尝顾及过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在异族统治下苦苦挣扎的云夏子民? “我们云夏失去的领土,迟早会物归原主!”赵官玄转过身,目光如炬:“我们的同胞受过的苦难,也要讨回来!那些仇恨,那些血债,岂是一句天下共主就能化解的?陛下,你说是不是?” 殿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龙椅,楚临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试探与期待。 他缓缓起身,声音沉稳:“赵相所言极是。”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殿内气氛再次发生变化。 苏谦和马远对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他们看来,这位新皇果然如传闻所说,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楚临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什么傀儡不傀儡的,那都是外人的揣测。 他同意赵官玄,是因为这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担当。 云夏的子民流落异乡,受尽欺凌,作为君主,岂能视而不见? 刘易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多言了。天下大势,自有其走向。今日之事,就当是老夫多事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带着苏谦和马远离开了大殿。 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楚临望着刘易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这位儒尊,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他提出争夺天下共主的提议,究竟是真为天下苍生着想,还是另有所图? 早朝散去,楚临独自坐在御书房中。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上。 他随手翻开一份奏折,目光却有些出神。 今日这一场较量,看似只是在讨论争夺天下共主,实则各方都在试探他这个新皇的态度。 “陛下。”内侍总管张禄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赵相求见。” 楚临放下手中的奏折:“让他进来。” 赵官玄大步流星地走入御书房,行礼之后,开门见山道:“陛下,文院此次前来,怕是没安好心啊。” “哦?此话怎讲?”楚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文院向来标榜仁义道德,可实际上,他们比谁都精于权术。”赵官玄冷笑一声:“江湖霸主的位置,表面上是为了止戈平乱,实则是想借机控制各国朝政。一旦成事,文院就能名正言顺地插手各国内政了。” 楚临轻轻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赵官玄一愣,显然没想到楚临会如此直接地认同自己的判断。 “只是,朕倒觉得,文院此举未必就是坏事。”楚临站起身,走到窗前:“他们想借争夺天下共主扩大影响力,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反过来利用他们?” “陛下的意思是......”赵官玄眼前一亮。 “争夺天下共主的提议若成,表面上各国平等,实则必有一国为尊。”楚临望着窗外的天空,“而这个位置,朕志在必得。” 第四十七章 师徒对话 赵官玄深深地看了楚临一眼,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这位年轻的君主,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懦弱无能。 “陛下英明!”赵官玄躬身行礼:“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助陛下成就大业!” 楚临转过身,看着赵官玄:“赵相,你我都知道,这条路不会平坦。朝中大臣,外族势力,还有文院,都会成为阻碍。你,准备好了吗?” “陛下放心,老臣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赵官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为了云夏,为了那些在异族统治下受苦的同胞,就算粉身碎骨,老臣也在所不惜!” 楚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重新坐回案前,开始批阅奏折。 赵官玄识趣地告退,离开时的脚步声中带着几分轻快。 御书房重归平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声隐约传来。 楚临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深邃。 今日这一场较量,不过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 但这又如何?一个真正的君王,从来就不是为了取悦他人。 为了云夏,为了天下苍生,他必须走出自己的路。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洒落在御书房的地面上,映出一片金黄。 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云夏皇城外的青石板路上,刘易缓步而行。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在青石板上留下细碎的光影。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在朝堂上的提议被拒绝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长袖随风轻轻摆动,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刚刚师傅真是令人敬佩。”苏谦望着刘易的背影,不由得感慨道。 他还记得方才朝堂之上的剑拔弩张,那种紧张的气氛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马远抚了抚衣袖,附和道:“是啊,换作是我,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那临川王简直就是赵官玄的一条狗!”苏谦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朝堂之上,赵官玄只是瞪了他一眼,他就立马改口支持了。” 马远也愤愤不平:“这种人也配婉儿师妹择主?婉儿师妹当初在道峰可是连大晟太子的三顾茅庐都拒绝了,怎么会看上这种无胆匪类?” 走在前面的刘易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个弟子。 阳光下,他的目光如同一泓清水,平静无波:“你们错了。” “师傅何出此言?”苏谦和马远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刘易轻抚长须:“他并非被威胁,而是发自内心地认同那个答案。为师用了儒道问心之术,那临川王的野心,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野心?”苏谦眉头紧蹙:“就凭他那副病秧子模样?” 刘易摇头:“你们跟随为师多年,外界称你们为文院双贤,但今日的表现,实在称不上"贤"。平日里遇事不惊,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苏谦急忙解释:“这关系到婉儿师妹的终身大事,我们自然着急。” “为师何尝不关心?”刘易的目光变得深邃:“真正的贤者,即便面对切身之事,也能保持旁观者的心态。更何况,你们的眼界还是太窄了。那临川王身上,你们难道看不出其他特质吗?”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刘易不再多言,只是轻叹一声:“这位小王爷,不简单啊。”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客栈后,苏谦和马远趁着师傅诵读儒经时偷偷溜了出去。 夕阳西下,街道上行人渐少,两人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鬼祟。 “师傅说他不简单,我倒要看看这临川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苏谦压低声音说道。 他们一路追寻,终于在皇城附近发现了目标。 只见临川王楚临坐在八抬大轿中,前呼后拥,禁军开道,强行清空街道。 “就这?”苏谦冷笑:“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更让他们无语的是,透过轿窗,他们看到楚临正与金陵双艳之一的钟雪打情骂俏。 那钟雪莺声燕语,楚临则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随后,他们又目睹楚临在醉仙楼吃霸王餐。 那气派的酒楼门前,店小二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楚临却毫不在意,大快朵颐之后,连一文钱都未付。 “这就是师傅说的不简单?”马远摇头叹息:“我看是个纨绔废物还差不多。” 天色渐暗,街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两人跟着楚临来到了明月楼前,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堂堂九五之尊,竟如此不知检点!”苏谦咬牙切齿。 “你说他能待多久?”马远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以他那副病秧子的身板,怕是一盏茶都撑不住。”苏谦嗤笑。 “苏兄!慎言!”马远故作正经地呵斥:“我们可是文院弟子,岂能说这等污言秽语?” “是是是,罪过罪过。”苏谦连连点头。 第四十八章 内奸疑云 “苏谦,快看那边!”马远突然抓住同伴的手臂,指向夜空中一道掠过的身影。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震惊。 “看什么?”苏谦不耐烦地抬眼,月色下一道黑影正在屋檐间穿梭:“一个男人而已,你什么时候对这个也感兴趣了?” “不是,你仔细看看,这人影怎么这么眼熟?”马远拽了拽苏谦的衣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苏谦这才认真打量起来。 那人身形矫健,动作轻盈,在夜空中如鸟儿般灵活。 每一个落点都恰到好处,丝毫不显匆忙,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忽然,他瞳孔一缩,呼吸微滞:“等等,这不是临川小王爷楚临吗?” “对对对!”马远连连点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我就说怎么看着面熟。那身型,那气度,绝对错不了!” “啧啧,这临川王平日里不是整天花天酒地,荒淫无度吗?这才多久功夫就......” 苏谦没等马远说完就打断道:“等等,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觉得奇怪吗?那楚临什么时候会轻功了?” “对啊!”马远一拍脑门:“传闻他在青云书院跟随圣师诸阳正修行数十年,可是一点武学都没学到,怎么现在......”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临川王身上,定有蹊跷。 “跟上去看看!” 两人立即展开身法,悄然尾随。 作为文院高手,他们的修为仅次于儒尊,即便压制在玄灵境界,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 追踪一个纨绔子弟,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仅仅追踪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丢了?”苏谦皱眉,目光在四周扫视。 “不可能啊,”马远满脸不可思议:“就算是玄灵境高手,也不可能发现我们才对。” 除非......那楚临的修为,远在玄灵境之上!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这个念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传闻中无所作为的临川王,竟然深藏不露到这种地步? “用气息探查!”苏谦低喝一声。 一股强大的气息以二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如涟漪般向四周蔓延。 很快,他们锁定了目标的位置——醉月楼。 “在那里!”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楚临从醉月楼九楼的暗窗进入。 透过窗户的缝隙,他们看到醉月楼的主人张万贯正恭敬地等在那里。 张万贯身着锦袍,面带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紧张。 他弯着腰,姿态放得极低:“小王爷,您可算来了。” “怎么回事?”楚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么急着找我?” “这张万贯可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富商,为何对楚临如此恭敬?”苏谦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嘘,他们好像要换个地方。”马远拉了拉苏谦的衣袖。 两人继续跟随,来到另一处房间。 当房门打开的瞬间,屋内的阵容让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问天崖武榜第五十的韩明远、云夏第一商才万河、大相之女单玥,甚至还有圣师诸阳正!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此刻竟然都在等待楚临。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看向楚临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期待和焦急。 房间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 “我受不了了!”马远压低声音:“这情况也太邪性了吧?那个纨绔小王爷,怎么会......” “别急,再靠近些。”苏谦示意马远安静。 两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勉强能听到房间内的对话。 只见张万贯一脸凝重地说道:“小王爷,盛世楼那边传来消息,我们中间,可能有奸细!” “什么?”楚临摘下面纱,眉头微皱。 月光下,他的面容俊朗非凡,哪里还有半分纨绔子弟的样子? “是关于玄月居士的事。”张万贯压低声音:“小王爷打算假扮玄月居士对付盛世楼的计划,已经泄露了。他们准备在明日的诗会上揭穿此事。” 韩明远闻言,脸色骤变:“这不可能!这件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没错,”张万贯环视众人,目光凌厉,“这件事除了在座的诸位,就没人知道。而我的人,绝不可能泄密!” 暗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油灯在角落里跳动,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一群蛰伏的怪物。 楚临站在窗前,月光从窗棂间洒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内奸?”他缓缓转身,目光锐利如刀,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诸夫子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万河和单玥脸上写满震惊,眼神闪烁不定。 至于那个钟雪,倒是出奇地平静,仿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河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双手撑在桌上,眼中怒意翻涌,“张万贯,你怀疑我们?” 张万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够了。”诸夫子轻轻抬手,制止了两人之间即将爆发的争执:“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若真有内奸,那醉月楼的事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转向张万贯,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盛世楼既然知道了我们要假扮玄月居士的事,楚临的身份可有暴露?” “这倒是没有。”张万贯摇头,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他们只知道醉月楼要请人假扮玄月居士,但不知道具体是谁来假扮。” 第四十九章 讨论对策 楚临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盛世楼。 那里张灯结彩,红绸飘扬,一派喜庆景象,显然是为明日的诗会做足了准备。 街道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传来,与醉月楼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既然身份未暴露,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楚临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现在怎么办?”万河问道:“明天的诗会已经来不及取消了。” “取消?”楚临冷笑一声:“为什么要取消?” 众人一愣,不明白楚临的意思。 “既然他们知道了,那就让他们知道好了。”楚临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反正,这本来就是个局。” “什么意思?”韩明远皱眉。 楚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诸阳正:“夫子,您说,如果我们知道有内奸,会怎么做?” 诸阳正眼睛一亮:“故意放出假消息......” “没错。”楚临点头:“让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我们的计划,实际上......” “我明白了!”单玥突然笑了:“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楚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盛世楼的人,一定想不到,他们自以为抓住的把柄,其实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 “高!实在是高!”张万贯拍手叫好:“这样一来,不仅能找出内奸,还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窗外的苏谦和马远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计划中还有计划,局中还有局,这哪里是什么纨绔子弟?分明是个运筹帷幄的谋士! “那明天......”万河欲言又止。 “明天一切照常。”楚临的声音变得冰冷:“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使绊子。” 而在窗外,苏谦和马远却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惊天的阴谋之中。 那个在众人眼中荒唐放浪的临川王,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吧。”苏谦拉了拉马远的衣袖,“我们知道得太多了。”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醉月楼内,单玥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绞着衣角:“可惜了我找来的那些才子,本想着能撑撑场面。现在怕是...”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楚临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灯光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深邃:“还有什么事吗?” 张万贯面色一沉,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探子传来消息,盛世楼似乎真的请到了玄月居士。” 此言一出,暗室内瞬间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诸夫子眉头微皱。 若是真的玄月居士,那事情就麻烦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找人假扮玄月居士,借此提升醉月楼的名气。 但如果盛世楼请来了真的玄月居士,那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 “此事当真?”诸夫子问道,声音里终于带了几分凝重。 “八九不离十。”张万贯点头:“我的人亲眼看见一个戴着黑金面具的白衣人进了盛世楼。” 诸夫子沉吟片刻:“这事有两种可能。一是盛世楼也找了个冒牌货,想借此揭穿我们;二是他们真请到了玄月居士。” 他看向万河:“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万河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关键是信誉问题。盛世楼无非是想在这方面做文章。我们不如干脆认个错,说请玄月居士的事出了意外。这样反倒能化解他们的攻势。” “甚至还能反过来质疑他们请来的玄月居士是真是假。”单玥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钟雪始终保持沉默,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临的身影,仿佛在等待什么。 楚临站在窗前,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向远处的街道。 街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与室内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精致的花纹,思绪却早已飘远。 “这个提议确实值得考虑。”万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漂浮的茶叶,“四大世族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硬碰硬,对醉月楼没有好处。” 单玥坐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王爷,万姑娘说得对。盛世楼背后有四大世族支持,我们本就处于劣势。与其在这场争斗中倾尽全力,不如及时收手。” 她站起身,裙摆轻拂过地面,走到楚临身边:“即便输了这场楼轩之争,只要醉月楼还在,我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楚临依旧沉默,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框。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且...”单玥压低声音,靠近了几分:“关于玄月居士的事,我们或许还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都在等待楚临开口,却见他始终保持沉默。 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跳动,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候不早了。”楚临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诸位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五十章 玄月居士出现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血手如一阵风般冲入,单膝跪地:“小王爷,玄月居士出现了!” 室内气氛骤然一变,连茶香似乎都变得凝滞起来。 “在哪?”楚临转身,声音平静得出奇。 “就在盛世楼门前!”血手抬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引爆了整个圈子的热度!整个金陵城的人都往那边涌去!”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在座众人都愣在原地。 万河和单玥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震惊。 连一向稳重的诸夫子也皱起了眉头,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 “我去看看!”张万贯第一个反应过来,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向外走去,脚步声急促而凌乱。 “我们也去。”单玥拉着万河紧随其后,裙摆翻飞。 诸夫子站起身,看向依然站在窗前的楚临。 月光下,少年的侧脸显得格外清冷。 “小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诸夫子叹了口气:“那玄月居士三年不露面,今日竟被四大世族请出,确实出人意料。” 他顿了顿,继续道:“输了便输了,重头再来就是。这金陵城的天,还不至于塌下来。” 说完,诸夫子也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室寂静。 醉月楼外,苏谦和马远正准备离开。 街道上已经开始喧闹起来,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 “这临川王倒是有几分手段。”苏谦望着醉月楼的招牌,感叹道:“可惜...” 马远摇头打断了他:“可惜这次注定要败了。走吧,去看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月居士。” 盛世楼前已经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空了,连小贩都放下担子,跑来凑热闹。 玄月居士在众人簇拥下进入最顶层,他的身影被层层人群遮挡,只能隐约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整个楼内座无虚席,楼外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玄月居士!” “请赋诗一首!” “让我们一睹风采!” 呼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亮,几乎要掀翻盛世楼的屋顶。 终于,那道气质出尘的身影站了起来。 他的面容被面具遮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拿起笔,动作优雅从容。 笔尖沾墨,在纸上写下: 【再多的珍馐美味也比不上这一杯酒的豪情,宁愿沉浸在这无尽的狂欢中不再清醒。】 盛世楼掌柜立即高声传诵,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这两句诗词如涟漪般在整个金陵城荡开,引起一阵惊呼。 “好诗!” “不愧是玄月居士!” “这意境,这格调,绝了!” 赞叹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开始当场吟诵起来。 在顶层另一间雅座内,宋千峰却皱起了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怎么了?”韩望城和苏绪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陶醉的神色。 “这诗...开篇有些突兀。”宋千峰端起酒杯,轻轻摇晃:“格律上似乎少了起律。而且...” 话音未落,新的诗句又传了上来: “历代大贤豪杰终究难逃孤独的宿命,唯有豪饮之人方能流传千古!” “陈王昔时宴平乐,痛快淋漓地畅饮,尽情释放内心的狂野。” “主人何为言少钱,必须为你斟满这杯酒,共同品味人生。” “五花马,千金裘!” “喊着小二,再换一坛上等好酒,一起将千年的郁闷和苦楚一饮而尽!” 整首诗一气呵成,字字珠玑,意境豪迈。 宋千峰三人听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这等佳作,已经超越了格律的束缚,直指人心。 他们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来年的才子榜首之位,怕是又要拱手让人了。 街道上的喧闹声更大了,人群如潮水般涌动。 有人开始高声朗诵这首诗,更多的人跟着吟唱,声音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醉月楼内。 楚临站在最高层,望着那块写着“恭迎玄月居士”的匾额。 月光斜照,在匾额上投下一道阴影。 他的目光落在匾额背面若隐若现的墨迹上,轻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声音很轻,却在空旷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这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嘴角微微上扬。 街道上人声鼎沸,醉月楼内却安静得出奇。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 楚临转身走向窗边,目光望向盛世楼的方向。 远处的喧嚣声依旧不绝于耳,但已经影响不到这里的宁静。 这场楼轩之争,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四大世族请出玄月居士,无疑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但楚临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轻轻摩挲着窗框,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这不过是棋局的开端,而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今天金陵城的夜,注定不会平静。 一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玄月居士现身盛世楼!” 这句话在街头巷尾迅速传开,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蜂拥而至。 云霄街人头攒动,喧嚣声不绝于耳。 路边的茶摊小贩们纷纷支起摊位,借着这难得的热闹赚上一笔。 “快看,那就是玄月居士新作的格律!”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纸张。 “让我看看!”旁边几人立刻凑了上来,争相传阅。 “三年了,整整三年未见新作,今日终得一见!”有人感慨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格律在各大酒楼间传唱,那豪迈的气势,那独特的韵律,让人如痴如醉。 街边的说书人已经开始借题发挥,将这首诗编进了自己的故事里。 第五十一章 盛世楼胜利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皱着眉头,指着纸上某处:“这里的用字似乎有些不妥...” “老先生多虑了!”旁边一个年轻人打断道:“这正是玄月居士的独特之处,打破常规,自成一派!” 老者还想说什么,却被周围人的议论声淹没。 面对如此惊艳的杰作,这点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盛世楼门前,已是人满为患。 店小二们忙得满头大汗,端茶倒水的同时还要应付络绎不绝的询问。 “玄月居士在几楼?” “可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明日的诗会还有位置吗?” 虽然诗会定在明日,但不少人已经提前占据了座位,生怕错过这难得的盛事。 有人甚至带来了铺盖,就地打起了地铺。 “今晚就不走了,就在这里等到明天!”一个文士拍着胸脯说道。 “能亲眼见到玄月居士,别说在这坐一晚,就是站着也值了!” 与盛世楼的火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醉月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往日熙熙攘攘的场面荡然无存,偌大的酒楼冷清得可怕。 诸夫子坐在盛世楼一层的角落里,面色凝重。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这下完了。”他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本想借玄月居士的身份做文章,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酒水的辛辣让他咳嗽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谁能想到,盛世楼真把玄月居士请来了?这一手,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啊。”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几个酒客的议论声。 “醉月楼不是说明天请来玄月居士吗?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问道。 “我还特意买了席位呢!”另一人懊恼地拍着桌子:“五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 一个瘦削男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几位有所不知,我听说了点内幕。” 周围人立刻竖起耳朵。 男子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继续说道:“醉月楼怕生意被抢,就打算冒充玄月居士。反正这位神秘人三年没露面,谁知道真假?” “啊?这么说...” “结果没想到盛世楼把真的请来了,这下骗局不攻自破,骑虎难下了。” “我敢打赌,今晚他们就得把牌匾摘了,找借口说请不来了。” 几个酒客听完,顿时怒气冲天。 “岂有此理!” “这不是欺骗顾客吗?” “走,找醉月楼讨个说法去!” 类似的对话在盛世楼各处此起彼伏。 万河听得心头发凉,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了。 盛世楼这招太狠了。 现在醉月楼进退两难,摘了牌匾等于承认欺骗,不摘的话明天又拿不出玄月居士。这是赤裸裸的死局! “走吧。”万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该考虑醉月楼的后事了。” 几人默默离开盛世楼,心知这场楼轩之争,醉月楼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夜色渐深,街上的喧嚣却丝毫未减。 盛世楼的灯火通明,照亮了半边天空。 那些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光影投射在街道上,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醉月楼在这光芒下,显得愈发暗淡。 往日气派的门楣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连招牌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店里的伙计们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盛世楼的盛况,脸上写满了担忧。 几个常客摇着头离开,临走时的眼神中带着失望和不屑。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对醉月楼来说,更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张万贯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各种对策。 但每一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现实无情地碾碎。 他想过请人冒充,但盛世楼的玄月居士已经写出了新作,这条路行不通。 他想过干脆承认请不来,但这等于自毁招牌,以后在金陵城再无立足之地。 他甚至想过干脆一走了之,但想到小王爷,以及醉月楼多年积累的声誉,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盛世楼这步棋,可谓是把醉月楼逼到了绝路。 不仅断绝了醉月楼的退路,还要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败名裂。 这哪里是什么楼轩之争?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街上的行人还在议论纷纷。 “听说醉月楼的东家气得吐血了。”一个小贩说道。 “活该!谁让他们信口开河?”旁边有人附和。 “这下热闹看够了,以后再也不去醉月楼了。” “可不是嘛,这种骗子店,早该关门了!” 这些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刺入张万贯的心中。 他的脚步越来越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路过一家茶馆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诵读声。 那是玄月居士的新作,此刻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诗中的意境让他想起了醉月楼的往日荣光。 那时的醉月楼,是多少文人墨客向往的地方啊! 他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远处醉月楼的灯火。 那里曾经是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却要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他喃喃自语。 但回答他的,只有夜风的呜咽,和远处盛世楼传来的欢声笑语。 夜色越来越深,街上的人群渐渐稀少。 只有盛世楼前还是热闹非凡,那里的灯火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张万贯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明天醉月楼就要面对最后的审判。 到那时,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中,继续寻找那一线生机。 即便这希望,渺茫得如同天边的星光。 第五十二章 张万贯困境 夜色渐浓,盛世楼外灯火通明。 刘易负手而立,目光穿透层层灯影,落在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上。 微风拂过,他那略显斑白的长须轻轻飘动。 身后的苏谦和马远正襟危坐在石阶上,认真聆听着师傅吟诵李白的诗句。 “五花马,千金裘,豪饮一杯痛快酒,一起痛痛快快地醉一回。”刘易的声音悠远绵长,仿佛穿透了时空的界限,在夜色中回荡。 盛世楼内人声鼎沸,欢呼声此起彼伏。 透过那些精致的雕花窗棂,能看到里面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笼罩在他们头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这玄月居士的诗句,当真令人惊叹。”刘易轻声感慨,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他转身看向两个弟子,长袖轻挥:“你们从一开始就在关注这场墨香雅集,如今这局面,你们觉得最终结果如何?” 苏谦和马远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困惑。 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袍,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师尊,这还用猜吗?”苏谦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醉月楼已经输定了。玄月居士这首诗,可谓是压轴之作,醉月楼那边连个能拿得出手的诗人都没有了。” 马远也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师尊,醉月楼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听说连诸夫子都已经准备认输了。” 刘易却是莞尔一笑,转身迈步离去。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声音悠悠传来:“你们怎么把醉月楼那块匾给忘了?记住,乾坤未定,不可言说。”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炸得两个弟子愣在原地。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们实在想不通,明明醉月楼已经败局已定,师傅为何还说什么乾坤未定? “想不明白?”刘易头也不回地问道,脚步声在石板上回响。 “徒儿愚钝......”两人异口同声,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玄月居士这首诗虽好,但开篇是否太过突兀了些?”刘易的声音飘渺,仿佛在自言自语。 苏谦和马远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确实有些突兀,但这和墨香雅集的胜负有什么关系?” 刘易却不再多言,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赵府内。 炉火正旺,一壶沸水在青铜炉上咕嘟作响。 檀香袅袅,在房间内缓缓盘旋。 赵官玄和他的幕僚尚兵文相对而坐,茶香在两人之间氤氲。 “你说临川王昨日去单府时遇袭了?”赵官玄端起茶杯,眉头微皱,目光深沉,茶水的热气在他脸上形成一层薄雾。 “是的,老师。”尚兵文恭敬地回答,身体微微前倾。 “你觉得,是谁做的?”赵官玄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尚兵文沉吟片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此事颇为蹊跷。若说是单家所为,他们如今势微,没这个胆量。”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若说是陆徽风,虽然他弟弟和女儿都因临川王吃了大亏,但以他的性格,也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至于墨阁一派,虽然对临川王多有不满,但商居德是个明白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赵官玄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分析得不错。这临川王到了帝都后,确实太过放肆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渐冷:“昨日强闯单府也就罢了,今日又去青楼寻欢作乐,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王爷吗?” “他现在已经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了!”最后这句话,赵官玄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尚兵文小心翼翼道:“老师,除此之外,还有那墨香雅集......” “哼!”赵官玄冷哼一声,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一群无所事事的文人,整日里附庸风雅,殊不知边关将士连军饷都发不出!”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等着吧,等老夫将这颗棋子掌控得更稳,必须要狠狠敲打这些权贵!” 尚兵文低着头,不敢接话。 炉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动,映出一片阴晴不定。 另一边,醉月楼内。 诸夫子和张万贯等人好不容易从盛世楼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衣衫凌乱,面色疲惫。 此时的醉月楼内,冷清得可怕,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昔日觥筹交错的大堂,此刻空无一人。 桌椅整齐地摆放着,却显得格外萧条。 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萧瑟。 几人心中发凉,本应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此时却是如此光景。 诸夫子的手按在楼梯扶手上,却迟迟没有抬脚。 张万贯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诸夫子,要不......” “不必说了。”诸夫子摆摆手,声音沙哑:“这是我们最后的体面了。” 苏谦和马远送完师傅后,又来到了醉月楼附近。 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寥寥。 “师傅总说别忘了这块匾,这匾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马远嘟囔着,抬头望向醉月楼的顶层。 突然,苏谦惊呼一声:“马远,快来看!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月光下,醉月楼的牌匾似乎泛着一层奇异的光芒,那些本该熟悉的字迹,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 两人呆立在街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五十三章 醉月楼抉择 醉月楼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压抑。 张万贯站在大堂中央,目光凝视着顶层那块金光闪闪的匾额。 匾额上“醉月楼”三个大字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酒楼的过往辉煌。 他的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去,得想办法把这块匾弄下去。”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话音刚落,几个伙计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踮着脚尖快步走向楼梯,动作轻快却又带着几分谨慎。 在醉月楼做事多年,他们都清楚张万贯的性格,对下人向来严厉,不容半点怠慢。 诸夫子倚在雕花楠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流露出赞同之色。 在他看来,眼下的形势已经不需要再和楚临商议了。 面对盛世楼的咄咄逼人,服软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就在伙计们准备动手时,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住手!” 血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堂中央,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张万贯脸色一变,连忙换上笑脸凑了过去:“血手兄弟,这是...” “小王爷说了,这块匾现在绝对不能动。”铁手淡淡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顿时一片哗然。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继续还是退下。 万河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茶杯被她一把推开,茶水洒了一桌。 她快步走到血手面前,声音里带着焦急:“楚临人在哪?这事必须跟他说清楚!” 单玥也紧随其后,平日里温婉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担忧:“是啊,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让楚临亲自来处理。” 诸夫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现在情况不同以往,那玄月居士的身份已经确认,此事已无回旋余地。这匾,必须摘掉。” “小王爷已经离开了。”血手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说宫里有急事找他。” “什么?”万河惊呼出声:“这种时候他竟然走了?”她急得直跺脚,一向端庄的形象荡然无存。 血手又补充道:“是赵官玄请他过去的。”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面如土色。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赵府,这地方危险得很,他们根本不敢贸然前往。 赵官玄的手段他们都很清楚,一旦踏错一步,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这个楚临,到底在想什么?”单玥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难道他不知道现在醉月楼面临的处境吗?” 张万贯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作为醉月楼的掌权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危急。 但楚临的决定,他又不得不遵从。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血手这时候又说话了:“小王爷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信。”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万河没好气地瞪了铁手一眼,伸手就要去抢。 血手面不改色:“你们先要摘匾,我自然要先阻止。”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信纸上写着寥寥数语,【勿要着急,这匾要是没有必要绝对不能拿下来。深知诸位心急,千万别往赵家那边凑。只需静静等待,咱们心知肚明。】 “这算什么?”万河将信纸揉成一团:“等什么?等死吗?” 张万贯接过被揉皱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平。 他的目光在字迹上逡巡,仿佛要从这简短的文字中读出更深的含义。 “楚临这是什么意思?”诸夫子皱眉道:“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血手见众人看完信,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只要大家别动这块匾,我是不会现身的。” 大堂内重归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场风波来得突然,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张万贯望着那块金匾,眼神复杂。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匾额上,将那三个大字映照得愈发明亮。 他相信楚临必有深意,可眼下的局势,却是真真切切地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 “罢了。”诸夫子长叹一声:“既然楚临如此笃定,想必是另有打算。我们且按他说的做吧。” 万河和单玥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无奈。 她们虽然心急如焚,但此刻也只能接受现状。 在这种时候,贸然行动反而可能会坏了楚临的大事。 夜色渐深,醉月楼内外一片寂静。 那块金匾在月光下熠熠生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众人各自散去,只留下张万贯一人站在大堂中央。 他抬头望着那块金匾,思绪万千。 从当初楚临接手醉月楼,到如今面临的困境,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闪过。 “小王爷啊小王爷,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更声。 张万贯这才惊觉已经很晚了,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后院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张万贯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盛世楼那边...那边...” “慢慢说,别着急。”张万贯皱眉道。 小厮深吸一口气:“盛世楼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要在明日午时前看到我们摘下匾额,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就要派人来强行摘下。”小厮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张万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去请诸夫子过来。”他沉声说道。 小厮应声而去。 第五十四章 赵府之行 张万贯独自站在大堂中,目光再次落在那块金匾上。 月光依旧明亮,可他的心却比夜色还要深沉。 不多时,诸夫子匆匆赶来。 听完小厮的禀报,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诸夫子踱着步子:“楚临现在又不在,我们该听他的按兵不动,还是...” 张万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金匾。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轻微的响动。 就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万河和单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万河开门见山地说道:“赵府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张万贯和诸夫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具体不清楚。”单玥接过话头:“但是听说赵府内院起了一场大火,现在整个赵府都乱成一团。”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楚临...”张万贯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他的计划?”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大堂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夜色愈发深沉,醉月楼的命运仿佛也被这漆黑的夜色笼罩。 究竟是摘下那块承载着荣耀的金匾,还是继续等待那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转机?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到明日午时,才能得到答案了。 金陵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发出有节奏的咯噔声。 尚兵文骑在马上为马车引路,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虽说这是在金陵城内,但他深知,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越是危机四伏。 车厢内,楚临靠在软垫上,透过车窗打量着这条通往赵府的道路。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然而在他眼中,这些都如同虚幻的泡影,唯有即将到访的赵府才是真实存在的威胁。 “赵官玄...”楚临轻声呢喃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位左相就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 即便派出影卫盯梢多年,依然摸不清他的底细。 马车经过一处茶楼,楼上传来丝竹之声。 楚临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醉月楼,那个他精心布置的棋子。 自己突然离开,没有留下任何交代,张万贯他们现在怕是已经乱成一团。 “让他们着急也好。”楚临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有血手在那里守着,那块匾额他们是取不下来的。” 车厢随着马车的行进轻微摇晃,楚临的目光落在街边一个小摊上。 摊主正在煮着热气腾腾的面条,食客们低头专注地吃着,浑然不知他们的皇帝就在咫尺之遥。 “这才是最好的伪装。”楚临暗自思忖:“没人会想到,堂堂天子会独自前往臣子府邸。” 马车转过一个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出现在视野中。 高墙青瓦,朱门大开,门前两尊石狮威严肃穆。 这就是赵府,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显赫府邸。 “吁——”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稳稳停在赵府大门前。 楚临下车时,注意到马棚里有匹马蹄带血的战马,看样子是刚跑完长途。 这个细节让他心中一动,看来赵府今天还有其他访客。 “老师,陛下到了。”尚兵文在书房外轻声禀报。 “让他去正堂等着。”赵官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咸不淡,仿佛对天子的到访毫不在意。 楚临站在正堂内,目光扫过堂上的匾额【清正廉明】。 这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却让他感到一丝讽刺。 堂堂天子,居然要在臣子家里等着,这种待遇,怕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书房内。 赵官玄正在接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士兵。 士兵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眼神坚毅。 “你是谁?”赵官玄递给他一块手巾。 “小人诸方阵,是赵家军的一名士卒。”年轻人接过手巾,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职位?” “小人...只是个普通兵卒...” “不必拘谨,说说你此行的目的。”赵官玄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帅,求您救救夷州吧!”诸方阵突然跪下,声音哽咽:“那里是小人的家乡,如今被海寇占据,百姓遭殃啊!” “为何不上报朝廷?” “上报了,可迟迟没有回音。好不容易等到回复,反而建议咱们独立应对...”诸方阵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赵官玄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了正在鸣叫。 他沉默片刻,转身问道:“说说赵家军的信条。” “赵家兄弟,家乡有难,无论成败,赵家军必至!”诸方阵热泪盈眶。 “好!”赵官玄取出令牌,“兵武!” “在!” “即刻前往北陵军营,调集赵家军。本帅明晚赶到,十日后在玉州会师,夺回夷州!” “谢赵帅!”诸方阵重重地叩了个头,转身离去时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赵官玄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正堂。 推开门时,他看到楚临正站在堂中,打量着墙上的字画。 “陛下。”赵官玄行礼。 “左相。”楚临还礼,目光在赵官玄脸上停留片刻,试图捕捉些许端倪。 “在帝都可还习惯?”赵官玄问道,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关切。 “还好。”楚临简短地回答。 “陛下如今贵为天子,一举一动都要谨慎啊。”赵官玄意有所指。 楚临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左相说得是。” “看陛下似乎不太自在。”赵官玄忽然笑道:“本相明晚要去玉州,不如陛下随我同行如何?离开帝都,也能轻松些。” 第五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邀请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楚临措手不及。 他的目光在赵官玄脸上搜寻,想要找出对方真实的意图。 然而那张沧桑却不失威严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正堂内一时陷入沉默。 檐下的风铃被微风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临的思绪飞快转动,澜儿应该已经到了玉州,这或许是个机会。 但赵官玄这个时候邀请自己同行,究竟是善意还是别有用心? “怎么,陛下是在犹豫什么?”赵官玄含笑问道。 楚临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左相盛情,朕岂敢推辞?” “好!”赵官玄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陛下先回宫准备,明晚我们在城南碰头。” 楚临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走出赵府大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月光下,朱红色的大门显得格外醒目,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回程的马车上,楚临闭目养神。 赵官玄突然邀请他同行,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但既然局势已经如此,那就顺水推舟。 “也许,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楚临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马车继续在街道上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依旧有节奏地响着。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云夏城的冬夜,总是来得格外早些。 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亮起灯火,将寒意驱散几分。 行人裹紧衣衫,步履匆匆,只想早些回到温暖的家中。 盛世楼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 那一片片红绸高挂,更是衬得整座酒楼富贵非凡。 楼内暖意融融,香气四溢,一派繁华景象。 九层高的盛世楼,几乎是照着醉月楼的模样建造。 从外观到内部装潢,处处都能看到醉月楼的影子,只是比醉月楼矮了几丈,这让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 九层雅间内,范高远正悠然自得地品着美酒。 这位盛世楼的主人,此刻心情大好。 他身着锦缎长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贾气度。 “来,卫兄,再饮一杯。”范高远举起酒杯,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卫乐轩举杯相应,两人相视一笑。 酒香在空气中弥漫,更添几分醉意。 “范兄,你说那张万贯现在是什么表情?”卫乐轩眯着眼睛问道,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还能是什么表情?怕是愁眉苦脸地坐在空荡荡的醉月楼里吧。”范高远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 一旁伺候的小厮见缝插针道:“老爷,刚收到消息,张万贯似乎要摘掉醉月楼的牌匾了。” 范高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放下酒杯,眼中精光闪烁:“详细说说。” 小厮连忙上前几步:“是这样的,我们的人跟着张万贯到了醉月楼。他本想摘掉牌匾,却被人给拦住了。那人看起来气度不凡,似乎...” “被谁拦住了?”卫乐轩追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个...离得远,没听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醉月楼背后的人。那人说话时,张万贯一直点头哈腰的。” 范高远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思,这张万贯背后果然有人。我就说嘛,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怎么敢跟我们作对。” “那现在牌匾摘了没有?”卫乐轩追问道。 “还没有。张万贯似乎在等什么消息。”小厮低声回答:“他让人守在醉月楼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这话一出,范高远猛地站了起来,兴奋得手都在颤抖。 酒杯中的美酒晃动,洒出几滴在桌上。 原本他们只想让醉月楼灰溜溜地摘掉牌匾,现在看来,似乎还有更好的机会。 这背后之人若是现身,或许能找到更多把柄。 “卫兄,不如我们亲自去醉月楼看看?”范高远提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卫乐轩却皱起了眉头:“范兄,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张万贯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不摘牌匾,必有蹊跷。” “怕什么?”范高远披上棉衫:“八成是张万贯背后的人还不知道咱们盛世楼的事。走,咱们去瞧瞧热闹。” 卫乐轩无奈,只得跟上。 两人悄悄来到醉月楼附近,躲在暗处观察。 醉月楼一楼大堂内,张万贯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不时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消息。 万河和单玥坐在一旁,脸色都不太好看。 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看向张万贯。 “还没有消息吗?”张万贯又问了一遍,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躁。 “没有,老爷再等等。”伙计低声回答,小心翼翼地看着张万贯的脸色。 躲在暗处的范高远看得直笑:“瞧瞧,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明天,等着看好戏吧。”卫乐轩也露出了笑容:“到时候,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走吧,明天再来。”范高远低声道:“明天才是重头戏。” 卫乐轩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夜色渐深,云夏城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只有两座酒楼的灯火依旧明亮。 一座是盛世楼,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一座是醉月楼,灯火寥寥,却透着几分神秘。 明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盛世楼内,范高远正在查看账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月的收入,比上个月翻了一倍还多。” “那是自然,现在醉月楼都快倒闭了,客人自然都来咱们这里。”卫乐轩笑道。 “明天过后,醉月楼就彻底完了。”范高远合上账本:“到时候,整个云夏城的酒楼生意,都是我们的了。” 卫乐轩举杯相庆:“提前恭喜范兄了。” 两人相视一笑,却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惊喜。 夜色愈发深沉,云夏城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寒风还在呼啸,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这场较量才真正开始。 而现在,让我们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五十六章 醉月楼的危机 醉月楼的大堂里,一片死寂。 檀香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这份沉重的氛围。 张万贯坐在角落的桌边,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却无人在意。 “老爷,要不要换壶热茶?”一个年轻伙计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万贯摆了摆手,眼神依旧停留在门外。 他已经一夜未眠,眼底浮现出淡淡的青黑色。 天刚蒙蒙亮时,他就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张河河去皇城打探消息。 如今,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却依然不见人影。 “血手那厮,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张万贯低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 昨日他们找到血手传话,那家伙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大堂里的伙计们来回走动,脚步声格外清晰。 平日里热闹的醉月楼,此刻却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云。 “老爷,早食已经准备好了。”伙计再次凑过来,脸上带着关切。 张万贯摇了摇头:“放着吧。”他的喉咙干涩,却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几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砰!”醉月楼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韩五带着一群伙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目光扫视着四周。 “来人啊,给爷上酒!”韩五一屁股坐在大堂中央的位置上,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张万贯眉头紧皱。这韩五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今日怎么如此放肆? 他站起身,正要说话,却见韩五已经开始指挥其他伙计。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爷的话吗?”韩五拍着桌子喊道。 有伙计不解地问:“韩五,你这是在干嘛?” 韩五仰起头,一脸不屑:“老子不干了!停下吧,都别忙活了!这醉月楼,过了今晚就要关门大吉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顿时一片哗然。 食客们面面相觑,伙计们更是议论纷纷。 “盛世楼正缺人手,赏银数目也不算小。”韩五站起身,环视四周:“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信我的,跟我走!” 张万贯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朝韩五走去。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怎么?”韩五挑衅地看着张万贯:“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醉月楼的人了。来喝杯茶都不行?什么入盟规矩?这破烂酒馆也就这样,现在求着爷进来都不稀罕!” 说完,韩五带着一群伙计扬长而去。 有些伙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韩五离开了。 张万贯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他看着那些跟着韩五离开的伙计,心里一阵发凉。 这些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啊。 “砰!砰!砰!”巳时一到,盛世楼那边响起了震天的炮竹声。 一百响! 当初醉月楼开业时放的是九十九响,如今盛世楼就是要压他一头。 张万贯站在醉月楼的门口,看着街上的人群都往盛世楼涌去。 他的手扶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听说了吗?盛世楼请来了玄月居士!” “醉月楼不是也说请了玄月居士吗?” “呵呵,那是骗人的!他们准备自己找人假扮呢!” “那匾额都挂出来了,难道还能有假?” “等着瞧吧,今晚盛世楼肯定要找上门去,有他们好看的!” 议论声不绝于耳,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在张万贯心上。 他攥紧了拳头,却无可奈何。 那块匾额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挂在醉月楼的门楣上,却不能摘下。 午时已到,还剩下四个时辰就到诗会开始的时辰,也是盛世楼找上门来的倒计时。 张河河终于回来了,他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显然是跑了很多地方。 “爹!”张河河气喘吁吁地说:“我找遍了整个皇城,都没有找到楚临小王爷的踪迹。” 张万贯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为什么平日里随处可见的小王爷,今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楚临此刻正在皇宫里,听着朝堂上的争吵。 大殿内,气氛凝重。 赵官玄站在大殿中央,怒气冲冲:“夷州战况吃紧,为何没有人提出?尔等平日里自诩墨阁,现在竟然任由夷州百姓任人宰割,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祁铭从人群中走出,面色沉重:“这件事是我决定暂时压下的。” “你?”赵官玄有些意外地看着祁铭。 “正是。”祁铭直视着赵官玄:“左相若知此事,必定要倾国力出兵。可如今国库空虚,一场大战打完,要耗费多少银两?要让多少百姓饿肚子?” “所以你就打算牺牲夷州一州百姓?”赵官玄瞪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愤怒。 “死一州之人,总之比九州的人死光要强。既然十州无法全部保住,那就舍弃一州,保护其他的。”祁铭叹息道。 “此言差矣!”赵官玄上前一步:“如果我们不派兵,夷州百姓将沦为他人口中食!” 大殿内的气氛越发紧张,文武百官都屏住了呼吸。 “好!我北陵军不要军饷,不需粮草!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夷州!”赵官玄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陛下将随本相前往督战!你们守在这里,好自为之!” “夷州,距离金陵只有一州之隔!”赵官玄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楚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深邃。 他终于明白了赵官玄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去玉州。 借助天子的威名号令诸侯,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此时的醉月楼内,张万贯正坐立不安。 他看着墙上的沙漏,时间一点点流逝,却始终等不到救星出现。 “爹,要不我们把匾额摘了吧。”张河河小声建议道。 张万贯摇了摇头:“摘了更糟。现在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摘了就是自认理亏,醉月楼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可是...”张河河还想说什么,却被张万贯打断。 “去准备吧,不管怎样,今晚的诗会都要办。”张万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就算是最后一场,也要体体面面的。” 夕阳西下,醉月楼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但都只是往盛世楼的方向走去。 张万贯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街上的人群。 他知道,今晚将是醉月楼最关键的一战。 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彻底陨落。 第五十七章 误会解除 单府门前,盛世楼的炮竹声渐渐隐去,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被吞没在层层叠叠的房檐之下。 楚临站在廊下,目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正堂内的两个老人身上。 灯火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单谦和赵官玄相对而坐,案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温热的老酒。 两人推杯换盏,看似其乐融融,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却让楚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来来来,赵兄,这杯酒我敬你。”单谦举起酒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角的细纹却略显僵硬。 “单兄客气了。”赵官玄笑着回应,目光在单谦脸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两人的笑容都很真诚,但眼底深处,却各自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沉闷。 楚临注意到,赵官玄的右手始终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地摩挲着袖口。 那里,应该藏着一把匕首。 而单谦看似随意地倚在太师椅上,左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椅子扶手——那里暗藏机关,一拉就能打开通往密室的暗门。 堂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两个老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重叠交错,宛如两头互相试探的野兽。 “近来可好?”单谦打破沉默:“听说你家那小子在军中颇受重用。” 赵官玄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托福托福,倒是让单兄挂心了。”他放下杯子:“倒是单兄的伤势,可好些了?” “托老弟的福,已无大碍。”单谦摆摆手,眼角余光却瞥向窗外。 楚临知道,那个方向正是赵府府兵埋伏的位置。 一个时辰过去。 “官玄啊,你先坐着,我去准备几个小菜。”单谦站起身,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往膳食房走去。他的脚步略显蹒跚,但背影依旧挺拔。 楚临眉头紧锁。 这太反常了。 他以前在单府多年,还从未见过单谦亲自下厨。 除了自己父亲和澜儿父亲来访,单谦从不会如此费心,更何况现在身负重伤。 更让楚临意外的是,赵官玄竟然也跟着站起来:“单兄,让我帮你打下手。” “你来做什么?”单谦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不放心你的伤。”赵官玄笑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再说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还讲这些虚的?” 两个老人一前一后进了膳食房。 楚临站在外面,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夜色渐深,单府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赵府的府兵正严阵以待,手中的陷兽夹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他们分散在各个角落,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在膳食房后的密室中,那头凶兽的低吼声若隐若现,穿过厚重的墙壁,传入楚临耳中。 这场面,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赵官玄不可能不知道密室里养着什么,帝都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单府藏着一头凶兽。可他还是毫无防备地跟了进去。 “小王爷!” 血手突然出现在楚临身边,脸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神色匆匆。 “什么事?”楚临转身,注意到血手的衣襟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快跑过来的。 “赵府那边出事了!”血手压低声音,喘着粗气道:“尚兵文带人抓到了一个刺客,就是之前那个模仿凶兽杀人的家伙!” 楚临一愣:“你是说......” “没错,”血手快速道:“赵官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陷害单大相,他是在保护单谦!” “官府探子传来消息,附近单家庄出现了凶猛野兽的行踪,赵官玄才会派人围住单府,就是为了防止凶兽暴露。现在抓到了替罪羊,这事就算完了。” 楚临心中一震,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早朝,赵官玄明明可以当场揭发单谦养凶兽的事实,却选择了沉默。 而单谦虽然对赵官玄处处提防,却始终没有对他下杀手。 原来如此。 他看向膳食房,只见单谦已经走到了密室门前,手搭在门闩上。 “官玄啊,还记得咱们刚认识那年吗?”单谦推开密室的门,声音有些哽咽:“你说想尝尝凶兽肉的味道......” 密室中,凶兽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夹杂着铁链碰撞的声响。 赵官玄转过身,与单谦四目相对。 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两人的脸。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谦哥,你这是要吓死我啊。”赵官玄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声音却带着笑意:“帝都养凶兽是要杀头的,你怎么......” “少废话,快点生火,别磨蹭!?”单谦打断他,转身走向灶台。 “来了来了......” 楚临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 多么讽刺的一幕。 一个以为对方要害自己,一个以为对方要杀自己。 结果呢?不过是两个老朋友的一场误会罢了。 密室里,凶兽的低吼声渐渐平息。 灶台上,火光跳动,照亮了两个老人的笑脸。 他们说着年轻时的趣事,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楚临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张万贯,想起了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 “血手。”楚临开口,声音低沉:“去把张万贯叫到听竹轩,是时候跟他说清楚了。” 夜色渐深,盛世楼的灯火依旧明亮。 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场。 街角处,一个黑影悄然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传来更漏声,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单府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膳食房还亮着微光。 两个老人的笑声透过窗户传出来,飘散在夜风中。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五十八章 楚临的对策 听竹轩,帝都一处雅致的听曲之所。 暮色渐沉,阁楼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远远望去,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楼下的街道上,行人渐稀,唯有几声醉汉的吆喝声在暗巷中回荡。 表面上这里是张家的产业,实则是楚临的一处秘密据点。 阁中设有密室,专供楚临会客之用。 此时,密室内正坐着三个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小王爷!”张万贯一见到楚临,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这位平日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富商特有的从容,此刻却显得异常慌乱,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沾湿了他那件价值不菲的锦袍。 楚临正慢条斯理地煮着一壶茶,抬眼扫了一眼张万贯身旁的诸夫子。 这位云夏第一圣师,平日里最是稳重,今日竟也跟着一同前来。 只见诸夫子手中紧握着那根从不离身的戒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来了?”楚临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壶,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看来是有什么急事?” 张万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急切地说道:“小王爷,大事不好了!盛世楼那边......” 话未说完,楚临轻轻摆手打断了他。 茶香袅袅升起,楚临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我猜猜,是不是盛世楼找到了玄月居士?” 张万贯和诸夫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密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 “既然小王爷知道,那就快让血手去把匾额摘下来吧!”张万贯急得直搓手,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诸夫子虽然没说话,但手中的戒尺突然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茶杯随之轻颤,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夫子,你这是......”张万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没什么,手痒。”诸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但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楚临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 他示意二人靠近,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是这样......” 随着楚临的讲述,二人的表情逐渐从震惊转为惊喜。 密室内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妙啊!”诸夫子抚掌赞叹,眼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芒,“小王爷这一手,当真是高!” 张万贯也连连点头,方才的焦虑一扫而空:“难怪要让血手拦着我们,原来是这个道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从房梁上掠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位神出鬼没的高手血手,似乎是在无声地表达:别怪我昨天不近人情。 楚临走到暗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 远处的街道上已经传来阵阵喧哗声,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高声谈论着什么。 “我不能提前告诉你们,”楚临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就是要你们表现出真实的焦急。只有这样,才能让盛世楼的人相信。” 与此同时,盛世楼内。 “查清楚了吗?”范高远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回老爷,已经查清楚了。”下人恭敬地回答:“张万贯昨天在醉月楼呆了一整天都没离开。” 范高远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张万贯果然没办法了,老天爷都在站我这边!”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诸位,随我去醉月楼!”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醉月楼进发。 其中不乏梅如雪、宋千峰这样的贵客,还有许多看热闹的酒客紧随其后。 街道上顿时热闹非凡,灯笼的光芒将众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听竹轩内,楚临听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嘴角微扬:“时候到了,你们该回去了。” 张万贯和诸夫子对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 二人起身告辞,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憋了一天的气,也该出出了。”楚临望着窗外的明月,轻声说道。 月光如水,洒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华。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胸有成竹的光芒。 就像那轮明月,不管下面如何喧嚣,始终清亮如初。 血手的身影再次闪现,无声地护送二人离去。 他的身形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一道游走的暗影。 密室内,楚临独自品着茶,等待着这场好戏的开场。 茶香在室内缓缓飘散,与檀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 街上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不时传来醉汉的叫嚷声和路人的议论声。 但这些声音在进入密室后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薄纱。 楚临放下茶杯,走到窗前。 从这个位置,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街道上的一切。 只见一群人正朝着醉月楼的方向涌去,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开始了。”他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是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信:“小王爷,范高远带着人已经到了醉月楼门口!” 楚临点点头,示意小厮退下。 他重新坐回案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茶水滚烫,升腾起的热气在月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帘幕。 “让他们先闹一场吧。”楚临轻抿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等到明天,帝都又将传开一个新的传说。”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喧闹声愈发热闹。 楚临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局。 而那些自以为占尽先机的人,终将明白什么叫做“请君入瓮”。 密室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光影。 楚临静静地坐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太阳升起时的场景。 那时,整个帝都都将为之震动。 而这个传说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楚临。 夜色渐深,戏才刚刚开场。 街道上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轮明月高悬空中,默默注视着这场即将上演的大戏。 在这个不眠之夜,究竟会有怎样的故事上演? 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但此刻,楚临却显得异常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密室内的烛火依旧静静燃烧,檀香缭绕,茶香四溢。 第五十九章 万河的担忧 醉月楼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万河坐在檀木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却无人在意。 窗外的天色渐暗,街道上传来阵阵喧嚣,更添几分烦躁。 “张河河,现在什么时辰了?”万河的声音有些沙哑。 站在门边的张河河低头看了看沙漏,声音略显颤抖:“回禀万小姐,快到戌时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万河心上。 她猛地站起身,木椅被撞得向后倒去,发出一声闷响。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单玥倚在窗边,目光死死盯着街道尽头。 那是张万贯离开的方向,暮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晃动。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焦急地等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又来了。”单玥突然低声说道。 万河快步走到窗边,只见盛世楼的人正源源不断地聚集在醉月楼门外。 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不时抬头看向醉月楼的匾额,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戏谑。 “这些人,”万河咬着牙:“就像等着看好戏的豺狼。” 门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范高远带着一群人站在最前面,他身材魁梧,一身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贾气派。 此刻他正抬头看着醉月楼顶层的匾额,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韩五、陈六等叛逃的下人们簇拥在范高远身后,看到醉月楼里的老同事,便指指点点,脸上尽是得意。 有人甚至大声嚷嚷:“等着瞧吧,今晚过后,这醉月楼就要改姓孙了!” 宋千峰、韩望城等人在对面摆了张桌子,桌上摆着酒菜,俨然一副看戏的架势。 韩望城不时举杯痛饮,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戴着漆黑面具的玄月居士。 他独自站在人群边缘,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衣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气息中。 梅如雪抱着琴,和宋千峰有说有笑。 她一袭白衣胜雪,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天然的魅惑。 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玄月居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云师师则独自坐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看戏。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裙装,衬得肤色如玉。 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刘易混在酒客中间,和两个弟子举杯畅饮。 他看似悠闲,实则暗中观察着局势。 那双浑浊的眼睛不时扫过四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万小姐,”张河河突然开口:“要不要把其他伙计都叫来?” 万河摇了摇头:“不必了,现在叫来也无济于事。” 单玥握紧了拳头:“张万贯不是说去见楚临了吗?怎么还不回来?那块匾额若不能在戌时前摘下来,我们醉月楼就真的完了。” “咚!咚!咚!”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声音像是死神的丧钟,宣告着戌时的到来。 万河和单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醉月楼内响起。 “你到底想干啥?” 张万贯那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昂首挺胸地走向门外,经过万河身边时,低声说道:“小王爷要的东西在九层,你们去准备。” 万河和单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九楼跑去。 楼梯间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微弱的光芒,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回响。 九楼的房间里,她们找到了那副面具和衣冠,正是之前楚临让张万贯仿制的玄月居士装扮。面具漆黑如墨,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什么意思?”万河皱眉道:“难道楚临还想假扮玄月居士?” “可对方那首《醉春风》已经证明了身份,这样做不是自取其辱吗?”单玥也满脸疑惑。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楚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银辉。 今天的楚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往日的纨绔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儒雅之气。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临,你疯了吗?”万河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焦急。 “现在去假扮玄月居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单玥也急切地说。 楚临缓步走近,接过面具和衣冠。 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谁说他是真的,我是假的?”楚临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完,他转身离去,白色的衣袂在空中轻轻飘荡,如同一片落入尘世的云。 万河和单玥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一刻的楚临,仿佛与往日判若两人。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气质清雅如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骨。 “难道......”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楼下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各种议论声。 “时辰到了!”范高远的声音格外响亮:“醉月楼的人呢?怎么不见人出来?” “怕是躲起来了!”有人起哄道。 “范掌柜,这醉月楼的匾额,今晚是不是该换了?”又有人问道。 范高远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早就准备好新匾额了。” 就在这时,张万贯的声音从醉月楼内传出:“急什么?夜还长着呢。” 第六十章 牌匾的秘密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醉月楼内的沉寂。 碎屑纷飞中,几个伙计慌忙躲闪,木屑落了满地。 街道上,张万贯正指挥着张河河等人摘下醉月楼的牌匾。 那块承载着金陵第一楼荣耀的牌匾,在众人的注视下轰然坠地。 木屑飞溅,尘土飘扬,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议论纷纷。 盛世楼的人更是站在最前排,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哈哈哈!”范高远的大笑声突然响起,他挤开人群大步走来:“张万贯,你终于认清现实了?这就对了,早该如此!何必死撑着丢人现眼?” 韩五等人也纷纷附和:“就是,何必死撑?认输也是条出路。” “张家主,您这是想通了?” “早该如此啊!” 各种嘲讽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把把利刃,直指醉月楼。 然而,面对这些声音,张万贯却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面对范高远,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范家主,谁说我认输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你此话究竟有何深意?”范高远一愣,眉头微皱:“摘下牌匾,不是认输是什么?难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样不成?” 张万贯整了整衣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是要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范高远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 张万贯目光如炬:“你们盛世楼的玄月居士,是个冒牌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和议论声。 “荒谬!”范高远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玄月居士可是写出《醉春风》的大才子,整个金陵城都为之震惊。你凭什么说他是冒牌货?” 围观的人群也议论纷纷。 确实,《醉春风》的惊艳表现,已经让所有人认定了玄月居士的身份。 那气势磅礴的诗句,那惊艳绝伦的表现,至今还在城中传颂。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玄月居士的风采,那份才情,那份气度,绝非等闲之辈可以冒充。 只有站在人群边缘的刘易、苏谦和马远三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 “有意思。”马远轻抿了一口随身携带的酒壶:“群雄逐鹿,大幕即将拉开。” 张万贯不慌不忙,目光扫过众人:“我可没说《醉春风》不是玄月居士写的。” 这句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张万贯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范高远已经有些不耐烦,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筋:“别在这里故弄玄虚!” 张万贯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张河河等人挥了挥手:“现在就要揭晓,这块牌匾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众人的目光随即聚焦在那块倒在地上的牌匾上,张河河等人小心翼翼地将牌匾翻转。 牌匾缓缓翻转,露出背面的刹那,整个醉月楼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见牌匾背面,赫然写着一首诗: 【《醉春风》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岁月如水,匆匆而逝。 君不见,岁月无情,镜中青丝已染霜, 朝如青丝暮成雪。】 那字迹如游龙般灵动,笔锋如剑,气势磅礴。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吟诵。 前排的酒客们眼睛瞪得滚圆,有人手中的酒杯都倾斜了,美酒洒落一地也浑然不觉。 有人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更有甚者,看了几眼后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范高远站在最前方,原本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渐渐凝固。 当他看清牌匾上的字迹,整个人如遭雷击,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却仿佛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良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 那副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外围的酒客们见状,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怎么回事?范家主这是怎么了?”一个身着青衫的文士皱眉道。 “刚才不是还趾高气扬的吗?这会儿怎么跟见了鬼似的?”旁边一位酒客附和道。 “那牌匾背面到底写了什么?”更多的人开始好奇起来。 醉月楼九层楼上,万河和单玥正俯瞰着这一幕。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酒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紧张的气息。 “玥姐姐,”万河眉头微蹙:“怎么会这样?张万贯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范高远如此失态?” 单玥摇了摇头,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我也不清楚。”她轻抚着栏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楼下的场景:“但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另一边,宋千峰等人也停下了与梅如雪的打趣,饶有兴致地望向这边。 他们实在想不通,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醉月楼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云师师倒是显得格外悠闲,一边嗑着花生米一边看戏。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不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第六十一章 玄月居士的诗 就在这时,张万贯突然站了出来。 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在阳光下投下一个滑稽的暗影,但此刻却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势。 他大手一挥,那架势活像是要将整个天地都掌控在手中。 “来人!念!传!” 这一声吼出,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醉月楼的伙计们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不起眼的老爷,此刻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虽然张万贯长得确实像个酒桶,但这一刻,他们觉得老爷帅极了。 张万贯心中暗爽,就是为了这口气,他可是偷偷模仿小王爷的动作练习了几十遍。 可惜终究差了那么点意思,这装逼的功夫,还得是小王爷更胜一筹。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周围的酒客,那表情分明在说:“怎么样?我这姿势帅不帅?” 张河河走上前来,学着他老爹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朗声道: “醉春风!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水往无回处流...” “君不见,堂前明镜映岁月,青丝转眼成白发!” 诗声未落,酒客们便按照云夏诗会的传统,开始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醉月楼内外,回荡着这气势磅礴的诗句。 “传!醉春风!君不见...” 不消片刻,这气势磅礴的诗句便传遍了半条云霄街。 酒客们听得如痴如醉,纷纷击节赞叹。 有人放下酒杯,有人停下脚步,所有人都被这首诗的气势所震撼。 “好诗!好一个"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激动地拍案而起。 “这气魄,这意境,不愧是玄月居士的手笔!”另一位文士连连点头。 “等等,”突然有人提出疑问:“这醉春风我怎么没听过这开头?”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酒楼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万贯身上。 张万贯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立刻接话道:“诸位想必都很疑惑,为何这首醉春风与盛世楼传出的版本不同?” 他冷笑一声,目光直视范高远:“很简单,因为盛世楼的玄月居士是假的!这首醉春风是我醉月楼从真正的玄月居士那里求来的,本打算今日诗会上揭晓。谁知盛世楼不知从何处得知,竟然抄袭了去,还找人冒充玄月居士!可惜他们只抄到了一半,这下可真是现眼了!” 此言一出,酒客们顿时哗然。 读书人最痛恨的就是抄袭之徒,一时间对着范高远破口大骂。 有人甚至直接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以示愤慨。 “好一个盛世楼,竟敢如此卑鄙!” “枉我还以为是什么名门正派,原来是这种下作手段!” “抄袭者,可耻!” 范高远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楼下的喧嚣声不断传来,酒客们愤怒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几个身材魁梧的食客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的酒碗重重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骗子!” “欺世盗名!” “把我们当傻子耍!” 万河的目光落在范高远身上,这位盛世楼的主事人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中央,脸色苍白如纸。 他身边的几个伙计想要上前解围,却被愤怒的食客们推搡着退了回去。 这一幕让万河不禁想起昨日的情形。 当时楚临执意阻止他们摘下匾额,她还觉得不可理解。 现在想来,若是当时摘了匾额,醉月楼表现得太过镇定,盛世楼又怎会轻易上钩? “这小子,心思当真缜密。”万河摇头轻笑。 就在这时,张万贯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各位大哥,我有句话要讲!这盛世楼请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玄月居士,而是个冒牌货!”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有人开始往范高远身上扔菜叶,有人则高声叫嚷着要讨个说法。 万河的眉头微微皱起。 事情的发展似乎太过顺利了,这反而让她心生警惕。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楚临的身影,却始终未能发现那个年轻人的踪迹。 “这首《醉春风》才是最大的疑点。”她喃喃自语:“那确实是玄月居士的手笔,楚临又是如何得到的?” 楼下的局势越发混乱。 几个文人雅士挤到前排,指着范高远的鼻子痛斥:“你这般欺瞒天下,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我没有...”范高远结结巴巴地辩解,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突然响起:“范家主,这事不对劲,我先溜了!别忘了给我假扮玄月居士的银子啊!”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将整个大堂砸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范高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万河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了楚临的全盘计划。 怪不得醉月楼一直不摘匾,原来从头到尾,他们就在等着盛世楼自投罗网。 最讽刺的是,为了抹黑醉月楼,范高远这些天一直在渲染“欺骗酒客”有多么不齿。 结果现在,这口黑锅反倒扣在了自己头上。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张河河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开始朗诵那首完整的《醉春风》: “君不见,大河咆哮如天降,滚滚浊浪震山河,一往无前似洪流,岁月难留丝毫痕...” 浑厚的声音在酒楼中回荡,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人间大快意,英雄当痛饮,手中美酒不可空,且与明月共几杯...” 酒客们的怒火渐渐平息,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气势磅礴的诗句中。 就连那些原本还在怒骂的食客,此刻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静静聆听。 “老天爷造我非等闲,必定大有可为,豪掷千金似沙漠,转眼又是满盆金...” 文人雅士们纷纷起身,随着诗句轻声吟诵。 有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举杯向张河河致敬。 “醉春风,杯莫停!与君歌一曲,兄弟们,凑近点听我说!” 整首诗行云流水,前后呼应,将众人的情绪推向高潮。 韩望城、宋千峰等人更是连连击节叹赏,赞叹不已。 这就是玄月居士的实力,这就是真正的诗才。 没有人再去关注范高远的狼狈,所有人都沉醉在这首气吞山河的《醉春风》中。 万河看着楼下的场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局,醉月楼赢得漂亮。 至于那首《醉春风》的来历,楚临与玄月居士之间的关系,或许只有等到尘埃落定后才能揭晓了。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醉月楼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第六十二章 再次质疑 醉月楼前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大堂内挤满了看热闹的文人墨客。 张河河站在人群中央,一手持扇,一手背在身后,神态倨傲。 他刚刚将那首《醉春风》传诵完毕,目光扫过四周,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他老爹张万贯的翻版。 “好诗!绝妙的好诗!”人群中不时传来赞叹声。 这首诗如同一阵清风,从醉月楼开始,迅速席卷整个金陵城。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处处都能听到人们在谈论这首诗。 不出半个时辰,这首气势磅礴的《醉春风》必将传遍云夏,最终飘向玄元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玄月居士的传说,又添新篇。 现场一片寂静,方才那些对盛世楼和范高远的声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之中,有人闭目凝神,有人低声吟诵,更有甚者,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醉春风,杯莫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摇头晃脑:“这诗词中的豪迈之气,直叫人热血沸腾啊!” 这首诗就像是一坛陈年老酒,越品越醇。 文人墨客们反复咀嚼着诗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韵律。 有人陶醉,有人惊叹,更有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且看那大河奔流,天际泼墨般激荡而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位身着青衫的书生喃喃自语:“这等意境,这等气魄,当真是绝了!” 这首诗的后半部分在初次听闻时已令人惊叹,但缺少了前半部分的铺垫和呼应,总觉得少了几分韵味。 如今全诗展现,才真正显露出其不凡之处。 众人不禁开始猜测,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写出这等仙句? 醉月楼三楼雅间内,诸夫子独坐窗前,面前摆着一壶上等热酒。 他轻抿一口,目光透过窗棂,静静欣赏着楼下这场大戏。 “好诗,好诗。”他轻声感叹,眼中闪过一丝赞叹:“这等水准的作品,也只有玄月居士才能写得出来。” 酒杯在他手中轻轻转动,诸夫子的眉头渐渐皱起:“只是楚临这小子...他和玄月居士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总能求到玄月居士的诗作?” 正当他沉思之际,万河和单玥从九层下来了。 二人的脸上还带着方才目睹全场的震撼,虽然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传诗内容,但从范高远的表情已经看出了这场墨香雅集的结局。 “夫子。”万河拱手行礼:“不知这首《醉春风》如何?” 诸夫子放下酒杯,叹道:“玄月居士不愧是问天崖才子榜状元。这首诗的气势之恢宏,意境之深远,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不知他面具下究竟长什么模样。”单玥接话道,眼中带着几分好奇:“能写出如此气魄的诗作,定非等闲之辈。” “想当年在青云书院,远无畏的诗才就已经让我们叹为观止。”万河摇头感慨:“但与玄月居士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三人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范高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步走到匾额前,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张家主。”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指着匾额,声音陡然提高:“我承认盛世楼欺瞒酒客有错,从明日起关门谢客,这是应得的惩罚。”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今日如此多的酒客上当,难道只是我盛世楼的责任吗?醉月楼不是早就放出消息,说要请来玄月居士吗?那么请问张家主,玄月居士在哪里?” 分明是一记阴险狡诈的算计。 连四大世族都请不来的玄月居士,醉月楼又怎么可能请得动? 如此一来,张万贯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承认欺骗,和盛世楼一起背负骂名;要么找人假扮,但只要是假的,总会露出马脚。 范高远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一招,就看张万贯如何应对。 人群中立刻有人开始起哄。 “对啊,玄月居士人呢?” “这不也是欺骗吗?” “和盛世楼有什么区别?” “就是,说好的玄月居士呢?”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议论声越来越大。 有些脾气暴躁的酒客已经开始拍桌子,砸酒杯。整个醉月楼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张万贯却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不大,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范家主何必着急?”张万贯慢条斯理地说道:“谁说我们没请来玄月居士?”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张万贯指向的方向。 在醉月楼一层的中央诗柱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白衣身影。 那人身形挺拔,气质出尘,一袭白衣胜雪,面戴青铜面具,整个人如同谪仙临尘,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正是那位传说中的玄月居士!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那些方才还在砸桌子的酒客,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 玄月居士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真的是玄月居士!” “天哪,他真的来了!” “这面具,这气质,绝对错不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整个醉月楼再次沸腾起来。 但这次的喧嚣中,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范高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万贯居然真的请来了玄月居士。 这一招反将,直接将他推到了悬崖边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玄月居士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请安静的手势。 整个大堂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位神秘诗人会说些什么。 然而,玄月居士并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又如同一幅画卷,让人看不透他面具下的表情,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这种沉默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特别是那些文人墨客,更是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一座大山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就是玄月居士的气场,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不凡。 张万贯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一局,他赢得漂亮。 第六十三章 真正的玄月居士 酒楼题诗,是云夏国的一项传统。 文人墨客,常在酒酣耳热之际,挥毫泼墨,留下千古佳话。 醉月楼中央的诗柱,便是这样一处圣地。 夜色渐浓,醉月楼内灯火通明。 觥筹交错间,酒香四溢,丝竹之声悠扬婉转。 三楼雅座中,万河正与单玥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瞥向楼下那道白衣身影。 “这身白衣倒是衬他。”单玥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只是不知能否骗过范高远的眼睛。” 万河摇头叹息:“事到临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楼下人声鼎沸,张万贯的声音穿透喧嚣传来:“诸位!今日有幸请到玄月居士为我醉月楼题序,还请诸位静候佳作!”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玄月居士这个名号,在金陵城可谓无人不知。 那一手飞凤笔更是独步天下,连帝都的大家都要甘拜下风。 “哼,玄月居士?”范高远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剜向那道白衣身影:“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冒充这个名号!” 酒客中,韩望城与宋千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云师师倒是悠然自得,一手托腮,一手捏着糕点,眼中满是看热闹的兴致:“有意思,这醉月楼倒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马远和苏谦早已知晓内情,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苏谦忍不住开口:“师傅,这戏怕是要演砸了。真正的玄月居士又岂是能找来的?” 刘易却不置可否,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白衣身影:“既来之,则安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白衣身影已然走到诗柱前。 楚临深吸一口气,手中毛笔蘸墨,笔走龙蛇! “玉城故郡,云阳新府...” 开篇四句,直指醉月楼所在。 笔锋游走间,字字珠玑。 周围的酒客不由自主地充当起传诗客,将每一句诗文传颂开来。 “物华天宝,星辉撕裂荒野之境...”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 传诗声此起彼伏,竟有些跟不上白衣人的笔锋。 这等即兴挥毫的功力,令在座所有人叹为观止。 “晚霞伴独鹤翱翔,水天交融,苍穹一片!” 这一句惊艳至极的话语传开,满座皆惊。 叫好声此起彼伏,就连一些老成持重的文人也忍不住击节赞叹。 范高远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死死盯着那道白衣身影,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楚临却仿佛未觉,完全沉浸在创作中。 笔下的滕王阁序与醉月楼浑然天成,字字珠玑,句句动人。 “天高地迥,感悟宇宙无限广袤!” “兴尽悲来,洞悉世间兴衰规律。” “关山难越,谁为迷途者哀叹?” “萍水相逢,皆是异乡漂泊者!” 文字由景入情,引得众人心神共鸣。不少酒客对酒当歌,热泪盈眶。 就连一些见多识广的老文人,此刻也不禁为之动容。 “老当益壮,宁折腰间意志?” “穷且益坚,不熄巅峰理想!” 最后一笔落下,整个醉月楼瞬间沸腾。 “玄月居士!” “玄月居士!” 呼声震天,酒客们纷纷起身,向那道白衣身影行礼。 就连一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文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玄月居士的手笔。 楚临凝视诗柱顶端的空白处,嘴角微扬。 今日这序一出,醉月楼必将名扬四海。 他飞身而起,凌空题下三个大字: 醉月楼序! 随后挥毫泼墨,三点墨迹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终化作一个“夜”字。 这便是玄月居士独有的飞凤笔! 范高远面如死灰,踉跄后退几步。 这竟然真的是玄月居士!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醉月楼竟然真的请来了玄月居士! 三楼上,诸夫子等人目瞪口呆。 万河喃喃自语:“我...我居然是玄月居士的朋友?” 诸夫子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为师的好徒儿啊!为师果然没看错人!” 单玥则是暗自得意:“我可是他的长姐呢...” 张万贯父子狂喜之余,突然醒悟过来。 难怪小王爷总能求到玄月居士的诗作,原来小王爷本人就是玄月居士! 苏谦和马远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 倒是刘易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轻声道:“走吧,该看的都看到了。” 这一夜,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 醉月楼更是灯火通明,直到天明也未曾熄灭。 而与之相对的盛世楼,却悄然摘下了招牌,换上了“吉房出租”的牌子。 韩五等人站在街角,看着醉月楼的方向,满脸懊悔。 他们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到醉月楼了。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便是张万贯的规矩。 当诸夫子等人再寻楚临时,只见一顶轿子已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那是通往玉州的方向,通往司徽澜所在的玉州。 夜色渐深,醉月楼的灯火依旧明亮。 诗柱上的墨迹未干,那个“夜”字仿佛还在闪烁着微光。 多少人驻足观看,却无人能解其中奥秘。 这一夜过后,金陵城又多了一个传说。 人们说,在某个月明之夜,总能看到一道白衣身影立于醉月楼的诗柱前,挥毫泼墨,留下动人诗篇。 而那些诗作,无一不是绝世佳作。 渐渐地,醉月楼成了文人墨客心中的圣地,那根诗柱更是被奉为金陵城的文化象征。 时光流转,岁月更迭。 醉月楼的故事在民间流传,渐渐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人们说,只要心怀文心,就能在那根诗柱上找到玄月居士的墨迹。 而那个“夜”字,始终如初见时般清晰。 飞凤笔的奥秘,也随着楚临的远去,成了永远的谜题。 这便是醉月楼的传奇,这便是玄月居士的故事。 第六十四章 千面郎君 旭日东升,大雪悄然降临,标志着这座城市进入寒冬。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给这座繁华的都城披上了一层银装。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车厢内,楚临闭目养神,身旁坐着钟雪。 清晨的寒意透过车窗缝隙渗入,让人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衫。 这般同乘一车,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钟雪如今是临川王府的人,若是楚临这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出门不带上新婚妻子,反倒显得蹊跷。 只是这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略显沉闷。 “小王爷...”钟雪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醉月楼的事,您莫要太过忧心。盛世楼背后毕竟是四大世族,这人生不如意事...” 她这番话本该昨夜就说,可夜深人静,同处一车,实在不便多言。 更何况周围都是赵府的人,话多必然惹人生疑。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偷瞄了楚临一眼,却见他依旧闭目,面色平静。 “无妨,都解决了。”楚临随意摊手,语气淡然。 “那就好...”钟雪下意识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突然,她猛地回过头,瞪大了眼睛:“什么?解决了?” 她连忙压低声音,难掩震惊:“您是说...醉月楼在墨香雅集上赢了?” “嗯。”楚临依旧闭着眼,只是轻轻点头。 钟雪一时愣在原地,脑中思绪翻涌。 难怪从早上开始,楚临的神色不见一丝凝重。 其实楚临此刻心中所想,并非醉月楼之事。 他正静静地等待着多年未见的挚友,一个行事颇为跳脱的老友。 这一路上,他时不时瞥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正想间,马车后门突然闪进一道身影,动作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其面容。 钟雪惊呼未出,就被那人捂住了嘴。 她只觉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那人的手掌温热干燥,显然不是在寒风中赶路的人。 “你就不能正常点出现?”楚临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可都是赵官玄的府兵。” “哎呀哥哥,你这话说的,我做事还不够稳妥?”那人松开手,嬉皮笑脸地在对面坐下:“赵官玄又不在跟前。再说了,这点小把戏,他们能发现才怪。” 钟雪这才定神,仔细打量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咦?这不是一路护送的那个侍卫吗?她记得那人一直骑在马车旁边。 她下意识往窗外看去,果然,那侍卫分明还在马车旁,正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 “姑娘莫急,那人还在原地呢。”神秘人见她困惑,笑着解释道:“要不要给你变个法?我这儿有千张面孔,保管有你中意的。” 他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叠面具,五颜六色,栩栩如生。 突然,他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在下文院弟子苏谦,见过姑娘。”这转变之快,倒真有几分儒雅之风。 “少在这装模作样。”楚临抬脚就是一踹,那人灵巧地闪开。 “切,你个不解风情的木头。”那人撇嘴,收起面具:“自己带着美人同行,却什么都不做。江湖上都叫我千面郎君,可我起码还知道风流快活。你这样,简直禽兽不如。”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特制的面具递给楚临:“拿好了,玉州夜行者。真是搞不懂你,城中确实不乏这类精通此道的能人,非要我冒这风险。” 楚临接过面具,触手冰凉。 这是一张普通的青年面容,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中蕴含的精妙工艺。 “金陵城有易容高手?”他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千面郎君挑眉:“钟少义和禁军大统领关系匪浅,我还以为你清楚。” “钟少义也会易容术?” “会一些。”千面郎君摆弄着手中的面具:“虽比不上我这等绝顶高手,但也算得上不错了。这小子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就是太过谨慎,不肯轻易示人。” 楚临若有所思。 这千面郎君向来眼高于顶,既然他都这么说,看来这钟少义的易容之术确实不凡。 这门绝学在江湖上可是难得一见,若能拉拢钟少义,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了,”千面郎君突然想起什么:“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在城南看见了"影刃",你要小心些。那家伙向来阴险,说不定就盯上你了。” 楚临眉头微皱:“影刃?他不是在江南吗?” “谁知道呢,”千面郎君耸肩:“这种杀手,神出鬼没的。不过我听说,他这次是接了个大单子,目标似乎和朝廷有关。” 车厢内一时沉默。 影刃的名号在江湖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年,不知有多少高手死在他手上。若是他真的来了金陵城... “行了,后会有期。”千面郎君站起身,又冲钟雪抛了个媚眼:“小娘子若是想我,让这木头通知我便是。我各方面可都比他强多了,你懂的。”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楚临摩挲着手中面具,目光渐渐深邃。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马车在雪地上缓缓前行。 玉州... 多年未归,不知故人可安好? 特别是澜儿,不知近来可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 云夏盗帅,玉州夜行者,终是要重现江湖了。 这一次,他必须面对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钟雪看着楚临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能感觉到,从千面郎君离开后,楚临的心思就不在这里了。 那张面具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玉州又意味着什么? 马车继续向前,雪花纷飞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可这份安静之下,暗流涌动。 玉州之行已经确定,接下来就看各方势力如何布局了。 第六十五章 玉州的变化 玉州界。 楚临立于官道之上,目光凝视着前方那块刻有“玉州界”三字的石碑。 微风拂面,带着不同于青溪的暖意,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 “这里的气候倒是宜人。”楚临轻声自语,抬手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 血手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打量四周:“公子说得是,比青溪温暖多了。不过这条官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 楚临也注意到了脚下这条蜿蜒的官道。 与其他州郡那些坑洼不平的道路相比,玉州的官道竟出奇的平整,两旁还种植着整齐的行道树,树荫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路修得不错。”楚临微微颔首。 “确实,比帝都的官道都要好上几分。”血手附和道,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可玉州不是边陲之地吗?按理说这种地方,朝廷连修路的银子都不会拨。” 楚临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十年前那场恶战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的玉州确实是个贫瘠之地,官道泥泞,百姓困苦。 可如今... “走吧。”楚临迈步向前,身后跟着一队人马。 越往前走,越发觉得不对劲。 道路两旁的农田整齐有序,沟渠纵横交错,灌溉系统井然有序。 农夫们在田间劳作,脸上都带着笑意,与记忆中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判若两人。 “血手。”楚临突然开口。 “公子。” “去打听打听,这些年玉州发生了什么变化。” “是。”血手领命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楚临继续前行,目光扫过路边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他此行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十年前在战场上救过他的人——卢明德。 那时的卢明德,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 在那场血腥的战役中,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将重伤的自己救下。 后来自己昏迷了很久,醒来后也没能帮他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声谢谢都未能道出。 “公子!”血手的声音打断了楚临的思绪。 “打听到了?” “是。”血手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讶:“这玉州的变化,都是因为现任知州卢明德。这些年,他在玉州推行了许多新政,修路、兴水利、平赋税...百姓们都说他是青天大老爷。” “卢明德?”楚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这个恩人,这些年过得不错。 就在这时,又一名手下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公子,刚收到消息,司小姐到了玉州就病倒了!” “什么?”楚临脸色一变。 “据说是染上了瘟疫!现在整个玉州城都人心惶惶!” 瘟疫二字一出,楚临心头一紧。 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瘟疫就意味着死亡。 虽然他与司徽澜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但此刻,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备马,我们立刻进城!”楚临一声令下。 马蹄声响起,一行人快速向玉州城奔去。 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这该死的瘟病,他也要亲手将它击败! 病榻之上,司徽澜望着房梁发呆。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阴影,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香。 身体的乏力感越来越强,连抬起手指都变得困难。 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就像沙漏里的细沙,无声无息地坠落。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她轻声呢喃,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闪现。 从小到大,从临川王府到玉州,一幕幕画面清晰如昨。 她记得临川王府的繁华,记得那些明争暗斗的日子,记得离开时的决绝。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断了她的思绪。 司徽澜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的一片天空。 这方寸之地,成了她最后的世界。 她并不害怕死亡,甚至可以说是坦然接受。 自从离开临川王府的那一刻起,生死已经不再是她最关心的事。 但有一件事,却让她放心不下。 那就是她的夫君。 想到这里,司徽澜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夫君的面容。 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坚韧的男人,此刻正在帝都的漩涡中挣扎。 “帝都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帝都局势复杂,三党争权,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赵党、太后党、墨阁党,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朝堂之下刀光剑影。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而她的夫君,在这种局势下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虽然聪明,却缺少根基;虽有谋略,却少有助力。 “赵官玄...”司徽澜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那个老狐狸手握北陵军权,是朝中最强硬的实权派。就算夫君再聪明,也难以与之抗衡。 床头的药碗还冒着热气,散发出苦涩的气味。 这是今天的第三副药了,可她的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 “夫君啊夫君,你既无根基,又无助力,这前路该如何走?”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充满担忧。 司徽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意识开始模糊。 她原本还想着,来到偏远的玉州后能暂时避开是非,慢慢积蓄力量。 可惜事与愿违,这一切怕是要成为泡影了。 房间外传来仆人们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她知道,那些忠心的下人们正在为她四处求医,可惜这玉州偏僻,能请到的大夫都已经看过了,却都束手无策。 院落外,下人们聚集在一起,气氛凝重。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担忧。 “小姐待我们如亲人,我们绝不能弃她而去!”一个年长的仆妇擦着眼泪说道。 “对!就算找不到大夫,我们必须誓死保护小姐的安全!”其他人纷纷附和。 有人翻开医书研究,有人煎药熬汤,众人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都是楚临精心挑选的心腹,对司徽澜忠心耿耿。 他们中有人跟随司徽澜多年,早已将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六十六章 司徽澜的病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院落中的沉闷气氛。 雪燕耳朵一动,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大门。 她的动作轻盈迅速,却又带着一丝警惕。 作为司徽澜的贴身侍女,她深知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几个起落间,她已经来到府门前。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黑袍人,神色焦急地不断敲门。 此人身后还有一匹已经累死的马,看来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这是何人?”雪燕心中警惕。 楚临站在司府大门前,心中焦躁难安。 夜色已深,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多年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他总能保持冷静。 可如今,只因为听闻司徽澜染上瘟疫,整个人就乱了方寸。 “该死!”他低声咒骂,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朱漆大门,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是司徽澜临行前送给他的,如今成了他最珍视的物件。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楚临却浑然不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个惊悚的消息。 【玉州爆发瘟疫,司小姐已经染病。】 这一路上,他已经跑死了三匹好马。 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立即脱离了赵官玄的队伍,日夜兼程赶往玉州。 马蹄声踏破了山川河流,却依然赶不上他内心的焦灼。 至于赵官玄那边,自有那只狐狸顶着。 反正那家伙最喜欢和美人待在一处,这差事他求之不得。 想到赵官玄那张笑眯眯的脸,楚临就觉得一阵烦躁。 “开门!”楚临用力敲响了门环,铜环撞击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片刻后,一个丫鬟打开了门缝,警惕地打量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那张熟悉的脸让楚临心头一跳。 “请问阁下是......”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戒备。 “雪......”楚临差点脱口而出“雪燕”二字,及时收住。 这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露出马脚,怕是要坏了大事。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在下姓云,听闻府上小姐染病,特来医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的江湖郎中。 雪燕狐疑地看着他:“先生是听说了赏银而来?” “正是。”楚临强压下心中的焦急,装出一副为财而来的模样。 可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那种焦虑和担忧,哪里像是为了赏银的江湖郎中? 雪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疑窦丛生。 这人举止不凡,言谈有度,分明是个有来历的。 而且他方才险些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是认识的。 只是现在也顾不得多想了,小姐的病情要紧。 “请进。”雪燕侧身让开,将楚临引进内院。 院中灯火通明,聚集着一群下人,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陈管家,有郎中来了。”雪燕朝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喊道。 陈管家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虑:“多谢云大夫肯来!小姐的病情是这样的......” 楚临听着陈管家的叙述,心中越发焦急。 这瘟疫虽然罕见,但他却知道解法,只要及时施救,应该不会有大碍。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医药箱。 “带我去见小姐。”他拿出银针,大步走向内室。 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且慢!”房内传来虚弱的声音:“云大夫,这病会传染,还请您三思......” 楚临充耳不闻,推门而入。 屋内点着安神的檀香,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司徽澜。 那张苍白的脸,微微泛着病态的潮红。 一双明亮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楚临的心猛地揪紧了,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来。 司徽澜抬眼望来,原本还想劝阻,可当她看清来人时,整个人愣住了。 “楚、楚临哥哥......”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楚临看着司徽澜的眼神,心头一颤。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笃定的光芒,不带一丝迷茫,仿佛要将他的伪装完全看穿。 这不是病中的胡言乱语,而是真真切切地认出了他的身份。 楚临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飞快扫过房内。 还好,此刻屋内无人,司徽澜的声音又极其微弱,应该不会有外人听到。 “真的是你...”司徽澜虚弱地开口,声音轻若蚊蝇。 楚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开口否认,却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情绪,惊喜、不敢置信、欣慰,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司徽澜的眼神忽然变得涣散。 她的身子一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了下去。 “澜!”楚临下意识地喊出声,连忙上前扶住她。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当年在云夏皇城大殿上的场景。 那时的司徽澜,也是这般在见到他平安无事后昏厥过去。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临迅速调整好表情,恢复了那个沉稳老练的大夫形象。 “云大夫,怎么了?”小桃探头进来,看到昏迷的司徽澜,惊呼出声。 楚临摇了摇头,将回忆压下:“无妨,这是正常反应。病情发作时体力不支,现在需要立即施针。” 他快步走到桌前,取出银针,开始烧针消毒。 由于瘟病已过一日,有了传染风险,房内无人敢来帮忙。 楚临只能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为司徽澜施针。 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楚临的额头渐渐沁出汗水。 他的动作极其谨慎,生怕出现半点差错。 每一针都要精准无比,稍有偏差就可能危及性命。 “叮”的一声,最后一根银针转动拔出,司徽澜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楚临松了口气,将她摆成舒适的姿势,这才收拾针具准备离开。 门外,陈管家和一众下人焦急等待。 第六十七章 司徽澜的怀疑 见楚临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云大夫,情况如何?”陈管家紧张地问道。 楚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无碍了,明日清晨便能醒来。瘟病已除,不会再有传染之虞。” “太好了!”小桃欢呼一声,第一个冲进房内,其他丫鬟也纷纷跟着进去照看小姐。 陈管家却是老成持重,拉住楚临详细询问。 不仅打听他的住处,还旁敲侧击地验证他话语的真实性。 直到亲自查看过司徽澜的状况,见她气色确实好转,这才放心。 “多谢云大夫。”陈管家拱手道:“不知诊金...” “无需客气,我这就告辞了。”楚临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离开。 那个替他在赵官玄队伍中顶替的千面郎君,除了偷盗还算有几分本事,其他事情都不靠谱。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以免露出破绽。 “云大夫且慢。”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楚临转身,对上了雪燕锐利的目光。 “酬劳还未结算。”雪燕一字一顿道。 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仿佛要看穿楚临的伪装。 楚临心中一凛。 这丫头果然敏锐,一个贪财的大夫,治好病却忘了要钱,这确实太过反常。 “对对对,这酬劳可不能忘。”楚临干笑两声,连忙与陈管家商议诊金。 在雪燕审视的目光中,他匆匆结完账,快步离开。 走出府门时,背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道锐利的目光。 司徽澜认出了他,这是意料之外的变故。 原本他只是想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那一刻的慌乱与心痛,让他差点维持不住伪装。 夜色渐深,楚临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司府的方向。他知道,从今往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仅要防备赵官玄的人,还要提防雪燕的怀疑。 第二天清晨。 司徽澜如楚临所言醒来,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她第一时间召来小桃等人。 “昨日那位云大夫,长什么模样?”司徽澜急切地问道。 她记得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那熟悉的气质,那相似的轮廓,分明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啊! 可惜她没能撑住,还未看清就昏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连那张脸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小姐,您说的那郎中,我想想啊......”小桃站在床前,歪着脑袋,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大概这么高,不胖不瘦,不高不矮......” 这模棱两可的描述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陈管家轻咳一声,眼角余光瞥向自家小姐,只见她神色如常,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疲惫。 “反正就是很普通的样子。”小桃憨憨地总结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司徽澜微微蹙眉,指尖轻轻敲击着床沿:“那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说话的语气,或是举手投足间的习惯?” “没有啊,那人可好了。”小桃天真地回答:“给小姐把完脉,开了药方,还特意叮嘱要按时服用呢!” 陈管家站在一旁,目光闪动。 作为跟随多年的老仆,他太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 这般追问,定然是对那神秘郎中起了疑心。 “小姐是觉得那郎中有什么问题?”陈管家试探着问道,声音压得很低。 司徽澜轻轻摇头,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动作轻晃:“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她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那时她昏昏沉沉,意识模糊,虽然觉得那人就是楚临,但这种判断未免太过主观。 记忆中的画面如同蒙了一层薄纱,朦胧不清。 忽然,她想到一个关键点。 “那郎中真的治好了我的病?”她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小桃。 楚临并不擅长医术,如果那人真有这般本事,那便不可能是他了。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盘旋,却又不愿轻易否定。 “是啊小姐!”小桃连连点头,发辫随着动作跳动:“那郎中还说您今早就能醒,果然一点不差呢!而且您看,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司徽澜心头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果然,可能是我想岔了。】 那人医术如此精湛,怎么可能是楚临? 想来昨日种种,不过是病中的幻觉罢了。 窗外的寒风吹进,带来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裹紧了锦被。 “都下去忙自己的吧,我想静一静。”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眼帘微垂。 三人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只留下一室寂静。 司徽澜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 窗外的梅枝在风中轻摇,投下斑驳的暗影。 就在这时,一个细节突然闪过她的脑海——楚临曾在临川王府跟随名医沈玉衡学过三个月医术! 那时候的楚临,整日跟在沈玉衡身后,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谁又能说他真的一无所获?虽然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什么都没学到,但万一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雪燕就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遐想。 “小姐,我猜您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雪燕走到床前,神色凝重:“昨晚您昏迷时的话,我都听见了。” 司徽澜心头一颤,却强作镇定:“哦?我说什么了?” “您一直在喊小王爷的名字。”雪燕顿了顿:“我已派人打探过了,小王爷此刻正和赵官玄的人马在一起,昨日绝不可能出现在玉州。”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檐下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徽澜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发涩:“他......最近可好?” “除了在帝都惹了些非议,有赵官玄庇护,倒也无恙。”雪燕语气平静:“不过,小姐很快就能亲自见到他了。” “什么意思?”司徽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官玄率军出征夷州,以玉州为据点。小王爷就在军中,三日内便到。” 司徽澜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那是楚临临别时送的。 入夜,玉州的冬夜并不似金陵那般寒冷。 司府院中摆开八仙桌,举办了一场简单的乔迁宴。 灯火通明处,觥筹交错间,却难掩几分萧瑟。 酒过三巡,司徽澜听到下人们的私语,说起今日在城中办事诸多不便。 没了临川王府的名头,初来乍到的司府,难免处处受制。 有些商铺甚至直接拒绝交易,连最基本的日用品都要费尽周折才能采买。 “小姐别担心,我们习惯了。”小桃端着酒壶过来,笑容依旧天真烂漫。 司徽澜轻叹:“等我稍微恢复点力气,自会处理这些事。”她望着夜空中的残月,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