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从龙套到忠武路影帝》 第1章.圣域与垃圾场 【平行世界】 【序言：演员的第一课是学会当商品，可惜我是次品】 05：57AM 当姜在勋被手机震动惊醒时，李圣经的房门已经泄出暖黄灯光。 “距离卫生间的使用权还有三分钟，阿西......” 他强忍着膀胱要爆炸的风险，跌跌撞撞冲到冰箱前取出速食饭团加热。 双开门冰箱是合租屋里唯一的奢侈品。 这是李圣经用第一份平面广告收入，在二手市集守了三个周末才抢到的退役展示品。 上层贴着“圣经的圣域”： 圣女果按大小排列的玻璃罐与标注热量的鸡胸肉真空包； 下层贴着“在勋的垃圾场”： 打翻的辣酱污染紫菜包饭与过期一天被圣经用红笔标上骷髅头的速食年糕。 李圣经推开浴室门的瞬间，薰衣草蒸汽裹着发膜香氛涌向玄关。 姜在勋眼睛一亮，直奔浴室而去，却被她单手撑住门框挡住入口： “你是不是用我的发膜当剃须膏了？” 他夹紧双腿原地踏步：“圣经啊，人类的括约肌是有极限的......” “用没用？” 姜在勋试图从她臂弯下钻进去，却被扯住后领。 “下次不敢了......” 李圣经突然松手，姜在勋像发射失败的火箭般栽进浴室。 当她正优雅的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时，卫生间里传来了在勋的哀嚎： “阿西！圣经你是热水器刺客吗？” 廉价热水器所储备的热水量只够一人使用，“热水器刺客”已是在勋每早必吐槽她的点。 李圣经不语，只是自顾自的边刷着刚兴起的KakaoTalk群组消息边吃早饭。 屏幕上是《Super Model Survivor》选手群组—— 【朴美娜：圣经欧尼今天会穿赞助商那套死亡荧光粉吗？】 【金恩智：@李圣经造型师说您上次改的走位图救了他职业生涯^^】 她左手飞速敲着“大家加油”时，手机日历弹窗刚好跳到【7:00国际机场班车】。 “在勋啊，去泰国的剧组班车七点发车。” “嗯。” 牙刷在口腔内摩擦的簌簌声混合着含混不清的话语声从卫生间传来。 “你还有十分钟把浴室恢复成人能进的状态。” “这是人类能完成的速度吗？！” 姜在勋胡乱把洗漱包塞进箱缝，莫名的刺痛感突然在舌尖炸开——李圣经的洗面奶正在袋口冷笑。 “……” 这已经他是第三次用李圣经的洗面奶当牙膏了..... 心虚的姜在勋走出卫生间后努力找着话题： “你今天要去拍SBS的嗯......模特生存战？” “是《Super Model Survivor》。” “哦——” 当在勋叼着加热饭团拎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刹那，李圣经突然拽住他的后衣领。 “检查东西，护照、台词本、应急尿袋......” 她像安检员般清点物品，最后从玄关盆栽底摸出黄政民给的演员手册：“落东西的概率比你NG的次数还稳定。” “这明明是你藏.......唉，走了！” 防盗门关上的刹那，姜在勋突然扒着门缝喊：“圣经绝对会拿第一的！绝对！” “砰——” 李圣经望着紧闭的大门怔了两秒，小声嘀咕道：“笨蛋......” 首尔四月的天气还算不错。 樱花雨沾着晨光铺满柏油路时，在勋的心情和天空一样透亮。 这是他第一次拍电影。 尽管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却是制作成本超百亿韩元的大片。 当然，如果没有他没记错班车等待区而狼狈的追车过程，这份愉悦的心情甚至可以延续到泰国。 “你就是黄政民新签的艺人？” 同行人员扭头望着气喘吁吁擦着汗的姜在勋问道。 “是的，前辈！” 姜在勋九十度鞠躬撞上前座椅背的闷响，让车内此起彼伏的哈欠声都变成了憋笑的气音。 搭话的群演大哥耳根发烫，粗糙的指节抓着起球的卫衣下摆，局促道： “不用叫我前辈，我不过是个群演......” 姜在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脸认真道：“黄政民老师说过，只要比我先触碰过摄影机的人，都是老师。” 群演大哥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抽搐了一下。 他想起上个月在片场，自己给主角递水时手抖洒出两滴，副导演当众用剧本抽打他的后颈：“连条狗都比你端得稳！” 那些镶着金边的主演们笑着用爱马仕手帕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污渍，而此刻这个菜鸟的睫毛上还沾着追车时的汗珠。 “我算什么老师......” 他嘟囔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在炸鸡店顺走的手纸递了过去：“拎着行李箱还能追上班车，田径队出身？” “不是。” 姜在勋接过手纸，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因为饰演的角色是军人嘛，所以特训了一段时间。” “该不会连rap都训练了？” “当然，毕竟角色是偶像歌手入伍嘛！” “来一段？” 姜在勋也不怯场，当即模仿鸟叔扭起骑马舞： “欧巴是江南style！！” 车厢内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当姜在勋扭到第三个八拍时，司机突然按下车载广播按钮。 PSY沙哑的“Oppa Gangnam Style”瞬间充斥车厢。 他顿时扭的更起劲了。 然而。 原本还像模像样的舞蹈动作却因为急刹车诡异地定格——左脚勾住座椅支架，右臂卡进安全带缝隙，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同一时间，至少有五双手去搀扶他。 那位群演大哥突然压低声音： “小子，到了片场可别这么疯，大牌们最恨抢风头的人。” “……” 飞机在碧蓝如洗的天空划过银白色尾翼，像一把餐刀切开撒满糖霜的奶油蛋糕。 当姜在勋第一千次翻开被荧光笔涂成彩虹的台词本时，舷窗外已经能看到芭提雅海岸线的金边。 湿热的风裹着鱼露气息扑面而来，他眯眼望向接机口—— 《国际市场》剧组的场务正高举歪歪扭扭的接机牌，汗湿的T恤后背上印着电影logo，活像一条被腌渍入味的沙丁鱼干。 “这里！姜在勋xi！” 场务挥舞的手臂突然僵住。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黄政民亲传弟子”正左脚绊右腿，以标准匍匐前进的姿势栽向自己的行李箱。 第2章.片场首秀 泰国的四月把空气拧出辣椒汁。 黄政民看着即使涂了老婆强塞的防晒霜仍被晒黑的手臂，幽幽叹了口气。 哦对，他老婆说是能防紫外线，但没说能防晒黑...... 三十米外突然传来喧嚣声。 他转头望去—— 只见，那个本该给前辈拎包的菜鸟，正被群演们众星捧月。 “我自己来就行！” 姜在勋死死攥着拉杆。 “你胳膊还要拍重要的戏呢！” 群演大哥夺过箱子的动作熟练得像在便利店抢半价便当。 更荒谬的是姜在勋接下来的举动。 他见执拗不过，便掏出一本芭提雅机场顺来的旅游指南开始给群演大哥扇风。 这圈子里会抢着帮前辈拎包的新人满地爬。 但让群演自愿替自己扛行李的，黄政民四十三年来头回见。 “老师——” 看着朝自己九十度鞠躬的在勋，黄政民恍惚间回忆起与他初遇的时刻。 那是去年冬天。 当黄政民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时，姜在勋正跪在地上擦呕吐物。 不是醉汉的，是只吐奶的流浪猫。 “客人nim需要加热吗？” 姜在勋用便利店围裙兜着猫崽，右手精准扫码女白领的香蕉牛奶。他手背还粘着被猫抓出的血痕，却把加热后的鱼糕串掰碎喂猫。 真正让黄政民停住脚步的，是姜在勋对醉酒顾客的即兴演出—— “这......这是烧酒吗！” 大叔晃着矿泉水瓶发疯。 “您尝尝看。” 姜在勋突然压低的嗓音像极了河正宇： “这是江陵特供的雪水烧酎，只有被月神眷顾的人才能品出麦香。” 打烊时，黄政民拦住他： “你刚才可以叫警卫。” 姜在勋正给流浪猫缠绷带：“但大叔皮鞋底沾着婚礼彩纸屑啊。” 后来黄政民查到，那晚是首尔艺大毕业典礼。 其他学生忙着给经纪公司投简历时，这个专业课第一的傻子在便利店值夜班，为了给住院的清洁工阿姨顶班。 “老师？” 姜在勋的呼唤把黄政民拽回现实。 “结实了不少。” 闻言，在勋当即便掀开上衣给黄政民展示了下特训的成果。 黄政民眯起眼。 他肋骨处还有未消的匍匐训练淤青，以及随呼吸起伏像排列整齐的子弹匣般的腹肌。 “肌肉是用蛋白粉糊出来的？” 黄政民曲指弹向他肚脐上方。 “是真空腹！” 姜在勋憋气收紧核心，人鱼线随动作绷成弓弦。 远处传来女场记的倒吸凉气的声音：“这肌肉演军人可惜了，该去拍健身广告！” 姜在勋唰地拽下衣摆，满脸局促。 黄政民忽然嗅了嗅空气，问道： “带防晒霜了吗？” “当、当然！” 在勋蹲下打开行李箱。 SEM公司文化衫下面压着三盒速食年糕、五包海苔碎，以及用保鲜膜裹成木乃伊的剃须刀。 唯独没有防晒霜。 “阿西，我明明放进来了的啊......” 姜在勋额头抵着滚烫的行李箱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你丢三落四的。” 黄政民对着他撅起来的屁股踢了一脚，道：“等会儿去我那拿真男人的防晒霜。” 姜在勋看着他手臂晒出的分界线。 突然意识到——所谓“真男人的防晒霜”，大概叫做硬扛。 下午三点。 换好服装的姜在勋等待着人生第一次上镜拍摄。 他所饰演的角色叫南镇。 在剧中的身份是一名服兵役的歌手，因战斗素养过高而成为战斗小队的队长。 “南镇要拖着中弹的兄弟跑过12号机位......” 导演尹济均正在给众人讲着戏：“你要第三块礁石位置中弹，最后检查道具......” “各部门准备！” “Action！” 场记板砸下的刹那，姜在勋瞳孔缩成针尖。 “Go！Go！” 姜在勋拽着中弹群演大哥的战术背心快速冲刺，动作竟诡异的与他清晨追班车的模样重合。 “放，放下我......” 群演大哥的台词混着血包糖浆溢出嘴角。 “西八......” 姜在勋拖着他到掩体，抡圆了胳膊就朝着群演大哥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啪！” 群演大哥被打懵了，左脸迅速浮起指印。 剧本没有这段啊喂！ “说好同生共死的！现在想当圣人？” 姜在勋脖颈爆出青筋，嘶吼道：“你以为勋章是拿战友尸体换的？！” “轰......” 爆破组适时的引爆炸弹。 监视器画面突然凝固—— 姜在勋的侧脸被爆炸火光照亮，睫毛上沾着泥浆凝成的硬壳。 群演大哥左脸的巴掌印肿得像条红蚯蚓，被爆破组炸飞的碎石像雨点悬停在他们头顶。 “Cut！” 导演突然抓起对讲机：“把爆破回放调0.5倍速！” 导演刚喊停，姜在勋瞬间跪地道歉： “哥对不起！刚才太用力了吧？” 群演大哥张了张嘴，突然抓起一把草往他领口塞： “下次再这么真，哥往你盒饭里拌沙子！” “……” 另一边，正在监视器里看慢动作回放的导演突然发现了姜在勋刚才表演中的几个小细节： 他在扇巴掌的时候用的是空掌，这样可以避免指甲刮伤； 而在爆破瞬间，他扭头用右肩替群演挡住热浪，这里原本只是要求他低头即可。 副导演看完全程后，问道： “导演，这小子擅自改戏，要不要我......” “不用，你把他叫过来。” 导演尹济均摆了摆手。 南镇这个角色的台词一共不超过十句，真正剪辑过后留在影片中的独立镜头也不过30秒。 他能看得出来，姜在勋并不是刻意给自己加戏。 “姜在勋，过来！” 正在给群演大哥用冰块消肿的姜在勋听到传呼后立刻起身，略有忐忑的朝着导演走去。 他确实是即兴加了些动作和台词。 但这都是他所理解南镇这个角色下意识做的。 “为什么突然加扇巴掌的动作？” 导演突然把监视器转向他。 “因为他当新兵的时候也这样被队长救过，在我看来是传承。” 闻言，副导演翻着剧本皱眉：“原作没这段。” 尹济均没搭理副导演，伸手敲着回放键。 画面定格在爆炸瞬间，姜在勋侧颈爆着青筋，右肩却把群演护得严实。 “这段呢？” “如果南镇连自己的战友都保护不好，那他去救落水的主角这段剧情就会出现逻辑问题。” 副导演突然嗤笑： “姜在勋xi这么懂战场，该不会把便利店打工当诺曼底登陆吧？” 现场响起零星窃笑。 爆破组长突然摘下耳机，道： “尹导，12号机位拍到在勋xi的战术翻滚和胡志明小道侦查手册上的动作完全一致。” 副导演嘴角瞬间僵住。 尹济均导演意外的挑眉，道： “最后问个问题。” “您说。” “你给南镇写人物小传了？” “是的。” “嗯......” 尹济均导演摸索着下巴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你过去吧，这段镜头保留。” 闻言，姜在勋顿时松了口气。 好在不用重拍，晚上不用吃沙子拌饭了....... 第3章.你缺经纪人不缺？ “我宣布第四届模特生存赛的冠军是——” SBS录播厅现场，主持人拖着尾音为台上的模特选手们施加着心理压力。 经过多轮淘汰赛而走到最终回的模特小姐妹握紧了李圣经的手。 灯光闪烁中，主持人揭晓了悬念： “——李圣经选手，恭喜你！” 金色纸片从两侧喷涌而出，追光灯也在同一时间聚焦于李圣经的头顶。 她脸上的欣喜毫不作伪，这是努力过后应得的。 “请冠军发表感言——” 与亚军姐妹拥抱过后，李圣经转身走向舞台中央。 “……” 节目录制结束的时间距离地铁末班车还有十二分钟。 李圣经不得不一路奔跑。 合租屋走廊的感应灯坏了三天。 她摸黑开锁进屋时，踢到了保持着姜在勋逃亡姿态的拖鞋。 姜在勋的越洋短信刚好弹出来： 【盒饭有炸虫子T T】 她的拇指悬在键盘上停顿三秒，最终只敲了三个韩文音节： 【吃掉它】 不出片刻，姜在勋的视频电话便弹了出来。 当视频接通时，他的脸卡成了马赛克： “第几名？” “第一名，签了Y+。” 像素团块突然剧烈晃动： “大发！我就知道圣经你......” “你在哪，信号怎么这么差？” 视频画面突然定格。 直到两分钟后才重新动起来： “现在能看清吗？” 李圣经突然眯起眼睛： “你去挖煤了？” “呃，泰国太阳比较热情......” “嘁。” “对了，圣经啊。” 姜在勋突然举起芒果干晃了晃：“给你带的特产！” “防腐剂超标。” “还有手雕大象......” “海关会没收。” “那......这个！” 姜在勋突然举起一条大象纹沙滩裤。 这原本是他给自己买的礼物...... “你敢带回来试试？” “很适合当你的新睡裤啊！” “姜、在、勋！” “……” 镜头突然天旋地转。 在屏幕黑掉的瞬间，李圣经瞥见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 ----------------- 《国际市场》剧组在泰国取景的拍摄周期是一个月。 至于为什么要在泰国取景——因为在越南真实取景贵。 姜在勋饰演的南镇只有三场戏。 即使他因为专业认真的态度在首秀过程中得到了导演的认可。 但依旧也只有三场戏。 而姜在勋每天的日常，就是用小本本记录黄政民和吴达洙的表演细节。 虽说吴达洙人品有问题。 但演技方面确实是在半岛中最顶尖的那一撮，很多表演细节都值姜在勋这个菜鸟学习。 4月4日。 姜在勋在泰国片场的第五天。 芭蕉叶被太阳晒的耷拉在道具箱边沿。 树下阴凉处。 姜在勋正捏着圆珠笔在小本本上第27页写着： 【黄政民老师愤怒戏前奏】 1.右手小指先抽搐三下（每次间隔0.5秒） 2.舌头顶塞0.8秒（右侧静脉会鼓起来） 3.后牙槽咬合声比台词早0.3秒（收音麦能收到咯吱声） 【吴达洙前辈哭戏指南】 1.下唇先颤抖三次（每次幅度递减） 2.吞咽口水两次（喉结移动轨迹不同） 3.第5次眨眼时启动泪腺（第三句台词前0.5秒开始）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在纸页上。 群演大哥盯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又转头看向树荫下打盹的同行。 ——这些人正用芭蕉叶遮脸，鼾声混着泰式咖喱味飘荡在空气中。 “在勋xi。” 姜在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圆珠笔正巧在“老师尿急时会摸腰带扣”这句划了一道横线。 “大哥怎么没去休息？” 群演大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道： “我当了二十年群演，见过偷师导演的，偷拍主演的，倒是头回见人研究老家伙手抖的。” 姜在勋憨憨的挠了挠鼻尖： “黄政民老师说过......” “知道知道，碰过摄像机的都是老师。” 大哥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登喜路： “讲真的，在半岛当群演想出头简直比在汉江钓到鲨鱼还难。” “那个......” 姜在勋指了指场务：“片场不让吸烟。” 被打断施法的大哥愣了两秒，默默将烟塞回口袋： “等拍摄结束我跟你回首尔。” “什么？” “你缺经纪人吧？” “哥你别开玩笑了......” 姜在勋连忙摆手。 他的处境丝毫不比群演强到哪去，三个镜头拍完一样变成无业游民。 远处突然传来副导演吆喝： “尸体组就位！” “我没跟你开玩笑。” 大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渣：“考虑下，明天早餐给我答复。” 姜在勋怔怔的望着大哥的背影，隐约听见他嘟囔道： “妈的，至少要先问抽成比例啊......” 夜晚。 主演休息室内。 黄政民检查着姜在勋记录的“演技干货”。 姜在勋蹲在他的折叠椅边啃芒果糯米饭。 “他叫什么？” “金大元，比您小一岁。” “睡过几个女演员？” “啊？” 黄政民合上笔记，道：“群演转行当经纪人的，要么是真圣父，要么睡遍底层没得玩了。” “他说有人脉......” “西八，我经纪人还说认识总统呢。” “真的？” “啪——” 黄政民抄起笔记本照着他脑瓜拍了一下： “他抽成要多少？” “没提......” “这样，你明早问他三个问题。” 黄政民敲了敲笔记本： “第一，2010年《不当交易》里被删戏的群演叫什么。” “第二，CJ娱乐采购部长的小三住哪个区。” “第三，我老婆上周送我的内裤颜色。” 姜在勋被呛出半口冰水： “第三个问题过分了吧？” “能答对前两题的人，让他抽成70%都值。” 黄政民踹了脚他屁股：“滚去背台词。” “老师！我这几句台词倒背如流啊！” “是背我的台词。” “哦......” 只有揣摩了对方角色的心理，对戏时候的表现才会惊艳导演。 能被导演记住，那就代表着无限的机会。 娱乐圈嘛，资源都是推来推去的。 姜在勋自然懂黄政民的良苦用心，当即起身揉着屁股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打火机擦响。 “小子。” “是？”姜在勋回头。 “他要是答对第三题......” 黄政民吐着烟圈冷笑道：“你就准备给我当裸替吧。” 姜在勋：“……” 第4章《国际市场》杀青 与往日被闹钟强制唤醒不同。 姜在勋是被热醒的。 “这鬼天气真是......” 自顾自嘀咕了一句，他便起床洗漱。 当抵达片场早餐区时，金大元已在此等待。 “大哥起的很早啊......” “考虑的怎么样？” 金大元并未与他寒暄，单刀直入。 “嗯......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姜在勋从兜里掏出昨天记录下黄政民说问题的笔记本。 “你问。” “第一个问题，《不当交易》被删戏的群演叫什么？” 导演组当年确实因时长问题删减了码头工人抗议戏份。 但这事连维基百科都没收录。 “朴成浩，左眉骨缝过七针。” 金大元划开手机相册递了过去。 ——2010年剧组合影里，疤脸男人正垫脚在黄政民背后比剪刀手。 “他现在开炸鸡店。” 说着，他又在手机上划了划：“上周《海盗》剧组订了200份炸鸡。” 姜在勋眯眼看清KakaoTalk群聊记录—— 朴成浩在【群演生存互助会】群里发过定位。 【成浩炸鸡—首尔钟路区莲建洞141-2】 【今日特惠：买十只送黄政民签名照（2010年码头工人限定款）】 “第二个问题，CJ采购部长的小三住哪？” “我表弟在圣水洞当保安。” 金大元翻出糊得亲妈都认不出的监控截图：“她搬来时摔碎两瓶香奈儿五号。” 按照黄政民说的。 只要金大元能答出来前两个问题，就足以胜任他经纪人这个职位了。 至于第三个问题...... 见姜在勋凝视着手中的笔记本面色变换，金大元突然将其抽到手中。 当他瞥见“黄政民内裤颜色”时，突然嗤笑出声。 “XL码蓝黑条纹内裤。” “你怎么知道？！” 姜在勋突然感觉天塌了。 “他前天在剧组临时搭建的露天冲凉棚背台词边晾内裤。” 金大元突然模仿黄政民的烟嗓：“还他妈哼着跑调的Oppa江南Style——” 姜在勋突然发现其实当次品演员也挺好。 起码不会被人过度关注内裤问题。 不远处。 正吃着冰棍降暑的黄政民接过助理递来的电话： “喂老婆......不用找了，小勋的经纪人找到了......什么款？阿西又买！” 芭蕉叶在热浪里蜷成了个问号。 …… 下午一点。 姜在勋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场戏。 即——捞救落水的黄政民。 这段戏的前置剧情，是德秀（黄政民饰）为了筹措资金买下姑姑的店铺以及给妹妹置办嫁妆，决定前往越南担任后勤技术工人。 （中间剧情略过。） 因为据点被越共发现众人不得不转移。 而在离开的途中，越南本地的老弱妇孺从地道里钻出来哀求带她们一起走。 纠葛的过程引来了越共的追击。 德秀目睹一位小女孩落水，这让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与妹妹走散的愧疚感，便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营救。 小女孩是得救了，但他在爬上船时左腿却中了一枪。 在德秀即将坠河的生死关头。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他从河里捞出来。 而这只手臂的主人——就是姜在勋饰演的南镇。 这段镜头看起来挺简单，但实际拍摄时却没那么容易。 在实拍之前需要数次乃至数十次的排练，直至导演认为没问题后才能实拍。 当黄政民的战术背心第N次从姜在勋掌心滑脱。 他抹掉脸上的水藻浮出水面，嚷道： “姜在勋！老子说了多少次抓皮带！” “您一直扑腾得像触电的带鱼......” 说实话，姜在勋这会是真委屈。 黄政民在这部戏里要演绎出数十年的年龄变化，自然是需要大量的临场发挥（即兴表演）。 而刚才他那几次落水即兴挣扎的模样，真就与触电的带鱼一模一样，毫不夸张。 “阿西......” 气急败坏的黄政民猛的朝姜在勋泼了一把水。 要不是怕耽误拍摄时间，他真想给这小子按水里。 一直折腾了一个半小时后。 首次实拍开始。 “第27场7镜1次！” “啪！” 场记板清脆的响声被黄政民坠水的声音吞没。 “救.......咕噜.......” 姜在勋死死盯着在水面浮沉的黄政民，猛的伸出手臂。 这次手指精准卡住道具组临时为他腋下缠的战术绑带。 姜在勋小臂爆出青筋的瞬间，鼻腔却突然涌进腥咸的河水——黄政民挣扎时甩起的水花糊了他满脸。 “镜头推进！” 尹济均导演拿着对讲机喊道：“二号机给南镇侧脸大特写！” 监视器屏幕突然溅上几滴水珠。 姜在勋左手攥着的救生绳绷成直线，右手正卡着黄政民咯吱窝把人往上拎。 炸开的水花像玻璃渣似的镶在他发梢。 睫毛挂着的水珠随着喘气往下砸，偏偏嘴角还扯着半个痞笑。 最绝的是——他小臂暴起的青筋正好嵌在爆破水柱褪去的透明轮廓里。 说实话。 这个镜头中的姜在勋很帅，性张力直接拉满。 这导致导演尹济均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一定要学黄政民把脸缩成菊花的演技。 走宋仲基那种花美男路线吃时代红利不香吗？ 不过他现在顾不得想这些。 因为镜头中的南镇在这时候不应该笑。 不过，还没等尹济均导演喊咔，黄政民的即兴表演却完美了圆上了这个看似穿帮的镜头。 他原本该瘫软的手突然抓住姜在勋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这是人类直面死亡恐惧的本能反应，当然也包含着不甘与遗憾。 “别......别松手......” 黄政民沙哑的哀求混着气泡浮出水面。 这么一来，姜在勋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切都合理了。 “只有被粉丝抛弃的偶像，没有抛弃粉丝的偶像。” “……” “Cut！” “你小子笑场？想淹死我回去继承SEM？” 一听导演喊停，黄政民当即就朝着姜在勋的后颈抽了一下。 “不是！是水花进鼻孔酸的，生理反应不受控制.......” 姜在勋捂着后颈逃跑的时候，突然瞥见黄政民腰间一角露出了蓝黑色的条纹内裤....... 另一边。 一群人围在监视器前看回放。 “青筋位置完美！” 灯光指导突然拍大腿。 姜在勋脖颈侧面鼓起来的血管，被侧面打来的强光照得像凸起的钢筋，连带着锁骨的阴影都成了刚硬线条。 “南镇最后那句即兴台词不错。” 尽管之前有些看不上姜在勋。 但他这场戏的表演确实让副导演改善了对他的观念。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过后，导演拿着扩音喇叭喊道： “这条过，再保一条。” 场务赶紧往河里补了两包人造血浆。 化妆师也在同一时间给演员们补妆。 “第27场7镜2次！” “Action！” “……” 第5章 归家日常 “南镇杀青！” 历经泰国天气摧残二十天的姜在勋终于迎来了杀青日。 副导演捧着蔫巴的塑料花递给他。 还没等在勋道谢，便被黄政民拎着后颈把人提溜到尹济均面前。 “导演，我家崽还不错吧？” 说完，姜在勋就被黄政民踢了一脚。 反应过来的姜在勋立马朝着尹济均导演九十度鞠躬： “这段时间多谢导演指导。” 尹济均瞧见他战术服领口露出晒成黑红的V字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你叫姜在勋是吧？” “是的！” “不错。” 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能让尹济均记住姜在勋就够了。 “我去送送他。” “好。” 黄政民帮姜在勋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发现隔层里躺着一瓶防晒喷雾。 “呀，你不是没带吗?” 姜在勋：“……” “没收了。” 黄政民将防晒喷雾揣进自己兜里： “美惠那边下周六要公演《麦克白》，你去反串麦克徳夫夫人。” “好的......诶？” “除了麦克白夫人是女性，其余角色都是男性出演。” “哦......” 机场廊桥空调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黄政民把登机牌甩给他： “护照夹第三页，今天先回家休息，明天去话剧社排练。” “明白。” 首尔正在倒春寒。 仁川机场四月的冷风扑灭了姜在勋于泰国残留的热气。 出租车碾过汉江大桥时。 姜在勋手机上搜到了麦克徳夫夫人需掌握苏格兰脏话及宫廷贵妇步态...... 车子抵达公寓楼下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他抬头望向望向李圣经的房间——那里还亮着灯。 “圣经啊——” “叫魂呢？” 尽管李圣经脸上的面膜完美掩饰了她的表情，但眼中的光却掩盖不了。 “走廊的感应灯居然修好了。” “那是我换的灯泡。” “哦——” 姜在勋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将大象纹沙滩裤拽了出来： “给圣经的泰国特产！” “丢掉。” “这是泰国传统手工艺！” 李圣经揪着沙滩裤的商标眯起了眼： “这写着Made in China。” “......华夏服装透气性超好！” “你留着自己当抹布。” “当睡衣也行啊！” “姜在勋。” “嗯？” “滚去洗澡，你馊了。” “……” 说起来，这个澡是姜在勋近一个月来洗的最舒服的一次。 尤其还是热水澡。 当他将浴室收拾干净出来时，李圣经卧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盒爱茉莉太平洋芦荟胶。 而那条大象纹沙滩裤已不知踪影。 次日清晨。 “今天热水器刺客罢工了？” 姜在勋顶着毛巾从卫生间探头问道。 李圣经头也不抬的看着时尚杂志： “是你起晚了七分钟。” “我今天要去话剧社报道。” “所以？” “借下遮瑕膏盖晒痕......” “第二层左边数第三支。” 闻言，姜在勋从亚克力收纳盒里抽出牙膏状的铝管，挤出一坨就往脸上乱抹。 镜子中自己的脸庞立刻浮起诡异的青灰色。 “圣经啊，这......不对吧？” 李圣经瞥见他的脸像被泼了水泥的墙面，立刻用杂志挡住上扬的嘴角： “那是美甲底胶，你左右不分吗？” “阿西......” 姜在勋将水龙头被拧到最猛，搓脸的动静活像在给鲶鱼去皮。 “过来。“ 李圣经啪地合上杂志，将遮瑕膏挤在指腹：“抬头。” 姜在勋被迫仰起脖子。 “别动。” “我没动......” “睫毛抖得像抽筋。” 柑橘香混着薰衣草的味钻进鼻腔，姜在勋盯着她领口晃动的羽毛项链发呆。李圣经突然加重力道摁他颧骨： “眼珠子再乱瞟就挖出来。” “圣经你用的什么香......” “闭嘴。” “……” 片刻后，李圣经退后半步端详作品。 姜在勋的晒痕被修成暧昧的浅褐，像被谁轻轻咬过。 “对了圣经，昨天忘了跟你说，我有经纪人了！” 李圣经从茶几底下抽出湿巾擦手： “所以他帮你谈下几个通告？” “呃......” “也就是零。” 被怼的哑口无言的姜在勋默默到门口换鞋。 李圣经突然往他怀里塞了几袋速溶参茶：“给话剧社前辈们。” “圣经最——” “闭嘴，要迟到了。“ 防盗门关上的刹那，姜在勋又扒着门缝探头：“晚上要不要吃泡菜锅？“ “我不吃泡菜。” “那部队火锅？” “再说。” 防盗门被摔得震天响。 李圣经站在窗前向下偷看——那人正被台阶绊得踉跄，差点撞上路灯杆。 她咬着下唇把笑声闷在喉咙里，顺手把大象沙滩裤塞进洗衣机。 “哔哔哔——” 车喇叭声突兀地刺破晨雾。 姜在勋扭头时险些撞上反光镜——印着“成浩炸鸡“的白色面包车正碾过路牙石。 驾驶座窗户突然降下，金大元咬着牙签扬下巴： “上车。” 姜在勋蜷着长腿挤进副驾。 车厢内充斥着酱料与油脂的黏腻味道，但姜在勋却丝毫不在意： “哥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你昨天在机场说的。” 姜在勋刚要开口，膝盖上突然砸来本塑封册子。 “你要出演的那个莎什么亚的破剧——” “莎士比亚！” “管他是啥，哥给你备了这个。” 姜在勋低头看向手册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半岛方言速成手册》。 别看半岛地方不大。 但核心的方言体系却分为六种，如果细分甚至可以多到二十余种。 “从全罗道到济州岛，二十三种变调发音。” 金大元得意的朝着姜在勋挑眉，道： “话剧哥不懂，但哥知道忠清道的哭腔和庆尚道的骂人调，能让你至少多拿三个特写镜头。” 姜在勋翻到手册第七页，全罗道方言旁画着个吐烟圈的老太婆简笔画： “这不会是哥前女友吧？” “放屁！这是《老千》里给曹承佑搓背的澡堂老板娘。当年她靠这句''狗崽子别把洗脚水喝光了''抢了三个特写镜头。” 姜在勋的指腹摩挲着塑封膜下的油墨：“话剧要用标准语......” “标准语顶屁用！你看那些电影里出圈的镜头哪个是用的标准语？前段时间你老师在《新世界》里那句：瘦巴巴的老爷们，一起走啊！有谁不知道？” 黄政民在《新世界》里饰演的丁青有很多名场面。 但出圈的只有“电梯战神”与塑料味的汉语——“瘦巴巴的老爷们”。 姜在勋突然翻到济州岛篇的空白页：“这怎么没内容？” “济州岛话老子学不会。” 【PS：下午签约，想薅点币羊毛的可投资。】 第6章 话剧排练 “师娘好！” 抵达话剧社后，姜在勋立刻去金美惠找报到。 “是小勋啊......” 金美惠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SEMpany最初是2002年由黄政民与金美惠携手创立的工作室。 直至 2010年才独立发展，转型成为一家小型经纪公司。 金美惠除了负责黄政民的演艺事务以外，还涉足音乐剧与戏剧的制作。 SEMpany分为演艺部和话剧部。 姜在勋是演艺部除黄政民外唯一签约的艺人。 “晒黑了不少，但比之前更有男人味了。” “嘿嘿~” 姜在勋挠头憨笑。 “行了，去跟话剧团的前辈们打声招呼吧，然后按照导演的要求开始排练。” “是！” …… 姜在勋推开排练厅的门，五双眼睛从《麦克白》剧本上方齐刷刷射来。 见状，他立刻九十度鞠躬： “前辈们好！我是反串麦克德夫夫人的姜在勋！” “夫人？” 饰演麦克德克的演员饶有兴致地来到他身边转着圈打量： “你这身板......能塞进戏服的束腰？” 姜在勋忽然抬头：“前辈您刚说的是全罗南道骂人调第七式？” “……” 五分钟后。 姜在勋蹲在道具箱上学青蛙跳，边跳边用全罗南道口音哭诉： “麦克白杀了我全家呜呜呜——” “膝盖并拢！贵妇的悲伤是优雅的！” 金美惠路过时，顺手往他头顶放了个塑料皇冠：“别摔了，道具组就这一个。” 排练厅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 姜在勋掏出手机偷偷在备忘录记录—— 当话剧社前辈问你“能塞进束腰吗”时： 错误答案：掏出金大元写的《方言骂人话术》当场翻译。 正确答案：展示真空腹肌。 “夫人，盯着裤裆干嘛呢？” “呃——” 姜在勋触电般并拢膝盖，道：“在给前辈们......订、订炸鸡！” “呦，我要蜂蜜芥末味的——” 剧中唯一女演员（饰麦克白夫人）不知从哪冒出来。 “山蒜叶味。” “原味。” “甜辣，再加五盒腌萝卜。” “……” 姜在勋的拇指在付款界面抽搐。 手机余额刚好卡在15人份与16人份的临界点——《国际市场》的片酬要等杀青才能发。 当炸鸡送到时。 饰演麦克白夫人的女演员正用卷成筒的剧本戳着他的腰： “贵妇走路要像端着一碗滚水！” 姜在勋头顶的《莎士比亚全集》啪嗒滑到鼻梁，膝间夹着的 A4纸早被汗浸成咸菜： “前、前辈，我......” “闭嘴！贵妇的优雅是沉默的！” 麦克白夫人演员突然往她手中塞了杯冰美式： “现在想象这是给麦克白的毒酒，指关节给我翘成被门夹过的兰花！” 冰块撞击声混着咖啡香，姜在勋的尾指刚抽搐着翘起，身后便传来麦克德克演员的爆笑： “夫人手抖得像帕金森！” “阿西......” 杯沿倾斜的刹那，姜在勋本能并腿抢救，冰咖啡却精准泼向裆部。 深褐液体顺着卡其裤裆蜿蜒成不规则的半岛地图。 全场死寂三秒。 “艺术！” 麦克白演员突然鼓掌：“这是麦克德夫夫人遭受命运重创的具象化表达！” “具象个屁！” 金美惠的怒吼炸响：“朴光洙！带他去我更衣室找备用裤子！” …… 当姜在勋提着湿漉漉的裤腰跌跌撞撞冲向更衣室时，迎面撞见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小男孩。 “大哥哥尿裤子了？” 小男孩歪头盯着他裆部的咖啡渍。 “这是艺术！” 姜在勋手忙脚乱扯下备用西裤遮挡：“你是谁家孩子？” “麦克德夫的儿子。” 那不就是我儿子？ 他正想着，却见小男孩突然喊着奶音：“欧妈！” 姜在勋顺着小男孩的声音扭头。 只见他正抱着金美惠的大腿，指着自己： “妈妈！这个哥哥这么大了居然还尿裤子！” “……” 下午三点。 姜在勋被迫用真空腹维持着贵妇站姿。 SEMpany的真少爷——也就是黄政民之子黄在宇，正用小肉手揪住姜在勋的戏服蕾丝边。 “大哥哥为什么穿裙子？” 全场憋笑中，姜在勋蹲下平视他： “因为哥哥在扮演勇敢的妈妈。” “可我妈妈不长胡子。” 姜在勋嘴角微微抽搐，忽然灵光一闪，捂住下巴做惊恐状： “天呐！麦克德夫夫人居然长胡子了！哦，我的上帝啊，这一定是女巫的诅咒！” 黄在宇瞬间瞪圆眼睛：“那你会死掉吗？” “会哦。” 姜在勋噗通跪地吐舌头：“所以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好！”黄在宇捂住嘴猛点头，“拉钩！” …… 夜晚八点。 一天的排练结束。 黄在宇扒着车窗与姜在勋挥手： “母——亲——明天记得给我做紫菜包饭——” 姜在勋：“......” 金美惠拎着儿子后领拽回座位：“你亲妈在这呢！” “小勋啊。” “师娘我在。” “你哄孩子有一套，明天开始，在宇的午睡时间归你。” “师娘我没带过孩子......” “提前适应，万一以后你要演奶爸的角色呢？” 金美惠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姜在勋的拒绝。 “明，明白了，那师娘明再见。” “嗯，明天见。” 直至汽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中，姜在勋这才幽幽叹了口气。 当他乘坐地铁回到家楼下时，抬头看见自家窗口亮着熟悉的暖黄光。 “圣经啊，我回来了！” 一进屋，姜在勋瞥见茶几上的空锅，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早上去话剧社前信誓旦旦说要买的食材，此刻全躺在备忘录里嘲笑他。 “我马上去便利店！” “站住。” 李圣经叫住了他，起身打开冰箱门。 下层不知何时堆满午餐肉、农心拉面等食材。 姜在勋的“垃圾场”被收拾成军用物资库，连辣酱瓶都按色号排列。 “哇，圣经你居然买了......” “闭嘴，是促销员硬塞的。” 锅底沸腾时。 姜在勋的筷子偷偷伸向她碗里的鱼糕，却被她用汤勺敲出红印。 “吃你的年糕。” “圣经今天的眼影像被晚霞亲吻过......” “堵不住嘴就腌舌头。” 将鱼饼拨进他碗里后，李圣经起身调暗了顶灯。 因为，这样姜在勋就看不见自己耳尖被热气熏出的淡粉色。 第7章 《麦克白》公演 晚餐过后。 姜在勋端着锅碗瓢盆钻到厨房。 不锈钢锅底粘着年糕渣，即使水流开到最大仍顽固不化。 姜在勋扣的指甲缝发白。 “圣经啊——” “说。” “那个......下周六晚上七点半~九点半有空吗？” 水龙头开到最大也没掩盖住姜在勋含糊的询问——来自演员的台词功底。 李圣经擦桌子的动作没停： “干嘛？” “我话剧首演......” 姜在勋搓盘子的手速快出残影：“不去也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我要去巴黎拍画报。” 李圣经将抹布甩进水池。 水花溅到T恤领口，冰得姜在勋一激灵： “就那个什么......模特周刊的封面？” “嗯。” “听说巴黎最近总下雨......” “室内拍摄。” “哦.......” 隔天，话剧社。 趁着休息的间隙，经纪人金大元叼着牙签凑了过来： “首演票给我留两张。” “哥不是对戏剧不感兴趣吗？” “呵呵。” 金大元划开手机相册：“昨晚联谊认识的银行职员，她喜欢看话剧。” 姜在勋瞄了眼屏幕，道： “可票昨天就卖光了。” 《麦克白》作为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在话剧领域具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据国际戏剧协会对全球话剧迷抽样调查表明： 63%的受访者表示至少观看过一次现场版的《麦克白》。 这样一部经典话剧，由半岛本土首次改编出演。 可想而知，会在本地的话剧圈掀起怎样的热潮。 三场2400张票售罄的速度，丝毫不比IU演唱会门票售罄的速度慢。 “不对啊，社长不是给演员家属留座位了吗？” “留了又能给谁啊......” 姜在勋低头抠着指甲嘀咕道。 金大元一看这情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揶揄道： “你那个合租室友不来？” “嗯......” “怂货！” 金大元抬手虚拍他的后背：“我当年给女导演送情书被浇拉面汤都没你这么.......” “姜在勋！” 远处导演的叫喊声打断了金大元的“鼓舞”。 “在！” “过来排练！” “是！” “她要真不来，家属席别忘了留给我啊！” 金大元望着他的背影补刀道。 “知道了......” 4月27日。 首尔国立中央剧院·日升剧场。 《麦克白》首演当晚。 距离正式公演还有半个小时。 剧院内观众席人头攒动，八百人的座位几乎没有空位。 金大元与银行职员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尽管这里不是最佳观赏处，但对于一票难求现场，有座位就已经很好了。 化妆间内。 等身镜前倒映出姜在勋惨白的脸。 金美惠正扯紧他背后的束腰系带： “吸气！” “师娘......再吸我就要死了......” “贵妇就算断气也得保持微笑。” “……” 片刻后。 保持真空腹状态的姜在勋拎着戏服，扒着幕布偷瞄观众席。 放眼望去，观众席黑压压一片。 唯独家属区的两个空荡座位格外刺目。 话剧界有“预留席不对外售票”的规则——即使票价被炒到原本的五倍。 ----------------- 首尔仁川机场。 Y+模特经纪公司在半岛属于是中型作坊。 而李圣经作为该公司核心培养的新人，其出行的待遇丝毫不比某些大牌艺人差。 除了主经纪人与助理经纪人外。 随行人员还配备了翻译、法务、心理辅导甚至还有化妆团队。 “暴雨预警，航班改到22:30。” 主经纪人金雅敏划着 iPad，问道：“现在去 VIP室休息？” 李圣经扫过机场显示屏：19:35。 “我要回市区。” “什么？！” 助理瞪圆了眼睛：“拍摄日程是——” “根据合约第十四条。” 李圣经在手机上点开合约PDF：“因不可抗力导致延误时，艺人有权调整行程不超过四小时。” 法务专员推了推眼镜： “前提是需提前报备。” “现在报备。” 李圣经把剧院的定位发到Kakao Talk工作群。 金雅敏在ipad上点开地图： “国立中央剧院？从机场到剧院单程55分钟，返程预留安检缓冲，你根本赶不上......” “我就看一幕。” 李圣经抓起登机牌就往出口通道走：“保准赶在起飞前回来。” 助理追到自动门时。 却只看到出租车尾灯撕开雨幕。 “师傅，能再快十分钟吗？” “姑娘，这可是去钟路区。” 司机瞟了眼后视镜里她的棒球帽，道：“除非警车开道。” “我加三万。” “45分钟内准到。” PM 20：22。 轮胎碾过剧院侧门的减速带时，李圣经差点撞上前座椅背。 “请稍等我一会，我还回去。” 李圣经甩给司机五万韩元纸币，随即攥紧棒球帽檐冲向剧场。 保安嚼着口香糖横跨一步： “开场五十分钟了，禁止入场。” “我是演员家属。” “每个黄牛都这么说。” 李圣经划开手机相册，怼到对方眼前——照片里的姜在勋正鼓着腮帮子吃泡面。 “你是在勋xi的......” “表姐。” “左手边安全通道，”保安侧身让出路，“别开手机闪光灯，全程禁止录像和拍照。” 当李圣经摸黑走进剧场时，台上正传来黄在宇带着真实鼻音的哭腔： “母亲！” “砰——” 姜在勋跪地时膝盖砸出闷响竟与李圣经抹黑膝盖撞到消防器的声音同步。 刺客的橡胶刀尖抵住他咽喉： “交出麦克德夫的血脉！” “呵，你该怕的是他父亲的怒火。” 姜在勋将黄在宇挡在身后，小孩却从他背后探出头来，怒视刺客： “坏蛋！” 黄在宇的表演用力过猛，奶音直接喊破了调，甚至还有个鼻涕泡...... 观众席传来压抑的笑声，又迅速被姜在勋的嘶吼盖过： “跑！” 他反手将孩子向后一推，自己却迎向刺客的刀刃。 橡胶刀划过他的脖颈。 “砰——” 姜在勋瘫成贵妇赴死的标准姿势——右手前伸三指蜷曲。 只不过，姜在勋倒地的方向比彩排时偏了些。 这让原本设计给正脸的灯光全泼在他的右手上。 “母亲——！” 黄在宇的哭嚎让眯着眼偷瞄家属席的姜在勋指尖一颤。 剧本里写的是“头也不回地跑，然后被刺客追上捅死。” 可这孩子竟挣脱导演安排的动线，扑回来摇晃他： “母亲，醒醒！” 扮演刺客的演员愣神也只是一瞬，迅速上前补刀。 姜在勋压低了嗓音，呵道：“在宇快躺下！快点！” 追光灯突然收束成直径半米的圆。 姜在勋蜷曲的三指被黄在宇的小手抓住。 刺客的橡胶刀悬在半空，后台音响师掐准时机放出心跳声。 咚—— 咚—— 音响爆出最后一声心跳，追光灯啪地熄灭。 李圣经摸黑找到空位时，正赶上姜在勋咽下最后一口气。 幕布降下五秒后。 掌声才从后排蔓延开来。 第8章 谢幕时差 “您好，请问麦克德夫夫人还有几幕戏？” 黑暗中，李圣经压低嗓音问向邻座。 “刚才那幕是她的退场戏，现在只剩麦克白夫妇发疯了。” 李圣经低头看手机：20:32。 至少看到他的谢幕了，也不白来。 …… 出租车尾灯在雨幕里晕成红点。 司机嚼着戒烟口香糖打量后视镜：“怎么进去十分钟就出来了？” “看完了。” “嚯，莎士比亚看了都得给您点赞。” 李圣经把湿透的棒球帽甩向后座： “赶 22:30的航班，请您开快点。” 车过水洼，她一个喷嚏栽向前座。 司机瞥见她发红的鼻尖，默默调高了暖气。 日升剧场内。 舞台上，当麦克白被麦克德夫一剑刺死后，这场持续了两个小时的《麦克白》话剧落下了帷幕。 掌声从池座漫上穹顶，全体演员登台谢幕。 束腰带勒得正在鞠躬的姜在勋两眼发黑。 起身时，他的目光扫过家属席——两个空位像咧开的豁牙。 终究还是没来吗...... 一股失落感莫名涌上他的心头。 黄在宇揪着他的袖口，仰头问道：“母亲您怎么了？” “我在表演贵妇的破碎感。” “那是什么？” “长大你就懂了。” 姜在勋揉着小孩脑袋转身时，却瞥见第三排的金大元正疯狂比划“打电话”手势。 ——银行职员早没了踪影。 后台处。 姜在勋刚将勒出红印的束腰摘下来时，金美惠在门口敲门： “小勋，你去接受SBS电视台的采访。” “我？” 姜在勋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演出后采访这种事应该是主演或者导演去，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这种小配角。 “这是记者可能提的问题，你把标准答案背一下。” “呃，好的！” 如此明显的提携姜在勋要是再不明白，那也不用混了。 他连忙接过记事本开始速背。 “……” “姜在勋xi请看镜头！” SBS记者将话筒怼到他锁骨下方，姜在勋下意识把话筒往上抬了十五度。 ——这是李圣经跟他说过的“显脸小秘诀”。 “请问您是如何克服反串女性角色的心理障碍？” “艺术的美是可以超越性别界限的。当我穿上戏服的那一刻，性别只是外壳，角色的挣扎、爱与脆弱才是共通的。” 姜在勋的满分回答让提问的记者轻轻挑了挑眉。 导播立刻在题词卡补了行红字——【深挖！别让他背稿！】 记者果断切向预设的八卦题，问道： “有观众在官网留言说您这个版的麦克德夫夫人''像《秘密花园》里穿裙子的玄彬''，您怎么看？” “呃......” 果然，超出标准Q&A内容外，姜在勋瞬间卡壳，眼神不自觉瞟向金美惠。 在得到充分的提示后，姜在勋这才开口道： “能与玄彬前辈相提并论荣幸至极，当然，我距离前辈的差距还有很大，无论是演技还是外表。” 记者瞥见实时互动区热度破万，继续问道： “很多观众通过直播留言，好奇你未来想尝试的角色类型？” “什么样的角色我都不挑，甚至动物纪录片旁白都可以——” “咳！” 金美惠在镜头外咳嗽一声。 他立刻挺直腰板补充： “当然，服从公司安排。” “……” 仁川机场内。 李圣经扯过毛毯裹住肩膀，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睫毛发颤。 直播画面里，姜在勋正对着镜头九十度鞠躬： “动物纪录片旁白也可以——” “噗。” 她迅速捂住嘴，拇指划过评论区： 【憨的可爱！】 【这哥是真不挑活啊......】 “圣经啊，喝点姜茶。”助理经纪人递来纸杯。 她摇头，将毛毯拉高到鼻尖，瓮声问： “巴黎画报主题定了吗？” “定了。” 助理突然指着屏幕，道：“这不是你室友吗？” “不熟。” 法务专员突然插话： “合约里没禁止艺人交友。” “只是合租关系。” 法务专员还想说什么，李圣经已经划掉直播页面。 退出前她的指尖悬在截图键上半秒，最终锁屏塞进背包。 舷窗外的雨鞭打着机翼。 李圣经在起飞轰鸣中昏沉睡去。 她的掌心还攥着登机牌被揉皱的一角，像谁欲言又止的唇形。 …… 次日清晨。 姜在勋刚踏进 SEM公司，前台就推来一摞报纸。 “在勋 xi，恭喜啊！“ 他接过报纸——《首尔日报》娱乐版头条标题扎眼： 【菜鸟演员靠反串杀出血路？《麦克白》新人姜在勋引热议】 配图是他戴假发穿女装的谢幕照，舞台灯光在蕾丝领口凝成水滴状高光。 姜在勋盯着版面右下角的报道——自己这个配角演员的新闻居然占了四分之一版。 看来《麦克白》首演的热度比预期还高。 他掏出手机对准报纸咔嚓拍下，点开Kakao Talk置顶联系人： 【我登上娱乐版块头条了！】 光标在发送键上悬了两秒才按下去。 “在勋 xi！” “嗯？” 姜在勋抬头，前台小姐正用原子笔敲着接待台：“社长找你。 ” “来了！” 他揣起发烫的手机，拎着报纸走向金美惠办公室。 推门瞬间，黄在宇带着哭腔的童音传进耳膜： “我再也不演了！他们都叫我鼻涕泡王子！” 小孩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耍赖，金美惠则抱臂倚着落地窗。 《麦克白》首演成功带来的关注度无疑是巨大的。 而黄在宇作为影帝黄政民的儿子，又是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哪怕媒体只是采访他跟父亲的日常互动都能有很高的话题度。 可媒体却偏偏聚焦于他在舞台上的表演——破音+鼻涕冒泡。 小孩本来脸皮就薄，被公司内的人一调侃，小脸顿时就挂不住了。 也就有了姜在勋进来时看到的这一幕。 他挠了挠头，理清了思路后，走到黄在宇身前蹲下： “媒体都是笨蛋，他们根本不懂鼻涕泡是表演天才的证明。” “骗人！” 姜在勋从兜里掏出手帕擦干他脸上的眼泪： “昨天你哭出鼻涕泡救了场，导演夸你有即兴天赋。” “我不信！” “你爸拍《国际市场》哭戏时，鼻涕泡比你还大三圈呢。” “真的？” “导演特意给了特写镜头，不信问你妈。” 黄在宇盯着姜在勋半响，突然道： “那我要把鼻涕泡练成必杀技！” “光说不练假把式。”姜在勋晃了晃排练厅门卡，“现在去加练？” 闻言，黄在宇一骨碌从地摊上爬出来，抓着姜在勋的手指就往外冲。 姜在勋踉跄着摸出手机——发给李圣经的新闻截图依然显示未读。 第9章 贵妇哥 《麦克白》首演结束当晚，日升剧场官网直接瘫痪两小时。 售票系统显示三场2400张票在开场前一周售罄，但仍有观众裹着毛毯蜷缩在剧场台阶前，举着【求票】纸板蹲守到凌晨三点。 三天后。 SEM公司会议室的白板上写满猩红字迹： 【4.27-4.29三场公演数据统计】 上座率：100%/100%/100% 媒体曝光：18家（含 SBS专题报道） 网络讨论：Naver实时热搜 TOP3累计 9小时 金美惠用笔尖重重敲击白板： “观众席加了四排折叠椅还是不够，文化部的人挤在消防通道看完全场。” 黄政民跷着腿啃苹果： “那帮老顽固居然没睡着？” “睡着的只有你儿子。” 《国际市场》剧组于泰国取景拍摄已经结束，全体转回釜山继续拍摄。 黄政民是趁着导演放了一天假赶了回来。 “目前收到的加演申请——” 金美惠低头翻着申请表：“中央大学戏剧社申请公益场，釜山文化中心邀约巡演.......” 黄政民突然嗤笑一声： “哇哦，当初谁说本土化《麦克白》会扑街？” “是你自己。”金美惠头也不抬道。 “……” 姜在勋缩在会议桌末端憋笑，却被黄政民的死亡凝视强行抿直了嘴角。 “那个社长......” 金大元突然举手：“我申请把加演排到六月之后！” 金美惠挑眉，道： “理由？” “现在媒体全在挖姜在勋女装照，趁热接新工作才能转型。” 金大元拿着平板念出流量反哺为姜在勋带来的行业邀约： “MBC情景剧邀请演异装癖调酒师，SBS晨间剧有个性转杀人魔。” “KBS《演技沙龙》邀他谈反串心得；Olive TV请他示范贵妇步态。” “还有深夜综艺《男扮女装相亲会》，这个通告费倒有七位数。” “都推了。” 黄政民皱着眉，把苹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外： “要转型就找正经活儿，别整这些幺蛾子。” “您说的对。” 金大元突然揽住姜在勋肩膀：“我这就带他去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 “在勋xi，有粉丝来信！” 路过前台时，接待小妹叫住了姜在勋。 “哦？” 姜在勋接过纸箱。 里面塞满手写信和礼物，最上面是包皱巴巴的速溶咖啡，便利贴字迹歪扭： 【在勋欧巴的贵妇哭戏让我戒了整容念头，原来单眼皮也好看 T T】 姜在勋捏着粉丝送的速溶咖啡包装袋嘚瑟晃悠： “看来我的单眼皮要引领潮流了。” 金大元突然抽走咖啡袋： “清醒点，上次全韩网夸单眼皮的还是Rain，那都2004年的事了。” “至少观众记住我的角色了......” “记住的是女装！” “哥——” “闭嘴上车。” 金大元把姜在勋塞进二手起亚的后座，粉丝礼物箱卡在车门缝里。 姜在勋扒着车窗喊：“箱子要压扁了！” “压扁正好，省得你拿女高中生礼物当勋章。” “……” 成浩炸鸡店的油烟机正轰隆作响。 朴成浩隔着玻璃窗看见两人身影，抄起漏勺“哐哐“敲打柜台： “呦，贵妇驾到——” 姜在勋倒也不在意他的调侃，笑呵呵的打招呼： “哥今天没拿我的剧照做促销立牌？” “昨儿被醉鬼撞裂了，正重做呢。” 金大元踹开吱呀作响的塑料椅坐下，屈指叩了叩桌子： “给他来碗参鸡汤。” 朴成浩瞪圆了眼，拿起漏勺指着招牌： “我招牌写着炸鸡！炸！鸡！后厨连砂锅都没有！” “那就现买。” “阿西......贵妇就得喝参鸡汤补是吧！” 朴成浩骂骂咧咧的回身掀开后厨帘子。 姜在勋趴在柜台冲他喊道： “多放豆芽啊哥！” “放个屁！豆芽得去隔壁菜市现割！” “……” 姜在勋回到座位坐下，忽然想起那位银行职员，问道： “哥，你上周联谊那位......” “黄了，那女人说老子叼牙签像收保护费的。” 姜在勋掰开一次性筷子，道： “不至于吧？” 他知道金大元为什么一直叼着牙签——模仿小马哥。 “我说自己是正经经纪人，”金大元突然掐着嗓子学女人嗓音，“哎呦喂~您手下带几个艺人呀~” “哥怎么说？” “半个。” 姜在勋的筷子僵在半空：“我是......半个？” “不然呢？” 两人正聊着，玻璃门被猛力推开，一位穿着格子衫的男人攥着公文包冲进来： “成浩哥，三十只酱油炸鸡！” 朴成浩掀帘子探头，咧嘴笑道： “李助导又来喂剧组？” “嗯，老外嘴刁，非说炸鸡配啤酒才有韩味。” 朴成浩在回身的时候给金大元使了个眼色，下巴朝格子衫男人一抬。 金大元秒懂，当即叼着牙签晃过去，顺势拉开李助导对面的椅子： “兄弟哪个组的？订三十只炸鸡够豪气啊。” “《神偷奶爸2》韩版配音组。” “嚯，给那群声优大爷订宵夜？” 金大元摸出登喜路递过去：“第二部还是原班人马配音？” “大爷个屁！” 李助导接过烟，骂骂咧咧的扯松领带： “预算砍了一半，原声优嫌钱少跑路了，现在全员赶鸭子上架。” 金大元的打火机停在半空。 姜在勋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李助导点上烟猛吸一口：“那帮老外抠门，开价不如本土电视剧配音一半。格鲁的配音预算才这个数——” 他比出一根手指。 “一千万？” 李助导冷笑道： “一百万！大牌声优嫌钱少，新人嫌没曝光，导演都快疯了。” “新人也能试？” “当然。”李助导压低嗓音，“反正动画片观众只认IP不认人。” “巧了不是！” 金大元猛地拍了下大腿，指向姜在勋：“您看我这老弟行不？便宜又好用。” 李助导扭头打量着莫名挺直腰背的姜在勋： “有点眼熟，你是......？” “李助导您好，我叫姜在勋，是SEM......” “啊！贵妇哥啊！” 姜在勋：“……？” 这什么奇怪的称呼！？ “……您叫我名字就行。” “来段格鲁骂小黄人的台词试试？” 李助导翻开手机调出试音片段递了过去。 姜在勋默读了会台词，随即灌了口冰水清嗓子： “你们这群香蕉脑袋的蠢货！再搞砸就把你们塞进火箭发射到月球！” 他开口时声线压得粗粝沙哑，像砂纸磨过铁锈： “香蕉脑袋？夸你们呢！至少香蕉能喂狗——” 尾音陡然拔高，破锣嗓子劈出三分癫狂： “而你们！连狗屎都不如！！” 李助导的烟灰抖落半截。 姜在勋倏地收声，挠头憨笑： “是不是太凶了？” “不、不凶！正好！” 李助导拿回手机又调出另一段台词递了过去： “再来段哄女儿的！” 姜在勋肩膀倏地放松，用着哄黄在宇睡觉的气音喃喃念道： “香蕉多贵啊……省着点吃，爸爸明天还要偷月亮呢~” 他尾音黏糊糊的，听起来非常温柔。 李助导掐灭烟头，眯眼打量他： “贵妇哥有两把刷子啊。” 他撕下点餐单写地址和自己的电话号：“后天来狎鸥亭录音棚试音。” 姜在勋立刻九十度鞠躬： “谢谢您！” 玻璃门“叮咚”响了一声，李助导拎着炸鸡走到门口，扭头补了句： “贵妇哥，后天记得带润喉糖。” 姜在勋差点噎住：“我叫姜在勋……” “知道知道，后天见！” 第10章 试音 清晨。 姜在勋正在卫生间刮胡子，防盗门锁传来转动声。 “啪嗒——” 姜在勋探头。 李圣经拎着登机箱站在玄关，棒球帽檐压得看不见眼睛。 “不是说明天回来？” “航班提前。” 她踢掉高跟鞋，脚尖勾到他乱摆的鞋子险些栽倒。 姜在勋伸手去扶，却被她侧身避开。 他讪讪收回手，状似无意问道： “画报拍的还顺利吗？” “嗯。” 李圣经从他身边经过时，姜在勋能嗅到她发梢沾着的冷气以及熟悉的薰衣草香。 “上周话剧首演……” “爆满？” “观众席家属区空了两个座。” 李圣经打开冰箱的动作顿了一下，冷藏室的灯光映得她瞳孔发青。 “所以？” “所以……下周六加演场次，你要不要——” “没空。” “下下周......” “要拍六月画报。” “哦......” 微波炉“叮”地响起，姜在勋捞出烫手的紫菜包饭往玄关走。 李圣经突然踢开挡道的行李箱： “去哪？” “狎鸥亭试音。” “配音？” “《神偷奶爸2》韩版配音。” “等下。” 李圣经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夹层里取出个深蓝丝绒盒扔了过去。 姜在勋手忙脚乱接住，棱角磕得他掌心发麻。 拆开盒盖，里面躺着瓶迪奥男士香水。 “促销赠品。” 她转身走向卧室：“占地方。” “哦。” 防盗门关到一半又弹开。 姜在勋扒着门缝探头：“真是赠品？” “滚。” “……” 金大元正把烟头摁灭在起亚车顶的天窗缝里，抬眼看见姜在勋攥着背包带小跑过来，手里还握着个什么。 “跟小情人惜别呢，这么慢？” “哥你车窗结霜了。” 姜在勋钻进后座猛关车门，廉价皮质座椅发出放屁般的漏气声。 “放屁！这都五月份了......阿西，迪奥旷野？“ 金大元扭头看向他手中精致的包装盒：“她送的？” “促销产品。” “哪家促销送男士香水？还是迪奥？” “她说的。” 金大元一脸无语，扭头拧钥匙打火。 车子缓缓启动。 姜在勋低头摆弄着香水盒，忽然问道： “哥，你说女人送男人香水代表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嫌你臭。” “……” 当姜在勋抵达狎鸥亭录音棚时，已是上午九点。 排在他之前的试音演员有七位。 “西八，骂人还要带哭腔？” 玻璃门“吱呀”推开，前一个试音者骂骂咧咧走出来。 “下一位。” “……” 金大元倚靠墙边抱着手臂，道： “刚进去那小子是KBS声优组的。” 姜在勋紧紧盯着台本上“格鲁”的台词，道： “我按昨天练的来就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当上一位试音者离开以后。 玻璃门“咔嗒”推开，李助导探出半张脸： “贵妇哥，准备。” 金大元一巴掌拍在他后背： “我打听过了，这位制片人曾经因启用新人声优拯救过项目。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嗯。” 姜在勋起身咽下第三颗润喉糖，舌尖抵住上颚反复弹动——这是黄政民教他的开嗓偏方。 录音室隔音里棉厚得像裹尸布。 姜在勋戴上耳机的瞬间，耳膜被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震得发麻。 监听室玻璃后隐约可见三个身影——棒球帽导演转着笔，脏辫音效师嚼口香糖吹泡泡，外国制片人正用iPad玩植物大战僵尸。 “先试一段日常对话。” 导演的声音在他的耳麦中悠悠响起：“第七场，格鲁打电话订披萨。” 姜在勋看向台词板，清了清嗓，从鼻腔中挤出一丝慵懒的鼻音： “超大份夏威夷披萨，不要菠萝——对，我讨厌一切黄色的东西。” “停，语气太软，重新来。” 姜在勋紧抿嘴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黄政民愤怒时那极具冲击力的咆哮。 片刻后，他咬着后牙槽，暴躁的吼道： “夏威夷披萨是给懦夫吃的！我要墨西哥辣椒加倍——不，三倍！” 他嘶吼时，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青筋从锁骨一路攀爬至下颌。 “过。” 导演笔尖戳向下一段内容：“哭戏，女儿弄坏了火箭模型。” 姜在勋舌尖抵住上颚憋出哭腔，黄在宇挂着鼻涕泡说“母亲醒醒”的模样在脑内闪回。 “那是......我攒了三个月的零件......” 喉头黏着的哽咽让最后一个字糊在牙关，他突然用气声挤出颤音： “爸爸能修好......修不好就偷个更大的！” “过，最后测试。” 导演调出混音设备：“格鲁和小黄人吵架，同步配音。” 瞬间，姜在勋左耳灌进格鲁的英文原声怒吼，右耳涌入小黄人的叽喳声。 两边的声响交杂冲击，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香蕉！叭呐呐！” 姜在勋捏着鼻子发出如同小黄人一般的童音尖叫，左脚还下意识地跟着的音效节奏蹦跶起来。 “闭嘴！” 姜在勋迅速向左移动了一步，瞬间切换回那低沉沙哑的烟嗓，右手指节叩击台词板仿佛敲打小黄人脑壳： “再叭呐呐就把你冻成冰棍！ “Holy shit！” 姜在勋最后一个尾音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监听室陡然“哐当”一声巨响。 外国制片人的 iPad砸翻咖啡杯，嘴里飙出脏话的同时——游戏里的僵尸正啃掉最后一株豌豆射手。 导演吓得笔都掉了： “阿西！游戏打疯了吧？” “Him！Gru！Korean version！” 李助导手忙脚乱的为制片人擦着咖啡渍，同时翻译道： “他说要让这贵妇哥配格鲁！” 导演薅下棒球帽，挠了挠头顶的秃斑： “你确定？后面还有三个专业声优......” “No! He perfect！” 制片人手舞足蹈的比划道： “Voice like...... like whiskey with gunpowder!” 李助导赶紧补充翻译： “他说贵妇哥的嗓音兼具醇厚与冲击力，能带来强烈的画面感和角色塑造效果。” 导演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可他连正经配音训练都没受过！” 制片人拍着胸脯：“If it catches fire! I''ll pay！” 见此，导演耸了耸肩： “行吧，反正搞砸了让环球的人自己擦屁股，emm......这句不用翻译。” 第11章 紫霞眼泪论 狎鸥亭录音棚走廊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金大元正与保洁阿姨口若悬河地吹嘘着“我家艺人要拳打李秉宪脚踢宋康昊”。 保洁阿姨实在听不下去，翻着白眼推走了垃圾桶。 玻璃门“咔嗒“推开。 走廊里等待的试音者们齐刷刷抬头。 李助导扒着门缝探头： “格鲁定人了，各位请回吧。”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问道： “请问定的是谁啊？” “姜在勋。” 闻言，KBS声优顿时骂骂咧咧： “西八，贵妇哥抢完话剧又来抢配音？” 戴黑框眼镜的新人声优揪住李助导袖口： “至少告诉我们输在哪......” “人家会女装啊～” 穿格子衫的声优演员突然怪笑，捏着嗓子学姜在勋的舞台腔：“跑啊，我的孩子——” 这一嗓子瞬间让原本压抑的氛围变得有些荒诞。 大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在勋贴着墙根往出口蹭，后腰撞上消防栓的瞬间，金大元用胳膊肘卡住他脖子： “溜什么？现在你是格鲁本鲁。” “呃......” 金大元胳膊肘卡得更紧： “抬头挺胸！你现在身价涨了一个零！” “涨零也得喘气啊哥......” 姜在勋扒着消防栓挣扎，正巧对上 KBS声优的死亡凝视。 对方抬手比划割喉动作。 姜在勋却条件反射九十度鞠躬，起身的时候后脑勺“咚”地撞上金大元下巴。 “阿西......” “姜在勋xi！环球那边要......” 金大元正欲领着姜在勋离开，李助导挥舞着合同追了上来。 “明天与SEM公司详谈！” “……” 成浩炸鸡店的油烟机照旧轰隆作响。 姜在勋抵达时，朴成浩的调侃虽迟但到： “贵妇驾到——” “成浩哥，三只炸鸡，一只打包不用油炸。” “贵妇哥中彩票了？” 姜在勋挠头傻笑： “试音通过了，格鲁归我配。” 金大元吊着牙签，斜倚柜台挑眉道： “成浩的炸鸡功劳占三成。” “才三成？” 朴成浩晃着漏勺指自己：“没老子牵线搭桥，他能进录音棚？” “等这小子火了，给你店免费代言。” 金大元甩出张 SEM公司名片。 朴成浩眯眼弹了弹名片：“所以今天炸鸡算我请？” “不然呢？” 金大元顺手摸走柜台上的免费泡菜：“SEM头牌经纪人亲自谈代言，出场费够买你半年炸鸡。” 朴成浩的漏勺精准扣住金大元偷泡菜的手： “等等，SEM有几个经纪人？” “只有大元哥一个。” 金大元无语的瞥了眼拆台的姜在勋：“我正在谈几个亿的项目，你不要插嘴。” 朴成浩的漏勺在金大元手背上敲出红印： “呵，SEM头牌经纪人连炸鸡钱都骗？” 金大元甩着手嘶气：“这叫战略投资！等这小子配音费到账......” “到账我还要交房租......” 姜在勋突然插嘴，从兜里摸出瓶迪奥旷野香水： “对了成浩哥，女人送男人香水什么意思？” 金大元揉着被漏勺抽红的手背冷笑： “早说了是嫌你臭。” “谁送的？你那个合租室友？”朴成浩满脸好奇。 “对。” “emm......” 朴成浩摸索着下巴思索片刻，道： “女人送男人香水只有三种可能。一，像大元说的嫌你臭。二，想让你闻着像她养的狗；三……” “三是什么？” 姜在勋急忙追问道。 “三是在你身上留下标记。” “标记？” 朴成浩举着漏勺尖戳向姜在勋胸口：“看过《大话西游》吧？就像紫霞在至尊宝心里留了滴眼泪，这香水味就是她给你盖的隐形章。” 姜在勋摸着胸口嘀咕： “圣经才不会这么肉麻......” “我前妻也送过香水，后来跟健身教练跑了。” 姜在勋：“……” 这一点也不好笑。 就在这时，玻璃门“叮咚”一声被推开。 一个女学生看到姜在勋后，忍不住惊呼起来： “哇，真是贵妇哥！我看过《麦克白》话剧转播！可以和您合张影吗？” 朴成浩的漏勺“唰“地挡住她手机镜头： “消费满五万韩元才给拍！” 金大元赶忙肘了下姜在勋： “快来营业！你现在可是身价涨个零的艺人！” 回过神来的姜在勋手足无措道：“要、要摆什么姿势？” “比心啊，笨蛋！” 金大元强行掰他手指头：“左手圈圈右手叉腰——阿西你当自己是奥特曼发射光线啊！” “……” 姜在勋拎着炸鸡推开门时，李圣经正戴着浴帽跪坐在地板上整理冰箱。 “鞋。” 她头都没转。 “哦。” 姜在勋慌忙退回去摆正帆布鞋。 “铛——” 他将铝箔包装袋磕在玻璃茶几上。 “低脂版炸......” “不吃。” 姜在勋盘腿坐到沙发上： “没放油，用空气炸锅炸的。” “模特晚上吃炸鸡等于自杀。” “偶尔一次嘛——” “你当我是你？” 她头也不回的将空酸奶瓶精投入可回收箱。 “我试音过了。” “哦。” “就哦？” “不然放烟花庆祝？” 李圣经头皱着眉头将冰箱里长毛的泡菜丢进垃圾袋。 “环球制片人说我的嗓音像威士忌混火药。” “咳——” 李圣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你？威士忌？便利店烧酒还差不多。” “是真的！合同明天就......对了，圣经看过《大话西游》吗？” “没看过。” “成浩哥说女人送男人香水跟紫霞在至尊宝心里流下一滴眼泪是一个意思。” “他谈过恋爱吗？” “离过两次婚。” “那你还信？” 姜在勋的指甲无意识抠着沙发缝： “所以真是促销赠品？” “不然？” “啪！” 冰箱门被重重关上，李圣经起身走进浴室。 姜在勋盯着她绷直的肩线愣了两秒：“圣经你绝对看过《大话西游》吧？” “再问就交房租。” 片刻后。 姜在勋摸出手机搜索《大话西游》紫霞仙子 cut，故意把音量调到最大。 浴室突然传来吹风机轰鸣，正巧盖住了视频里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 深夜。 姜在勋正缩在被窝里刷着《神偷奶爸》。 李圣经的 Kakao Talk突然弹出消息： 【试音合同电子版发我】 【？】 【帮你检查有没有卖身条款】 【哦】 【顺便把朴成浩号码拉黑】 第12章 尴尬的初遇 次日。 SEM会议室内。 投影仪滋滋作响，环球影业代表马克的脸卡成像素马赛克。 “《神偷奶爸》第一部在半岛上映获得了11.8亿韩元的票房，格鲁配音才给100万？薪资参照韩国声优协会标准，最低也要200......” 马克的电子音混着电流杂音： “姜先生是新人，配音履历是零。” 金大元张口就来： “但他有忠武路预备役的潜力。” 言罢，他将话剧新闻截图怼到镜头前：“热搜挂了7个小时，够你们省500万的宣传费。” 姜在勋咽了下口水： “其实100万也......” 话音未落，金美惠的高跟鞋尖精准命中他的小腿： “我们要后续 IP韩版格鲁的优先权。” 马克的虚拟背景晃了晃： “环球影业更倾向与专业声优长期合作。“ “100万找专业配音演员合作？” 视频那头突然卡顿，片刻后，环球代表松口： “优先权仅限于动画电影。” 姜在勋抠着会议桌木，被金美惠高跟鞋尖再次轻踢小腿： “微笑，点头。” 他立刻挺直腰板挤出营业笑容，活像便利店迎接顾客的自动感应门。 视频会议切断。 金大元踹了脚转椅：“西八，够抠门的。” 金美惠摇了摇头： “总比MBC的异装癖角色强。” 姜在勋摸着鼻子嘀咕道：“其实100万够付三个月房租了......” “闭嘴！“ 两人异口同声。 至此，姜在勋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算是有了着落。 合约内的一些细节就不用他管了，全权由金大元负责。 五月四日。 《神偷奶爸2》配音工作当天。 清晨。 姜在勋套着紧身皮裤在玄关蹦跶声，惹得正在刷牙的李圣经从浴室探头： “你是去配音还是去跳骑马舞？” “大元哥说穿格鲁的同款皮裤能帮我找到角色状态......阿西好紧！” 他穿紧身皮裤这辣眼睛的画面惹得李圣经满脸嫌弃的甩上门。 当拉链终于艰难的窜到胯骨时，金大元的二手起亚在楼下连按五次喇叭。 姜在勋单脚蹦到玄关： “我先走了！” “砰——” 车上，金大元瞥了眼他紧梆梆的裤腰，道： “你确定这能坐下配音？” “哥挑的裤子还问我？” 金大元单手打着方向盘嗤笑： “我是按照你老师裤腰买的，谁让你屁股比他还翘？” “......哥你这裤子多少钱买的？我总感觉这质量......” “东大门地摊，7500韩元。” 车胎恰好碾过减速带，姜在勋皮裤的缝合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二手起亚拐出巷口。 金大元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正在偷偷解拉链的姜在勋： “对了，格鲁两个女儿的角色是由金泰妍和林允儿与你搭档录音。” 姜在勋动作一顿：“少女时代那个？” “不然呢？” 2013年的少女时代制霸南韩音源榜，连便利店广播都在循环《I Got A Boy》。 五月初的时间正赶上《I Got A Boy》的宣传末期。 成员们都在上各种综艺节目与活动来巩固热度。 …… 狎鸥亭录音棚走廊的日光灯管依旧滋啦闪烁。 姜在勋拎着台词本，夹着腿蹭到休息室门口敲门： “我是今天参与配音的姜在勋。” 他朝着里面的人九十度鞠躬。 抬头时，正撞见林允儿循声转来的清秀面庞。 ——她真人要比电视上瘦一圈。 长发松散扎成马尾，素颜的脸在日光灯下白得反光。卫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绕在腕骨上的银色手链。 林允儿起身回礼，随后朝着姜在勋伸手： “我是林允儿，负责Edith的配音。” “请多指教。” 礼节性握手的瞬间，她目光扫过姜在勋紧绷的皮裤，嘴角微微翘起： “您的服装……很还原角色。” “谢、谢谢前辈！” “配音工作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谈不上前辈。” 说罢，林允儿松开手，侧身让路。 姜在勋同手同脚的往里挪。 刚挨着折叠椅坐下，皮裤缝合线终是不堪负重的爆出“刺啦”一声脆响。 “……” 林允儿正拧开矿泉水瓶的动作一僵，余光瞥见他局促的身影： “需要帮您叫......” “不用！我去趟洗手间！” 姜在勋起身呈螃蟹状横挪向门口。 而裤缝随着步伐越裂越敞，活像条张嘴喘气的比目鱼。 恰好此时，金泰妍举着台词本推门进来： “允儿呐，PD说十分钟后开......噗！” 她突然转身面壁憋笑，肩膀抖得像开了震动模式。 姜在勋：“……” 说真的，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荒诞的场景下与少女时代的门面和主唱初见。 要是能重来。 他一定不会选择听金大元穿皮裤的建议。 “那个......等等。”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林允儿开口林叫住了姜在勋。 “系腰上挡挡吧。” 姜在勋盯着她递来的牛仔外套愣神：“这怎么行......” “如果您想被所有人看见大象内......咳，可以选择不接。” “......” 姜在勋揪着牛仔外套袖子往腰间缠了三圈，手指却抖得死活打不出结。 “意外状况很常见，您别紧张。” 林允儿的声线像自动门滑开时带起的微风——既不热络也不冷漠，却让姜在勋的指节突然找回知觉，牛仔结在髋骨侧边拧出个歪扭的蝴蝶扣。 “谢谢。” “不客气。” 姜在勋在离开休息室的刹那，听到背后传来金泰妍压低的嘀咕： “他的屁股比Rain前辈还翘......” “刺啦——” 他裤缝的裂痕瞬间扩张了三指宽。 二手起亚车上。 “哥！看看你买的劣质地摊货！” 姜在勋扯着皮裤裂缝比划：“连黄政民老师的裤衩都比这结实！” 金大元叼着牙签望天： “我哪知道你屁股练得比炸鸡还翘......外套谁的？” “林允儿xi的。” 姜在勋边换裤子边说道：“没想到她私下人超温柔。” “那你还要感谢哥让你有跟少时门面有这段经历。” “我宁可没有！” “哗啦——” 换好裤子的姜在勋攥着林允儿的牛仔外套拉开车门。 刚走两步，他又鬼使神差的退了回来，将外套叠成豆腐块放回到车上。 金大元吊着牙签诧异地望着他： “你......还有这怪癖？” “要洗干净了才能还给她啊！” “哦......” 当姜在勋急匆匆跑回录音棚的时候，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会议室内传出导演的咆哮： “格鲁人呢？第一天就敢迟到？！” 姜在勋正欲推门而入解释。 却听到林允儿轻柔的声音从会议室里传来： “实在对不起导演nim，是我手滑不小心将水洒到了他的裤子上......“ 第13章 声带怪物 姜在勋硬着头皮敲门而入的瞬间。 导演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屋内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他。 不同于其余人看脸。 经历了完整事发现场的林允儿和金泰妍下意识将目光瞟向他刚刚开裆处。 “对不起，导演……” 还没等他说完，便被导演打断： “回座。” “是。” 落座后，姜在勋朝着林允儿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后者微微点头，回以公式化微笑——嘴角弧度与舞台打歌时完全一致。 动画电影配音与真人电影开机前的筹备大同小异。 都有主要演员围坐在一起进行对词的过程。 只不过进程略有不同。 电影开机前的剧本围读会可能要持续数周或数月。 但动漫电影配音的对词，仅需两天甚至一天即可。 而姜在勋等人今天的工作内容就是顺稿。 上午只对词。 下午开始看静音版原片进行试配音。 “先标情绪节点，半小时后对词。” 姜在勋摸出支圆珠笔，笔尖悬在空白处顿了顿，忽然唰唰写起来。 金泰妍掏出彩色便利贴正往台本贴标签时，余光瞥见姜在勋的台词本—— 黑色水笔勾满箭头和波浪线，空白处挤着“喉结下沉 3mm”“胸腔共鸣区”之类的注释，甚至画了声带震动解剖图。 金泰妍肘了下旁边的林允儿，用台本挡住半张脸，冲她做口型： 【怪物啊】。 林允儿顺着她的提示伸长脖子一瞥，瞳孔瞬间微缩。 片刻后，正在标注情绪的姜在勋突然举手： “导演，格鲁这句——“月球比国会靠谱”的美式冷笑话，我认为在韩语环境有些生硬。” 导演把台本翻得哗哗响： “具体位置？” “第17场第3镜，台词栏第6行。” 纸质台本被快速翻动的声音突然停住。 林允儿注意到导演的食指在台词行上来回刮了三遍，油墨字迹都被蹭模糊了。 “说说看，哪里生硬？” “原台词讽刺政客，但韩国观众对国会敏感度不高。” 姜在勋提议道：“不如改成娱乐梗，观众对综艺黑幕的共鸣度更高。” “比如？” “换成——月球比选秀评委公平。” 姜在勋拿出手机划了划，展示出昨晚新闻截图——2012年《Super star K4》投票造假事件占据头条。 “上周重审案刚上热搜。” 《Super Star K》是韩国首个素人选秀的节目。 从09年举办至今，累计200多万参赛者。 《请回答1997》中的男主角徐仁国，就是这个节目第一季的冠军。 像那些参赛未夺冠但成名的艺人也有许多。 比如手握爽文大女主剧本的裴秀智。 ——09年以素人身份参加海选。落选去洗手间被JYP星探发掘，仅经过六个月培训便以Miss A成员身份出道。 至于姜在勋为什么对这个节目如此关注——李圣经曾经也在海选阶段被淘汰。 导演盯着他手机看了三秒，突然拍桌： “示范。” 姜在勋清了清嗓子，鼻腔挤出慵懒的拖腔：“月球比选秀评委公平——呵。” 句尾上，他多加了半秒气音嗤笑。 导演听后沉默两秒，道： “录音组，标记这句按他的方案录。” “明白。” 导演点头后，姜在勋重新埋首台本。 金泰妍撕下张便利贴推到林允儿面前，上面画了个龇牙咧嘴的简笔小人，旁边标注：【声带怪物】。 林允儿抿唇压下笑意，指尖在“月球比选秀评委公平”那行字上点了点。 午休时。 姜在勋拎着炸鸡袋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早上的事，多谢。” 他把塑料袋放在林允儿的桌前。 正在跟沙拉作斗争的她扫了眼袋口溢出的油渍： “谢谢，但我不能吃油炸食品。” “成浩哥用空气炸锅做的，没放油。” 姜在勋摸出皱巴巴的小票，背面印着营养成分表。 林允儿用美甲尖划过脂肪栏： “每100克10.2克，超标了。” 姜在勋挠了挠头： “那我吃两份？” 林允儿想了想，抽出张纸巾铺在桌面。 拆开包装，撕开鸡皮剔掉皮下脂肪，接着将肉块浸进矿泉水涮了三遍。 水面上浮起细密油花。 姜在勋盯着她小口啃白水鸡肉的模样，忽然想起李圣经冰箱里按克数分装的鸡胸肉。 “谢谢，比沙拉好吃。” 还没等姜在勋说什么，门口突然传出金泰妍的怒吼： “呀！林允儿！说好回归期一起啃菜叶子呢？” 【注：13年的泰古还是有小肚子的，怎么来的懂的都懂。】 林允儿迅速盖上盒盖： “就吃一块。” 金泰妍冲进来，指尖戳向炸鸡盒： “是谁发誓回归期不破戒？” “金泰妍xi要不要帮忙销毁证据？” “哈？” 姜在勋端起炸鸡盒子递到金泰妍面前，用手扇了扇： “两个人分着吃，脂肪含量就降到5%了。” 金泰妍瞪着炸鸡沉默三秒，突然夺过筷子： “我这是帮允儿承担风险！” 鸡肉塞进嘴里的瞬间，她含混不清地嘀咕：“难吃死了......再来块腿肉。” 林允儿默默把盒子往中间推了推。 “那件外套，我洗干净后明天还给你。” “我明天不一定能在......” 配音工作与电影拍摄不同。 电影一般要求演员全天候场。 配音则更为灵活，以分轨录制的形式方便配音演员调整档期。 像登顶的少女人气上三层，超负荷的通告行程甚至要打复合维生素B（俗称大蒜针）才能挺下来。 更别说金泰妍还有TTS小分队行程。 “那......我放录音棚储物柜？” “那里早塞满拍摄器材了，这衣服放那儿准被当垃圾丢掉。” 林允儿想了想，道：“邮到我公司吧。” “好。”姜在勋点头。 “对了。” 金泰妍吞下口中的鸡肉，问道： “在勋xi上午你台词本上那些鬼画符，跟哪个老师学的？” “上学时有些基础，再加上在片场看老师表演实践后，自己总结的。” 林允儿抽出湿巾擦指尖： “在勋xi是哪个学校的？” “首尔艺大09届的。” “09届？” 林允儿想了想，道：“那你是90年生人？” 姜在勋点头。 林允儿突然把他的台本转了一百八十度推过去，指尖点在他画的声带解剖图上： “这个，能教我吗？” 姜在勋愣了两秒，解释道： “这是黄政民老师教我的肌肉记忆法。” 他拿着笔在空白处画了条波浪线： “比如愤怒时按住锁骨发声，能压出撕裂感。” “具体怎么压？” “先感受吞咽。” 姜在勋拧开矿泉水灌了两口，随即仰头做了个吞药片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愤怒台词卡在喉结降到最低点的瞬间出声。” 金泰妍叼着鸡骨头插话： “这和唱高音时找位置差不多嘛。” “区别在于这里。” 姜在勋突然按住自己锁骨窝：“发声时用拇指抵住这块凹槽，能控制声带震颤频率。” 林允儿学着他的手势按压锁骨，试着念格鲁的台词： “把火箭燃料给我——” “爆破音太重。‘燃料’这个词用鼻腔共鸣带点嗡鸣，像感冒时说话。” 金泰妍突然捏着鼻子模仿： “把火剪尿料交给我——” “欧尼！” 直到盯着金泰妍举手投降，林允儿这才扭过头来示意姜在勋继续。 “情绪爆发前先吸气到肋骨最下面那根。” 姜在勋撩起T恤下摆，露出收缩的侧腹肌： “看，横膈膜扩张到极限再爆发，音色会更炸。” 林允儿盯着他绷紧的腰线愣了下，突然用台本挡住脸： “首尔艺大教这个？” “黄政民老师教的。” 姜在勋放下衣摆：“他说演员的肺要能撑爆血压计。” 林允儿没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用笔尖戳了戳他台本上的韩文注释： “那这些符号什么意思？” “箭头是气息走向，三角号代表语气转折点。”姜在勋解释道。 “能借我复印吗？” “现在？” “现在。” 复印机嗡嗡作响。 林允儿倚着墙看他调整图纸方向： “你平时都这么教后辈？” “第一次有人找我学这个。” 姜在勋按下启动键：“我刚出道，剧组里连群演都比我资历老。” “对了，在勋xi生日是几月？” “9月12日。” 林允儿抽出热乎的复印件，突然切换成平语： “那我们就不要说敬语了。” “这......” 姜在勋有些犹豫。 “同岁亲故在剧组用敬语，会显得我很像恶前辈吧？” 她用复印件遮住脸，露出弯弯的眉眼： “如果实在不好意思，叫努娜也行。毕竟我早出生四个月。” 还未等他答复，不远处传来金泰妍的哀嚎。 姜在勋和林允儿下意识转头—— 只见她正捧着空荡荡的炸鸡盒，嘴角还沾着面包糠碎屑，满脸写着“后悔但值得”。 两人相视一笑，姜在勋摸出手机作势拨号： “我再帮泰妍xi订一份？” “呀！你想害我被经纪人挂在汉江大桥吗？！” 金泰妍拍桌，又突然压低嗓音：“不过……” “别不过了，欧尼。” 林允儿抽了张湿巾递了过去：“嘴角。” 金泰妍接过湿巾擦嘴的动作活像是洗脸的仓鼠，可爱的紧。 日光透过录音棚的遮光帘，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光影。 下午一点。 《神偷奶爸2》全体配音演员开始进行试配音。 姜在勋紧紧盯着消音画面里穿蓬蓬裙的格鲁，喉结上下滚了三次。 导演的敲击声突然炸响在监听耳机里： “发什么呆？词呢？” “抱歉！” 姜在勋猛吸了口气，捏着嗓子挤出甜腻声线： “小可爱！仙女姐姐来咯~” 导演突然拍响通话键： “停！你当自己配的是李孝利《十分钟》啊？！” “抱歉导演！我再调整调整......” 第二遍。 姜在勋捏着鼻腔哼出气泡音： “宝贝~看仙女姐姐的魔法棒哟~” 这次声线像被门夹住脖子的唐老鸭。 “重来！要慈爱中带点尴尬！” 导演摔台本的怒吼瞬间彻响在所有配音演员的耳麦中。 金泰妍掐着大腿把脸埋进台本，肩膀抖得像触电。 林允儿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在桌沿抠出月牙印。 很难想象。 明明中午还一本正经的教她配音技巧的姜在勋，一转眼的夹子音居然这么...... 配音与歌手录歌的工作环境差不多。 因此，姜在勋完全不会因为别人反应而尴尬——因为看不见。 他突然闭眼—— 自己穿着中世纪衬裙哄着黄在宇午睡的场景顿时浮现于脑海中。 再睁眼时，他左手虚提裙摆，右手捏出麦克德夫夫人式标准的兰花指： “我的小公主，今晚的月光会变成仙女裙摆哦~” 沙哑的男声裹着蜂蜜般黏稠的温柔，尾音却泄露出半截羞耻的颤音。 全场死寂两秒。 这次没人再笑。 因为格鲁女装的滑稽与姜在勋声线违和而产生的荒诞感，却意外契合他的笨拙父爱。 ——一个单身父亲在竭力守护着女儿的童真。 就在姜在勋以为自己又要挨骂时，导演却喊了过。 他拧开保温杯猛灌两口。 喉结滚动时带出细微的吞咽声。 他盯着监视器里自己僵硬的肢体动作，突然做了三个扩胸运动。 录音助理正要提醒他注意收音，却见他猝不及防对着空气摆出哄婴儿的姿势，嘴里哼着跑掉的《三只小熊》。 而影片的下一镜，正是格鲁哄女儿睡觉的片段。 “第 17场第 3镜准备！” 助导的吆喝声掐断他诡异的练习。 姜在勋迅速将保温杯塞进椅背网兜，指腹蹭掉杯口凝结的水珠。 …… 晚9点。 一下午的试配音工作结束。 姜在勋揉着发烫的喉咙走出录音棚。 金泰妍突然蹦出来模仿他刚才的父女戏的嗓音： “月亮上的冰淇淋火山~哇哦，在勋xi以后绝对是个女儿奴！” “呃......谢谢。” 一旁，将台词本抱于胸前的林允儿顺势接起话题： “在勋哄孩子的技巧也是从黄政民前辈那学的？” “不是，是演话剧时哄小孩午睡练的。” “话剧？什么话剧？” “《麦克白》。” “哦——” 三人边走边聊，在地下停车场处分道扬镳。 姜在勋钻进金大元的二手起亚时，裤兜震了两下——是李圣经的短信： 【冰箱有蜂蜜水】 他盯着屏幕傻笑，全然没注意到林允儿的保姆车从旁缓缓驶过。 车内。 林允儿划开手机点开Naver搜索框输入——【姜在勋—麦克白】。 页面瞬间跳出数条他女装谢幕的新闻图。 “贵妇哥......？” 车窗映出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意外地敬业呢。” 前排经纪人突然回头： “允儿啊，下周《强心脏》台本看了吗？” “嗯？” 她锁屏抬头：“还没，今晚回去看。” “记得提少时六周年企划，别聊私人话题。“ “知道啦。” 夜色吞没车尾灯时，林允儿重新点开手机屏幕。 指尖在姜在勋崩坏的贵妇表情上戳了戳，轻声嘀咕： “笨得......还挺可爱。” 第14章 润喉糖紧急撤回 当晚十点。 玄关感应灯因姜在勋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亮起。 当他推开合租屋的门时，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落地灯。 瑜伽垫上的李圣经正以标准平板支撑姿势绷紧腰背，汗湿的碎发黏在脖颈，耳尖因用力泛起薄红。 “我回——” “鞋。” “哦......” 姜在勋赶忙蹲下摆正鞋子，随后便拎着纸质手提袋往沙发蹭。 “哗啦——” “圣经啊，这件牛仔服要怎么洗？” 深蓝色牛仔外套被抽离纸袋的瞬间，李圣经余光扫见短到露腕的袖长和收窄的腰线。 ——姜在勋肩宽根本塞不进这种精巧的窄版型，这分明是女款。 她的腰腹肌群猛然抽颤，瑜伽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不都是扔进滚筒洗衣机里洗？” “啊，这衣服是允儿前辈的。” 空气突然凝滞三秒。 “允儿前辈？” “少时的林允儿。” “嘭！” 李圣经手肘一软，腰腹重重砸向垫子。 “她人超好的，今早我皮裤咳......” 姜在勋紧急刹车早上“开裆”的黑历史：“反正人超温柔。” 李圣经突然鲤鱼打挺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从冰箱取出蜂蜜水仰头灌下。 喉结滚动声在寂静客厅格外清晰。 姜在勋盯着她嘴角溢出的琥珀色液体： “那个......不是为我准备的？” “谁说是给你的？” 玻璃瓶底砸回冷藏格的声音像枪栓上膛。 “呃......” 姜在勋挠了挠头，浑然不觉她声线里的冰碴。 不过他突然注意到——李圣经手握的的好像是他的保温杯？ 姜在勋甩了甩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后，揪着牛仔外套的标签凑近灯光底下： “哥特字体写着‘手洗’，但这边又画个洗衣机符号，所以圣经啊，这到底要怎么......” “嘭——” 李圣经甩开浴室门的力道震落了玄关挂画。 姜在勋眯眼看向地上的挂画，摩挲着下巴思考： 如此暴躁的李圣经似乎只能用一种情况来解释——来例假了。 浴室内传来花洒声。 姜在勋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机屏幕映亮他紧皱的眉头： 【如何清洗女式牛仔外套？】 他将林允儿的牛仔外套带回家的本质是为了省钱。 但万一洗缩水了或洗坏了，反而得不偿失。 因此，搜索了半天，姜在勋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将衣服送到洗衣店清洗。 次日。 清晨六点。 姜在勋被厨房榨汁机的轰鸣声吵醒。 当他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走出卧室时，发现李圣经今日的唇釉是冷调的玫瑰色。 ——比往日的妆容锋利三个度。 “圣经，早——” “嗯。” 如往常一样冷淡的回应并未让姜在勋多想。 半小时后。 洗漱完毕的姜在勋拎着洗衣袋往玄关挪。 “喂。” “嗯？” 姜在勋转头，手忙脚乱的接住她抛过来的水杯。 “这是？” 望着透明水杯里呈着浅绿色的液体，他疑惑的问道。 “西芹汁，降压去火。” “圣经你......” “闭嘴，把垃圾带下去。” “哦。” 姜在勋在狎鸥亭站下车后。 绕了两条巷子才找到家挂着“24小时急洗”招牌的夫妻店。 “老板，这件牛仔服清洗要多少钱？” 老板娘嚼着口香糖拎起牛仔外套： “哟，Bean Pole今年秀款啊！” 她指甲敲了敲领标烫金 logo：“基础清洗两万，女款加柔顺剂三千，加急再添一万。” 滚筒玻璃映出姜在勋纠结的脸。 他摸钱包的手顿了顿： “能便宜点吗？” 老板娘用美甲尖戳着价目表： “充五万会员卡送五千，折算下来单次只要两万八。” 他数钱的动作突然利落： “谢谢不用了，我晚上来取。” “……” 录音棚打卡迟了七分钟，李助导扣了姜在勋一杯咖啡的配额。 不过好在有李圣经给他榨的西芹汁。 上午的工作比较顺利。 姜在勋与露西的配音演员合作得相当默契。 仅仅3个小时便录完了格鲁与露西互动情节的十分之一。 午休时。 他边啃着紫菜包饭边看着手机震出银行短信—— 【余额 127，500韩元】 距离SEM发薪日还有4天，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的。 姜在勋签约的分成比例是税后五五，没有签约费，但有保底的基础工资100万韩元/月。 《国际市场》三场戏的酬劳是80万韩元；《麦克白》一场演出的酬劳是20万韩元。 加在一起扣完税，他在发薪日能收到150万韩元的工资。 150万韩元/月的工资水平处于2013年韩国最低月薪与平均月薪的中间档——够活。 “姜在勋xi——” 姜在勋正盯着手机计算房租水电费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转头——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 “往下看！” 姜在勋猛地低头—— 金泰妍正仰头瞪他，棒球帽歪扣在金色的长发上，活像只炸毛的吉娃娃。 “要低头才能看见前辈吗？” “抱歉......” 她脚踩匡威鞋的厚底才勉强到姜在勋的胸口。 158cm的官方身高似乎注了水。 “号码。” “什么？” “昨天那家炸鸡店电话。” “哦哦。” 姜在勋摸出手机翻通讯录：“010......” “允儿今早飞济州岛拍广告去了。“ 记完号码，金泰妍突然冒出一句。 “啊？”姜在勋一怔。 “刚不是问怎么没见到她吗？” “我没问......” “你想问。” “那......泰妍前辈今天没有行程？” “有啊，这是趁着午休间隙来补录两小时。” 她忽然瞥见姜在勋保温杯里的浅绿色液体，问道：“这绿水是什么新型保健品？” “西芹汁，降火提神。” “分我点，最近被行程压力逼得冒痘。” 闻言，姜在勋拧开杯盖往她的杯里倒了三分之一。 “谢了。” 金泰妍从兜里掏出两块润喉糖塞给他当回礼。 她仰头灌下大半口，小脸瞬间拧成酸菜团子： “呕......姜在勋你味觉失灵了？这是分明是苦瓜汁！” 金泰妍抽出纸巾狂吐舌头，顺手把刚塞给姜在勋的润喉糖拿了回来。 “……？” 姜在勋盯着水瓶底的绿色残渣，突然想起今早垃圾桶里的瓜皮碎屑。 第15章 野生池昌旭Pro Max 当日配音工作结束以后。 姜在勋急匆匆的前往洗衣店取衣服，小跑着前往S.M娱乐公司。 录音棚距离S.M娱乐仅三公里。 这么短的距离让姜在勋支付一笔跑腿费，实在舍不得。 当他拎着洗衣袋拐进清潭洞时，S.M公司玻璃门内的保安正打着哈欠锁闸机。 “大叔！” 姜在勋扒着门缝喊：“能帮忙转交件衣服吗？” 保安头也不抬：“明日九点。” “唉......” 姜在勋有些惆怅。 来都来了。 不管出于哪种情况，他实在不想再折腾一趟。 就在这时。 玻璃门内穿着颜色各异训练服的女孩们鱼贯而出。 姜在勋数到第八个穿灰色卫衣带着棒球帽的女生时，起身拦人： “打扰一下，能帮忙转交前台吗？” 女生瞬间后撤三步，警惕地打量着他—— 肩线把廉价白T撑出倒三角的凌厉，汗湿的刘海戳在眉骨上方。睫毛压住瞳孔里晃动的路灯，倒比公司那些涂三层眼线的前辈练习生更抓眼。 几个路过的练习生闻声放缓脚步。 发尾染成蜜糖棕的女孩手机镜头借着背包掩护悄悄对准姜在勋侧脸。 “咔嚓。”X3 快门声混着消息提示音在群聊里炸开—— 【速报！公司门口有野生帅哥！】 附图中，姜在勋拎着干洗袋的修长身影被路灯镀了层金边，下颌线凌厉得像漫画分镜。 群聊瞬间刷出十几条回复： 【兔子牙】：这侧颜是真实存在的？ 【北极熊】：野生池昌旭Pro Max？ 【福宝本宝】：这肩宽是吃激素长的？ 【银泰妍】：外套像弘大夜市1万韩元三件的地摊货，脸倒是Cody姐姐会跪着求他穿高定的级别。 蜜糖棕女孩捅了捅同伴手肘，两人盯着屏幕窃窃私语。 身后五六个练习生默契地围成半圆保持着安全距离，像观摩动物园新来的北极狐。 姜在勋拎起干洗袋晃了晃： “这是林允儿前辈的衣物，我是她的......她的同事。” “那请您给她打电话。” “呃......我没她电话。” “合照？” “没有。” “kakao聊天记录？” “也没。” 女生拽紧背包带绕路走：“那就请明天走正规渠道。” 【94Line吃瓜组】 【蜜糖棕】：散了散了，是个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的骗子。 【兔子牙】：白瞎这张脸了，建议送去《我们结婚了》当诈骗犯特辑嘉宾。 姜在勋薅住头发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喊道： “我认识金泰妍前辈！昨天一起吃过炸鸡！” 蜜糖棕发女孩的拇指在屏幕快戳出火星： 【反转！他说认识泰妍欧尼！！！】 群聊瞬间跳出新消息： 【银泰妍】：骗子！泰古欧尼的炸鸡友我只认刘在石！ 【兔子牙】：脸是真的能打，@蜜糖棕帮我问问他的血型星座和恋爱史！ 女生驻足回首：“那您给她打电话呀。” “没电话......” 女生扭头就走。 姜在勋急了，横跨一步挡住她去路： “我是演员，SEM公司的！” “没听说过。” “我上个月演过《麦克白》......” “没看过。” “那《国际市场》总知道吧？黄政民老师......“ “大叔，我要赶末班车。” 女生瞪着他：“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Bean Pole 2013 F/W秀款，干洗费三万三，私生饭舍得掏这钱买衣服和干洗费？” 姜在勋从洗衣袋夹层抽出干洗店收据递了过去。 女生扫过票据上的金额，指尖在手机报警按钮上松了半寸。 “真是允儿前辈的？” “骗你干嘛？” 姜在勋又翻出手机相册里《国际市场》剧组杀青的合影递了过去： “影帝黄政民知道吧？他是我老师。” 虽然像素不是特别清晰，但确实能看出照片里勾肩搭背的两人中有一位是黄政民。 女生突然伸手： “身份证。” “没带。” “学生证？” “毕业证明行吗？” 他点开首尔艺大官网毕业生名录，09届表演系第一行赫然印着他的名字和一寸照片。 女生沉默半晌，突然抽出练习生手册： “名字。” “林允儿。” “我是问您的名字。” “姜在勋，酱菜的姜，存在的在，功勋的勋。” 她翻到空白页唰唰写下： 【5.09日，转交林允儿前辈衣物（姜在勋）。见证人：S.M公司门口路灯。】 “签字。” 姜在勋龙飞凤舞划完名字，突然瞥见她背包挂饰： “裴......珠泫？” 女生猛地扣紧帽檐：“您从哪知道的？” “名牌。” 姜在勋指着她背包挂饰—— 【Bae Joo Hyun练习生 A班】 裴珠泫瞬间攥紧挂坠： “东西给我。” “哦……” 裴珠泫接过袋子甩上肩，转身刷卡过闸机，逃跑的速度像身后有丧尸追击。 “多谢！你绝对能出道！” 姜在勋的祝福混着夜风追去，随着电梯的叮咚声消散。 “借您吉言。” 【94Line吃瓜组】 【蜜糖棕】：[裴珠泫背影照片]珠泫欧尼接了袋子！但逃跑速度像被鬼追！ 【北极熊】：笑死，珠泫欧尼的偶像包袱比她的体重还轻！ 【银泰妍】：这哥到底是不是骗子？我要不要报警啊？？ 【福宝本宝】：散了散了，明天月考再不及格真得卷铺盖回大邱卖辣炒年糕了…… 【兔子牙】：最后一条！@蜜糖棕这哥的kakao账号搞到了吗！ …… 当姜在勋到家时，已是深夜十点。 玄关感应灯随着关门声熄灭。 客厅亮着电视的蓝光。 MBC正在重播《无限挑战》歌谣祭特辑。 李圣经蜷在沙发左侧，膝头摊着张餐巾纸，机械式地剥第三颗水煮蛋。 “圣经啊，这个西芹汁......” 姜在勋晃了晃空的保温杯：“你该不会弄混了吧？” 李圣经撕蛋白的动作一顿： “难喝？” “倒也不是......” 姜在勋挠了挠头：“就是泰妍前辈喝了以后瞬间戴上痛苦面具，不过......提神效果一级棒！” 闻言，李圣经指尖无意识的捏碎了蛋黄，黄灿灿的油脂从指缝渗出： “你给她喝了？” “泰妍前辈说最近火大到冒痘，我就分了她一点。她喝完以后就把用来交换的润喉糖夺了回去，还扬言要把我挂在汉江大桥上......” 李圣经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擦着指尖： “所以你是想让我报销润喉糖？” “哪能啊，我是说......” 姜在勋话音未落，便瞧见她抬脚勾过茶几下的药箱，踢到了他脚前： “自己翻。” 他蹲下打开药箱盖，最上面便是连塑料包装还未拆的润喉糖。 ——明显是新放进去的。 姜在勋捏着润喉糖包装袋哗啦作响： “圣经你最近嗓子不舒服？” 李圣经将剥剩的蛋壳扫进纸巾： “促销赠品。” “可这......” “闭嘴。” 李圣经将所有鸡蛋黄包再纸巾里，推到桌角： “用这个喂流浪猫。” “哦，对了圣经。” 姜在勋从身后拿出一袋红糖参茶放在桌前： “你例假是不是到了？” “姜、在、勋。” 姜在勋飞速溜进自己房间关门： “晚安！” 李圣经盯着那包红糖，面无表情扔进抽屉。 ——抽屉里已有三包未拆封的红糖，生产日期横跨两个月。 不过，李圣经不知道的是—— 姜在勋捏着三万三在洗衣店来回数了六遍硬币，耽误了七分钟才付款。 可当他在便利店看到红糖包装时，连价签都没看就扫进了购物篮。 第16章 权呆的论文double 5月13日。 狎鸥亭录音棚内。 林允儿第7次重录Edith看到格鲁戴假发时的惊呼： “哇哦，爹地好帅——” “咔！” 导演的声音在她耳麦中炸响： “尾音再甜两个度，想象看到新款香奈儿包包！” “内......” 林允儿手指摩挲着台本，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监控窗外的空折叠椅。 ——姜在勋的台本还摊在桌面，上面画着只有彼此才能看得懂各种奇怪符号。 “姜在勋xi请假了？” 她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嗯。” 李助导叼着吸管含糊道：“他去中央大学演话剧公益场，导演特批的。“ “公益场？” “嗯，《麦克白》。” 就在这时。 林允儿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她光速按到静音键。 待“爹地好帅”录了第十遍终于通过后，她这才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金十岁の幼稚园大班】 权俞利：@泰古，这是你说的声带怪物？来我们学校炸场子啦！【图片】 林允儿的拇指悬在手机屏上半秒，将图片放大三倍—— 舞台追光灯下的姜在勋身着维多利亚式衬裙。 蕾丝领口卡着喉结，睫毛膏晕染成小片阴翳，却因仰头嘶吼的姿势透出诡异的破碎感。 “夫人！麦克德夫大人抛弃了我们！” 舞台上。 听到侍者传来消息。 姜在勋踉跄后退两步，漆皮高跟鞋在倾斜的台面打滑。 “嘭！” 他终是跪坐在舞台上。 维多利亚裙摆如黑蝶尸骸般铺展，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 “麦克德夫......你连狗都不如！” 侍从还保持着躬身禀报的姿态，镶嵌珍珠的领口随着姜在勋胸腔起伏不断勒紧咽喉： “狗尚且会为幼崽叼回腐肉，而你——” 他的尾音劈裂成两截，声线从嘶哑转为尖利： “——连骨髓都被女巫的咒语抽干了吗？！” 台下。 看到姜在勋极具张力的表演，权俞利不由自主的夹着嗓子模仿： “连~骨~髓~都~被~抽~干~了~吗~” 崔秀英唰地举手： “教授 nim！权俞利 xi说想加入戏剧社！” “阿尼！” 权俞利慌慌张张的拽回她的手：“我是在学习麦克德夫夫人的......的......” 注意前排的教授转头过来，权俞利秒变端庄脸： “学习声带控制技巧。” 教授推了推眼镜：“比如刚才的颤音模仿？” 权俞利指甲狠掐崔秀英大腿： “内......为了研究台词情感层次。” “下周交八千字分析报告。” “……” 崔秀英把她的手挪开，调侃道：“论文标题我帮你想好了——《论如何用海豚音演悲剧》？” “呀，你去死......不过......” 权俞利突然压低声线： “泰妍欧尼说他屁股比Rain前辈还翘，到底是不是真的？” 崔秀英翻了个白眼： “你可以谢幕时去掀裙子验证。” “……” 很快，两个小时公益演出结束。 全体演员登台谢幕。 韩国的中央大学戏剧系是国际戏剧协会亚太区唯一定点合作校。 可以直接参与阿维尼翁戏剧节策展。 QS表演艺术学科全球第36位，亚洲前五。 而且还是唯一开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戏剧遗产保护硕士项目的韩国院校。 因此，与其说SEM话剧社来中央大学是公益演出，倒不如说是学术交流。 谢幕掌声渐息时。 中央大学戏剧学院院长上台握着金美惠的手摇了足有十秒： “贵社对古希腊悲剧的现代解构很有启发性，让人想起彼得·布鲁克的空的空间理论。” 金美惠战术性后退半步： “您过誉，都是孩子们的功劳。” 接着，院长依次与导演→主演→配角握手。 轮到尾部姜在勋时，他推了三次眼镜： “很有天赋。你用肌肉记忆替代情绪记忆的表演方式，倒是和格洛托夫斯基的《迈向质朴戏剧》不谋而合。” 姜在勋当即拎着裙摆优雅地来了个贵妇式屈膝礼。 依次交流完。 院长转身看向台下： “我在参加国际戏剧讨论时，他们曾问过我——韩国戏剧除了《乱打》和《Jump》还剩什么？” “但现在我可以回复——” 院长突然攥紧话筒：“韩国戏剧正在用盘索里的叙事骨骼重构莎剧灵魂！” 台下学生还没从“盘索里”这个传统曲艺名词中缓过神，院长已指向姜在勋： “比如这位演员用扇子舞的呼吸法处理独白，把东方的顿挫感镶进西方悲剧框架。” 姜在勋拎着裙摆的手僵在半空。 ——他明明学的是黄政民在《新世界》里掐烟头的节奏...... “下周交一篇对比论文，分析传统莎剧与当代解构主义表演的冲突——” “不要啊院长nim！” 台下的哀嚎声险些掀翻礼堂穹顶。 “呆子。” “嗯？” 正与学生们一同哀嚎的权俞利扭头看向崔秀英。 崔秀英贱贱的竖起两根手指： “你要写两篇。” “啊——！！！” 中午，中央大学论坛飘起热帖： 【标题】——《关于某贵妇哥让我期末论文字数翻倍这件事》 跟帖瞬间破百： 17L：建议把姜在勋塞进碎纸机！ 18L：碎纸机做错了什么？ 36L：教授看他的眼神像发现新大陆，而我们只是被论文压垮的哥伦布水手 T T 55L：谁懂？论文要求里“喉结震颤分析”是让我拿游标卡尺量舞台录像吗？？ 77L：院长说“盘索里骨骼”的时候，我仿佛看到高丽时代先祖在棺材板仰卧起坐...... 姜在勋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后台换完衣服便急匆匆地赶回狎鸥亭录音棚。 午后小憩的林允儿被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扰醒。 她划开手机锁屏。 【金十岁の幼稚园大班】 权俞利：【58秒语音】 林允儿点开语音条。 权俞利的咆哮混着纸张撕裂声刺穿耳膜： “我恨莎士比亚！我恨《麦克白》！我恨麦克德夫夫人——“ 她指尖猛戳暂停键。 崔秀英的补充消息弹出： 【论文选题：论姜在勋的喉结震颤对盘索里叙事节奏的影响（附院长原话）】 【呆子要写两篇。】 权俞利：【30秒语音】 林允儿嘴角刚翘起半毫米，余光瞥见录音棚玻璃门外闪过一道人影。 录音棚玻璃门被撞开。 第17章 允儿的夹子音与崩溃的在勋 林允儿按灭手机屏抬眸撞上姜在勋闯入的瞬间，呼吸滞了半拍。 他的衬衫领口歪斜着，汗珠正从锁骨滑进衣襟。 睫毛膏晕成两团灰渍黏在眼下，混着没卸干净的血浆妆，倒把原本温吞的五官衬出几分野性。 最要命的是他抬手擦汗时——小臂肌肉绷出青筋的弧度与甲缝里残留着的假血包颜料渣形成了诡异的性张力。 “公益演出顺利吗？” 仅怔了两秒，她便回过神来，从化妆包里抽出一张湿巾递了过去。 “顺利，谢谢.......” 姜在勋接过她递来的湿巾：“不过，允儿前辈怎么知道的？” “秀英欧尼在群里发的。” 林允儿突然笑弯了眼：“你最近在我们少时群里热度蛮高的。” “我？” 姜在勋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泰妍欧尼说你用苦瓜汁暗杀她，要把你挂在汉江大桥上风干；俞利欧尼说因为你的演出让她额外写两篇论文，要把你塞进碎纸机里打成海报贴在图书馆警示后人。” 姜在勋：“……” 这种热度......似乎并不怎么友善。 其实，林允儿也对姜在勋有些小怨念。 这怨念的来源——便是复印姜在勋的声带解剖示意图。 她当时因为练习的频率过高。 导致某段时间嗓音低沉沙哑的像个男人——从而引发了诸多戏剧性的误会。 最乌龙的莫过于俞永镇听到林允儿死亡金属般的嗓音后，连夜召开企划会： “下次回归，给允儿加三段Rap！” 某位“舞后”一头问号。 …… “对了，牛仔外套我收到了。” 林允儿突然开口，抽回黏在他喉结上的视线： “不过那个转交的练习生——“ 她突然倾身向前，睫毛在化妆镜前灯下扑闪两下： “裴珠泫是出了名的认生，居然能让你说服她帮忙。” 姜在勋摇摇头： “也不是一帆风顺，她当时还要报警来着......” “正常。” 林允儿旋开润唇膏补妆： “她是空降B班的，光靠脸就能让声乐老师多给三次考核机会。” 姜在勋想起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确实像瓷器成精。不过空降B班代表什么？” “代表出道的几率很高，只是那孩子最近压力很大，同期练习生都管她叫''高龄门面''。“ “高龄？” 林允儿抿了抿唇，道： “嗯，她是91年，与她同期进公司的练习生们没剩几个。所以她要跟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孩子们竞争出道机会，压力可想而知。” “等等.......” 姜在勋突然反应过来：“她是91年的？“ “对啊。“ “她那天居然喊我大叔！” 林允儿被口水呛得咳嗽：“.......你计较这个？” “那倒也不是。不过......” 姜在勋突然压低嗓音：“她这个年纪还在当练习生？“ “不然呢？现在放弃的话，五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相信她能像黄政民老师一样大器晚成。” 林允儿合上化妆镜的咔嗒声格外清脆：“这么笃定？” “直觉！” “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 她突然把台本拍在他胸口：“该准备下午的录音了？” “......” 下午一点半。 录音棚红灯亮起。 “爹地！我的独角兽睡衣——” 林允儿夹着嗓子扑向麦克风，甜腻尾音活像融化的草莓冰淇淋。 姜在勋盯着监视屏里格鲁看向女儿宠溺的眼神，喉结滚动到一半的颤音直接劈叉。 导演摔台本的声音炸穿隔音玻璃： “咔！姜在勋你干嘛呢？！” “抱歉导演......” 姜在勋不是没跟别的配音演员同用一间录音室配音。 但......她的夹子音实在太有穿透力。 林允儿转头看他：“你在紧张？” “没，就是有点......” “热？” 她指了指他汗湿的衬衫领口。 姜在勋抓起台本猛扇风： “可能空调坏了。” “需要把麦拉远些吗？” “不用！“ “……” “咔！重来！” 当导演的怒吼第五次炸响在耳麦时，姜在勋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林允儿录音时习惯性前倾，发丝间的香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她每句台词收尾都会无意识抿唇，水润光泽的嘴唇晃得他舌根发僵。 “导演，我申请调整十分钟。” “五分钟。” “也行......” 林允儿拧开润喉糖罐递向他： “要试试薄荷提神吗？” 姜在勋摆摆手，抓起矿泉水逃似地溜出去： “不用，我出去吹风清醒下。” 林允儿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消防通道的穿堂风糊了姜在勋满脸。 他正举着镜子练习凶脸龇牙： “凯文，把消防栓给我......” “凯文！把灭火器给老子叼过来！” “阿西......” 姜在勋揉了揉脸，将后脑勺抵着消防通道的墙壁上。 林允儿录音时脖颈前倾的弧度、唇膏反光的樱桃色，全在脑内自动循环播放。 ——她真的很有魅力。 不行！ 姜在勋狠拍两下脸颊。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划到黄政民给自己发的语音。 烟嗓混合着电流杂音的暴躁骂声，瞬间盖过他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当他重回录音棚时，林允儿投来询问的目光： “还好吗？” “嗯。” 姜在勋避开与她对视，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 “准备。” 当林允儿甜腻的声线再次于姜在勋耳中响起时，他已能做到心无旁骛： “噢~宝贝，不要担心，有格鲁在。” 林允儿余光瞥见姜在勋绷紧的下颌线。 他双手撑着控制台，青筋从手背蔓延到小臂，专注盯着监视器画面的眼神像在拆炸弹。 “独角兽睡衣被烧......” “咔！” 导演摔笔的瞬间，林允儿意识到自己尾音飘了半个调。 她猛掐自己虎口。 ——阿西，盯他青筋干嘛啊！？ “允儿xi累了？” “阿尼，再来一遍。” 林允儿矢口否认。 …… 收工时，夕阳已染红狎鸥亭录音棚的玻璃幕墙。 林允儿叼着水瓶里的吸管，看向姜在勋： “今天我NG的次数破纪录了。” “抱歉，怪我一开始节奏没带好。” “我本身也有问题啦，你之前画的声带图第三处标记我看不懂，导致今天发挥的不好，所以——” 林允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朝着他晃了晃：“加个好友？下次可以互传录音样本，方便彼此私下练习。” “也好，那就麻烦您了。” 很快。 姜在勋的kakao talk上便传来一条好友申请的通知。 ——她的头像是个戴着草帽咧嘴笑的柴犬。 “加上了。” 夕阳余晖把林允儿的发丝镀成蜂蜜色，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随笑意轻颤。 “对了，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用平语？” 她背着手倒退两步：“还是说，在勋xi更想继续用敬语？” 姜在勋连连摆手： “啊......不......我只是......” “那就从明天开始。” 她不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转身走出录音室，带笑的尾音消散在电梯间： “走了，在勋。” “再见，允儿......” 傍晚。 姜在勋推开家门时，李圣经正盘腿坐在茶几前啃苹果。 电视屏幕定格在米兰时装周的模特秀场。 “今晚颁奖典礼直播！” 姜在勋踢掉运动鞋挤到沙发边缘，捞起遥控器调到SBS电视台——左上角挂着【第49届百想艺术大赏】的烫金logo。 “喂！” “老师入围百想影帝！他就差这一个百想影帝就满贯了！” 姜在勋双手合十：“拜托！” 电视镜头恰好扫过《新世界》剧组席，黄政民正用手挡住哈欠。 《国际市场》的紧张拍摄进度，确实让他近来疲惫不堪。 李圣经突然嗤笑： “他比你晒得还像碳烤鳗鱼。” “这叫男人味！” “碳味还差不多。” 姜在勋顺手捞起李圣经手边的蜂蜜茶灌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杯子。” “哦。” 姜在勋面不改色地放回去，指着电视屏幕突然直起腰板： “来了！” 颁奖嘉宾拆信封的窸窣声响起： “获得第四十九届百想艺术大赏电影部门最优秀男演员奖的是——” “黄政民！黄政民！” “吵死了。” 李圣经往旁边挪了半寸。 “——《柏林》河正宇！恭喜你！” 观众的尖叫声混合着掌声炸响的瞬间。 李圣经单手托腮，看着姜在勋像漏气的气球般瘫进沙发，嘴角微微勾了勾。 【老师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佳男主！】 姜在勋抄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一分钟后。 黄政民的已读不回变成——【老子差那破奖杯泡酒？】 深夜十一点，江东区某公寓内。 “真没事？” 金美惠戳了戳闭目假寐的黄政民。 “阿西......有点。” 他翻身把脸埋进她怀里，闷声补了句：“就一点点。” 第18章 杀青与新角色 五月二十九日。 狎鸥亭录音棚内。 《神偷奶爸2》韩版配音最后一场戏。 姜在勋盯着监视器里格鲁和露西骑着火箭冲向火山的画面，喉结随着倒计时数字上下滚动。 “三、二、一，进！” “听着露西！这次我们可能都没命了——” “咔，你现在是告白，不是讨债！” 导演突然掐断音乐：“还有喘气声太重，格鲁这时候是豁出去的释然！” “抱歉导演。” 姜在勋嘬了口冰美式润了润喉：“我调整好了。” 第七遍。 “听着露西！这次我们可能都没命了——” 姜在勋再开口时，粗粝中混进半分哄骗的黏腻： “但我有个问题一定要问你！” “现在？那你可得快点问！” 耳机中传来配音露西的演员提前录制好的声音。 “如果我想和你约会的话，你会愿意吗？” 姜在勋的尾音随着电影中火山爆裂特效陡然拔高。 “你在开玩笑吗？”露西突然笑出声，“我当然愿意！” “Cut！” 姜在勋抿着唇等待导演的指示。 片刻后，导演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完美，杀青！” 全场安静两秒，突然爆发出欢呼。 李助导把彩带筒对准姜在勋，“嘭”地炸出漫天亮片。 “恭喜杀青！辛苦了！” “谢谢您。” 姜在勋抹掉粘在睫毛上的金粉，朝着相处一个月的工作人员们道谢。 收器材的嘈杂声中，导演给他塞来个皱巴巴的信封： “小子不错，最后那句颤音绝了。” 姜在勋捏着厚度不足两毫米的信封，感谢道： “都是导演nim指导的好。” “加个联系方式，期待下次合作。” “好。” “对了。” 互换过电话号码后，导演拍了拍姜在勋的肩膀，笑道： “有空多谈几次恋爱，这样下回配爱情戏能少NG二十遍。” “啊……” 姜在勋眼前突然闪过李圣经骂他笨蛋时的冷脸，可下一秒又被林允儿录音时笑弯的月牙眼所取代。 “发什么呆呢？” 金大元用胳膊肘卡着他脖子往外拖，同时还不忘跟导演来个双指额前礼。 姜在勋踉跄着被拽出门。 录音棚玻璃倒影里还粘着片金粉，像谁恶作剧贴的星星贴纸。 …… 麻浦区新村洞的老房子炭火烧肉店内。 油脂滴入炭火炸出星点混着烧酒瓶碰撞声，把剧本讨论开成了黑帮接头现场。 韩东郁夹起一片烤得滋啦作响的五花肉递到递到黄政民面前的小盘中： “大哥，太逸这角色非你不可。混不吝的痞气底下得埋着点人味，全忠武路就你能演活。” 黄政民蘸着辣椒酱囫囵吞下： “女主定的谁？” “我想找韩孝周，清纯款压得住血腥味。” “韩孝周？” 黄政民嘬着牙花子翻着《当男人恋爱时》的剧本： “她刚拍完《监视者们》，现在满脑子都是刑警肌肉记忆，你让她演被高利贷逼到墙角的小白兔？” 韩东郁撕着苏子叶的手顿了顿： “制片方要票房保障......” 黄政民挑眉：“有我还不够？” “大哥同意出演了？” “呀，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大哥，你处女作我还能不帮忙吗？” “哈哈......” 韩东郁连忙双手捧起烧酒瓶为黄政民斟酒。 两人撞了杯，一饮而尽。 当桌上的烧酒见底时，店门被哐当撞响。 姜在勋推门带进的夜风卷走了半屋烟气。 “抱歉，路上堵车。” 解释过后，姜在勋朝着两人鞠躬问好： “老师 nim、导演 nim晚上好！” “这是我关门弟子，姜在勋。” 黄政民踹了脚塑料凳到他跟前： “给韩导敬酒。” “是。” 姜在勋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给我家崽安排个角色。” 韩东郁隔着烤肉桌上的烟雾缭绕盯着姜在勋的面庞半响，问道： “小姜演过什么角色？” “演过60年代的军人，中世纪的贵妇，还给动画片《神偷奶爸2》格鲁配过音。” “......” 姜在勋扮演的角色跨度之大，令韩东郁都忍不住咂舌。 “黑帮打手太嫩，高利贷会计太乖......” 他翻看着角色表，道： “最主要的还是年龄差太大，黑帮线最年轻的打手也得30岁往上。” 因为主角是黄政民，所以剧中角色的年龄也要围着他的年纪设定。 确实没有太适合姜在勋的角色。 “你是编剧啊！” 黄政民弹了弹烟灰：“给他单开条线。” “单开条线......” 韩东郁盯着滋滋冒油的牛小肠愣了两秒，突然敲桌： “加个房产中介！” 他当即掏出圆珠笔在剧本空白处唰唰勾勒： “太逸赌输店铺定金那晚，加个房产经纪人周旋的戏——房主催缴尾款，女主苦等太逸，小姜在中间编谎话拖延时间。” 姜在勋刚咽下的烧酒辣得喉结滚动： “房产中介？” “穿西装说鬼话的行家。” 黄政民把烤焦的牛小肠塞进他碗里：“明天滚去中介所实习。” “……” 姜在勋推开家门时，李圣经正趴在地板上做瑜伽下犬式。 瑜伽裤勾勒出的腰臀曲线令姜在勋慌忙地把视线钉死在鞋柜。 “你喝酒了？” “嗯，今天杀青，但没喝太多。” 他摸出皱巴巴的杀青红包晃了晃： “导演说下次还找我。” “恭喜。” “咳——” 姜在勋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女人上次说恭喜还是去年自己被黄政民收徒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的恭喜似乎掺杂着其他因素。 “还有......” “说。” “黄政民老师给我接新戏了——” 他瘫进沙发，手指抠着坐垫线头等着接话。 只是.......等了三拍也没等到追问。 “演房产经纪人！” 他突然提高音量：“要穿西装上班那种！” 李圣经翻身换成桥式，腰腹肌群随呼吸起伏： “所以？” “这次有两分钟独立镜头！” “还是群演。” “......我明天开始去中介所实习体验角色。” “需要我夸你敬业？” “倒也不用......” 姜在勋话音未落，李圣经突然鲤鱼打挺起身。 瑜伽垫卷起的风扑了他满脸薰衣草洗衣粉味。 “中介所几点上班？” “八点。” 李圣经瞥了眼时间，道： “那你还有七小时补觉，今晚让你先洗澡。” “哇，圣经你真——” “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姜在勋瞬间噤声，连忙跑进浴室。 关门瞬间，听见她嘀咕： “两分钟戏还要体验角色，笨蛋......” 他突然扒着门缝探头问道： “圣经你刚夸我了？” “滚！” 第19章 过期关怀使用说明 次日上午七点五十。 圣水洞不动产门店的玻璃门映出姜在勋扭曲的领带。 “哥这领带......” 金大元叼着牙签： “怎么了？这是哥昨晚在明洞杀价半小时的战利品！” 姜在勋盯着领带上原是“LV”印花被洗成“IU”的logo，嘴角直抽。 “哥给你演示一遍，看好了——” 金大元突然抻直腰板，皮鞋跟碾烟头般叩响地砖，右手虚握成打电话姿势： “哎一古金社长！您要的汉南洞顶层公寓留到月底绝对没问题！什么？全款？我这就把原房主腿打折！” 姜在勋：“……” “学会了吗？学会了就进去！” 玻璃门推开时，门铃传出清脆的“叮咚”。 地中海店长拎着咖啡杯瞪了过来： “大清早在我店门口演情景剧呢？” 姜在勋九十度鞠躬： “店长nim您好，我是来面试的姜在勋！” 店长打量他倒三角肩线： “姜在勋......你是朴成浩的表弟？” “是的！” 店长当即甩给他本手册和入职表： “去后面填完入职表后自己看看手册，等会晨会结束后我找个师傅带你。” “是。” 片刻后，填完信息的姜在勋捧着手册翻开： 第一条：华夏留学生问价自动加 20%服务费。 第二条：霓虹客户押金按70%报价，东南亚客户需预付三个月租金。 第三条：半地下室统称“半复式”，漏水必须解释为“江南区适宜湿度”。 第四条：合同第八页用8号字体标注“房东有权随时涨租”，违约金按200%收取。 ...... 房产中介晨会的内容简单得令人发指。 店长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划拉出今日目标： 1.每人带看三组客户 2.回收三套新房源钥匙 3.签单量保二争三 姜在勋的师傅是金成范—— 三十七岁的金牌经纪人，西装永远大两号，发胶用量能黏住汉江大桥。 对方接过姜在勋的入职表扫了眼： “首尔艺大毕业来卖房子？” “因为热爱！” “……” 金成范用看傻子的眼神瞟了他两眼： “会开车吗？” “会。” 朴正宇甩给他一串钥匙：“先去加满油。” 姜在勋盯着车屁股上“现代雅尊”的标，默默咽下“实习第一天当司机”的抗议。 加完油回来。 朴正焕把圆珠笔夹西服口袋，拎起钥匙串就往外走： “跟上，带你看好房源。” 四十分钟后。 姜在勋捂着口鼻推开霉味扑鼻的铁门： “前辈，这半地下室连排风扇都没有......” 金成范掏出香水瓶朝空中狂喷： “这叫复古工业风，押金涨20%的卖点懂不懂？” “但天花板的漏水......” “江南区天然加湿器！没看新闻说财阀夫人都雇人往屋里泼水？” “……” 姜在勋的圆珠笔在房源表“优势”栏悬了半晌，最终写下： 【风水宝地（真的会刮风漏水！）】 午后两点，首组客户上门。 “阿尼哈塞哟——” 东北口音的女留学生刚开口，金成范的皮鞋尖就猛戳姜在勋脚踝。 “全小姐是吧？” 姜在勋硬着头皮递上篡改过的地铁线路图： “这套房子步行到庆熙大学只要五分钟！” “可地图上显示......” “那是给开车族看的，咱抄近道穿过教堂墓地还能再省两分钟！” 金成范突然捂着胸口栽向沙发： “这房多少人抢着订呢，我高血压药都顾不上吃就赶来了......” 女生慌忙鞠躬：“您没事吧？” “交定金就没事！” 姜在勋盯着金成范抽搐的眼皮，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在口袋里备着速效救心丸。 签完合同送客，金成范弹了弹纸币： “华夏来追星的丫头最好骗，下次报价再抬三成。” 玻璃门映出女生蹦跳远去的背影，姜在勋把中性笔按得咔嗒响： “这笔保证金她可能要凑半年。” “所以呢？” 金成范抽出两张纸币拍在他胸口： “你的提成够买双新皮鞋了，晚上喝一杯？算给你入职庆祝。” “不了，前辈，我打算再背背话术。” “西八，努力劲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当晚。 金大元蹲在马路牙子旁听姜在勋猛倒苦水： “要不跟韩导说演不了？“ “不行！” 姜在勋攥皱西装下摆： “黄政民老师说过，演员要能钻进角色皮囊里......” “哪怕皮囊发臭？” “……” 便利店冷光灯下，姜在勋盯着最后一枚金枪鱼饭团发呆。 “客人nim，要加热吗？” “谢谢，不用。” 硬币滚入投币口时，他突然瞥见玻璃门外蜷缩在纸箱里的三花猫。 租给东北女留学生公寓的提成被姜在勋换成了五罐猫罐头。 他蹲在绿化带旁撬开铝盖，三花猫的尾巴扫过他手背。 李圣经盘腿坐在瑜伽垫上啃苹果，听见门锁响动时头也没抬： “浴室热水器我找人修好了。” “嗯。” 姜在勋把饭团搁在冰箱上层，塑料包装在寂静中发出细碎响动。 李圣经咬苹果的节奏突然慢了半拍： “喂。” “嗯？” “你裤腿沾了猫毛。” 姜在勋低头准备拍打裤腿的动作止住，在茶几下取出粘毛器默默滚着裤腿。 “中介所实习......怎么样？” “今天遇到个华夏来的留学生。” 姜在勋沾猫毛的动作慢了几分： “给她推荐的房子步行到学校要绕教堂墓园。” “你说了实话？” “前辈用速效救心丸骗她签合同。” “……” 李圣经突然起身拉开冰箱，取出一袋即食鸡胸肉走进厨房。 片刻后，她端着餐盘放到姜在勋面前： “难吃，喂猫。” 姜在勋盯着切口整齐的鸡胸肉块，突然笑出声： “圣经啊，你安慰人的方式好别扭。” “谁安慰你？” 李圣经卷起瑜伽垫：“我只是处理过期食品。” 姜在勋摸着热乎乎的餐盘沉默片刻，轻声道： “谢谢。” “要谢就把浴室瓷砖缝刷干净。” 将瑜伽垫卷进收纳袋后，李圣经扭头便往卧室走。 房门关到一半时又弹开，她突然探出头： “喂。” “嗯？” 姜在勋转头。 “房产中介的西装......” “很适合你。” 门锁咔嗒合拢时，姜在勋摸了摸后颈。 三花猫在楼下喵喵叫，月光把没吃的鸡胸肉照得发亮。 第20章 三花猫的VIP客户 六月中旬。 姜在勋在圣水洞房产中介经历良心煎熬的第十五天。 此时正值大学毕业季。 大量的客源涌入房地产市场——九月开学提前找房子的学生与毕业后要搬到公司附近居住的应届社畜。 姜在勋今天留守在店里值班。 经纪人前辈们都忙着出去跑单，就连店长也一样。 这种情况倒也正合他意——不用昧着良心。 下午两点。 玻璃门外的蝉鸣混着冷气出风口嗡嗡作响。 姜在勋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试图从海量房源库里筛出性价比最高的房子。 就在这时，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风铃晃出半声轻响。 姜在勋抬头。 映入眼帘的女人用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驼色渔夫帽压得几乎看不见眉毛。 看似普通的棉质卫衣，袖口三道暗纹却与李圣经马桶读物《VOGUE》杂志内页的 Fendi早春款严丝合缝。 ——有钱人！ 绝对是VIP级别的客户！！ 姜在勋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鞠躬问好： “您好，欢迎光临圣水洞不动产门店，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 “嗯......” 女人看向门墙上贴着的推荐房源，口罩下传出闷闷的声音： “我想咨询商铺。” “方便讲一下是做什么的吗？” “咖啡馆。” 姜在勋“唰”地抽出圣水洞区域图铺在桌面，指着几处，道： “这间 50坪月租 15万/坪，保证金 1亿；隔壁 80坪带后厨，但消防验收......” 【PS：姜在勋小课堂——坪是霓虹传统面积单位，源于尺贯法，后传入韩国。1坪≈3.3平方米。】 “狎鸥亭有铺面吗？” 女人突然打断。 “狎鸥亭？” “嗯，罗德奥街拐角那间。” “没问题，您稍等。” 姜在勋在系统房源搜索栏输入“狎鸥亭商铺”的手速堪比黄政民掐烟头。 “找到了！” 姜在勋指着屏幕，道：“狎鸥亭罗德奥街拐角铺面，80坪月租3600万，保证金 3亿。” “这么贵？” “呃，顶级商圈就是这个价......” 姜在勋硬着头皮答道。 “产权清晰吗？” 姜在勋瞥了眼系统里房主姓名栏，点头道： “当然，房主是位常驻夏威夷的华侨，全权委托我们办理。” “华侨？” 女人口罩上方的眼睛眯起： “华侨的韩语合同是谁审核的？” “法、法务团队......” 姜在勋后颈沁出冷汗。 这女人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与被黄政民抽查台词本时一模一样。 “明天能看房吗？” “当然，您留个联系方式......” 姜在勋双手递过登记表，对方却未接： “把你的电话号给我。” “好。” 姜在勋从桌面上摆放着的名片夹最后面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姜......在勋。” 女人目光从名片移动到他的脸上，顿了顿：“领带挺特别。” 姜在勋低头看了眼洗褪色的“IU”印花： “谢谢，朋友送的......” 玻璃门突然被撞响，金成范拎着汗湿的西装冲进来： “西八这鬼天气——哎呦贵客！” 女人连忙伸手压低帽檐，唰地起身： “明天我有时间联系你。” “呃好，您慢走。” 风铃叮铃作响。 金成范目视她坐上保姆车后，转头看向姜在勋： “什么来头？” “说是要看狎鸥亭的商铺。” “狎鸥亭商铺？哪间？” 姜在勋指了指电脑，金成范凑近电脑屏幕，用鼠标点了点： “来圣水洞找狎鸥亭的指定商铺？这女人该不会是同行来翘房源的吧？” “应该不是吧，狎鸥亭不也有咱们的连锁店铺吗？她可能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吧？” “有道理。” 金成范突然转头：“留电话了吗？” “她拿了我的名片......” “阿西！拿你名片有个屁用！” 金成范重重地拍了下桌，吐沫星子喷了姜在勋一脸： “等客户主动联系？你当自己是三星集团呼叫中心？！” 姜在勋抹了把脸： “她说会打过来......” “她说会打过来？” 金成范模仿着女声掐尖嗓子：“她说要送你套汉南洞别墅你也信？” 姜在勋：“……” 晚九点。 便利店门匾的灯光映出姜在勋影子。 他摸出新买的金枪鱼罐头，蹲在绿化带旁撬开拉环。 “喵——” 三花猫从冬青丛里钻出来蹭他裤腿。 姜在勋挠了挠猫下巴： “你也觉得明天她会打的来对吧？” 三花猫不语，只是一味地扒拉着他裤腿够着金枪鱼罐头。 姜在勋将罐头递了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种级别的客户，应该不会放鸽子......要是开单了，到时候给你换皇家猫粮。” 三花猫发出的“呼噜呼噜”声似在回应他的话。 次日。 清晨七点。 狎鸥亭商铺卷闸门上的露水还没干透。 姜在勋攥着商铺钥匙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紫菜包饭。 八点。 他第8次检查手机信号格，把来电铃声调到最大。 十点。 环卫阿姨推着垃圾桶路过第三次：“小伙子失恋了？” 十二点。 正午骄阳烤化柏油路，姜在勋缩进消防栓阴影里紧紧盯着路口每辆驶过的保姆车。 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一震。 姜在勋赶忙拿出一看——是娱乐新闻推送的《九家之书》花絮。 “阿西......”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的动作一顿，又重新点开图片。 ——裴秀智古装造型的眉眼跟昨天那客户似乎也太像了吧？ 就在他专注看着手机对比时，一辆黑色保姆车突然急刹在路口。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林允儿歪头打量他： “姜在勋？” “嗯？” 姜在勋猛的抬头，眯眼辨认五秒才反应过来： “允儿前辈......咳，允儿？你怎么......” 姜在勋突然噤声。 商铺与S.M公司同在狎鸥亭，她路过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改行当门神了？” 林允儿指了指他衬衫上结块的汗渍。 “等客户......” “什么客户？” “买房客户，我这是为了新电影的角色来体验生活。” 姜在勋咧了咧嘴。 “哦——” 听完解释，林允儿转身从车载冰箱抽出瓶冰水递了过去： “像你这么认真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谢。” “走了。” 升上车窗的瞬间，林允儿又补了句：“除了挑领带。” 姜在勋低头看了眼皱巴巴的“IU”印花，仰头灌下冰水。 下午一点。 环卫阿姨第四次路过，往他脚边扔了瓶矿泉水： “小伙子，中暑了可没人抬你。” 姜在勋低头看着脚边的矿泉水，抹了把流进眼角的汗，衬衫后背早已洇出盐渍。 下午三点。 实在受不了太阳毒打的姜在勋钻进旁边的便利店里蹭空调，看着资料熟背咖啡馆装修指南。 黄昏六点。 金成范的夺命 call震得手机发烫： “人来了没？！” “可能堵车......” “堵你个头！滚回来带留学生看房！” “……” 夜晚八点。 还蹲守在商铺门口的姜在勋终于确认自己被鸽了。 他起身踹了脚卷闸门，锁眼弹出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咳咳......我就说不能信穿Fendi的......” 果不其然。 回到店里开晚会时，金成范把业绩表甩得啪啪响： “VIP客户都留不住，明天滚去发传单！” “……” 夜晚十点。 姜在勋刚拧开合租屋的门锁，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响。 他贴着发烫的听筒“喂”了一声，对面传来轻柔女声： “现在看房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半个小时就能到！” “那四十分钟后见。” 挂断电话，姜在勋扭头就往外走。 李圣经咬着酸奶吸管从厨房探头：“喂，你干嘛去？” “带客户看房！”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她嘀咕声混着冰箱嗡鸣： “要不要这么拼啊，笨蛋......” 狎鸥亭商铺街的路灯把姜在勋的影子扯成橡皮糖。 他蹲在卷闸门前啃着便利店买的三角饭团，手机屏幕亮着倒计时——距离十点四十还剩7分钟。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刺破寂静，黑色保姆车悄无声息滑到路边。 车门推开时，高跟鞋尖先点了点地面： “抱歉，被些杂事耽搁了。” 姜在勋慌忙咽下饭团噎得直捶胸： “没、没事！您能来就好！” 狎鸥亭商铺卷帘门“哗啦”卷到半空卡住。 姜在勋踹了脚生锈的滑轨，举着手机闪光灯照亮玄关： “消防验收是A级，您看墙角的灭火器都是上个月新换的。” 女人举着手机闪光灯弯腰进去。 姜在勋紧随其后，摸到电箱开关按亮灯。 “既然您指定要看这间商铺，想必之前是做过调查的。这里是SM、JYP练习生上下课必经之路，半径2公里内有3个打歌节目录制棚，客户群体精准。” 姜在勋按照预先背诵的信息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层高5.2米，可做夹层或LOFT设计；门头宽敞，非常适合品牌展示。” 女人突然在拐角墙面处驻足，用指节敲了敲。 姜在勋福至心灵，立刻开口： “图纸显示这面是非承重墙，打通以后空间利用率极高，方便您根据需求灵活装修。” 女人点了点头，继续参观。 “产权性质为商业用地，无抵押或纠纷，房主的委托书在总部保险柜锁着，交易安全。” “物业费每坪1.2万韩元，包含垃圾清运和安保服务，无额外管理费。” “……” 就这样，姜在勋陪在她身边介绍了一圈。 直至再回到门口时，她终于开口： “这里租金比清潭洞贵12%。” “这条街的商铺贵就贵在有稳定的追星群体成为消费主力。” 其实这点无需姜在勋多过赘述。 狎鸥亭作为时尚和富裕的代名词。 在2012年《江南style》爆火以后，直接就挤进全韩国前三的顶级商圈。 尽管客流量略逊于明洞、东大门这种传统商圈，但影响力稳居全国第一梯队。 但凡S.M，JYP新出的团体组合火了以后，周边商铺的营业额都会暴涨。 “我早上联系了业主，他说愿意提供2个月免租期支持装修，我们也可以推荐合作的设计团队，帮您控制成本。” 说到这，姜在勋突然想起金成范教自己的逼单话术，突然猛拍大腿： “对了！我们群里说......说林允儿明天也要来看这间铺！” “林允儿？” “对，就是少女时代的那个。” 她拿出手机划了划，突然把屏幕转向他—— 【少女时代林允儿首次挑战女主角——《总理和我》剧本围读会路透】 姜在勋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中午如此匆忙，原来是去参加剧本围读。 等等...... 姜在勋越过手机屏幕，看向对方口罩上方与自己偷用李圣经发膜时一样的死亡凝视，极其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可、可能改行程......” “那她得先学会分身术。” “呃......” “告诉房东，免租期延长到三个月。” “三个月？这得请示......” “我现在就能交定金。” “行！” 女人从链条包里抽出一张现金支票，印章油墨还未干透： “定金现在给，月底签正式合同。” 姜在勋盯着支票抬头【新韩银行】的防伪水印——和上周金成范炫耀的“大单”票据一模一样。 “有问题？” “没.......” 姜在勋慌忙摸出收据本，笔尖在“收款事由“栏写上“商铺租赁定金”。 “您请签字。” 她接过收据单，就着昏黄的光线签完名递了回去。 “裴秀智？！您是Miss A那个裴秀智？！” “同名。” “哦......” 姜在勋狐疑的打量了她两眼：“您...比她有气质的多。” “.......谢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声道谢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回程地铁穿过汉江时，姜在勋盯着车窗倒影里的“LV”领带发呆。 定金凭证发给了金成范，对方回了60秒的语音条。 点开全是“阿西吧”和“大发”等感慨词交替出现。 三花猫蹲在便利店门口等他，皇家猫粮袋在月光下泛着金边。 路灯将他的影子切成两半。 一半是房产中介姜在勋，另一半是演员姜在勋。 行至家楼下。 他抬头望向五楼——李圣经卧室的暖黄光晕在黑夜里格外扎眼。 钥匙插进锁孔的刹那，那抹光亮“唰”地熄灭。 冰箱里姜在勋为她买的金枪鱼饭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盒贴着【试吃品】的紫菜包饭。 第21章 呕吐戏使用说明 晨光刚爬上窗沿，姜在勋就被瑜伽垫的摩擦声吵醒。 李圣经正以平板支撑姿势横在客厅过道，运动背心被汗水浸出深色V痕。 身前的秒表发出滴答的计时声——她已保持核心收紧状态 2分 37秒。 近期如此自律，自然是为了九月的首尔时装周亮相做准备。 “圣经啊......” 他顶着一头鸡窝乱发蹭到冰箱前： “你最近健身强度超标了吧？” “你还有五十四分钟滚去中介所。” “我昨天辞职啦。” 李圣经突然仰头： “辞职？” 汗湿的运动背心随动作下滑半寸，晨光在锁骨凹槽凝成水珠。 姜在勋的视线如被烫伤般猛的弹向天花板： “电、电影要开机......” “呼——” 李圣经扯过毛巾擦汗，胸垫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所以中介体验结束了？” “嗯......” “狎鸥亭商铺尾款的提成也没了？” 姜在勋的喉结滚了滚： “我把那单转给师傅了，他答应分我20%提成......” “你再敢偷看我的运动背心——” 李圣经冷飕飕的警告道：“我就让你体会20%的提成变成20%的骨折。” 姜在勋抄起冰箱内的冷水猛灌一口降温。 好在微波炉发出清脆的“叮”声救了他一命。 金大元的二手起亚在楼下按出《I GOT A BOY》节奏的噪音。 姜在勋叼着饭团匆匆下楼。 “喂。” “嗯？” 姜在勋动作一顿。 李圣经抛过来罐咖啡： “促销试喝装，难喝死了。” 姜在勋看清罐上贴的【玄彬代言限量款】标签。 李圣经已经甩上浴室门。 当金大元时隔大半个月再见到姜在勋时，嘴上叼着的牙签直接惊讶的掉到了裤子上。 “呀，臭小子领带打得像模像样了。” “嘿嘿~” “黑了两圈，倒是把麦克德夫夫人的奶油味洗没了。” 姜在勋摸着晒脱皮的后颈傻笑： “中介所天天跑外勤。” “西服兜还塞着房源传单？” “职业习惯......” “听说你最后把提成都喂猫了？” “也不全是。” 姜在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正经的收入也给圣经买了些东西。” 金大元弹飞烟灰，笑出后槽牙： “给母狮子买项圈？你小子早晚被咬断喉管。” 姜在勋耳根红到脖梗时，二手起亚已飙过汉江大桥。 狎鸥亭的玻璃幕墙渐次褪成新村洞的老砖墙，车位管理员正站在停车场的广告牌下冲他们打手势。 姜在勋看向广告上《江南 style》巨幅海报。 ——PSY的骑马舞姿势比他四个月前追班车时标准多了。 新村洞的老砖墙爬满爬山虎。 柏油路裂缝里钻出的野雏菊被剧组场务踩得东倒西歪。 韩东郁攥着绑红绸的麦克风，额头反光能照出天上盘旋的鸽子。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百忙中......” 导演的开场白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切成碎渣。 金大元肘了下姜在勋，下巴朝着台上出演女主角的韩惠珍扬了扬： “这姐们刚举行完婚礼就来拍戏了。” “真的？” “男方是英超斯旺西的韩国国脚奇诚庸，婚礼当天全北现代队的大巴都开过来当婚车。” 姜在勋顺着视线望去。 ——韩惠珍脖颈处的确露出半截铂金项链，日光下晃得像条微型银河。 快门声浪稍歇。 黄政民把话筒往掌心掂了掂，准备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黄政民xi！” 《朝鲜日报》记者率先发问：“错失百想影帝会改变您接戏标准吗？” “要说没遗憾那是假话。” 他摸着下巴新冒的胡茬笑道：“不过，《新世界》能让观众记住丁青这个角色，比奖杯实在。” 《女性东亚》记者的话筒转向韩惠珍： “新婚第三天就复工，丈夫没有意见吗？” “奇诚庸选手说英超和片场同样需要专业精神。” 幕后阴影处。 听到韩惠珍的回答，姜在勋掏出小本本狂记： 【韩氏危机公关】 1.遇敏感问题先摸婚戒（转移焦点） 2.提及配偶必带职业尊称（强化正面形象） 3.微笑时左脸倾斜 15度（光影最佳角度） …… 开机仪式结束，记者散去。 《当男人恋爱时》剧组正式进入工作模式。 “第1场1镜！” 场记板砸响的刹那，黄政民耷拉的眼皮倏地掀起。 他叼着半截凉透的烤肠往老板面前一坐，油渍顺着木签滴到欠条上。 监视器画面里，他腮帮鼓动的频率逐渐加快。 喉结每滚动一次，欠债老板的冷汗就多渗出一层。 “太逸啊，求您再、再宽限三天......” “西八。” 黄政民突然摔飞烤肠，抄起汽油桶仰头猛灌。 监视器推近特写时，能清晰拍到液体滑过食道的蠕动轨迹——实际是混了色素的冰镇大麦茶。 搭戏的老板缩在椅子发抖，台词混着唾沫星子喷出： “汽、汽油？你疯了？！” 黄政民甩着汽油桶洒向桌面，飞溅的液体泼湿了账本。 他猛的薅住老板后颈往下压： “你也喝！还不上钱就一起死！” 摄影指导推近景框住黄政民太阳穴暴起的青筋。 中景切到老板筛糠的膝盖。 “……” “咔！” 黄政民瞬间松开手，扯过纸巾给搭戏的演员擦脸： “对不住啊前辈，劲使大了。” “没事。” 搭戏也是位老戏骨——《熔炉》里饰演校长的演员，张光。 第二次实拍。 黄政民翘着二郎腿蘸唾沫数钞票。 数到第十三张时，他突然甩出一沓： “给孩子交学费。” 纸币落点的位置比剧本标注的向左偏移十公分，正好挡住老板女儿照片。 韩东郁突然抓起对讲机： “给钞票和照片特写！” 在监视器后面观看全程的姜在勋唰地在记录补上： 【黄政民老师の即兴表演】 ——调整道具位置引导镜头焦点。 这场戏拍摄结束后。 又补拍了韩太逸走出商铺倚着墙角呕出掺了色素的大麦茶镜头。 不得不说，黄政民在表演的时候浑身是戏，就连呕吐也一样。 姜在勋在看完全程后，在【呕吐戏要点】栏补上： 1.左手按墙力度＞右手撑膝。 2.干呕间隔 1.2秒/次。 3.舌尖回舔配合面部抽搐。 候场补妆的时候。 黄政民瞥见姜在勋记得笔记，当即一个巴掌就拍在他的后背上： “呀！呕吐戏的重点是老子教的表情管理！缩鼻翼眯眼睛，把法令纹挤出三条沟！” 姜在勋恭敬点头的同时疯狂腹诽： 【您刚才吐得五官都拧成抹布了，哪还有表情管理？！】 …… 午休盒饭刚撤走，姜在勋就蹲在剧组餐车后墙练呕吐。 他对左手撑墙右手掐脖，学黄政民干呕的节奏： “呕——1.2秒——呕——” 当他干呕到第三声时，场务突然冲了过来： “怎么了？中午的泡菜汤有问题？！” 姜在勋抹着不存在的涎液解释道： “不、不是，我在......” “来人啊！有人食物中毒了！” “......” 次日中午。 餐车挡板赫然贴着A4纸—— 【禁止体验派演员靠近！！！】 三个感叹号底下还画着个火柴人跪地狂吐。 从潦草的笔触能看出是拿马克笔赶工画的。 金大元嚼着鱼饼串，朝着僵在原地的姜在勋贱笑： “建议你改名叫姜在呕。” “……” 第22章 抖腿焦虑传递法则 七月十五日。 在剧组蹲守了半个月的姜在勋终于迎来了自己戏份的拍摄。 按照正常情况。 非主演的演员，仅需自己戏份拍摄时进组即可。 就像《国际市场》是13年年初开机，黄政民和吴达洙作为主演要全程跟剧组辗转至各地取景。 而出演配角的罗美兰等演员，仅需在釜山拍摄时进组即可。 至于姜在勋为什么从《当男人恋爱时》开机一直在剧组打杂。 主要是他认为在片场学到的表演经验比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要有用的多。 绝不是因为他没事干，绝对不是。 新村洞拍摄现场。 吊扇嘎吱搅动着七月粘稠的空气。 导演把三人叫到监视器前： “这场戏是为女主后续发现韩太逸赌输定金、两人激烈争吵的戏码进行铺垫。” “我们分两个时段拍。” “第一镜：上午——周皓婷要时不时看表、整理头发裙子，带着''他马上就到''的期待感''，握着手机随时准备接听。” “第二镜：正午——出现吞咽口水、舔嘴唇等焦虑小动作，手机放腿上偶尔点亮屏幕，最后攥着手机边缘发白。” “第三镜：黄昏——身体完全静止，但眼球跟着路过车辆快速转动，手指死死抠住包带。” “我要你表现出这场戏层次是从满心欢喜到怀疑、焦躁、愤怒、最后浑身发冷的感觉，可以理解吗？” 韩惠珍后腰贴着折叠椅冰凉的金属支架，听着场务拖动轨道车的吱呀声点头。 她入行好歹已有十一年。 导演如此细致的讲解，再听不明白就可以退圈回家生娃了。 “小姜。” 姜在勋赶忙抬头： “导演我在。” 韩东郁转头看向姜在勋： “你是个踩着钢丝的消防员——左边房主的怒火已经烧到90℃，右边女主的焦虑正在结冰，你要用精准动作让两边温度始终维持在爆发的临界点前1度。” 姜在勋：“……” 我是日本人吗？ 为什么给我讲戏讲的这么抽象？ “噗嗤......” 韩惠珍的笑声像按开了静音键。 韩东郁举着分镜脚本的手僵在半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给姜在勋的演技指导讲成了物理课。 “咳......” 韩东郁轻咳一声： “第一镜上午，房主通过看表，手指敲击桌面表示不耐烦。” “小姜这边在房主第三次看表时立即起身倒茶，壶嘴要对准房主方向表尊重。身体始终隔在房主与女主之间，形成物理缓冲带。” “第二镜正午，房主扯松领带或者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小姜这边递薄荷糖。塑料纸要剥开一半递过去，减少对方抬手动作。” “导演！” 姜在勋突然举手。 “说。” “我想把第二镜递薄荷糖的动作换成假装接电话，给房主制造竞争焦虑可以吗？” “比如？” 姜在勋立刻摆出接电话的手势： “哎一古金社长！什么？您要把店铺房租降价20%？但我这边的客人已经......” 他抬头看向韩东郁欲言又止。 韩东郁与他对视片刻，突然打了个响指： “采纳。” 姜在勋嘴角刚翘起两毫米，就被黄政民弹在后脑勺的薄荷糖砸回原形。 “第三镜。” 韩东郁继续给姜在勋讲戏： “房主甩钥匙串砸在桌上，金属碰撞声要吓到周皓婷肩膀一颤。你这边用讨好的表情引导他：您看都这个点了，现在走了就白等一天了。” 姜在勋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若有所思： “导演 nim，我能不能在裤兜里露半截医院缴费单？” “理由？” “这样观众看到了，或许就会理解中介为什么会帮助女主拖延时间了。”他边说边用食指勾住自己裤兜边缘，模拟纸张滑出的弧度，“他需要这笔佣金缴费。” 韩东郁眯眼打量他口袋，突然咧嘴笑出烟牙： “行啊小子！” 他伸手拍了拍姜在勋肩头：“跟你老师一样细。” “......谢谢。” 这时，场务敲了敲铁梯： “韩导，灯光组好了。” 韩东郁卷起脚本拍掌心： “演员走位三次，然后实拍。” “内——” 姜在勋扯了扯勒脖子的领带，后颈被晒脱皮的伤口蹭到衣领，疼得他龇牙咧嘴。 “怎么弄的？” 韩惠珍指着他的颈后问道。 “实习中介时，跑外勤被太阳晒的。” 姜在勋轻抚后颈解释道。 “为了这场戏你特意去房产中介实习？” “嗯。” 韩惠珍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时代变了，现在的新人演员都妄想着凭借一部戏火成大势演员。 在这种浮躁的环境下。 像姜在勋这样肯为几句台词折腾一个月的演员，着实算得上是稀缺物种。 “下次记得涂防晒霜。” 韩惠珍以平淡叮嘱的方式向姜在勋表示自己对他的认可。 “谢谢前辈。” 姜在勋倒没想那么多，他满脑子都在复习着韩东郁刚才讲的戏。 片刻后。 场务将打板器举到镜头前： “《当男人恋爱时》第56场第1镜，第1次！” “啪——” 日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塑料茶具上烙出细密的光栅。 韩惠珍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坐在掉漆的塑料椅上，掌中的手机屏幕灭了又亮。 房主的食指正不急不慢的叩击着桌面： “还要多久？” “应该......快了。” 镜头从韩惠珍攥着手机发白的指腹横移至姜在勋的面部特写——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亲切的笑容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两位来尝尝济州岛新茶。” 姜在勋卡着房主抬腕看表的瞬间起身。 弯腰倒茶时肩胛骨绷出西装褶皱，身体像堵墙似的横在韩惠珍与房主之间。 茶水注入杯口的弧线稳得离谱，热气攀着房主松垮的领带往上爬。 “咔！” 这个镜头里所有的动线、台词、演员微表情等细节都是严丝合缝按照韩东郁导演心中所想而展现出来。 因此，这条拍摄内容非常顺利一遍过。 但保了一条。 第二镜正午的时间是用调光拍摄。 因为是顺拍，剧情连贯度高，演员的情绪能顺利衔接到下一场。 但也个小插曲。 韩惠珍在第二镜实拍之前，跟姜在勋沟通了下她即兴添加的表演片段： “等会你假装接电话，我配合你抖腿。” “抖腿？” 姜在勋疑惑。 “焦虑是会传染的。” 韩惠珍突然翘起二郎腿，鞋跟哒哒敲了两下地砖：“这样，懂？” 姜在勋学着她晃动膝盖，活像只触电的青蛙。 “......你不用抖，我是说我用抖腿的动作把焦虑的心理传达给你，你在接收到我的情绪转变后，顺势假装接电话。” “啊！我明白了！” 高分电影之所以评分高，就是添加了许多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 韩惠珍所提出用抖腿传递焦虑的肢体语言，为姜在勋假装接电话给房主制造焦虑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因此，这一镜头拍的也很顺利。 至于最后一镜。 也就是姜在勋的最后一场戏，要等黄昏时分才能拍。 第23章 雪肌精使用指南 晚霞把新村洞染成橘子果酱色。 姜在勋的西装腋下被汗浸出盐渍，后颈晒伤贴的创可贴翘起猫耳形状。 灯光师举着反光板调整着角度： “韩导，夕阳还剩十五分钟黄金光线！” 韩东郁盯着监视器搓手： “各部门抓紧！” 姜在勋立刻把揉出毛边的医院缴费单塞进裤兜。 场务将打板器举到镜头前： “第56场第3镜，第一次！” “啪——” 场记板砸下刹那，房主抡圆胳膊把钥匙串甩向桌面。 金属撞击声像子弹擦过韩惠珍耳膜，她肩头猛颤的幅度恰好让挎包吊链从肩头滑落。 姜在勋扑过去撑住桌沿，西装前袋的缴费单随动作滑出半截——【高丽大学医院催缴通知】 “您看都这个点了！” 他佝偻着背把钥匙了串推回去，后颈伤口蹭过衣领，疼得他嘴角抽搐成蒙娜丽莎微笑——倒正好显出讨好的局促感。 “现在走可就白耗一整天了！” 特写镜头框住房主抽搐的腮帮，中景里韩惠珍攥包带的手指关节泛白，远景呈现夕阳黄金光线。 “咔！” 韩东郁突然抓起对讲机： “三号机绕后拍缴费单特写！小姜你等会弯腰再低五度。” “明白。” 第三次实拍。 房主甩钥匙的力道加重三分，姜在勋慌乱接住时故意让缴费单完全飘落在地。 韩惠珍俯身帮他捡纸片的动作，恰好挡住房主攥紧的拳头： “请您再等等......就半小时！” 监视器里，她睫毛垂落的阴影与缴费单上【化疗费用】的墨迹重叠成团。 “咔！” 片刻后，韩东郁从监视器后方探出头来：“过了，恭喜小姜杀青。” “啪啪啪——” 现场响起阵阵掌声。 姜在勋有些意犹未尽。 他还想着再重拍的话，准备用上房产中介师傅的绝活——装犯病拖延时间。 尽管可能会因为即兴表演引发连环笑场而被导演骂。 但说一千道一万，姜在勋还是觉得戏份太少，拍起来不过瘾。 黄政民倒是看得出来自家傻徒弟的内心想法，毕竟他年轻的时候也一样。 “臭小子。” 他屈指弹了弹姜在勋后颈翘起来的创可贴：“当年我在话剧团擦地板时，连三句台词的邮差角色都抢不到。” 说着，黄政民将冰镇可乐贴在他晒伤处，激得姜在勋一哆嗦。 “现在让你去演男一你撑得起来吗？” 姜在勋呲着大白牙挠头： “我能撑起男一的盒饭量！” 黄政民抬脚就朝他屁股踹去：“阿西！就知道吃，演技也要跟上去啊！” 姜在勋捂着屁股踉跄时，金大元举着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 “金恩淑编剧新戏——《继承者们》招试镜！每天至少有五十位新人演员现场排队！” “哦？” 姜在勋盯着角色简介问道：“我能试镜金叹吗？” “你在想屁吃。” 金大元划到配角表：“男一女一都定了，现在试的都是男三四五六的配角。” “......老师我去吗？” 黄政民取过手机摩挲着下巴： “金编剧挑人的眼光比我家美惠挑防晒霜还毒，不过——” 仅通过人物设定和故事简介，黄政民就能分析出来这是一部没有什么内涵的偶像剧。 按照他培养徒弟的基准。 姜在勋出演这种剧对其自身成长没有任何帮助。 回顾他这几个月来的表演经历—— 《麦克白》练的是戏剧张力；《神偷奶爸2》磨的是台词精度；两部电影是片场生存法则的是理论与实践。 这些基础条件磨炼好了，姜在勋迟早能成为‘一条过’的戏疯子。 至于这种偶像剧。 似乎唯一用处就是能让姜在勋净化眼球——省得整天蹲片场看这群忠武路老登对剧本。 “不过什么？” 姜在勋眨巴着眼睛等待着黄政民的下文。 “金恩淑最爱牛奶皮肤小鲜肉——” 黄政民看着他晒成小麦色的面庞，嗤笑道：“你这非洲难民款，她八成会让你出演菲佣。” 话音刚落，黄政民瞥见姜在勋偷瞄自己胳膊的视线，抬脚就踹他屁股： “老子晒黑是拍戏晒得！你小子是中介所跑腿晒的！能一样？” 姜在勋捂着屁股蹦到金大元身后： “我晒黑也是为了角色啊！中介晒的就不是太阳了？” “滚蛋！” 黄政民踹完人转身摸烟盒，打火机擦燃的瞬间瞥见姜在勋一脸惊喜的接过韩惠珍送的蛋糕。 韩娱圈像锅滚沸的部队火锅。 表面浮着光鲜的芝士年糕，底下全是泡烂的午餐肉。 这也是黄政民为何不用人情给姜在勋疯狂塞剧组的原因——带在身边比较安心。 演技差能磨，心要是脏了，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 二手起亚碾过汉江大桥钢索投下的菱形光斑。 狎鸥亭玻璃幕墙折射的夕阳碎金，随着导航提示“前方右转”渐次坍缩成便利店 LED灯牌。 姜在勋膝头颠着韩惠珍送的杀青礼物——草莓蛋糕盒。 合租屋走廊感应灯应声亮起。 冰箱冷光照亮姜在勋鼻尖的汗珠，他将蛋糕放在冰箱内的“圣域层”。 冰箱门合上的瞬间，姜在勋瞥见电子钟跳成 21:17。 今天是他罕见的比李圣经早回家。 姜在勋拧开浴室镜前灯。 李圣经的护肤品军团在防潮架上列队—— 兰芝睡眠面膜、悦诗风吟绿茶精华、雪花秀润燥精华...... “就借五毫升......” 他对着护肤品军团举手发誓。 十点零七分。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 李圣经推门时，正撞见姜在勋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惨白面庞在镜前灯下泛着青灰，活像《艺伎回忆录》里的艺伎。 “噗！” 健身包砸在玄关，她扶着门框笑得弯腰。 姜在勋沾着精华液的手僵在半空： “我、我就想试下这个......” 李圣经突然敛了笑——雪肌精的液面下降整整一指宽。 “姜在勋！” 她揪住他后领扯向镜子：“谁准你动我雪肌精的？！” 姜在勋被领口勒出公鸡打鸣声： “就用了五毫升......” “五毫升？” 李圣经抄起瓶子怼到他眼前：“下降的刻度线都给你抹成马里亚纳海沟了！” 姜在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金、金恩淑作家新剧试镜要白净......” “什么剧？” “《继承者们》，金大元哥说......” “......闭眼。” 李圣经突然松手，将卸妆棉在掌心揉成团： “水乳精华顺序都反了，你当拌泡菜呢？” 棉片擦过他额头的力道像在给地板打蜡。 姜在勋感受着她指尖拍打的节奏，突然咧嘴： “圣经你笑起来睫毛会开花诶！平时干嘛老绷着？” 李圣经的化妆棉突然重重按在他眼皮上： “再废话就把你睫毛拔光镶我高跟鞋底。” 她甩开沾满精华液的棉片，扯过面膜“啪”地盖住他整张脸。 蚕丝面膜随着粗暴动作裂开蜘蛛网纹路，姜在勋从缝隙里看见她耳尖泛起珊瑚色。 “二十分钟后揭下来。” 李圣经把雪肌精往柜子深处推了推：“再敢偷用我护肤品——” “知道知道，挂汉江大桥风干嘛......” 镜面倒映她转身时扬起的发梢，嘴角压不住的弧度泄露在暖光灯晕里。 第24章 试镜区生存法则 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 姜在勋背着双肩包推开单元门时，差点撞上横亘在楼道口的黑色保姆车。 他凑近打量这台黑色奔驰唯雅诺——是黄政民新提的保姆车。 金大元叼着牙签敲方向盘： “愣着干嘛？上车！” “哦......” 车载胡桃木饰板泛着新车特有的树脂味。 姜在勋钻进后座时，指尖不小心蹭到扶手箱侧边的凸起按钮。 “嗡——“ 腰椎突然震起的机械按摩吓得他虾米般弓背： “这、这椅子成精了？！” “土包子！” 金大元拍着方向盘狂笑：“你老师特意升级的脊椎理疗功能，让你小子提前体验影帝职业病。” “……” 保姆车缓缓驶离单元门。 姜在勋好奇宝宝般调试着空调按钮，晨雾中突然闪过一抹荧光绿—— 李圣经正戴着骨传导耳机在小区步道晨跑。 紧身瑜伽裤包裹住她修长的双腿，腰臀曲线随着奔跑节奏起伏如海浪。 此时距离首尔时装周还剩33天。 李圣经的训练计划越发严苛，连闹钟都调早了四十分钟。 ——当然，这与错开和姜在勋早晨抢浴室的时间毫无关系。 “眼珠子都要粘人家身上了？要停车打招呼不？” “别！她会说我破坏市民晨练秩序......” “真不停？”金大元故意降速到 15码，“哥给你表演个漂移停车？” “哥你驾照分够扣吗？” “……” 保姆车驶出圣水洞时，汉江的晨雾正被初阳蒸成缕缕金纱。 姜在勋陷在座椅里数江面货轮的汽笛声，三长两短的鸣响让他想起话剧《海鸥》里的灯塔信号。 狎鸥亭的玻璃森林渐次浮现。 罗德奥街口堵车时，车载香薰的雪松味与街角面包店飘来的焦糖气息纠缠。姜在勋摇下车窗透气，突然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 斜对角商铺外，吊车正将霓虹灯牌悬至门楣，【Tint】的镀铬字母在朝阳下折出冷光。 “那是......” 姜在勋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脖颈却被突然松动的安全带勒回座椅。 “怎么了？” 金大元猛按喇叭边问道。 “没什么......” 他中介实习期经手的商铺已在装修，看来租赁交易已顺利完成。 韩国国土面积不大。 但不管前往何处，时间计量单位都是以小时论的——因为车多。 当保姆车滑入SBS电视台地下车库时已接近九点。 堵了四十五分钟。 电梯门镜面倒映出乌泱泱的人群—— 十多个白衬衫少年正对调整领结，活像群集体换羽的企鹅。 试镜等候区飘着空调冷气与廉价香水的味道。 金大元把试镜牌拍在他胸口： “33号，吉数啊！” 姜在勋抱着双肩包，沿着墙根挪到角落折叠椅。 左边坐着正练“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台词的姜河那，右边是狂抖膝盖的朴炯植。 姜在勋忽然回想起昨天片场韩惠珍前辈跟她说的“焦虑会传染”。 他的膝盖也不自觉的跟着朴炯植一起抖。 朴炯植突然停住抖腿，歪头看他： “你帕金森？” 姜在勋膝盖急刹： “啊？” “我这是揣摩崔英道。” 朴炯植掀起裤管，小腿上绑着5kg沙袋：“我听说财阀二世走路要有猎豹的松弛感。” “……” 姜在勋默默把腿并成军训坐姿。 “你们都试哪个角色？” 姜河那凑过来给两人递了块薄荷糖。 “当然崔英道。” 朴炯植道了声谢，嚼着糖含混道。 姜河那左右看了看，突然压低嗓音： “听说崔英道已经被金宇彬内定了。” 朴炯植打了个响指，笑道： “所以我准备了Plan B——尹灿荣。” “你呢，姜在勋xi。” 姜河那转头看向姜在勋。 “嗯？” 姜在勋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是中央大学戏剧专业的，你们话剧社上个月来我们学校公演那天我有在台下观看。” 姜河那笑了笑：“上周表演课还分析过你的谢幕动作。“ “不是，等会儿——” 朴炯植突然插嘴：“搞什么？我以为大家都是待业青年——“ 他掰着手指头数：“学院派、话剧咖，合着就我一个纯跨界新人？” “不，你应该想姜在勋xi的老师是黄政民还能跟你一同出现在SBS的试镜区，是不是心里就平衡了？” “平衡个鬼啊！等等......” 朴炯植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老师是黄政民？” 姜在勋摸了摸鼻子：“只是跟着老师学习......” “快快快！纪念下历史时刻——” 朴炯植掏出手机高举四十五度：“等我以后拍纪录片，这段就叫《出道即巅峰——试镜淘汰过幼年期影帝的爱豆演员》。” 一旁，姜河那也默默掏出手机：“能麻烦在勋xi比个V吗？” “......” 姜在勋僵着剪刀手像被绑架的人质。 “咔嚓！” 快门声未落，斜后方突然传来嗤笑： “现在的新人真会攀关系。黄政民的学生还需要跟我们抢龙套？该不会是被退货的残次品吧？” 朴炯植将手机镜头缓缓转向声源： “纪录片素材这不就来了——《试镜区の鬣狗》？” “呦，我当是谁——” 油头男将双手比在眼前作望远镜状打量朴炯植： “这不是连打歌服都要靠粉丝众筹的帝国之子吗？” 朴炯植手机“咔“地锁屏，指节捏得泛白：“你再说一遍？” “怎样？我这边建议你们改名叫帝国乞丐......” 朴炯植突然起身揪住对方领口，小腿上的沙袋绷带“啪“地崩开。 “别！” 姜在勋赶忙横插进两人中间。 “动手啊，监控正好拍下糊豆打人头条！” 油头男扯着嗓子喊：“标题就叫《糊咖爱豆试镜现场霸凌》——” 话音刚落，朴炯植揪着油头男领口的手臂开始剧烈颤抖。 这种抖动并非是害怕，而是肾上腺素飙升，准备动手的前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姜在勋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阿西......药......” 他翻着白眼撞向姜河那，抽搐的膝盖精准踢翻垃圾桶。 易拉罐滚到油头男脚边，朴炯植挥起的拳头硬生生拐弯捶向自己大腿。 姜河那搂着躺地上抽搐不止的姜在勋狂掐人中：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油头男吓得连退三步撞上消防栓： “不、不关我事！是他自己......” 场务扒开人群冲进来时，瘫躺地上的姜在勋已经口吐白沫了。 “患者需要人工呼吸！” “阿西！” 朴炯植赶忙冲到姜在勋身旁跪下：“我来！” 姜在勋吓得赶忙伸手挡住他的脸，“噌”地坐直：“突然好了。” “……” 全场死寂三秒。 场务手里的对讲机滋啦冒杂音：“33号......33号这种身体状态还试镜吗？” “能试！” 姜在勋抹掉嘴角白沫，一个鲤鱼打挺站直：“刚那是角色准备！” 当姜在勋进入试镜室，候场区重新恢复秩序。 朴炯植将沙袋默默绑回小腿。 姜河那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他刚才在是表演？” 片刻后，朴炯植打破了宁静。 “是的。” 姜河那声音极其低沉： “能表演出这种濒死状态，要么是真体验过，要么就是表演天才......” “他那白沫是怎么来的？” “大概是......薄荷糖？” 第25章 空气摸头杀 试镜室的空调出风口正对姜在勋后颈，吹得他晒伤处刺痒难耐。 金恩淑把iPad平推到桌角，监控画面定格在他翻白眼吐白沫的瞬间。 “解释下。” 金恩淑屈指敲了敲屏幕，指甲磕在钢化膜上发出脆响。 姜在勋的喉结滚过三遍才九十度鞠躬开口： “即兴表演课作业......缓解候场压力。” 执行PD突然嗤笑： “黄政民教你在试镜区碰瓷？” 这一刻，姜在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将直接影响到黄政民的风评。 念此，他把腰弯得更低：“很抱歉，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好了，进行自我介绍。” “内。” 姜在勋起身：“各位面试官好，我叫姜在勋，首尔艺大09届表演系毕业，参演过......” 他的基本资料已经躺在对面几位试镜官的手中，自我介绍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流程。 介绍结束。 选角导演从文件夹抽出一页纸推过去： “三分钟内准备。” 姜在勋对传递剧本的场务道了声谢。 这场是尹灿荣和李宝娜天台争吵戏。 女主车恩尚是这场矛盾的起源——情节是李宝娜闹，尹灿荣哄。 姜在勋将剧本内容扫了三遍。 台词内容比他想象中少得多，总共就三句。 金恩淑笔下的尹灿荣是温柔包容的男友形象。 而李宝娜则是傲娇可爱。 提到傲娇，姜在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李圣经的身影。 “喂。” “促销赠品。” “闭嘴！” “……” 有了人物原型代入。 他脑海中构思出表演情节水到渠成。 三分钟过后。 姜在勋举手示意准备完毕。 执行导演拿起李宝娜的台词为姜在勋搭戏： “尹灿荣！你为什么又和车恩尚一起去吃饭？你明明是我的男朋友！” 道具椅被姜在勋当成李宝娜跺脚的位置，他弯腰捡起并不存在的书包： “宝娜，恩尚是我的朋友。” 他拍灰的动作停在半空，指节蜷起又舒展：“而且她刚转学......” “朋友？” 执行导演突然提高声调： “朋友需要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你是不是喜欢她？” 空气突然安静两秒。 姜在勋喉结滚动着咽下剧本里没有标注的叹息，右手虚悬在道具椅上方二十五公分。 这是能摸到李圣经头顶的完美高度。 “宝娜啊......”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像融化的焦糖，悬空的手掌终于落下：“你知不知道......” 指尖穿过空气时微微收拢，仿佛真的触到细软发丝。 “你吃醋的样子很像炸毛的小猫？” “什、什么啊！” 执行PD的台词卡了半秒，姜在勋已经提前把头转向右侧，仿佛预判了李宝娜会扭头。 他悬空的手顺势下滑，在离地一米二的高度精准抓住并不存在的腕骨。 “走吧。” 他迅速切换成明朗声线，晃了晃虚无的手腕：“带你去吃草莓冰淇淋。顺便解释一百遍——” “我只喜欢你。” 最后半句台词被他碾碎在扬起的嘴角里，酒窝盛着的笑意漾起温柔的涟漪。 试镜室的空调突然切换成换气模式。 嗡嗡声中混着执行PD再次翻动姜在勋简历的哗啦声。 选角导演的圆珠笔在【温柔值】栏画了三个圈。 金恩淑编剧把自动铅笔转出芯又按回去： “摸头动作是即兴添加的？” “是的，因为我觉得这样可以缓解争吵的尖锐感，更贴合作家nim笔下尹灿荣这个角色的形象。” “拖长音设计呢？” 金恩淑继续问道。 “用无奈的语气平衡宝娜的急躁，这样可以避免角色显得懦弱。” 姜在勋说完，四人小声交流了下意见。 选角PD又从文件夹里翻翻找找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试试这段。” 姜在勋接过剧本扫了一眼。 这是男主金叹哥哥金元的戏份——与父亲金南允在办公室对峙。 姜在勋对于财阀的认知仅存在于媒体报道的只言片语。 演艺经历以及素材参考方面完全为零。 剧本里这个片段主要展现的是金元的隐忍——克制愤怒。 只针对这个情绪原型的人物就有很多了，比如在监狱里忍到犯阑尾的三星忍王李在镕。 咳—— 言归正传。 现代财阀与古代王爷、世家相差不多，姜在勋完全可以借鉴某些上被父亲猜忌，下被弟弟窥觊的世子为原型参考。 如思悼世子李愃。 这么一来，揣摩金元这个角色的心理似乎也并不难。 片刻后，姜在勋示意准备完毕。 执行PD压着嗓子模仿老年男声为他搭戏： “因为你的感情用事，这个季度的利润率下降了0.3%。” 姜在勋垂眼盯着虚空中的“父亲”，右手圆珠笔悬在离桌面五公分处： “……您调查了我的私人账户？” 圆珠笔在他指间旋转半圈后突然静止。 “连我给母亲买药的费用都要监控？” 话音落下，姜在勋的食指关节抵住笔帽凸起，小臂肌肉突然紧绷。 “咔”的脆响混着执行PD的台词同时炸开—— “机器不需要感情。” 断掉的笔壳滚到“营业成本”的数字上。 姜在勋像在解剖一具冰冷的尸体般用断笔划过报表。 当他掀起眼皮时，空调冷风恰好吹散他额前的刘海，露出被晒成小麦色的额头。 “明白了。” 这句台词被他嚼碎在牙关里，舌尖抵住上颚带出气音。 “刺啦——” 断笔被他插进纸页。 执行PD迟迟没接最后一句提示词。 姜在勋等了两秒，冷笑从鼻腔哼出来： “所以......我是您亲生的机器，对吗？” 表演结束后。 执行PD把断成两截的圆珠笔举到灯光下端详：“掰断笔也是即兴？” “呃......笔芯太脆了。” 姜在勋挠了挠头：“如果换成百乐笔可能更符合财阀的消费水平？” 选角导演突然笑出声，被制作人瞪了一眼。 “为什么选择物理破坏道具？” “断笔比摔文件更符合金元的克制。” 姜在勋瞥向执行PD把断笔扔进垃圾桶：“隐忍到极限的失控。” 制作人盯着他晒伤的脖颈皱眉——财阀继承人可不会晒出民工色差。 “嗯......感谢试镜，你先回吧。” 金恩淑抬头看向他：“结果会在三天内通知。” “是。” 姜在勋鞠躬告退。 第26章 断笔余温与过期票 门锁咔嗒响过三秒后。 四位面试官针对他的表演进行了简短讨论。 “声带怪物。” 执行PD翻到姜在勋配音经历那栏： “三句台词不管是情绪把控还是节奏递进都拿捏的很准，怪不得能配上格鲁。” 执行PD全程都在与姜在勋对戏。 对其了解的程度与评价会比其余三人更加直观。 “演技方面......只能说是名师出高徒。” 制作人把空调温度调低两度： “层次再好，粉底盖不住的晒痕怎么办？金元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是工地搬砖的。” “晒伤用妆两小时就能改。” 选角PD敲了敲姜在勋的一寸照：“问题是骨相——颧骨太硬，不像养尊处优的财阀。” “先见下一位。” 金恩淑在姜在勋简历右上角画了个螺旋状问号：“等所有试镜演员结束完再议。” “34号试镜者——” 场务拧开门时，选角导演把姜在勋的简历塞进待定区。 试镜室外。 走廊日光灯管滋啦闪了两下。 姜在勋刚带上门，朴炯植就弹射起步蹿过来： “怎么这么久？试了哪个角色？” 姜在勋下意识退后半步：“试完尹灿荣后又加试了金元。” “试了两个？！” “嗯。” 朴炯植顿感压力山大。 新人演员试镜通常只有一次机会。 选角执导会根据新人的简历以及自我介绍时的谈吐音色来给予适配角色的试镜。 能试两个角色，足以证明选角组对他戏路延展性抱有超乎预期的期待。 “借我吸吸欧气。” 说着，他便一把握住姜在勋的手。 姜河那递来瓶矿泉水：“试金元时用了方言吗？” “谢谢，用的首尔腔。” “你刚才的即兴表演.....也是跟黄政民前辈学的？” “你是指？” 姜河那突然浑身痉挛般猛颤两下，翻到后脑勺的白眼配合着舌尖乱颤的“嘶嘶”漏气声，又在下一秒切换回端正姿态。 甚至刻意用慢镜头回放般的优雅指节抚平衣摆。 姜在勋盯着姜河那教科书级的浮夸模仿，突然觉得黄政民老师的皮鞋底都比这顺眼。 “......房产经纪人实习的时候跟带我的前辈学的。” “房产经纪人？” “嗯，为了电影角色去体验生活。” “你是体验派？” “......算是吧。” 姜在勋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体验派演员。 只是他出演的角色戏份都不多，且自己有大量的空余时间来钻研角色。 就比如黄政民出道早期也是体验派，曾为了角色塑造与流浪汉同吃同住一周。 后来拿了影帝，戏约变多了他的表演思路就从体验转为方法派了。 姜河那解锁手机点开 kakao： “加个好友？你即兴表演的思路挺有意思。” 姜在勋摸出手机：“行啊，以后可以交流表演理论。” 朴炯植赶忙把手机怼到两人中间：“带我一个！” 很快，三人互加上了kakao好友。 姜河那突然翻出日程本： “下周朴智恩编剧新作《来自星星的你》募角，要组队报名吗？“ “可以啊。” 朴炯植突然正经起来：“不过，要是我们在这部剧都被选上了......” 他张开双臂虚揽两人：“就叫继承者联盟？” “不如叫试镜区幸存者。” “35号试镜者——” 试镜室门口突然传出场务的叫喊。 “到我了！” 朴炯植赶忙正了正衣冠。 “祝你抽到拿手戏份。” “借你吉言。”朴炯植咧开嘴比出射击手势，“要是我试上崔英道，请你们吃烤肉。” 待朴炯植消失在视线中。 姜在勋转头问道：“你不是说崔英道内定金宇彬了吗？” 姜河那合上日程本： “内定又不是法律条款。” “有道理。” 姜在勋拎起双肩包退到消防栓旁：“走了，祝你试镜成功。” “你也一样。” 电梯下行时，姜在勋最后看了眼试镜室方向。 磨砂玻璃透出朴炯植手舞足蹈的剪影，像皮影戏里张牙舞爪的小将军。 ----------------- 保姆车空调喷出的冷气裹着皮革味。 “试镜怎么样？” 金大元吊着牙签朝后座递过去罐冰可乐。 姜在勋接过可乐，复盘自己试镜时的表现： “我感觉还行，如果没有小插曲的话。” “什么插曲？” 金大元诧异转头。 “是这样的——” 姜在勋把自己模仿中介师傅装犯病，制止冲突升级的事叙述一遍。 “那稳了。” “为什么？” 金大元把牙签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试镜室都有监控。” 姜在勋抠开可乐拉环：“所以？” “装病救场的傻子比打架的疯子讨喜。”金大元掰过后视镜照他，“再说你试镜表现够亮眼，黄政民徒弟的名头可比十个公关稿管用。” “但我离开的时候，好像瞥见他们在肤色管理栏上给我打了个X。” 金大元猛打方向盘拐出SBS地下停车场： “明天带你去皮肤科打美白针。” “不要。” “那就泡牛奶浴，再晒下去都能演《非洲挖矿日记》了。” “黄政民老师说过......” “他说演员要为角色牺牲！但没说让你顶着难民肤色演财阀！” “……” 姜在勋拐进便利店时，三花猫正蹲在收银台旁舔爪子。 店员冲他努努嘴：“今天新到了进口罐头。” “你最近都胖啦。” 姜在勋挠了挠猫下巴：“该减肥了。” 三花猫的呼噜声顿住，突然扭头去舔爪子。 “势利。” 姜在勋笑着点了点它的脑袋：“来一罐。” “喵——” 三花猫跟着他走到自动门前。 感应器发出“嘀”声，猫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裤脚。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飞蛾在塑料灯罩里撞出细碎响动。 铁门把月光切成斜斜的梯形。 李圣经上周新买的粘毛器还摆在门口，姜在勋蹲在楼道里滚了三遍才敢开门。 玄关感应灯随着关门声亮起。 李圣经正对着全身镜调整束腰，金属搭扣在她腰间勒出浅红印痕。 “什么结果？” 镜中倒影没回头，指尖继续与背扣较劲。 姜在勋把鞋子摆成30度角：“等通知。” “试的什么角色？” “财阀继承人。” “嗤——” 束腰突然弹开的声响盖过她的冷笑。 “今天认识两个挺有意思的人，中央大的姜河那，还有个叫朴炯植的爱豆。” “朴炯植？”李圣经终于转过身，“帝国之子？” “你追星？” “上周健身房放过他们的歌。” “哦。” 李圣经突然把瑜伽垫抖得哗啦响：“下月七号空出来。” “干嘛？” “首尔时装周，有张家属票过期了。” 姜在勋盯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 “过期票只能坐最后一排。”李圣经把垫子卷到第三圈时补了一句，“爱来不来。” “最后一排看得清台步吗？” “嫌远就别来。” 姜在勋手忙脚乱的接过她突然飞过来的邀请函。 烫金字体在灯光下反着光，模特姓名栏手写着“Lee Sungkyung”。 “要穿正装，但别穿中介所的涤纶西装。” “这算邀请？” 她转身甩上卧室门：“算废物利用。” 姜在勋捏着邀请函在玄关站了半晌。 三花猫抓挠自动贩售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月光把防盗窗的影子烙在邀请函上，像给“Lee Sungkyung”的名字套了层银边。 第27章 清潭洞美容记 两天后。 三花猫挠门声回荡在楼道，金大元的电话震醒了姜在勋。 “尹灿荣这个角色定你了。” 姜在勋把手机从耳边挪开半寸，眯眼确认时间：07:47。 缓了半天，姜在勋才从蒙头转向的困意中猛地清醒，“腾”地弹坐起身。 “真的？！” “剧本与合同下午发到公司，”金大元吧嗒嚼着紫菜包饭，“下周剧本围读会。” “哇~~~” “对了，美容室预约十点。”金大元补充，“顺便染个栗子色。” “......美容院？黄政民老师说过……” “他说演员要为角色服务！” 腌萝卜与黄瓜咀嚼的脆响混合着金大元含糊不清的威胁： “再顶嘴就给你接黑人牙膏广告。” “有代言费吗？” “……” 通话结束的忙音混着浴室流水声的哗啦声。 姜在勋点开kakao，自己不知何时被拉进了个群聊。 【试镜幸存者联盟（3）】 朴炯植 07:12 【截图】 【虽然没被选上崔英道，但拿到了赵明秀！】 姜河那 07:30 【恭喜，我拿到李孝信。】 朴炯植 07:31 【@姜在勋你呢？】 姜在勋咧了咧嘴，打字回道： 【尹灿荣。】 他刚发出去，Kakao提示音便接连响起。 朴炯植 07:50 【大发！晚上约个饭？】 姜河那 07:50 【我没问题。】 朴炯植 07:50 【@姜在勋？】 姜在勋 07:51 【我一会要去美容院，不知道多久能结束。】 朴炯植 07:52 【定位】 【那就晚上九点。】 姜河那 07:54 【路线图】 …… 姜在勋推开卧室门时，李圣经正踮脚够着顶层橱柜的燕麦片。 白皙脚背弓成芭蕾舞者的弧度，脚趾在地板碾出细碎吱呀。 “圣经你今天真好看。” 李圣经手腕突然打滑，燕麦袋“哗啦”倾出半捧。 浅褐色颗粒顺着料理台滚落，三颗蹦到姜在勋拖鞋边缘。 “大清早发什么神经？” 她蹲身捡拾燕麦粒，后颈碎发随动作扫过锁骨。 姜在勋跟着蹲下时，膝盖撞到橱柜门发出闷响。 “我是说......” 姜在勋捻起台面上的燕麦粒放回到碗里：“你新买的瑜伽裤很显腿长。” “试镜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 姜在勋诧异道。 “你眼屎都在笑。” “啊？” 姜在勋条件反射抹眼角。 “右边，没擦干净。” 姜在勋凑近不锈钢盆，扭曲的倒影里右眼角确实粘着星点分泌物。 他拧开水龙头抹了把脸。 在他低头的瞬间，不锈钢盆沿的反光映出李圣经微微翘起的嘴角。 上午十点。 姜在勋准时抵达清潭洞B1层的美容院。 这家美容机构有着“清潭洞贵妇の后花园”的雅称。 作为韩国最该申遗项目之一的医美，在首尔全市注册挂牌的机构已超过两千家。 其中，江南区内占了机构总数的近六成。 姜在勋推开玻璃门时，大理石地面的凉意顺着鞋底窜上脊椎。 前台瞥见他手里金美惠的黑卡，瞬间切换成九十度鞠躬： “您的专属顾问已在VIP室等候。” 副院长捏着他下颌左右转动，LED放大镜在晒伤处投出橘色光斑： “角质层受损四级，真皮层黑色素沉积，建议先做三次光子嫩肤再上冷光。” 姜在勋盯着价目表末行的【单次疗程 120万韩元】，喉结滚了三次才憋出： “听您安排。” “……” 香薰机喷出柠檬草气息。 冷光仪“滴”声结束，姜在勋的面庞已褪去晒痕。 六小时后。 姜在勋仔细打量着镜中陌生又精致的面庞。 栗色短碎发的刘海被修剪成2013年最流行的短斜分，下颌线还残留着激光褪红的淡粉，晒斑被粉底盖成隐约小痣。 姜在勋点开前置摄像头，手指悬在快门键上犹豫三秒，最终用左脸45度角拍了张自认为最像“尹灿荣“的表情。 照片自动存入相册的瞬间，李圣经的kakao对话框突然弹出顶部。 他指尖划过屏幕时，刚拍的预览图不慎蹭到【发送】图标。 传输进度条跑得比三花猫蹿下楼梯还快。 姜在勋徒劳地狂按 Home键——2013年的 kakao还没有撤回功能。 “阿西......” 他攥着发烫的手机原地转了两圈，美容院香薰味混着后背渗出的冷汗，在鼻腔搅成诡异的焦虑气息。 镜中反射的护理师正在收拾激光仪器。 姜在勋盯着对话框里已读的字样，把手机塞进裤兜的动作像在藏作案工具。 金大元甩着车钥匙推门进来：“脸怎么比做光疗前还红？” “太、太热了。” 金大元看向空调机显示的20度，一头问号。 …… 烤肉店的霓虹灯在暮色中亮起。 姜在勋把《继承者们》剧本塞进帆布袋走下车。 朴炯植隔着玻璃窗挥手，五官挤成夸张的惊叹表情。 姜河那放下柠檬水，目光在他栗色发梢停留三秒： “你这是去美容室还是换头科？” “去这一趟花掉我两个月工资。” 姜在勋咧了咧嘴，耳后皮肤还残留着激光褪红的刺痛感。 “确实物有所值啊。” 朴炯植打量着他的栗色发梢：“刚才差点要问‘先生是不是走错桌’。” 服务生递上菜单，站在一旁等待点餐。 “要喝酒吗？” 朴烔植翻到酒水页。 “你满20了吗？” 姜在勋将菜单递回给服务生。 “我？” 朴烔植突然双手捧脸：“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童颜？” “......你多大？” “91年的。” “91年的话——” 姜河那抽出湿巾擦筷子：“按韩国年龄算，炯植要对我们用敬语吧？” 朴烔植僵住：“你们......？” “90年2月。” “90年9月。” 姜在勋补充道：“叫两声哥听听。” 沉默片刻，朴炯植突然挺直腰板： “要不按出道年份算？我10年就……” “我06年通过舞台剧出道。” 说罢，两人齐刷刷看向姜在勋。 姜在勋：“......” “用平语吧，试镜时都看过彼此翻白眼了。” “也行......” 片刻后，琳琅满目的菜肴被端上桌。 姜河那往生菜包里塞第二块五花肉时，突然转头看向姜在勋： “尹灿荣的CP搭档听说是郑秀晶。” “你怎么知道？” 姜在勋的夹子差点戳穿年糕。 “朴信惠跟我是同届。” 姜河那将包肉的生菜塞进嘴里，边嚼边说：“她今天在kakao上跟我说的。” “哦......” 姜在勋从兜里摸出手机，搜索栏刚输入“郑秀”就卡住。 屏幕上的加载图标转了五圈，弹出一张打歌舞台截图—— 女孩穿着红色露脐装搭配高腰牛仔裤，人鱼线在舞台追光灯下折出大理石纹路般的肌理。 突然，隔壁桌传来“方背洞首付”的谈话片段。 姜在勋耳尖动了动，身体先于大脑转向右侧： “那栋新楼盘实际容积率比宣传册高0.2%，全南户型冬季日照……” 正在讨论买房的中年夫妇举着烧酒愣住。 朴炯植的烤肉啪嗒掉进酱料碟。 姜河那默默把冰水推过去： “现在是下班时间。” “啊，抱歉。” 姜在勋挠了挠新染的栗色头发：“......肌肉记忆。” …… 烤盘上的泡菜发出焦糊味，姜在勋正盯着搜索页面的郑秀晶发呆。 她戴棒球帽的素颜照下写着出生年份：1994。 这位比他小四岁的合作对象正在隔壁桌夫妇“全税房”的争论声里，透过手机屏幕冲他眨眼。 第28章 剧本围读会 深夜。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响起。 三花猫正蜷在纸壳箱里打盹。 姜在勋刚靠近，猫耳朵突然雷达般竖起。 三花猫的瞳孔倒映出栗色刘海下陌生的轮廓，瞬间弓起背朝他发出威胁的警告： “哈——” “不认识我了？” 他蹲下晃了晃罐头。 见它依旧是防备姿态，姜在勋将撕开罐头推到台阶边缘，自己退到消防栓旁。 金枪鱼在月光里蒸腾了两分钟，猫爪子才犹犹豫豫探出来。 三花猫的鼻尖抽动两下，沾着鱼糜的胡须转向消防栓方向。 僵持五秒后，猫尾巴才慢悠悠缠上他脚踝。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到五楼。 李圣经新买的粘毛器躺在消防栓旁。 姜在勋借着声控灯打量滚筒——上周还是雪白的粘纸已经灰蒙蒙卷起毛边。 他拎起裤腿从脚踝滚到膝盖，三花猫脱落的橘白毛发在胶面拼出抽象画。 钥匙插进锁孔时，姜在勋听见瑜伽垫摩擦地板的声响。 李圣经正倒立在客厅墙边，运动背心卷到肋骨下方。 她小腿肌肉绷出漂亮的弧度，倒悬的视线扫过他发梢： “像棵板栗成精。” “……” 即使合租了两年，姜在勋依旧没能完全免疫她的毒舌攻击。 他拎着塑料袋默默地挪到冰箱前，将李圣经点名要的低脂酸奶塞进“圣域层”，在烤肉店打包回来的肉则是放在自己的“垃圾场”。 李圣经脚背抵着墙面缓缓下滑： “你那张照片......” 姜在勋身体一僵，装傻道：“什么照片？” 李圣经脚尖触地时带起一阵薰衣草味的风。 她捞起毛巾擦汗，目光扫过姜在勋发红的耳尖，揶揄道：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的忧郁板栗。” 姜在勋攥着冰箱门的手紧了紧： “那是......手滑发的！” “呵......” 她卷瑜伽垫的力道比平时重三分，恰好掩住喉咙里那声笑。 关上卧室门前，李圣经突然飘来一句： “照片拍得比本人顺眼。” “啪嗒——” 防盗窗外的月光漏进来斜斜切过冰箱门缝，把姜在勋欲言又止的影子钉在“圣域”与“垃圾场”交界的保鲜盒上。 八月初，下午三点。 SBS电视台的冷气开得很足，姜在勋的衬衫领口被吹得微微发颤。 他对着电梯镜面最后捋了捋栗色刘海。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闪光灯已经像蜂群般嗡嗡作响。 姜在勋条件反射偏头——娱乐记者正蹲守记录演员初入场的瞬间。 朝着媒体记者们鞠躬问好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这才来到门框上挂着显著的金属牌的会议室——【《继承者们》第一次剧本围读会】。 会议室内的超长桌上铺着米白丝绒桌布，名牌按角色分量排列。 姜在勋还没来得及找座位，便被朴炯植的招呼声吸引： “这边！” 他转头望去，朴炯植正在朝他挥手。 “您好，我是新人演员姜在勋。” “前辈好。” “请多关照。” “……” 此起彼伏的寒暄声里，姜在勋数到第七次“请多关照”时，终于摸到写着【尹灿荣】的座位牌。 待姜在勋落座后。 金智媛突然把剧本竖成盾牌，用指尖戳了戳郑秀晶的手背，压低声音道： “你剧里要喊欧巴的人。” 郑秀晶睫毛颤动两下，把吸管咬扁的冰美式往旁边推了半寸，她佯装整理刘海，视线掠过姜在勋修剪整齐的鬓角—— 栗色发梢被空调吹得轻晃，连带他鼻梁投在剧本上的阴影都在摇晃。 系到顶的衬衫在一屋子休闲T恤里显得过分讲究却又莫名妥帖。 “三点钟方向，你剧里的CP在偷看你。” 朴炯植低声道。 姜在勋抬头时撞进一双来不及躲闪的眼睛。 她素颜的脸比荧幕上小一圈，咬吸管时鼓起的苹果肌与林允儿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尾更下垂些，倒显出几分与冷脸不符的稚气。 郑秀晶注意到姜在勋的视线扫过来，迅速低头咬住吸管，研究起根本不存在的衣服褶皱，仿佛刚才的偷瞄只是空调风吹偏了睫毛。 “剧本拿反了。” “啊？” 郑秀晶慌忙调转剧本，却发现调整过后的剧本才是反的。 “欧尼！” 她转头气鼓鼓的瞪着金智媛。 金智媛抿唇轻笑，抬眸扫了一眼正跟朴炯植低声交谈的姜在勋。 “要不要将两位女士拉进来？” “什么？” 朴炯植突然把手机屏倾斜四十五度，聊天界面显示着更新群名的【继承者生存联盟（3）】群组。 “你跟她们很熟？” “拍完戏不就熟了——” 话音未落，朴炯植突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起身朝着门口方向九十度鞠躬。 姜在勋转头看见金恩淑作家被助理簇拥着走进来，也立即起身鞠躬。 “作家nim。” “金编剧nim。” “……” 其余人也一样迅速起身问好。 金恩淑朝着众人微笑着点头示意，目光在姜在勋的身上停留半秒： “发型不错。”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金恩淑注视的方向扫去——被突然点名的姜在勋正试图躲在姜河那身后来规避全体人员的注目礼。 朴信惠突然噗嗤笑出声，又迅速抿住嘴低头。 郑秀晶这次光明正大的打量起姜在勋，却被金智媛用胳膊肘碰了一下。 “大家都坐吧。” 等会议室彻底安静后，金恩淑这才开口： “我这部剧的选角标准不是演技履历，而是各位面试时让我起鸡皮疙瘩的瞬间。” “记住你们打动我的那个眼神，把它养到杀青那天。” SBS官网于上午十点公布的金恩淑新剧演员表正在被疯狂转载。 从十点到下午三点Naver实时热搜#继承者们选角离谱#的词条从 27位爬到 15位。 论坛热帖飘着【金恩淑江郎才尽】的标题。 底下都是类似“爱豆也能演戏？”、“金编收钱选角了吧？”这种唱衰的评论。 毕竟剧组除了男女主角以外的主要配角演员全是新人期，没什么知名度，演技堪忧，被网友不看好很正常。 金恩淑鼓励完众人便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现在开始大家依次自我介绍一下，李敏镐xi，你先来。” “内。” 第29章 台词本上的指甲印 剧本围读会在演员们自我介绍后正式开始。 举办剧本围读的目的有二： 第一是让演员们尽早熟悉角色，第二是让演员以代入角色的视角来与作家讨论或修改某部分情节。 “第五场准备。” 姜在勋把剧本翻页声刻意放轻，还是引得郑秀晶的吸管在杯底搅出碎冰响。 这场戏就是他与郑秀晶在剧中的出场镜头。 “车恩尚穿着工作服端餐盘经过。” 场务朗读旁白时，朴信惠的左手下意识做了个托盘平衡的动作。 “下工后记得用这把伞，”姜在勋的食指摩挲着纸页边角，“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 朴信惠指尖在桌沿敲了三下才接词： “那你怎么办？” “我和宝娜可以用这个挡雨——” 姜在勋突然拽起姜河那撘在椅背的棒球衫，罩住旁边朴炯植的脑袋： “像《罗马假日》里那样。” 朴炯植顶着衣服瓮声瓮气接梗： “公主殿下，要踩水坑吗？” 郑秀晶的圆头小皮鞋突然“哒”地磕响地板： “车恩尚！你竟敢勾引我男朋友！” 她攥紧的台本边角已经卷成筒状，婴儿肥的脸颊随着台词鼓起来。 朴信惠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白眼翻得比剧本标注的更生动三分。 姜河那的针织衫还挂在朴炯植头上，后者正偷偷用手机前置摄像头观察自己发型。 “宝娜啊，我们只是从小......” “闭嘴，现在立刻跟我走——” 郑秀晶的尾音突然劈出个小奶音，慌忙用台本挡住半张脸，左右乱瞟。 金智媛憋笑的肩膀撞歪了她的身子，大部分人低头看台本时都嘴角都勾着笑。 朴信惠和姜在勋并未受到影响，依旧按部就班的念着台词： “灿荣你的伞......” “说了是给你的！” 郑秀晶赶忙接上： “呀，尹灿荣，你再敢跟她说话试试！” “……” 这场戏咖啡店的戏很短，却精准的刻画出了三位人物的性格： 骄纵千金李宝娜；细腻包容尹灿荣；贫穷继承人车恩尚。 第五幕对词结束后。 本场戏份的演员可以与金恩淑作家探讨某些情节是否需要修改。 虽说金恩淑作家在韩国编剧界是独一档的存在，但她也是人。 在面对数十个性格迥异的角色塑造时，难免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刻。 因此，这才是剧本围读的意义所在。 片刻后，郑秀晶率先举手问道： “作家nim，宝娜拉着灿荣走的时候，应该摔门还是跺脚？” “摔门更有视觉冲击力。” 李敏镐插话时还保持着金叹的慵懒坐姿：“但现场咖啡店用的是感应门。” 众人哄笑。 这便是剧组里的演员都是年轻的好处。 在彼此之间不存在赤裸裸竞争的情况下，气氛异常欢快。 若是那群忠武路老登的剧本围读，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氛围。 金恩淑也一样笑着看向郑秀晶，道： “围读阶段先按文字来，具体表演细节拍摄时候跟导演商讨。” “内~” “灿荣xi有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金恩淑点名，姜河那赶忙在桌下踢姜在勋的脚踝示意其发言。 “呃......” 姜在勋犹豫两秒，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通常情况，新人演员鲜少有主动提出修改意见的。 角色理解尚浅是其一，资历不足导致话语权薄弱是其二。 姜在勋的沉默属于第三种情况——谨慎使然。 试镜那天，他就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止会间接或直接的影响到黄政民。 先前为《神偷奶爸 2》格鲁配音时敢提台词调整，因为他是主演； 在《当男人恋爱时》片场设计添加催缴单的细节，凭的是黄政民现场坐镇兜底。 而这里...... 没人罩还要抢风头，很明显不符合金大元教姜在勋的职场生存法则。 与金恩淑编剧私下聊或是片拍摄时与导演沟通调整才是正确做法。 “那行，继续下一场。” 众人用齐刷刷的翻页声来回应金恩淑的指示。 二小时一晃而过。 中场休息提示音响起。 金智媛捧着有疑问部分的台本起身走向金恩淑的座位。 路过姜在勋的位置时，余光扫过他摊开的剧本——李宝娜的台词旁画满三角符号与波浪线，【尹灿荣是大笨蛋！】旁边还标着【升调+跺脚】。 片刻后。 金恩淑编剧给金智媛解答完留学戏份的疑问，返回座位时，她刻意重新瞥了眼姜在勋的剧本标注。 郑秀晶正用吸管戳着融化殆尽的冰块，听见归来的好友压低声音说： “他连你的台词都标了分析注解。” “谁？” “你的欧巴。” 洗手间镜前。 朴炯植对着镜面整理发型： “我刚听说李敏镐昨天健身晕倒了。” “低血糖吧。” 姜在勋抽了两张擦手纸。 “当主演可真惨。” 朴炯植把定型喷雾塞回裤兜：“还是赵明秀好，只用负责搞笑。” “……” 会议室内。 郑秀晶正单膝跪在皮椅上，左手举着喝剩的冰美式当掩护，右手举着手机朝姜在勋的台词本对焦。 “冰美式要续杯吗？” 李敏镐身上的香水味突然从她身后漫过来。 郑秀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个哆嗦，手机“啪嗒”砸在姜在勋的保温杯弹到了地上。 李敏镐弯腰捡起最新款的iPhone 5s，界面还停留在拍摄模式。 “前辈走路怎么没声音！” 郑秀晶抢回手机时耳尖漫上血色，解锁键按了三次才输对密码。 “是你看剧本太专注。” 走廊突然传来朴炯植标志性的大笑。 郑秀晶条件反射按下连拍。 当姜河那提醒朴炯植“衬衫塞进裤子”的唠叨声由远及近，郑秀晶迅速退回座位。 速度比练舞彩排走位时还快。 “拍到了？” 金智媛凑过来看向她的手机。 郑秀晶低头看向照片——三张里有两张糊成马赛克，唯一清晰的那张还被手指挡住四分之一。 金智媛用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糊掉的照片： “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郑秀晶的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半晌，最终退出相册： “直接问......我不好意思。” “那明天围读你坐他旁边，余光就能瞟到。” “欧尼你今天话特别多。” “……” 姜在勋坐回位置时，郑秀晶正在被金智媛掐脖子。 下半场剧本围读开始，他才注意到自己剧本边缘处多了道指甲掐痕。 第30章 在勋的台词小课堂 韩国电视剧的剧本围读不同电影，通常需要反复打磨台词与角色互动，短则三次长则半个月甚至一个月。 今天是姜在勋第二次参加剧本围读。 SBS电视台的中央空调似乎比昨天更冷。 姜在勋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小臂，从场务那领取了修订版的剧本。 当他进入会议室后，发现【朴炯植】的名牌不知何时与【郑秀晶】调换了位置。 而郑秀晶此时正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用湿巾擦拭桌沿。 见姜在勋靠近时，她略微点头： “早。” “早。” 姜在勋并未多想，回礼后拉开椅子落座，翻开修订版剧本进行阅读。 随着演员们逐渐到齐。 《继承者们》第二次剧本围读会正式开始。 …… 围读进行到第七幕，姜在勋标注台词的沙沙声比空调杂音更规律。 不过，他发现郑秀晶总在翻页间隙往他这边侧头。 起初以为是空调风太冷。 直到她第三次把碎发别到耳后——那个角度刚好能瞥见他摊开的台本。 中场休息提示音响起。 姜在勋终于忍不住转头：“我脸上有东西？” 郑秀晶的圆头鞋尖猛地磕到桌腿，手中的吸管在杯底搅出漩涡： “没、没......” “那你？” “你、你标注的方式......和表演老师教的不一样。” 姜在勋盯着她闪躲的眼神，把剧本往中间推了半寸： “需要看吗？” “就......学习下对手演员的准备方式。” “请便。” 说罢，姜在勋扫了眼她的剧本标注。 似乎...... S.M所有爱豆的表演老师是一个人。 郑秀晶台词本上标注情绪节点的方式与林允儿一模一样。 都是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来表示台词情绪。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 能够让演员瞬间理解角色在说这句台词的情绪。 用来演要求各种细节的电影有些不够看，但表演偶像剧还是绰绰有余的。 “您连对手戏演员的肢体语言都研究？” 看完姜在勋的标注后，郑秀晶眼中满是讶异，话语间也不自觉用上了敬语。 “老师说好演员得吃透全场剧本，不止自己的角色。” 姜在勋犹豫了下，还是没将后半句说出口。 ——万一李敏镐出现特殊情况无法继续出演，那有着万全准备的姜在勋便有概率拿到这个角色。 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在事业方面也是有野心的。 “这个三角符号什么意思？” 姜在勋转头发现她指着的是一行波浪线下的李宝娜台词： “代表语气转折点。” 郑秀晶有些懵，这句台词是“你连我生日都记不住！”。 她实在想不出这句话还能怎么转折。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喊就完了？ “如果只用愤怒语气，会像吵架。” 郑秀晶的下意识追问道： “那该怎么念？” “前半句用高音制造压迫感，''生日''这里声音下沉，最后三个字放轻。” 看到她有些茫然的表情，姜在勋解释道： “要让人听出委屈，不是撒泼。” 其实这里不仅是台词的问题了，还涉及到角色理解。 姜在勋把剧本翻到李宝娜初登场那页，指尖在【闭嘴，现在立刻跟我走！】下方点了两下： “比如这里，原剧本是连读，但改成闭！嘴！现在——” 他每说一个字就加重敲击力度：“立刻、跟！我！走！” 同样的一句话，加了些许技巧立刻就变成了两个意思。 郑秀晶不傻，瞬间就听出姜在勋版比原版更优，能让人物更立体： “可是......现场改词要报备作家吧？” “只是语气调整，正式拍摄前会申请。” “您平时都这么研究对手戏演员？” 姜在勋突然眼角微弯，嘴角扯出个不明显的弧度： “因为偶像剧台词情绪直白，只有发音方式能藏演技。” 他那点小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 郑秀晶突然注意到，姜在勋笑时左脸会先漾起酒窝。 中央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清晰，场务搬动椅子的摩擦声像被调低音量的背景音。 “试试？” 姜在勋把修订版剧本往她那边推了两厘米。 郑秀晶猛地回过神来，慌乱抓起台本站起来时差点带倒冰美式。 姜在勋用纸巾吸干溢出的咖啡渍，抬头发现她已经摆出打歌舞台的ending pose。 “闭、闭嘴！” 郑秀晶的尾音飘了半拍：“现在...立刻...跟！我！走！” “爆发力够了，但表情管理要跟上。” “怎么跟？” “别瞪眼，试着咬后槽牙。” 郑秀晶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龇了龇牙，突然被自己逗笑。 中场休息结束。 金恩淑正好看见郑秀晶对着手机龇牙咧嘴。 十九岁的姑娘慌忙锁屏，抓起台本腰背挺得笔直。 很快，下半场围读到争执戏—— “听说优等生都爱多管闲事？” 金宇彬痞里痞气地敲了敲肩膀。 姜在勋不卑不亢，声线平稳如扫描仪： “听说暴发户都爱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呵——” “呀！崔英道——” 郑秀晶第一个音节劈出小奶音，而后迅速咬住后槽牙重新发力，一字一顿道： “不、许、欺、负、我、家、灿、荣。” 金宇彬的台本“啪”地拍在桌面：“尹灿荣这种平民……” “——轮不到你来评价！” 金宇彬被郑秀晶抢台词节奏卡的很难受，直接把他原本的情绪打断了。 会议室内安静了两秒，他幽幽憋出来一句： “宝娜吃火药了？” “哈哈——” 现场哄笑。 台词技巧不仅是更改语气、顿句，抢对手说话的节奏也是技巧之一。 很显然，经过姜在勋十分钟教学的郑秀晶在台词方面的功力立竿见影。 笑声的回音消散后，金恩淑抬眸看向郑秀晶： “宝娜的爆发力进步了，保持这个状态到进组。” “内~” 得到编剧的认可，郑秀晶整个人的状态像是小宇宙爆发了般一直持续到当日剧本围读结束。 “我们宝娜今天像换了声带。” 金智媛将台词本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看向姜在勋，道：“师傅带进门了？” “她自己悟性好。” 姜在勋低头收拾文具： “明天还坐这儿？” 郑秀晶把乱翘的刘海别到耳后：“作家nim说对戏演员坐近点方便入戏。” 姜在勋拉上双肩包拉链： “好，那明天见。” “那个......您还教过别人吗？” 姜在勋脚步一顿：“嗯，你应该认识。” “谁？” “林允儿。” 郑秀晶整理刘海的手指顿在鬓角。 金智媛递来的冰水杯壁贴上她手背，凉意顺着掌背爬到嘴角，把原本微翘着的弧度冻成直线。 第31章 生日礼物 当晚。 江南区某公寓内。 郑秀晶正横躺在沙发扶手上看剧本。 郑秀妍踩着拖鞋晃进客厅，脚尖精准踢中她翘出来的小腿：“挪位。” “沙发上能躺三个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撑起身子给姐姐挪地方。 郑秀妍坐下时顺势扫了眼她的剧本： “以前不是只用三色笔？” “跟对戏演员学的。”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郑秀妍突然嗤笑：“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 “姜在勋。” “姜在勋......” 郑秀妍蹙眉在脑海中搜寻片刻，突然猛拍郑秀晶大腿：“是贵妇哥吧？” 郑秀晶往旁边挪了挪： “什么贵妇哥？” “就是这个。” 郑秀妍掏出手机戳戳点点，递给妹妹—— 图片是姜在勋在釜山海云台剧院出演《麦克白》的谢幕照。 “噗——” 郑秀晶呛到口水，剧本“啪”地砸在脸上。 “笑点在哪？” “这什么鬼造型......”郑秀晶用剧本挡住半张脸，指尖戳着照片里姜在勋的蕾丝裙摆，“中世纪女装大佬？” “郑秀晶。” 郑秀妍突然抽走她遮在脸颊的剧本： “只用一周就从无名新人混成她们关注对象的人，你最好保持距离。” 郑秀晶突然坐直：“她们？也包括......林允儿？” “上个月允儿学习他的声带笔记，练出烟嗓差点被塞进Rap组。” “所以？” “所以——”郑秀妍突然伸手捏住她脸颊，“别对着变态女装癖傻笑。” “谁傻笑了！” 郑秀晶拍开她的手，剧本边角在沙发压出深痕。空调吹散了她耳尖漫上的薄红，却吹不散郑秀妍眯起的审视目光。 “你连崔雪莉的冷笑话都能憋住。” “我刚那是被蕾丝裙丑到面部痉挛。” 郑秀妍突然把空调调低两度：“你明天围读穿那件粉色T恤？” “嗯。” “像超市促销员。” “总比某人打歌服配睡裤强。” “记得带杯冰美式去围读会。”郑秀妍起身时把抱枕砸进她怀里，“多冰，醒脑。” “嘁——”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映在姜在勋的面庞。 手机里日历重要事件提示的震动声响到第三声，他抓过手机眯眼解锁屏幕。 8月10日的日历标记跳出来——粉色蛋糕图标旁标注着【LSK】。 客厅传来冰箱门开合的响动让他迅速按灭屏幕。 姜在勋换好衣服拉开房门，李圣经正在玄关处穿鞋。 “圣经啊，你...今晚几点回来？” “有拍摄。” “拍什么？” “广告。” 李圣经把鞋后跟提上，瞥见姜在勋错位的纽扣嘴角抽动，随即拎着单肩挎包拧开门把手头： “走了。” “路上小心。” 防盗门关到一半时突然卡住，她探回半个身子：“你衬衫扣错了。” 姜在勋低头看着错位的第三颗纽扣，再抬头时只听见防盗门关闭的声音。 微波炉转盘声与楼道渐远的脚步声重叠。 他倚靠料理台翻看手机kakao第三个收藏夹——「Cake House」蛋糕店界面。 金大元保姆车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 他胡乱扒拉几口速食粥，抓过玄关钥匙串冲下楼，单元门的弹簧铰链在他身后吱呀作响。 “哥，先去一趟清潭洞。” “去干嘛？” 金大元吊着牙签转头问道。 “订蛋糕。” “订蛋糕？给那模特亲故买的？” “嗯，圣经今天过生日。” 车子拐出巷口，姜在勋扭头看向车窗外。 三花猫正蹲在便利店门口的自动贩售机处舔爪子。 贩卖机换了新海报——裴秀智代言的初乐烧酒广告下印着“买三送一”的促销标语。 “早说啊！” 金大元突然急打方向盘拐进辅路。 “什么？” “我表姐夫的侄女开了家蛋糕店，我带你去。” “哦......” 姜在勋盯着金大元晃动的后脑勺，严重怀疑他的亲戚网覆盖全了韩国的职业种类...... 片刻后。 金大元一脚刹车停在“Sweet Dream”蛋糕坊前，卷帘门上的樱花贴纸褪成淡粉色。 玻璃门撞响蛋糕店的风铃，金大元把车钥匙拍在柜台：“我侄女呢？” “小叔？” 后厨帘子掀开个戴厨师帽的圆脸姑娘，围裙沾着可可粉。 “买蛋糕。” 他用大拇指指向一旁盯着展示台的姜在勋。 “影帝黄政民的徒弟。” 表侄女眯眼打量着他半响：“您是不是演过那个......”她突然捶了下掌心，“《麦克白》的话剧！我同学的表姐拍过您女装谢幕照！” “您同学的表姐......” 姜在勋转头看向金大元：“是那位银行职员吗？” “咳——” 金大元尴尬的指了指蛋糕：“说正事，喜欢哪个款式？” 姜在勋食指在橱窗上敲了三轮，最后选中覆盆子白巧慕斯。 “我要这个款式，六寸低糖，动物奶油。” 表侄女抽出订单本：“祝福语写什么？” “祝全世界最好的圣经生日快乐。” 姜在勋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倍，仿佛话烫嘴般。 金大元叼着新牙签嗤笑：“肉麻程度堪比偶像剧。” “要加爱心符号吗？” “不用！” 金大元戳着价目表： “把‘全世界’去掉。不然那丫头肯定吐槽你土味情话。” 姜在勋摸了下发烫的后颈： “那就......‘祝最好的圣经生日快乐’。” “再加个‘室友’，省得人家以为你告白。” 姜在勋盯着价目表咬牙点头。 付款时，金大元突然按住他手腕：“表侄女，给打个员工折扣？” “没问题，原价四万三，收您三万五。” “我们六点左右来取。” “好的。” 车上。 金大元把空调调到最低档：“定妆照拍到下午五点，够你溜回去藏蛋糕。” 今天原本定的是《继承者们》第三次剧本围读。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早收到通知——围读环节改成了定妆照拍摄。 “除了蛋糕你还准备其他生日礼物了吗？” “在网上订了一套1~5kg的紫色哑铃，圣经喜欢紫色。” 金大元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姜在勋，沉默片刻道： “......挺好。” “是吧，我也觉得这礼物挺好，她会喜欢的。” 第32章 定妆照拍摄 上午九点半。 金大元猛打方向盘拐进摄影棚的地下车库。 三楼摄影棚的冷气混着发胶味扑面而来。 场务举着动线图拦住他们：“先换装，去三号化妆间，左转第四间。” “好的。” 更衣室里挂着熨烫笔挺的西服。 姜在勋换好西装后，拉开更衣室的门帘坐在化妆镜前。 桌上堆满发胶罐和粉底刷，造型师捏着他肩膀比划两下，最终只给鬓角打了层哑光发蜡。 藏青西装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泛起绸缎光泽，没垫肩的设计反而衬得肩线更利落。 朴炯植扯着领结从隔壁更衣室钻出来： “我这身像不像《花样男子》具俊表？” “跟我卖房子的时候装扮挺像。” “呀！你天天卖房子看谁都是中介！” 姜在勋卷起袖管调整腕表位置：“你试镜崔英道那会儿不就这发型？” “造型师非说我露额头显成熟，谁叫我天生童颜，不过......” 朴炯植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金宇彬昨天骑摩托摔了。” 姜在勋调整腕表的动作顿了顿：“换人？” “这个不清楚......” 朴炯植突然戳了戳姜在勋的肩膀：“你这西装定制的？” “造型师从库存翻的。” “老天赏饭吃啊。”朴炯植捏了捏自己西装的垫肩，“我这件加了四层衬布，造型师非说头身比不够。” 姜河那从拉开更衣帘，深灰条纹西装衬得他像棵移动的银杏树： “你该换健身教练，不是垫肩。” “……” 换好服装后，三人并排在休息区塑料椅坐下。 场务正推着挂满衣服的移动衣架横穿走廊。 更衣室的门帘再次掀开时，李敏镐的银灰西装引起现场小范围骚动。 金智媛突然凑近郑秀晶，低声道： “他左肩有根线头。” “哪里？” 金智媛压根没点明是谁，但郑秀晶却下意识转向姜在勋的位置。 “逗你的，不过秀晶啊——” 金智媛抱着手臂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你学台词技巧是为戏还是为人？” “当、当然是戏。” “前天偷拍他剧本标注，昨天偷换座位，今天偷看六次......这算入戏还是出格？” 郑秀晶回避她的目光，用高跟鞋在地砖上踩出重响： “入戏。” “三天足够把姜氏台词标注技巧学完了，再久就是藏私心了。” “现场太吵，听不清。” “……” 片刻后，所有演员换装完毕，场务敲着扩音器喊人。 摄影棚顶灯“唰”地亮起，反光板将演员们的影子压成薄片。 “全体先拍群像封面！” 摄影师助理扯着嗓子分配站位。 “金叹往左半步——对，遮住李孝信的鞋尖......” 姜在勋被安排站在李敏镐左后方，藏青西装与银灰面料在灯光下形成微妙色差。 金宇彬今天未到场，由替身演员代拍定妆照，后期P上去。 折腾了五分钟调整好整队形间距后，摄影师喊道： “集体向前跨步，女生提裙角动作要同步，男生插兜的手别露表盘！” “向前迈步时的表情想象自己是去收购对手公司！” “准备——” “1、2、3——” 打板器“咔”地落下，九双皮鞋与高跟鞋同时碾过地板。 快门声与闪光灯频率逐渐同步。 “咔嚓——” 摄影师盯着照片微微皱眉： “重来。” 九双皮鞋与高跟鞋同步退回原位的声音像倒带的磁带。 “1、2、3——” “重来。” “……” 重复了十五次后，造型师上前补妆。 趁着间隙，朴炯植戳了下姜在勋后腰： “你膝盖不酸？” “什么？” “每次退回去都像卡尺复位的机器人。” 这十五次拍摄中，没有一次是因为姜在勋失误而重拍。他插在兜里的手指永远停在镜头黄金分割点，腕表边缘恰好卡在阴影区。 姜在勋盯着地面摄影师助理用马克笔在地面贴出的脚印线，道： “练过。” 他在话剧舞台连退十二步不撞道具的功底，用来应付定妆照绰绰有余。 补妆过后，拍摄继续。 闪光灯将时间切成碎片，摄影师喊“1、2、3”的间隔越来越短。 第二十三次快门声响起时，他终于挥手放人。 造型师拎着水晶头冠给女性演员挨个分发，郑秀晶在调整头冠时被扯掉两根头发，她抿紧嘴唇没吭声。 这两张封面拍完后，全体演员换上剧服，按照番位依次拍单人照。 单人定妆照的拍摄进度比集体照快许多。 姜在勋套上米白圆领毛衣时，造型师顺手摘掉他的腕表： “尹灿荣不需要奢侈品。” 镜头前的打光板调到柔光模式。摄影师歪头打量他两秒，突然扯开背景幕布：“去窗边，单手插兜看外面。” 姜在勋斜倚在仿木纹窗框前，毛衣袖口被卷到手肘。 快门声响起时，他恰好垂眸看向地面——这是黄政民教他的“放空式入戏”，能让眼神自带故事感。 “OK，换朴炯植！” …… 当最后露天群像定妆照拍摄完，晚霞已经染红西侧云层。 收工时间比预期晚了四十分钟。 摄影棚的顶灯逐一熄灭，场务开始收拢反光板。 换回私服的姜在勋第一个向场务欠身致谢。他抓起椅背上的双肩包，边倒退边朝工作人员鞠躬：“各位辛苦了。” 朴炯植正对着镜子拆领结，见状立刻弹起来：“去健身房练肩？” “有事。” “你最近拒绝我三次了！” “今天真不行，下次。” 姜在勋按下关门键的动作比回答快半拍。 电梯下降到B2时，姜在勋看了眼手机：18:27。 金大元摇下车窗冲他晃蛋糕盒，哑铃礼盒安静地躺在后备箱。 上车后的姜在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订单小票，确认祝福语没被金大元擅自改成“祝室友福如东海”。 晚高峰的刹车灯在路上连成红河。 姜在勋点开kakao，李圣经的聊天窗还停留在昨晚的【嗯】。 他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对话框里躺着半句【在干嘛？】。 车载空调吹过后颈时，他删掉文字重新输入【几点结束拍摄？】，光标闪烁五秒后又被清空。 红灯转绿瞬间，金大元猛踩油门的惯性让他手指误触表情栏，龇牙笑的黄豆人突兀地出现在对话框里。 “阿西......” 第33章 生日快乐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作响，三花猫从空调外机跳下，蹭着姜在勋的裤腿讨要罐头。 他撕开金枪鱼罐头时，眼角余光扫过霓虹灯管勾勒的烧酒广告——裴秀智举着烧酒酒瓶的笑脸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姜在勋盯着海报里微扬的唇角看了两秒，转身折返收银台。 四瓶初乐烧酒在塑料袋里随着步伐碰撞出清脆声响。 到家门口后，姜在勋用膝盖顶住烧酒瓶，腾出手把蛋糕盒往怀里搂紧三分。 “咔嗒。” 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 姜在勋将哑铃礼盒塞进茶几下层，烧酒藏进橱柜最深处的阴影里。 六寸蛋糕盒端正摆进冰箱冷藏室，隔层里李圣经常喝的西芹汁被挪到角落。 处理完这一切，姜在勋开始收拾卫生。 九点。 姜在勋瘫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天气预报的主播正比划着台风路径，姜在勋把遥控器从SBS切到MBC，又调回静音。 阳台晾衣架的影子随着夜风晃到地板上，kakao提示音突然响起。 姜在勋拿出手机——是姜河那发的举铁视频，配文【炯植说练完能一拳打飞金宇彬】。 姜在勋拇指悬在对话框上停顿片刻，最终在群里回了个【加油】的兔子表情。 十点零七分。 当姜在勋第六次擦拭已经光可鉴人的茶几表面时，楼道终于传来高跟鞋特有叩击地面的节奏，他慌忙抓起遥控器调高音量。 SBS晚间新闻主播甜美的嗓音恰好盖过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 “广告拍完了？” 他听见玄关处传来金属挂钩轻响。 “嗯。” 李圣经甩掉高跟鞋，将包链挂在玄关挂钩上。 “晚饭吃了吗？” “公司订的轻食。” “浴室热水器已经烧好了。” “谢了。” 浴室花洒声响起的瞬间，姜在勋弹起身拉开冰箱，小心翼翼的取出蛋糕。 数字蜡烛“24”稳稳插在奶油裱花的“室友“二字间。 浴室响起吹风机的瞬间，他赶忙按响火机点燃蜡烛，顺手将客厅顶灯关闭。 黑暗中除了吹风机便只剩冰箱运转的嗡鸣声，跳动的烛火在奶油表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片刻后。 李圣经顶着半湿的头发拉开浴室门，突然顿在光影交界处——姜在勋的影子被烛光拓在墙上，随火苗晃成扭曲的惊叹号。 他的生日歌卡在“祝”字就没了下文——蜡烛被他端起蛋糕所带动的风吹灭。 “……” 火苗重新亮起的瞬间，李圣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她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 “流程老土得像超市促销。” 姜在勋举着蛋糕进退两难： “寿星现在有两个选择，许愿或者拆台。” 李圣经的拖鞋尖碾过地板缝，最终停在茶几边缘。她闭眼吹灭蜡烛的动作过于迅速，姜在勋甚至没看清她有没有双手合十。 “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会——” “会不灵，知道。” 姜在勋摸黑去按顶灯开关时，李圣经突然踢了下他的脚踝：“别开。” “黑灯瞎火的吃蛋糕？” “开灯我就扔了它。” 姜在勋摸索着退回沙发时，膝盖重重磕在茶几边缘。黑暗中传来塑料刀切入奶油的细碎声响，混着李圣经压抑的笑声。 “动物奶油？” “你说过植物奶油反式脂肪酸超标。” “记性用在奇怪的地方。” 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甜腻感让姜在勋想起便利店海报上裴秀智的笑容，但月光映射下李圣经抿唇时绷直的嘴角却更让他心慌。 “差点忘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茶几底下拖出包装精美的礼盒。 礼盒丝带被扯断的脆响里，李圣经的声音突然变调：“这什么？” 重新点燃的烛光中，姜在勋看见她嘴角抽了抽。 “你说粉色哑铃太娘。” “......谢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李圣经盯着哑铃上的蝴蝶结，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要不要喝点？烧酒买三送一。” 姜在勋起身将藏在橱柜里的初乐烧酒放到茶几上。 “会水肿。” “可是圣经水肿也很好看，况且寿星有特权啊~” “......下不为例。” 月光从阳台纱窗漏进来，在木地板上铺出菱形光斑。 门缝底下的感应灯随着楼上住户归家的脚步声忽明忽暗，在踢脚线投出栅栏状的光影。 烧酒滑过玻璃杯沿，李圣经捏着杯柄转了两圈，突然用杯底磕了磕裴秀智的代言人头像： “代言人比你在话剧女装顺眼的多。” 姜在勋捏着烧酒杯的手顿了顿： “你刚才说......话剧女装？” “上个月便利店电视播过新闻片段。” “我上个月根本没演出。” “可能我记错了。” “你是不是看过我话剧——” “蛋糕太甜了。” 李圣经突然抓起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哑铃礼盒在腰间撞出闷响：“我要回房了。” “喂，酒还没——” “难喝。” 房门关到三分之二时，姜在勋突然冲着门缝说：“圣经啊。” “嗯？” “生日快乐。” 月光恰好照亮李圣经握着门把的手。她指尖的裸色甲油泛着珍珠光泽，比颁奖典礼上某些女星的钻石美甲顺眼十倍。 哑铃盒的棱角隔着睡袍硌得腰间生疼。 李圣经盯着地板上被月光切成两半的银线，喉间溢出比气泡酒破裂更轻的“谢谢”。 房门闭合的速度比往日慢了半拍。 姜在勋开灯收拾蛋糕盒时，发现“室友”那块奶油裱花被挖得最干净。 卧室里。 李圣将哑铃盒轻轻塞进衣柜最底层，却在转身时瞥见礼盒缝隙中露出的卡片边角，烫金 To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致大韩民国未来超模： 愿这抹罗兰紫能成为你举铁时的精神支柱，让每个深蹲都记得有人曾与你共担生活的重量。 From.姜在勋。】 李圣经指尖抚过卡片上的烫金纹路，仅凭寥寥数语就读懂了弦外之音。 这个男人分明是在说：举铁时想着我，就像我曾陪你扛过人生的重量。 “笨蛋......” 她轻啐一声，脸颊却在黑暗中泛起珊瑚色。 只是分不清是方才那口烧酒的后劲，还是被戳中心事的悸动。 床头三星手机忽然亮起呼吸灯，锁屏上两人去年在阳台抓拍的日落照片随之浮现——彼时他举着手机，她伸手去够被风吹走的遮阳帽，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门缝传来收拾蛋糕盒的窸窣响动，姜在勋的脚步声在客厅游移。 她扯过薄被蒙住头，运动手环蓝光在腕间明明灭灭： 心率监测显示 112bpm。 第34章 格鲁先生别紧张 八月十五日。 筹备了数月之久的《继承者们》即将开机。 首段外景将在美国西海岸取景，剧组特意包下一架客机作为通勤工具。 原本飞往洛杉矶的只有在前几集涉及外景的演员。 后来，其余戏份集中在首尔的配角也被要求同行——制片方美其名曰“提前感受剧组氛围”，实则是对几位新人演员的演技存疑。 机舱内空调吹得人膝盖发凉。 郑秀晶第三次瞥向斜后方空着的24C座位时，前排座椅突然放倒。 金智媛歪着头从缝隙里看她： “找什么呢？脖子快扭成探照灯了。” “充电口。” “他来不了了。” 郑秀晶把数据线插进扶手内侧的动作顿了顿：“谁？” “需要毛毯吗？”空乘推着餐车停在过道。 “不想知道就算了。” 金智媛接过毛毯把座椅调了回去。 不远处，朴炯植正在kakao上跟姜在勋发消息： 【真不来LA？沙滩排球赛缺个裁判！】 姜在勋的回复弹得很快： 【日程冲突，替我多吃两份飞机餐。】 【比基尼辣妹也替你多看两眼！】 朴炯植坏笑着按下发送键，转头时正撞见郑秀晶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当她在犹豫要不要向金智媛询问时，前排座椅再次放倒，金智媛举着手机朝她晃了晃。 屏幕上是kakao聊天界面—— 三花猫头像旁躺着两条消息： 【金智媛：你不去LA？】 【姜在勋：配音电影宣传撞档。】 【金智媛：理解，祝活动顺利。】 “你怎么有他好友？！” “上周围读会结束后加的。”金智媛慢放下手机，“请教发音技巧而已。” “请教需要发kakao？” “难道要像某人一样偷拍台本？偷换座位？” 郑秀晶的耳尖瞬间漫上血色，抄起毛毯兜头罩住脸：“睡了。” 金智媛戳了戳毛毯下拱起的膝盖： “我截图了某人的标注，他说很棒，让我可以当参考。” 毛毯猛地被扯下半截：“你发我笔记了？！” “我说那是‘郑演员的独家秘笈’。” “……” 郑秀晶盯着金智媛狡黠的眼眸片刻，突然夺过她的手机迅速翻聊天记录—— 对话止于工作讨论，连表情包都没有。 她抿紧的唇角松了半寸，把手机扔回给金智媛： “下次提前说。” “心虚的人才会要求报备。” “我是怕你乱传错误方法！” “……” 航班掠过太平洋云层时，姜在勋正被堵在江南区十字路口。 金大元猛拍方向盘咒骂红灯，副驾上的《神偷奶爸2》宣传单被空调吹得哗啦作响。 韩国总人口刚过五千万，其中五分之一的国民挤在汉江两岸的首尔都市圈。 每天清晨六点，当江南区的摩天楼群还泛着冷光，超过三百万辆机动车已如蚁群般涌入高速公路网。 这些钢铁洪流以平均每小时不足二十公里的速度蠕动，将本应一小时的车程拉伸成令人绝望的耐力考验。 姜在勋目前的情况亦是如此。 “背几遍了？” 金大元放弃了对交通的咒骂，瞄向后视镜。 “三遍。” “记者问配音初体验就答‘黄政民老师教导有方’，问合作演员就答‘学到了很多’，问未来规划就……” “专注当下，努力成为忠武路需要的演员。” 姜在勋机械地复述。 基本上艺人所有暴露在镜头前的对话，都是经过精密计算推演出来的。 如“绯闻的否认三连”和“获奖感言模板”等等。 即便是即兴问答环节，那些看似率真的回应，也可能在经纪人的会议桌上预演过二十个版本。 《神偷奶爸2》的媒体试映会是在明洞的CGV影院举行。 签到处堆满各种小黄人玩偶。 姜在勋抵达地下停车场时，正巧与一同出席的林允儿和金泰妍撞了个照面。 林允儿看见姜在勋时眉眼弯成月牙： “今天领带挑的很衬演员身份。” 闻言，姜在勋在房产中介实习时曾被她吐槽过“IU”印花领带的回忆瞬间袭来。 “谢谢，这条领带是从老师那顺的。” 说着，他视线掠过林允儿的今日穿搭—— 珍珠灰丝质衬衫的灯笼袖将她的手腕衬得格外纤细。 收腰剪裁的米色阔腿裤在脚踝处堆出柔和褶皱，与银扣细腰带共同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 这身介于通勤装与约会服的打扮，倒是把演员的知性与偶像的灵动平衡得微妙。 “听说在勋xi在剧组开班授课?” 金泰妍晃着宣传册凑过来。 姜在勋转头朝着金泰妍微微欠身问好：“只是分享些基础技巧。” “我们水晶学得如何？” “她挺好学的。” 林允儿整理袖口的动作微滞，眼眸闪了闪： “姜老师似乎很享受传道授业。上次是配音技巧，这次是台词节奏，下次该教即兴编舞了吧？” “呃......老师不敢称，我只是想着郑秀晶业务能力越强，我们拍对手戏时NG次数就越少。” “欧尼。” 林允儿突然转头看向金泰妍：“导演是说要过要演员互动的照片当做宣传素材吧？” 金泰妍眨了眨眼：“有吧......？” “所以——” 林允儿移动到姜在勋身旁：“合个影。” 柑橘果香随着她的靠近漫延至姜在勋的鼻腔，他喉结滚了滚，右手在裤缝蹭掉掌心的汗。 林允儿余光扫过他绷直的肩线，嘴角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别紧张，格鲁先生。” “我、我没紧张。” 三米外的金泰妍举起手机： “看这里——1、2、3！”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 林允儿忽然偏头做出聆听姿势。 “咔嚓——” 金泰妍盯着屏幕咂舌：“你们这构图像婚介所广告。” 照片里姜在勋的右手悬在身侧欲抬未抬，林允儿的侧脸轮廓被灯光镀了层柔光。 “欧尼可以当摄影师出道了。” 林允儿将照片递给姜在勋查看：“你觉得呢？” 姜在勋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不远处尖叫的声浪打断—— 二十余名粉丝举着“少女时代”手幅堵在通道口，手机快门声混着尖叫炸开： “允儿啊！看这里！” “泰妍欧尼撒浪嘿！” “……” 林允儿条件反射将碎发别到耳后，唇角扬起练习过千万次的完美弧度。 姜在勋后退半步，看着她们熟练地对着粉丝们摆出心形手势。 金大元拽着他胳膊往前扯： “别跟保镖似的杵着，去通道口等。” “这样不太礼貌吧？” “她们至少得耗五分钟。” 姜在勋最后看了眼人群中心——林允儿正弯腰给小学生签名。 第35章 《神偷奶爸2》试映会 地下一层的追星阵仗与楼上试映会现场相比着实逊色不少。 影院中庭矗立的签名墙足有三层楼高，三十多位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簇拥在印着小黄人脚印的媒体区，保安组成的人墙将普通观众隔离在十米外。 密密麻麻的粉丝们正踮脚挥舞着林允儿和金泰妍的应援手幅，某位戴渔夫帽的女生正用相机对准林允儿即将出现的通道。 姜在勋签完最后一笔转身时，工作人员适时递上小黄人公仔作为拍摄道具。 整面签名墙的探照灯突然同时亮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如同骤雨打在玻璃上。 强光刺得他瞳孔骤然收缩，视网膜上炸开一片雪盲般的光斑。 直到完成单人拍摄，姜在勋的视线仍残留着跳跃的光晕。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瓶时，塑料瓶身的商标在重影中扭曲变形。 现场突然爆发尖叫声。 姜在勋揉着发涩的眼角转头——林允儿正沐浴在闪光灯组成的光瀑中。 她的睫毛在每秒五次的强光下纹丝不动，唇角扬起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直尺丈量过。 姜在勋默默数到第十次闪光，那双小鹿般的眼睛依然澄澈透亮——偶像出身的专业素养，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闪光灯组成的银河渐次熄灭时，场务小跑着提醒： “请各位移步主舞台拍合照。” “……” 姜在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转身，正撞上林允儿探询的目光。 她指尖在眼尾虚点两下，用口型问“没事吗”。 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金泰妍踩着高跟鞋的哒哒声走近，目光在姜在勋和林允儿之间打了个转，突然拽着姜在勋袖口往中央拖： “你站这儿。” “这......不好吧？” 拍集体照的正常站位是根据演员戏份番位站序。 但也分情况。 如果主番与配角的人气呈现断崖式断档的话，也会调整站位。 主舞台的C位是金泰妍和林允儿，毕竟如今少女时代的国民度堪称恐怖。 上至八旬老者，下至学龄少年，即使不粉，也能说出上来一两个队员的名字。 ——就连“忠武三马”的崔岷植都想给她们当司机。 金泰妍用手比划自己头顶：“非要我们三个排成手机信号格？” 林允儿握拳抵住嘴唇，肩线抖出细微波纹。 “那好吧。” 见状，姜在勋也不再推脱，站到林允儿和金泰妍中间。 “咔嚓——” “咔嚓——” “……” 快门声落定后，场务引着众人往放映厅移动。 林允儿刻意落后两步与姜在勋并肩，食指关节轻敲自己眼下：“眼睛不舒服？” “有点眩光残留。” 姜在勋揉着眼睛：“第一次接受如此密集的闪光灯洗礼。” “慢慢会习惯的。” “你练了多久才能不眨眼的？” “七年零三个月。” 说着，林允儿从包里翻出一瓶润眼液：“要不要试试？” “谢谢。” 姜在勋伸手要接过来，却被她抽了回去：“仰头。” “这......我自己来就行。” “你滴过吗？” “没，但滴完就有经验了。” “这一瓶6万。” “……” 6万韩元姜在勋不是没有，但让他用这个价格来买眼药水绝无可能。 无奈，他只得仰头靠在椅背上睁大双眼。 林允儿身上的柑橘果香随着动作漫过来。 冰凉的药水滴入眼眶时，姜在勋听见她压低声音：“数五下再眨眼。” 他乖乖照做。 “这是润眼液。” 林允儿将剩余的眼药水塞进他西装口袋：“下次被媒体围攻前滴两滴。” 姜在勋摸着西装口袋里的冰凉玻璃瓶： “这个太贵重了......” “当配音课的学费。” “声带解剖图可不值六万。” “值不值我说了算。” 放映厅顶灯突然熄灭，大银幕跳出照明娱乐的片头动画。 小黄人的傻笑震得座椅发颤，大荧幕的蓝光映出林允儿微翘的嘴角： “要开始了，格鲁先生。” “嗯。” 姜在勋把润眼液瓶攥在手心，玻璃外壳被捂出体温。 银幕上。 极圈实验室的警报声刺破零下三十度的寂静，基因重构血清在恒温舱内泛起诡异的靛紫色涟漪。 这个研发中的生物兵器能将生命体转化为破坏力惊人的变异体，此刻却被未知势力操控的电磁装置吸离冰原。 反恶人联盟总部。 全息投影将劫案现场重现在椭圆形会议桌上方。 主席审阅完现场录像后，将目光投向档案柜里尘封的“格鲁”档案。 当女特工露西领命前往招募这位前世界级罪犯时，银幕画面骤然切换至格鲁家的社区派对—— 原定扮演守护精灵的演员临时缺席，为守护孩子们的童真，这位前大反派正套着粉色蓬蓬裙悬浮半空。 “我是守护你们的仙女精灵～” 音响里传来男性尖细的假声，格鲁笨拙的芭蕾旋转带起一阵亮片雨。 影厅内突然响起清脆的喷水声。 林允儿死死咬住吸管，银幕蓝光在她剧烈颤抖的肩头流转，映出眸中碎钻般的笑意。 其实这段剧情倒也没什么笑点。 可要命的是——发出这道粗犷夹子声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她旁边。 与此同时。 第二排的《Cine21》影评人金成旭笔尖骤停。 他再次确认了场刊配音表上的名字：格鲁——姜在勋。 那个话剧出道的黄政民徒弟？ 此刻银幕上粗犷中透着滑稽的声线与国立剧场里那充满诗意的低吟判若云泥。 韩国的电影试映会所出席的观众都是专业影评人、媒体记者、同行演员等圈内人士，没有普通观众。 因此，像金成旭这样再次确认配音表的人不低于一掌之数。 影厅银幕上的故事仍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社区派对散场后，格鲁被女特工露西拽进反恶人联盟的海底基地。 格鲁回到家告知三位养女自己将有新工作，三个女孩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天花板。 不知为何。 姜在勋总觉得林允儿配音的伊迪丝声线含糖量超标，比原版甜了不止一个八度。 念此，他偷偷瞟了眼身边人。 银幕蓝光在她的侧脸投下流动的光斑，嘴角翘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伊迪丝那句“爸爸最棒了”，正是反复打磨十三遍的成果。 林允儿似乎察觉到了姜在勋的目光。 她偏过头的瞬间，姜在勋的视线已钉死在银幕上。 卧底调查任务在天堂购物中心展开。 假扮蛋糕店夫妇的格鲁盯上了墨西哥餐厅老板爱德华多。 这个男人与“自杀”的超级反派猛爷相似度极高，却苦于没有实锤。 偏偏大女儿玛格与爱德华多的儿子安东尼奥情愫暗生，约会频率堪比打卡上班。 护女心切的格鲁百般阻挠，反而加深了对爱德华多的怀疑。 反恶人联盟误抓假发店老板顶罪，格鲁的推理被全盘否定。 主席一纸调令将露西发配澳大利亚，格鲁却不甘心地尾随爱德华多至秘密基地——果然，这个墨西哥老板就是伪装死亡的猛爷！ 盗取病毒改造小黄人、组建变异军队统治世界，猛爷的计划野心勃勃。 他邀请格鲁一起加入自己的计划，格鲁却以回家照顾女儿为由婉拒入伙。 与此同时，飞往澳大利亚的航班上，露西看谁都像格鲁。 意识到自己心意的她果断跳机，试图在五月五派对与格鲁会合，却不想身份暴露反被猛爷当场抓获。 而后，博士为保全家人性命临阵倒戈，将解药原液注入果冻生产线。 格鲁率领伪装成变异体的幸存小黄人渗透进猛爷的巢穴与博士里应外合。 格鲁在内吸引变异体，博士在改装的飞机上用果冻加特林输出。 那些嘶吼的紫色怪物在接触果冻的瞬间，皮肤逐渐褪回原本的明黄色。 见大势已去，猛爷癫狂地饮下整瓶病毒，身躯膨胀成五米高的紫色巨物。 格鲁瞅准时机扣动电击枪扳机，蓝白色电弧在怪物身上炸开。 混乱中，露西被捆在导弹尾部的特写镜头在 IMAX银幕上炸开——导弹尾部喷出橘红色火焰，载着她冲向火山口沸腾的岩浆。 格鲁嘶吼着抓住火箭外壳爬了上去。 “露西——” 姜在勋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零星对话： “这段怒音转换......” “.......青龙奖该设配音部门了......” 他想转头查看却又被银幕上关键剧情所吸引—— 火山灰遮蔽的云层里，露西的发丝在热浪中狂舞，她的瞳孔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火山： “格鲁！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要说！”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 姜在勋配音的格鲁声线从嘶哑转向颤抖的希冀，仿佛岩浆的热度灼伤了声带：“我想和你约会。” “现在提这个？”露西突然笑出声，“我当然愿意！” 两人在导弹即将撞上火山前一秒同时坠入熔岩湖，反重力装置带起的气浪将他们推上安全岩礁。 镜头一转。 在经历了147次约会后，格鲁与露西举行了婚礼。 小黄人穿着滑稽的白色礼服，手忙脚乱地调整着管风琴音调，结果奏出一串放屁似的音符。 大女儿玛戈牵着两位妹妹走到露西身边，最小的女儿突然仰头对她眨眨眼： “现在我可以叫你妈妈了吗？” “当然~” 至此，故事圆满结束。 片尾曲音乐与影厅内灯光同步亮起。 字幕滚动与掌声中夹杂着窃窃私语： “原以为会是史蒂夫?卡瑞尔的拙劣模仿秀，结果完全是颠覆性的再创作。怒音转气泡音的过渡比专业配音演员还自然。” “忠武路那些守旧派该重新定义演技范畴了......” “……” 当“特别鸣谢“字幕浮现时，银幕突然切入一段配音花絮。 姜在勋左手虚拎不存在的裙摆，右手兰花指翘得能勾住吊灯，夹着嗓子在录音棚里转圈： “仙女姐姐带着果冻来咯～” “噗哈哈——” 控制室突然炸开的笑声还未消散，隔壁A2录音间传来金泰妍大妈般的笑声已穿透三层隔音棉。 放映厅的哄笑声中，姜在勋缓缓转头看向金泰妍。 金泰妍早有预料般举起场刊挡住脸，纸页后仍漏出闷闷的鹅笑声： “当时允儿也笑了，你光瞪我干嘛？” 姜在勋的死亡凝视在扫过林允儿颤抖的肩线后逐渐软化，最终化作一声认命的叹息。 林允儿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悄悄拭去眼角的笑泪： “等会儿媒体采访，记得......” “老师说答不上来就傻笑。” “傻笑要露出八颗牙齿。” 林允儿突然伸出食指虚点他嘴角：“这里，还有这里。” 她修剪圆润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珠光，姜在勋条件反射后仰，后脑勺重重撞上座椅软垫。 金泰妍突然探头：“需要借你面镜子练习吗？” “不必了。” 姜在勋揉着后脑勺坐直身子，发现林允儿已恢复端庄坐姿，仿佛刚才戳人酒窝的是另一个人。 工作人员迅速布置好采访区。 林允儿最后检查完唇膏，转头轻笑：“走吧，格鲁先生。” “嗯。” 三人起身时，闪光灯开始噼里啪啦闪烁。 姜在勋借着调整水瓶侧头躲避强光，却听到第一位记者直接向自己询问： “姜在勋xi，格鲁角色的设定是五十岁左右，原版配音演员与角色年龄契合才演绎得入木三分。请问你如今不过24岁，如何诠释出不逊于原版格鲁的声线？” 姜在勋微微欠身向提问记者致意： “首先要感谢史蒂夫前辈塑造了无可替代的格鲁。” “当然，史蒂夫前辈的版本像陈年威士忌，我的顶多是便利店烧酒。不过，韩国观众或许会更习惯烧酒。” “至于年龄声线，尽管我不是专业的配音演员，但控制声带震动频率确实比控制面部肌肉容易得多。” “比如这样——” 他忽然倾身靠近麦克风，清了清嗓： “您好——”少年清亮的声线惊得正低头记录的记者们齐刷刷抬头，“我16岁。” 接着，他的第二声已裹上烟嗓质感： “三十代社畜的清晨，冰美式续命。” 在记者们交头接耳的窸窣声里，四十岁的沙哑感已攀上姜在勋的声带： “班主任nim，我家孩子又闯祸了？” “六十岁的——” “姜先生！”突然有记者举手，“能即兴互动吗？” “您说。” 记者清清嗓子：“爷爷，您孙子考上首尔大了！” 姜在勋立刻佝偻脊背，双手拢在耳后： “海云台的鳗鱼涨价了？” “是孙！子！考！上！大！学！” 记者扯着嗓子配合。 “什么？泡菜要加八十克盐？” 他颤巍巍比出八的手势，老年斑仿佛要从手背浮出来。 金泰妍突然插话：“爷爷，您年轻时是不是给格鲁配过音？” “我年轻的时候追过少女时代？” 记者席爆发的笑浪几乎掀翻了屋顶。 某位摄像师的前倾幅度过大，三脚架连带设备“哐当”砸向地面。 林允儿也适时举起话筒与姜在勋互动： “爷爷，听说您孙子是少女时代粉丝？” 金大元在媒体墙后疯狂朝着姜在勋比划割喉动作，然而他却已完全进入即兴状态： “何止！我床头还贴着《I GOT A BOY》的打歌海报呢！” 金泰妍突然起身朝着姜在勋九十度鞠躬： “感谢三代同堂的支持。” 当媒体区笑到需要工作人员分发纸巾擦泪时，姜在勋已切回本声： “其实声带不过是块有弹性的肌肉，不过我离黄政民老师说的''用声带雕琢人生''还差四十年的烧酒量。” 全场寂静三秒后，突然爆发出混杂口哨的掌声。 林允儿目光掠过姜在勋棱角分明的侧脸，唇角扬起比镜头前多出三分真诚的弧度。 第36章 声带风暴 明洞CGV影院地下停车场。 电梯面板的数字从 B1跳转为 B2时，姜在勋长按开门键等待林允儿步出轿厢。 “很有绅士风度嘛。”林允儿的声音带着笑意。 “过奖了。” 两人并肩走向各自保姆车时，林允儿突然发问： “刚才同时切换三种年龄声线的技巧，能透露些诀窍吗？” “这个需要从发音腔体的控制说起......” “改天找个时间详细教我？” “你学这个干......”姜在勋见她眉头一挑，话到嘴边连忙改口：“......没问题。” 话题一转，林允儿突然压低声音： “你知道怎么拍呕吐戏吗？” 姜在勋脚步微顿：“呕吐戏？” 巧的是，他确实研究过这类表演技巧。 “新剧第二集有个醉酒片段，女主角在警局听到父亲病危的消息，需要表现出又哭又吐的状态。” 林允儿无奈地抚额：“昨天练习时被孝渊欧尼笑了整整十分钟。” “真实的呕吐往往伴随生理反应......” 姜在勋注意到她困惑的眼神，立刻调整措辞； “你可以用牙刷柄轻触舌根体验干呕，记住那种肌肉收缩的感觉，再配合肢体动作和表情管理。” “表情管理？”林允儿歪头追问。 “缩鼻翼眯眼睛，把法令纹挤出双副纹，就像这样——” 姜在勋环视四周，退到消防栓旁。左手撑墙，右手掐住喉结下两寸，脊背弓出虾米弧度： “呕——” 林允儿迅速摸出手机开启录像： “我可以录下来回去研究吗？” “行。” 姜在勋重新扶住承重柱，脖颈青筋随着干呕动作暴起。安全通道的绿光在他后背投出扭曲的影子，停车场回荡着夸张的“呕——”。 林允儿的手机镜头跟着他的弯腰幅度下移，发梢垂落肩头： “需要配合眼泪吗？” “真吐的时候泪腺会自然分……” “呀，姜......” 金大元从转角冲出来，拎着车钥匙僵在原地。目光在姜在勋弓起的背脊和林允儿的手机屏间来回扫射： “你们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教学呕吐戏。” 姜在勋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直起身：“她新剧需要。” “教点阳间的东西行不行......” 林允儿按下停止录制键，拇指抵住下唇憋笑。她的睫毛在停车场顶灯下扑闪两下，忽然歪头行礼： “姜老师辛苦了。” “不客气。” 她起身把碎发别到耳后：“啊，对了，你什么时候进组？” “月底，LA的剧情要拍两周。” 林允儿若有所思地后退两步，手背在身后轻轻摇晃： “那......回见。” “嗯，再见。” 保姆车远光灯扫过三人身影，林允儿钻进车厢前特意举起手机晃了晃。 姜在勋望着屏幕里定格的狰狞表情，眼角微微抽搐。 尾灯在承重柱后划出弧线时，金大元揪住他后衣领往B区拖拽： “知道她经纪人刚才瞪我几眼吗？” “五眼？” “三眼，但比黄政民骂你时还凶。”金大元突然加快脚步，“以后禁止随地大小演，姜在呕先生。” “……” 保姆车内。 金大元叼着牙签在手机地图上划拉路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 “媒体采访时你我给你打手势没看见？” “什么手势？” “胡扯什么床头海报？！” “呃......崔岷植前辈在《新世界》宣传期也说过想当少女时代司机。” 保姆车碾过地下停车场的减速带，金大元从后视镜瞪他： “人家什么地位？你简历上只有黄政民徒弟五个字能看。”金大元猛打方向盘，“小透明蹭顶流热度，找死？” 姜在勋拧开矿泉水瓶：“我说完根本没记者追问。” 车载广播切进路况播报，晚高峰的刹车灯染红挡风玻璃。 金大元把空调调低两度： “以后再口无遮拦，就给你接黑人牙膏广告。” “有代言费吗？” “……” 引擎轰鸣吞没了经纪人的骂声。 第二天清晨。 #姜在勋声带怪物#词条突然空降 NAVER热搜榜第七位。 在经纪公司未进行任何推广操作的情况下，这个话题的蹿升速度令业内人士纷纷侧目。 尤其是姜在勋在试映会现场从青年到暮年的声线演绎片段视频，在四小时内突破了五十万播放量。 网友评论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势： @爱吃香菜D： 【家人们细品这个花絮！正太音转沧桑大叔音的过渡堪称教科书级别，我耳机都听出包浆了】 @清风戏闲云： 【黄政民徒弟？怪不得台词功底扎实，但配音终究是旁门左道，年轻人还是要多拍正剧】 @明月映冰雪： 【建议百想艺术大赏增设声优奖项。该片段中展现的老年声线塑造能力，已超越部分科班出身的资深演员（纯技术讨论）】 @何故清风起： 【建议声带申遗！从16岁演到60岁那段我爷爷以为手机成精了（笑哭）】 @泡菜拌拉面： 【客观说技术确实有亮点，但吹成“怪物级”太夸张，建议多沉淀几年再买通稿】 @可乐不加冰： 【现在的经纪公司真会炒，配个音都能吹成忠武路接班人？先拿个正经男配奖再来碰瓷】 …… SEM会议室内。 宣发组正在争论着要如何处理网络上对姜在勋的负面争议。 黄政民挂着伤痕妆的脸从视频会议屏幕里浮出来： “冷处理，演员终究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呵，你那套不适用于小勋——他有什么作品？” 金美惠冷笑道：“《国际市场》里出场两分钟的话剧咖？” “不是接了《继承者们》......” 黄政民的声音弱下去。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与投影仪散热声交织成尴尬的背景音。 黄政民战术性咳嗽： “那个......大元有什么方案？” “上电台节目怎么样？” 金大元提议道：“用不同声线配经典电影片段，用实力堵黑子的嘴。” “这个可行。” 金美惠拍板决定：“大元去跟剧组对接一下，看看上哪个电台节目契合电影下周点映。” “明白。” 会议结束后。 金大元站在落地窗前拨通姜在勋的电话： “找几部经典电影，背熟台词。“ 听筒里传来他慵懒的起床声： “要试镜？” “不。”金大元望着楼下拥堵的江南大道，“当人肉变声器。” 第37章 声浪之下的暗涌 洛杉矶的日照把剧组大巴烤成移动蒸笼。 郑秀晶蜷在倒数第二排刷手机——NAVER实时热搜第七位挂着#声带怪物姜在勋#。 拍摄首日因场地协调问题推迟四小时。 场务搬来三台工业风扇对着主演吹，李敏镐的内衬黏在后背，化妆师每隔十分钟就得补一次散粉。 马里布海滩遮阳伞下，郑秀晶躲在里面重播试映会视频。 “看三遍了。” 朴炯植的棒球帽檐压住半张脸，冰镇可乐罐贴上她后颈：“你暗恋他？” 郑秀晶手肘往后顶了个空：“暗恋你个头。” “那怎么专挑有他的镜头看？” “我这是......” “宝娜在研究声线转换技巧。“ 金智媛叼着冰棍挤过来，递上另一支巧克力雪糕：“对吧？“ “嗯......” 郑秀晶接过雪糕咬下一大口，凉意在舌尖炸开。 遮阳伞外的海浪正卷着碎金般的阳光拍向沙滩。 她忽然发视频暂画面定格中—— 同样是侧头看向姜在勋，林允儿托腮凝视的眼神里就是比金泰妍多出三分藏不住的雀跃。 “宝娜xi，你暂停的这个画面......” 朴炯植欲言又止。 金智媛凑过来放大画面：“允儿前辈......” “你也觉得不对劲？”郑秀晶猛地坐直起身。 “啊？哪里不对？” 金智媛懵然抬头：“我是说允儿前辈连发丝都美到发光呢。” 郑秀晶“啪”地按灭屏幕： “你们很闲？台词太少了是吧？” 两人面面相觑。 “我背台词去了。” 她抓起剧本踩着滚烫的沙滩走向礁石区，海风卷走身后零碎的对话—— “她最近火气好大......” “西海岸进入旱季了嘛。” 金智媛的笑声混着浪花碎在沙滩上。 郑秀晶把剧本翻得哗啦响，第三页空白处突然多出几道指甲划痕——恰好是李宝娜质问尹灿荣的台词： “你对她笑的时候为什么比对我多？” 洛杉矶的烈日正灼烧沙滩时，首尔的夜幕已经降临。 姜在勋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电视上正播着《杀人回忆》的审讯片段。 kakao提示音震得茶几上的可乐罐泛起涟漪。 他暂停电影抄起手机，戴着草帽咧嘴笑的柴犬头像跳出对话框： 【恭喜格鲁先生登上热搜。】 【需要心理疏导服务吗？】 【柴犬歪头笑jpg.】 姜在勋挑眉退出聊天，打开 Naver热搜榜。 实时热搜第七条#姜在勋声带怪物#下，已经挂有四千多条评论。 他点进去翻了几页发现争议明显两极分化。 但总的来说，恶评占比较高。 这倒不难理解—— 业内人士的认可往往建立在对比原版与韩版配音的完整视听体验上。 而大众接收到的只是营销号截取的“声带怪物”片段。 这种跨越年龄的声线转换这种技巧，但凡是个专业声优都能做到。 因此，媒体过度渲染的“怪物”标签反而引发了大众的逆反心理。 姜在勋切回聊天界面，回复道： 【刚知道。】 【原来我这么红？】 手机屏幕倒映出林允儿骤然弯起的眉眼，她在虚拟键盘打字回复道： “心态满分。” 金泰妍突然抢过手机：“让我看看能让我们允儿傻笑的究极生物是——” “呀！” 林允儿惊呼着扑过去，却被安全带猛地勒住锁骨。 金泰妍缩进座椅角落，捏着嗓子拖长语调： “需要心理疏导服务吗？啧啧——” “那是前辈对后辈的正常关心。” “之前不还管人家叫姜老师？” 金泰妍突然正色，看向林允儿：“说真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允儿沉默片刻：“作为同事？” “作为男人。” 信号灯由红转绿，保姆车拐进圣水洞的林荫道。 林允儿望着玻璃映出的自己，缓缓道： “作为演员，优秀。作为同事，及格。作为男人……” 金泰妍挑了挑虚无的眉毛：“嗯？” “没想过。” “撒谎。” 金泰妍把手机抛回她怀里：“刚才读他消息时，你笑得像偷到油的小鼠。” 林允儿突然指向车窗外：“欧尼快看！” 金泰妍凑了过去——街角便利店门口蹲着只三花猫。 “这猫怎么了？“ “这猫......” 林允儿点开姜在勋的kakao头像，与便利店门口蹲着的那只三花猫一模一样。 “他说常喂流浪猫。”她放大头像截图，“说不定就是这只。” 金泰妍的视线在猫和屏幕间来回扫射： “所以？” “所以......”林允儿把手机锁屏塞进包底，“流浪猫该绝育了。” “呀，转移话题技术退步了啊。” …… 首尔时间，晚九点十五分。 李圣经推开公寓门时，玄关感应灯随着关门声亮起。 姜在勋正歪在沙发上看《杀人回忆》，茶几上散落着啃剩的苹果核和可乐罐。 “回来了？” 他按下暂停键，宋康昊扭曲的脸定格在幕布上。 “客厅快成垃圾场了。” “这就收拾。” 姜在勋弹射起身，分门别类将果核扔进湿垃圾袋，铝罐码进可回收箱。 李圣经抓起遥控器切到新闻频道： “热搜那些评论看了？” “哪部分？” “负面评价。” “我感觉那些话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李圣经突然转头瞪视他。 “呃......要吃苹果吗？我去帮你切！” 姜在勋立刻转身钻进厨房。 刀刃与菜板碰撞的笃笃声里，李圣经半倚着门框： “喂，真没事？” “有事的话......” “找心理医生。”她接过切好装盘的苹果，“别指望我当情绪垃圾桶。” “……” 卧室门关到第三下才锁紧。 李圣经扑到床上解锁手机，用小号“一拳一个姜憨憨”在NAVER评论区刷得飞起： @可乐不加冰：【现在的经纪公司真会炒】 →一拳一个姜憨憨：【建议查查听力科，耳蜗移植手术成功率挺高的】 @泡菜拌拉面：【买通稿太夸张】 →一拳一个姜憨憨：【建议众筹给你换副隐形眼镜】 @清风戏闲云：【配音终究是旁门左道】 →一拳一个姜憨憨：【文盲普法刻不容缓】 …… 窗外的月光挪到床头时，她终于扔开发烫的手机。 锁屏前最后一眼，是姜在勋套着蕾丝裙摆的话剧谢幕照。 第38章 刘仁娜的提高音量 圈内惯例是演员需义务配合路演宣传。 但配音演员与电影演员的宣传模式存在本质差异，前者只需录制简短的宣传视频即可完成配合。 就比如林允儿和金泰妍在出席试映会后，合体录制个视频便不再参与《神偷奶爸2》的后期宣传了。 而姜在勋之所以积极参加宣传算是各取所需。 尽管没有额外酬劳，但频繁曝光能增加他在流媒体平台的搜索指数。 更重要的是，这种不计成本的配合能在制片方心中建立良好印象—— 毕竟以一百万韩元酬劳全程跟进宣传的新人，若下次环球影业推出新动画韩版配音项目，没理由不优先考虑这个任劳任怨的年轻人。 《神偷奶爸2》在韩的发行方是CJ。 金大元与导演、CJ宣发组商讨后，最终敲定让姜在勋出席KBS《刘仁娜的提高音量》夜间电台。 这档电台节目夜间收听率断层第一，受众年龄层全覆盖，最契合不过。 当晚七点半。 金大元在圣水洞接上姜在勋前往汝矣岛KSB电视台。 “见面先送这个。” 他从副驾驶拽出一个礼品袋递向后座。 姜在勋瞄了眼包装盒——里面是个贴满钻的麦克风。 “我查过，刘仁娜刚出道的时候是想成为歌手。” “哦……剧组报销？” “从你工资里扣。” “......” KBS电台走廊的冷气比SBS电视台的更砭人肌骨。 姜在勋在导播示意下推开3号演播厅的门，刘仁娜正对着化妆镜调整耳麦。 “刘仁娜xi，嘉宾到了。” 刘仁娜从转椅起身： “初次见面，姜在勋xi。” “前辈好，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他躬身递上礼盒。 “哎呀太客气了~” 刘仁娜拆开包装盒时眼睛倏地睁圆。 贴满水钻的麦克风在顶灯下折射出碎光，她眉眼顿时弯成两道月牙： “PD nim，看来今天嘉宾准备收买主持人呢。” 导播台传来压抑的笑声。 “谢谢，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刘仁娜将礼盒轻搁在调音台，示意他落座： “放轻松，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 “好的前辈。” 姜在勋望着玻璃外忙碌的导播团队，忽然想起试映会时，林允儿也是这样用温柔的语气说“放轻松“。 五分钟后，导播在监控室比出五秒倒计时手势。 刘仁娜最后调整了耳麦松紧。 倒计时红灯转为常亮。 刘仁娜的声线如化开的蜂蜜般淌入话筒： “深夜的星星们，这里是KBS 89.1MHz《提高音量》。” 她侧头看向姜在勋： “今天演播室有股薄荷香，因为来了位声音像夏日冰泉的嘉宾——姜在勋xi，欢迎你！” 姜在勋对着麦克风清嗓： “大家好，我是正在学习成为一名合格演员的姜在勋。” “近期最火的动画电影非《神偷奶爸2》莫属呢，目前预售率已经破了韩国动画片纪录。作为格鲁的韩版配音演员，能给我们星星们简单介绍下《神偷奶爸2》的故事吗？” “当然。” 姜在勋调整麦克风距离：“这次格鲁洗心革面加入反恶人联盟，和露西组队阻止新反派的灭世计划，顺带......”他停顿半秒，“处理大女儿的青春期情感问题。” “说到女儿，金泰妍xi和林允儿xi是配音了女儿的角色对吧？” “是的。” “那在勋xi与她们在合作的过程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来分享吗？” “因为是分轨录制，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并不多。” 姜在勋忽然露出回忆神情：“不过有个小插曲印象很深刻。” “哦？是什么？” “某次录音间隙，金泰妍xi偷吃炸鸡被经纪人拎着后颈拖出录音棚的场面......” 他突然顿住：“这个......能说吗？” 刘仁娜用台本遮住下半张脸，眼尾笑纹深了两分： “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金泰妍xi在回归期偷吃炸鸡的事了。” “能剪掉这段吗？” 刘仁娜指了指墙上的摄像头：“本次是全程可视直播。” 直播间陷入三秒静默。 监控室里传来导播压低的笑声。 刘仁娜并未让尴尬持续太久，看着台本朝着麦克风道： “接下来，大家有什么想对姜在勋xi说的话，或者是想提的问题可以发送短信至......” 介绍完互动方式，刘仁娜转头看向姜在勋： “现在要插播一段歌曲等待观众留言，姜在勋xi有什么想听的歌曲吗？” “最近蝉联公告牌冠军的《Happy》。” PD按下播放键，《神偷奶爸2》主题曲从音控台流淌而出。 主题曲渐弱时，刘仁娜扫向导演挑选出的留言： “有位尾号7743的听众留言——听说姜在勋xi可以模仿老年人的声线，能让我父亲的声音重现吗？他上周......” 姜在勋与刘仁娜对视两秒：“父亲是什么口音？” “庆尚道口音。” “稍等。” 姜在勋连忙从双肩包里翻出金大元给他的《方言手册大全》，翻到庆尚道处停顿。 十秒后。 他合上手册，喉结滚动两下。 再开口时，沙哑的庆尚道方言混着粗粝尾音从麦克风溢出： “英珠啊——” 他刻意加重了“啊”字的颤音。 导播顺势切进《请回答1997》的OST作为背景音乐。 吉他前奏与方言声线交织成奇妙的共鸣： “首尔物价再高也要吃饱饭，阿爸的存折在衣柜第三层铁盒里，密码是英珠的生日……” 一瞬间，实时留言板突然刷出瀑布流： 【鸡皮疙瘩起来了！】 【爸爸的存折密码是英珠生日啊T T】 【这真是24岁的人能发出的声音？！】 【在江南加班的庆北人已泪湿键盘】 …… “在勋xi，这段能重放给家属吗？” “当然。”姜在勋切换回本声，“节哀。” 工作人员突然塞进来新的留言卡。 刘仁娜扫过字迹潦草的内容，瞳孔微张，转头向玻璃幕墙后的导播做了个疑问手势。 看到导演比出“允许“的手势，她舌尖抵住上颚深吸口气： “接下来这条留言来自尾号 3091的听众——想听在勋欧巴用温柔男友声线对仁娜欧尼说情话。” “看来我们的星星们想听点粉红泡泡。”刘仁娜转向姜在勋，“在勋 xi介意吗？” “介意倒不至于，只是......”他指尖摩挲着台本边缘，“有台词参考吗？” “完全自由发挥。” “请给我二十秒。” 在等待的时间里，刘仁娜熟练地切换话题： “各位星星们，现在可以猜猜在勋 xi会用哪种方式告白哦~” 二十秒后，他抬手示意准备就绪。 “哦？姜在勋xi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开始吧。” 刘仁娜托腮歪头，等待着他的表演。 姜在勋将瞳孔聚焦在她身后的消防栓上避免笑场。 “仁娜xi——” 他将声线下降至低音区，像裹着雪粒般，就连喉结下沉的弧度都透着温柔： “初雪落满南山塔时......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刘仁娜耳麦线随着笑颤的肩头晃动： “这位男友先生，初雪告白用疑问句可是会被扣分的哦。” 姜在勋瞥见PD疯狂比划的“继续”手势，硬着头皮调整声线： “现在和我去吃饭。” “太强势了。” 她故意板起脸，眼底笑意却从睫毛间漏出来。 “和我吃晚餐吗？” 姜在勋的声线掺进三分试探。 “又是疑问句。” 刘仁娜晃着圆珠笔摇头。 姜在勋盯着消防栓的金属反光，突然想起李圣经毒舌时的挑眉： “我订了两人份参鸡汤——” 他的尾音拖长两拍：“但医生说独食伤胃。” 刘仁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 “可以毕业了。” 导播室的实时留言板突然被粉色爱心符号淹没： 【救命我在床上扭成麻花！】 【今夜我们都是刘仁娜！】 【莫名有点磕怎么回事？】 …… 导播在玻璃窗后比划着“继续”的手势。 刘仁娜会意，清了清嗓： “如果星星们满意在勋xi的声线演绎，请发送应援短信到......参与定制音量。” 合租屋内。 瑜伽垫上的汗渍洇出深色水痕，平板支撑三分钟的倒计时还剩15秒。 就在这时，手机外放的电台声突然炸出句低沉麻酥的男声： “初雪落满南山塔时......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李圣经手肘一软，下巴差点磕到地上。 她撑起身子，捞过手机点开可视直播，弹幕池正被【啊啊啊耳朵怀孕】刷成粉红色沼泽。 “油腻。” 李圣经的拇指悬在发送键犹豫三秒，她飞速敲下【声带演技还行】，发送瞬间又补了条【但台词老土】。 演播厅内。 刘仁娜扫过实时留言板，指尖在某条评论上悬停——【只会用声线撩妹算什么演员？】 “有听众问，在勋xi能否即兴表演些更......硬核的内容？” “硬核？电影台词可以吗？” “当然。” 姜在勋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瞳孔蒙上阴翳：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导航，没有DNA检测。” 他喉结滚动带出的京畿道方言低沉而沙哑： “警察只能靠脚底板和直觉破案。” 导播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刘仁娜无意识搓了搓小臂。 “就像现在——” 姜在勋猛拍桌面，闷响混着陡然拔高的嘶吼： “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答案吗！” 声波震得防喷罩微微发颤。 刘仁娜后颈炸起细密的疙瘩：“这段是......《杀人回忆》？” “内。” 姜在勋切换回清亮声线，扯纸巾擦拭溅到麦克风网罩的唾沫星： “《杀人回忆》宋康昊前辈的审讯戏，擅自改编了部分台词。” 导播室数据屏的收听率峰值突破历史记录线。 留言板停顿两秒后炸出井喷式刷屏： 【汗毛竖起来了救命】 【建议查查，不像演的】 【宋康昊来了？！】 【……】 玻璃窗后，PD突然举起白板：【插广告】。 刘仁娜将台本卷成筒状敲掌心：“星星们稍等，马上回来听更精彩的——” 广告音乐响起的瞬间，导播冲进演播厅： “收听率破开播纪录！后面全改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 “对，在勋xi还有什么擅长的音色？” 导播看向姜在勋的眼神像是在看宝藏，亮晶晶的。 “夹子音？” 刘仁娜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请开始你的表演。” 姜在勋清了清嗓，捏着喉结复刻电影中格鲁不让小女儿吃冰淇淋的片段： “小乖乖~快把冰激凌还给爹地~”尖细的假声混着黏腻的气泡音，“不然仙女教母会把你变成南瓜哦~” 演播厅的空气凝固两秒。 刘仁娜突然捂住嘴，笑出半个闷闷的“噗”。 “正常点的有吗？” 姜在勋迅速挺直腰板，低音炮碾过残余的甜腻尾音：“纵使我是禽兽，难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 “《老男孩》？” “嗯。” “行，一会就配音经典电影的重现。” “明白。” 三分钟后。 导播比划五秒倒计时。 “星星们久等啦，欢迎回到《提高音量》，接下来是‘声带电影院’特别环节。” 姜在勋调整麦克风角度，喉结微动。 导播室的实时曲线随着他开口的刹那再度攀升—— “纵使我是禽兽——” 姜在勋版“吴大秀”的嘶吼撞碎在防喷罩上，喉结震颤带出的血腥气让导播室温度骤降三度。 “为什么明明第一次来，却感觉曾经来过？” 切换到《薄荷糖》时，姜在勋的声线突然薄如蝉翼。中年男人的破碎感混着火车汽笛的幻听，让刘仁娜的眉峰积着化不开的阴云。 “……” “今夜星星们见证了声带的奇迹，感谢在勋xi精彩演绎——” 下播提示灯亮起，姜在勋对着工作人员们九十度鞠躬。 导播室传来此起彼伏的掌声，混着数据员“破全台纪录”的欢呼。 刘仁娜拎着麦克风礼盒钻进保姆车时，李知恩正蜷在后座刷手机。 车载音响淌着《粉红色高跟鞋》的demo，鼓点轻敲车窗。 “等很久了？” “刚到。” 李知恩晃了晃便利店塑料袋：“刚去买了鲫鱼饼，还是热的。” “谢啦。” 刘仁娜接过鲫鱼饼咬开焦脆的边角：“今天遇到了很厉害的新人演员。” “有多厉害？” “用声带演了七部经典电影，导播组首次集体起立鼓掌。” 李知恩往前探身关掉音乐：“声带演戏？” “《薄荷糖》那段听得我想哭。” “欧尼共情能力还是那么强。” 车灯扫过前方转角，金大元与姜在勋正往停车场B口疾走。 李知恩朝着他们指了指：“是那个？” 刘仁娜眯眼辨认着人影： “嗯，叫姜在勋。” “还挺高的。” 保姆车缓缓启动。 与姜在勋擦肩而过的瞬间，李知恩按下车窗。 夏日晚风卷着电台地下的冷气涌进来，混着姜在勋隐约飘来的半句“真要从工资扣？” 第39章 哑铃壁咚 姜在勋推开公寓门时，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 李圣经坐在沙发上将水煮鸡胸撕成条状，电视正播着“收视女王”孔孝真的新剧——《主君的太阳》。 “你听我电台直播了吗？” 他弯腰换拖鞋：“PD说收听率破纪录了。” “健身时谁听噪音。” “……” 此时电视上正播出男女主对峙画面，孔孝真恰好甩出了句“骗子”。 冰箱开合的轻响格外清晰。 姜在勋凝视着冷藏室投射出的冷光，细密的皱纹在眉间若隐若现。 “嘭”的一声闷响。 他转身用后背抵住冰箱门： “圣经啊。” “说。” 李圣经眼皮都没抬，仍自顾自地撕着水煮鸡胸丝。 “我要吃饭了。” 李圣经抬头时，姜在勋的身影已覆盖了三分之二的电视画面。 她的视线顺着他衬衫上移，最终停在那双故作深沉的眼睛上。 “但没你我吃不下。” 他刻意压成低音炮般的嗓音混着冰箱压缩机的嗡鸣，让这句话染上晨间剧特有的悲情色彩。 李圣经面无表情地抽出湿巾擦掉沾到指尖的肉屑，保鲜盒“咔哒”扣出重音。 她起身时瑜伽裤绷出紧绷的腿部线条，三两步跨进卧室。 姜在勋望着闭合的门板挠了挠后颈。 刘仁娜不是说...... 还未等姜在勋想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突然瞳孔骤缩—— 那扇门以更剧烈的反弹力道重新开启，李圣经握着他前几天送的紫色哑铃杀了回来。 “圣......等等......” 姜在勋踉跄后退撞翻垃圾桶，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时，哑铃正擦着他耳垂砸到墙面，震得玄关挂画歪斜欲坠。 “咚！” “再敢用这油腻腔调说话——” 李圣经揪住他衣领往下拽： “我就用它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了地沟油！” 姜在勋的喉结在她指节下滚了滚。李圣经的睫毛在逆光中根根分明，瞳孔里跳动着玄关灯的小火苗。 “对、对不起......”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面上挤出个讨好的笑容。 “笑？” 姜在勋迅速抿直嘴角，连带着把眼尾的笑纹都压平。 “……” 李圣经松手的力道比揪衣领时轻了三分，姜在勋的衬衫领口皱成梅干菜。她转身拉开冰箱门，冷藏室空荡的隔层映出她蹙紧的眉峰。 “冰箱空了不会说？” “最近行程太满......” “活该吃垃圾。” 冰箱门轰然闭合。 李圣经扶起垃圾桶，顺手把保鲜盒往他方向推了半寸： “喂猫。” “可三花猫不吃——” “你吃。” 姜在勋捏起根纤维分明的肉丝，入口的腥柴感让他想起误食过期的压缩饼干。他偷瞄李圣经绷紧的侧脸，硬是嚼出米其林三星的陶醉表情。 电视机蓝光映着他鼓起的腮帮，把吞咽动作照得像个慢镜头。 “难吃就吐。” “好吃。” 姜在勋灌下半杯冰水冲下卡在喉管的肉渣： “至少是圣经亲手撕的。” 电视里的孔孝真正在暴雨中哭喊，雨声盖过李圣经的轻哼。 她起身从橱柜深处摸出瓶黑胡椒粉，扬手抛出的抛物线精准落进姜在勋怀里。 “撒点遮腥味。” “圣经啊——” “食不言。” 姜在勋拧瓶盖时被呛到喷嚏，黑胡椒粉在空气里炸出灰雾。李圣经的唇角在遥控器遮挡后翘起 0.3厘米，这个弧度刚好能让姜在勋从电视的反光里捕捉到。 次日。 #姜在勋存折密码#话题冲上了NAVER热搜第八位。 相关词条下挤满凌晨蹲守的夜猫子，阅读量足足有68万。 @庆北打工仔： 【阿爸的存折密码是英珠生日啊T T】 @薄荷糖碎了： 【刘仁娜主持生涯高光时刻，导播切《请回答1994》BGM太绝。】 @允控天下： 【声线苏到腿软，但表白台词土得掉渣。】 @明月映冰雪： 【土到极致就是潮。】 @一叶知修： 【昨晚我妈听完电台，非说姜在勋是她失散的舅舅……】 @清风戏闲云： 【就算声带技术过关，演员最终还是要靠影视作品立足。】 @一拳一个姜憨憨：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 …… “根据最新数据，在勋相关负面舆情已从峰值 43%回落至 7%。” SEM会议室内。 投影光束在数据报表上切割出棱角分明的光影，中央空调的送风口发出持续低吟。 舆情组长将分析报告推至长桌中央，目光越过镜片看向主位： “但仍存在持续性恶意言论。” “众口难调。” 金美惠接过报告：“即使做的再好，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社长！” 舆情组员突然提高音量：“崔岷植前辈点赞了在勋的热搜！” “原话怎么说？” 舆情组员低头看向媒体通稿：“后生可畏，忠武路后继有人。” “崔前辈这波助攻漂亮！” 舆情组长猛的拍掌：“行业前辈的背书比任何通稿都有说服力。” 金美惠蹙眉思忖片刻，拨通了黄政民的电话： “热搜看了吗？” 黄政民的声音裹挟着片场喧嚣传来：“看了。” “你求的崔岷植前辈人情？” “我哪有那面子？可能人家是真觉得小崽子配《老男孩》有内味儿。” “那就是卖你人情。” “……” 挂断电话后，金美惠看向助理，道： “订五箱红参饮料，寄到崔岷植工作室。” “以谁的名义？”助理立刻起身。 “黄政民。” “明白。” 助理推门的刹那，玻璃门与疾步而来的金大元撞出轻响。 两人礼节性颔首，金大元直奔办公桌： “社长，济州岛文旅局指定姜在勋担任宣传片配音。” “具体要求？”金美惠没抬头。 “两天拍摄，宣传片加广播CM，费用按新人顶格算。” 金大元调出邮件界面：“还有个游戏配音邀约——LOL韩服的新英雄，卢锡安。” “拳头游戏？” 金美惠终于抬眼。 “嗯，韩版同步上线，试音稿刚发过来。” 金大元点开英雄技能演示视频： “双枪游侠，美服那边找了专业声优，这边的运营部门应该是听了昨晚的电台或者看了热搜。” “卢锡安的角色定位？” “妻子被黑魔法师囚禁，独行复仇的暗影猎手。”金大元放大角色背景页，“技能台词需要爆发力，开大招得有‘子弹打穿屏幕’的气势。” “行程有撞档风险。” 舆情组员从电脑后探出头：“《继承者们》十天后进组，这期间还要参加《神偷奶爸2》的三场宣传。” 金大元看着日程表：“能赶在进组前完成。” “那就接。” 金美惠合上报告：“济州岛项目刷政府好感度，游戏配音拓宽配音市场。” “好的，我这就去回复。” 第40章 哑铃壁咚2.0 蝉鸣在蒸腾的热浪里撕扯出裂痕，便利店玻璃门每隔五分钟就叮咚作响。 姜在勋蜷在遮阳伞投下的斑驳阴影里，指尖挠着三花猫下巴。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蜂鸣震动。 “给你接了两份新工作。” 金大元的声音裹着车流噪音传来。 姜在勋撸猫的动作停滞：“什么？” “济州岛文旅局宣传片配音，税后800万韩元。” “另一个呢？” “LOL新英雄配音，价码不高但曝光广。” “没有戏约吗？” 三花猫突然抱住姜在勋手腕啃咬。 他下意识揪了下猫尾巴，又慌忙揉着道歉。 “你现在的前缀是声带怪物，并不是怪物新人演员。明天下午去试音，台词发你邮箱了。” 便利店的冰柜嗡嗡作响，姜在勋后知后觉地“啊”了声。 挂断电话，他托着猫腋下举到眼前： “当声优起码比跑龙套强，对吧？” 三花猫甩着尾巴抽他额头，喉咙里挤出摩托车引擎般的呼噜声。 他偏头蹭了蹭猫耳朵： “等挣钱了再给你买皇家猫粮。” “喵——” 隔天七点。 姜在勋睡醒时，枕边还摊着卢锡安的背景故事大纲。 金大元的保姆车鸣笛穿透薄雾，惊飞了便利店屋檐下的麻雀群。 拳头工作室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阳光，前台的英雄立牌被晒得褪了层色。 旋转门感应器发出蜂鸣，前台接待员核对身份时多瞥了他两眼。 导引员刷开安全闸机： “姜先生请到 B区第三录音棚。” “好的。” 录音棚里已坐着两位声优，其中戴渔夫帽的男人正用气泡音练习： “暗影，终将臣服于光——” 导播助理拉开3号录音间的隔音门，韩英双语台本整齐码在谱架上。 “先试基础台词。” “好的。” 姜在勋站在防喷罩前，扫向谱架上第一句台词： “人终有一死——” 他喉结刻意下沉，让声线在磁性与沙哑间找到微妙平衡： “而有些人...则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PD按下通话键，声音从耳机传来：“尾音的气口处理很到位，接下来试试背景故事的独白部分。” 姜在勋将谱架上的台词表翻页，目光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第一枪为的是我们错失的岁月——” 他放缓语速让“错失”在齿间厮磨，喉结随着尾音泛起细微的颤动： “第二枪……为的是我们无法挽回的爱。” “请把R技能的台词用三种不同的情绪表达。” “好的。” 姜在勋喉结震颤带出的颗粒感让监听音箱震起浮灰。 第一遍如死亡宣告般冷冽，第二遍带着赌徒押注时的癫狂，第三遍尾音突然哽住——当他扯松领带完成“为了赛娜”的嘶吼时，戴渔夫帽的声优默默收起了手中的台本。 “再试下与赛娜的互动彩蛋。” “……” 金大元在等候区掐灭第三根烟，看着渔夫帽男人拎包走向电梯。 自动门闭合前，他听见对方用釜山方言骂了句：“西八，怪物。” 试音流程意外地顺利。 配音工作在下午五点半全部完成。 签署保密协议时，夕阳已将落地窗染成琥珀色。 金大元倒车出库时还在絮叨：“明早飞济州岛，剧本发你邮箱了，今晚必须背熟。” “知道了。” …… 当李圣经拎着健身包回家时，姜在勋正把洗漱用品塞进行李箱夹层。 “逃难？” “啊——圣经你回来了。” 姜在勋抬头时撞上她扫视行李的视线。 “我要去济州岛出差两天，旅游宣传配音。” 李圣经用脚尖挑开叠成咸菜状的衬衫： “防晒塞哪了？” “这次是室内录制。” “上次拍《国际市场》也说在棚里。” 李圣经突然嗤笑：“结果晒得楼下大妈都问你祖籍是不是非洲。” “……” 姜在勋盯着她珠圆玉润的脚趾半响，鬼使神差开口：“圣经啊——” “说。” “你舔自己嘴唇的话......”他仰头指指自己嘴角，“会被毒死吧？” 李圣经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猫科动物般的竖线，健身包带子在她掌心勒出红痕。 姜在勋后知后觉想起那晚的哑铃威胁，求生欲苏醒想追上她时被行李箱绊了个趔趄。 “等、等等！” 回应他的是主卧门板撞上墙的巨响。 李圣经再出现时，双手各拎一只紫色哑铃——正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圣、圣经啊这是 2.5公斤的——“ “闭嘴。” 瑜伽裤紧绷的腿部线条随着李圣经逼近的动作压迫感十足。 “咚！” 哑铃擦着姜在勋的耳垂砸进墙面，震得挂钟指针都颤了颤——他体验到了人生第二次的哑铃壁咚。 “其、其实哑铃颜色挺衬你瑜伽裤......” “姜、在、勋。” 他的视线黏在她因用力而绷紧的小臂肌肉： “我是说......圣经你生气的时候也超好看......” “……” 李圣经的呼吸在“好看”二字落地时停滞半拍。 她咬住口腔内侧软肉的力度足以留下半月形齿痕，舌尖尝到铁锈味才惊觉破皮了。这个认知让她耳后漫上薄红，好在暖光灯下看不明晰。 “油嘴滑舌。” 李圣经猛地把哑铃塞进姜在勋怀里，转身的幅度大到带起一阵薰衣草味的风。 他的视线追着她发尾扫过的弧度，她猛拽浴室柜的动静像二哈拆家，塑料抽屉轮滑发出濒死的吱呀声。 姜在勋听着这串动静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航班几点？” 她的质问混着翻找声传来，像在审问犯罪嫌疑人。 “八点十分金浦机场 T2——” 破空声截断话音，姜在勋手忙脚乱接住滚来的防晒霜。 “过期了。” 浴室门“哐”地撞上门框，磨砂玻璃映出她模糊的轮廓。 姜在勋拧开防晒霜盖子，锡封口完好如初。 他对着瓶身条形码扫了眼生产日期——两周前刚出厂。 浴室传来花洒启动的轰鸣，蒸腾的水汽漫过磨砂玻璃。 他蹲着整理行李箱的动作突然凝滞，后知后觉冲着浴室方向喊： “其实圣经你——” 增压花洒的轰鸣彻底吞没后半句。 李圣经的影子在玻璃上虚化成摇曳的光斑，分不清是蒸汽还是她在摇头。 第41章 爆米花位移定律 时值夏末，为期半个月的海外取景宣告结束。 洛杉矶机场的冷气吹不散延误广播带来的躁意。 郑秀晶将鸭舌帽檐压得几乎遮住半张脸，靠在休息区长椅上补觉，入耳的婴儿啼哭被降噪耳机过滤成模糊的嗡鸣。 斜对角按摩椅上，朴炯植正刷着搞笑集锦；金智媛则捧着最新一期《VOGUE》时尚杂志，指尖在高级定制礼服的图片上轻轻摩挲。 洛杉矶机场的延误广播切换成首尔仁川国际机场的欢迎语。 郑秀晶搓着胳膊去取行李，托运带滚轮声混着济州岛宣传片广播： “汉拿山巅的千年积雪，是济州岛最圣洁的冠冕——” 清润男声漫过人群，她拉行李箱的手顿住。 “这旁白的声音耳熟啊。” 金智媛将墨镜下滑至鼻尖，仰头看向悬挂液晶屏上轮播的济州岛宣传片。 济州岛海女布满皱纹的特写镜头里，姜在勋的配音转为砂纸摩挲般的粗粝： “阿妈妮的背篓里，沉淀着五十年的风浪与潮汐——” “姜老师业务范围真广。” 朴炯植与金智媛同步仰头顿足： “几天不见，成旅游大使了。” 接机口突然爆发的闪光灯如同骤雨般落下。 李敏镐刚步出闸口就被长枪短炮的记者群淹没。 郑秀晶瞅准时机拖着行李箱往停车场方向疾走，耳尖还残留着宣传片里姜在勋醇厚的尾音： “城山日出峰将用凝固的岩浆纹路，为您镌刻专属的登山记忆——” 橡胶地垫的接缝处突然绊住行李箱轮轴，她身形一晃被金智媛及时扶住。 “宝娜今天平衡感失调？” “时差反应。” 郑秀晶稳住呼吸，目光掠过穹顶悬挂的电子屏。 朴炯植慢悠悠晃了过来：“导演说放一天假，晚上要不要组个局看电影？” “看什么？” 金智媛转头看向朴炯植。 “在勋哥配音的《神偷奶爸 2》，今天首映。” “他去吗？” “谁？” 金智媛朝悬挂屏努嘴，姜在勋配音的济州岛宣传片旁白正播到西归浦的柑橘田。 朴炯植恍然大悟： “就是在勋哥约我去的啊！” “那我去。” 金智媛转头看向竖着耳朵的郑秀晶：“宝娜一起？” “动画片最无聊了。”郑秀晶撇嘴。 “就当陪我，你也不想被传出郑秀晶与剧组成员不和的传闻吧？” 郑秀晶沉默两秒，突然拽着箱子往出口疾走：“先说好，我只是怕被乱写新闻。” 金智媛拎着行李箱小跑着追上去： “内！wuli宝娜最讲义气啦——” 朴炯植冲两人背影喊： “八点半狎鸥亭CGV见——” “吵死了！” 机场玻璃映出她泛红的耳尖，济州岛柑橘田的旁白从远处安检口飘来： “西归浦的……” 八月底的热浪把后半句熔化了。 暮色四合时，姜在勋站在狎鸥亭 CGV影院外等候。 霓虹灯管在小黄人 T恤的大眼睛上折射出奇幻光晕，过往行人频频侧目，他只得压低鸭舌帽檐。 手中塑料袋被夜风掀起沙沙声，从济州岛带回的橘子表皮泛着青涩光泽——甜的留给圣经了，剩下的都是酸得让人眯眼的早熟品种。 八点零五分。 三团黑影裹着口罩围过来，活像移动的人形马赛克。 “在勋哥帅得能直接演吸血鬼了！” 朴炯植张开双臂就要扑。 姜在勋笑着把橘子塞进对方怀里：“洛杉矶的太阳倒是把你晒成黑骑士了。” 金智媛打量着他的小黄人T恤： “姜老师的私服品味emm……挺童趣的？” “赞助商送的。” 他从塑料袋里掏了颗橘子递过去：“济州岛特产。” “谢谢。” 姜在勋转向郑秀晶时，她正低头踢着地砖缝，仿佛能盯出首尔地铁线路图。 “济州岛的橘子，要试试吗？” 他把橘子递到她手边，塑料袋被风吹得贴上手背。 “酸吗？”郑秀晶听见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毕竟是提前成熟的果实，酸涩感会更明显些。” 金智媛挤到两人中间： “宝娜不爱吃橘——” 郑秀晶突然拽过橘子扭头就走： “突然又想吃了。” 姜在勋望着她的背影怔了怔，转而又被朴炯植聊起洛杉矶片场的趣事所吸引。 金智媛小跑着追上郑秀晶，高跟鞋叩出急促的鼓点： “怎么突然又要吃了？” “想吃了不行吗？” “我看是舍不得让某人收回手吧？” 郑秀晶突然停步：“欧尼。” “嗯？” “你知道吗，我爸爸是开拳馆的。” 金智媛：“？？？” 爆米花甜腻的焦糖味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穿条纹围裙的售货员指着广告牌热情推荐： “客人nim，情侣套餐还赠送限量版小黄人钥匙扣哦！” 郑秀晶盯着脚尖装没听见，金智媛突然挽住她胳膊： “我们四个算两对情侣？” 姜在勋摩挲着下巴研究套餐说明： “可是我们四个其实...” “我和炯植xi一组，”金智媛把郑秀晶往前推，“你俩一组刚好。” 郑秀晶隔着口罩发出闷闷的抗议：“疯了吗？” 售货员在四人之间来回打量： “客人nim，只剩最后四个钥匙扣了呢，现在购买还来得及。” 姜在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点头： “那就买情侣套餐吧，圣经还蛮喜欢小黄人的。” 空气凝固两秒。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射过来。 “圣经是......？” 金智媛拉长尾音问道。 “我室友。” “女性室友？”朴炯植像发现新大陆般追问。 “嗯。” 金智媛挑眉：“首尔现在还有女生愿意跟男人合租？” “我们大学同届，认识五年了。” 郑秀晶突然将信用卡拍在玻璃柜台，发出清脆声响： “我要单独买。” 收银员在姜在勋和郑秀晶之间来回扫视：“单人套餐不送纪念品哦。” “我家是密码锁，不需要钥匙扣。” 姜在勋掏出钱包翻零钱袋：“其实省两千块能多买袋猫条……” “单人套餐。” 郑秀晶盯着收银员扫码枪的红点重复。 “请稍等。” 朴炯植突然勾住姜在勋肩膀： “哥的室友长什么样？像金泰熙还是韩佳人？” “正常人长相。” “有照片吗？” “我找找。” 姜在勋掏手机翻相册，金智媛也好奇的伸过脖子。 片刻后，屏幕定格在李圣经头戴生日帽嘟嘴吹蜡烛的照片。 “哥的室友……” 朴炯植挠挠鼻尖，斟酌了下措辞：“挺……亲切的？” “你从哪看出来她亲切？” “呃，面相？” “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还要等多久？” 郑秀晶突然用指节敲了敲玻璃展柜。 “马上好。” 收银员扫完最后一份单人套餐：“客人要加购湿巾吗？爆米花油渍很难洗哦。” “不用。” 购买完套餐后。 金智媛扯着郑秀晶的手腕往洗手间拖。 镜前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洗手液泡沫顺着指缝滑落时，金智媛突然开口： “他那个室友长得像刚退伍的女兵。” 郑秀晶甩着手上的水珠：“所以呢？” 金智媛抽了张擦手纸： “五年啊！我奶奶看日日剧都盼不来这种超长待机暧昧期，说明他俩压根不是对方的菜。” “说完了？” “要不要赌五万韩元，姜老师连他室友的生理期都不知道。” “无聊。” “行。” 金智媛掏出润唇膏慢悠悠涂：“等电影散场我就告诉姜老师，有人把他每场话剧......” “你敢！” “CGV提醒您，电影《神偷奶爸2》20:30分场次即将开始检票——” 影院通知检票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金智媛的润唇膏还悬在嘴边，郑秀晶已经闪身撞开洗手间门。 “跑什么呀，真是的......” 因为这是首映场，四人的座位并不是联排。 但姜在勋毕竟算是内部人员，还是能拿到最佳观影位置的票根。 【PS：据美国电影电视协会调查显示——水平视角大于36度，仰角小于35度便是影院的帝王座位：小厅5、6排；大厅9、10排；IMAX厅7排。】 放映厅过道仅容侧身通行，金智媛站在第七排过道停住脚，回头给了朴炯植一个眼神： “7排8、9；9排9、10……哎我近视，得坐前排。” “巧了，我散光也严重。” 郑秀晶捏着被揉皱的9排10号票根僵在过道。 当她看着两人挤入7排 8、9座时，突然想起济州岛宣传片里那句“每道足迹都有它的归处”。 身后传来路人催促的咳嗽声，姜在勋举着爆米花桶侧身让路： “我们坐后排吧？” “嗯......” 郑秀晶垂着睫毛，慢吞吞地跟着他挪进座位。 当放映厅的顶灯骤然熄灭，银幕广告的声浪瞬间吞没整个空间。 郑秀晶的右手悬在焦糖爆米花桶上方，指尖在塑料边缘反复游移，直到第三支汽车广告开始才悄然探入。 姜在勋几乎同时伸手。 “抱歉。” 他触电般缩回手，在牛仔裤缝上来回蹭了蹭：“我以为这是我的。” “没、没事。” 郑秀晶无意识地摩挲指节，庆幸黑暗藏住了自己发烫的耳尖。 电影开始播放时，姜在勋才突然反应回来——那桶本该属于自己的焦糖爆米花，此刻正被她捧在膝头。 他转头想问，却发现郑秀晶正襟危坐盯着银幕。 银幕蓝光在她侧脸流转，北极冰川的冷色调将她下颌线切割得格外锋利。 睫毛随着低音炮震颤，在卧蚕投下细密的栅栏状阴影，吸管被贝齿咬住的瞬间，他的视线不受控地凝在那抹樱色上。 感受姜在勋的注视。 郑秀晶的左手食指开始抠座椅扶手的皮质接缝，指甲与合成革摩擦出细碎响动。 当格鲁穿着仙女裙从空中坠落时，她终于借着笑出声的契机放松肩颈。 余光确认姜在勋已专注看向银幕，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暗恋像放映厅转瞬即逝的镜头光晕，照亮心事又迅速湮灭在剧情推进中。 姜在勋盯着自己配音的格鲁与玛戈对峙的画面，心思却完全飘在录音棚里。 “你觉不觉得这段声线处理得太刻意？” 他突然侧身凑近，温热呼吸拂郑秀晶耳畔： “尤其是''爱情会让人变成傻瓜''那句，总觉得带着黄政民老师的影子。” 郑秀晶瞬间僵成博物馆里的大理石雕塑，指尖深深掐进座椅扶手。 她盯着银幕上格鲁夸张的表情，却连墨西哥餐厅的背景乐都听不真切： “嗯......可能是语气词的问题？” “果然还是经验不足。” 姜在勋懊恼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备忘录的蓝光映出他紧蹙的眉峰： “下次配音一定要提前体验生活。” 郑秀晶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沁出薄汗。 银幕切换成明亮的天空场景时，她借着光影变化转头，正好看见姜在勋认真记录的侧脸——像极了翰林艺高时期总坐在图书馆的学长。 她的指甲第三次划过扶手皮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其实你配的......” 话音未落就被飞机轰鸣的音效盖过。 姜在勋疑惑地转头，郑秀晶被迫提高音量：“其实你配的——” “什么？” “你配的......”郑秀晶的指甲掐进扶手皮革，“配的橘子挺酸的！” 橘子？ 姜在勋愣了两秒，视线瞟向扶手上拨开的橘子： “这批确实是早熟产物，要不和爆米花混着吃？中和一下味道。” 郑秀晶照做抓起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味道......” “怎么样？” “更怪了。” “那就别吃了。” 说着，姜在勋就要把她仅吃了两瓣的早熟酸橘扔进塑料袋。 “不。” 郑秀晶抢先把酸橘瓣全塞进嘴里，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能、能防瞌睡。” 姜在勋蹙眉看她微微抽搐的嘴角： “真没事？” “没。” 姜在勋的注意力刚被银幕上的火箭发射吸引，郑秀晶突然扶住额头： “空调太冷......” 她借俯身拿包的动作，迅速把嚼成渣的橘瓣吐进空湿巾袋，酸得连舌尖都蜷成问号状。 郑秀晶抓起可乐猛吸，碳酸气泡在口腔炸开，酸涩感混着刺痛窜上鼻腔。 “冷的话，要提前走吗？别感冒了。” 银幕正播到格鲁与露西跳火箭的桥段，爆炸特效震得座椅发颤。 “快结束了吧？” 姜在勋低头看手机时间：“还剩十分钟。” “我在坚持一会。” “但你要是头疼的话，会影响拍摄……” 可乐杯瞬间在郑秀晶掌心捏出凹痕——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姜在勋的视线仍黏在银幕的爆炸特效上，完全没注意她骤然降温的气场。 散场灯光亮起时。 金智媛刚起身就看见郑秀晶噔噔噔往出口疾走： “wuli宝娜脸色怎么比济州岛的橘子还青？” “冻的。” 朴炯植看着郑秀晶炸毛的背影： “宝娜生气了？” “有吗？” 姜在勋茫然地望向郑秀晶消失在安全出口，挠了挠头： “她说冻的。” 金智媛突然嗤笑： “我猜宝娜今晚得锤烂两个枕头。” “为什么是两个？” “第一个气姜老师是木头——”金智媛掰着手指踱步，“第二只气自己没出息。” 姜在勋的眉毛拧成问号：“什么出息？” 朴炯植捧着爆米花凑过来： “哥，你夸圣经xi的时候没这么木讷啊。” “圣经确实很好啊。” 金智媛翻了个白眼：“建议您下次带圣经xi来探班。”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吱呀”晃开。 郑秀晶的影子被走廊灯拉得细长：“走不走？” “我送你们？” “经纪人到了。” “哦......” 车窗升起时，金智媛的kakao提示音在车内炸响—— 姜在勋发来消息：【宝娜讨厌橘子的话，下次带甜柿？】 金智媛将手机递给郑秀晶。 郑秀晶看了眼，把手机倒扣在膝头。 夜色把首尔的霓虹揉碎在车窗上。 保姆车驶过CGV巨幕海报时，《神偷奶爸2》的放映厅正飘出片尾曲歌曲： “Happy——” 她抬手按下车窗，夜风灌进来截断了歌词。 第42章 应援车 九月的东滩国际高中飘着银杏味。 姜在勋抵达拍摄场地时，道具组正在往学校门口挂【帝国高中】的烫金牌匾。 “姜在勋xi来的很早啊。” 场务笑着打招呼：“金编剧让你先去试尹灿荣的校服。” “好的。” 姜在勋推开更衣室门时，衣架上挂着三套不同版型的校服。 服装助理拎起修身款对着他比划： “作家nim说要带有清爽少年感，先试试这套吧。” 衬衫领口压住他锁骨时，姜在勋的肩线被掐出利落的三角。腰带扣进最后一格，裤管垂坠感恰好盖住马丁靴鞋帮。 “绝了！” 服装助理举着软尺退后两步，啧个不停： “这比例像是漫画切割线——胸围宽一寸就变成健美选手，窄一寸又成竹竿。” 姜在勋挠头憨笑：“都是裁缝师傅剪裁得好。” “裁剪的再好也得有合适的衣架啊！” “......谢谢。” 当姜在勋出来时，其余演员也已经陆陆续续到齐。 经纪人、助理外加剧组工作人员，一时间整个片场顿时人满为患，很是热闹。 人到齐后，导演给所有演员开了个会。 打印着《继承者们》LOGO的文件夹依次传递，每个角色的拍摄场次与时间标注得一目了然。 该剧将在十月九日接档孔孝真和苏志燮联袂主演的《主君的太阳》。 姜在勋扫过自己的戏份安排——平均每日两到三场，今日仅有咖啡馆的登场戏。 演员们领完拍摄日程表后，便三三两两散去化妆准备。 姜在勋来到遮阳伞下，对着郑秀晶晃了晃标注密密麻麻的剧本： “宝娜，来对对戏？” 郑秀晶把日程表翻得哗哗响，装没听见。 “导演说开拍前半小时再对词就行，但我觉得提前磨合更保险。” 见她依旧不语，姜在勋突然上前用剧本挡住她观看的日程表： “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俩拍摄效率吊车尾吧？” 郑秀晶终于抬起头：“导演又没设置默契度考核标准。” “但频繁NG会惹人不快吧？” “只对三遍。” “......好。” 第一遍时郑秀晶只是带着情绪读台词。 但姜在勋却发现她的眼神并不像剧本里所写带有甜蜜的怨念，反而是像要把自己送到北朝鲜去挖煤。 第二遍的时候加上了肢体动作。 剧本里写的是李宝娜将尹灿荣强行拖走，但郑秀晶直接搞成了刑事拘留。 就在准备排练第三遍的时候。 一辆白色餐车缓缓拐入片场石子路。 车头扎的粉蓝气球簇随颠簸乱颤，像团移动的棉花糖。 姜在勋眯眼辨认车身侧面的卡通贴纸： “猜猜是谁的应援车？” “不猜。” “万一是谁给你的惊喜呢？——庆祝秀晶首次出演正剧。” 听他这么一说，郑秀晶也不由得被调动了好奇心。 很快，餐车停稳瞬间，升降顶棚“唰”地展开。 姜在勋出席《神偷奶爸2》的宣传照赫然铺满车体，右下角贴着林允儿的祝福标语： 【预祝《继承者们》收视破表！——林允儿为最拼命的声带搭档应援】 “这……” 姜在勋盯着海报上自己被闪光灯照的眯起眼的相片，忽然回想起停车场林允儿询问自己哪天进组的事。 “呵。” 郑秀晶冷笑一声：“姜在勋xi该去签收了。” “哦.....” 姜在勋刚走两步突然回头：“宝娜能来帮我拍张照片吗？” “不会拍照。” “自拍不是挺好看的......”姜在勋小声嘀咕着。 应援车的到来并未在片场引起任何骚乱。 倒不是大家对伙食改善漠不关心，而是导演没放人。 因此，他倒是有时间去应援车前打卡。 姜在勋掀开餐车保温帘，冷气混着关东煮的鲣鱼香扑出来。 戴鸭舌帽的工作人员递上清单： “林允儿xi订的顶级套餐，200人份。” “这个冰淇淋机也是配套的？”他指着正在旋转的粉色设备。 “内，车内所有食物饮料都包含在应援套餐里。” 店员掏出手机：“需要您摆个姿势，我们要传给林允儿 xi验收。” “啊，好。” 姜在勋有些局促地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 “感谢配合，需要用餐随时叫我们。” “好的。” 姜在勋忽然想起林允儿那边《总理和我》应该也开机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回一个？ 念此，他再度掀开保温帘问道： “对了，这餐车要多少钱？” “顶配是200万韩元/100人份，冰淇淋加水果100万韩元，单冰淇淋或奶茶都是80万韩元。” “这么贵？” “价格透明，童叟无欺！” “那行，你帮我回赠一样的餐车到她剧组。” 相比上半年要靠领公司低保度日的姜在勋，如今算得上“慷慨富有”。 《继承者们》的片酬是行业新人标价——200万韩元/集。 抛去分成与扣税到他手里有1500万，再加上济州岛文旅配音，总计净收入1800万韩元。 虽说一次性花掉 400万回礼应援车让他肉疼。 但礼尚往来才能维系人脉。 姜在勋斜倚在餐车阴影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 【应援车收到，破费了。我也订了餐车到你片场，注意查收。】 对方回复速度快得惊人，显然也在刷手机： 【加油拍戏~（小黄人眨眼表情）】 姜在勋刚把手机揣回口袋，三秒不到又摸了出来：【呕吐戏练得怎么样？】 【允儿】：今晚实拍，有点紧张T_T 【在勋】：别照搬我的邋遢演法，试着找吃草莓圣代被噎住的感觉 【允儿】：要吐得优雅？ 【在勋】：对！眼泪在眼眶转三圈再落，用手背掩唇时记得翘起小拇指 很快收到条语音，林允儿的声音带着笑意： “刚刚按你说的试了，导演说像迪士尼公主中毒现场。” 【在勋】：那要不参考《我的野蛮女友》里全智贤前辈吐烧酒？ 恰在此时，导演喊咔。 人群瞬间炸开锅，一窝蜂朝餐车涌去。 跑在最前面的朴炯植举着两个蛋筒冰淇淋挤到姜在勋身边，递过去一个： “哥什么时候和少时门面这么熟了？” “就配音合作过一次。” “一次就送应援餐车？” 朴炯植扭头看向遮阳伞下抱臂冷脸的郑秀晶： “宝娜和允儿前辈认识好久都没这待遇......” 第43章 爱情让人变笨 遮阳伞下。 金智媛捧着晶莹剔透的芒果沙冰晃到郑秀晶身旁，塑料勺敲得杯壁叮当响： “哇哦，宝娜周身的冷空气比中央空调还奏效。” “心静自然凉。” “噗嗤——” 金智媛突然笑出声：“要不是你盯着灿荣的眼神足以点燃易燃物，我差点就信了。” 见对方沉默，她拖过折叠椅坐下，舀起一勺果肉送入口中： “该不会在吃允儿前辈的醋吧？” “同事而已。” 金智媛的勺尖戳向应援车横幅： “顶流女神倒追话剧咖，这剧情眼熟吗？” “什么？” “金叹倒追车恩尚啊，跨阶层恋爱都是编剧骗眼泪的。” 金智媛露出戏谑的眉眼：“你不会真觉得允儿前辈会看上他吧？” 郑秀晶偏头避开对方审视：“关我什么事。” “真不关事？” 金智媛再度指向应援车：“那怎么从刚才起，你视线偏移角就没超过他半径三米？” “背台词需要参照物。” 郑秀晶又偷偷瞟了眼正在帮店员分餐的姜在勋：“李宝娜的台词都围着他转。” “提醒你哦——” 金智媛惬意地享受着冰品： “地位差比汉江还宽的女神突然扶贫，要么是营销人设，要么是投资潜力股。与其盯着遥不可及的星辰，不如警惕某位近水楼台的室友。” 郑秀晶猛地侧过脸：“你不是说他们没可能？” “你不是说不关你事？” 两人视线在空中胶着。 “他过来了！”金智媛突然压低声音。 郑秀晶余光瞥见姜在勋抱着餐盒走来，急忙抓起台本哗啦啦翻动。 “最后一盒。” 姜在勋举着塑料盒挤进遮阳伞，递到郑秀晶眼前：“从明秀手里嘴里抢下来的。” 餐车方向传来朴炯植的哀嚎： “哥你重色轻友！” 金智媛冲郑秀晶挤眉弄眼： “那个......我好像听见导演叫我——” “坐下。” 郑秀晶一把拽住她的衣摆。 姜在勋挠着后脑勺憨笑： “宝娜还什么都没吃到。” “......谢了。” 郑秀晶扯过保鲜盒舀起芒果肉塞进嘴里，甜度从舌尖漫到耳根，但面上仍绷着骄纵脸。 当她叉起第三块时，突然发现姜在勋的左手背上有道新鲜抓痕。 “猫抓的？”郑秀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姜在勋低头看向手背： “啊，刚才和明秀抢餐盒时被他校徽划到了。” “......笨蛋。” 姜在勋的憨笑凝在嘴角：“啊？” “我说芒果挺甜。” 郑秀晶话音刚落，应援车的工作人员便喊姜在勋去核对给林允儿的回礼清单。 金智媛等他跑远后突然捏着嗓子学舌： “芒~果~挺~甜~” “欧尼！” 郑秀晶耳尖瞬间涨红，跺脚的力度好似要凿洞。 “刚才是谁口是心非说不关心？”金智媛捏着塑料勺转圈圈，“姜老师划破点皮，某人的视线都快把他手背盯穿了。” “闭嘴！” “爱情让人变笨，让人暴躁，还让人——” 金智媛突然跳起来后退三步：“对心上人发射爱心光波！” 郑秀晶抄起塑料盒作势要砸，对方早已像只敏捷的兔子蹿进领冰淇淋的队伍。 遮阳伞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投下的阴影在她发烫的脸颊上晃动。 她将最后一块芒果塞进嘴里。 甜意顺着食道滑入心口，在左胸腔第三根肋骨下悄然酿成细小的气泡。 远处传来姜在勋与工作人员的交谈声，混着应援车叮叮当当的铃声，在九月的片场空气中缓缓飘散。 夕阳把咖啡馆的落地窗熔成蜂蜜色。 姜在勋与郑秀晶经过超长待机，终于迎来了《继承者们》中的第一场戏。 从理论上来讲。 这场戏没什么难的，甚至可以说整部剧都没有什么难演的情节。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就从导演讲戏这块，姜在勋就明显感觉到电影和电视剧的差距。 他在拍电影的时候，导演都是把戏掰开揉碎了讲。 甚至可以精确到每一帧画面，演员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干什么。 但电视剧不同，导演只是“结果性指导”。 比如处理哭戏时： 电影导演会把演员逼到欲哭无泪，但电视剧导演只会关心演员的眼泪在镜头里够不够亮。 当然这并非否定电视剧导演的专业性—— 毕竟自己的孩子和代养的孩子，倾注的心血本就不同。 因此，要想展现自己的演技，姜在勋必须学会在有限框架内自我发挥。 很快。 随着导演简短布置完，第一次实拍正式开始。 “Action！” 姜在勋立刻捧起书本遮脸。 朴信惠身着咖啡店员制服，端着餐盘在桌前驻足： “呀，首尔只有这一家咖啡厅吗？你们约会干嘛老定在这......” 话音未落，姜在勋突然抽出椅子上的格子伞递过去： “天气预报说你打工结束会下雨。” “那......你怎么办？” 趁对方迟疑的间隙，姜在勋将伞柄放入她掌心。 当指尖触到朴信惠掌纹的瞬间，他如被电流击中般迅速蜷缩手指。 这就是姜在勋设计的通过肢体动作来诠释与青梅竹马的边界感。 只是不知道这段有没有特写镜头...... 后续的剧情都按部就班进行，直到郑秀晶饰演的李宝娜登场—— “尹灿荣，不准看她！” 店门被猛地推开，郑秀晶踩着黑色马丁靴踏入镜头。 白色针织衫领口露出蓝白条纹衬衫的边角，黑色短裙下摆随急停露出膝盖上方绷直的肌肉线条。 瞪圆的眼睛里火星四溅——是李宝娜该有的骄纵，也是郑秀晶藏不住的鲜活。 她闯入镜头的瞬间，姜在勋的瞳孔倏地亮起一簇光——那是尹灿荣专属的“女友滤镜”。 然而，郑秀晶却在撞进他笑眼时漏掉半拍心跳—— 姜在勋仰头望她的眼神太烫，烫得她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群小黄人在脑内开派对。 这也是使得她原本准备好的台词瞬间汽化。 “咔！” 导演的吼声从监视器后传来：“台词呢？！” “对、对不起导演......” 不远处。 金智媛看着跟导演鞠躬道歉的郑秀晶直摇头： “这真不怪她，换我对着那眼神也得破功。” “是这样吗？” 闻言，朴炯植猛地咧嘴： “含情脉脉的眸光，若有似无的微笑——” 金智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半米： “你像偷吃炸鸡被发现的二哈。” “呀！我这叫专业复刻！” 朴炯植不服气地掏出手机自拍模式： “看看这角度，宝娜要是看到我这笑容，肯定NG次数翻倍！” “你？”金智媛嗤笑，“她会直接申请换男主。” “……那我再加个歪头杀？” “你这是脖子抽筋。” “阿西……” 第44章 即兴表演 当第三次重拍李宝娜登场镜头时，郑秀晶强迫自己盯住朴信惠的发梢： “车恩尚！你竟敢——” 话语间，余光却不受控地飘向姜在勋微微上翘的唇峰。 “……勾引我男朋友。” 尾音软绵绵地飘散在空气中。 “咔！” 导演也不是瞎子，自然知道郑秀晶频繁NG的原因： “灿荣的笑容再灿烂点，宝娜就能直接杀青了。” 朴信惠笑着举手提议： “导演，我建议宝娜戴墨镜登场。” 片场顿时响起嗡嗡的憋笑声。 郑秀晶咬着下唇，踩着马丁靴“噔噔噔”冲到姜在勋面前： “你！把笑容浓度调低30%！” 姜在勋一怔：“可尹灿荣见到李宝娜就该……” “不许这样笑！” “......好吧。” 第四次重拍。 郑秀晶闯入镜头的瞬间，便看见姜在勋摆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同款表情。 “咔！” 导演富圣哲摔了耳机：“尹灿荣你便秘吗！？” “噗——” 朴炯植狂拍自己大腿，金智媛笑到扶墙。 此起彼伏的笑声中，郑秀晶突然脑子短路，一把拽过姜在勋的领带： “呀！给我正常笑！” 她拽领带的力道让姜在勋踉跄半步，鼻尖距她眉心只剩三公分。 他唇角扬起教科书级的15度角微笑： “这样？” 薄荷漱口水的清凉混着迪奥旷野的木质香调扑面而来，郑秀晶这才惊觉他们俩离得太近了。 近到自己可以清晰看到他脸颊上的绒毛。 “你......” 她猛地松手后退，却因为后退过猛而被照明灯的电线绊了一下。 “当心。” 姜在勋本能地揽住她后腰，掌心温度透过针织衫灼得她脊梁发麻。 这幕意外上演的偶像剧经典桥段，让片场瞬间炸开锅。 “哇哦——” 金智媛拉长的尾音拐了三个弯。 “大发！” 朴炯植的手机快门声比片场打板还响。 富圣哲导演看向摄影助理： “机器录着没？” “在、在拍花絮！” “这段保留！”富圣哲拍板定案，“收视率破15%就当彩蛋播！” 听到周围人的反应，郑秀晶的指甲狠狠掐进姜在勋小臂： “呀！还不放手？” “哦......” 姜在勋如梦初醒般缩回揽腰的手： “抱、抱歉。” 人群中不知谁吹了声口哨。 朴炯植朝郑秀晶递过自己抓拍瞬间： “宝娜，这张抓拍够不够当头条？” “呀！” 郑秀晶把剧本卷成棒球棍追打朴炯植时，姜在勋的kakao提示音响起—— 林允儿发来了张自己与姜在勋送的应援车合影。 照片里的她左手举着姜在勋订的鲫鱼饼，右手冲镜头比半颗爱心，笑眼弯成的月牙比餐车顶棚的气球还要甜。 背景里扛着反光板的剧务偷瞄她，连导演都举着咖啡杯定格成虚焦人影。 最绝的是她脚边那只蹭吃的小橘猫——仰头盯她的眼神和人类粉丝如出一辙。 姜在勋盯着手机屏幕轻笑，拇指在发送键上方悬停许久。 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改： 【看来橘猫也被允儿的美貌征服了】——太轻浮。 【鲫鱼饼要趁热吃】——像家政妇。 【拍摄顺利吗？】——关你屁事。 最后发送了朴实的【大拇指emoji+太阳emoji】。 林允儿的回复秒到：【姜老师看过《罗马假日》吗？】 《罗马假日》是赫本唯一斩获奥斯卡影后的电影。 该片讲述了欧洲公主与美国记者在24小时内邂逅并萌发短暂却深刻的爱情故事。 如此经典的电影姜在勋自然是看过。 但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 姜在勋摸索着下巴，突然灵光一闪——她想骑摩托？ “尹灿荣，准备拍戏！” “来了！” 姜在勋来不及细想，连忙将手机调整静音，息屏揣兜。 “Action！” 第五次实拍。 郑秀晶将姜在勋的脸想象成把自己后牙槽酸到离家出走的济州岛早熟橘子。 台词终于裹着杀气冲出口。 这段剧情的台词并不复杂也不多。 在开机前筹备这一个月里，郑秀晶少说也独自琢磨数百遍了。 因此，在没有了姜在勋“笑容干扰”以后，后续的情节衔接的异常顺利。 台词对白戏份结束后。 下一镜是李宝娜拽着尹灿荣的手臂离开咖啡店。 姜在勋先踉跄着顺从地被拖出两米。 待摄像机摇臂追拍时突然重心后仰，迫使郑秀晶不得不加大拖拽力度。 而在她加大力度时，姜在勋衣领歪斜的褶皱正是他想向镜头暗喻被爱情勒住咽喉的甜蜜窒息感。 恰在此时。 朴信惠举伞追过来：“灿荣，你的......” 她台词还未说完，姜在勋突然即兴添加了个“嘘”的手势。 正在跟姜在勋胳膊较劲的郑秀晶突然感觉阻力增加。 【拽不动？】 她下意识回头的瞬间，正撞见姜在勋上衣歪出半截锁骨，冲着朴信惠比“嘘”的手势。 其实当郑秀晶回头的时候，这段戏就已经NG了。 但导演没喊“咔”，众人就得演下去。 姜在勋的气音从齿缝挤出来：“揪耳朵，快！” 郑秀晶只是刹那间的愣神，立刻伸手掐上他耳垂： “尹灿荣！” “嘶——”他疼出三分真情七分演技，“宝娜啊轻点！要聋了！” “你还敢看她！？” “不看了！” 当她扭头继续拽着姜在勋耳垂往外拖的时候，他朝着朴信惠眨了下眼。 朴信惠瞬间get到他的点。 愣愣的看着两人出门后，摇头失笑： “爱情真是个奢侈的东西。” “……” “咔！” 富圣哲导演盯着监视器回放摸了三遍下巴：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副导演凑近细看： “微表情确实到位，耳垂被掐痛得咧嘴还要偷瞄宝娜脸色。” “重点在这——” 富圣哲将进度条拖回到郑秀晶拖着姜在勋手臂往外拽的片段： “他在这里既没抢宝娜的爆发点，又给车恩尚留足怅然若失的余韵。男三号愣是演出隐形男主的气场。” “收着点夸。” 另一位导演姜信孝路过时冷笑道： “下次让他跟金叹对戏试试，别被李敏镐的气场压成背景板就行。” 《继承者们》这部电视剧是由两位导演联合执导。 姜信孝是电影导演出身，富圣哲是电视台体系导演。 两位合作执导的本质是资本方的“风险对冲”。 制片方因为担心电影导演姜信孝不熟悉韩剧流水线的制作，故而要求SBS指派富圣哲来共同执导。 两人之间的分歧也不小，在筹备期间一度僵到停摆。 最终协调，大场面由姜信孝拍，感情和日常戏由富圣哲拍。 原本金恩淑编剧给这部戏的设定是金叹大男主。 但经过富圣哲强化崔英道“暴力与脆弱”的双面性，硬生生将剧本掰成了双男主格局。 这种改动直接引发了演员阵营的分化。 李敏镐之前就跟姜信孝合作过，更倾向于他的执导风格。 金宇彬自然是更信服给自己提戏份的富圣哲导演。 像其他聪明点的演员诸如金智媛、郑秀晶之类的都是不表明立场。 至于姜在勋—— 则是被默认归于富圣哲派系。 因为洛杉矶外景拍摄只有他和金宇彬没去。 而海外执导的正是姜信孝导演。 第45章 少女心事 摄影棚内。 两人正在等待导演宣布这段戏的拍摄结果。 郑秀晶踢着咖啡店布景的台阶缝，第三次假装整理刘海偷瞄姜在勋的耳垂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刚才……没控制好力道。” “拍戏嘛。” 姜在勋满不在乎地咧了咧嘴： “之前我在泰国拍《国际市场》时即兴扇了群演大哥一巴掌，导演还夸我情绪到位呢。” “后来呢？” “拍完我直接给那位哥行大礼道歉，结果这哥现在成我经纪人了。” 姜在勋抬下巴示意不远处，只见金大元正和场务勾肩搭背聊得火热：“励志吧？” 郑秀晶噗嗤笑出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耳垂： “还疼吗？” 姜在勋瞬间僵在原地，连睫毛都忘了颤动： “没、没事……” 郑秀晶如梦初醒，“唰”地缩回手，耳垂红得像被夕阳吻过。 “宝娜你……” 姜在勋话音未落，她便梗着脖子凶巴巴地道： “呀！难不成要我行大礼道歉吗？揉两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不是！”姜在勋连忙摆手，“我没说要你道歉啊......” “哼。” 郑秀晶冷哼一声别过脸。 姜在勋：“？？？” 在郑秀晶煎熬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导演喊“过”的声音。 他俩今天就这一场戏，拍完就下班。 因此，导演富圣哲的喊声刚落，她便瞬间疾走至更衣室。 马丁靴叩击地面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身后追着十只喷火巨龙。 更衣室门板撞上墙壁。 郑秀晶背抵着隔间门板，掌心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那里有只莽撞的小鹿在横冲直撞。 镜面倒映出她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般的脸颊，指尖残留的耳垂触感挥之不去。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咬牙切齿： “郑秀晶你疯了吗！” 可话音未落，又突然对着自己笑出声，手指卷着发梢在空气中画圈：“不过这次......倒是挺勇敢的嘛。” …… 夕阳的余晖被汉江吞尽。 郑秀晶蜷在公寓飘窗上，毛茸茸的拖鞋随着晃悠的脚尖一荡一荡。 手机屏幕上是朴炯植十八连拍的“揽腰名场面”——姜在勋的侧脸在顶灯下镀着毛茸茸的金边，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屏幕。 仿佛还能触到他耳垂上的软肉。 “咔嗒。” 门锁转动的瞬间，郑秀晶迅速将手机藏在后腰位置：“呀，杰西卡你怎么不敲门！” 郑秀妍半倚着门框挑眉： “我进自己买的公寓需要敲门？不过，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的。” “撒谎。” “哎呀姐到底什么事！” 郑秀妍晃了晃指尖的首尔时装周邀请函：“7号，陪我去。” “要拍戏。” 郑秀妍嗤笑：“你才多少戏份。” “还有组合行程啊！” “哦……” 函数团近期刚发布第三张迷你专辑，正是宣传期。 时间上确实不太富裕。 郑秀妍若有所思的拉上门。 郑秀晶刚松口气拿出手机，门又被“哐当”推开： “你恋爱了？” “啊？没、不是，什么啊！” 郑秀晶手忙脚乱往睡衣口袋塞手机。 “交出来。” 郑秀妍伸手逼近。 郑秀晶死死攥着手机：“私人隐私懂不懂！” “你尿床的照片还在我云盘里谈什么隐私——” 姐妹俩瞬间扭成麻花。 不出三分钟，郑秀晶就被亲姐压制在飘窗上。 郑秀妍握着战利品晃了晃，还不忘嘲讽：“真弱啊。” “……” 然而，当看到屏幕内容时，她嘴角瞬间僵住：“贵妇哥？“ “他叫姜在勋！” “闭嘴！” 郑秀妍用脚丫抽了一下她的屁股，手上划着揽腰瞬间的十八连拍： “啧啧，我们水晶小鹿乱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郑秀晶把脸埋进抱枕，偷偷观察姐姐反应。 “喜欢他？” “只是工作往来。” “嘴硬程度和爸爸拳馆的沙袋有得拼。” 就在郑秀晶准备好接受调侃与盘问时，郑秀妍却突然把手机还了回去。 她诧异的望着亲姐出门的背影，挠了挠头。 当视线再次聚焦在屏幕上时，瞳孔突然剧烈收缩——锁屏日期赫然显示着 9月 2日。 而姜在勋的生日是9月12日。 拨通金智媛电话时，背景音里混着弘大商圈的喧嚣。 “宝娜啊，我在弘大买耳环……送男人生日礼？送他离开千里之外？” “认真点！” “emm……姜老师这种钝感木头建议直接捆蝴蝶结送自己。” “……我挂了。”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 金智媛在电话那头笑得直喘气： “送哑铃？我听说他和室友平时会在家健身。” “不要和李圣经扯上关系！” “是你提的！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叫李圣经？” “你别管。” “好好好……” 金智媛找到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开始分析： “送领带会被当求婚，送香水像宣示主权，送剃须刀太暧昧，送皮带......” “直接说答案！” “钢笔。” “钢笔？” “对，万宝龙刻字款。” “那……刻什么字？” “方案A：【K.J 2013】，姓名缩写+相遇年份，低调但有纪念意义。” 郑秀晶的睫毛颤了颤：“第二个呢？” “To the next scene.” 这句话不露骨却有余韵。 既暗指对姜在勋下一场戏的期待，又隐喻郑秀晶与他之间的关系即将进入新篇章。 “姜老师的起初绝对只会当事业祝福，后期若是你们关系进展，他回头再看刻字保证会恍然心动。” 郑秀晶的脚趾在拖鞋里蜷成团： “会不会太刻意？” 金智媛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从听筒传来：“总比某人偷……” “呀！挂了！” 电话挂断后。 她静静望着窗外的夜景。 然而诡异的是，在她的视线中窗户上竟浮现出姜在勋的面庞。 “阿西……” “郑秀晶你真是疯了。” 她把脸埋进枕头哀嚎，脚丫在半空中乱晃。 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卧室内。 郑秀妍正在打电话： “赵室长，帮我查个人——首尔艺大表演系姜在勋，重点是情感状况。” 二十分钟后。 郑秀妍盯着邮件里的姜在勋履历喃喃自语： “首尔艺大表演系09级专业课第一，全额奖学金三连冠……” “经纪公司为黄政民工作室，暂无资本背景。” “情感经历空白……” “等等！” “合租女模特？允儿应援车？” 她盯着邮件里标注可疑关系图瞳孔地震：“阿西，郑秀晶你捡破烂呢？！” 第46章 T台相对论 淡紫色瑜伽垫在客厅中央铺成孤岛。 姜在勋推开门时，李圣经正保持平板支撑姿势。 “要吃吗？” 他晃了晃塑料袋里的冰镇西瓜。 “放保鲜层。” “哦。” 姜在勋把西瓜放进冰箱格，回屋从抽屉取出塑封邀请函，蹭到瑜伽垫边缘： “圣经啊，我明天能带个人去吗？” “谁？” “炯植，他说想观摩超模台风。” “家属票只能进一人。” 李圣经保持姿势纹丝不动。 姜在勋将门票举至顶灯：“但票上没写名字啊，你看这……” “朴炯植想看秀让他自己求品牌方，我的邀请函不是观光巴士票。” “要不我把炯植塞行李箱？他最近瘦……” 李圣经突然转头，眼刀让他把后半句吞回肚里。 沉默片刻。 “圣经啊——” 姜在勋突然伸手戳向她绷紧的腰窝。 李圣经维持平衡的手臂瞬间颤抖，整个人栽倒在瑜伽垫上： “呀！你找死吗！” “明天走秀的话，你现在应该休息。” “管真宽。” “过度训练会导致横纹肌溶解。” “起开。” 姜在勋反而盘腿坐在瑜伽垫边缘，赖着不走： “圣经也不想走秀时尿血吧？” “砰！” 李圣经翻身抄起泡沫轴横扫。 姜在勋捂着被砸到的手臂： “谋杀家属犯法！” “谁承认你是家属了？” “邀请函上写了！” “那是安检需要！” 李圣经再度抄起泡沫轴横扫。 姜在勋后仰躲避时，一个不慎后脑勺重重撞上玻璃茶几。 “砰”的闷响惊得空调扇叶都抖了抖。 “嘶——” 他瞬间蜷成虾米状捂住脑袋。 李圣经一愣，赶忙跪坐过来掰开他手掌，借着灯光检查头皮： “我看看。” 指尖刚触到发烫的肿包，姜在勋突然“啊”地惨叫。 “蠢死算了。” 她翻着白眼起身，从冷冻层取出冰袋裹上毛巾，重重压在他肿包上。 “圣经啊。” “说。” “你睫毛膏晕了。” “我没化妆。” “那怎么你眼睛里有星星在闪？还是银河系限定版。” “是你脑震荡的幻觉。” 李圣经突然发力按压，活像在揉面团。 姜在勋疼得倒抽冷气： “嘶——轻点……不过，如果我脑震荡失忆的话，圣经会重新自我介绍吗？” 李圣经捏着冰袋的手指骤然收紧。 指尖下的脉搏突地跳快两拍，健身手环的蓝光在腕间急促闪烁。 冰箱里分层明确的鸡胸肉和速食饭团、马桶盖上未撕的“马桶圈掀盖警告”、生日那晚藏在哑铃盒里的卡片——这些零碎突然像走马灯晃过眼前。 “会直接送你去《主君的太阳》的停尸间当背景板。” 李圣经扯紧冰袋毛巾，仿佛要勒住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比如他从泰国带回的大象沙滩裤，此刻正搭在阳台晾衣架上随风晃荡。 月光悄然偏移半寸。 李圣经的健身手环亮起睡眠提醒时，姜在勋的鼾声已混着西瓜清甜飘满整个客厅。 清晨七点半。 姜在勋被手机闹铃惊醒，后脑肿包已消退大半。 冰箱上的便利贴被晨光镀成淡金色，李圣经的字迹凌厉如刀锋： 【敢迟到就死定了。】 黄政民的定制西服套在防尘袋里挂在门后。 这是他凭借《不当交易》首次获得国际电影节（15届蒙特利尔奇幻电影节）最佳男主时定制的西装。 浴室镜面被擦得透亮，剃须刀贴着姜在勋的下颌线匀速滑动。 李圣经送的迪奥香水摆在洗漱台边缘——她随手抛来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促销赠品。” “三泵，手腕，耳后。” 他对着说明书喃喃自语，雾状香氛落在脉搏处，雪松与琥珀的尾调比预想更沉稳。 西服肩线完美契合，唯有袖长稍短半寸。 牛津鞋擦得能照见人影，鞋带系成标准的欧式结。 当全身镜映出挺拔身影时，姜在勋恍惚了一瞬——黄政民的战袍在他身上竟透出青涩的锐气。 春夏季的时装周是在东大门举行。 拍照墙前的媒体区架起炮筒般的镜头。 姜在勋正对着入场指引牌发愣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朴炯植嘚瑟的晃了晃通行证。 “你怎么……？” “宇彬哥帮我搞的。” 时装周分为展厅和内场。 展厅是属于对所有人开放的，主要是为各大品牌的服装提供展示新品的机会，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买手、品牌主理人、海外采购商等。 入场也简单，只需要在上网上申请即可。 内场就是秀场，门槛相对就会高了些。 普通观众一般无法进入，只有品牌邀请才可以进去。 通常都是明星、KOL自媒体博主以及品牌主理人等。 而金宇彬作为知名模特，帮忙搞一张通行证确实不难。 朴炯植绕着圈打量着姜在勋的装扮： “不过，哥你这身倒像是来视察并购项目的财团理事。” “跟老师借的。” “难怪有股忠武路老钱味儿。” “什么叫老钱味儿？” “哥你连这都不懂还来看时装秀？” “……” 当两人走进秀场后。 姜在勋才恍然明白“老钱味”的含义—— 破洞牛仔套装、真空穿西装的男模、把渔网袜当围巾的潮人…… 他的这身老钱风西装像误入夜店的教导主任，连擦肩而过的记者都多瞟了两眼。 家属区F排27座位于T台最末端。 朴炯植对着狭窄的观秀视野咂舌：“早知道带个望远镜来了。” “有的看就不错了。” 姜在勋淡定落座，手肘不慎撞到邻座男人的臂弯。 “抱歉。”他侧身致意。 “没关系。” 对方将看秀手册翻过一页：“这边座位确实挤。” 随着入场人流渐密。 姜在勋第五次收腿侧身让位时，终于看清邻座男人的侧脸。 “李钟硕前辈？”他迟疑开口。 李钟硕从手册里转头，卧蚕浮出礼节性笑意： “内，是我。” 13年是李钟硕事业的飞升年。 凭借首次担任男主的《听见你的声音》一举从“新人演员”晋升为“一线男星”。 如今电影院热映的《观相》，更是让他人气飙升。 “前辈您好，我是新人演员姜在勋。” 李钟硕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不是通过作品或黄政民的关系，而是从李圣经的日常吐槽里听过数次。 姜在勋话音未落，身旁已探出半张惊喜的脸： “钟硕哥？” 李钟硕视线越过姜在勋：“炯植？” “天，真的是哥！” 朴炯植与他相识于去年。 那时候李钟硕还在主持《人气歌谣》，帝国之子组合虽糊但也要打歌。 不过关系也仅维持在相识。 李钟硕朝着朴炯植笑出招牌括号纹： “炯植最近在干嘛呢？” “在拍金恩淑编剧的新剧《继承者们》。” 说着，他拍了拍姜在勋肩膀： “在勋哥也参演了这部剧。” 李钟硕闻言将视线定格在姜在勋的颧骨处—— 栗色短发与原生浓黑眉形成微妙色差。 鼻梁是未经雕琢的原生骨相。 脸透着冷白质感，但西装袖口却短得露出腕骨凸起的麦色手腕。 这副长相与李圣经形容的“普通”大相径庭，倒比《秘密花园》时期的玄彬多了几分野性。 “金恩淑编剧的新项目？” 他自然接过话题：“好机会，加油。” 李钟硕的的鼓励带着标准前辈口吻，却也没有敷衍意味—— 他早期也是凭借金恩淑爆款剧《秘密花园》里，每集2分钟的男同角色进入的大众视野。 T台灯光骤然熄灭打断了三人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 电子屏浮出【SEOUL FASHION WEEK SS14】的荧光字样。 工业摇滚混着电子音炸响。 电流声刺破黑暗，T台两侧的激光束交错成穹顶，首排闪光灯疯闪——开秀模特踩着鼓点现身。 李圣经是第七位出场。 蓝珠帽檐的碎钻流苏随猫步轻晃，白色蕾丝袖口扫过黑色裙摆的泼墨印花，倨傲的神情与姜在勋偷吃她冰箱布丁被抓包时如出一辙。 定点pose定格时。 她本该锁定镜头的眼尾余光，却不自觉撇向家属区末排—— 家属席的昏暗轮廓里，某件不合时宜的老派西装正随节拍晃动鞋尖。 李圣经的唇角肌肉抽动0.3秒，贝齿咬住腮肉才压住本能的笑意。 然而，现场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回眸瞬间的破绽—— 像冰川裂开一道春汛的缝，又迅速被职业素养冻回原形。 “哥，刚才那个模特是李圣经？” 朴炯植的肘击捅在姜在勋肋骨：“和你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判若两人！” 姜在勋的嘴角瞬间咧到耳根： “酷吧？” “定点时那个甩头——咔！” 朴炯植模仿李圣经扬下巴的动作：“眼神像在说‘在座都是垃圾’，绝了！” “圣经本来就是模特大赛冠军。” “哥现在表情像自家闺女考上了SKY。” 朴炯植又肘了他下，揶揄道： “嘴角快挂到颧骨了！” （注：SKY=首尔大、高丽大、延世大三所韩国顶级学府。在国内的地位约等于我们这里的清、北。） “有吗？” 姜在勋搓了搓脸：“看秀看秀。” 李圣经换完第二套造型返场时，姜在勋的背绷得比朴炯植的垫肩还直。 朴炯植偷瞄他发亮的瞳孔，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郑秀晶·危。 当李圣经第二套服装展示退回幕布时。 姜在勋余光瞥见李钟硕将手机锁屏倒扣在膝头。 起初他还未在意。 直到李圣经穿着第三套造型登台——那位专注调整手机镜头的前辈，正随着李圣经的台步精准移动取景框。 姜在勋这才发觉不对劲。 “前辈是李圣经的粉丝？”话脱口而出时才觉冒失。 “同公司前后辈。” “她经纪公司是Y+。” “现在叫YG模特部。” “圣经没提过这事。” “你是？”李钟硕明知故问道。 “她室友。” “或许觉得不重要？” 李钟硕慢悠悠收起手机，笑眼在暗处弯成新月： “圣经很特别，是会在暴雨天给流浪猫撑伞的善良灵魂，笑起来像早春的太阳般温暖。” 矿泉水瓶在姜在勋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前辈观察得真细致。” “演员总要捕捉生活细节。” “但圣经怕猫，不会在雨天……” “人总会变的不是吗？” 朴炯植嗅到两人对话间的火药味，转头便看到这个在《继承者们》里饰演温润学霸的人，此刻正用指节把矿泉水瓶碾出密集裂痕。 两人的对话止于第一场秀结束。 秀场灯光暗下时，李钟硕起身整理衣衫下摆： “我去后台送花，两位要捎话吗？” “不用。” “代我夸圣经怒那台风绝了！”朴炯植举手。 李钟硕抱着一束手捧花离席时，姜在勋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他盯着T台边沿，突然觉得李圣经转身时扫过家属席的眼神像把冰锥——刺破那点不值钱的占有欲。 “哥去哪？” 朴炯植仰头看向豁然起身的姜在勋。 “回剧组。” “今天通告表没你的戏啊？” “临时加的。” “没看到群里通……” 朴炯植瞥见对方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突然噤声。 时装周后台处飘着香水与发胶味。 李圣经在于同事聊天时，李钟硕的捧花已经堵住门缝。 “恭喜首秀，台风很稳。” 李圣经接过百合花束嗅了嗅： “谢谢。” “你室友刚把我当情敌审讯。” “你们聊什么了？” “我说我们在交往——” 李圣经瞪圆双眼，直接把手捧花朝他砸了过去：“李钟硕！” “慌什么？”他笑着躲过花束，“你不是说只是室友？” “阿西……” 话音未落，李圣经的高跟鞋已经踩过满地花瓣冲向走廊。 安保组长正和同事扯皮，冷不丁被拍了肩膀： “家属席F排27座的人呢？” “那个穿得像来查税的男人？” 安保组长指消防通道：“走五分钟了，还把签名墙当镜子照了半天。” 十公分细高跟在台阶上敲出机关枪般的脆响。 消防门“哐当”撞上墙面的瞬间，李圣经只来得及瞥见旋转门里闪过的牛津鞋尖。 她连忙冲上去抓住某个穿黑西装的背影： “姜在勋！” 男人茫然转头。 “……抱歉认错人。” 李圣经倒退两步。 “姜在勋！” 东大门场馆外热浪扑面。 第三次抓住错误目标后，她终于瘫坐在金属长椅上，把高跟鞋砸得哐当响： “我真是疯了才追出来！” “女士。” 咖啡店员从窗口探头：“要买冰镇饮料吗？” “来杯最苦的冰美式！” 她摸向皮衣暗袋才惊觉手机还在后台。 转身回场馆时，视线不经意扫过旋转门—— 姜在勋正被郑秀妍的尖头高跟鞋截住去路。那位冰山美人抱臂仰头的姿态，活脱脱像在审讯逃税犯的检察官。 第47章 圣经的家属证明 “哥等等我！” 朴炯植边追着姜在勋跑边戳手机键盘： 【秀晶啊！你情敌和姜在勋可能BE了——】 “咚！” 朴炯植的额头撞上姜在勋后背，鼻尖在西装面料压出油汪汪的圆印。 “看路啊炯植。” 姜在勋转身瞬间，朴炯植的瞳孔里倒映出郑秀妍抱臂冷脸的身影。 “前、前辈好！” 朴炯植条件反射地九十度鞠躬： “我是帝国之子朴炯植！” “朴炯植xi，能让我们单独聊五分钟吗？” “内！您聊！” “借一步说话？” 郑秀妍朝着姜在勋歪头挑眉。 “呃，您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瞬间。 朴炯植将聊天框里的内容狂按删除键，把【情敌可能要BE了】火速改成： 【你姐约谈姜在勋了！】 当朴炯植鬼鬼祟祟缩在自动贩卖机后偷拍时，郑秀晶的回复跳出来： 【阿西！定位发我！！！】 …… 应急灯将两人影子拉长成对峙的剑刃。 “姜在勋xi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姜在勋的喉结滚了滚，“少女时代成员，郑秀晶的姐姐，现……” “停。” 郑秀妍抬手制止了姜在勋：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吗？” “不……不知道。” 姜在勋大脑飞速运转到后脑勺的肿包隐隐发胀。 “父母早逝，由祖母抚养至高中，祖母去世后靠便利店夜班和奖学金读完大学。没有黑历史，没有资本背景，甚至连大学联谊会都没参加过。” 郑秀妍将手机锁屏： “从纸面上看，你很干净。” “我每天都有洗澡的。” “……我说的干净是指没有不良嗜好、没有阿西……” 郑秀妍看着他莫名抬手臂嗅自己腋下的动作嘴角直抽。 她实在想不清楚这种脑回路的男人是怎么把自己妹妹撩成恋爱脑的。 郑秀妍深吸一口气： “秀晶还小，对爱情的幻想还停留在‘共享外套挡雨’的偶像剧桥段。等她成熟到能分清心动和同情，再考虑谈恋爱也不迟。” “您说的有道理。” 姜在勋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既然你觉得有道理，那就请与我妹妹保持距离。” “嗯……嗯？！” 姜在勋露出申留真同款表情包，错愕地指着自己： “我？” 郑秀妍蹙紧了八字眉：“装傻有意思？” “等等……” 姜在勋挠头的动作突然顿住： “您是说我和宝娜？” “姜在勋xi，大家都是成年人…… “啊——” 姜在勋恍然大悟，连忙摆手： “您误会了，我跟宝娜只是同事，也从来没有过什么越界的行为……” 郑秀妍气笑了： “非要我践踏你的尊严才能听懂是吗？” “很抱歉打扰二位——” 郑秀妍的尾音被高跟鞋叩击地砖的脆响切碎。 两人同步转头。 李圣经的泼墨裙摆随步伐甩出一道黑浪。 汗湿的碎发黏在颈侧，唇色被舔得斑驳，下颚线绷紧如刀削。 她停在两步外，目光钉死姜在勋： “椅子长刺了？” “我……” 姜在勋的喉结随着李圣经逼视而滚动，后脑肿包隐隐发烫。 郑秀妍眼尾挑起刀刃般的弧度： “你哪位？” 李圣经抽出姜在勋胸袋的邀请函，指尖重重点在“家属”二字上递到她眼前。 “李圣经？” 郑秀妍眯眼打量：“你就是他的合租女模特？ “幸会。” 李圣经把邀请函拍回姜在勋胸口： “我是他法定紧急联系人、健身房年卡担保人、医……” “我对你监护方式没兴趣。” 郑秀妍毫不客气的截断她的话，扭头看向姜在勋警告道： “总之，我希望你除了拍戏以外，不要跟我妹妹说任何一句话！ understand？” “作为姐姐，与其警告傻瓜上演日日剧狗血戏码，不如教教令妹怎么树立正常恋爱观？” “你什么意思？” 郑秀妍抱臂挑眉。 “字面意思。” 朴炯植的偷拍镜头里，姜在勋眼神左右游移的频率堪比乒乓球裁判。 而手机屏幕上方郑秀晶的kakao消息正在疯狂刷屏—— 【发位置啊混蛋！】 “李圣经xi是在教我怎么当姐姐？” 郑秀妍的冷笑凝成冰棱。 李圣经右眉挑起半毫米的嘲讽高度： “只是提醒您该盯着令妹的吊桥效应，而不是把入戏太深的账算到对手演员头上。” “哼，轮不到你来提醒。” 郑秀妍的高跟鞋跟几乎碾碎地砖，转身时的香奈儿外套甩出飓风。 她临走本想放句狠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朴炯植的手机镜头从自动贩卖机后探出，将郑秀妍气到扭曲的表情同步给郑秀晶： 【你姐VS圣经Round1，战损率99%】 他刚打完字发送。 再抬头时，便看见姜在勋正被李圣经拽着领带踉跄着往消防通道拖—— 那模样活像被主人拖去做绝育的萨摩耶。 “哐当。” 消防通道的铁门合拢。 李圣经拽着领带将姜在勋抵在防火栓箱上： “跑什么？” “拍、拍戏。” 姜在勋偏过头，不与她对视。 “和杰西卡拍家庭伦理剧？” “……” “你有没有要问的？” “……” 李圣经猛地用高跟鞋尖碾过他的牛津鞋头： “哑巴了？” “痛痛痛！” 姜在勋瞬间化身土地公，蹲地捂脚。 “听着，李钟硕是模特前辈，合作过公益广告，现处同一家公司，仅此而已。” “哦。” “后台送花是模特传统，与花滑扔毛绒玩具一样。” “嗯。” “你‘哦嗯’什么？！” 李圣经的指尖突然掐住他后脑勺的肿包。 姜在勋“嗷”地弹起来，后脑勺在防火栓箱上又撞出声闷响。 “笨蛋。” 她架着他的手臂起身：“去医院。” “啊？” 姜在勋捂着后脑勺一愣：“去医院干嘛？” “看看脑壳里积了多少水，才能蠢到脑补出八点档三角恋的狗血剧。”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姜在勋被李圣经拽着胳膊往外拖，防火栓玻璃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圣经，我真没事，你看我还能背圆周率！3.14159265358979323846……” 李圣经突然撒手把他推进出租车： “师傅，去三星首尔医院脑科。” “其实我……” “闭嘴，下次再为无聊事逃秀场……” “圣经啊——” 姜在勋突然开口卷走后了她半句威胁，李圣经甩上车门的力道震得司机手抖按响喇叭： “说了闭嘴！再废话就把你塞后备箱。” 第48章 秀晶的短腿反击 汉南洞某隐私性极强的咖啡厅。 包厢内吊灯将郑秀妍的怨气照得无所遁形。 崔秀英舀了勺提拉米苏送进嘴里： “所以你就被那模特怼到摔门逃跑？” “我跟那种蛮横的女人无话可说！” 崔秀英并未戳穿她： “这么来看这位模特也不简单啊，逻辑能力比你强太多了。” 郑秀妍双手撑桌：“你站哪边？！” “实话实说而已。” “呀！让你帮我想对策不是让你给对方颁奖！” “打败敌人的第一步是要承认对方优秀。” “她？哼……”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郑秀妍事后来找崔秀英复盘足以证明——刚刚吵架没发挥好。 “你还太着急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效应知道吧？你越阻拦，秀晶越觉得这份感情悲壮神圣。” “那就放任她往火坑跳？” “火坑？”崔秀英挑眉，“黄政民嫡传弟子，忠武路预备役，这坑里烧的怕是沉香木。” “你收他钱了？！” “雏鸟总要自己撞几次玻璃窗，才知道天空不是触屏的。” “如果她撞得头破血流呢？” “那就准备好创可贴和烧酒。” 崔秀英举起咖啡杯碰了碰她的杯子：“在狠狠嘲笑她挑男人的眼光。” 灯光在杯沿折射出细碎光斑，郑秀妍忽然想起秀晶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的黄昏—— 七岁的小水晶摔进水坑，她边骂笨死了边用校服裹住妹妹渗血的膝盖。此刻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年棉布浸透雨水的潮意。 “……最多观察三个月。” “明智之选。” 崔秀英按下服务铃：“庆祝杰西卡会长首次让步，这顿你请？” “呀！” …… 东滩国际高中。 《继承者们》片场。 “你姐吵架还用敬语我是真没想到——” 朴炯植模仿郑秀妍抱臂挑眉的动作：“姜在勋xi，understand？” 郑秀晶抄起剧本作势要抽：“让你发定位怎么不发！” “当时忙着吃瓜——啊不是，”朴炯植抱头蹿到金智媛身后，“忙着记录战略情报！再说你当时在片场又赶不过来……” 金智媛戳了戳视频暂停键： “按照炯植欧巴说的，原本姜老师和李模特因为钟硕欧巴产生了隔阂……结果你姐这一记助攻不仅让人家误会解释清了，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唉……” 郑秀晶瘫进塑料椅，将剧本盖在脸上。 “可怜我们宝娜爱情的萌芽还没生长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金智媛踹向他小腿： “不会说话就闭嘴。” “本来就是嘛！” 朴炯植揉着腿跳开： “他们俩连kakao都没交换。” “加kakao还不简单？工作群里添加就好了。” “谁稀罕！” 剧本下传出郑秀晶的闷哼声。 朴炯植摊手，道：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kakao，而是宝娜还在傲娇。” 金智媛指甲“哒哒”地敲着折叠桌： “傲娇已经退市场了，连隔壁全智贤前辈新剧都开始走直球路线了。” “那是外星人题材！” 郑秀晶的剧本滑到锁骨： “现实里谁会……” “现实里李模特敢当着你姐的面宣示主权。” 金智媛戳穿她最后防线： “而你还在纠结要不要加kakao。” 郑秀晶的指甲开始无意识地抠着剧本边角。 姜在勋揽腰时绷紧的小臂线条、递橘子时蹭过她手背的触感等回忆，像坏掉的老式放映机在脑内循环卡带。 “你姐干涉是你的情感是因为怕你受伤——” 金智媛突然贴到她耳畔： “但受伤也是成长必修课啊。” 初秋的风忽然卷过记忆——十五岁那年，她因舞台失误摔裂脚踝。 郑秀妍背着她穿过急诊长廊时，消毒水混着姐姐发梢的茉莉香涌进鼻腔： “疼就咬我肩膀，但别哭。” 原来疼痛与勇气早被刻进自己的基因里。 郑秀晶忽然抽出手机，在群聊里找到那个自己盯着看了无数次的三花猫头像。 点击、添加、锁屏，一气呵成。 “加了。” 她梗着脖子把手机塞进裤后袋：“满意了？” “嗡——” 手机振动从郑秀晶裤后袋传来。 是姜在勋的好友通过提示。 “光加有什么用，要说话啊！” 郑秀晶死死盯着三花猫头像的对话框：“说什么？” 朴炯植凑过来： “在勋哥去医院了，你可以先问去医院什么情况。” “去医院了？！” 郑秀晶猛地攥紧手机：“怎么回事？” “你问他啊！” “……” 郑秀晶的拇指在键盘上悬浮三分钟，消息框里的字打了又删： 【听说你进医院了？】→【拍摄进度别拖后腿】→【死了没？】 金智媛的催促凝成汗珠挂在她额头： “宝娜啊，这行字再不打完，姜老师伤口都要愈合了。” “吵死了！” 郑秀晶的食指抽搐般按下发送。 朴炯植秒读空气：“现在开始倒计时——” “三！” 金智媛配合敲击桌板。 “二！” 郑秀晶的指甲陷入掌心。 “一！” “叮——” 【姜在勋】：小伤，后脑擦破点皮，顺便做个体检。 【姜在勋】：宝娜xi怎么知道的？ 郑秀晶的肩线瞬间垮下两公分，求助似地看向金智媛： “然后呢？” “哎呀，姜老师用敬语了。” 金智媛凑过来看完消息后眉头微蹙： “你回【我姐给你添麻烦了，请你吃饭赔罪！】” 郑秀晶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火星子： 【郑秀晶】：炯植说的。 【郑秀晶】：我替欧尼的无礼道歉。 “已读！” 朴炯植指着屏幕尖叫：“正在输入中——” 三人的脑袋瞬间挤成叠罗汉，盯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足有十秒后，姜在勋的消息弹出来： 【姜在勋】：不会，前辈很好。 【姜在勋】：如果我有个像你这样好看的妹妹，我会比她的行为极端的多。 当郑秀晶盯着“好看”两字发呆时，被金智媛一把夺过手机： “他都说理解你姐了，这是递台阶呢，你还在发呆！” “还我！” 她伸手去抢，但金智媛输入的【请你吃饭赔罪】已发送。 当【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再度亮起，三人同时僵成石膏像。 姜在勋的新消息弹出： 【剧组盒饭挺好吃的，不用破费】 金智媛把手机拍回郑秀晶掌心：“战术性撤退，上B计划！” “什么B计划？” “装可怜。” 朴炯植突然捂住肚子：“哎呦我急性肠胃炎犯了，需要人陪同去医院——” “神经病……我自己说！” 她飞速敲击键盘： 【郑秀晶】：道歉是基本礼仪，地址发你。 “大发！” 朴炯植和金智媛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惊讶： “宝娜终于A上去了！” “A什么A！这是职场社交！” 「叮——」 【姜在勋】：好，明天拍摄结束联系。 “……” 化妆室的圆镜映出她疯狂上扬的嘴角，郑秀晶猛掐自己脸蛋： “郑秀晶！不许笑！” 然而被掐肿的梨涡依然倔强地漾在脸颊，像两颗偷渡成功的酒心巧克力。 第49章 龙套晋级女二 当郑秀妍找姜在勋被李圣经怼到红温的消息传到林允儿耳中时，已是深夜。 权俞利发来的吃瓜语音在耳中回荡。 听着听着，她原本抿着笑意的唇角突然绷紧。 一位合租多年的女模特，另一位是少女情怀的臭妹妹。 ——自己竟莫名其妙匹配了两位对手。 “有些难搞哦……” 呢喃散在玻璃窗上，映出林允儿轻咬下唇的剪影。 夜风掀起纱帘的刹那。 她瞥见楼下流浪猫叼着什么窜进车底。 电话铃声响起。 电竞少女李顺圭操作的卢锡安施展位移技能撞在墙上。 “林允儿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欧尼在打游戏？” “LOL新英雄上线，我来体验......阿西！” 屏幕灰掉的瞬间，李顺圭把鼠标拍得啪啪响。 左下方的聊天框内传来队友的亲切问候： 【闪现迁坟？】 【下饭】 【15投】 【这操作我奶奶都嫌手抖】 【……】 李顺圭默默屏蔽掉队友发言，复活后操作着卢锡安绕着防御塔转圈： “这英雄的配音有点耳熟，有点像配格鲁的那个贵妇哥？” “姜在勋？” “对对！你听——” 游戏音效配着R技能按下的瞬间，音箱里炸出卢锡安的怒吼： “为了赛娜！” “……还真是他。”林允儿的声音带着笑意，“业务还蛮广的。” “这声线，啧啧……” 李顺圭无视了队友砸在她头顶的问号：“对了，你打电话干嘛？” “想请教收养流浪猫需要准备什么。” “猫砂盆、航空箱、还有你无处安放的母爱。” 背景音里卢锡安再次阵亡，李顺圭往电竞椅一靠： “建议先去做绝育，不然夜里会嚎到你怀疑人生。” “记下了。”纸张翻动声传来。 “等等！” 李顺圭突然反应过来：“你要养猫？” “市政厅提倡关爱流浪动物呢。” “少来，你通告表满到溢出，哪有时间照顾？” “总会有办法的。” “行，明天带你去清潭洞宠物店扫货。” 窗外的月光挪到礼盒上，林允儿轻轻合拢丝绒盒盖。 有些战役无需硝烟，一只猫足矣。 …… 狎鸥亭某家西餐厅包厢内。 朴炯植蹲在角落调试着设备，金智媛正在给郑秀晶戴蓝牙耳机。 整个场景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饭局，倒像是某个综艺节目的拍摄现场。 白色针织衫配黑色A字裙是她试了十套后的战果——优雅又不失少女感，唇釉是金智媛强行涂的“斩男水光蜜桃色”。 “测试，听得见吗？” 朴炯植压低声音，对着耳机确认。 “嗯。”郑秀晶轻轻点头。 “记住，摸耳垂就是求救信号，我们就在隔壁。” 金智媛临走前冲她眨了眨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不出片刻。 姜在勋推开包厢门。 郑秀晶立刻用菜单遮住下半张脸，睫毛眨动间像藏了两只扑棱的凤尾蝶。 “久等了。” “没、我也刚到。” “宝娜今天……” “叫我秀晶就行。” 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金智媛恨铁不成钢的捶桌声： “问他要不要坐你旁边啊！” “你……” 郑秀晶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完，姜在勋已经自然而然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嗯？怎么了？”他抬眼。 “没、没什么……”郑秀晶抿了抿唇，“你刚才进门时想说什么？” “哦，我刚想说宝娜……” “秀晶！”她再次纠正。 “啊……抱歉。” 姜在勋挠挠头：“秀晶今天很漂亮。” “是、是剧组化妆师的功劳。” 服务生适时出现拯救了郑秀晶的脚趾工程。 “两位需要点些什么？” 耳机里，金智媛的声音立刻响起： “点红酒炖牛肋排！微醺时眼神会变水汪汪！氛围直接拉满！” 郑秀晶的指尖刚划过红酒炖牛肋排，姜在勋的声音同步响起： “泡菜炒饭加煎蛋，谢谢。” 服务生的圆珠笔悬在半空，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服务生的眼神，郑秀晶把菜单啪地合上： “前菜凯撒沙拉、主菜两份酒炖牛肋排、配菜烤时蔬拼盘、甜点提拉米苏。” 姜在勋盯着标价牌上49800韩元的牛肋排，喉结滚了滚： “我吃炒饭就……” “道歉要有诚意。” “其实前辈没说什么过分的……” “我请。” 她打断的语速比服务生记单还快。 沉默两秒，姜在勋最终妥协： “……那就按她说的吧。” 服务员收起菜单离开后，包厢陷入微妙的寂静。 耳机里金智媛的指令再次传来： 【空气要凝固了！问他为什么答应吃饭！】 郑秀晶猛地攥紧餐巾； “那个……你为什么来赴约？” “不是宝娜……秀晶说替姐姐道歉吗？” “如果我说和欧尼无关呢？” “那就是朋友聚餐？” 短暂的停顿后姜在勋又补了一句：“下次可以叫上炯植他们，人多热闹。” 郑秀晶的眼睛咻地一亮： “你觉得我们算朋友？” “当然算啊！” 姜在勋掰着手指细数： “一起拍戏、对台词、分橘子……” “分橘子也算？！” “分享食物才是友情的基石。” 服务生推着餐车撞开包厢门。 “您的凯撒沙拉。” “谢谢。” 隔壁包厢内。 朴炯植盯着监控屏里郑秀晶骤然亮起的眼睛，捅了捅金智媛： “在勋哥说当朋友她笑什么？被发好人卡还这么开心？” “蠢货！不是妹妹不是同事而是朋友——” “所以？” “恋人都是从朋友进化来的！” 朴炯植恍然大悟地捶掌心： “懂了！就像RPG游戏要先刷NPC好感度才能解锁恋爱支线！” “刷你个头。” 金智媛翻着白眼： “重点是她现在从“剧组同事”升级成“能约饭的朋友”，相当于从龙套晋升女二号！” “那什么时候能当女主角？” “从影视结构分析——” 金智媛用叉子在牛排酱汁里画着分布图： “需要引入家庭阻力、反派搅局或情敌催化，比如她姐这种史诗级BOSS。” “现实呢？” “现实啊，水到渠成即可。” 朴炯植盯着视频画面里郑秀晶翘起比月亮还弯的嘴角，嘟囔道： “那还不如指望在勋哥突然被雷劈开窍……” 第50章 朋友卡与三花猫 镀银餐车碾过地毯，两份红酒炖牛肋排在两人眼前落定。 焦糖色酱汁裹着酥软牛肉，热气蒸腾出混着迷迭香的暖雾。 确认了朋友身份后的郑秀晶像被拧松发条的八音盒，脊背从僵直的90度坍缩成慵懒的75度。 她甚至用叉尖戳了戳姜在勋的餐盘边缘： “试试这个，比泡菜炒饭强百倍。” 姜在勋叉起肉块塞进嘴里。 牛肉触舌的瞬间化作天鹅绒瀑布，黑蒜与雪莉酒醋的醇酸在齿间炸成微型烟花，姜在勋的瞳孔随着肉纤维的酥化产生八级地震。 他鼓着腮帮子疯狂点头： “好吃！” 郑秀晶的梨涡随着姜在勋鼓起的松鼠腮帮子愈发明媚： “好吃就多吃点。” 她突然化身美食推销员，叉子在灯光下划出银弧，仿佛指挥着场甜蜜的味觉交响乐。 “吃这个烤南瓜。” “唔……” “西兰花补充维生素。” “呃……” “蜂蜜核桃仁助眠。” 姜在勋的餐盘迅速堆成微型植物园，抗议声被新一轮食物空袭截断。 当他叉起烤南瓜时。 绵密的瓜肉啪嗒掉落，他手忙脚乱去捞的模样惹得郑秀晶突然“噗嗤”笑出声。 ——此刻她终于理解金智媛说的“朋友特权”。 原来卸下“暗恋滤镜”后，这男人连狼狈都成了喜剧片场。 而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嘲笑他的蠢样，比藏着掖着偷看快乐十倍。 郑秀晶托腮看着姜在勋手忙脚乱捡南瓜的滑稽样： “姜老师养过宠物吗？” “合租不允许养。” 姜在勋将掉在桌上的南瓜泥扒拉进嘴： “而且圣经怕猫，所以我路过便利店投喂流浪猫后回家都要用粘毛器滚十分钟才进屋。” 郑秀晶垂眼搅动冰水里的柠檬片： “……那姜老师的理想型是李圣经吗？” 隔壁包厢内。 朴炯植听到这话顿时瞪圆双眼： “她疯了？这时候提李圣经？！” “嘘——” 金智媛把监控音量调到最大：“先听听。” 视频画面内，姜在勋正用餐纸擦着南瓜泥残留的桌面： “圣经的话，算是情绪稳定、会照顾人、有明确职业规划的类型。” “你欣赏她？” “当然，五年合租零冲突的室友可遇不可求。” “只是室友？”郑秀晶挑眉。 “比起室友……更像是家人。” 听到这，朴炯植拍了下额头： “完了完了！五年家人梗一出直接GG！” 金智媛夺过耳机话筒： “宝娜别慌！姜老师是回避型依恋人格——” “哈？！” 朴炯植盯着屏幕里用叉子谋杀提拉米苏的郑秀晶： “可他说的家人啊！” “爱情变亲情是终点站，但姜老师这趟车压根没出站台！” “停停停，说人话！” “意思就是，他和圣经欧尼已经熟到模糊性别认知，反而丧失性张力！” “那宝娜现在？” “上上签！” 金智媛突然露出邪魅的笑容： “宝娜嘴角收一收，约他去健身房制造肢体接触！汗水荷尔蒙比红酒炖牛肉管用十倍！顺便……看看腹肌。” “现在？” “什么现在？” 姜在勋被郑秀晶没头没脑的话问懵。 “阿尼！我是说……” 她慌乱摆手差点撞翻柠檬冰水：“现在该结账了！” 服务生递来账单时，姜在勋摸向裤兜钱包： “AA吧。” 郑秀晶把信用卡啪地拍在账单上： “说了我请，真要过意不去——” “下次我请？” “汉江游轮自助餐。” 姜在勋盯着账单末尾的六位数韩元，喉结滚动出悲壮弧度： “……行。” 夜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旋转门。 两人刚踏出餐厅，刺目地远光灯突然割裂夜色。 郑秀妍的宝马车停在门口，车窗降下露出她核爆级的死亡凝视。 “水晶你——” 她的香奈儿高跟鞋刚沾地，就被妹妹一个箭步塞回副驾驶。 安全带咔嗒锁死的声响混着郑秀晶的假笑： “欧尼我们回家慢慢聊！” “呀！你吃菠菜了？！” “遗传爸爸的基因……” 郑秀晶用膝盖顶住车门，扭头朝姜在勋挥手时笑容甜得像蜂蜜： “明天片场见~” “……明天见。” 白色宝马车疾驰而去的尾灯里，郑秀妍攥着方向盘有些恍惚—— 原来从前能把这丫头按在地板摩擦，全靠血脉压制的精神胜利法。 姜在勋目送宝马车消失在街角，转身时正撞上蹑手蹑脚溜出餐厅的金智媛和朴炯植。 “诶？好巧啊，你们也来这吃饭？” “哈哈……我们刚好在附近逛街！” “哦……” 姜在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突然瞪大眼： “你们俩该不会是……？！” “阿尼！！” 朴炯植与金智媛两人触电般弹开三米。 “我发誓理想型是李沇熹前辈那种温柔姐姐！” “而我讨厌所有穿棒球外套的生物！” 金智媛无视两人同步低头看外套的行为： “走了走了，明早还要拍戏！” “……” 姜在勋挠头目送他们逃窜，后知后觉掏出手机： 【圣经啊，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八卦……？】 月光将便利店的落地窗拓印成菱形光斑。 九月的夜风卷起自动贩卖机旁的枯银杏叶。 姜在勋蹲在便利店台阶上，三花猫正用鼻尖拱着红酒炖牛肋的锡纸盒。 “这可是宝娜……秀晶剩的高级料理。” 他戳了戳猫脑袋：“你喝完红酒别发酒疯挠我啊。” 三花猫的呼噜声震得锡纸盒嗡嗡响，尾巴尖扫过他手背像把掉毛的鸡毛掸子。 玻璃门感应器叮咚一声，夜班店员探出头： “姜先生，有位匿名市民想领养这小家伙。” “靠谱吗？” 姜在勋举起猫爪子挥了挥： “别是猫贩子，我们公主可是圣水洞便利店首席捕鼠官。” “对方通过了动保协会审核。” 店员翻出领养协议复印件： “《动物保护法》规定领养人需提交住所环境视频、收入证明，还得参加四小时养护讲座呢。” 三花猫突然翻身露出肚皮。 姜在勋的手掌陷进蓬松绒毛，笑道： “叛徒，听到包吃包住就卖萌？” “喵——” 第51章 万宝龙与爱马仕 首尔时装周闭幕式当天。 午后。 露天咖啡馆布景前。 “第37场第5次拍摄准备！” 副导演的喇叭声划破片场。 “1、2、3，Action！” 遮阳伞投下的菱形光斑在咖啡杯沿游移。 姜在勋按台本将冰美式推向朴信惠： “冰块要化了。” “嗒、嗒、嗒——” 银匙搅动的涟漪倒映着突然入镜的蓝绸裙摆。 金智媛用黑色半袖裹着的手臂撑住椅靠背，刻意压低的声线裹着蜜糖般的恶意： “原来白帽黑客小尹是你啊——” 镜头给了姜在勋推近特写：他的瞳孔随着“白帽黑客”四个字突然收缩。 “一起坐吧，我买单。” 她未等回应便径直落座。 朴信惠望着突然凝固的姜在勋，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迟疑道： “你们……认识？” “一个学校的，不熟。” “我是金叹未婚妻——” 金智媛抬起下颌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亲故。” “亲故？” 她挑眉撇向姜在勋手中宝娜来电震动的手机： “把李宝娜扔在首尔放任不管，带''亲故''横跨太平洋约会？” 托盘砸桌声和金属椅脚与地面摩擦的锐响破空而至。 “你不是要吃松饼？” 李敏镐扯松领口跌进座位，言语中难掩烦躁： “那就闭嘴吃。” “有婚约的男人和名草有主的男人同时出现在你半径两米内——” 金智媛突然转头朝着朴信惠冷笑：“灰姑娘的吸引力还真是大啊。” 话音落下，中景镜头里—— 姜在勋紧抿双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朴信惠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握着咖啡杯的指尖微微发颤。 李敏镐仰头望天的动作牵动喉结滚动，西装下绷紧的肩线泄露着烦躁。 这场戏看似是四人群像。 实则是金智媛的独角戏——凭借毒舌把三人怼破防。 “Cut！” 看过回放，导演满意点头： “这条过，刘Rachel的微表情处理很棒，那种藏在优雅仪态下的妒火，简直像红酒里浸着刀片。” “谢谢导演。” “Rachel刚演的真好，我差——” 姜在勋的夸奖还没说完，头顶突然被戴上生日帽。 朴炯植不知从哪窜出来将彩带喷到他头顶。 “Happy Birthday to You——” 全组鼓掌节奏比放饭时热烈三倍。 郑秀晶捧着摇曳烛光穿过监控从监控器后走出。 奶油甜香混着她发间铃兰香气扑向姜在勋鼻尖，他余光精准捕捉到三台正在录制的黑匣摄像机。 “Surprise！” 郑秀晶将蛋糕举至他眼前，烛光在她眼底摇曳成星子。 姜在勋偷学了黄政民许久的“感动演技”终于派上用场—— 瞪眼、捂嘴、喉结滚动三连击，连后退半步撞翻折叠椅的细节都像排演过百遍。 “太感动了......” 他九十度鞠躬时差点一头扎进蛋糕。 “许愿时限三秒。” 郑秀晶晃了晃快要滴落奶油的蜡烛：“三、二......” 姜在勋闭眼刹那，场务非常配合地关掉补光灯。 黑暗中有谁不小心撞翻了道具，他对着24根蜡烛默念的愿望被淹没在窸窣笑闹里。 “礼物。” 朴炯植把蛋糕端走与众人分食，郑秀晶趁机将墨蓝礼盒拍在他掌心。 “这是……” 姜在勋扯开蝴蝶结缎带，万宝龙笔帽折射的冷光映亮刻痕。 他抚过【To the next scene——From K.G】的凹槽，用稀碎的韩式英语读道： “奈克斯特……西恩？” “scene。” 郑秀晶立刻用字正腔圆地美式发音纠正。 “西恩？” “scene！” “See恩？” “呀！” 围观群众爆发的窃笑被郑秀晶的眼刀截断。 待走廊重归寂静，郑秀晶跺了跺他的影子： “最后一次！舌尖抵住上齿龈——scene！” 姜在勋被迫卷着舌头鹦鹉学舌：“斯——依——嗯！” “勉强及格……” “……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姜在勋指着刻字结尾处：“这个K.G是什么意思？” “刻工师傅名字缩写。” 郑秀晶抱臂挑眉：“不然你以为是Krystal和Gang的......”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得咬舌。 不过好在姜在勋发挥一如既往： “哦，师傅手艺蛮好的，店铺地址能推我吗？想刻个''感谢黄政民老师''的。” “倒闭了。” “那推荐其他店也行......” 郑秀晶踩着高跟鞋的疾走背影，把姜在勋的追问碾碎在九月燥热的蒸腾里。 当日收工。 朴炯植看着姜在勋抓起背包往停车场狂奔的背影嘀咕： “这么急赶投胎啊？” “今天是他生日，当然要回家吃圣经欧尼煮的海带汤。” 金智媛和朴炯植突然噤声，齐刷刷看向整理剧本的郑秀晶。 “看我干嘛？” 她慢条斯理地将荧光笔按色号排列，嘴角翘着微不可察的弧度： “跟家人过生日不正常吗？” 金智媛的眉梢突然挑起—— 郑秀晶把“家人”二字嚼得格外清脆，仿佛那是道能噎死所有暧昧的免死金牌。 …… 保姆车门关上的瞬间，金大元从前面递来个深蓝丝绒盒。 “中午回公司顺路取的。” 姜在勋扯开礼盒上的缎带，藏青色的斜纹领带躺在雪梨纸间。 上面还有一张粉色卡片： 【To.格鲁先生： 比起房产经纪人实习时期那条起球的化纤领带，这条更适合你。 From允儿】 “爱马仕？” 金大元脖子扭成猫头鹰抢过标签：“谁送的？” “林允儿。” “你小子最近桃花开挺旺啊？” “有吗？” “郑秀晶送钢笔，林允儿送领带……” 金大元斜着眼打量他：“别被糖衣炮弹轰昏头。” 姜在勋挠着后脑勺傻笑： “都是同事之间的礼尚往来。” kakao提示音打断了金大元的白眼。 姜在勋戳开与林允儿对话框： 【允儿】：礼物收到了吗？ 【在勋】：收到了，很喜欢，谢谢。 【允儿】：喜欢就好，千万不要有负担，当交呕吐戏学费啦~ 【在勋】：哪天失业就去东大门开演技补习班，招牌写“林允儿认证导师”。 【允儿】：那我要预定VVVIP席位。 【允儿】：如果真有那天，聘你当我的私人演技指导如何？ 【允儿】：包吃住哦(^_?)☆ 【在勋】：包吃住的话能带家属吗？ 化妆间内。 林允儿盯着姜在勋最新回复消息的“家属”二字眯起眼—— 原来要拆的不是城墙，而是护城河。 念此，她轻笑出声，转而敲出： 【当然~不过李圣经xi的食宿费要从你工资扣哦】 第52章 第三个愿望是秘密 厨房吊灯在雾气中晕成月亮。 李圣经背对客厅站在灶台前，黑色运动背心被汗洇出蝴蝶骨轮廓。 姜在勋推开玄关门的瞬间。 海带炖锅的咕嘟声正从厨房漫出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忙到凌晨。” 他换好鞋，瞥见厨房玻璃门内微微晃动的马尾辫： “首尔时装周最后一天不是有After Party？” “品牌方改方案了。” 她撒起谎来眼都不眨。 “哦……海带汤？” 他鼻翼抽动的幅度活像缉毒犬般挪进厨房。 “超市试吃剩的。” “试吃能试出鲍鱼片？” 姜在勋指着浮在汤面的金色褶皱： “圣经去的超市该不会叫乐天百货VVVIP专供？” 李圣经转身剜他一眼： “售货员看我可怜多给两片，你有意见？” 姜在勋突然咧嘴笑开： “有意见——” 李圣经抄起汤勺的手顿在半空： “想死直说。” “应该是看圣经好看多给两片才对。” “……姜在勋，你后脑肿包转移成厚脸皮了？” 她转身从冰箱里取出备用鲍鱼全倒进锅里： “出去，别打扰我。” “哦……” 李圣经盯着汤面晃动的倒影，窗外的月亮恰好挪到抽油烟机顶端，把她嘴角那抹没藏住的笑映得明晃晃。 姜在勋退出厨房，视线突然被沙发上的墨绿纸袋黏住。 “圣经啊——” 他拎着纸袋站到厨房门口晃了晃：“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过季促销品。” “啊？” 姜在勋看着袋子上商标，挠了挠头： “2014SS的Jardin des Plumes，这明明是前几天时装周的新品啊？” “模特圈今天走秀明天过季，有问题？” “……没问题。” 姜在勋拎着纸袋回屋，窸窣的换衣声混着腰带金属扣的轻响。李圣经搅动海带汤的力道不自觉地放轻，耳尖捕捉着隔壁的动静—— “圣经啊，这衣服是照着我的三围订的吧？”他隔着门喊，“连裤长都像订制的！” “按便利店收银员平均身材选的。” 她往汤里撒盐的手抖了抖，撒起谎来行云流水。 推门声响起。 李圣经的余光像被磁石吸住般偏移十五度。 米白色亚麻衬衫裹住姜在勋的倒三角肩背，落日熔金般的光泽顺着肌肉纹理流淌。 九分西裤裁出利落折线，露出一截晒成小麦色的脚踝，野性慵懒得像是刚从爱琴海游艇甲板走下来的希腊船王。 ——比她T台搭档那些病态苍白的竹竿男模顺眼百倍。 “怎么样？” 姜在勋转了个圈。 “一般。” 她垂眼捞起鲍鱼片： “比你平时穿的垃圾袋风格强点。” 他对着玄关镜摆出黄政民获奖时的叉腰姿势： “我想穿它出席《继承者们》发布会。” “随你。” 李圣经手上盛着海带汤，余光却描摹着他被灯光镀金的轮廓。 这衣服就该配条古巴链，或者…… 姜在勋对着玄关镜调整袖扣，完全没注意身后人偷瞄的眼神。灯光与月光在他肩头织了张星网，连后脑勺那个未消的肿包都成了勋章似的可爱存在。 “发布会穿这个的话……” 他忽然转头，撞上李圣经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会不会太休闲？” “比你在《麦克白》里反串贵妇顺眼点。” “圣经觉得好看就行。” 他咧着嘴把袖口卷到手肘： “后天就这么穿！” “随你。” 姜在勋回屋换回大象沙滩裤，把亚麻衬衫和九分西裤塞进洗衣机： “圣经，这面料得冷水手洗吧？” “洗衣机有呵护模式。” 李圣经的声音混着碗碟碰撞声传来： “别跟供佛似的。” “哦。” 姜在勋突然转身抢过隔热手套：“放着我来端！” “当心摔碎碗——” 话音未落，姜在勋已端着砂锅螃蟹挪步： “让让让让！人间凶器来了！” 李圣经翻着白眼侧身，看他像排雷兵般把汤锅供奉到茶几中央。 草莓奶油蛋糕从冰箱取出时挂着霜气，上歪歪扭扭插着数字蜡烛【24】。 “许愿。” 她甩开打火机。 姜在勋盘腿坐成莲花状，盯着跳动的烛光突然咧嘴： “圣经啊，我上个月给你唱了生日祝歌！” “所以？” “礼尚往来！” 李圣经最终败给某人持续发射的狗狗眼射线—— “祝你~生日~快乐~” 机械音般的祝歌从她唇缝挤出，每个音节都像被熨斗烫过般平整无波。 “要带感情！” “……祝在勋，生日快乐。” “后面呢？” “啪！” 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燎焦一缕空气，李圣经用眼神将剩下三句祝歌烧成灰烬。 姜在勋秒怂闭眼，合十的掌心渗出薄汗。 烛光在他颤动的睫毛上流转，李圣经的手机镜头悄悄偏移—— “第一个愿望，希望《继承者们》收视率破30%！” “贪心。” “第二个愿望，希望黄政民老师别再让我反串……” “无聊。” “第三个——” “第三个别说出来！” 她迅速锁屏：“会失灵。” “诶？不是说前两个是场面话，第三个才是真……” “吃你的蛋糕。” “圣经先吃！” 姜在勋切下草莓最多的一块蛋糕，递了过去： “……幼稚。” 她咬下草莓尖时，对面突然传来姜在勋的咳嗽声。 “咸了？” 李圣经突然想起放盐的时候，受到换装出来的姜在勋干扰而手抖多撒了些。 “咸香才是海带汤的灵魂。” “……笨蛋。” 李圣经默默起身把整锅汤端回厨房重造。 姜在勋叼着蛋糕叉跟进厨房，倚着门框看李圣经重新调味： “圣经啊，盐罐是不是该贴个【手抖禁用】标签？” “贴你脑门上更合适。” 她舀起一勺清汤吹凉：“尝尝。” 姜在勋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啜了口，喉结滚动时竖起大拇指： “完美！米其林三星水平！” “端出去。” …… 月光漫过窗台时，李圣经倚在床头翻看相册。 最新照片里，姜在勋被烛光柔化的轮廓旁跳动着【2013.09.12】的水印。 而姜在勋第三个未能说出口的愿望，随着蜡烛烟雾飘进首尔的夜空—— 【希望圣经能改改口是心非的毛病，比如承认这件衬衫是她提前找设计师定制的。】 第53章 制作发布会 “圣经，我出门了——” “站住。” 姜在勋指尖刚触到门把，身后骤然响起拖鞋与木地板摩擦的细碎足音。 “怎么了？” 他保持着推门姿势转身，正撞见李圣经裹着晨光奔来。 “领口。” 她指向姜在勋锁骨中央： “你是去参加发布会还是澡堂联谊？” 姜在勋低头—— 亚麻衬衫领口歪成台风过境后的椰子树，锁骨下的麦色胸肌若隐若现。 “这衣服不就是这么穿的？” “走秀和发布会能一样？” 李圣经晃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黑曜石领针靠了过去。 指尖带着青柠薄荷味混着她腕间的薰衣草香涌进姜在勋鼻腔，在玄关下竟蒸腾成诡异的安心感。 “咽口水会戳穿动脉。” 姜在勋的憨笑顿时凝固在嘴角。 “啪嗒——” “好了。” 金属卡扣咬合声清脆响起，李圣经后退半步审视作品： “敢弄丢就赔三倍。” 姜在勋扭头看向玄关镜： “这算商务风还是雅痞风？” “智障风。” “……” 金大元把保姆车的油门踩出F1的动静，姜在勋领口处的领针还残留着李圣经手指未散的余温。 汉江大桥的斜拉索在车窗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论岘洞的玻璃幕墙折射着秋老虎的残暑烈光。 远处金恩淑作家正与导演核对发布会流程。 姜在勋刚正要上前问好，肩头突然挨了记熊掌拍击。 “哥今天走田园度假风？” 朴炯植绕着他转圈： “上周还穿的像教导主任，今天直接晋升江南区咖啡店长？”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 朴炯植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但跟你去看秀那身老钱风西装换换更合适，发布会该穿正装啊。“ “姜老师今天倒挺像样。” 郑秀晶的高跟鞋声突然切入对话。 金智媛也凑过来打量姜在勋： “像《暮光之城》男主，儒雅吸血鬼风。” 姜在勋憨笑挠头： “谢谢，这是圣经送的生日礼物。” “呦，这哪是生日礼物啊？分明是人体建模数据——” 朴炯植眉毛挑得能戳破发际线，肘击捅在姜在勋肋骨，揶揄道： “哥的肌肉纬度被摸透了吧？” 感受到周遭温度突然转冷，朴炯植才忽然意识到这个玩笑开的有些不适时宜。 三秒窒息般的沉默后。 郑秀晶踩着细高跟往后台疾走。 鞋跟凿地的节奏活像在给姜在勋的榆木脑袋打节拍。 金智媛一副“完蛋这傻子没救了”的表情瞟了眼姜在勋，扶额叹息： “宝娜啊，等等我。” …… 《继承者们》新剧发布会选址在江南区论岘洞Patio 9—— 这座以玻璃幕墙与几何线条构筑的现代建筑，向来是韩国娱乐圈的焦点地标。 作为金牌编剧金恩淑的全新力作，同时也是 SBS下半年力推的重点项目。 这场制作发布会早被媒体圈列为必争之地。 二十排折叠座椅间挤满举着各家台标的话筒，过道里尽是扛着三脚架来回穿梭的摄影助理。 发布会尚未开场，空气里已浮动着躁动的电流。 近百名记者攥着写满犀利提问的采访本，不时望向入口处垂落的暗红色幕布。 拍照墙前。 李敏镐正以教科书级别的营业姿态微微侧头。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如同潮水拍岸。 姜在勋望着眼前银白的闪光交织成网，《神偷奶爸2》试映会上视网膜被灼烧的记忆忽然翻涌上来。 念此，他默默从兜里拿出林允儿送的眼药水滴了几滴。 清凉触感蔓延开来。 轮到他拍照时。 尽管台下的强光虽然同样刺目。 但姜在勋视网膜传来的灼烧感却不再像上次那样剧烈—— 那些明灭的闪光仿佛隔了层柔焦滤镜，不再是令人眩晕的白茫茫一片。 单人拍摄环节结束，接下来是CP合影环节。 侧台候场时。 郑秀晶愈发觉得李圣经挑礼物的眼光与金智媛在剧里的人设一样——令人火大。 “该我们了。” “嗯。” 郑秀晶将手臂穿过他的臂弯，与正下台的朴信惠&李敏镐微笑示意。 “水晶看这里——” “麻烦两位稍微靠近点！” 记者们的快门声催命般炸响，闪光灯瀑布般倾泻而下。 郑秀晶面上的梨涡随着快门声逐渐加深，指甲却隔着亚麻布料往姜在勋肱二头肌里嵌。 “二位比个心。” 摄影师在台下比划着爱心手势，完全没注意男主角逐渐扭曲的营业微笑。 “你掐我干嘛？” “练习演技。” “？” 闪光灯恰好定格在这一帧—— 郑秀晶的甜笑与姜在勋僵硬的营业微笑形成绝妙反差萌。 集体大合照环节结束后。 工作人员搬着桌椅上台布置采访区域。 演员座位顺序按照剧中戏份依次排列。 姜在勋坐在正中间，左边是郑秀晶右边是朴炯植。 主持人掌控住现场节奏后，率先将问题抛向主演李敏镐： “听说您最终决定出演这部剧之前推掉不少剧本，是出于对金编剧的信任，还是从市场角度考虑呢？” 李敏镐拿起麦克风稍作沉吟，脸上挂起滴水不漏的微笑： “如果非要用交易思维解读……那我愿称这次选择为——用三十岁前最后的少年感，兑换金编剧台词里永不褪色的青春。” 台下记者顿时发出善意的嘘声。 金恩淑编剧眼尾轻轻抽了抽—— 自家演员擅自发挥的肉麻桥段，比金智媛演撒娇的桥段还要让人起鸡皮疙瘩。 快门声浪中，朴炯植压低声线与姜在勋咬耳朵： “赌五万韩元，这哥绝对背过公关稿。”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 李敏镐的分量采访结束后，主持人继而转向朴信惠： “朴信惠xi，在剧中你们展开的是三角罗曼史，但现实中李敏镐xi和金宇彬xi谁更贴近你的理想型？” 朴信惠纤长的睫毛扑闪两下，左右扫视两位男演员，突然双手捂脸作苦恼状： “哎一古，如果非要选的话——” 她探头指向跟朴炯植咬眼神交战的姜在勋： “我更喜欢温柔善良的姜在勋xi！” “莫？？？” 姜在勋错愕的指着自己。 金宇彬配合地揪住胸口西装，踉跄着撞向姜河那的肩头： “原来我连候补名单都没进？” “哈哈哈——” 哄笑声震得玻璃幕墙嗡嗡作响。 只有郑秀晶在掩唇轻笑的瞬间白了朴信惠一眼。 “看来朴信惠xi应变能力不错。” 主持人顺势将话题转向姜在勋： “那么，姜在勋xi为尹灿荣这个角色做过哪些特别准备呢？” 姜在勋拿起麦克风，憨笑道： “经纪人说这个角色跟我本人蛮贴切的，本色出演就行。” 话音未落的刹那。 李敏镐的拳头已抵住抽搐的嘴角，金宇彬直接笑趴到崔振赫肩上抖成筛子。 金智媛在郑秀晶耳边嘀咕： “他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郑秀晶瞥了眼他茫然挠头的蠢样，扶额揉太阳穴的力道活像要徒手抠出他的脑回路做标本。 主持人挑眉看向笑作一团的演员席： “姜在勋xi这么夸自己真的好吗？” “尹灿荣的人设是【平凡中的不平凡】，他是无需补课也能保持第一名的天才。” 姜在勋握紧话筒正色道： “我在大学期间也是专业课第一，还连续三年拿奖学金，应该算符合设定？” 剧组虽因两位导演存在派系分野，但成员间私交尚算融洽。 姜在勋的专业素养有目共睹： 师承黄政民的表演功底无可挑剔，带戏时能精准牵引对手演员情绪，微表情控制堪称教科书级别。 日常待人接物亦无可指摘—— 主动协助道具组搬运器材，在副导演训斥群演时打圆场，收工后常留下整理拍摄现场。 这些零碎善举构不成新闻爆点，却在茶水间的闲谈里反复蒸腾。 与饰演角色“尹灿荣”相比。 姜在勋在人格魅力层面高度契合，唯独情商存在明显断层。 全剧组演员皆知郑秀晶对其抱有好感，唯有当事人始终未能察觉——这也是他们笑的原因。 主持人顺势将话题引向郑秀晶： “作为剧中的‘可爱CP’，水晶xi应该对此更有发言权吧？” 郑秀晶拿起麦克风，露出甜度超标的营业微笑： “在勋欧巴确实和尹灿荣高度契合。” 她侧头瞥向姜在勋： “因为我这是第一次正剧，压力大的像江南区早高峰的地铁。“ 台下发出零星笑声，她顺势放软声线： “好在有在勋欧巴的耐心指导，让我把李宝娜从平面角色演成活人。” 姜在勋闻言茫然转头—— 他对郑秀晶是有过演技方面的指导，但绝没有她说的那么多。 金智媛托腮望向郑秀晶，唇边漾开老母亲般的欣慰。 “照这么说，两位在戏外也保持剧中的相处模式？” 主持人倾身追问道。 郑秀晶把麦克风往姜在勋方向推了十厘米。 姜在勋盯着转过来的话筒沉思三秒，诚恳摇头： “水晶私下的性格和宝娜差很多，她其实特别容易害羞。” 姜在勋指向朴炯植： “有一次炯植说我们像新婚夫妇，她躲在更衣室吃了两包软糖才出来。” “阿尼！” 郑秀晶的惊呼被淹没在善意的笑声里。 她在这一刻终于领悟什么叫搬起哑铃砸自己的脚。 “所以我们戏外的相处模式就是正常交流。” 姜在勋总结完毕还附赠招牌憨笑，完全没注意郑秀晶默默把两人话筒距离拉回了二十厘米。 主持人见没挖出什么有趣的话题，便按照流程朝金宇彬发出提问。 郑秀晶趁机抓起矿泉水猛灌两口，然后借着整理刘海的机会狠狠剜了眼正偷抹笑泪的金智媛。 …… 随着姜河那最后一个接受完主持人的提问。 这场持续两小时之久的制作发布会就此结束。 之后还有媒体采访环节。 由此就看出演员的人气差距。 李敏镐与朴信惠被数家主流媒体包围，问题集中在角色塑造与剧组趣事。 而抢不到采访主演机会的次级媒体们便转而向新人演员们挖掘式提问。 次级媒体不比主流媒体。 他们需要有噱头的话题来吸引大众眼球，博流量。 因此，提出的问题异常犀利。 姜在勋接待的《首尔娱乐速报》的记者。 他开场便抛出两个预设陷阱： 1、是否靠黄政民弟子身份获得出演机会。 2、如何看待郑秀晶在发布会上频频偷瞄自己。 听完这两个问题的刹那。 姜在勋觉得像姜河那那般被媒体冷落或许也是件幸事。 “老师常说演员要靠角色自证价值，所以我能站在这里最该感谢导演和编剧的信任。” “至于第二个问题……” “林氏公关法则”突然在他脑海闪过——答不上来就先傻笑。 憨笑在姜在勋脸上匀速铺开。 直到笑容持续至第8秒时，他才缓缓开口： “看来灿荣和宝娜的CP线已经奏效了？麻烦各位观众多多支持我们这对可爱CP……” 记者翻了个白眼合上采访本，嘴角抽搐的弧度活像被塞了十粒芥末花生。 ——全程没挖到爆点，倒被塞了满嘴官方通稿。 采访环节结束后。 姜在勋对刚刚即兴Q&A环节进行了简单的复盘。 尽管比不上提前准备的套话说出来滴水不漏，但他自认为在临场反应上还是交了份及格答卷。 另一边。 金智媛等郑秀晶接受完采访，上前挽住她的臂弯： “发布会喊姜老师欧巴挺顺口啊？” 她故意学郑秀晶的语调拖长尾音：“说说，私下练了几百遍？” “天气太热口误而已。” “那怎么没听你叫李敏镐前辈欧巴？” 金智媛揶揄地撞了她下：“该不会要说是中央空调温度太低冻着舌头了？” “冻坏舌头的明明是你。” 郑秀晶甩开对方臂弯大步流星，却在转角处撞见正被三名粉丝围堵的姜在勋，脚步不自觉放慢三拍。 顶灯在钢笔金属笔夹折射出菱形光斑，姜在勋签名的指尖被镀了层暖黄。 郑秀晶的视线追着钢笔尾端的【K.K】刻痕，唇角几不可察地抬升半厘米，又被舌尖抵着上颚压平成倨傲的直线。 第54章 综艺首秀 次日。 有关《继承者们》制作发布会的相关报道在网络上掀起热议。 制作组趁热打铁，提前释出的角色单人海报在推特日榜蝉联三天。 其中，姜在勋穿着校服倚靠仿木纹窗框前的侧拍图引发“撕漫男”话题讨论。 此时距离正式放送还有半个月时间。 剧组已提前完成四集拍摄制作。 按照SBS宣传企划部的排期表，在超预期完成剧集制作后，全体演员将会陆续跑综艺节目为开播做预热。 姜在勋、郑秀晶和金宇彬三人被安排参加《Running man》综艺。 《Running man》在2013年可谓是韩综“现象级”的代表。 国际影响力且不说。 就单论每期节目都保持在16%~19%的收视率，不仅让节目稳坐同时段收视冠军宝座。 更让“嘉宾谁上谁火”成了心照不宣的黄金定律—— 无论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还是久未露面的老登，只要登上这档国民级综艺，曝光度与话题度必然直线飙升。 这档综艺应该本应是李敏镐参加。 但他最终选择了带新人演员跑电台通告。 没人会嫌自己人气过高。 李敏镐不去并非觉得锦上添花无所谓，而是这时期的《Running Man》名副其实。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放不开。 人家走的是花美男路线，怕上节目破坏形象。 于是，姜在勋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替补人选。 在准备出席录制该综艺的前一晚。 姜在勋准备给黄政民打电话阐述了自己的担忧。 其实很多演员不上综艺节目，就是怕自己的银幕形象被破坏而导致观众出戏。 他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目前姜在勋所参演的影视作品均未上映，银幕形象是空白。 如果他出演RM的形象被观众先入为主。 那么之后塑造的所有角色都会被这层综艺滤镜裹挟。 只怕观众日后追剧时，总会不自觉地将综艺里的形象套在角色身上。 反倒让尚未成型的银幕定位提前被框死了。 姜在勋攥着手机在阳台踱到第七圈，终于按下通话键。 “在勋啊，演员要是生活里没魅力，塑造的角色能有魅力？” 手机听筒传来黄政民含糊却笃定的声音： “综艺展示真实人格，和塑造角色是两码事。” 姜在勋盯着楼下便利店闪烁的霓虹灯牌： “可我怕观众先入为主......” “当年我上《家族诞生》抓泥鳅摔成狗啃泥，妨碍后来拿影帝了吗？” 姜在勋噗嗤笑出声，紧绷的后颈松了下来：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 “明天就当去玩，该吃吃该摔摔。” “那我需要注意什么？” “少惦记输赢，多想着怎么逗笑观众。” 姜在勋听见听筒里传出Zippo打火机开合的脆响： “李光洙知道吧？明天多观察他是怎么搞节目效果的，活学活用。” “懂了，谢谢老师。” 通话结束前最后三秒，听筒里爆发出师娘“黄政民你又抽烟”的怒吼。 姜在勋挂断电话转身，推拉门轨道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李圣经正站在冰箱前整理保鲜盒——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玄关镜反射的阳台区。 “阳台风大没吹够？” “什么？” “录个综艺而已。”李圣经甩上冰箱门，“紧张得像要上刑场。” “我没紧张。” “没紧张的人会在阳台转七圈？” 姜在勋摸着后颈讪笑： “其实……是怕综艺效果影响银幕形象。” “你有什么形象？” 李圣经突然嗤笑： “女装贵妇？平地摔教科书？还是练歌房必杀技《三只小熊》？” “……” 姜在勋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最终只挤出个干瘪的“哦”。 “与其担心莫须有的银幕形象，不如早点睡觉，省的明天上镜肿成发面馒头。” 姜在勋磨蹭着往卧室挪，突然扒着门框探头： “圣经是在关心我？” “……” 李圣经抬手按灭客厅顶灯开关。 黑暗瞬间吞没了姜在勋扒着门框的傻笑。 拖鞋与木地板摩擦出短促的吱呀声，卧室门锁舌弹入卡槽的轻响比她本人更利落。 晨光刺透纱帘。 姜在勋正梦见自己被巨型名牌追着滚下山坡。 李圣经的瑜伽垫卷成筒状斜倚门框，餐桌上搁着杯冰美式与三明治。 保姆车驶出圣水洞，姜在勋还能看见她晨跑的身影。 “导演要你今天和郑秀晶组成loveline。” 金大元叼着牙签瞥了眼后视镜： “撕名牌时记得护着点人家。” “不是说综艺要真性情吗？” “真性情和营业又不冲突！学学姜Gary怎么跟宋智孝组成的粉红周一情侣。” “哦……” 保姆车抵达SBS木洞大楼。 刘在石标志性的眼镜反光已闪现在停车场。 姜在勋立刻九十度鞠躬： “前辈好！我是新人演员姜在勋。” “哎一古，黄政民老师的爱徒啊！” 刘在石揽过他肩膀朝待机室走： “听说你女装特别专业？ “……也没有很专业。” “哈哈——” 金钟国推门时姜在勋正对镜调整裤腰，麦色腹肌在衣摆间惊鸿一瞥。 “哎一古，现在的演员身材管理不错啊……” “前辈的身材才是教科书级别。” 姜在勋迅速转身行礼。 “平时常健身？” “一周能练三次，其余时间都在剧组帮搬道具维持。” 金钟国掀起他的T恤下摆： “体脂率能再降3%就更完美了。” 说着，他的手指在腹肌上弹了弹： “有空一起健身？” “一定叨扰前辈。” 谈话间，待机室门再次被推开。 李光洙带进的中央空调冷风吹起姜在勋的发丝，他的鞠躬几乎形成条件反射： “前辈好，黄政民老师常提起您。” “莫？黄前辈？说我什么？” 长颈鹿的眼睛倏地亮起。 “说您是综艺界的变色龙，还说您的表情管理值得演员学习。” “真这么说？” “原话是——” 姜在勋突然垮下脸压低嗓音，惟妙惟肖地复制出黄政民的烟嗓： “他装傻充愣的演技，九成演员都该买票学习。” 待机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在石哥！” 李光洙突然扑向刘在石： “我要把黄前辈的话刻成墓志铭！” “哈哈哈……” 刘在石的笑声混着待机室广播准时炸响—— “各位准备开场，五分钟后进场拍摄！” 第55章 继承者们的马桶搋战争 SBS电视台的顶楼花园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 几位MC正插科打诨。 谈笑间，背景音乐骤然响起—— 升降梯门缓缓打开。 金宇彬单手插兜迈步而出，冷峻表情还未维持三秒，脚下突然踩空，身形一晃。 刘在石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他顺势扶住来了个即兴壁咚。 “……” 现场寂静了两秒。 宋智孝突然凑近： “在石欧巴，请问被年下男壁咚的感受如何？” 刘在石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淡定回应： “要不你也试试？” “好啊~”她笑眯眯地应声。 “呀！你们当我是空气吗！” 姜Gary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宋智孝面前： “上周还说我是你命运中的男人！” “哈哈哈——” 哄笑声中。 姜在勋停在了金宇彬刚才失足的台阶旁，转身朝身后的郑秀晶伸出手： “秀晶，小心这里。” “嗯~” 郑秀晶眉眼弯弯，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掌心，步伐轻盈地迈了下来。 两人的粉红泡泡还未持续两秒，便被Haha的破锣嗓子刺破。 他食指颤抖着在“壁咚组”与“台阶组”之间来回横移： “呀，同样是经典桥段，为什么人家是浪漫偶像剧，到我们这儿就变成恐怖片了？！” “或许因为这边的女主角是蚂蚱？” 李光洙的补刀瞬间引爆全场。 RM节目里有不少环节单看剧本不过是寻常设定。 全靠这群人用刻在 DNA里的综艺感、默契十足的接梗反应与浑然天成的搞笑气场，把普通场景盘活成了让观众笑到捶地的名场面——这，才是 RM成员们无可复制的核心竞争力。 三人作为嘉宾登场MC们打过招呼后，节目开始正式录制。 本期是《继承者们》联动特辑，主题定为《继承者股份争夺战》。 每完成一个任务，获胜队伍就能获得装有RM集团股份的存折。 最终获胜的队伍将角逐唯一的继承者资格。 十人分成两队—— RM时装队：三位嘉宾、刘在石、姜Gary。 RM油业队：金钟国、宋智孝、李光洙、HAHA、池石镇。 幂PD宣布完规则，众人前往更衣室换上标志性的RM运动服。 当姜在勋掀开更衣室布帘的刹那，穿堂风恰好掀起他额前碎发。 RM蓝运动服的收腰剪裁掐出倒三角轮廓，棉质面料被正午阳光镀成爱琴海波纹。 郑秀晶扎到一半的马尾辫突然停住，皮筋在指尖转了三圈才重新扎紧。 “呀！” 李光洙扯着裤腰凑过去比划： “凭什么你穿得像校园剧男主，我就像偷穿儿子校服的老爸？” 姜在勋转头—— 其余人穿起来正好的尺码在李光洙腿上却成了8分裤。 “光洙啊——” 刘在石笑着嘲讽： “承认吧，奇怪的从来都不是衣服。” “哈哈哈……” 全员笑瘫时手机齐震—— 【请继承者们迅速移动到1楼大厅，先抵达的队伍决定进攻顺序！】 “继承者们，冲啊！” 姜在勋慢悠悠地坠在队尾，余光锁着郑秀晶晃动的马尾辫。 李光洙边跑边用长腿卡位，活像只拦路的鸵鸟。 抵达观光电梯入口时。 他突然转身，用长臂将吊在队伍末尾的郑秀晶与姜在勋拦在电梯外： “此路是我开！” “光洙欧巴~” 郑秀晶眨眼卖萌，试图猫腰从李光洙腋下钻过去。 就在这时。 刘在石从电梯里挤出来，伸手在李光洙腋下一戳—— “啊啊啊PDnim这算职场霸凌吧！” 李光洙瞬间缩成一团，防线崩塌。 姜在勋立刻护着郑秀晶挤进电梯内。 电梯金属门缝缩至三十厘米时，李光洙用鞋尖卡住了最后空隙。 “踹他。” 就在姜在勋想给李光洙腾地方时，听到刘在石低声来了这么一句。 愣神仅一瞬，姜在勋迅速抬脚轻蹬李光洙膝盖外侧。 他这脚很轻。 但李光洙却像被踩了弹簧般弹射出去，屁股墩儿在瓷砖地面滑出半米远。 “？？？” 姜在勋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右脚—— 莫非我有踢足球的潜力？ 直到听见刘在石拍打关门键的力度活像在给电梯做心肺复苏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节目效果。 在门缝彻底闭合的刹那。 姜在勋透过防爆玻璃与李光洙对望—— 对方抽搐的嘴角分明藏着笑，还悄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九人抵达一楼大厅谈笑风生足有五分钟。 李光洙才从消防通道冲出来： “姜！在！勋！” 听到后脑勺突然炸开一声暴喝，姜在勋撒腿就往罗马柱狂奔。 李光洙抡着胳膊追出残影，活像被抢了香蕉的愤怒金刚。 “呀！给我站住！” “前辈先答应不动手！” “……” 两人绕着承重柱上演现代版秦王绕柱。 在跑到第十圈时，姜在勋突然急刹变向，借着李光洙视野盲区闪到刘在石背后。 李光洙浑然不觉，继续对着空气绕出第十一圈。 直到他扶膝喘成破风箱才惊觉全场寂静——所有人正围观他的独角戏。 “光洙啊。” 池石镇递上矿泉水瓶当话筒：“请问抓自己影子的感觉如何？” “这是职场霸凌......” 李光洙拧瓶盖的手都在抖：“我要向劳动委员会......” “请继承者们注意！” 幂PD举着扩音器打断悲情戏码： “首轮挑战是贵族运动——” “高尔夫！” “冰壶！” “肯定是马术！” 幕布掀开瞬间全场石化——承重柱上粘着六根马桶搋子。 “拔压力棒耗时最短的队伍获胜，第一轮是单人赛，蓝队可选择先攻或后攻。” 众人一番讨论，决定让姜在勋先攻。 “准备，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 姜在勋立刻闪身上前摆出拔萝卜的架势，肱二头肌绷出漂亮弧度——橡胶吸盘纹丝不动。 其实这个吸附力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拔，但也绝不难拔。 他就是在表演。 黄政民的提醒时刻回荡在脑海——别在意输赢，想着怎么逗观众笑。 拔第二根马桶搋子时，姜在勋刻意装手滑。 当他脱手摔成四脚朝天的翻盖王八时，郑秀晶捂着脸蹲下： “帕布呀......” 第三根时。 姜在勋用腋窝夹住塑料手柄，两腿岔开呈弓步，活像便秘患者在跟智能马桶较劲。 拔掉马桶搋子的瞬间，他跪地给郑秀晶磕了一个。 第四根耗时最久。 姜在勋先是用运动服下摆擦手柄，又对着吸盘哈气，接着抚摸着承重柱深情告白。 趁柱子不注意突然发力，橡胶吸盘“啵”地脱开，他连人带搋子滚进金宇彬怀里。 “……” 直到最后一个马桶搋子被拔掉。 幂PD宣布了他这轮的成绩——2分2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