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不兴煮,得用黑鼎涮》 第一章银样蜡枪头 玄月当空,乌云渐散。 春末的暴雨,如同急骤猛烈的战马,只计较破阵几何,却无所谓持久。 大乾北境,古哀岭。 一行人马,约莫百十号人,浩浩荡荡朝着崇山峻岭间的古径奔走。 一辆马车中坐着一名女子与老者。 老者透过窗框往外打量:“小姐,已经到了古哀岭山前。 按计划,约莫十里地,就是寒玉草的生长之地。” 女子名叫江楠,一袭青衣长裙,脸颊白净如脂玉,未到双十年华,柳眉杏眼中却透露着成熟稳重的知性气息。 “嗯,已经出来两月有余,等采到足够的寒玉草,就可以完成任务,返回京城了。 方老,进了古哀岭让大家放慢些速度,小心一些。” 老者在窗外招来一人,将指令传了下去: “大乾对妖兽的国策不晓得对与不对......” 江楠转头略微皱眉:“国策岂是我等能评价的。 相传二十年前,斩妖司还在时,我大乾直接发兵围剿妖窟,当时何等热血豪情......” 两人似乎都有些怅然。 大乾,暄泽八年,先皇举全国之力围剿妖窟,斩妖司更是义无反顾,斩杀妖王十数头,又在九州范围内,杀尽妖兽。 在即将把九州妖兽驱逐出境时,先皇突然宾天...... 嗷呜-! 随着队伍深入,一声狼嚎直透天际,渐渐的狼群开始在车队两侧聚集。 “妖兽来了,这气息....” 老者一脸凝重:“至少是四级妖兽,若事不可为,我带人垫后,小姐先走。” “方老!” 女子也开始感受到了兽群压迫的气息,一脸凝重的看向老者。 “小姐稍待!” 下一刻,老者起身,拨开门帘,凝视山顶那一身洁白如雪的狼王。 四级妖兽对于踏入七阶的一流高手来说,有威胁却不致命。 然而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妖气似黑云一般铺面而来。 “不是这头狼王的气息,另外还有一头狼妖?” 精怪、野兽天资不错的,靠血脉最高能成长到四级,能战人类二流巅峰武者,就比如山脊上的这头雪白狼王。 若是野兽王者突破桎梏,达到五级,便迈入了妖兽范畴,实力与一流高阶武者相差无几。 方老感受到了五级狼妖的存在,顿时骇然: “保护小姐,结阵抵御!” 随着一声大吼,护卫纷纷抽出兵刃,朝着马车方向靠拢。 下一刻狼王率领群狼,朝着护卫队伍冲了过来。几息之间,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惨叫、哀鸣不绝于耳。 “护佑小姐先走!” 方老只高声交代一句,便跳下马车,眼神死死盯着,隐藏在山腰上的狼妖。 前队护卫分出十余人随车防御左右,还未走出多远,两边便冲出群狼,与护卫厮杀在了一起。 随着狼群越来越多,战况愈发惨烈。此时负责驾车的兵士也抽出了配剑: “小姐,只能护你到这里了。” “我们与方老,再替你争取一些时间。” 话落时,兵士双眸如炬飞身跳下马车,冲进了狼群之中。 江楠双眸灼灼,面上尽是不忍之情,却只能咬着牙独自驾车,朝着越发黑暗的山路冲了进去。 ...... 山径之中,泥泞湿滑的道路,在月辉之下,闪烁着点点白光。 嗒嗒-嗒嗒-! 江楠一袭青衣长裙,脚步杂乱的在山路上奔跑。 原本白净如脂玉的脸颊上,满是血污与泥泞,一双杏眼早已没了之前的从容。 噗-! 江楠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了泥泞之中,黑黄的泥水将身上本就破烂,且带着血腥的衣裙,糊成了一片。 嗷呜-!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嚎叫,心下越发惊恐,下一刻猛地抽出一把匕首,转身划了过去。 倏-! 远远十步开外的头狼,诧异的停下了脚步。 嘣...... 江楠艰难的爬起来,转身靠住一颗大树,双手举着匕首,惊恐的看向慢慢围过来的头狼。 咻-嘣-! 远方,一支响箭直窜天际,在夜空中绽放出一团烟火。 “方老......” 江楠一手拿刀,一手捂住嘴轻声啜泣。 这是王府的定向箭,绽放即意味着队伍即将全军覆没。 随着狼王缓缓靠近,一身白毛在月光下,更加耀眼。而黑暗的树林中狼群也越发多了起来。 护卫殉难,马车也翻倒损毁,今日已绝了前路。 “来吧...我江家没有一个孬种,吾辈与妖,势不两立!” 江楠恨意满满,心里却是期待能有一个英雄,踏着祥云从天而降,如那话本中的浪漫故事,一棒定乾坤。 呼-咚-! 一根棍子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江楠头顶,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楠、狼王皆是诧异抬头看去。 只见那树顶之上立着一男子,双眸灼灼,犹如异界来客,孤幽且神秘...... ...... 半晌之前,沉重的窒息感,将陆寒州从梦中憋醒。 猛然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浓烈的血腥与腐朽气息,疯一样的钻入鼻腔,使他更加胸闷难受。 “穿越了?十八岁?武道二流......自爆丹田!” 陆寒州环顾四周,在脑中记忆如潮水涌来之际,迅速分析当下。 只见四周尸体横陈,离得最近的一名老者更是被一刀钉在了杨树干上,目瞪口呆死不瞑目。 “我的刀?” 原身也叫陆寒州,从小便是身负血海深仇...... “所以你是学成归来,想要报仇......” 随着记忆融合,陆寒州看见了最近的战斗情况。 原身追踪仇敌赵公子,一路跟到了古哀岭之中。 出手截杀时才发现,对方身边竟然跟着一名七阶护道强者。 最终陆寒州在自爆丹田,强行拔高境界下,杀掉了护卫与护道者,回过头来,赵公子早就逃的没了踪迹。 陆寒州起身活动了筋骨,发现这具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抽出插在树上的长刀,凭借记忆,在现场肆意挥舞,那熟悉的感觉渐渐充斥身体。 下一刻陆寒州便在山林之中跑了起来。 倏倏倏-!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随着身体与意志融合的顺心如意,陆寒州心下升起豪情,猛的一跳,整个人竟窜上两丈有余,一下落在了树干之上。 “竟然还有五阶实力,若是丹田还在......” 武道九阶,一为始,九为极,破境之后能步入宗师境。 五阶实力也是妥妥的二流高手。 恍神间,见树下跑来一女子,容颜清秀,身段傲人,却异常狼狈。 直到狼群将其围了起来。 “四级?” 四级妖兽比肩六阶巅峰高手,特殊情况下,与七阶入门的高手也可一战。 若是陆寒州丹田还在,独战狼群也不惧。 只是此时刚刚穿越,又自爆了丹田,实力所剩无几。 要对付一头四级狼王,还有数十头野狼... 此时若要强行突围保命,也不是做不到。 旋即,陆寒州准备屏气凝神、作壁上观。 原身不就是因为冲动,没有调查清楚,被逼的与对方护道人同归于尽。 身负血海深仇,当然要留待有用之身...... “所以姑娘......见死不救,非吾所愿啊。” 谁料脚下一滑,蹬掉一根树枝,径直掉了下去...... “我草!” 那棍子正巧砸在了女子头上,发出最清脆的闷响。 一双眼眸澄澈水灵,陆寒州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希望的眼神。 “哎-!” 看着狼王逐渐仇视的目光,陆寒州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既如此,还不如并肩冲出去。 陆寒州屈腿,径直跳了下去,落地时,那一圈狼群,围的更紧了一些,仿若绝不会让其逃脱一样。 “少侠,是我连累你了,它们要对付的是我!” 听闻陆寒州苦笑一声: “九死一生而已,你自己小心吧。” 江楠莫名感动:“......” 五阶的身体,强劲的出奇,丹田处却空空如也,虚的一批:再猛,不持久有毛用,银样蜡枪头? 下一刻,一种饱腹感瞬间传来,陆寒州目光睁的圆溜溜。 只见一黑乎乎的物件,将他原本丹田的位置,填的满当当。 一股强劲的动力从丹田处迸发,使得全身肌肉都变得越发虬结。 “鼎啊!” 第二章兽骨为柴,可煮万物 前世隔着屏幕看鉴宝,一个大哥,直接在古墓里让主播喊开门。 那谁敢,彪吧! 最后视频扫过一个黑乎乎的四方鼎时,陆寒州忍不住打出了两个字:南天门! 而下一刻,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像煤气中毒一样,睡了过去。 醒来便出现在了庸州古哀岭。 此时感受丹田处传来的雄浑真元,心底越发自信。 这个黑糊糊的物件,不正是前世直播间里,看见的那个四方鼎吗。 陆寒州伸出手将江楠小鸡一般,揽到身后。 视线紧紧盯着狼王...... 这次不是狼王杀不杀他,而是他心底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狼王。 下一刻,陆寒州长刀一抡,双手持握,脚下不知是如何用力,整个人,朝着狼王冲了出去。 嗷呜-! 狼王受到挑衅,雪白狼毛似钢针炸裂,咧着嘴朝陆寒州冲了上来。 但凡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类,无不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眼前这个嘴上无毛的娃娃,怎么可能是他对手。 送人头而已。 倏-! 唰! 一道寒光,划破夜幕,似蛟龙升天,迎着狼王砍了过去。 噗-! 错身之后,陆寒州将撩起的长刀归鞘,插入身后。 而反观狼王,只是踉跄几步,面对眼前近在咫尺的江楠,眼神渐渐失去色彩。 嘣-! 狼王颈部喷出猩红的血液,整个狼头栽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嗷呜-! 周围狼群见狼王被杀,早就胆寒,朝着漆黑的丛林中,四散逃窜。 陆寒州就这样,按刀站着,直到狼群退却。 非是他耍帅,而是此时他全身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如同脱力一般,哪怕再来一点外力,就要瘫软的倒在地上。 “就这一下啊!” 丹田处的大鼎,变得更加黢黑,好似被他榨干了最后一点存余。 只是其上几个大字,还隐约可见: ‘兽骨为柴,可煮万物。’ 江楠看着坚挺的背影,越发出神。直到陆寒州朝后倒去,方才惊醒,上前一把扶住。 “你怎么样了!” 江楠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男子,免不了脸颊泛红。 眼前少年是脱力,无法动弹了。 江楠将他扶到树下靠着自己,又取出一颗丹药喂给他。 片刻之后,陆寒州在丹药滋补下,渐渐恢复了体能。 “你没事了?” “嗯,好多了,多谢姑娘赠药。” 江楠看着陆寒州稚嫩俊朗的脸颊,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应该是我感谢你,若不是你出手,我可能早就被狼群吞食了。” 陆寒州站起身,看见狼王的尸体还在这里,心中大定。 “你转过去,这狼王的皮肉,我要分解一下。” 妖兽全身是宝,皮毛能做甲胄、肉食可补充能量,还有脏器、血液,都是大补之物,更别说这头狼,还是狼王级别。 江楠知晓其中道理,便转身走的远了一些。 “好了!” 半晌之后,在听见陆寒州说话,江楠方才转身。 只见地上骨头、皮毛、脏器、狼肉,分成四堆。 “你要哪些?” 江楠奇怪的皱着眉,抬手摇了摇。 陆寒州看着地上的好东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法全部带走啊。 难道就在这里直接煮? “那个,我叫江楠......” 陆寒州回过神,摸着头说道:“哦哦,江楠,我叫陆寒州。” “你是在想怎么把这些带回去吗?” 见他无奈,江楠从自己腰间一抹,手上出现一个布袋。 “给,这个送你了。” 陆寒州接过来看,只见一个小小布袋,如同一个荷包?上面还绣的有荷花、莲叶。 “呃......江楠,谢谢你!” 女子用的,还有点香味,但是陆寒州知道,这是空间袋,价值百金。 也不墨迹,将地上的物件全部装进了空间袋之中。 看着陆寒州穿着一身布衣劲装,连储物袋也没有,不像一个富家子弟模样,试探性的问了问: “你是家族子弟?” 陆寒州摇头:“不是!” 江楠笑了笑,眼前少年的气质绝不输于任何王公贵戚的子嗣,反而还带着一股浓烈的亲和气息。 “我们先离开这里。” 刚刚是利用余威将狼群惊走,此地血腥味异常浓郁,若是再有妖兽过来探查,陆寒州可没法再战。 此时心底有种莫名的欲望,想尽快将那狼王煮了。 随即商量完,两人便朝卫山城方向急速离去。 山野寒风过,原本就腥臭的山腰此时更加肃杀了起来。 黑暗中,狼群再次回到了头狼被肢解的地方。 黑暗中一头比狼王更大的黑影缓缓走出了夜幕。 一头高丈许的巨型狼妖走了出来。 双眸猩红,额心处竖着睁开一只眼,朝着四处打量。 而更为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头狼妖嘴里,竟然叼着从胸部撕裂的半截老者人尸。 老者不协调的眼珠,撇见那狼王死去的地方,嘴角微微翘了翘,释怀一般咽下最后一口气。 嗒嗒嗒-! 一名中年人,面容坚毅,程光瓦亮的头顶,用青黑颜料纹了许多不知名的符文。 身着劲服,背后背着一根拳头粗的铜棍。 嗯......被人救走了? 光头壮汉蹲下抚摸狼王留下的血迹,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火中浮现出江楠逃亡的残影。 “卦象显示你当死于此地...是谁乱了天机。” 突然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气息,转头带着狼群朝山坡另一个方向走去...... 卫山城外,陆寒州止住了步子: “江楠,我就不进去了......” 江楠转身一脸疑惑: “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在城外,要是再遇到妖兽怎么办?” 江楠眼珠一转,认为陆寒州是因为城里没有住处,不方便,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 陆寒州笑着抱拳:“我无妨,本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过客,野外生存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江楠一脸怀疑,准备拉他去城外住客栈时。 城郭之上有一名将军,似踮脚看见了她,迅速带人下了城楼。 “哎......” 江楠知晓今日无法同行,便拿出一枚玉片,交给了陆寒州。 “我看你的身手不错,应该是个有天赋的武夫。不过武道之途,毕竟比不了修道长生.....” “这枚玉片是丹阳宗的信物,你去宗门试试修道,或许这条路更适合你!” 陆寒州指尖摩挲,温润触感直透心底。 他抬头望向江楠,只见她眉眼依旧沉静,仿佛给出的不是修仙机缘,而是随手折下的柳枝。 我这是救了个什么大人物?储物袋就不说了,市场上还能买的到。 这玉片可是非卖品啊,非一般身份难以获得。 就好像前世的不记名保送通知。修仙啊!这个世界能修仙,谁还练武啊。 走武夫的道路,无非是修道无门、资质欠缺、灵根驳杂的另一种生存选择。 “多谢......” 陆寒州看着江楠的背影,直到城门外,一对士兵出城,将她迎了进去。 第三章我是狼王,亦无不可 卫山城外,一处略显破旧的院子。 陆寒州在大厅里,一脸紧张地催动自己的意念,沟通黑鼎。 在触碰瞬间,黑鼎便有了反应,倏的一声出现在了大厅中间。 咚! 长一抱宽三尺,高度约莫四尺有余,黑黢黢却又散发着异常灵动的气息。 叫人一眼看了,就晓得此物不凡。 咕嘟-! 喉结耸动,陆寒州此时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按照之前意识中的理解,只要将兽骨放在鼎下面,把火升起来,然后想煮点啥,往里面丢就行。 先前解狼肉时,就知道骨头要拿来当柴。 陆寒州从储物袋中丢出来的狼骨,果然洁白的没有一点肉渣。 不一会,黑鼎下方便铺满了狼骨头。 随着意识操控,果然下一刻黑鼎轻微震动,其下‘呼’的一声,兽骨自燃了起来。 “要煮啥?” 没多久,鼎里面薄薄的一层液体,开始泛着气泡...... 脑中传来催促的意思,奉翊知晓是让他赶紧把东西往里放了。 狼肉、狼筋、狼百叶...... 到了最后,奉翊鬼使神差的将狼皮都一把丢了进去。 满屋肉香四溢...... 咕嘟咕嘟-! 直到最后的兽骨燃尽,黑鼎里的那锅浓汤也恢复了平静。 “成了?” 看着装满半个鼎的浓汤,陆寒州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抓起边上一个碗,要直接去舀上一碗时。 下一刻那一锅浓汤,竟然肉眼可见的降了下去。 “怎么回事?” 陆寒州只一愣神的间隙,浓汤直接快见了底。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黑鼎上原先密布的裂纹,在慢慢的消失。 整个鼎身也愈发的亮泽。 在鼎身靠下的位置,浮现出了淡淡的纹路...... 直到黑鼎恢复了平静,陆寒州按耐住自己的焦躁,最后用碗在鼎里面,舀了半碗汤。 “呵呵,想不到你还知道给我留半碗。” 陆寒州抬手昂头,二话不说直接灌了下去。 咕嘟...... 随着喉结耸动,小半碗带着鲜美滋味的浓汤,被他一股脑吞了下去。 “好喝!” 下一刻,好似一股热流从肚子里窜了出来,没一会就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处血肉里。 “我草,是不是喝多了!” 那股热流越发狂暴,似长江后浪,一浪浪的拍在他的身上。 昂头挺胸,双手用劲将衣襟扯开,长呼一口气。 整个身体,刹那变得通红无比。 随着那热浪在自己体内疯狂冲撞,下一刻全身犹如针刺一般,痛的陆寒州咬牙瞪眼。 “这到底是什么鬼!” 陆寒州疯狂撕扯着自己衣服,抓挠自己的肌肤,躺在地上疯狂挣扎,直到痛得晕了过去。 ...... 古哀岭深处,一头额头开着竖眼的狼妖,驮着光头壮汉,来到了一处山坡。 若是陆寒州在这里,当能认出,此地就是他伏击赵公子的地方,也是他与七阶武者同归于尽的地方。 那光头男子上前查看,片刻后,拍了拍手掌: 赵家长老赵疆?他不是赵环的护道者吗?居然死在这里。 七八具尸体被群狼叼着,摆放在了一起。 光头男子看完,眉头深锁:“赵环不在,看来是跑掉了?” 说完朝着来时路看了过去,似在计算着什么: “看来,救江楠的人与杀赵疆的人是同一个人了。赵家在卫山城中有一处据点,问问便知。” 随着壮汉离去,狼群也渐渐隐匿于夜幕之中。 深夜,山腰木屋中。 陆寒州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六岁,家中父亲打猎,母亲织布,还有一个十二岁亭亭玉立的姐姐,生活艰辛,却也勉强过得美满。 那天母亲带他出工回的晚些,家中来了一群游山玩水的公子小姐,五男一女,手下护卫管家随行,好不气派。 父亲好客,给他们准备酒菜野味,却不想一群人不仅没有心存感谢,竟想当众对姐姐行不轨之事。 父亲极力反抗,在强权之下又能如何,最终姐姐死于虐杀,父亲双膝被砍断,死于悲愤之中。 娘亲回家,见到这种惨相,早就悲恸欲绝,最终在遭受侮辱前,用随身剪刀,割破了喉咙自尽而亡。 陆寒州还小,被摔到地上晕了过去,捡了一条命。 醒来时被一名中年人抱在怀里...... 家破人亡的景象,在脑中一帧一帧,如同一幕幕诅咒,烙印在了陆寒州的骨子里。 啊-! 陆寒州猛然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攥紧,仰天嘶吼一声。 “都是大人物吗?” 陆寒州全身上下附着一坨坨,浓黑腥臭的浆液,黏黏糊糊异常难受。 将所有衣服扯光,借着月色,在院中打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洗经伐髓吗?” 陆寒州五指收拢,指节爆出雷鸣般炸响。 筋肉间奔涌的力量让他想起幼时见过的山洪。 仅凭身体实力,就能爆发出武道六阶巅峰战力,不像前面软脚虾一般,没有真元就不能持久。 刚刚那个小半碗浓汤,竟如同琼浆玉液,将他体内所有杂质洗涤了一遍。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无垢神体之类的特殊体质。 如果有,‘无垢’二字或许就是指的他这种体质吧。 换好衣物,陆寒州站在院中,抬起头时,狠厉执着的眼眸中倒映一轮玄月。 “嗷!” 似狼王啸月,下一刻陆寒州身上顿时升起一股奇特的气势,似一头孤狼,独行在山脊之上。 “这就是狼王的血脉之灵?” 那一锅汤,大半被黑鼎吸收,好似被用来修复他自己的裂纹,同时还恢复了一道符纹的虚影。 而仅剩的那半碗,居然是最为精华的部分。 被陆寒州吞食后,不仅洗经伐髓,全身上下再无杂质。 同时也获得了狼王的血脉之灵,如同狼族之中的新生王者。 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实力,陆寒州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黑鼎所在,弥补了我丹田自爆后,没有真元可用的尴尬处境。” “不仅增强了实力,自己还拥有了镇压狼族的血脉之灵,此后我为狼王亦无不可!” 陆寒州身负血海深仇,可不会迂腐到,血脉中有了妖兽的血脉之灵,就要唾弃自己。 院中,陆寒州换了衣物,手中紧握长刀,抬眼看向玄月: “承你转世之恩,便接你因果! 庸州赵家、通州王家、飞鹰山庄李家、雁门府、八方盟......” “之后便由我来斩尽杀绝!” 悉悉索索-! 没过许久,离着院外百步距离,一道道黑影将小院围了起来。 一只丈余高的狼妖,出现在孤石之上,眼眸凝视陆寒州。 月辉似银纱披挂,陆寒州眼眸似有火焰升腾,穿越百步直视狼妖! 下一秒三眼狼妖缓缓朝后退去,隐匿于夜幕之下。 其余群狼,似犹豫了许久,见陆寒州没有任何‘指示’,也掉头蹿进了树林之中。 第四章卦摊,杀机 晨曦似金线,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陆寒州身着整洁的粗布劲衣,朝着卫山城方向走去。 卫山县城地处庸州天牧郡,靠近庸关。 庸关之外,延绵千里沃野之地,便是北梁国。陆寒州从小跟随养父打熬身体,习练武功,磨砺刀法。 吃过的苦,何止是在三九三伏,一句持之以恒就可以涵盖。 即便是走遍大乾九州之地,见识饿殍满地、易子相食的人间惨景,也从未懈怠过一天。 直到十六岁时,养父将自己的佩刀赠与他,留下一句:因果天道,是诸枷锁,望奋袂而前。 便在猎风中,转身离去...... 陆寒州独自一人,以二流之才行走于江湖之中。多少年来,凭借着记忆中那五男一女的面相,总算将其身份、势力打听的详细。 辗转三月,方才来到庸州。而后又在卫山城外潜伏半年有余...... 陆寒州一直住在城外,就是想要避开城中繁杂的人际关系,以免自己动手之后,让邻居街坊发现端倪,从而引起官方注意。 “野外崇山峻岭,精怪、妖兽层出不穷,而赵环带的人,又都被我杀尽,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 陆寒州站在城门前,仰望雄伟的城楼若有所思: 卫山城是庸关之后的第一关隘城池,西临古哀岭,纵深上百里有余。 恍神之间,一名城尉模样的兵士正好在在城门处交接换岗。 待陆寒州看去时,两人竟然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将军,在下陆寒州,昨夜城门前目睹过将军风采,可还记得?” 陆寒州上前抱拳说了一句,站直身体任由对方仔细察看。 “嗯?你是昨夜护送...小姐进城的那个少年?” “正是......” 陆寒州淡淡的笑了笑:“在下住在古哀岭的山脚下,平日打些猎物来城边上售卖,很少进城。将军印象应该不深。” 见对方认出了自己,同时面上表情似乎也和善了许多,陆寒州便猜测,昨夜那名叫做江楠的女子,应该跟他说了些好话。 两人一来二去,聊了些闲话,同时陆寒州也打听到了,江楠此时正在城主府暂住,。 随后便借口要去城主府拜访,朝着城尉连连点头,进城去了。 时至辰牌,主街上商贩、菜农多了起来,吆喝声四起。 相邻街道亦是热闹非凡。 陆寒州昂首挺胸,龙行虎步一般按着刀柄,沿着街道行走。 下一刻却在转过一个巷口后,慢慢放缓了脚步。 “嗯?” 东正街上,两边商铺皆是插旗开店,准备迎来一天的生意。 靠着街道北侧,整整半条街都插着赵字幡旗,气派非凡。 能在城中东正街上置办下半条街铺面,可见赵家家底殷实,背景雄厚非常。 然而让他疑惑的是,离着十步之遥,南侧街道边,摆着一张算命的摊子。 坐镇其后,是一名身着古旧道袍的中年男子,发髻盘的整洁,一丝不苟的模样。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陆寒州,嘴上笑容,似乎比以往要深了几分。 这人陆寒州见过,半年来生意不怎么样,却每次只要他路过,眼神就好像没有落下。 而且,以往都是在西市那边摆摊,不轻易挪窝,午时之前见到他,就算那天起的早了。 这刚挂了辰牌,就将摊子摆在他必经之路上,似乎是有意等他一样。 算命先生见他放缓了脚步,抖了抖衣袖,将手举了起来,手摇铜铃高诵: “解千愁断万疑,铁口直断不欺天!算得准分文不取,解不开倒找纹银!” 这算什么......记忆里,半年时间,碰上时也只是看着,不吆喝。 今日这一出,搞得好像我不捧场,亏的只能是我了。 陆寒州头往侧边一仰,似乎没有看见:“今儿天气不错......” “啊切!哪来的狼臊味......” 陆寒州步子一顿,疑惑的愣了一下:是看见了,还是蒙的? 手上将钱袋子捏紧,决定看一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咳咳-! 陆寒州战术性咳了两声,弯腰拖了拖小凳子,便端坐在卦摊之前。 “先生,如何个算法......” “测字、摸骨、面相八字,均有涉猎,就看主家想算什么?” 陆寒州心里本就有执念,询问道: “我这几日要做一件事,嗯......好比等待毒蛇出洞,而后将其捕杀。不知道能不能成?” 老道盯着面相时,陆寒州坐直了,面容严肃了几分。 “难成!” “嗯?怎么个难法......” “我观你面相,自成一水风井象。此乃困顿之局,如井中观天,虽有甘泉却难汲用。 非是天命绝人路,实乃时机未到而已。” 陆寒州面上诚恳之际,心下冷笑:算定我处事欲成,就说时机未到,当我傻子吧。后面定然要说‘若是主家心急,也有还转破解之法。’ 而后陆寒州起身,行了一礼:“我有些急事,片刻后再来......” “刚来,如何走的!” 轰-! 陆寒州才转身,身子一震,一股强大威压迎面而来。 额头瞬间渗出汗珠,顺势滴落。 啪嗒-! 非是这中年道士话里有古怪,而是街道十丈之外,高墙金瓦下的漆红大门之中,绕出了一人。 那人身高九尺,膀大腰粗,头顶程光瓦亮,其上还有不知名的符纹刻画,身后背着一根拳头大小的铜棍,皮肤黝黑油亮,似怒目金刚一般,迎面走来。 只见对方离得近时,一脸疑惑的抽动鼻翼,似闻到了什么气息。 下一刻,转头看向了陆寒州。 “强!” 陆寒州按住刀柄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陆寒州身高八尺有余,与对方比起来,竟然还低上一个脑袋。随着越走越近,对方好似愈发确定了某种猜测。 陆寒州潜意识里已经预见,最多......三步,便是生死之战时。 一步、两步...... 三! 下一刻,一只手扯住陆寒州的右臂,竟然将他直接拽的坐到了卦摊前。 “主家莫急,你我有缘,给你施一道符箓,即可助你心愿达成...如何!” “可以......” 陆寒州心中大骇,根本就没听清面前的中年道士说什么。 只觉得那致命般的压迫,如潮水一般退却。 那壮汉,从他身后走去,略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往前再走上几步,耳廓一抽,转身看去,目之所及。 只剩一道士,正躬身用手将面前卦摊的桌布抚平而已...... 第五章传言是假,不是少年郎 “师兄慢走!” 街头一声吆喝声,引得光头大汉抬眼看去。 只见十丈之外的大院中跑出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手上抱着一个布包,一脸焦急,垫着脚追了上来。 “何事?” 来人是赵家在卫山城掌管生意的总管,显然两人之前见过。 只见他将包袱递了上去: “师兄,我家少爷吩咐的一些金银细软,您忘记拿了。还好我追得及时......” 说话时,还拐着手肘擦汗: “万师兄好脚力啊,到底是御灵宗的真传弟子,若是再晚上一息,怕都要到城门口了。” 汉子嘴角一撇,冷眼说道:“真传里面,我万宏方只排第七,往上还有六个师兄!” 总管露着歉意的笑,躬身将手抬得高一些。 万宏方一脸得意,伸手将包袱攥了起来,掂了掂,转身继续朝西市走去。 得意之际,竟然忘记了三息之前,自己嗅到狼王气息这件事? 总馆略微踮脚,陪着笑,直到万宏方宽阔的身子消失在人群之中,下一秒整张脸便垮塌了下来: “忒!” “若不是咱家少爷此时无人可用,你这个整天与妖兽为伍的傻子,老子才瞧不上!” 说完转身,还差点撞到路上急着采买的行人,呵斥几声后,便朝着大院走去。 直到他离开,狭小的杂巷之中,一名少年从阴影下走了出来。 陆寒州左手按刀,右手上放着一个符箓,一脸疑惑地看着总馆离去的身影。 眉头更加深锁了起来。 等到几息之后,再次回到卦摊前...... “这个老道果然有问题!” 只见卦摊空空荡荡,哪还有老道身影。 摊桌上用木镇镇着一张黄纸,偶有风过,黄纸‘哗啦啦’地翻飞作响。 ‘道之缥缈,逐虚而忘本。 不倚虚妄,必能脱桎梏。’ 看着手中这十八个字,总觉得在隐喻什么事,又找不到头绪。 陆寒州可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 权当是故弄玄虚而已。 本想着去探查赵环的消息,也不动手。 一件简单的事,竟然如此跌宕。 先是遇到神秘的道士,有备而来。 随后又遇上一名,似乎宿命中便注定是仇敌的壮汉。 那九尺壮汉展露出的气息,至少有八阶实力。 再加上他身后背着的铜棍,走的必然是以力破巧的路数。 “御灵宗真传弟子,万宏方?” 这是高手,而且身上隐约有一股气息,总让他想不到那个点。 高手再强,陆寒州也不怕,横竖身死,不过头点地。 以他此时武道底子,加上体内黑鼎的真元支撑。 同时再爆发狼王之灵。 若当时没有道士插手,陆寒州必然是要奋力斩上一刀,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然后再跑...... 陆寒州记住了黄纸上的话,又将那枚符箓揣进内衣,好好收了起来。 小小符箓,竟能掩盖狼王血脉之灵,着实让他惊讶了一把。 索性没有放进储物袋中。 “这算命先生是个高手,今天却也是来堵我无疑......” 陆寒州捏着下巴沉思,转身朝城主府方向走去: “一张符箓便掩盖我的气息,关键是他在城中最少也待了半年余......” 今日这道士做得很明显,就是来帮他的。 抬头看着天际变幻的云彩,陆寒州感慨: 冥冥之中,天道使然...能比得过我穿越来得离谱。 不知不觉眼前道路越发宽阔,青石铺就,行人却少了许多。 街道边上,白墙青瓦。 两丈高的朱红大门前,蹲着两只大石狮子,气势如虹,威武不凡。 “止步!城主府前,闲人速退!” “在下陆寒州,听闻江楠小姐正在城主府上,特来拜会。” 两名护卫略显诧异地对视一眼。 来人穿着普通粗布劲装,显然只是寻常百姓,气质又好像见过世面,没有一丝一毫卑躬屈膝的下人做派。 要知道,人生在世,即便你是官宦子弟,又或是商贾家千金公子。 总会有人压你一头...... 而这个叫陆寒州的少年,仿佛遇见谁都不会生出怯意。 “陆寒州!?” 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嘴中喃喃几句,便回复:“你稍等,我这就去汇报。” 见他转身进了城主府,把旁边的侍卫整不会了。 昨夜城主府里来了一位贵客,城主亲自陪同,府里的丫鬟、仆役都忙得飞起来。 连每日必须到点睡觉的城主夫人,也披着大氅,出来陪着寒暄。 没过多久,只听府里那侍卫,小跑着出来。 “陆公子,江小姐说已经恭候许久,问你为何此时才来......” 陆寒州一脸诧异,胡乱憋了一句:“这不来了吗?” “是,你快随我进去吧。” 侍卫面容和煦,点着头说道:“江小姐正在与城中一些名流交谈,本是准备一起品尝点心......” “听说你到了,就叫人都停下等你。” “哦!” 也没多说,按着腰后长刀便跟着进了城主府。 外面侍卫见他没有解刀,正要出声,却被引路侍卫怒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 跟着侍卫绕到后院之中,就看见许多的青年男女正在攀谈。 假山、亭阁、池塘、荷花...... 陆寒州才刚刚绕出长廊,就见江楠起身,从荷塘边的凉亭里朝他走来。 “陆寒州这里......” 此时江楠换了一身淡青色纱衣长裙,脸颊白净,双眸中似含有万千星辰。 整个人的气色,与昨夜相比,显然有着天壤之别。 咳咳-! 陆寒州轻咳两声,走近躬身见礼。 而后便被江楠引入了亭榭之中。 “想必这位便是...陆寒州?” 只见一名青衫少年,起身朝着他行礼: “在下青玄宗郝修文...” “乾苍门王兴跃。” “在下庸州陈家,陈不语。” “青岚书院,毕恩生。” ...... 一连五六个青年男女,笑着行礼。 陆寒州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一一回礼。 这几人都是衣着华贵,气质郎朗。一眼看去,都是有着身份和显赫家世的青年才俊。 若说有区别...... 青岚书院毕恩生笑得真切,而青玄宗的郝修文倒是有些端着。 看陆寒州的眼神轻飘,似乎只因江楠在场,礼貌的给几分薄面,不失礼节而已。 江楠笑着介绍陆寒州,轻描淡写带过,只重点强调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陆寒州没有介意这些小细节,毕竟自己也不是来混圈子的。 今日路过,一来想看看江楠处境如何,毕竟人是自己救的,又不图回报。二来,江楠送过重礼,自己也应当来回访。 这第三,主要还是想来打听一下赵家情况。 毕竟结识一个连城主都要给面子的人物,把关系搞好了,将来想办什么事,会方便很多。 江楠把他安排坐下,端来一盘糕点:“快尝尝...” “桂花糕?” 陆寒州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来: “看着就很好吃。” 几个人还盯着呢,也不好当着面,将其放在手边桌子上,就这样静静坐着。 青玄宗郝修文扫了一眼陆寒州,而后就没有再把眼神放在他身上。 几人闲聊得越发热闹,从朝堂到江湖,再从江湖到宗派、氏族。 陆寒州这十六年来,一直跟着养父游历,有些见识,但是系统性的情报掌握得不多。 凭借这几人闲聊,倒是在他意识里,展开了一幅盛大波澜的现实画卷。 而让他吃惊的,便是江楠的身份,竟然是当朝靖王的女儿,而且他的姑姑还是丹阳宗的内门长老。 这两条消息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江楠这个郡主,在他跟前好似没有架子一般,不时就给他拿东西吃。 水果、糕点,码地边上盘子满当当...... “这次我们结伴路过天牧郡,本就是游历,没想到尽然会在卫山城这处县城碰上郡主。” 青玄宗郝修文露出幸运的表情,与乾苍门王兴跃对视一眼,继续说道: “不知道郡主在卫山城要停留多久,若是无事,不知有没有与我等一起结伴游历庸州的想法。” 王兴跃显得兴致勃勃:“是啊,若是有郡主参与此行,我们一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将来必会在大乾九州,传出美名!” “哈哈哈,可惜我陈不语只是一个引车贩浆的商贾,若是我也有着一身绝学,必然要加入此行。” 郝修文脸上一直含笑,见江楠没有说话,又瞥向陈不语说道: “嗨...陈兄莫要妄自菲薄,你陈家在庸州,若比家势背景,可不比赵家矮多少。 他当年都能与四五个有志青年结伴游历江湖,你有何不可......” 陈不语含笑点头,也不接话,但是能看出脸上笑容自豪了几分。 陆寒州听闻赵家二字,眉宇轻锁,只听郝修文继续说道: “不过陈兄,你可比那赵家赵环要聪明许多。” “此话怎讲?” 亭榭中的男女纷纷递目,想听一听是什么见解。 郝修文端茶喝了一口说道:“其实事情不大,而且是十几年前......” “那一年,庸州赵家,还有通州王家,以及另外几家,一共六人结伴,一路往西游历九州。” “有一次路上遇到一家猎户......” 听闻猎户二字,陆寒州双眸渐渐冷了下来。 “也不知道,几人是着了什么魔,竟然想对那家猎户的女儿施暴......” 包括江楠在内的几人纷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只见郝修文淡笑着说道: “啧啧,当然,最后一家人的命运都是惨死的下场......” ...... “好戏还在后面。” 郝修文似乎没有注意到,陆寒州此时的眼神早已变得阴冷无比,连带着脸上都没有了血色...... 郝修文后面说的,竟然是昨夜古哀岭上,赵环遭到伏击的事。 随行七八人惨死当场,若不是他的护道者,拼死护卫。 或许明年的昨天,就是赵环的祭日。 至于杀手的身份,因为是蒙着面,所以也没有看出是谁。 但是从他伏击时,那股必死的绝杀之意,应该是十几年前,猎户家仅剩的那个小儿子。 说到这里,在坐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大些的宗派、氏族,对于有潜力的子弟,一般都会安排护道者。 而赵环的护道者赵疆,可是一个老牌的七阶,已经迈入一流范畴的武道高手。 竟然会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杀,那这个少年得有多强。 大家伙还在惊叹事情的波折,然而陈不语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不是,昨天赵环被伏击,这不也是江楠郡主,遭受狼群袭击的时候吗?” 几人猛然惊骇,发现确实是同一时间。 等到几人看过去时,竟看见江楠转头看向了陆寒州。 江楠脸上表情有诧异,又惊骇,眼眸深处微微跳动着旋律,暗示自己猜到了什么。 在她眼里陆寒州假白无血色的面孔,在这个朝晖中,显得异样显眼。 “哼!” 一声刺耳的冷笑,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只听郝修文看向陆寒州轻蔑地说道: “只说了伏击杀人、妖兽袭击,就被吓得脸色发白...” “不知道会不会尿了裤子,不敢动弹!” 听着对方的讽刺,陆寒州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看着。 眼前之人,气息跟他以往遇上的武者不同,但从气势上判断,实力应该在四、五阶之间。 但是对方的气息,又给他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青山宗?这就是修道宗门的修士? 修士境界与武道战力是如何评价的,陆寒州不清楚。 以他目前实力,杀郝修文,自信一刀足以。 “陆寒州?” 江楠甜润的声音传来,将陆寒州从战斗状态中拉了出来。 “郡主,我没事......” “嗯,没事就好!” 江楠默默颔首,觉得他心里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坐在边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青岚书院毕恩生,看了几眼江楠,又瞥向陆寒州,嘴角歪着说道: “郡主,我听闻昨夜你遭到妖兽袭击,整个护卫队伍都死伤殆尽,连......一直在身边保护你的方老,都......” 江楠想到了那个慈眉善目,一直守护自己,如同自己亲人一般的老者。 一下双眸便湿润了。 “哎...” 一声叹息,引得在场众人纷纷默哀。 “连方老这么厉害的强者,都死在了妖兽手里,吾辈修道之人,不替天行道,斩杀妖兽,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对......既然决定游历,我们便从这古哀岭开始,一路杀过去。” 几人义愤填膺之时,只听见毕恩生继续说道: “确实啊,我还听说昨夜郡主也险些逃不出来。若不是有一名少年出手相救!” 众人一脸期待地看向江楠,期待她确认传言,同时也想知道这名少年是谁! 江楠抬眼看向陆寒州淡漠的脸颊,眼帘只跳动几下,倏然清醒几分。 “传言是假,不是少年郎......” 第六章你就是那个小孩 几人听江楠说完,咧着嘴略显轻蔑地笑道: “就说...陆寒州,应该是有本事的,但是方老都折在妖兽群里,仅凭他又怎么可能救得了郡主。” “哈哈哈!” 郝修文露出调笑的口吻:“陆兄莫往心里去。” “非是质疑你的实力,而是我听说昨晚,漫山遍野都是狼群,而且不仅有狼王,还有一头五级的狼妖!” “狼妖!” 几人看着江楠,见她没有去否认,便一齐高呼:“既然是狼妖,我等更应该结伴同行,斩杀狼妖就在这几日。” “对!” 郝修文继续说道:“听说那赵家的护卫明日会到卫山城,带队的好像是赵家的赵祥,武道八阶高手!” “我们倒是可以邀请他一起出发。” 王兴跃默默点头,似乎对武道八阶的实力表示认可。 “......” 随后郝修文起身说道:“郡主,听说你今晚设了晚宴,也邀请了赵环参加?” 江楠皱眉说道:“嗯,今日一早发了帖子。” “那就好,晚上我们再邀赵公子一起就是了。” “这个可行,毕竟都是替郡主报仇,替方老报仇,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陆寒州除了刚刚心情有些起伏,后面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 也不管对方冷嘲热讽,在听见赵家来了一位八阶高手时,略微抬眼,之后便再无波澜。 江楠轻声道:“陆寒州,今晚的晚宴,你要不也来聚一聚。” 陆寒州平淡地回了一句: “多谢郡主邀请,我还有别的事,这次就不来叨扰了。” 江楠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郝修文眼神一挑,朝着陆寒州说道: “乡野山人,不识抬举!” 陆寒州冷眼看了过去:“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嗯?” “好小子,有些血性。” 郝修文起身,面容沉下说道:“你可知道我辈修士,不能轻辱!” 一股气势扑面而来,竟然惊得众人纷纷起身。 陆寒州感受到一阵威压,将自己笼罩。 有意释放,战力提升到了七阶实力? 嘴角冷笑,缓缓起身: “意思是你想找死?” “你!” 见陆寒州没有丝毫惧意,而且还顶着他的威压站了起来,顿时火从心起。 眼神一凌,右手掐着一个剑指,就要发难。 在他身后,一名身着灰色长衫的执剑少年,迈步站在了前面。 “哪来的混小子,敢在我青玄宗面前撒野! 师兄...对付这种腌臜的市井流氓,哪里需要你出手,我来教训他即可。” 郝修文轻笑:“下手看着点,毕竟是郡主的朋友。” “就断他一条腿吧。” 灰袍男子大笑几声:“师兄你总是这般仁义。且看我如何收拾他!” 说完伸出手指向陆寒州: “莫要说我欺负你,我乃青玄宗外门弟子,炼气七层。江湖上成名的二流武者,皆不是我一招之敌。” “今日就教你,在我青玄宗面前,要如何做人!” 江楠正要开口制止,只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 再张嘴,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嗯? 江楠转过头,一脸焦急地查看,只见十步之外的廊道里,负手站着一人,身后还站着两名神情恭敬的将军。 “城主?为什么不让我阻止......” 只见城主默默点了下头,并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喝-! “受死!” 灰袍弟子,脚掌蹬地,身形猛地窜了过去,临近时,伸出一爪来。 “青玄宗,龙虎爪!” “中了这一掌,必然要筋骨碎裂。” “不是说要断他腿吗,怎么朝着胸前!这一爪下来,可是要命啊!” 猛烈的气息在亭榭中呼啸,灰袍弟子,面容露出残忍的神色,仿佛看见了对方凄厉哀嚎的模样。 在众人惊骇之下,反倒是当事人的陆寒州有些诧异: 炼气七层?气息为何如此虚妄,没吃饱饭吗? 不是说炼气九层,堪比武道九阶?就这七层实力,连二流都不如。 总之在陆寒州心里,这一击如果只有这种程度,连狼王都要瞧不上他。 或许是对方轻敌,或许有些妄自尊大,以为青玄宗就该被人捧着,又或者因为他不知道对面是一个,六阶巅峰的暴徒。 总之,他抛弃了修道者最擅长的法术,采用了‘龙虎爪’这种,无比华丽拉风的近战功法。 五指成爪,只见泛出阵阵光耀,如同尖锐的气劲锋芒。 若是击中,不死也要残废。 “哼!死来!” 灰袍弟子身形迅猛,眨眼便至。 在他最为风光的最后时刻,却是诧异的看见了陆寒州,朝他露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冷笑。 轰-! 嘣-! 一声闷声后,只见亭榭的另一侧,发出剧烈的爆裂声,下一刻,烟尘、碎屑将整个亭榭填满。 叮铃哐啷-! 整个亭榭座椅、茶具、碗碟,竟皆打翻,现场也被气浪推得乱成一地,满是烟尘。 咳咳咳-! 呼呼-! 几人伸出手挥舞,待烟尘渐散。 个个捂着嘴,瞪着牛眼,看着陆寒州没事人一样,伫立在那里。 而且观他表情,似乎他还有些疑惑? 差劲!炼气第七层,连武道六阶的边都没摸到一样。 印象里,修士很强,每一个厉害的修士,无不是浑身法术,隔空取物、操纵五行,都是基础操作。 更有御剑飞仙,百里之内,取人顶上人头,如探囊取物。 也听说过修士修的是灵力,与武道真元略有不同。 且炼气九层与武道九阶,基本能对应上。 只不过,爆发的战力不同而已。 若是比拼武勇近战,同阶之下,十几二十个修士,都不够武者砍的。 所以也有人划分,当武者达到九阶时,堪比筑基期的修士 若是迈出九阶,破除身体枷锁,踏入宗师境。 见筑基如同蝼蚁,巅峰宗师境,连金丹期都不放在眼里。 堪称近战无敌的绝对释义! 然而这个被他一脚踹飞的炼气七层,好似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好在他出脚后,及时收住了五分真元。 否则怕是当时,就不是踹飞这么简单。 咳咳-噗-! 只见那灰袍弟子倒在地上,半晌也没有爬得起来。 口中还不停地狂吐鲜血。 “陆寒州!你找死......” 郝修文看着自己同门师弟被打成重伤。 顿时怒意四起,全身灵力猛然爆发了出来。 亭榭之中被震碎的桌椅残片,以及地上的碗碟瓷片,纷纷四散飞转。 下一秒,将一圈灵力散开,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通路。 郝修文剑指朝前一指,之前摆放在亭榭边上宝剑,凌空升起。 “咄!” 下一秒只听耳边锵的一声。 那长剑骤然出鞘,调转剑尖,朝着陆寒州方向猛然刺了过去。 “住手!” 江楠一脸惊慌的奋力喊道。 但是郝修文双眸凝实,剑已出鞘,此时如何会停下。 “御剑诀!” “这是青玄宗的御剑诀,想不到郝师兄尽然学会了御剑诀,难道他已经筑基?” “炼气九层巅峰,想不到以炼气之境就能使用御剑诀。” 一抹杀机将陆寒州锁定,那一刹那,陆寒州感觉自己的心口,仿若已经被刺穿。 全身的生机都在流逝...... 练气九层果然不一样! 陆寒州咬着牙,催动真元。 左手按住刀柄,转到身侧。紧接着后撤半步,右手握柄。 将所有气机凝聚在右手之上。 丹田处的黑鼎,顿时震颤不已,疯狂地供给真元。 好似一个悲愤的吝啬老头,不得不将手上仅有的‘半只牙膏’,奋力挤出来。 不够! 这就是修士吗?陆寒州血脉似乎都在这种死亡危机下燃烧了起来。 狼王的血脉之灵似乎也被激发,开始提高他的气势及底蕴。 无奈他是六阶巅峰,哪怕有再多加成,依然只是一个二流。 但凡他能越过七阶鸿沟。 此时能提高的实力,绝不是一加二等于三这种加法。 “死!” “不!” 看着剑锋一往无前,径直刺向陆寒州。 江楠顿时面容变得惶恐、惊慌...... 随之而来的又变得无比愤怒,狠厉! 这短短的一息之间,根本由不得在场众人,换一个念想。 下一秒飞剑已经刺到了陆寒州胸前。 叮! 剑锋插进身体的声音没有发生,随之响彻亭榭、荷院的清脆声音后,飞剑在空中连续翻转,直到插进了郝修文身后的柱子上。 “本是茶会品茗,赏赏荷花多惬意,何至于弄成打打杀杀的战场?” 来人震撼之余,方才看清一名身着布衣的中年,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的站在陆寒州身前。 似乎刚刚将飞剑弹飞的,另有其人。 而他只是偶尔遇上,来闲聊的过客。 “城主。” “顾城主...” “顾叔叔。” 顾城主看了一眼江楠,报以一个关怀,且让她安心的笑容。 “顾惊龙!你是想跟我青玄宗开战不成!” 郝修文怒意为消。 刚刚那一剑用了他十分灵力。 此飞剑是他一直以灵力孕养,为将来筑基之后,成为自身本命法器增加底蕴。 被顾城主弹飞出去,虽然没有造成破坏。 但是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确实被他这一下,打乱了。 若不是他炼气底子很扎实,当时就要狂喷一口血来。 “郝修文,我城主府与郡主交好,提供地方供你们游玩。” “而你却不顾郡主劝解,执意要在我这里杀人......” 顾惊龙脸色一沉,厉声喝骂: “你郝修文代表不了青玄宗,你也没有资格在我城主府叫嚣!” “你!” 郝修文,气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师兄!咳咳......” 不知如何下台时,身旁灰袍弟子艰难爬起来,将他的配剑摘了下来,归鞘递了过去。 倏-啪-! 郝修文拿过配剑,挥手一巴掌扇到了灰袍弟子脸上。 “丢人现眼的废物!” 说完,冷着朝外离去。 路过江楠身边,略微停了一下脚步,歉意地点了下头: “郡主,是在下冲动了,还请不要放心上,晚宴我会准时参加。” 江楠面容平静地点了点头,只嗯了一声。 “还不走!” 郝修文往后呵斥一声,带着灰袍弟子快步走出了后院。 随着事件消停,城主也只是跟大家随意寒暄几句,离开时,拍了拍陆寒州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很不错,看你武道底子,像是经过正规调教?你师承何处?” 陆寒州愣了一下,被眼前看似沉稳的顾城主,整地诧异了半晌。 “哈哈哈...是我唐突了。只是觉得你的起手,跟我之前的一位大帅有几分挂像。” 陆寒州:“......” 青岚书院毕恩生,还有王兴跃、陈不语等人,见大家闹得有些不愉快,座椅都打翻了一片,也不便多留。 均是纷纷道别,同时也应承,晚宴准时参加。 “陆小子......” 毕恩生于陆寒州错身时,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说道: “郡主确实是大家争相追捧的对象,无论人品、长相、家室......都是人上一等。” “你有幸得到青睐,可不一定有福消瘦。不说家室背景,一个天上明月,一个地上沟渠。而且......” 陆寒州没有生气,他听得出来眼前这个有些儒生气的少年,是在畅谈肺腑。 “有空去看一看潜龙榜...若是你有自信能夺得第一。” 还未说完,忍不住自己先噗呲一声: “上一届第一,燕飞鱼,嗯......将来不是你打死他,就是他打死你!” “祝你好运!” 陆寒州:“......” “对了,郝修文也不是无缘无故针对你。” “嗯?” “他也是郡主的仰慕者。” 说完也不管陆寒州的表情,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陆寒州无奈抱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我谢谢你啊!” ...... 半晌,随着人群离去,陆寒州随着江楠到了城主府的一个单独的小院。 这几日,江楠便是住着这里。 “所以,你今天来,主要是来看我的?” 江楠说话时,手指指着自己鼻子,脸颊顿时飞上红霞。 陆寒州见江楠微微低头,暗自忍着微笑,有些尴尬了起来。 本想直来直去说明来意,又怕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结果变成了示真情了。 “不是,那个郡主......” “我是说,你不是给我送了荷包吗?而且昨天感觉你好像受伤,我就像知道你好些没。” 陆寒州抹着额头的汗:“不是,就是说,我就是来看看。” “哎...” 感觉自己越说越乱,索性咬牙愣头愣脑地说道:“我想知道赵环最近的动静。” 江楠抬眼看他坐得笔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也十分正经的说道: “赵家明日有护卫来接赵环,带队的却是赵祥,武道八阶。后天辰时从西门离开。” “确定!” 江楠眼神中含有深沉的思索之情,看得陆寒州有些不自在。 两人沉默许久,江楠忽而起身转开,长发似瀑流,从他手背拂过。 “你就是那个小孩?” 陆寒州哑然之时,却不知曼妙背影的主人,依然浮上一缕伤怀。 第七章手下败将 “他走了?” “嗯......” 城主顾惊龙站在一旁与江楠一道朝着街道尽头看去。 “陆寒州此人有点意思,实力不错,话也不多,就是感觉有些不近人情..你说是不是分人?” 之前城主帮忙挡了一剑,陆寒州也只是礼貌性的感谢,没有过多夸张的宣扬。 说话时顾惊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反而看向江楠的眼神中带着故意。 “这样才叫真性情啊,顾叔叔不是最喜欢这种性格的人吗?” 江楠似乎看穿了顾惊龙的想法,不介意他话外之音,而是反问道: “之前顾叔叔不让我制止,是因为你知道,青玄宗的弟子不是他对手?” “嗯...” 顾惊龙点了点头:“即便是后面对上郝修文,我都觉得他有一战的实力。” “他有这么强?” “你这个朋友可不简单呢......” 顾惊龙摸着下巴,回忆起陆寒州出手的动作在哪里见过。 在江楠的惊诧中,顾惊龙继续问道:“那颗药你给了他?” “嗯,他比我更需要吧。” “用了所有寒玉草,也才炼出了这么一颗。药效怎么样都不太清楚......” 江楠抿了抿嘴:“你知道他跟我说,在东正街那边遇见了谁吗?” “嗯?” “是御灵宗的裂疆棍-万宏方...” “是他!” 江楠默默点头:“这次的古哀岭遇袭,很大可能,有御灵宗参与。” 顾惊龙:“......” “你怀疑这次妖兽袭击,不是意外?” “是为了那张丹方...御灵宗有些急了。” 江楠没有继续谈这个问题,略微欠身,朝着城主府走了进去。 ...... 随着最后的晚霞,在天边消失。 古哀岭上的一座小院,堂屋之中竟然升起袅袅炊烟。 “快了快了......” 陆寒州守在一尊黑鼎前,不时站起来看一看,又蹲下去用蒲扇扇着火。 火光下,印的脸颊红润。 只见黑鼎之下,堆满了白色的骨头,正随着火焰噼啪作响。 “这一锅,可都是二级妖兽,应该能获得更多的真元吧。” 今日出了卫山城,满脑子都是提升实力的想法。 而后跑到了古哀岭附近,抓妖兽。 附近一级的兔子、刺猬、狼獾,还有二级的豺狼、狐狸等等被他抓的差不多有二三十只。 日落之前,就已经用黑鼎煮了一锅一级的。 看着一级妖兽,被熬炼成了一锅满满的精华,陆寒州就止不住食指大动。 浓香四溢的妖兽汤跟上次一样,缓缓地被黑鼎吸收后,给他留了小半碗。 这小半碗下肚,果然全身再次发热,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体内扩散。 只过了一刻钟,陆寒州就感觉自身的实力蹭蹭往上涨。 之前的六阶,在喝下半碗妖兽汤,直接冲到了圆满境界,似乎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六阶,踏入七阶一流境界。 今日在城主府,若不是顾城主出手,那一剑靠他自己,不是挡不下来。 不过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炼气九层,堪比八阶巅峰,若是术法品级高些,有时候练气九层的杀伤力,堪比九阶武者。 那个时候,他被郝修文的气机锁定,没有机会出手。 若是这一击之后,郝修文继续穷追猛打,自己必然要陷于劣势之中。 “快了,有香味了......” 陆寒州扇着蒲扇,又瞄着渐渐化作液体的二级妖兽,心中满是期待。 刚刚用一级妖兽熬汤,提供的灵力就能将他的实力推到六阶圆满。 这一锅熬完,还不得直接冲到七阶...... 或者七阶圆满? 若是今日自己有七阶的底子,在黑鼎真元的加成之下,炼气九层可能都不用放在眼里。 那青玄宗的郝修文,胆敢挑衅自己,就让他看看,什么叫武夫一怒,血溅三尺。 咕嘟咕嘟-! 黑鼎中,一锅二级妖兽汤,逐渐成型,升腾的香味更加浓郁。 鼎身上的那一道虚幻纹路,似乎也变得凝实了一些。 直到最后一根兽骨燃烧成灰烬,陆寒州起身,满是期待的看着鼎内,还在翻滚的浓汤。 不久,那浓稠的液体渐渐沉了下去,好似有一张嘴,在其中疯狂吞咽。 陆寒州搓着手,紧紧盯着液面,等着黑鼎‘吃饱。 今日对敌时,他感受到了丹田之中的黑鼎,与自己好像形成了某种联系。 黑鼎之中蕴含的真元,陆寒州是可以直接调用的。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丹田也有大小的区别。而储存的灵力与真元,更是有着纯净、浑浊之分。 所以有人资质好,花同样的时间修炼,提升的实力却要高很多。 修士亦是如此,丹田储备灵力,净化压缩灵力,都跟丹田的品质有关。 直观一点,就是根据每个人丹田的大小看,有的是丹田,有的人却是丹泉、丹湖、丹海...... 陆寒州目前称呼自己的,叫丹鼎...... 所以看着黑鼎吸收不心疼。 只要留下一碗精华,能供自己突破境界便足够了。 片刻之后,一锅妖兽汤便被吸收完,而整个黑鼎似乎也越发光泽了许多。 最底部的那一圈符纹,也更加凝实,能看出好似一个龙形的生物,缠绕在黑鼎之上。 陆寒州拿起一个小碗,在底部舀了一碗出来,舔了舔舌头。 “比先前那一碗一级妖兽汤,要浓稠很多......” 说完,便仰头灌了下去。 咕嘟咕嘟-! 随着喉头耸动。 一碗浓汤下肚,下一秒,整个脸颊顿时变得红润。 “够劲!” 随之而来的便是体内真元暴涨,陆寒州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而后找准了经脉,便疯狂地钻了进去。 这种感受很强烈,但是比昨日洗经伐髓的情况要弱了许多。 陆寒州静气凝神,将感知力沉在体内,跟随着体内的那股能量运行了好几个周天。 下一刻便主动引导能量运行,如同操纵自身真元,开始冲击七阶武道。 “就是此时....” “给我破!” 找到了经脉节点,随着能量聚集。 陆寒州的意识引导指挥,那聚集在一起的能量,朝着武道七阶发起了最强的冲锋。 下一刻,全身肌肉止不住地虬结在一起,根根青筋暴起,如同狂暴之中的野兽。 “啊!” 陆寒州双手摊开,仰头时,竟然呈现出了淡淡的狼影。 那是血脉中融合的狼王之灵。 催动时,犹如狼王附身,将战力深深拔高三成,也算是一个底牌。 当然这种力量,在人群中展示,难免有些骇人听闻。 虽说这个世界,有宗门能够控制妖兽,或是与妖兽建立契约,借助他们的力量战斗。 但是如同他这样,本身就具备妖兽之灵的,还是少数。 笃笃笃-! 爆裂声,在体内连续响起。 下一刻陆寒州呼出一口浊气,露出一脸怅然的笑容。 “哈哈哈!武道七阶小成......” 陆寒州举起拳头,在空中用力一捏,顿时空气中如同爆裂一般,‘啪’的一声,震出一道青烟。 “好强!这就是一流高手吗?” 陆寒州明白,此时自己已经站到了这方世界的一流武者层次。 感受到力量上涨的同时,一身浓烈的汗臭味,飘散在空中。 显然自己突破的同时,体魄进一步拔高,又有许多杂质被拍出了皮肤。 只是这次没想洗经伐髓那样,全是黑色的浆液。 薄薄的一层,粘在皮肤上。 陆寒州心情大好,将外衣脱掉,朝院子里走去。 与此同时,卫山城中一座深巷宅院。 “师兄这个陆寒州是哪里冒出来的?不仅实力强,而且城主府好像都护着他。” “哼!护着他......城主府在我青玄宗眼里算个屁。” 郝修文黑沉着脸,侧坐在椅子上。 “那师兄,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 郝修文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今日我青玄宗丢的面子,必须今天拿回来!” “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小子住在城外古哀岭边上。” “今晚子时之前,你去把他的脑袋给我提回来。” 灰袍师弟抬手反指自己的鼻子:“我......” “哼,瞧你那熊样,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郝修文鄙夷的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丢了过去。 “这颗是尸脑金砂丹,能在一刻钟之内,爆发出双倍的战力。以你炼气七层实力,吃下这颗丹药,至少能提升两个大境界,无限接近九层的实力!” “到时候灵力富裕,离远一些,不让他近身,杀一个武夫,还不是轻而易举!” 灰袍男子双手捧着丹药,脸上直冒冷汗: “师兄,这...这不太好吧。听说,吃下这个尸脑金砂丹,以后筑基的难度至少也要高出一倍...” 郝修文一挥衣袖,怒意再增几分: “贪生怕死的东西!” “这次的事如果你办得好,等回到宗门,我让三长老多弄一颗筑基丹出来给你。” “而且你不是一直惦记外门的那个叫樱桃的师妹吗,只要你把事办好,这次回来,我就让她洗干净去床上等你!” 灰袍男子脖子一梗,一脸欣喜: “师兄说的可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后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晚上我还要去赴宴,你早点做准备。” “是!” 灰袍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书房。 风卷残叶,寒光四起。 小小院落中,杀机凌冽...... 陆寒州将最后一计刀法施展完,将长刀架在手上。 长五尺余,刃如龙脊垂天,锋似寒江凝月。 柄长两握,可双手持之,刃阔三指,窄如霜裁秋叶。 通体镔铁淬炼,轻舞则鸣风雷,静立则镇妖邪。 陆寒州手掌在其下拂过刀背,看着刀面上映出的一双眸子。 下一秒,画面出现的是他无比熟悉的笑容,那个十六年前,双十年华的少女。 最后一面,是她惊恐之时,倒在血泊之中,朝他看过来的求生目光,伸出的手掌上,满是血痕。 “畜生!你们都要下地狱...” 父亲光腿被砍断,倒在地上,冲着那群禽兽一样的男女嘶吼。 迎来的只有毫无人性的笑声。 母亲被推倒,自己也被摔在地上。 晕倒之时,见到三人上前按住母亲,撕扯衣物。 绝望之中,几人骤然跳起来,躲开了寒光。 却不想,那道寒芒是对着自己的咽喉。 那一刻,陆寒州的世界是血红色的。 眼前的刀,吞口处有一根皮质的绳子,其上有一块暗黑陨铁一般的铁片。 摸上去很厚实,却坑坑洼洼,似乎原先上面有字,被炙热的火焰融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养父没有告诉他刀法的名称,在他懂事后,明白,这刀法与一般的武技不同。 技巧不多,确实异常勇武,刚猛。 一共五式刀法,以他现在的一流之境,在这个江湖上,鲜有敌手。 不说开宗立派,一般的宗派也不敢与之交恶。 当然超然物外,眼睛长在头顶的修士除外。 陆寒州使劲地摔了摔脑袋,将记忆中的画面再次埋葬。 刀身一甩,斜指着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仅凭身体强度就达到了五道七阶势力,在黑鼎真元的供给下,能战八阶。 若是爆出底牌,激活狼王之灵,实力当再增三层。 九阶之下,当时无敌的存在。若再次遇到上午那一剑,在他全力施为下,除非郝修文具备了其他更加神奇的术法。 否者挡住飞剑的刹那,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还不出来吗!” 陆寒州声音平静,如同自言自语。 因他的挥刀演练扬起的风,已经渐渐消散。 小院之中渐渐变得寂静。 陆寒州如一颗古松,双脚扎在黄土之上。 “宵小之辈,果真是胆小如鼠!既然来了,又不敢现身,与废物有何不同!” 倏-! 话音刚落,声音冲远处十几丈外传来。 一道黑影踏过树冠,几番腾挪,最终落在了屋檐之上。 “哼!陆寒州!刀法不错,只不过你惹错了人,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陆寒州闻声觉得耳熟,抬眼看过去,却忍不住发笑: “哈哈哈,手下败将...” “白天留你一命,你居然不知好歹,还想来送死不成。” “你潜伏在十丈外已经有半炷香时间,见我刀法,还敢上前,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来人正是青玄宗黑袍弟子,离开卫山城后,就找到了陆寒州的住处。 潜伏在树干之上确实有一段时间。 当他看见陆寒州练刀时,心底顿时升了退意。 “哼,武夫就是武夫!” “我修士的手法,你又知道多少!” 灰袍弟子冷笑一声,双手摊开,瞬时两颗火焰在手掌之上成型。 “看我控火之术!” 下一刻,双手挥出,两颗拳头大小的火球,朝着陆寒州冲了上来。 “嗯?来得好!” 陆寒州的第一想法:这次慢点杀,看看修士到底有哪些手法。 将来杀上宗派,也有个准备。 第八章这玩意,不能喝吧 自己的仇家可是五大势力,谁也说不准他们是否与修仙宗派有所牵扯。 就目前探知的消息来看,庸州赵家在这五大势力里还是最弱的。 可即便如此,赵家光是一流高手就有五人,据说赵家家主更是半步宗师境的强者。 自己当初杀了赵家一个护道者,都已经拼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后面怎么搞...... 报仇可不是一句空话,是要拿仇人的头去祭奠父母的。 十六年前,那帮元凶武道就已经不低。不可能都像赵环这样,接近四十岁,还在二流徘徊。 眨眼之间。 两颗火球先后临身。 陆寒州挥刀迎面砍去。 噗-! 火球瞬间沿着刀锋爆开,点亮了院中夜色。 砰-! 那第二颗火球即将砸到陆寒州脸上时,被他横起一刀挡住。 “不错,比上午那一掌的威力要强上许多。” 这连续的两次攻击,按攻击力计算,与武夫武道六阶有的一比。 “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天气冷的时候有你在,我向火就无需劈柴了。” 陆寒州光着膀子,浑身汗珠如雨直下,不知是刚刚练刀练的,还是被火烤的。 “哼!” 灰袍弟子一脸阴鸷,冷哼一声。 下一秒,加快了掐诀手法,同时在屋顶不停变化位置,以各种姿态催出火球,朝着陆寒州砸了过去。 蹦蹦-! 轰-! 噗噗! “真是无趣!” 一颗颗火球从天而降,却被陆寒州一人一刀,打成了橘黄色的烟花。 “陆寒州果然厉害,这样打下去,不可能杀得了他。” 灰袍弟子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以他目前的灵力储备,再有半刻钟时间,灵力就要枯竭。 如此消耗下去,不说拿不下对方,自己也有可能再次栽他手里。 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那一招。 下一刻只见他含胸坠腹,双手抱圆。 怀中顿时升起一团火苗,只一息时间,火苗又化作一个大火球。 “陆寒州,死来!” 只见他双手把大火球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将火球朝着陆寒州砸了过去。 “这是他的最强攻击了吧,不过如此!” 陆寒州冷笑,这种压力,最多也就是七阶的战力。炼气七层全力一击,与七阶武者的战力差不多。 陆寒州得出了结论之后,双脚猛地一蹬地,身形倏地拔地而起。 朝着火球冲了上去。 “无趣啊!” 灰袍弟子还在为自己一次就搓出了大火球沾沾自喜。 只见眼前火球,‘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将整个夜空都化作了白昼。 一个人影紧接着,从火中冲了出来,一只脚渐渐放大。 黑影将他整个人都盖住...... 轰-! 灰袍弟子,直接被一脚踹在了脸上,轰的一声,朝院子后面砸了过去。 嘣-! 一棵古树应声而倒。 那灰袍弟子,再次躺在了地上,身下血液淌出一片,口中‘咯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留了他一命! 这还是陆寒州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在适应自己刚刚提升的实力,加快适配而已。 “废物东西,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青玄宗我不放在眼里,你们也别来招惹我!” 说完,陆寒州将刀扛在肩上,转身朝着院子走去。 只见地上的灰袍弟子,眼神逐渐变得狠厉,牙关紧紧咬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 尸脑金砂丹...... 若是有别的办法,谁又会去吃这个药,哪怕后面给他筑基丹作为补偿。 就如同打断的手臂,再用金子给你装订回来,又有何用。 但是败的这么惨,不说回去要被郝修文责怪,就目前伤势,会不会死半路上都说不准。 下一刻,决绝之中,将丹药丢进口腔。 还未等他吞咽,便自行化作一股清流,冲进了他的丹田。 ...... “嗯!” 陆寒州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身后逐渐攀升。 他猛地回头,见那灰袍弟子,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体内的气息渐渐恢复到受伤之前。 脸色渐渐红润,气息渐渐稳固,下一刻,一股更加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起。 双眸外鼓,青筋布满整个脸颊。 “嗑药、还是某种秘法?” 陆寒州感受到气息拔高,知道这绝不是他能有的实力。 嘴角一歪,笑了笑: “越来越有意思了,想不到修士也有底牌。就是不知道,你能强到什么地步。” 下一幕,灰袍弟子面色扭曲,好似有一股狂暴的气息,在体内将他撑开。 双手掐诀,怒喝一声,一阵强大灵力冲击波朝着四周冲开。 一团与之前大小相差无几,但是更加凝缩的火球,在他胸前慢慢形成。 火球由原先的橘红,渐渐变得血红,而后又转而明亮起来,最终停留在了黄炙的状态下。 “你逼我的!你要死!” 陆寒州冷笑,将刀斜拖,刀背架在左手的手肘之上: “不要废话了,这一击,我会给你一个绚丽的痛快!” 感受着强大、炽热的威压,陆寒州顿时升起了一股迎难而上的豪情。 脚下步伐稳健,慢慢调整到了最佳的出手姿态。 “去死!” 最后一刻,直到火球被凝练到最强时机,灰袍弟子,脸部肌肉迅速坍缩了回去,像是突然用劲了体内的所有灵力。 双手用力推了出来,火球看似缓慢,实则眨眼便至地砸向陆寒州。 “来的好!” 面对武道八境的威压,陆寒州没有一丝一毫畏惧。 “看我破你这最强一击!” 这道法术,与今日那一剑已不遑多让。 火球即将临身时,陆寒州身形猛地前冲,刀身瞬间斩落。 轰! 噗-! 黄炙的火球,被一刀劈开,发出剧烈的爆炸声,下一秒化作十几、几十团火球,朝着四周激射,连后方的院落都被点燃。 而爆炸的中心,瞬间出现坑洞时,一道虚影,冲向了前方。 灰袍弟子眼中大骇,这一击堪比炼气九层,即便是一流武者也不敢这样硬拼。 这是他最强的术法,也是最佳时机之下的进攻。 却没有想到,陆寒州竟然直接一刀将火球劈炸,整个人朝着他冲了过来。 他还在愣神时,只见陆寒州直接一个侧踢,踹在了他的下颚。 嘣-! 整个人顿时如同窜天猴,冲上了天际。 灰袍弟子看着天上星空,已经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他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刀法,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武夫。 若是所有武夫都是这般...... 他后悔了,后悔在亭榭中,为了取悦师兄郝修文,当他的马前卒。 只因他的舅舅是宗门三长老。 这次跟他出来,就是他绝佳的表现机会,只要杀了这个武夫。杀了这个最低贱的武夫。 自己就可以得到师兄青睐,将来在宗门混得好起来。心里一直爱慕的樱桃师妹,自己也有机会一亲芳泽。 然而这一切,都结束了...... “迎接你的璀璨吧!” 只听身下传来一声高呼,下一刻,一道寒光划破天际。 噗-! 陆寒州挥手,朝着空中斩出一刀。 一道半月寒光闪过! 武夫以真元为基,以兵器为桥,划为有型气劲,开天、裂地...... 下一刻,灰袍武夫在空中,喷洒出嫣红的鲜血。 陆寒州凝实一眼,骤然身退。 背靠烧着火焰的屋舍,抬头看向缓缓落下的灰袍弟子。 “以炼气七层,堪比武夫六阶的实力,爆发出炼气九层的实力。” “那最后的火球术法,威能直逼,武道八阶?” 他不知道九阶到底有多强,只听过,九阶武夫,能敌筑基。 “这样对比,就差不多了......” 炼气与武道境界,基本是持平的。 好比炼气六层与武道六阶,基本是一个破坏力。 只不过六层站远一点,释放术法,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如果近身,炼气六层就不够看了。 同样,传言中武道九阶能砍筑基,很大可能,是因为近身。 不过,武道注重的是武道、体能修炼,主旨在开发自身潜力,在体能上挖掘,好比肉身成圣的路子。 以武道入宗师,而后突破人体极限力敌金丹的武夫,少之又少。 而以肉身证道成圣的,千年来,再未有过。 而修士道家,讲究的是凝练灵力,淬炼丹田,在一步步修行中,拓宽经脉,铸就强大的丹田。 而后压缩天地灵气,一步步突破境界,以雄浑的灵力,施展各种术法、道法...... 显然这样的修行路,能走得更远。 只不过,缺点就是身体素质。 陆寒州看着喷洒鲜血,渐渐落下来的灰袍弟子,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试一试。 若是能修道,自己的战力必然会得到进一步拔高。 自己从未测试过能不能修行,而且身上还有郡主送的玉片,如果测试没通过,直接那玉片换,应该可以换一个修道名额...... 想到这里,陆寒州顿时豪情四溢: 不管能不能修道,自己体内的黑鼎,就是神器一样的存在,能不停地储备真元。 若是能吸收灵气修炼,多一种能量储存进去。 不能修炼,自己说不定就走肉身成圣的路子,估计几率也很大。 毕竟这个黑鼎...... 陆寒州一脸亢奋地摸着自己丹田处,感受自己的黑鼎时。 突然眼眉一瞪,一脸惊骇:“黑鼎呢!” 下一刻,眼神四顾,见那个无比熟悉亲切的黑鼎,竟然与他隔了一个坑。 正等在灰袍弟子身下...... “他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更加无法置信的是,鲜血洒在黑鼎上时,陆寒州觉得黑鼎,竟然有些小亢奋。 “不是吧......” 以兽骨为柴,可煮万物。 半空中的灰袍弟子,就这样整个掉落了下来。 下一秒,黑鼎之下,也不知是哪里存下的兽骨,燃起了炽热的火光。 咕嘟咕嘟-! 赵环一杯下肚,朝着众人亮了一个杯底笑着说道: “在下先干为敬,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后起之秀,可不能薄了面子,郡主可都看在眼里啊。” “哈哈哈!赵公子好酒量...” “既然赵公子敬了第一杯,那我们这些后辈,确实应该跟着痛饮啊!” 陈不语笑着举杯,冲江楠示意,也咕嘟一声,仰面将杯中酒喝掉。 整个晚宴甚是热闹,相邀的商贾、官宦子嗣都如期赴宴。 青玄宗郝修文一杯酒下肚,还未来得及向江楠示意,便皱起了眉头。 似乎刚刚突发心悸,让他慌了一下神。 江楠笑着感谢,也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宴会进行的甚是融洽,直到后半段,江楠寻了机会单独与赵环说了几句话。 “赵公子,听说昨天你也遭到了袭击?” 赵环脸颊消瘦,人到中年,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模样: “郡主,我昨天确实遭到袭击,只不过不是妖兽,而是一个仇人而已。” 江楠略微皱眉,心中对孤儿报仇的事,已是信了八分,随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不过没事就好,明天赵家派人来接你,听说领队的是赵祥。有一流高手护卫,到时候离开卫山城,要安全许多吧。” 赵环一脸红通通的模样,眯着眼笑道: “哈哈哈,我准备后天往庸州城去,郡主要不要一起,等到了庸州,再回京城就要安全许多。” 对于赵环的邀请,江楠正要回绝,只听一声轻语,惊得她一震。 “随行护卫可不止一个一流。” 赵环抬起手,比了两根手指: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郡主跟我一起,不仅安全上可以保证。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场好戏呢。” “你设了局?” 赵环摇晃着脑袋说道:“这种耗子一样的东西,不引出来杀掉,会很烦的。” “如何......” ...... 月明星稀。 古哀岭上,小木屋还在四处蹿着火。 此时的陆寒州目瞪口呆,耳畔除了噼啪作响的木屋燃烧的响声外。 就是眼前的黑鼎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一股浓烈的香味在林中萦绕。 血肉如蜡遇火般坍缩,白骨寸寸剥离。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陆寒州脑子里,黑鼎还是那个黑鼎,联系没有断。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黑鼎竟然真的煮起了修士...... 随着那锅浓汤翻滚,陆寒州‘咕嘟’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头顶渗出冷汗,眼神木讷: “好香......” 陆寒州突然嗅到一缕异香。 那味道甜腻如腐肉生花,勾得他胃囊痉挛。 炼气七层,在修仙界,也算是一个排得上号的修士,煮出来的汤或许能比得上四级狼王? 只是随着气泡越来越少,看着平静的液面,陆寒州打了一个寒颤。 这玩意,不能喝吧! 第九章 魂都煮出来了 陆寒州上前,只见黑鼎之中的炼气汤还飘着清烟。 下一秒,如之前一般,汤汁渐渐降了下去,显然是黑鼎在张着嘴鲸吞...... 吞下这个炼气汤,黑鼎整个都变得光耀,原本上面未修复的细纹,此时已经全部恢复如初。 鼎下盘着的那道纹路,也更加的清晰,已经能看清就是一条金黄色的龙形符纹。 随着将方鼎中的汤汁吸得差不多,整个金龙都变得栩栩如生,只剩下一个龙头还没有完全恢复。 显得有些呆板。 又过了许久,方鼎之中,确实又剩下了一小碗汤汁。 陆寒州看向即将烧成废墟的木屋,手上没有碗。 他此时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他娘的是人啊...... 虽然你将他炼化成了精华!那也是一锅人肉汤啊。 感受到方鼎中剩余汤汁散发出灵气浓度,比之前二级妖兽汤,要强上七八倍不止。 自己只要捏着鼻子喝下去,实力绝壁冲上八阶,或者迈进九阶也说不准。 陆寒州皱着眉,忍住反胃的生理反应,将头探了过去。 呜-! 下一刻,一道绿光从鼎里面冲了出来,险些撞他一脸。 陆寒州惊骇的抬头,看向黑鼎上方,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连魂都煮出来了?真他妈够变态...” 呃-! 下一刻便扶着肚子,弯腰狂吐...... 那绿色的,还能看清带着灰袍弟子面向的虚幻之物,一脸惊恐地四处打量。 当看见陆寒州的身影时,露出了阴狠的仇视表情。 没过多久,便化作清烟,在空中消失了。 “不喝!老子死也不喝这个玩意......” 将最后的苦胆汁都吐出来后,陆寒州扶着肚子,额头挂着汗珠。 “我宁愿慢慢练,喝这玩意,跟吃人肉有什么区别。” 说到人肉两个字,一阵恶心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呃-! 只见那黑鼎化作一道黑光径直钻回了他的丹田之中。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腹部爆发了出来。 强大的灵力,疯狂冲击他的四肢百骸。 我草...... 陆寒州忍不住仰天骂了一句。 吃了好像又没吃... 没吃,这跟吃了又有啥区别。 强大的实力蹭蹭的往上攀登。 七阶大成、七阶圆满... 七阶巅峰...... 八阶小成、大成...... 八阶圆满...... 吼-! 陆寒州双手攥拳,将胸膛展开,仰天怒吼一声。 直到最后那狂暴的灵力消散时,实力来到了八阶巅峰。 下一次,只需临门一脚,就能踏入九阶! 武道九阶,一为始,九为极...... 若是达到九阶,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得。 还未等他收了气息,下一秒,血脉之中的狼王气息展露,一道狼形虚影在他身上浮现。 紧接着又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轰-! 一道火光,将整个山林照得通亮。 陆寒州身上窜出了橘黄色的火焰。 如同附身在狼灵之上...... 这是? 陆寒州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呼唤,似乎自然中有某种生灵在他耳边细语。 陆寒州四处查看,最终将眼眸落在了,即将燃成灰烬的废墟之中。 缓缓上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感悟,随着感知加深,下一秒,废墟中的星火猛地传出一道火苗,与他的手掌交织在了一起。 轰-! 下一刻在他掌之上炸裂开来。 这...... 没过多久,意识之中莫名地多了许多东西。 这玩意,他是灵根...... 严格上说是火灵根,黄级的火灵根。 虽然只是最低品,但是拥有之后,陆寒州才知道,这玩意自己之前没有。 或者说自己丹田都没有,怎么会有灵根这玩意。 然而现在有了,就在自己的血脉之中。 几千年未有之变态! 这玩意是在血脉之中啊,那讲鸡毛,积极完累了,将来自己开修仙家族了。 血脉传承啊! 陆寒州压制住自己的狂喜,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黄级火灵根急什么...... 以后会不会有更强大的灵根供自己取用。 地灵根、天灵根。 黑鼎把魂给炼飞了,把灵根熬成了汤汁,我吃不下,就直接换了种方式反哺给我。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异宝果然很开门啊...” “哈哈哈...开了南天门!” 听到最后南天门三个字,黑鼎骤然一震,一股激动的情绪传递了上来。 其下的金色龙纹,绽放出耀眼的金光,除了龙首呆板,身下的龙身,竟然不停在摆动,好似在天际之中遨游一般。 “嗯?南天门......” 自己穿越之前,不就是打的南天门吗,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这黑鼎选上了我? 黑鼎释放出了一道意识,模模糊糊的表达中,陆寒州能感受到一个大概的方向。 “你是说你叫南天门?” “哦...不是......” “那是想去南天门?” “跟芝麻开门一个道理?那你是那个门,还是门里面的东西......” “为什么找我?哦,明白了,我是天选之人!” “知道,就是天选之人,将来必然证道?哦哦,明白...” “放心,证道成神,肯定要带你飞的!” 看黑鼎在自己丹田位置,左蹦右跳的模样,陆寒州与他断了联系。 开始感受自己暴涨的实力。 自己斩杀灰袍弟子的那一招,确实释放出了刀气。 武道达到一流境界时,便可以解除真气化为气劲对敌。 若是拳法,便能轰出拳劲,腿法便是腿劲。 都是以气的方式离体。 根据真元转化程度,释放的距离与破坏力各不相同。 按照之前,爆发之下,七阶小成,能砍三丈高。 此时已经达到了八阶巅峰,真正两个大境界的提升。 再加上黑鼎,已经‘吃饱喝足’,如此最佳状态下,自己再出一刀,不知道能有多强。 陆寒州走上几步,一只手握住刀柄,猛地从地上拔了出来。 双手握柄,手肘架住刀柄。 含胸坠腹,眼神直视前方,全身的气机在这一刻,变得沉炼了起来。 一息、两息...... 一刻... 随着时间流逝,陆寒州的气机越发强劲。身边竟然开始形成了漩涡一般的气劲。 “这一击,炼气九层挡不住!” 只是引而不发,陆寒州就明白,这一斩,绝非炼气期能挡。 “传言有误,武道八阶可碾压炼气期,九阶可斩筑基!” 轰-! 下一秒自己全身爆发出了一团火焰,如同秽迹金刚一般,整个威势再增加两成。 “哈哈哈-!” 陆寒州大笑三声,刀法未发之际,确是朝着面前阴影除高声说道: “还不现身!我这一刀,你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 淅淅索索-! 下一刻,只见黑按的夜幕中,一道沟渠下窜出了一个黑影。 “嗯...有意思!” 陆寒州将全身威压散了去,长刀在空中抡了一个刀花,扛在肩上,单膝蹲了下来。 嘬嘬嘬-! 第十章 再让你多活一天 凉风吹过,已经燃尽的屋舍只剩黑黢黢冒着青烟的焦炭。 一名身着青衫的少年,在山道中疾驰。 嗒嗒嗒-! 转瞬之间,身影便隐匿在了古哀岭山前。 宴请之后,郝修文在住处等到了子时,又过了午夜,一直没有见到灰袍弟子。 等到他屈身前来,眼前只剩荒废的残渣。 那灰烬之后,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的四周,尽是被烧灼后,留下的草根,显然这里有一场大战。 深坑不远,有一片草地。 郝修文蹲下身,手指沾了一些粘稠的液体,随后确认了是人血。 下一刻束起剑指,嘴中默念口诀。 噗-! 一道蓝色火焰在指尖的血迹上燃了起来。 只见其内一个人影,一脸惊恐的看向远方...... “嗯?” 这是他的师弟,而顺着他的眼神再往前看去,尽是一个袒胸露乳的少年郎。 那少年,正好撞破火球,径直一脚将灰袍师弟踹上了天,下一刻蓝色火焰‘轰’的一声炸开,化作了青烟。 “陆...寒...州!” 郝修文知道自己的师弟死了,再释放了强大的火球之后死的。 他心里明白,陆寒州其实很强,作为一个少年来说,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这也是为何,上午城主府中,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 自己师弟在尸脑金砂丹的加持下,最强一击的火球。 那可是接近炼气九层的全力一击,就被简单的一刀破除。 与郡主关系不清不楚,当众挑衅自己,此时还杀了青玄宗弟子。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仇怨。 郝修文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手指凌空对着,迅速划出几个字。 而后单手一抖,符纸便自燃成了飞灰,朝上空升去。 “敢杀我青玄宗弟子,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天涯海角,但凡我青玄宗门人,见之必杀!” 郝修文知道,以他的实力,或许不惧陆寒州。但是想要单枪匹马杀了他,已经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完成。 所以他用了传讯符,将弟子被杀之事传回了青玄宗。 即刻起,青玄宗的积分任务中,将会把斩杀陆寒州的复仇任务,高悬于宗门任务栏中。 武道九阶,能敌筑基...... 郝修文冷笑一声,三步化作两步,朝山下腾挪而去。 从明日起,猎杀陆寒州的高手,将会是他青玄宗的筑基修士。 “等我回去冲击筑基......” “待我出关,你若未死。就等着我亲手杀了你吧!” ...... 夜色如墨,银河倒悬。 深夜中的山林,虫鸣声异常清晰。 一辆马车在兵士的护卫下,朝着陆寒州的住处驶去。 下车时,江楠一脸焦急地跑上山,木屋院落早已变成了死寂的灰炭。 “这是......” 江楠四处查看,也没有找到陆寒州的身影,心中难免担忧。 “赵家的人要明天才到,不可能今晚袭击他。” “这到底是谁干的?难道是妖兽?” 江楠想起了今日离别时,陆寒州跟他说过,御灵宗的真传弟子万宏方,在城中出现过。 所以江楠首要怀疑的对象便是御灵宗。 “哼!御灵宗,想不到这么急不可耐吗?不仅要对付我,连我身边的人,都要赶尽杀绝?” 江楠胸前剧烈起伏,似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散: “看来当年皇爷爷驾崩,斩妖司被逐,御灵宗也有参与!” “一张丹方就诈出了这么多牛鬼蛇神,那就再等等,看看与妖兽为伍,残害天下百姓畜生里,还有谁!” 连夜赶来,就是怕陆寒州以为赵家只有一名八阶高手。 若是明日贸然出手,必然会遭到伏杀。 她连夜赶来通知,却发现,早就有人先一手袭击了陆寒州。 看现场的战斗情况,除了房子烧没了,也没有造成很大的破坏。 就那个的深坑,与现场残留血迹推断。 陆寒州最多只是受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线索断了,只能在城主府等着陆寒州来找他。 “希望他不要太冲动......” 江楠只希望,陆寒州明日不要动手。 等到后天,赵家下午返回庸州城的时候,自己的姑姑应该也赶来了。 有她在,护住陆寒州问题不大。 两拨人先后而来,又纷纷离去。 却不知离此地三十里外,有一个山洞。 洞口不大,其内空间倒是宽敞,冬暖夏凉,其内还有小小的风口漏着气。一处绝佳的野外庇护所。 陆寒州找了一处茅草地坐下,伸出手,将一只野狼揽了过来。 摸着他的头说道: “找到这么一处栖身之地,算你一功。” “回去告诉你的族人,这两日不要无谓牺牲,我自有安排。” “若是有需要,自会安排你们接应!” 野狼轻声嚎叫,在他面前转了三圈,便朝洞外跑去。 狼群一直栖息于古哀岭中。 在狼王的统领下,它们以捕杀弱小野兽和精怪为生,算是在古哀岭外围里,实力最强的族群。 然而,前些日子,一只三眼狼妖现身于此。 这只三眼狼妖与那个壮汉是不久前才来到古哀岭的外来者。 狼王与之抗衡,却实力不敌,在这外来狼妖的压迫之下,整个狼群也只得无奈追随。 眼前这只野狼是狼群的代表。 昨日,古哀岭中的狼群感知到陆寒州血脉之中的狼灵气息,一致认可陆寒州新狼王的身份。 便生出了投靠的心思...... 本身具备狼王之灵,跟狼群沟通,能明白大致的意识。 但是这两日,陆寒州还有他的任务。 他不是没有想过,借助狼群的力量,一起围杀赵环。 这种情况下,即便杀了赵环,自己也会被认定,与妖兽有勾结。 那将来在江湖上,将会举步维艰。 剩下的几家仇人还杀不杀...... “明日来人,赵环身边的防御,应该是最严谨的时候。” “若是等到后天下午离开,随行的武者都在。 这种情况下,警惕性反而最低!” 陆寒州盘膝做好,开始调息。 梳理着自身的优势与对方的劣势。 这次只求杀掉赵环,若是能拼杀那个八阶高手,斩之亦无不可。 刺杀完成,自己就先去丹阳宗,提高实力。 学有所成,便直奔庸州,将赵家连根拔起。 “赵环!再让你多活一天...” “后天便是你的死期!” 第十一章 车队出城 翌日,阳光明媚。 卫山城,东正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行商客旅开始了一天的商业活动。 包子、油条、早餐摊,无不是围满了人,更有农家担菜、樵夫送柴走的满头大汗。 街尾走来一趟车队,先行引路的二三十人,骑着高头大马,个个衣着齐展,腰后插刀。 其后押着七八辆货车,直奔卫山城的赵府门前。 卫山城的游侠不少,而像这样成批次的行武,却是不多。 车队才走了半条街,赵府前的胖总管,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赵长老,辛苦了!” 见车队离得近了,胖总管三两步跑上前,给车队打先的老者牵了马。 来人剑眉虎眸,髯鬓皆白,脸上面皮折成沟壑,一眼看去,甚是凶悍。 此人正是庸州赵家,脾气最火爆的长老,赵祥。 “好...” 赵祥只回了一个好字,抬眼就看见门口赵环已经出来迎接。 “赵长老辛苦啊!” “少爷无需多礼。” 赵环躬身将人迎了进去,迈过门槛时,挑头朝后扫了一眼。 队伍中间一名也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正在检查车队货物。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街道两旁闲人,有的驻足观望,有的知道是送货的车队,见多勿怪,低头安心吃着馒头。 街对面的一座茶楼。 一名女子身着交领白衣,其下是一条红色襦裙,腰间束缚着一条,挑着金线的红色腰带。 脸颊略带红润,双眸晶莹微颤,盯着行车队伍看得出神。 “郡主,看来今天,这东正街上不会有戏看了。” 江楠朝着毕恩生回笑:“谁说东正街上有戏看了?” 毕恩生略微摇头,站到窗前,看了一会说道: “赵家赵祥,武道八阶...” “除此之外,确实还藏有一人......也是八阶?” 扫视之后,略显惊讶地继续说道:“一明一暗,还真是谨慎啊。不过躲在暗处的刺客,似乎也没有那么傻。” 江楠见陆寒州没有贸然出手,内心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是听到毕恩生分析是两名八阶武者时,心下又担心了起来。 “你确定是两个?” “郡主放心,我在青岚书院主修望气的功夫。能观天地、山川、湖海之气象。区区几名武者,在我眼下,可隐藏不了。” “嗯,毕先生果然大才。” “不敢,先生二字还当不得。” 毕恩生急忙谦虚回礼。 两人就这样站在窗沿前看着车队整理行装,寒暄、卸货... 直到所有货物都搬进了赵府之中,剩下的护卫、家丁联袂朝着府中走去。 “嗯?” 只见一名身躯佝嵝的老叟,步伐轻浮,如同体力不支一般,走得沉重,却突然朝着茶楼上,歪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在毕恩生的感知中,如同沧海孤舟,夜幕中的独星,耀眼、瞩目。 毕恩生嘴唇轻颤,心脏狂跳不已,竟在头顶渗出两颗豆大汗珠。 “毕先生,有事?” 毕恩生愣愣地看下面车队散去,缓缓摇头:“无事...无事。” 江楠与毕恩生有又闲聊了几句,同时告知明日下午丹阳宗的长老来城主府,邀请他明日下午,一并相聚。 两人做好约定便各自离去。 “陆兄啊陆兄,你的因果当真难接......” 第二日一早,城主府中,江楠天未亮,便觉得心底悸得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他洗漱完,走到院中透气时。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进来......” 江楠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郡主,赵家赵环已于卯时出城了。” “什么!” ...... 时至初秋,卯时还未全亮。 卫山城城门处,恰好换防时,一队马车走到门前,准备出城。 “停下!哪里的车队,停下检查......” 赵环纵马向前,也没有下马: “我们是赵家车队,昨日将货物运抵,今日一早返回庸州。请军爷放行。” 城尉一脸不悦,趾高气扬就算了,就这样骑在马上说话,脖子抬得痛。 “下马、下车!接受检查!” 赵环略显不喜,沉声道:“我们是庸州赵家,城主府上我们也经常拜......” “拜不拜那是你的事,到我这里,就要按规矩办事!” “下车检查!” 一群兵士听见城尉呵斥,纷纷端起枪棒围了上来。 两侧的骑在马上的行武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抽刀。 “慢着!” 只见为首的马车内传出一道响声。 一名中年人,在赶车老叟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朝赵祥说道:“赵叔,按规矩办事没错......” “是少爷!” “都下马!” 赵祥一声招呼,骑着马的护卫纷纷翻身下马。 赵祥也上前递上一袋银子:“军爷莫怪,我们急着出城,这点孝敬,权当是请兄弟们喝茶赔罪了。” 城尉掂了掂,交给了身边的兵卒后,像模像样地在车队里转了一圈。 “放行吧!” “多谢军爷。” 中年男子跳上马车,站在车架前,四处张望一番,好似亮相一样伸了一个懒腰后,又钻进了马车之中。 天边麻麻亮,城外的农户担菜急着进城,樵夫将打好的柴挑在肩上,朝着城门口前行。 更有些猎户,一早打了野味,还未进城,就被大户人家的丫鬟、仆役,拦着买了下来。 “卖包子咯...” “油炸鬼来一根!” ...... 三五成群的小孩,跟着父母一早,做起了生意。 打闹时还不停地唱着童谣: “萤虫提灯,灯照林深, 镜中成影,影作二人。 三鬼索命,来世莫真。” 这个时候的城门口,如同一个小市场般热闹。 “店家,来俩馒头。” “好嘞......” 一樵夫将担子放一边,掏出几枚铜板买了馒头,一边吃一边说道: “这几个小孩唱得怪好嘞,这童谣以前怎么没听过。” 卖包子的说道:“俺以前也没听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听,确实好听。” “嗯......再来碗豆汁,噎住了。” ...... 不久,城门处驶来一车队,五骑在前,二三十骑分作两侧,护住中间的车队。 “乖乖,这又是哪家的车队,好生气派?” “赵家的呗...刚刚还看见赵家少爷就在那辆马车上.....” 卖馒头的低头放好蒸屉说道:“命生得好,不干人事,也有福享哦。” 樵夫将豆汁喝完,还了碗,笑着说了句‘谢谢’,便挑着一担柴,朝着城门口走去。 脚下越走越利索,似乎肚子里有俩馒头,来了精神。 低头甩着汗水,‘嘿咻嘿咻’的只顾往前走。 却在靠近城门,与车队插肩而过时,脚下踩了石头,身子一歪,朝马车倒了下去。 第十二章 一刀、八阶、两段 樵夫脚下一晃,身体差点撞到马匹。 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前面那捆柴,没有倒下去。 嘴上却没忍住喊了一声出来。 啊-! “作甚!” 旁边护卫‘锵啷’一声抽出腰刀,瞪着眼作势要砍。 “唉...老爷饶命!” 突发动静引得旁人看了过来。 赵祥略微皱眉,才刚出了城,可不好在城卫眼皮底下打杀。 “你可有事?” 樵夫满脸挂满汗珠,眼中尽是畏惧之情:“小民惊扰了老爷,求老爷原谅。” “哼!规矩点,否则剁了你的手!” “是是是...” 樵夫靠着捆柴,双手合十不停作揖。 赵祥只当是个小插曲,看了眼赵环的车架,见少爷没有表态。 便带着车队缓缓前行。 樵夫靠着捆柴,时不时单腿小跳两下,让自己站得舒服一些。 豆大汗珠一颗颗往下落,看得旁边家丁护卫冷笑连连。 樵夫将额头靠在手肘上,嘴上默默嘟囔着那首童谣: “萤虫提灯,灯照林深, 镜中成影,影作二人。 三鬼索命,来世莫真。” “一人明两人影...恰好作三鬼......” 车队缓缓行进,直到一老叟驾车往樵夫身边过时。 只听樵夫冷冷吐出一句: “管你多少人,都将做鬼死来!” 锵-! 一声刺耳的刀鸣声,在城门外响了起来。 在人群注视下,只见那樵夫从捆柴之中抽出一柄五尺长刀。 那一刻似旱地一声惊雷,响彻天际。 随即一只蛟龙,拔地而起,寒光在城门口闪耀时,一轮月光,划破晨曦,似白芒破晓。 倏-! 咔嚓-! 那一刀挥出,竟然没有一人反应过来。 轰! 身旁两步外的马车顿时被砍成两半,垮塌了下来。 惊得两匹烈马,仰头蹬蹄。 “八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祥,见车队遭受偷袭,飞身下马,临空朝着樵夫轰出了一拳。 这一拳如同泰山压顶,将整个空间都挤压得没有空隙一般。 一股窒息的压力,掩面而降。 轰-! 樵夫出完一刀时,不管战果,身形已然往后退开。 然而这一拳依旧朝他砸了一个透彻。 “烈山拳!” “赵祥成名绝技!以势开山,以形裂地!” 只见樵夫整个前身如同烧焦一般,冒起了黑烟。 面皮竟然被轰地翻开,露出了其内青涩的面庞。 “陆寒州!” 赵祥一拳之后就认出樵夫身份。 然而让他惊讶的不是如何伪装的天衣无缝,而是根据情报,陆寒州才十六七岁。 武道八阶! 怎么可能...... 这种人才,潜龙榜上至少都是前五的存在。 放在九州,各大宗派势力,绝对要抛出橄榄枝,许重金拉拢。 “老贼受死!” 陆寒州趁着赵祥惊诧,忘记追击时,竟然主动反击。 脚下一蹬,整个人飞窜了出去。 驱刀便斩。 “好胆!” 赵祥惊慌之下,只能侧身躲避,眼中杀意更甚! 此子与赵家是死敌,必杀之。 轰-! 这一刀气劲,直接将车队横断。其中三五匹马、四六个人,被一刀斩成几段...... 赵祥双拳聚力,在躲过一击之后,骤然朝着陆寒州轰了过去。 嘣-! 陆寒州驱刀挡住,一声炸裂声响起,整个人抛飞了出去。 然而赵祥却没有得意,尽是放声大喊: “拦住他!” 陆寒州倒地时,身子一转,朝着地面轰出一掌,整个人借势朝远处飞遁。 一群护卫驱马拦截时,被他卷起一刀,砍死一片。 马匹、人躯、四肢、脏腑被扬得到处都是。 鲜血似落雨,在地上溅起飞灰花儿。 突然一股强大的杀机,将他的生路笼罩。 “来了......第二个!” 一道气劲锁定陆寒州。 下一刻,白炙的刀芒从身侧斩出,正好封住了他遁逃的路线。 若是依旧前冲,必然要直面这一技刀芒气劲。 “八阶!” 陆寒州笑了,若是只有两个八阶,拦不住他。 最初的那一刀,感受砍到了人身,赵环二流之境必死。 脱身后,他将会让赵家终日活在恐惧之中。 陆寒州紧急停下身形,反向朝着赵祥冲了过去。 “还不够痛!得让你们也知道什么叫恐惧......” 倏-! 拖刀前行,临敌出击。 这一刀,没有华丽的武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刀劈砍。 一刀五式,名步战,似金刚! ...... ‘师父...我要报仇,我要用他们全族的头祭奠我的亲人。’ ‘可以!不过我只教你刀法......’ ‘只教刀法?可以报仇吗?’ ‘斩妖杀敌,有这五刀足以。报仇?用不了五刀......’ ‘师傅,这刀法这么猛!叫什么名字啊?’ “刀法步战......第一刀,金刚!” 面对逆反冲过来的陆寒州,赵祥冷笑:觉得我是软柿子? 下一刻全身爆发出强大的金光。 气机瞬间提至巅峰。 八阶巅峰,与九阶只差一线... 后撤半步,面向陆寒州,全身八阶真元凝聚在上肢,轰出最强的一拳。 “烈山破天!” 隐约间,陆寒州面前竟出现了一个拳影,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整个身体与骨骼都被挤压得‘咔咔’作响。 “你...破不了...天!” 最后时刻一丝杀机骤然爆发。 赵祥震撼之余,一股死意从心底升起:怎么会,这么强! 光靠自身实力,陆寒州没有这么强。 然而这一击是步战刀法的第一刀,金刚! 原身就是以六阶实力,爆了丹田,以这一刀拼死了那名护道者。 此时陆寒州八阶圆满,赵祥如何挡得住! “住手!” “小儿找死!” 前面一声,从身后传来,显然是另一名隐藏的八阶高手。 而第二声,尽然是之前那个驾车的老叟。 “高手!” 强大的危机笼罩在陆寒州头顶,他知道来人绝不低于九阶! “第三鬼?” 一道掌风锁定了陆寒州。 陆寒州冷笑之下,依旧没有撤回砍出的刀锋。 步战-金刚!有进无退! 噗! 嘣-! 赵祥在无比惊恐的视角下,看着那一刀锋刃,战破他的拳锋,以势如破竹之势,划过了他的躯体。 倏-! 一道裂纹,由肩部斜跨至腰间。 一刀、八阶、两段。 陆寒州刚刚挥出一刀,便被一股极大的掌力击中。 整个人朝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 “你该死!” 陆寒州半跪在地上,疼痛得连脑子都抬不起来: 半步宗师!我草...... 陆寒州狂吐几口血之后,一种猜测笼罩心神。 藏得好深...难道赵环没死! 拉车的老叟是半步宗师,自己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杀赵环? 噗噗-! 吐出的血,竟然含有碎肉,内脏都被打成渣了? 一股强大的真元从丹田处涌了出来,疯狂修复他的伤患。 极度的虚弱感充斥着自己的神经,显然自己真元亏空严重。 只有身体还燃烧着热血,支撑他的意志。 若不是师父从小熬炼,这一击,怕真的成渣渣了。 这还只是半步宗师紧急之下,救人用的一招。 “三鬼索命,来世莫真?” 谁传出来的童谣...... 莫真、莫争、莫珍,啊珍? 当我是阿强啊! 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般,闪出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知道传童谣的人,是在暗中阻止他,教他此时莫争,实属事不可为。 仇人当面,唯血溅三尺...... 下一秒,只见那岣嵝老叟朝着他飞跃而来,半空之中轰出一掌! “我要你死!” 第十三章 妖孽,今日必杀之 后悔吗? 杀父灭门之仇,如何忍得...... 却恰恰被赵家利用了这一点。 时间对了、地点对了、仇人的反应也算对了。 唯一的遗漏,便是自己的目的,早被看透。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还会这样选择吗? 陆寒州心中无比平静。 若赵环是真,明知道有半步宗师,他依旧会选择出手。 这是他要走的路,这条路有些勇,也有些二,却是最适合他这种一根筋的武夫之道。 宁做绿林一草莽,不做朱门屈膝郎! 要怪只怪自己不够强..... 下一刻,锁定他的掌力将他笼罩,一息之后,就能将他轰成了肉渣。 陆寒州咬住牙,跪在地上,用刀杵着地,缓缓站了起来。 黑色的方鼎还在疯狂喷发着真元。 如同一个历经岁月沧桑的波轮洗衣机,在强大的刺激下,疯狂跳舞。 “你好像比我还怕死啊。” 陆寒州调侃一句,全身再次凝聚力量,同时淡淡的狼灵虚影,带着灼热的火光开始浮现...... “想杀我,就让我先咬块肉下来。” 这一击死伤不论,等到近身时,哪怕用劲全力最后一击,也要拖着这个老匹夫重伤。 赵博当见到陆寒州的眼神,有一瞬寒意袭身,衍生了一丝恐惧。 “这是什么眼神...” “必须杀死他,否则赵家将来必然覆灭于他的屠刀之下。”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城门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喊声。 “住手!” 悦耳、担忧、悔恨...... 一道身影,纵马红裙,朝着他疾驰而来。 那股掌力近身时,一枚物件甩在了他的身前。 嗡的一声炸开,朝外形成了一堵厚实的光影墙。 嘣-! 巨大的威能与光影撞在了一起,形成剧烈的冲击波,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陆寒州被余威震的抛飞了出去。 落地时,恰巧被一人接住。 “江楠....是你!” “你怎么....” 陆寒州口中涌出一口血,鼻息却充斥着一股清香。 当看清来人,惊诧之情的无以复加。 “还好来得及时,你没事吧。” 语气有些生硬,却在根部发着颤。 “你不该来......” 江楠双眼模糊,一滴清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我没想到赵家这么卑鄙...我以为...我以为下午我姑姑来了,你就安全了的......” 眼前之人只是危难之时救了他一命,要背景没背景,论长相看上去还有点黑,脏兮兮没那么帅气。 只是当他受到委屈或屈辱时,自己就莫名地跟着难受。 城主府亭榭中是如此,晚宴听见赵环要埋伏他亦是如此,直到现在看见他受了重伤,心里竟又莫名出现了悔恨。 恨自己居然一直看着他被欺负,却没有帮他。 她不懂得什么叫情爱,或许这个世界爱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此时看着躺在她怀中,重伤萎靡的陆寒州,心里是无比的绞痛,拳头紧握,牙关轻颤,都无法止住她的不舍。 若是陆寒州今日死了,她或许会用毕生之力,把赵家埋葬,但同时她的心也会随着他一起死去。 关键时候,江楠甩出了他的护身项链,此物能挡住宗师一击。 “小畜生,你该死!” 那老叟正是赵家大长老赵搏当。 赵家五个一流,被陆寒州杀了两个。 赵家家主赵洪光,是半步宗师,这又多出一个大长老踏出了一步,突破到了半步宗师境。 一门两位半步,假以时日,必然会有突破宗师之时。 到时赵家将会是庸州最强家族...... 奋力一击,只是将陆寒州抛飞,没有杀掉他。 赵博当怒气攻心,憋得脸颊通红。 除去自己,赵家还有四个一流高手,陆寒州一个人就弄死了两个。 如何不恨! 挥动衣袖,将烟尘荡开。 朝着陆寒州方向再次凝聚劲力,轰出一掌。 那一掌气劲成型,似连掌中纹路都能看得清晰。 其中蕴含的威能强大无比。 比刚刚那一掌,威力要再强上五成。 这一击陆寒州挡不住。 “死来!” 这一下竟然将江楠也笼罩在了范围内。 “你走!” 陆寒州伸手推在江楠身上,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气息再弱半分...... 赵家那名潜藏的八阶武者,直接弃马跳了过来,未落地时就出声提醒: “大长老....小心郡主!” 大长老赵博当双耳未闻一般,仍然坚持出手...... “糟糕!” 大长老如同疯魔,若是将郡主打死。 不敢想象将要面对靖王府如何报复。 老者朝着城门口看去,只见门外聚集许多百姓,不说上百,大几十人是肯定有的,再加上城郭上,值岗的城卫。 想要灭口,行不通。 老者大叹一声:要与靖王府撕破脸了吗?靖王府是皇族,而且背后还有丹阳宗啊! 下一刻,一道金色身姿从城门处,飞驰而来,如同缩地成寸,又似凌空飞渡。 眨眼便到了几人空中。 “赵博当尔敢!” 顾惊龙身着精金玄甲,头戴羽翎精金盔,手执厚背金龙擎天刀,威风凛凛,能挡百万雄师。 说时迟那时快。 城主顾惊龙眨眼便驱刀,迎面朝着掌劲砍了下去。 轰-! 一刀,将掌劲劈散时,两人纷纷倒退五步。 顾惊龙守住江楠与陆寒州,嘴唇紧闭,喉头耸动,咕嘟一声咽下一口血。 “老匹夫,你赵家是要造反吗!” 老头双眸灼灼,面容未有丝毫变化。当他轰出第二掌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有强者赶来。 这一掌本意是震退驰援之人,待对方护住江楠,而后杀陆寒州便轻而易举。 却没想到顾惊龙已经步入九阶巅峰境,而且是身穿精金玄甲,有了与半步一战的资格。 精金玄甲非战时,不会轻易上身,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伤顾惊龙可以,伤郡主,赵家出血,赔礼道歉也能抚平。 但他不敢杀顾惊龙。即便他是宗师,也不敢! 顾惊龙若是卯时死,十二个时辰内,庸州将再无赵家存在,即便是带着赵家狗牌的狗,也会魂归九幽。 “陆寒州杀我家世子,必须偿命!” 顾惊龙单刀斜指地面:“卫山城境内,我顾惊龙说了算!” “当真不退?” “老匹夫,莫说你是半步宗师。宗师来了又如何!” “好,那我赵博当,就与顾城主切磋切磋!” 只在顾惊龙皱眉间,赵博当已然冲了上来,眨眼便至。 砰砰-! 轰-! 两人一边打一边退,被顾惊龙引得远些,让两人能搀扶着往回走。 顾惊龙只想用身份逼退赵博当,哪想这个老狐狸,竟然说与他切磋。 这帽子还怎么扣。 江楠搀扶陆寒州,剩下的赵家人以及那个八阶长老,也没有动手。 要杀陆寒州,必然会伤到江楠。 大长老不会硬上,谁还敢。 随着两人越打越远,城门外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渐渐笼罩了一层雾霾。 “郡主!陆兄...速来!” 两人缓慢移动中,只见城门口一名男子朝着两人极力挥手,脸上露着庆幸的笑容。 似乎庆幸她俩鬼门关走了一通,没鸟阎王请吃,又回来了。 “毕恩生...原来是他在帮我。” 陆寒州此刻如何不明白,今日之死局,皆是仰仗他援助才能破解。 童谣是他的暗示,城主也是他叫来的。 否者怎么可能这般巧合。 江楠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笑着朝毕恩生举起了手。 然而下一刻,却见毕恩生的面容瞬间变得惊恐,似在大声喊叫一般,朝着他俩冲了过来。 一股杀机将两人笼罩,这种感觉不是赵祥的那种窒息灼热,亦不比赵博当传递出来的天崩地裂的绝望。 这种感觉好似,身处幽冥,下一秒身体就要被撕裂一般。 ...... “你赵家该死!” “只是切磋......与我赵家无关啊!” 顾惊龙一脸惊骇,甩开赵博当,朝着江南方向疾驰...... 陆寒州猛然回头,只见一壮汉,通体油光,臂膀肢体壮硕如牛。 头顶锃光瓦亮,其上还有不知名的符纹刻画,单手倒背一根拳头大小的铜棍,步伐稳健且迅疾。 似怒目金刚一般,迎面冲到十步之外。 双脚一震,整个身姿犹如山峦直冲云霄,铜棍高举过头顶,杀机便笼罩了下来。 陆寒州大骇之时,发现来人锁定的,居然是江楠! “九阶!” “八阶、九阶、半步宗师......齐展展欺负人是吧!” 眼神一转,手上拦住江楠的腰肢,往怀里一揽。 嗯-! 一股清香扑鼻,随后手上一推,真元护持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娇嗔一声,就被陆寒州推出三丈,朝着迎来的顾惊龙撞去。 “郡主保重啊!” 陆寒州嘴角一撇,以重伤之躯,摆出迎战起手式,全身骨骼、肌肉、脏腑无不生痛。 体内方鼎,骤然一缩,如同遭到强力挤压,将体内真元急速喷出一样。 下一刻陆寒州气势突然暴涨,从萎靡之中逐渐恢复...... 六阶... 七阶... 八阶小成...... 大成、巅峰...... “再爆!” 一道狼影轰然出现,附着在其身体外。 轰! 火光骤起,似一匹散发地狱之火的狼王护体。 “嗯!果然是你!” 壮汉在狼灵出现那一刻,双眸迸出火来。 那一日,回到住处,打开包袱读完信件后,方才忆起之前在城中,嗅到过狼王的气息...... 原本还想追杀江楠,此时所有的杀机皆是锁定在了陆寒州身上。 眼前之人杀了狼王,而且还获得了血脉之灵。 这是御灵宗千年前的隐秘,除了宗门长老级别,就只有他们七位核心真传弟子知晓。 此子能吞噬、获取妖族血脉之灵。 若要变强,将来必然要踩在御灵宗之上。 他就是御灵宗最大的敌人,具备颠覆御灵宗根基能力的宿敌...... 若是暗杀江楠,抢夺丹方的任务排在第一位。 那么杀掉陆寒州,则是倾全宗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亦要第一时间完成的宗旨。 轰-! 狼灵附身时,整个威能直接拔高到了九阶战力。 此刻,重伤之下的陆寒州,方才有了与九阶武者,硬碰硬的资格。 含胸坠腹,气沉黑鼎,全身青筋爆裂一般虬结在一起,眼眸凝视即将落下的黑影。 双手执刀,刀背靠于左手手肘之上。 嗡-! 巅峰之时,一股正义凛然的能量附着过来,慢慢透过狼灵侵入陆寒州的身体。 顿时心境清明,身体强度暴增,本就强大真元,再度发生了压缩凝实。 这是......浩然之气! “哎...哪里冲出来的黑莽夫!真是失算......” “亏亏亏!” 五丈之外,还没有来得及赶来的毕恩生,原地立身抱拳,如同祭告苍天一般,身体中发散出一股白色能量,与陆寒州连在了一起。 这是青岚书院的浩然之气。 毕恩生三年前进入书院学习,用三年时间修了两门功夫。 一门望气,一门浩然...... 这一次三年成果,都给了陆寒州! “陆寒州!你别死啊...你他娘现在欠我的欠大发了!” 陆寒州只撇了一下嘴,露出一抹感动,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把一个人当成了挚友。 江楠不算...... “放心,你的情谊我陆寒州记心里了。” 下一刻气息再度拔高... 这一切看似繁杂,却都在转瞬间发生。 陆寒州出刀之时,正是铜棍镇压之际。 “来得好,看我陆战...” “金刚!” 倏! 轰! 嘣-! 一刀仰天劈砍,刀芒闪耀着寒光直窜天际,与棍劲碰撞在了一起。 强大的爆裂声响起! 整个场地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烟雾。 陆寒州站立的地方,下沉三寸有余。 一道黑影,拖着浓烟从烟尘中飞了出去。 落地时,屈膝跪地,气喘如牛。 正是御灵宗真传弟子万宏方。 此时万宏方,身体肌肉疯狂颤抖,有种超负荷之后的应激反应。 嘴角轻咳一点血沫,啐在空中消散。 “今日必杀你!” 众人反观烟尘中渐渐显现的身影时,佝偻的身躯,随着冗长气息摆动。 全身衣衫炸裂,浑身上下,尽是血痕。 显然之前那一击,将大片肌肉撕裂。 这一击毕竟不是自己真正拥有的力量,而且不是最佳状态之下的反击。 陆寒州垂着头,血液哇的一声扑涌而出。 单刀撑住身体,鲜血似瀑布挂九天...... “陆寒州......” 远处江楠早已泣不成声,捂着嘴唇瘫坐在地上抽动。 远处毕恩生勉强站着,身躯似乎都消瘦了许多: 浩然之气快被抽干了!他娘的,后面得靠你自己了...... 然而最为震惊的尽是停留在远处的赵博当: “这都没杀了他...妖孽!妖孽!” 最初得到的情报是,刺客应该是二流武者,能爆发出七阶实力,能杀七阶。 于是派来了八阶的赵祥。 然而赵环提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于是乎又来了一名八阶隐藏在暗处。 最终方案敲定时,恰逢赵家大长老突破半步宗师。 便想着拿陆寒州来祭奠上天眷顾...... 结果可想而知,陆寒州的成长、爆发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即便有外力辅助,有青岚书院浩然之气加持。 但是生命之顽强,仿若有天道护佑一般。 本就是死敌,陆寒州不死,赵家必亡! “妖孽!今日必杀之......” 第十四章 得子当如陆寒州 陆寒州朝地上啐了一口血,直起腰杆回头看向毕恩生,一个笑便使两人释怀。 而后又看了看顾惊龙,点头算是感激。 最终目光落在了瘫坐在地上的江楠身上。 “保重!” 嘴唇轻启,两个无声的字,相互交织着飞向江楠耳畔。 陆寒州单手撑住长刀,抬头扭了扭脖子,盯住远处单膝跪地的万宏方。 “顾城主,御灵宗要杀郡主,赵家亦脱不了干系!” 话尽时,骤然化作飞矢,冲了出去。 “替我护住她!” 那一刻,舍生忘死地冲了上去,长刀随身,临近时,一个刀花提起又斩下。 顾惊龙直到此刻,才完全佩服眼前的少年。 以一己之力,杀赵环、断车队、斩赵祥。 又硬抗半步宗师,一掌而不死。之后为保郡主,以半残之姿,硬抗九阶万钧之击,硬退九阶强者。 此刻形势已然明了,赵家要杀他,御灵宗弟子万宏方要杀郡主,此时在陆寒州暴露之后,第一选择也是要杀陆寒州。 若是他把江楠留在身边,整个卫山城城卫,都必须加入守护他们一方。 然而他却是选择了,对江楠最好的一种做法。 有顾惊龙保护,就目前场中形势看,江楠的危险已经降到了最低。 哪怕顾惊龙只有九阶,郡主在卫山城已经绝对安全。 万宏方或许还杀不死他,但赵博当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陆寒州选择冲向万宏方,便是必死的下场,或许在他把江楠推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庸州赵家与御灵宗暗地里勾结,赵博当盯着,顾惊龙投鼠忌器,救不了...... 少年英雄即将落幕?热血璞玉即将在这些腐朽的尸骸之中化作碎渣? 强者恒强,弱...便是原罪! 宗派、氏族、门阀、党羽,哪一个不是寒门头顶的大山。 “秃驴受死!” 近身时,刀锋斩出。 那一声嘶喊之后,陆寒州瞳孔骤然缩小,嘴唇急速蠕动,似乎在念着口诀。 下一刻,万宏方只是将铜棍立了起来,只防不攻。 全身九阶实力完全爆发,脚掌扎根在地上,身体不动如山。 只需挡住一击,下一刻便是他翻手挥棍,打杀陆寒州之时。 赵博当亦是看出了陆寒州因势微,已陷入绝境。 这一次碰撞,哪怕换做是他赵博当,相同境界之下,也是必死。 “天不假年,才如流星。熠熠生辉的妖孽,生不逢时,得罪我赵家,便是取死之道尔!” 老叟依旧佝偻,抬手拂过白须,如同超然物外的执道者。 此时他无需动手,只要防着顾惊龙出手相救。 下一刻百姓、城卫无不是半掩脸面,不忍看见那少年被砸成肉泥的惨相。 “他刚刚买了我的包子...” “早知道就不收他钱了,多好的孩子啊。”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宗族,杀人全家,现在还要逼死最后一个娃娃!真是该死!” “声音小一点,不怕报复吗?” “哎...得子当如陆寒州!” “我若被灭满门,我也要提刀与仇敌同归于尽!嗐...这个时代,活着已是不易,成家只能害人害己啊。” ...... 为报灭门之仇,少年无错...... 江楠双手紧紧扯住胸襟,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追着陆寒州往九幽去了。 “赵家,我要你满门的人头!还有御灵宗亦是鸡犬不留!” 江楠只将这一句刻在心间,便缓缓合上眼帘,不忍直视。 眼泪似洪水,将胸襟浸湿...... “不...不应该啊!” 毕恩生无比怀疑,以他的望气术来看,那个混球头上飘着紫烟,脚下踏着七星,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这冲上去最多三息,必是脑浆迸裂,死无全尸啊! 下一幕就是亲者痛,仇者快,陆寒州长刀挥出,砍向了万宏方已然架好的铜棍。 “步战-金刚!” 当-! 声若洪钟,惊天骇浪朝着四周荡出一圈波澜...... 之前已经试过这一刀,此时接战,依旧还是这一刀‘金刚’。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有丝毫变化。 只待一息间,这一刀势能消散,就是自己出手,轰杀陆寒州之时。 然而下一刻,万宏方双眸怒睁,瞳孔疯狂颤抖,无法置信地看着刀与棍相触的那一点。 爆炸的威能扩散之后,沿着接触点,一大片银色线条,朝着他盖了过来。 似某种符文,又仿若一种图腾,将他整个人包裹,下一刻,一股无力感瞬间传遍全身。 身体之中的一切,仿若都静止了。 真元、血脉、肌肉纤维、呼吸,以及心跳。 这一停,就是一息...... 除了耳畔传来陆寒州的声音外,整个人如同处在真空之中,就像被放逐了一息。 “寂灭印-封!” 强大的爆炸力传出,在所有人诧异中,陆寒州反借推力,朝着古哀岭方向飞了出去。 “御灵宗!洗干净脖子...等我取你狗头!” 轰! 此时所有人才发现陆寒州跑了,全身而退。 反观万宏方,竟然还在那里颤抖,似乎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 那道银色符文,发出之时,便随着棍身进入了万宏方身体,将他封印。 离得远,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废物东西!” 赵博当无比悔恨,想不到如此绝境,都让对方跑了。 随后身形骤然拔高,朝着陆寒州方向冲了出去。 轰! 一记金色刀芒,轰然斩在了赵博当的线路前,逼停了对方。 “顾惊龙!你要作甚!” 顾惊龙一脸亢奋,与之前表现完全分作两人。 “老子就砍你了!怎么样!...你要造反不成!” “卫山城境内,所有防务我顾惊龙说了算!” 随后怒喝一声: “卫山城城卫所属何在!” “城卫在此!” 只见城中卫兵分列两队,冲出了城郭,将人群包围了起来。 “喝!” 卫山城两营兵马,合计四千人。 此刻举着刀盾、长枪的,就有一营。 “胆敢妄动,就地格杀!” “诺!” “顾...惊...龙!” 赵家如何敢动,赵博当原地突破宗师境,也不敢动手了。 “你...你...!” 看着对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顾惊龙大笑三声。 “还不去追!” 一息已过,万宏方方才转醒,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赵博当怒喝一声,万宏方略显歉意,转身朝着陆寒州离去方向追了上去。 江楠起身,犹如劫后余生,诧异的看着顾惊龙: “顾叔叔...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陆寒州怎么逃脱的?” “哈哈哈!放心,郡主,你这个情郎,命大着呢?” “嗯?” 江楠脸颊似火烧,怒瞪了一眼:这种事,你是怎么敢堂而皇之说出来的,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却不知此刻顾惊龙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又回来了...... 那一年,他才十八岁,入伍三年,以军伍名列前茅的实力,被送往京师参加斩妖司的选拔。 一行两百零八人的新秀,在离京还有百里之时,队伍遭遇妖兽袭击。 护卫死伤惨重,连他们一行的少年郎,也死伤大半。 那时候四面如潮水一般的妖兽,铺天盖地的涌来。 更有四级妖王三头,五级妖兽一只。 绝境之中,斩妖司司主率领斩妖使,杀入兽群,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的妖兽鬼哭狼嚎! 那一头五级妖兽,堪比武道八阶或九阶实力,竟被司主一刀砍死...... 顾惊龙当时离得近,眼神又好,看的最为清晰。 当时斩妖司司主用的便是这一招,直接一刀封禁了妖兽。 而后刀锋无任何阻挡便切下了一颗头颅。 那五级妖兽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茫然和恐惧的表情,还留在脸上。 虽然队伍后续就近休整,没有与斩妖司主说上话。 但那道身姿,伟岸、雄伟!在他崎岖的武道之路上,如同精神信仰。 他见过这一刀,他也知道这一刀。 这一刀便是司主绝学...... 寂灭印 -封字诀! 陆寒州是司主的传人...... ...... 第十五章 赵环没死 没人知道顾惊龙为何如此激动。 城尉走到近前,两天前他就见过陆寒州,此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跟顾惊龙时间最久,知道十几年前,城主曾经是做过斩妖司的百户。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一天,顾惊龙被革职,发配到了北地庸州,入了玄甲军成为了一名武卒。 不久之后,先皇驾崩...... 同年牙牙学语的新皇继位,一改前朝斩妖国策,将杀妖改为捉妖、饲妖、训妖,同期改斩妖司为钦天司,提倡以阵法护佑大乾万民。 这也是为何妖兽只在城外活动,不敢轻易靠近城郭二十里范围的原因。 又过半年,九州之内爆出原斩妖司枉顾天道,独断专权,养‘妖’自重等违背天道人伦的罪责。 斩妖司从上到下,均被冠以罪臣的名头,杀的杀、逃的逃,至此斩妖司曾经荣耀,再无半分痕迹。 暄泽二十八年,妖兽越发多了起来,而新皇采取的是以州府、郡县为藩镇,打造阵法,并与相邻的城镇连接,自成防御体系。 人类生存空间再度紧缩,城外除去较大的宗派、氏族外,已经鲜有民生。 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没有对峙多久。 只见赵家车队中,走出一名小厮打扮的中年人。 来人举手亮出一卷封泥信筒: “我乃庸州赵家赵环,奉州牧之命,速归庸州城。路途城池、关卡不得无故阻拦!” “赵环!” “他是赵环,他没死......” “哎呀!他...怎么还...”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 江楠只抬了一眼,看清确实是赵环本人后,将头偏向了另一边,今看他赵家,如看坟冢。 毕恩生走近,朝江楠点了一下头,站在他身边毫无波澜,似乎早就知晓了答案。 顾惊龙冷哼一声,让城尉将信筒拿过来检验。 “确实是庸州牧的印信!” 内容如何,城主无权查看。 算算时间,已经过了许久,该跑的早跑没影了,他再耗着也没必要。 一来郡主还在身边,二来,司主传人,可没那么容易死。 此时看赵家人一副得意扬扬,似乎看见他吃瘪就很爽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你们这群蠢货,还真配得上磨刀石、踏脚石的身份!’ 随后大手一挥: “散!” “诺!” 城卫井然有序,退兵进城。 顾惊龙带着江楠,也不再去看赵家众人,转身朝卫山城走去。 “当年的司主是何人!赵家敢得罪小司主......” 在他们心里,斩妖司就是一种信仰,能杀的妖窟天翻地覆的陆地最强势力。 “唉!好像除了赵家,还有四个势力也参与了当年之事......” “啧啧啧...” 顾惊龙眼珠子一转,嘴角咧到了耳根: “得赶紧通知以前的那些个混蛋,这把得整的热闹一些! 我记得还有几个老混蛋......不知道死没死!” “对对对!要通知他们,小司主要磨刀,都帮忙看着点!” 说到激动之时,突然又尝到一丝苦涩: “老司主,也不知道近况如何......” 日头东升,旭辉普照。 光耀之下,顾惊龙的背影似乎拔高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 那把扛在肩上的金龙擎天刀,闪耀着金光,使得他的背影更加宽广。 偶有少妇抬眼一看,金光射了一脸:怎一个帅字了得! ...... 陆寒州冲进了古哀岭。 “噗-!” 极限遁逃的近一个时辰,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在喷出一口血后,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寂灭印-封字诀!因为其的效果太过逆天,对使用者本身体质和境界要求高,且造成的后遗症也特别大。 每次使用,都需要燃烧自己的精血,身体上也会造成生理性撕裂,若要回复,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因此对习练者的要求便是,最低使用境界必须在九阶,且三天使用一次,一次维持一息。 而陆寒州爆发的战力摸到了九阶的边,但是身体机能确实没有达到九阶。 再加上受伤严重,当时斩出那一刀,是他所能用出的最后一刀。 好在利用信息化,打了万宏方、以及赵博当一个措手不及。 得以逃出了升天。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逃遁中,终于在此刻再也无法坚持,扑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最终之地吗?” 现在的陆寒州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点,微张的嘴唇,沾满了泥土与草屑。 在他的眼里太阳与地平线,在左右翻滚,好似一个摇篮,渐渐的让他入眠。 “又让那个畜生跑掉了吧...哎一个人好难啊!” “若是我背后也有一个势力,就能得到成长空间。不至于被他们逼到这种地步了。” 从他穿越至今,也才四天,即便有黑鼎这个金手指一样的神器,依然不能‘原地飞升’。 此时腹部黑鼎静静地毫无生机,鼎身上布满了裂纹,下方那条原本栩栩如生的金龙,此时再次变成了暗灰色,木讷的好似一个死物。 “底牌尽出,都不能杀掉赵环,现在那个光头还在后面追我吧......” 陆寒州双眸之中满是不甘之情。 慢慢的思维越来越迟钝,眼皮如同自动门帘,渐渐地合了起来。 在他晕过去的最后一刻,一个黑影冲到了他的眼前。 毛茸茸、咸湿的感觉糊了一脸。 ...... 卫山城城主府,江楠回到了小院中,将所有的丫鬟打发出去,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个好似金鸡的奇石发呆。 直到太阳西斜,也是没有反应...... 吱呀-! 院门被人推开,一行人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 “是谁把我的小郡主惹成失魂模样。” “姑姑!” 江楠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手要去抱。 “我可是听顾惊龙那小子说,你中午饭都没吃,整个下午都是这个样子发呆啊。” 来人一袭藕色罗裙,云鬓斜插玉簪,嘴角浅笑,面容温婉却难掩上位者气度。 若不是眼角的细纹透着岁月气息,难免叫人惊叹,双十可人儿,如何成了宗门长老。 女子牵上江楠的手,身体后仰,笑着上下打量。 江楠眉头欣喜地跳动了一番,下一秒又像是被心事压的有些无奈: “姑姑,不是要酉时才到吗,早了这么久?” 说完,朝着他姑姑身后几人欠身行了礼。 “还早,都快戌时了!” 女子眼珠一转,正想打趣,却发现她颈部空空荡荡。 “楠儿,你的项链呢?” “项链...用了!” “用了!” 女子双眸怒睁:“是何人敢对你出手!反了不成!” 下一秒催出一掌,只听‘轰’的一声。 院中如同晨鸡报晓的奇石,应声炸成碎石,在小院中飞溅。 第十六章 小司主要磨刀 日至中天,烈阳高悬。 城中石板路被晒得滚烫,行人脚步匆匆,争相传告。 “赵家...庸州赵家世子赵环被刺杀了,没有死!” “什么...没有死?” “刺客是谁,可惜又白白送了性命。” ...... 陆寒州城外狙击赵家车队的事迹,一个时辰内,就在城中传开。 赵家大长老赵博当,武道达到半步宗师境。 在他的眼前,扮作樵夫,一刀斩杀赵环,又一刀将车队阻断,死在他刀下的赵家护卫少说十数人。 当最后证实被杀的‘赵环’只是替身时,百姓无不是咬牙攥拳,眉宇紧锁,暗道了一声‘不好’。 随之而来的是,陆寒州面对赵博当的攻击,在明知道重伤情况下,依旧选择出手,一刀将一流八阶高手赵祥,斩成了两段...... 为报血仇,纵有千难万险,亦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亮刀杀贼。 这种看上去缺乏利弊衡量的莽夫行为,却让世界上底层的人民,暗恨一声: 我辈若是逼急了,匹夫亦能溅尔一身热血。 之后杀护卫,退强敌,护郡主...... 最终在这个跌宕、刺激的伏杀之中,一刀砍懵了九阶武者万宏方,于必死局势中,寻到了一线生机。 “好!得子当如陆寒州!” “我若有子如寒州,纵有九世做牛马,亦无不可!” 酒馆、茶楼、街摊、小巷...... 谁人不道一声好字,血仇当面,敢于抗争,敢于拼命...虽败犹荣。 就在当晚,城中赵家商铺、仓库、府宅之中,不知哪里闯来的黑衣人,冲进去烧杀、打砸一片。 这一晚,赵家仓库、府宅更是燃起一片大火。 那烈火如同民众心声,映红了半边天际。 ...... 一辆马车、二三十骑手,浩浩荡荡的驶出了卫山城。 “所以说,你保护的人,与护着你的人,都是这个陆寒州!?” 马车上,江楠的姑姑江小蝶,抿着嘴收回了拨窗帘的手,回头说道: “这卫山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了,我对你这个陆寒州,越来越感兴趣了!” 江楠脸上红扑扑,说话都有些颤音:“姑姑不要瞎说,什么叫我的,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且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江小蝶浅笑几声:“好了,不逗你了!此行正好要去御灵宗,本是去敲打敲打......” 说道此处,江小蝶脸色沉了下来,碧眼之中似要飞出剑刃: “这些年御灵宗是愈发大胆了,竟敢将刀口对向我靖王府! 此行便为你兴师问罪,若敢反抗......我靖王府铁骑,直接踏灭他道统传承!” 江楠双手捏在一起,沉下眉宇没有说话。 只见江小蝶转过头,轻声问道: “楠儿,玉片给姑姑吧,此行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至于寒玉草,我丹阳宗找到了另一处产地。 等到丹阳宗把材料收齐之后,就可以大批量炼制丹药。 到那时必将给九州百姓,再筑一道‘长城’。” 见江楠看来,江小蝶牵上她的手,微笑着拍了拍道: “你当是首功!” “那个...姑姑,你听我说......” ...... 却是不知,古哀岭的一处狼窝,一少年昏迷中,竟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所以,丹方现在陆寒州身上!” 江小蝶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楠:这痴儿什么脑子? 陆寒州到底是何方神圣,等这边事了高低得瞅他一瞅。 “哎......” “姑姑,你别急,我当时就劝了他!” 江楠显然意识到,姑姑有些失望,急忙解释道: “陆寒州答应过我,要加入丹阳宗修行,他一定会去的。” 江小蝶伸出手将她一缕鬓丝,挽到耳后,笑着说道: “无妨,难得有你上心的私事。 老跟你大哥一样,将天下兴亡放心上累不累。” “我们此行要不了几天,等到返回丹阳宗,估计你那个陆寒州已经是丹阳宗弟子了。” 江小蝶,眼眸上撇,做出一副猜疑模样:“以他的资质,应该是个外门吧......” 说完,偷瞄了一眼江楠,见她嘟嘴不服气的模样,大笑三声。 江楠知晓自己又被看了笑话,不好意思的也只能报以笑容。 两人淡雅清婉的声音,穿过林间,惊得树梢上喜鹊、翠鸟不敢啼鸣。 十日之后...... 幽幽竹林,风过处绿浪翻涌。一座雅致书院坐落其中,飞檐翘角,宛如水墨画卷。 “师兄,师兄......师妹找得你好苦呀!” 一名身着襦裙的女子,轻踮着脚跑进了亭阁。 “慢些,古雅学妹,青岚书院可不兴这么喧闹,收敛一些!” 毕恩生一脸责怪表情,却在嘴角上压住一丝笑意。 “你不是刚从卫山城那边回来吗?你给我说说陆寒州的事情呗......” “嗯?你怎么会知道他?” “嘿嘿...” 古雅露着俏皮的笑,眉眼弯弯地继续说道:“得子当如陆寒州...哈哈哈! 而且有传言他身高八尺,腰围......” “腰围匀称,面容俊朗,内有谦谦公子之气,外露飒爽豪迈之姿。 目光如炬,也尽显俊俏不凡之像。” “当真有这种男子?” 毕恩生回忆起那个结实莽撞的少年,疑惑他俩是不是想的同一人。 “嗯......” “快说说,还有什么事!” “呃...” 日过竹林,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光影。 一人口若悬河,一人心思似竹中仙灵,畅游竹海。 嗯哼! 一声轻咳将二人思绪引到了书院之中。 “古雅,莫要吵你师兄,今日的课程修完没有。” 古雅双肩缩成一坨,两个手指捏一起,举到眼前笑道:“山长,还有一点点。” “那还不快去修行。” “是......” 说完,还不忘朝毕恩生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蹦跳着离开了。 “山长...” 毕恩生恭敬地行礼,来人正是青岚书院的山长,公孙崇。 同时也是他的授业恩师...... “前些日子,你在卫山城游历的事,我知道了...” 毕恩生听不出恩师语气,试探着说道:“学生下山时开启望气术,游历期间,从未有一刻间断。 目前已经达到了第二层养性阶段。能清晰望出常人身上的气运色泽,辨其吉凶端倪。” “哎!” 听到山长叹息,毕恩生顿时心下慌张,不知错在哪里: “恩师,不知学生此行哪里做得不对,还望恩师责罚。” 公孙崇缓缓摇了摇头,亦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 “此行无错,便是大错......” “啊!?” “望气功夫还不过关,罚你下山往西面苦修,不悟道,不可回头!” “啊!?我才刚回来啊......” 只见公孙崇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戒尺,气得有些瞪眼。 直接一把敲在了毕恩生的脑袋上。 “啊!” “不争气的东西,望气功夫未修到第三层明心境,你就不要说是我弟子!” “赶紧滚!” “是是...是......” 毕恩生抱头鼠窜,头也不回的弯腰跑了出去,嘴上还不停地嘟囔着: 望气大成,都可以洞察复杂的气运交织,看穿迷障虚妄。 我才修了三年,如何做得到。 公孙崇吹胡子瞪眼,喘气不赢: “要不是看你最本分,这次还真要被你气死。 臭小子! 我青岚书院若要重回千年之巅,再执魁首,就看这次能否抓住这泼天气运。” 说完便转身走进了竹林深处。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伸出一个脑袋: “毕师兄才不本分呢,师尊又看走眼了......” “这么好机会,我不如跟着一起,说不定也能见一见这个‘陆寒州’。” 说话时,古雅眼珠子不停晃动,似乎一下就蹦出了万八千个主意。 下一秒便提着轻纱襦裙,朝着毕恩生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 绿林松山,一座木屋坐落山腰。 一名老者高不过七尺,扛着一根木蜡长棍。 棍头上挑着两只野兔,以及一个酒葫芦,哼着小调沿着山路往回走。 “老墩头...” 远远一个信差摇手招呼。 “嗯?” “慢走,慢走!有你的信。” 老墩头须髯被山风吹得有些乱,点了点头说道:“是信呐,帮我绑在兔子腿上。” “嘿嘿,今日收获不错,婆婆有口福啊。” “哼!那个老婆子,傻不拉几,若不是看她年轻时对我死心塌地,早给她踹姥姥家去了。” “明白明白!” 信差将信件绑好,打了招呼下山去了。 “居然还有人给我寄信,奇事儿。” 木屋前,老墩头将棍子放一边,起声吆喝: “老婆子,有兔子呢!” ...... “又耳背咯。” 叫了半晌没见人来,老墩头独自解开兔腿,把断脚的兔子丢一边,皱眉看见了那封信。 “顾惊龙?” “我想想......哦,十几年前的那个百户?居然还记得我老头子,不枉大家当年照顾他...” 说完便在阳光下,将信展开,细细看着,只见最为显眼的三个字映入眼帘-寂灭印。 吱呀-! “老墩头!喊我作甚...不知道我在纺纱吗?” “下次再这么咋咋呼呼地吆喝,老身就一巴掌呼死你!” 一老妪踱着步子出门,见老墩头拿着张纸一动不动,脚下绑着两只断腿的兔子,奋力地用前腿刨地。 气不打一出来: “发什么呆!喘口气...” 见他没反应,老妪有些疑惑,缓缓凑上前。 “啊!” 只见老墩头猛然转身,张牙舞爪地大声吆喝道: “司司司....主主.....” 老妪眉眼一睁,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你才是猪!” 一声巨响后,一圈气劲朝四周散开,若不是老墩头底子不错,怕最后几颗老牙,要光荣下岗了。 只见老墩头双眸依旧冒着火光,盯着老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指指对方,又指指手上的信。 “小...小....司主!” 老妪知道这玩意卡碟了,一把将信件拿了过来,只一瞥,顿时呆若木鸡! ...... “下山!” “必须下山!” “老墩头!收拾东西!你我长枪短棍,再去将这个江湖搅个天翻地覆!” 老墩头:“我的棍子可不短!” “不对,你怎么能是老墩头! 当年棍御八荒,枪镇六合时。哪个歹人,不怕你龙鸣和我金秋的名头。 所谓金龙方显,八六秋鸣,连妖王见了也得屁滚尿流!” 龙鸣眼神里似乎更加灼热,止不住点着脑袋。 “走,下山!咱家小司主,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谁敢以大欺小,我金秋老婆子一枪扎了他的苦胆!” ...... 一处小镇子,一名渔翁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背上背着一条大青鱼,一脸笑意地走过集市...... “夜老伯,你在东边钓鱼,从镇子西面回来,家又在镇东头,绕这么大个圈子,累不累哦。” 夜南天不停朝来人点头,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钓的,八十多斤呢......” 一路往回走,穿过集市、走过祠堂、拜了城隍,又到镇子里最大的榕树下纳了会凉。 直到日落时分,夜幕升起前,才兴致盎然地回到自己的木屋。 刚开院门,就见有一人头戴斗笠,身披粗麻斗篷,双手将一把刀,抱在胸前。 见夜南天背着鱼回来,来人隐藏在斗笠下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老夜!小司主要磨刀,不知道你手上二十四根金针,还锋利否。” ...... 明月照大江。 偏僻的小镇东面,骤然间两道黑影,先后冲上夜空,消失在寂静的夜幕之中。 只留八十多斤的大青鱼,在院子中,疯狂地学着鲤鱼打挺...... 这一日,古哀岭深处,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掐了一个剑诀,下一刻,一柄飞剑停在他身前一步的位置。 光耀之下,那剑身上的血浆,如宝石一般,缓缓滴在泥土之上。 倏-锵-! 那修士手一挥,飞剑一甩,而后插入身后的剑鞘之中。 御剑诀施展的得心应手,完全不是郝修文那般生硬勉强。 “嗯?” 在他走上前,准备切割一只妖兽,取妖丹、解妖身时。 眉头深锁着,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张传音符。 在细细感知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个樱桃师妹,居然想到我在古哀岭杀妖取丹?” “嗯......不过杀我青玄宗弟子,确实是死罪一条啊。 既然你找我,我便顺路,去将那陆寒州的人头取来。 你交了任务,也当是抵了我那晚的情债!” 说完一脸得意的伸手,从一只一丈多高的熊妖身上,取出一颗内丹装进了储物袋。 “绕了一个月,也才寻到这一头五级熊妖,无趣!” 说完,转身朝着古哀岭外围走去,显然不想再往深处探索,而是准备去杀人交任务。 ...... 古哀岭外围,一处小山坡上,正好横着一条小土沟。 一名少年静静趴在土沟里,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一般。 在他正前方两百来米的山脚,冲出一群狼,将一个坑洞围了起来。 直到一匹三眼妖狼缓缓走出来,狼群瞬间冲了进去。 万宏方背负铜棍,身姿依旧挺拔壮硕。 走到坑洞前,站了半晌,突然不在关注坑洞,而是转头朝着四周山坡看去。 片刻之后,似乎明白结果一般,不在等群狼搜索坑洞,独自领着三眼妖狼,朝远处走去。 陆寒州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直到夜深,月光为山岭盖上银纱。 方才缓缓地朝后退去。 五步之后,轻轻爬了起来,转身朝着远处跑去。 那一日,陆寒州晕倒之后,就被等候在附近的狼群找到,将他驮到了一处隐蔽山洞。 他不知道晕倒了多久,醒来时,山洞中堆满了各种动物尸体。 陆寒州身上没有调料怕做出来不好吃。 索性就用黑鼎全部煮了...... 动物尸体中不乏有一级二级的妖兽,这样也大大加快了陆寒州恢复的速度。 在他恢复期间,万宏方与妖狼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搜索。 好在那头颈部带着白毛的小灰狼机警,每次都会在陆寒州身上扯些布料,拿去布设疑阵。 将万宏方与妖狼的搜索方向,引到相反的方向。 直到今日陆寒州恢复到了八阶巅峰阶段,黑鼎也吃饱喝足一般,不在如一个饿老鬼,疯狂吞噬一二级妖兽时。 独自靠近探查...... 陆寒州远远看着万宏方朝另一个方向离去,心里升起了一种疑惑。 脚步也越走越快。 半晌之后,快要进入密林前,陆寒州突然停了下来...... 一道凉风从密林之中吹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阴冷,将人渗得发寒。 “就知道你看破了,想不到......” 陆寒州嘴上噗呲一声鄙夷:“你绕行这么远,不还是取死之道吗?” 第十七章 洗涤灵魂 月明风清,斗转星移。 山前陆寒州按住腰间长刀,仰着头静候。 没过多久,万宏方带着三眼狼妖,从黑色密林中走了出来。 “陆寒州,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从障眼法中跳出来。这才第几次?第三次....第五次?” 万宏方将手背过去,拿出铜棍单肩扛着: “如果狼群站我这边,你在重伤情况下,不可能每次都能跑掉。结合你身上狼王之灵的气息,很容易猜测到。” “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狼王之灵......” 这一句万宏方没有理会,而是慢慢将步子打开,摆好一个冲刺的姿势,双眸紧紧看着陆寒州。 三眼狼妖目光狠厉,朝着侧边缓缓走了过去。 这让陆寒州想到了一个前狼假寐的故事。 “你我今日必死一个!” “明白...不用那么麻烦,一起上吧!” 万宏方沉沉地点了一下头,长棍挥舞,当的一声搭在了地上。 嘣-! 一阵烟尘惊起,那九尺壮汉,竟然悄无声息一般,冲了上来。 加速之快,看得陆寒州都有些惊讶。 当-! 出刀横挡,一阵巨力如同轰在了陆寒州胸口,顿时震荡一圈威能,将他轰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听‘倏’的一声,万宏方身形竟然消失不见... “瞬移?这么快吗?” 轰-! 下一次攻击竟然是从侧面冲出来的三眼狼妖。 唰! 突击之下,利爪挥出几道寒芒。在将陆寒州胸膛抓出一团血雾后,又冲向了另一侧夜幕之中。 轰-! 还未等他喘气,头顶一阵强大的气机袭来。 “上来就出全力吗?” 万宏方一出手,就打的他只有招架的份。 显然这个九阶大黑光头没有试探,出手就是全力。 轰! 当头一棒砸下之时,陆寒州双腿一跳,躲了过去。 烟尘散去,渐渐显出万宏方的身形。 陆寒州半蹲在地上,冷笑一声,下一秒身体内填满了真元,身体上的狼灵瞬间闪现。 倏-! 这次陆寒州直接对着冲了上去,路径之中挥刀时,一道火焰附着在狼灵虚影之上。 此时战力不输九阶! “试试我这一刀!” “陆战-金刚!” 离近五步出刀瞬间,却见万宏方嘴角上撇,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嗯?” 刀才出了一半,一阵寒意由心底滋生,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未来得及做反应,只见侧边黑幕被骤然撕裂,一个庞大的狼头冲了上来,却在抵近时,额顶的竖眼倏然睁开! 一道红光朝他射了过来...... 下一幕陆寒州的速度顿时慢了几分,脑子如同蒙上了一床被子,整个世界好似消了音。 接着眼前一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父亲又打到傻狍子啦,好厉害呀!” “给弟弟留个大大的筒骨,他最喜欢...” “州儿,快过来,看看娘给你织的衣服合不合适!挨...怎么一只袖子这么长了。” “寒州,怎么躲在这里哭脸,又跟你姐姐吵架了?” 一个男人慈爱地蹲下来摸着他的脑袋: “你姐姐拿了一包兰花根在找你,说你最爱吃了...” 陆寒州眼眸一瞪,眼前画面瞬间破碎...... 紧接着情景一转,一个妇人抱着他在山上疾驰,身上、鼻息间全是满满的安全感。 “住手,你们这些畜生!” “啊...孩子!我的孩子......” 嘣-! 铜棍径直撞进他的胸怀,将他震退后,紧接着又被一棍轰上了半空之中。 咔嚓! 陆寒州满脸已是泪水覆盖,一口鲜血仰面喷了出来。 轰! 一记重劈,将陆寒州轰飞了出去。 身上骨骼尽数碎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你有秘法,我有狼妖...” 三眼幻影妖狼,不仅体力、感知、速度达到了五级妖兽的实力。 更是觉醒了第三只眼的术法。 中此术法者,会被拖入内心最为恐惧,也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之中。 若是意志稍微薄弱的人,便会在幻境之中撕裂自己。 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神魂残破,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脱!” 万宏方将铜棍杵在一边,看着狼妖缓缓靠近。 烟尘中,躺在地上的少年一动不动,仿佛晕死了过去。 幻境之中,陆寒州回到了四五岁的年纪,小小的站在记忆中的木屋院落前。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家三口人:父亲、母亲、姐姐...... 四人只隔着一扇小小的木门。 三人身上闪着绿色的光,朝他挥着手。 “弟弟,你要快快长大呀,不要想着给我们报仇,没有关系的。” 姐姐微笑时,两颗虎牙露在外面。 就好像平时吓唬他那样,在张牙舞爪之后,就是这种带着酒窝的笑。 “只是姐姐,没有办法穿漂亮裙子了...” 陆寒州眼神朝下看去,只见原本好好的裤子四处破烂,裤子里应该雪白的腿上,竟然全是爪痕。 另一只脚白骨折断,刺破裤腿,叫人心头发麻。 “弟弟,你要好好的活着呀!” 母亲一副悲痛的表情,时不时啜泣几声,手上攥着一把剪刀,闪烁着寒光: “寒州,我们要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没在你身边,冷了就多穿几件,还有...还有...衣柜的最下面,我给你缝了一个小书包,等到你可以上学堂,自己去背啊。” “可惜妈妈再也看不到了。” “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寒州!你这个臭小子,别哭丧个脸,你以后就是这个家里最后的男子汉了。” 陆寒州的父亲一脸慈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膝盖之下空空荡荡: “父亲也不盼着你成龙,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父亲原本高大的身躯应该站在姐姐身边。 此时却因为下肢被齐根斩断,只能坐着挥动手臂,显得更加凄凉。 不知何时,陆寒州的胸襟已经被泪水湿透了。 嘴上哽咽得连几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你该走了...” “弟弟,快出去吧!你不该在这里的,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还有不许再进来了,再来,我可就要咬你啦!” 小女孩扬着拳头,露出锋利的虎牙。 下一刻那个小院渐渐离他越来越远,陆寒州顿时心急,想要大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一个字。 双手朝前伸着,好像将这画面抓住,让他停下来。 他越是用力奔跑,木屋小院就离他越远,直到里面的三人,渐渐看不清晰。 “不!不要抛下我......” ...... 狼妖缓缓的靠近,下一刻,只要在脖颈上咬上一口,就能将其致命。 不过三眼幻影狼妖最喜欢的还是将人的腹腔直接撕裂,咬断脊椎。 让其在濒死时,看着自己被叼在嘴里,离下半身越来越远。 万宏方似乎不太放心,拖着铜棍迈步也走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谁插手,只有他们两个。 这是一雪前耻的机会,自己今日就要将陆寒州打杀,而后将他头颅挂在卫山城城楼之上。 当当当-! 铜棍在崎岖的碎石上弹跳出一个个火花。 仿若终章的烟火,无比璀璨。 ...... 先到跟前的三眼狼妖,竟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好似在嘲笑躺着的人类,不自量力。 又好像看不起他身上的狼王之灵,落得如此下场。 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上陆寒州腰间时,一只灰狼从夜幕中冲了出来。 嗷! 咔嚓-! 普通的二三级灰狼,又如何是五级狼妖的对手。 即便是之前成年的狼王,达到四级境界,依旧只能臣服在狼妖跟前。 嗷呜-! 那只灰狼,在高丈许的巨型狼妖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巨大的嘴,一张一合就将那只灰狼咬死。 在狼尸被甩出去的刹那,更多的狼群涌了上来。 嗷呜! 悍不畏死,只为将陆寒州拖出险境。 嘣-! 轰! 万宏方眉头深锁,挥着铜棍打退一波波冲上来的狼群。 之前的狼群一直站在他们这一边,却不想到了今日,竟然反戈相向。 “畜生!” 此时,他方才理解,为何宗门要将陆寒州这种能够获取狼灵的人,视为宿敌。 万宏方看了一眼远处的三眼狼妖,若不是有秘法...... 他现在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狼群了。 嘣-! 狼群似乎无穷无尽... 远处一个高出来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只幼狼。 全身除去脖子上有一圈白毛外,通体灰得有些发亮。 “嗷呜!” 银光下,一声冗长的啸月之声,穿透整个古哀岭外围。 下一刻,潮水般的老群,竟然交叉跑了起来。 在万宏方的惊诧之下,渐渐形成了一圈圈,或是一个个小团体、小方阵。 年老、瘦弱的在最前头。 后方紧跟着的是肌肉强健的青壮年,再往后坠着的,便是年轻的幼狼。 “嗷呜!” 一声声狼啸响起,狼群开始有节奏的发起了冲锋。 一个个方阵,各有各的分工。 或者是诱敌,或者是袭扰...... 又或者负责拼死冲杀,不计后果! 嗷呜! 咔嚓... 嘣! “这是即将成长的新王?” 万宏方荡出一圈棍影,将冲上来的老狼震翻一片,发现后续隐藏在夜幕中的狼影,一层接着一层,根本打不完...... 擒贼先擒王!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万宏方双眸一凝,一技劈棍,在前方荡出一条通道。 就要朝着前方冲出去时,只见山坡上的小灰狼偏头看了过来,那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傻子! “畜生!找死!” 下一刻,小灰狼转身走下了突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嘹亮的狼啸声响了起来。 狼群停下了...... 咧着嘴、呲着牙!没有一匹狼往前一步。 退了,一步接着一步,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 在万宏方无比惊诧之中,狼群在丢下几十头老弱的尸体后,全部退进了古哀岭的深林之中。 进若奔雷,退似潮水...... 看着堆叠的狼尸,万宏方头皮逐渐麻了起来。 等到他回过神,再看陆寒州时,人早就被狼群掩护拖走了。 只留下皮毛被鲜血染红的狼妖。 “找到陆寒州的气味,追上去!” 摸了摸狼妖的脑袋,只见下一秒狼妖耸动鼻翼,朝着一个方向嚎叫了一声。 “陆寒州...以为凭借畜生就能救得了你吗?” 随手将铜棍扛在了肩膀之上,朝着提示方向追了上去。 一个空出来的山坡顶部,两侧高大的山峰,将月光遮住。 恰好形成一片黑色的区域,伸手不见五指。 陆寒州猛然坐了起来,眼神锐利,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幻境之中,父母还有姐姐,永远的离自己远去。 直到最后那一刻,无法释怀的他,跪地痛哭,直到四周变成了无尽虚空,没有一颗星辰,没有一点光亮。 “失去了吗?” “应该没有吧......” “你是谁?另一个自己吗?不,无论你是谁,帮我。帮我杀光仇人!” “哎......有的事,我能体会,也能明白。所以就这样吧。” “剩下的我来,交给我,你应该去团聚,这是你要走的路。” 下一刻山岭在显,一座木屋小院展示在了眼前。 陆寒州就这样看着一个虚幻的陆寒州,缓缓朝前走去。 越来越快,直到跑了起来。 下一秒便冲进了木屋院子,冲进了三人的怀抱。 “去吧...剩下的仇我帮你报!我会将他们的头全部砍下来,用他们族人的鲜血洗刷屈辱。” “谢谢你!” “谢谢你......” 小院中的陆寒州转过头,看向院子外的那个人,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这是我的归属,而你的路才开始,祝你好运!” “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 咔嚓-! 体内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陆寒州的伤势渐渐痊愈,体内经脉再度拓宽,肌肉纤维更加粗壮。 强大的力量从体力传递到四肢...... 陆寒州的灵魂如同被洗涤的一遍,在得到了升华后,突破了八阶巅峰。 现在是实打实的九阶强者,武道一流巅峰的那一拨人。 “原来现在才是最纯净的我......” “你放心,你的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你的因果,也是我的宿命!” 小灰狼,此时将他的长刀叼了过来。 陆寒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颅。 “嗐,我记得上次在山洞里教你如何布阵,这才几天,就用的这么好了。 看来你才是最适合做狼王的那个!” 小灰狼,用脖子蹭着陆寒州的手,像一个小孩,乞求肯定与赞扬一样。 山脚下,一人一狼披星戴月一般,朝着坡顶疾驰而来。 嗷嗷-! 小灰狼四处调遣,只见陆寒州举手打断了他。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少做点牺牲,我有办法杀他。” 狼群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奔袭、进攻,族群人数锐减三分之一。 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被救了...... 自己这个‘狼王’真是不合格啊。 手掌一翻,一颗药丸落在手心之上。 “既然如此......” “这一战,就看谁死得更快!” 第十八章 刀卡住了 嗒嗒嗒-! 当万宏方走上坡顶时,恰好玄月偏西,将一半银辉洒了进来。 三眼狼妖仰头嗅了嗅,停下了脚步,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裂开的嘴中,獠牙上还挂着血浆和碎肉、毛发。 下一刻,只见陆寒州缓缓从夜幕中走了出来。 “你以为凭借这些畜生,就能逃出去?” 万宏方将铜棍重重的杵在地上,不屑地扭动脖子。 咔咔! “今日你哪都去不了...” 陆寒州笑了笑,反倒是不想讲话了。 在十几天前的东正街上,就该有一战。 那个时候,陆寒州还只是六阶实力,若是出刀... 一刀之后,就看自己怎么个死法了。 然而到了今日,已经完全不同了...... 攻守易形! 陆寒州含胸坠腹,将长刀架在了手肘上。 刀长五尺余,刃如龙脊垂天,锋似寒江凝月。 柄长两握,刃阔三指,窄如霜裁秋叶。 轻舞鸣风雷,静立镇妖邪 嘣! 一声轻响后,陆寒州早已冲出来五步距离。 翻了一个刀花,以无比刁钻的时机和角度,刺了上去。 刀身通体镔铁淬炼,尖上的寒芒,仿若能将灵魂都刺破一般,迅疾锐利。 吞口正反处,宛如蛟龙行云般雕刻着‘斩妖’、‘寂灭’四个字。 此时的刀锋如有生命一般,紧紧锁住了对手的一举一动...... 万宏方双眸一凝,没想到陆寒州敢主动进攻。 刀锋至,身形躲开,直接以铜棍架住。 却见陆寒州顺势一转,改刺为削。 倏-! “金刚!” 光影闪现过后,陆寒州怒喝一声,刀身于两步距离外,愤然劈砍。 强大的真元瞬间爆发,借助身体九阶劲力,以势不可当之姿态,直接斩了下去。 嗯? 快、准、强! 这是万宏方此时的想法。 习惯了以力破巧打法,此时也被陆寒州这几式刀法,砍得有些措手不及。 当! 刀法陆战,绝技五式...... 十几年来,平日不仅对刀法的基本功勤加练习。 剩余时间,陆寒州也都是与刀相伴。 即便没有五式刀法绝学,仅凭基本刀术,陆寒州依然称得上是刀法高手。 而当初报仇心切,在掌握陆战刀法第一式之后,终于得到了师父首肯,下山历练...... 至此,学成陆战刀法、寂灭印两大绝学的陆寒州,可以算是学成归来。 “还不够!” 万宏方察觉到了不一样,双手直接举起铜棍,挡住陆寒州的致命劈砍。 同时在心底,催动秘法,时刻准备应对,陆寒州的那一道定身符纹。 当! 一击接战,陆寒州被巨力震了出去,身形消失在幽深的阴影深处。 “嗯...还想跑!” 这一击劈砍,声势之大,犹如九阶拼命一击。 却当真雷声大雨点小。 一股反震之力,将陆寒州弹了出去。 万宏方大呼上当,沉声道: “追上去,咬死他的踪迹,不能放他跑!” 万宏方朝后退了一步,稳住了身形时,见三眼狼妖朝着陆寒州逃遁方向冲了上去。 自己牙关咬住,气沉如牛: 狼群没有看见,那只小头狼也没有看见...... 这是陷阱,还是障眼法! 万宏方将狼群袭击或布设埋伏的事想了一遍,确定没有太大影响。 这一次,定然就是单纯的逃跑...... 自己在陆寒州手上连着三次吃瘪,已经气得双眸充血。 若说第一次是信息差,不清楚对方的底牌还好说。 第二次被狼群遛狗一样,遛了自己五天,在即将杀掉陆寒州时,又被那只小头狼指挥狼群,将晕死过去的陆寒州,救了出去。 这第三次,就在他眼皮底下,因为自己的‘谨慎’,竟然又一次让陆寒州逃遁。 “小子你该死!小小八阶,我太高看你了!” 万宏方下定决心,再看见陆寒州时,必须直接开启最强姿态,将他轰的渣都不剩,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在即将追进阴影之中时,耳畔传来了惨烈的哀嚎声。 好似一条野狗,被打断了狗腿...... 下一刻,就见丈许高的三眼狼妖,被重力踹了出来,飞向另一面,滚下了山坡。 在万宏方诧异之时,眼前阴影,被一道身形撕开,随即而来便是一道光耀四射的刀芒。 月辉一般的气劲,将夜幕划破,照亮整个漆黑的山头。 当!噗呲! “该死!” 还在保持冲击状态的万宏方,被硬生生砍地停了下来。仓促间挥棍格挡,依然被砍了一刀。 从胸前爆出的血花,如同一个个嘲弄的笑脸,在取笑他的无能。 开了一条很长的血痕,却只是皮肉上浅浅的一道伤口。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创伤! 万宏方双目越睁越大...... 被陆寒州阴了一刀,心里狂怒之火喷涌上头。 “陆寒州!你该死!” 随即爆发出绝对的九阶战力,挥舞铜棍,就朝着陆寒州砸了下去。 “盘龙开天!” 高举的铜棍爆发出强大的杀机,将陆寒州锁定。同时棍子上的几道龙形浮雕,绽放出了耀眼的深黄色。 这是万宏方的棍法绝技,返璞归真一般,没有任何技巧。 完全是以一力破万法。 这一招棍法,也是他最常用、最好用的绝技。 简单、粗暴、直接...... 九阶堪称无敌的打法,同级武者只有避其锋芒,迅速转变自己的节奏,方才有制胜的可能。 最开始,他还想着防范陆寒州的秘术。 若是自己被封住一息,在对方出手时,呼唤三眼狼妖出手牵制。 只需要一息,在自己有准备的情况下,或许都不需要一息。 自己恢复,便出全力,轰杀对手。 然而此时三眼狼妖被击退,滚到山坡另一边不说。 自己还被阴了一刀! 虽然自己修的秘术特殊,全身如铜皮铁骨,只是受了皮肉伤。 但是从事实上讲,就是被这个八阶的小犊子砍了一刀! 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去死!” 下一幕,棍影即将砸中陆寒州的脑袋时。 只见陆寒州眼神中露出一抹戏谑,如同好戏刚刚开场...... “你会死的很惨......” “当你想要杀江楠的那一刻。” 若说双方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陆寒州找不到,无非是你要杀我,我杀回去就是了。 但是对于万宏方,在那天城门外对方楠出手时,就在他这里打上了必死的标签。 下一刻只见陆寒州将刀平举,竟然不是要防守,而是做出了一个突刺的进攻起手式。 一股强烈的危机,从万宏方心底升起来。 半个刻画符纹的光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 紧接着陆寒州全身附上一层狼影。 轰...... 一道烈火在狼影之上轰然绽放。 炙热感瞬间将地上草皮灼烧出青烟...... “好戏开始了!” “不知道你的身体,能不能抗住穿刺。” “嗯!” 万宏方咬牙,将所有危机抛到脑后,只要将对方砸死,还能有什么危机。 “又是障眼法!哗众取宠的小丑!自以为是......” 狰狞的面容还未将话说完,下一刻全身一震,眼珠似要鼓出来一样。 噗-! 一口血愤然喷出口来,在靠近陆寒州时,被狼影身上的火焰焚烧殆尽。 “反噬!” 体内真气疯狂乱窜,好似千军万马四处冲撞。 整个身体迅速软了下来,那劈下来的铜棍,变得软弱无力。 若不是另一头被他拼尽全力握住,整根铜棍都要掉在地上。 噗呲-! 一刀突刺,直接破开了对方的防御,将胸口刺了一个透心凉。 一刀两洞...... 在万宏方的惊骇眼神中,又奋力一挑,直接削短了他的锁骨、肩胛...... 三指窄刃,将鲜血肉渣扬在空中,划出了半个圆。 “不可能!” 只喝问出一句,就被陆寒州一脚踹了出去。 嘣-! 人还没有落地之时,山坡上狼妖便冲了上来,在万宏方欣慰、求助、责怪的复杂眼神下。 狼妖双眸绽放野兽发狂的猩红。 “不......” 下一刻,狼妖一口咬住了还在半空中的万宏方,奋力甩动狼头。 噗呲! 整个左臂被狼妖撕裂了下来,顺带着的还有部分肩胛骨。 砰! 万宏方重伤濒死的残躯,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奄奄一息!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陆寒州步伐稳健,不急不缓,路过三眼狼妖时,后者竟然朝他报以一个感谢的目光。 “难怪你们要杀江楠!” “御灵宗以饲妖、训妖为立宗之本。原来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们,跟国策的改变也有关系吗?” 陆寒州看着眼前情景,试探性的问出猜测后,万宏方惊骇的眼神暴露出了大量信息。 此刻在陆寒州的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二十几年前的斩妖司,在旧皇故去,新皇登基后,被抹除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之后这个世界,妖与人,便换了一种相处方式。 陆寒州不知道二十年前,斩妖司还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但是他明白,与妖兽为伍,终将被鲸吞于妖兽口腹之中。 所以训妖、饲妖者,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们就不是人类? 放养妖兽,以人族为血食?提升妖族战力,再以秘法驱使...... ...... 时间退到一刻钟前,狼妖冲进陆寒州退去的阴影中。 下一刻在他张开血盆大口,咬上去时,一粒丹药丢了进去。 随后在观察中,狼妖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如同中毒一样在颤抖,又好似被环境迷惑,出现了手舞足蹈的行为。 这个时候陆寒州就大概判断出了是什么原因。 此丹名叫‘禁断丹’,相传丹方得自于一处遗迹。 按照江楠的述说,此丹能禁断妖兽对人的本能凶残。 换句话说,就是妖兽吃了之后,觉得人肉不香了,不再会以人类为食物来源。 这与自然界的野兽完全不同。 自然法则中,人类才是所有肉食动物的最佳选择,因为细皮嫩肉、因为骨骼脆、因为盐分足...... 这一切,却在一颗‘禁断丹’的效力下结束了。 虽然江楠说,这还只是首批出的几颗,效果可能不强。 但是在九阶实力的感知下,他不仅感受到了狼妖的某种欲望直线下降。 而且在药力的化解中,某种后天布施上去的符纹,也被拨弄了出来,同样在慢慢发生了‘禁断’效果。 此药对于现在的人族来说,绝对是无比珍贵,能改写历史进程的神药。 但同时也是,将杀妖国策改为捉妖、饲妖、训妖的既得利益群体,憎恶的源头。 得此丹方者,必将遭受无尽的追杀。 直到将丹方销毁,以及将接触丹方、知晓丹方的人,彻底毁灭为止。 “好在我只有一颗丹药。跟丹方也没有接触过......” 陆寒州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在心中安慰自己: “要是有人问起江楠给过丹药的事,我就不承认!” “哎...江楠怎么会卷入这样的事情之中。” ...... 只见万宏方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而后在左肩上连点,止住了喷涌的血流。 “哈哈哈!” 万宏方仰天大笑,随即恶狠狠地看着陆寒州,以及他身边的三眼狼妖。 “你的日子到头了,你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万宏方摇摇晃晃,如同疯癫一样,一把撕烂身上衣物,露出从后脑勺,覆盖到脖颈、腰背的彩色符纹。 如同一个异域癫狂的诡异凶残分子。 “白痴,我现在杀了你,不就没事了!” 下一刻,陆寒州愤然冲了上去。 此时杀万宏方的心,抵达了巅峰...... 这就是颗炸弹,若是让他跑了。 只需要将消息传出去,只需在家等消息,看戏就行了。 倏-! 长刀朝着他的脖颈砍了下去。 当-! 动作缓慢,却依旧将铜棍及时的放在了肩上,挡住了致命一击。 随即又是一脚,将对方踹地翻倒在地上。 “娘的,真麻烦啊!” 同时九阶,而且还是个老牌巅峰九阶,即便重伤,要短时间内杀死,也不容易。 陆寒州眼眸露出狠厉目光,纵身跳了起来,朝着躺在地上的万宏方刺了上去。 准备一刀将他钉死在地上。 却不想,一整强烈的异动爆发。 轰-!咕噜咕噜! 还未落下时,只见万宏方露出残忍的笑容,整个人眨眼间,就暴涨了一圈。 随后,身上肌肉疯狂生长,大大小小,挤出一个个圆鼓鼓的包。 其上血管如同老根生长,四处虬结。更有部分粗壮的肌肉崩裂,渗出了黑血。 下一刻手上铜棍,朝着天空杵了上来。 倏! 当! 陆寒州大惊之下,只得横档一击。 整个人就被抛飞了出去。 “这么强!” 还在半空中,陆寒州就觉得一阵胸闷,似乎气息都被震乱了。 万宏方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秘术,实力暴涨,虽然没有达到赵博当那种半步宗师的实力。 但此时的战力,绝对高过九阶。 倏! 还未落地,就是一棍挥了过来。 嘣-! 陆寒州抱成一团,被荡飞了出去,撞到一棵五人合抱的树干上,狂喷一口血后,慢慢地滑落下来。 “这是什么暴走的能力!” 眼神都被打得恍惚,即可又见一座黑山纵身朝他跳了过来: “嘿嘿......我要你死!” 蜷成一座小山,手持铜棍,原本半个脑袋、后背上的符纹渐渐燃烧,如同一种禁忌之力,被释放了出来。 “这个符纹,这么强大?” “嘿嘿嘿!死!” 下一刻直接铜棍就朝着陆寒州,扫了过来。 陆寒州嘴角蠕动,显然靠硬实力打不过了。 倏-! 刀棍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轰! “寂灭印-封字诀!” 陆寒州燃烧精血,使得本就苍白的脸庞,再次冰寒了三分...... 一片符纹迅速朝着变异的万宏方,覆盖了过去。 “有用!” 见对方被定住。 陆寒州扯着嗓子,将震伤后,即刻要喷出口的血咽了下去。 反手一刀砍向了他的脖颈。 “一息足矣!” “去死!” 当-噗..... 刀卡住了! 第十九章 万宏方削首,小灰狼濒死 “嘿嘿嘿!” 只见万宏方歪着脑袋,正好将妖刀夹在了肩部肌肉缝隙处。 陆寒州手上用劲,却没有拔下来。 伸出一条腿蹬住,往后拔时,只听耳畔传来怪笑。 “嘿嘿嘿!” 嗯? 陆寒州抬眼,恰好与独臂万宏方对视。 那双疯狂的眼眸之中,哪还有一丝人色。 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妖兽将人类视作美食的贪婪欲望。 “你妹啊......” 此次施展封字诀,竟然连一息时间都没有支撑到。 燃烧自己的一份精血,虚弱三天的代价,竟然只换来半息不到的时间。 下一刻,眼前妖兽一般的万宏方,猛然挥出一棍。 轰! 烟尘散去,陆寒州站在远处,疯狂的喘着气。 刚刚若不是他果断弃刀,此时估计肋骨都要被对方砸断。 “那个符纹有问题!” 万宏方不可能有这么强。 而且符纹必然与妖兽有关。 “看来,大乾改变国策果然有巨大的势力,在其后推波助澜!” 倏! 陆寒州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对方将铜棍插在地上,拔出肩膀上的妖刀,随手一甩,将刀射了过来。 噗! 陆寒州竟然只来得及躲开致命位置,然后被一刀刺了一个对穿! 嘣! 咳咳! 被钉在树干上的陆寒州,疯狂咳着血。 双手捏住刀身,双腿朝后蹬着树干,用力将妖刀拔了下来。 忒! 一口血啐在地上。 很强,至少在原基础上增强了三四成实力。 暗恨恨的盯着缓步上前的万宏方。 “没有弱点吗?跟个铁疙瘩一样......” 对方的气息,至少比九阶巅峰还要强上三成。 防御还如此变态。 之前一刀劈砍,只能伤他皮肉,在突刺之下方才将其重伤穿透。 此刻,怕突刺都穿不进去。 “还有一击之力......” 陆寒州越发冷静,不是他后继无力,而是他此刻能想到的破敌之法,便是以全身劲力,再加上黑鼎中蕴藏的真元。 将所有威能合作一刀,一定能破开防御,将其斩杀...... 然而让他出刀的契机,还没有到,缺少一个引子,将万宏方破绽放大的引子。 寂灭印三日内无法使用,身体多次重伤,一直是体内黑鼎,在持续修复内外创伤。 万宏方可不会看着他恢复,直接一棍子砸了上来,完全是没有章法的乱轰。 当-! 陆寒州驱刀横挡住,险些被震晕过去。内伤的血还没有吐出来,下一棍又轰了下来。 嘣-! 噗-! 再次狂吐一口血,倒退三步,只是堪堪稳住身形:这样下去不行,只能再次尝试进攻。 否则连逃跑的机会都要没有了。 陆寒州双眸如炬,紧紧盯着对方的咽喉,这一击只能尝试从此处突刺。 然而因其鼓胀的肌肉,肥硕的下巴与凸起的胸骨,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脑袋晃动时,偶尔露出的一条缝隙。 咚咚咚! 万宏方狂暴的身躯,下一刻就跳了上来,如一座大山,将陆寒州整个人笼罩。 单手挥棍,铜棍之上顿时闪耀着明晃晃的黄色符纹。 盘龙开天! 刚刚没有轰下来的一棍,此刻爆发出了双倍的杀机。 轰-! 咔嚓-! 陆寒州手上长刀拖在地上,屈膝跪地,嘴角挂血,衣襟炸裂。显然刚刚迎接了一击,已经被耗尽了全身真元。 此时体内的黑鼎虽然还在供给真元,但是速度和数量要缓了很多。 而且其身上的裂纹越发清晰,仿若再来一次,就可以将他砸成碎片。 “最多一次......” 陆寒州迷糊的意识中,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真元以及身体创伤,最多再硬抗一次,自己就再也没有还手的余力。 “太强了,没想到御灵宗竟然还有这样的秘法。” “嘿嘿嘿!” 万宏方一步步逼近,咧着嘴,再次举起了铜棍。 倏-! 陆寒州将劲力集中在双腿之中,准备躲闪这一次,便想办法逃遁。 但是他知道,即便可以利用古哀岭复杂的地形躲藏。 或是再次驱使狼群袭扰,面对如此状态的万宏方,连逃生的机会都很渺茫。 铜棍刚举起,还未下落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草丛冲了出来。 “嗯?” 等到陆寒州看清时,发现这个黑影竟然是一圈白毛的小灰狼。 整个身体扑上万宏方的脑袋,将他脸面盖住。 如此状态下,却没有可供下嘴的地方。 唯独两只耳朵,还能咬一咬...... “不要!” 眼前的万宏方,忽然失去了视角,手上铜棍被他在空中胡乱挥舞。 偶尔砸中时,小灰狼会不自觉的哀嚎一声。 但是四只脚依旧紧紧的抱住...... 陆寒州心中顿时急的发慌,这是他最佳的逃生机会,从小灰狼的眼里,他看清了对方的意图。 就是要牺牲自己,护他逃脱。 陆寒州手上紧紧握住妖刀,进退两难。 僵持没多久,只见暴走的万宏方,将铜棍朝着远处甩了过来。 呜呜-! 铜棍在空中转了几圈砸向陆寒州时,被他轻易躲了过去。 下一刻那仅剩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小灰狼的后脊,用力一捏。 咔嚓-! 脊椎顿时断裂...... 嗷! 随后在小灰狼的惨叫声中,将其扯了起来。 “你他妈!” 陆寒州顿时业火焚身,眼眸尽是血丝! “三眼仔!还不动手!” 不远处的三眼狼妖,被一声呵斥惊的一颤,下一秒就见他全身颤抖,如同坠入深渊...... 眼神一晃,正好与陆寒州猩红的双眸碰在了一起。 嗷呜-! 嚎叫一声后,如同血脉驱使,朝着万宏方冲了上去。 接近时,第三只眼骤然睁开,射出了一道红色的光...... 下一刻万宏方停住了一切动作。 被扯在半空中的小灰狼,最后用前爪,死死的扣住对方的下巴。 将他的咽喉露了出来...... 与其一同停止动作的,还有幻境的触发者,妖狼。 ...... 风和日丽的下午,一只幼狼在草原上,跟着自己的父母肆意奔跑。 跑过水泽草地,冲上山脊,跨过雪山,斗过熊妖,咬过豺狼...... 所有的逆境、困难都是他成长的助力,直到他成长为族群中最强大的头狼。 那一个月圆之夜,在上百族人的拱卫之下,他睁开了额中竖眼。 那一刻在他眼里,连月亮都是红色的。 也是在那一晚,山洞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人身着兽皮,散发着恐怖的血腥气息。 好似在他手上,已经宰杀过许许多多的妖兽...... 而另一个矮一些的,尽是七八岁的光头小男孩,生的胖滚滚的,脸上也堆着肉。 原本稚嫩的脸颊上,却有着一双残忍、鄙视的眸子。 “是他吗,师尊!” “嗯,这是三眼狼妖,刚好在今夜觉醒了血脉天赋。与它建立符纹,从此以后它就是你的伴生妖兽......” 小光头一脸兴奋,激动的险些要跳起来:“要怎么做,师尊快告诉我......” 只见那个高大的中年人递上一只匕首:“将他的父母杀掉,我会用它至亲的血脉,给你画上符纹......” “你按照宗门秘法,将其锁住。以后它成长的三成实力,都将被锁在符纹之中。” 中年人强大的气息在洞窟中散发,两头年纪很大的狼,走到了三眼狼妖身前,虽然身躯颤抖,却不再退后一步。 “这种力量妙用无穷,你以后再自己体会,去吧!” 小男孩看着两头高大的野狼,舔了一下舌头,朝着对方走去。 噗噗-! 惨烈的哀嚎之后,随之传来的便是无尽的红芒,交织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痛苦、无助、愤怒、窒息...... 等到画面再显现的时候,它已是跟着两人走出了洞窟。 洞外血腥的气息,浓烈的叫人喘不上气,成片成片的狼尸体横陈在山野之上。 更有濒死的狼妖,抬头看向它。 此时三眼狼妖的眼眸,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剩眼前那个脑袋上趴满了彩色符纹的光头小孩。 “师尊!你看我的实力又突破了...” “嘿嘿,这根铜棍好酷,真的是给我的?” 小男孩越长越大,直到长到九尺,壮硕如牛。 “师弟,又一个人带着这只狼妖修行?” 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拦住了万宏方,踮起脚努力的想要摸他的脑袋。 “嘿嘿!师姐,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啊......” 万宏方识趣的蹲下来,正好让女子够到。 “想下山?” “嗯,主要是御灵宗都转了好多遍。” “嗯,也是。不过师尊说过,要我们至少杀死一头五阶妖兽,将他们的力量吸收到符纹中,才达到下山历练的要求。” 万宏方长叹一口气,显然独自去杀五级妖兽,他没有把握。 即便有三眼狼妖同行,也做不到。 女子伸长手,露出纱衣下原本应该雪白的手臂。 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哎呀,我想想啊。我这里正好有任务......” “山下不远有一个望牛村,一周之内,你帮我取五对童男童女过来,应该没问题吧。” “嘻嘻,当然没问题。” 万宏方拍着胸膛继续说道:“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一个礼拜之内,保证抓着新鲜的回来,给师姐饲妖!” 女子将布满彩色符纹的手臂收了回来,弯着眼眉笑道:“好好好,就你懂事!” ...... 那一晚,火焰焚天,万宏方抓到了五对小孩,却也惊动了村里的人。 还没出村子,就被人举着火把围上了...... 万宏方与三眼狼妖站在一起,浑身是血,面前一圈尽是散落的躯干,四肢。 铜棍上混浊着血浆、碎肉、脑浆、粘液...... “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杀人......” 万宏方双眸尽是恐惧之情,嘴中一直不停地嘟囔着。 村子被一团火烧的一干二净,第二天早上,万宏方起来后,如同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也有些木讷。 每每听到有师兄师姐需要血食,自己就会一本正经的请求,得到下山帮忙的机会。 直到最近师尊主动要求他来古哀岭。 说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那是一个女子驾着车在山间疾驰,身后是狼群与护卫厮杀。 万宏方站在远处看着对方逃跑的样子,觉得比任何一个血食都要诱人。 噗-! 画面突然被撕裂,在一道裂纹中,散发出窒息的血腥味。 渐渐地这个画面开始破碎,世界也变成了红色。 紧接着,耳畔传来‘噗呲’的闷声。 这很熟悉,是他把人砸成肉酱的声音,也是他以前剔骨削肉的声音。 下一刻,就觉得天旋地转...... “回家了吗?师姐,师尊,你们在哪儿?” 星辰、夜幕、荒林...还有一具巨大的身躯,全身鼓胀着恶心的脓包,肌肉如老树根,在躯体上虬结在一起,重点是还没有脑袋。 “这是谁的身体,好恶心啊!” 咚咚咚... 感觉如同从天际坠落深渊。 直到画面歪斜着停止了转动,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人拿着刀俯视他,眼神中尽是恶心、鄙视、愤恨的表情。 “陆寒州?” 在最后一刻,他想起来了,这人是谁...... “我死了?” 万宏方最后闭眼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笑,嘴角轻微颤抖着,说出最后只有他才能听见的话。 “原来这才是解脱,我早就该死了。” ...... 嘣-! 陆寒州双膝跪地,仅靠长刀支撑。 最后那一刻,在对方静止,小灰狼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将咽喉翻了出来。 陆寒州一刀刺了进去,用劲最后的真元将万宏方的头颅,剃了下来。 武道九阶,御灵宗真传弟子,巅峰战力万宏方,身死! 狼群渐渐的从夜幕中走了出来,却不敢靠近,如同小灰狼的命令还在,不敢违抗。 陆寒州蜷缩着身躯,将小灰狼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狼头。 “最终还是你救了我......” 陆寒州的双眸渐渐变的空洞起来。 这是小灰狼的最后时刻,他只想这样静静地抱着他,送他最后一程。 小灰狼使劲的想抬起头,朝他靠近,再伸舌头舔他的脸。 “对不起!” 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是一个人类,但是却被一只狼救了几次。 更是在危急时刻,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他活下去。 妖兽要杀尽,因为他们以人类为血食。 视人族为提升等级的灵石、丹药。 这样的存在,就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但是如同小灰狼这种,不吃人,而且还控制狼群,不得伤害人的妖兽。 反倒成为了自己的助力,三番五次救过自己。 此刻在他眼里,小灰狼如同自己的伙伴一般。 此时的陆寒州是迷茫的,思绪是荒诞的...... 感受着小灰狼的气息渐渐逝去,直到三眼狼妖试探性的靠近。 “嗯!” 嗷呜-! “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还有救?” 下一刻,陆寒州体内狼王之灵骤然爆发,偏头死死盯住狼妖: “那要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