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荒年娇女:带全家吃肉馋疯亲戚》 第一章 穿越金手指它会吐 破旧的茅屋内,昏暗的光线透过残破的窗纸投射进来,映照在肖家老大肖勇的身上。 他顶着脑袋上碗口大的血洞,虚弱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昨夜相公照常上山打猎,回来后就成了这般。”面容憔悴的妻子王英站在床边,声音低沉而颤抖,带着一丝绝望,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那已经泛黄的衣襟上,浸出一片片湿痕。 “大夫说要上好的人参才能吊着命。”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助,看向众人的目光满是祈求。 刚来没多久的肖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那刻薄的面容上满是拒绝和不耐烦—— “人参?”她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王英头也不抬,继续垂泪:“大夫说了,一日一片,一片一两。” “你说多少?!!!”老太太满脸不痛快地瞪了躺着的男子一眼。 他是个什么东西? 一两银子一片的金贵玩意儿,他也配? 老太太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大儿媳王英脸上。 “你可真说得出口!” “不过是点擦伤,让他在床上躺几天不就得了!” 听着这话,屋内众人不由得将视线落在昏迷的肖勇身上。 他一身破衣被血染得不成样子,满脸满脑袋也都是干涸的血迹,瞧这模样,“躺几天”怕是直接就要躺进棺材里了吧? 但要是让大夫给他治……如今还未分家,这银子还得从公中出。 大哥又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她自是不可能掏私房,说到底,最后还不是摊到各房头上? 二房媳妇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没有对大哥该有的敬意和担忧,倒是多了几分嫌弃和厌烦。 她男人肖二倒是神色复杂,略有踌躇,但终究不曾反驳。 老太太避开众人视线,没好气地瞪了小儿子一眼。 后者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那重伤昏迷的大哥。 众人各有心思,都不接话。 哭了半天的大儿媳王英却满脸迟钝地抬起头。 “啊?” “可……” 老太太对上这愣儿媳不知所措的目光,心头就是一慌。 她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这三天两头让她头疼的大儿媳张嘴道。 “可我已经把参片给夫君用了。” 老太太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一两银子! 足足一两银子啊!!! 够他们全家几个月的嚼用,就给这短命鬼用了? “你给老娘立刻——” 一旁当了许久透明人的老郎中浑身一个激灵,赶在老太太开口前抢先道。 “已经用过的参片是断然不能退的!” “你们家中事忙,老夫就先不打扰了。” 他把写好的药方往桌上一放,背着药篓就赶紧跑了。 早听说这肖家后娘苛待继子,可没想到竟能做到这份上…… 跑到院子里,老大夫顿了顿,扯着嗓子喊了句:“你家老大伤的极重,人命关天,可千万好生照顾!” “剩下的诊金改明儿我来换药的时候给就行!” 他嗓门大,左邻右舍都能听见,想必很快肖家老大重伤还欠了大夫银子的事就会传得满村皆知。 本想将此事瞒下,任继子自生自灭的老太太心口堵得直翻白眼,缓过劲来便指着王英一通乱骂。 “我到底是造的什么孽,竟让老大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回来!” 她本想狠狠给王英一巴掌让她长长记性,可床上躺着的肖勇忽然一阵猛咳,王氏火速转身去给他顺气,正好就躲开了。 老太太挥出去的蒲扇掌落了空,还把自己晃了个踉跄,气得更加上火。 屋里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在这屋子的角落里,一双懵懂呆傻的眸子正逐渐转为清明。 大脑混沌一片的如意被难听的干嚎声惊醒,好不容易理解自己“肖家大房痴傻闺女”这个新身份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骂骂咧咧回主屋。 “谁应的银子谁想办法,别指望老娘这里出一个铜板!” 如意的目光又落回屋里唯二的两个大人身上。 她好像穿越了,穿成这山村农户,一户肖姓人家的女儿。 原主的爹叫肖勇,在家中排行老大,但肖家老太太并非他的亲娘,而是继母。 娘亲王英家中早年遭了灾,如今只剩她一个。 原主从小痴傻,还不会说话。 综上,他们可以说是肖家最不受待见的三个人。 如今,本就被嫌弃的继子受了伤,非但不能继续上山打猎贴补家用,还要花银子看病,那视财如命的肖老太太临走前几乎将眼白翻上天,说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如意这个新来的听着都生气,何况是被指着鼻子骂的夫妻俩? 带着这样的担忧,如意一转头。 原以为会看到两张哭丧绝望的脸,却没曾想,方才还哭哭啼啼的王英随手扔了帕子,走到床边拍了下“重伤”的男人,而后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个馒头递过去。 不久前被大夫诊断成“命不久矣”的男人动作敏捷接过,确定妻子那里还有,这才三两口吃干净。 “你也别饿着。” 王英点头,淡定地擦干净手,走到如意身边,摸出另一个馒头,撕开小块,边吃边喂她,间或还举起水碗提醒她喝一口别噎着。 直到确定她再吃不下,才转身给肖勇也倒了杯水。 如意乖巧咀嚼,陷入沉思。 她这具身体的爹娘,好像有点儿特别? 不光是他们。 如意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掌心一块被撕开的馒头片正若隐若现,她握拳,再摊开手掌,那馒头片便消失无踪。 空间? 哦豁,看来老天待她不薄,穿越附赠了个金手指。 只需心念一动,她就能将双手接触的东西收入空间之内,同时,但凡被她接触到的东西,都会被贴心地打上标签。 比如此刻—— 【馒头,食材,可食用。】 她拍拍桌子—— 【木头,不可食用。】 爹娘还有话要说,如意带着刚入手新玩具的热情,走出屋子,绕着肖家小院转了一圈。 【砖块,不可食用。】 【鸡,食材,可食用。】 【扫把,不可食用。】 【锅铲,不可食用。】 兴致上来,她还会试着把接触到的东西往空间里塞。 奈何这金手指似乎还是个宝宝,容量有限。 不过塞了一把干草,再试着加一块小石子儿时,空间一阵扭曲,她掌心若隐若现的小石子儿“噗”的一下,远远地弹射出去。 如意:…… 放不下就放不下,你吐个六啊! …… 第二章 有一半是假的 正玩得尽兴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将手中东西放下,如意转头,看到了三婶钱氏。 对上如意的视线,钱氏先愣了愣。 人还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同呢? 没等钱氏想明白,如意已经移开目光,重新去看鸡笼。 据说爹爹早年离家跟着商队闯荡,和娘是在外头成的亲,几个月前爹爹那东家解散了队伍,他也就拖家带口回了故里。 哥哥叫肖长安,她叫肖如意,都是爹娘在外头奔波时生下的孩子。 只不过哥哥长相隽秀性格温和,回来后就得到邻里交口称赞,她却是个口不能言的痴儿。 奶没收了爹娘辛苦存下的几十两雪花银和所有行李物件,还把家里的重活几乎全扔到爹娘头上。 爹三不五时上山打猎,娘和哥哥则在家忙里忙外。 就这,那老太太还成天在外头编排他们一家子都是笨手笨脚的拖累。 眼前这笼子里的鸡也是他们家喂的…… 短短百来天,它们从原先那干巴巴的鸡蜡条,长成如今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一看就是炖汤的好材料。 然而肖家老太太是个厉害的,自掌家后就把中馈牢牢抓在手中,别说是鸡,就是它们下的蛋,也轮不到人惦记。 尤其是他们大房。 爹娘倒是能悄悄藏些馒头馍馍之类,可这肉食…… 肖家院子就屁大点的地方,偷摸开小灶时要是带了荤,老太太那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可不是摆设。 “乖如意,还记不记得三婶先前同你说的话?” 如意在脑中搜寻了一下,发现三婶的话有点密,不知道她具体问的是哪一句。 好在钱氏很快就自顾说了下去。 “镇上有个富户高家,如今正在招丫鬟。” “也不需做什么重活,只要陪着那家的小姐玩耍就好。” “去了那高家啊,今后天天都有肉吃!” 如意不为所动,当她是三岁孩子忽悠呢? 这家三婶听着就不像个好人,跟拐子似的。 作为痴儿的如意向来不怎么搭理人,钱氏早习惯了。 但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爹娘不在身边,钱氏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当即从怀里掏出张纸,递到如意跟前。 “都是一家人,三婶肯定不会害你。” “只需你在这里按个手印,今后就能去高家吃香的喝辣的咯!” 如意看也不看,钱氏便要拽她的手。 “来,三婶教你,就往这按……” 如意偏头瞧了眼,立刻抬手把这契书拍在钱氏脸上。 好个黑心三婶,竟要骗她签卖身契? 如意用了全力,钱氏鼻头泛酸,顿时大怒。 她是镇上酒楼掌柜家的女儿,从小也算娇生惯养,自来就觉得自己在妯娌亲朋中高出一等,哪肯在个小娃娃手上吃亏? 于是更加强硬地捏住如意手腕:“你这小傻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意愣了一下,不是为这三婶的无下限,而是她眼前忽而出现一行提示—— 【人体,不建议食用。】 如意:?????? 这几个字分开她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这么惊悚呢? 她的空间是正规渠道绑定的吗? 就在如意愣神的功夫,钱氏已经往她手上抹了印泥,“啪”地拍在了卖身契上。 钱氏面上满是掩不住的欣喜——成了! 然而没等她高兴太久,手中契书被人抽走。 如意三两下将契书团吧团吧,直接扔进了猪圈里。 钱氏赶紧追过去,却见里头养着的老母猪哼唧着朝她冲来。 今儿个肖勇受伤,王英围着病床忙活没出来收拾,猪圈里堆着隔夜的污浊,母猪也饿得嗷嗷叫,见有人来,还以为是终于要放饭。 钱氏往左,母猪就往左。 钱氏往右,母猪也跟着往右。 钱氏犯了难。 她自诩身份,便是在肖老太太这样的婆母手底下也不曾干过什么粗活脏活,实在下不了决心走进眼前这臭烘烘的猪圈。 片刻踌躇,本就不成样子的纸团被猪蹄踩进了泥水里。 钱氏气不打一处来,自然要找如意算账。 “好你个肖如意!” 一听这声音,如意就先机灵地跨进鸡笼,拉开她和三婶之间的距离。 钱氏刚抬起手,有道人影迅速冲到她和如意之间。 ——是如意她哥,肖长安。 平日里,长安从不与人红脸争执,即便穿着朴素破旧,也总透着股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但此刻,少年面上再不复丝毫温吞,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生人莫近的杀气。 “三婶这是要做什么?” 钱氏被少年冰冷的目光硬生生看出冷汗。 如意摸摸自己的脸,忽然很想照照镜子。 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 不是她嫌弃肖勇啊…… 可万一她真长了张英武雄壮的脸…… 那她好歹先把身上这粉色的裙子换了吧。 如意胡思乱想的功夫,钱氏已经从慌乱重归冷静。 怕什么,肖如意是个傻子!无凭无据,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是,是大郎啊,我,我,我是看如意一个人在院子里,特意陪她玩呢。”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自己照看好你妹妹吧。” 说完,也不管两个孩子什么反应,转身便走了。 从她这敷衍的态度就能看出大房平时有多不受待见,而原主记忆中仅存的几次冲突也都以老太太公然偏袒画上句号。 原来有人撑腰,难怪这钱氏胆大包天到想卖了原主。 如意上辈子是个吃货,只要有条件,那是珍馐百味轮着进嘴,唯独有样东西从来都很抗拒—— 她不爱吃亏。 视线扫了一圈,落在鸡圈的草垛子上,如意陷入沉思。 那里头,还有几颗今天没来得及捡的鸡蛋。 她蹲下身,往干草里摸了几下。 就这功夫,长安已经忙不迭将她仔细打量,确定妹妹当真丁点儿伤都没有,这才安心牵着她往屋里走。 “三婶不是好人,妹妹以后离她远些!” 远离是要远离的,但不是现在。 这样想着的如意将双手背在身后,掌心圆溜溜的鸡蛋眨眼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她走过的路面上直挺挺插入两根细木柴。 大房住的是肖家最差的偏屋,漏风漏雨都是家常便饭,不大的破房子还要隔开两间,一间住着王英和如意,一间住着肖勇和长安。 长安刚进屋看见他爹的模样便迅速红了眼眶。 肖勇忙瞥一眼门口,小声解释。 “这伤有一半是假的,是你爹我装的。” 第三章 三婶想用死契卖了她 长安并未因此觉得轻松,他小心地查看父亲额头:“也就是说,还有一半是真的。” 看着可怖的伤口周围其实有一圈都是干涸的血痂。 肖勇道:“打猎回来的路上,脑袋被人砸了一下。” 长安问:“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肖勇蹙眉:“夜黑风高,他蒙着面。” “但……” 肖勇叹口气:“我见他仓皇离开时,脚步有些跛。” 少年面色越加难看。 王英也沉下脸来。 “好,好得很。” 三人打哑谜似的言语成功勾起了如意的好奇心。 仗着自己是众人眼中的小傻子,她索性光明正大搬了个小凳子坐着吃瓜。 王英手上转着个缺了口的碗:“你当知道,前段时间,你三婶提起给你妹妹找了个差事的事儿。” 一听和自己还有关系,如意更加聚精会神。 长安冷哼一声:“石堤镇上谁人不知那高家养了个刁蛮的小姐。” “伺候的下人流水般换,就算高家封锁了消息,她难道还看不出这其中有问题?” 王英卸下了白日里那风吹就倒的柔弱劲儿:“钱氏说动了老太太,前日便摆那婆母的架子,要我将此事应承下来。” 长安隽秀的脸上满是担忧,王英拍拍他的肩膀,道:“被你爹拦下了。” 至于那老虔婆是如何大骂肖勇不孝,又骂她是个搅事精不敬婆母要休了她之类,就不必说与孩子听,兀的脏了耳朵。 “结果你爹今儿个就被人偷袭。” 她哼了声,手中旧碗咔嚓一下裂成两半。 “当初就不该只打断她男人的一条腿。” 如意眼睛都亮了,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她思绪一转,又想起爹说打伤他的人身形有些跛…… 难不成,是她三叔? 王英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我就不明白了,高家能给多少银子,值当他们脸面都不要了,干出这等龌龊事儿?” 这事儿长安还真知道。 “五十两。” 这样的价钱,买如意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就更显得高家图谋不轨。 以老太太的尿性,别说是五十两,就是五两银子,知道能把她眼中的拖油瓶换成雪花银,怕是恨不得立刻就要将如意打包送去高家门口。 在她眼中,女儿都是赔钱货,只有儿孙才是家中的顶梁柱。 可分明她自己也是女子。 如意垂眸,庆幸自己此身的爹娘同那老太太完全不同。 长安又道:“娘,咱们的县太爷,要换人了。” 王英把碎碗扔开,挑眉看来,原本躺着的肖勇也坐起身。 高家欺男霸女这些年,靠的就是跟那何县令攀亲带故。 从前也曾有人不忿高家行径去官府闹,可都被狗官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 如今县令换人,他们便没了靠山,行事自然不能和从前一般无所顾忌。 如意抬头看满是修补痕迹的屋顶,心道:哦,怪不得方才三婶拿给她的那契书是个死契。 所谓“死契”,便是在契书中明确强调,卖出去的物件不能赎回——人自然也是如此。 真让三婶得逞,肖如意这个人从此就成了高家的所有物,今后无论她生老病死,爹娘哥哥都再无权过问。 高家倒是会想办法。 三婶也是真敢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手掌心,意识已经飘进了和自己相连的空间里。 这里朦胧一片,唯有两颗鸡蛋所在之处清晰可见。 还是太小了啊…… 她不信老天特意给的金手指会这么抠抠搜搜。 一定有扩大空间的办法。 这身体终究是年幼,即便大房经常偷摸着开小灶不曾饿着她,下午的折腾还是令她倍感疲倦,听着爹娘哥哥小声说话,如意不知不觉点起了脑袋。 迷迷糊糊之时,似乎听见有人说了句。 “裴子清?他怎么会来这穷乡僻壤当县令?” 什么裴?什么县令? 然而意识逐渐模糊,如意不曾听到后续,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大房三人默契地压低了声音。 王英瞪着肖勇:“姓肖的我问你,这个家和我们,你选谁?” 肖勇握住夫人的手,试图把人朝自己拽近一些:“你这话说的……” 王英纹丝不动,肖勇叹口气:“有你们的地方才能叫做‘家’啊。” 王英这才嗔了他一眼,挨到床沿坐下。 长安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给妹妹披上薄毯。 妹妹睡得面色红润,微张的小嘴嘟起,时不时还砸吧两下嘴。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妹妹的哼唧像是在说话? 定是他想多了。 他抬手替如意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眼底都是心疼。 待王英抱起如意送回屋后,长安又看了眼院子里三房的方向。 如意做了个梦,梦里,现世那些过往逐渐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 微笑着的小姑娘朝她作揖,红润的唇动了动。 “你终于……” 有几个字,她没听清楚。 直到傍晚,肖家院子都一反常态地安静。 今儿个老太太吩咐提前吃晚食,也不让人去叫大房。 二房卢氏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实在难耐。 平时都是大房做饭,今儿个情况特殊,老太太又铁了心要晾着他们,晚饭就让她和三房那个看着拾掇。 钱氏是个惯会躲懒的,立马抢了洗衣服的活,跑了个没影。 卢氏对此嗤之以鼻——洗衣服? 她还不知道那个钱氏,定是找个湖边躲着,把衣服过一遍水交差! 这阳春三月的,吹吹小风找块石头坐着,还不用听老太太念叨,别提多惬意。 可她就惨了! 老太太管家宽,油盐酱醋粮食都有定例,多用一点都要挨训斥。 她厨艺本就一般,老太太不舍得让她放油,还怎么做出什么像样的晚食? 以为各个都跟大嫂似的愿意傻乎乎自己补贴呢? 反正做成什么样都要挨骂。 于是她摆烂,把所有东西往锅里一扔,齐活! 可那卖相实在难看,别说家里其他人,连她自己可能都下不了口。 这几个月吃惯了大嫂做的饭,卢氏哪儿还咽的下自己瞎做的那玩意儿? 见老太太当真一步不出屋门,她眼珠子一转,盯上了鸡窝。 没记错的话,今儿个大嫂应该还没来得及捡鸡蛋吧? 卢氏做人的原则就是——可以苦着别人,但万不能苦了自己。 她垫着脚,鬼鬼祟祟往鸡窝走,没曾想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个踉跄。 虽然没真的摔倒,却撞上了院子里晾晒用的木台,发出好大的动静。 “哎哟!” 听见这声,老太太立马推开窗,紧张地朝大房方向看了一眼,生怕老大家听见声音出来蹭饭似的。 卢氏低头看一眼脚边插在土里的木头,满面疑惑。 谁闲着没事在院子里埋这玩意儿? 她伸手拔了一下,居然没拔动。 正疑惑着,耳边听到一阵哭声。 “娘啊……” 第四章 也可以拿来砸人 老太太张口便骂:“号丧呢?” 反应过来那人喊的是自己,顿时绿了脸。 钱氏刚酝酿好说辞进院门就挨了老太太一扫帚。 “咒谁呢?” “哭哭哭!一个两个的除了哭哭啼啼还能干点儿什么!” “都是丧门星!” 趴在窗台上的如意觉得这话是故意点她娘亲。 转头一看,娘正淡定地给她往衣服上绣花缝补丁,跟没听见似的,看得出是真不在意。 老太太见大房还是没人出来,索性也不压嗓子了,中气十足质问:“说罢,到底怎么了,值当你这么嚷嚷。” 钱氏吞吞吐吐,眼看又要挨一扫帚才支支吾吾道:“衣服……衣服……” 老太太和卢氏后知后觉意识到钱氏是出去洗衣裳的,回来时却两手空空。 “衣服呢?” 钱氏哭丧着脸:“被,被水冲走了……” 老太太扫把都不用了,直接一巴掌呼在了钱氏的脸上。 钱氏被打蒙了,回过神来捂着脸就跑回屋里,崩溃的哭声随即传遍整座院子。 如意听见娘亲笑了一声,然后拿刚补好的衣服往她身上比划。 老太太管银钱,那是一个子儿也不舍得给大房花,原主的衣裳还是带回来的那几件,脏了洗,破了缝。 幸亏她娘亲手艺好,不但看不出缝补痕迹,还越补越好看。 瞧那细密的针脚,精致的绣花,若是不说,谁知道这花样底下竟是个破洞? 而且…… 将衣裳翻来覆去看了看,如意发现这瞧着朴素的旧衣内衬竟是细腻的棉布。 细棉布可不是随便什么家庭都能穿得起的,就她所知,如肖家这般的农户就绝对舍不得。 可她不光这一件衣服,几乎所有贴身的衣裳都是外表做旧,内里另有乾坤。 她抱着自己的衣服,陷入深思。 看起来,原主的爹娘并不像老太太一样嫌弃她,相反,她似乎还挺受宠的? 王英瞧着闺女,满面笑意。 “好看。” 如意确定了——即便不完美,原主却是真真正正被爱着的。 穿过来之前的那个世界里,她刚出生就被遗弃在垃圾桶旁,自小在孤儿院长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怀疑自己,觉得是自己的不完美导致被家人抛下。 但其实,真正的爱无关其他,比如前世治愈了她的院长妈妈,也比如肖家如意的爹娘。 这样的他们,也值得同样的爱。 既然已经成为肖家的如意,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她的家人。 长安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神秘兮兮地往如意手上放了块圆溜溜的漂亮石头。 “哥哥捡的,给我家小如意玩。” 想了想,他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也可以拿来砸人。” 如意:…… 这石头圆润光滑,显然是久经水流冲刷才生成的鹅卵石。 村子附近就一条河,平时村里的女人们都在那里洗衣服洗菜之类。 她又默默看了眼前院,当即明白了什么。 哥哥这是,在替她出气? 她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新家了。 送完鹅卵石长安就立刻回去砍柴,没让人知道他曾离开过。 待到四下无人,如意摊开的手掌上,两枚鸡蛋和一颗鹅卵石交错出现。 放不下…… 空间一枚,急需升级,求教程,在线等。 晚食显然没有大房的份,但众人并不因此感到惆怅。 相反,他们从长安手中接过尚有余温的包子,三两口一个,吃的满足又舒心。 王英嗤笑:要不是为了如意,谁乐意给他们做饭? 再说了,就老太太给的那些食材,要不是她自掏腰包加了料,谁能咽的下去? 卢氏做的饭狗都不吃! 老太太居然还担心他们去蹭? 如意舔舔唇,仍有些意犹未尽。 要是肉馅的就更好了。 与他们这其乐融融不同的是,二房里,卢氏正喋喋不休和她男人吐槽。 “大嫂也真是糊涂,村子里明明还有别的郎中,她偏偏请了个出名不靠谱的。” 肖二是个走街货郎,叫买了一天浑身酸痛,嗓子还冒烟,这会儿压根就不想说话。 卢氏又自顾道:“前阵子我才听说那赤脚大夫拿树根冒充药材骗钱呢!” 肖二困得很,偏他家婆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你说娘真打算让大哥就这么等死啊?” 肖二脑中那些小时候大哥背着他下地干活、做小玩具哄他开心的画面一闪而过。 真的……会死么? “应该不会吧,娘不至于做到那份上。” 卢氏直接笑了:“你真这么想的?” 肖二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睡意全无。 而三房屋中,钱氏看着铜镜里脸上的五指印,眼泪啪嗒啪嗒掉。 “娘怎么能这样!” 正往鸟笼里添食的肖老三头也不回。 “还不是因为你笨手笨脚弄丢了衣服。” 钱氏气急,当初她到底是怎么猪油蒙心嫁了这么个玩意儿! 有时候她是真羡慕王氏,大房的日子虽过得苦了些,可大哥对那王氏甚是呵护,便是娘有心要磋磨,他也敢站出来护着。 就连王氏生的傻子,他也从不嫌弃。 说一句送去高家,他直接当着全家的面翻脸。 “等那傻子的事儿成了,咱们立刻回镇上去!” 这破院子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肖老三不大确定:“娘能让我们走?” 钱氏瞪他一眼,恨他这么大个人还要事事听他老娘做主。 “就说耀祖读书离不开人,爹娘最在意耀祖的功课,哪有不答应的。” 耀祖是他们的小儿子,也是肖老头和老太太放在心肝上的宝贝孙子,更是如今肖家阖全家之力供养着的读书人。 肖家七成的收入都花在他身上,对他向来都是有求必应。 想通这一点,肖老三又安心坐回去拨弄他的鸟笼子。 钱氏看不惯他这副德行:“成日里除了逗鸟就是闲逛!” 肖老三瞪着眼睛不以为意:“若非我断了条腿,现在早就是举人老爷了!” 在肖耀祖之前,肖家供养的读书人是肖老三,只是前不久发生了一点意外,他被来路不明的“贼人”打断了腿。 大夏朝的律法有规定,身体残缺者不得入仕为官。 肖家消沉了一阵子,就把目标转到由他这亲爹启蒙的小孙子身上,连名字都是为此特意改的。 “再说了,要不是我,大哥这会儿肯定坏事!” 第五章 一句话休了她便是 “真搞不懂他们,一个傻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钱氏懒得同他争辩。 “高家拢共给了五十两,除了给娘的那五两,余下那些都是要给耀祖走动进书院拜先生的,你可别说漏了嘴!” 肖老三目光闪了闪,含糊应下。 次日一早,王英仍然以照顾伤员的名义闭门不出,老太太在门口啐了几句,见她丝毫没有乖乖出来干活的打算,只能骂骂咧咧去磋磨另外两个儿媳。 卢氏仗着昨儿钱氏犯错,抢了装衣服的盆就想跑。 她还说了句风凉话:“好歹是酒楼掌柜家的女儿,不至于连餐饭都侍弄不好吧?” 钱氏灰头土脸,眼看就要被推搡进厨房。 她咬着唇在心里骂,她爹是掌柜又不是厨子,用得着她干这粗活? 可老太太并不是个和善的长辈,决计听不进这些个道理。 钱氏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娘,高家的人来找我了。” 老太太立马捂住她的嘴:“老三家的跟我回屋,有别的事要交代你。” 卢氏傻了眼,钱氏的话她听不清,老太太这句可清清楚楚:“那今儿个的饭谁来做?” 总不能让她既洗衣服又做饭吧?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吃吃!吃成这么个德行也不怕来日有人把你当成猪给宰了!” 饶是卢氏听惯了老太太的粗言鄙语,也不由被这话刺得涨红了脸。 身为女子,谁会当真不在意自己的外貌。 后者却不觉得哪里不对,喷着唾沫星子吼:“你家不还有两个赔钱货,怎么,光吃饭不干活啊?” 把钱氏拉进屋她还迫不及待地问:“老二家那两个,高家收不收?” 卖一个是卖,多卖两个就是赚。 钱氏眼皮抽了抽:“人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老太太就不屑了:“不会说话的傻子都能收,老二家那两个好歹健全,怎么反倒不能了?” 钱氏心头一慌,眼神闪躲,仓促寻了个借口。 “高家做善事呢,才特意开高价要了如意,那是为了积德。” “像招娣和盼娣那样的,反倒不缺。” “说句不好听的,想进高家的人比比皆是,她们俩……怕是,怕是人家瞧不上啊。” 老太太呸了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倒也不再强求。 毕竟大房那傻子能卖个五两,已经是意外之喜。 冬日里家中没什么进项,入春后又花了不少银子去买种子,家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本来还能让老大进山打猎贴补家用,哪知老三下手太重,他直接起不来了…… 老太太舍不得说儿子的不是,便寻钱氏的错处:“都是你,明知道你男人腿脚不好,还让他一个人去,这不,大房现在一个比一个能耐,都不干活了!” 钱氏在心中骂个不停,嘴上却不敢吐露半句不满。 “娘说的是,不过为今之计,还是趁大哥说不上话,把如意送过去。” “等事成之后,便是大哥醒来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老太太还有些不放心的:“那你大嫂?” 钱氏心头闪过些复杂:“她身为儿媳,本就该事事听娘吩咐,但凡有什么不敬的,您一句话休了她便是!” 听到这话,老太太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她看王氏不顺眼很久了! 要不是老大那孽障阻拦,早八百年她就把那愣娘儿们给休了! 本来就是从外头带回来的野女人,既不像卢氏那般好拿捏,又不似钱氏嫁妆丰厚,平时就只会气她! 如今老大重伤,王氏忙着照顾他,定然顾不上如意那个傻子,这样想着的二人偷偷往大房门外转悠了一圈,却发现如意不在。 此刻的如意正跟着在大哥身后,睁圆了一双乌黑大眼,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哥带她进山了! 真正走进这春山如黛,才晓得纯天然的山水风光是如何秀美葱郁。 这坪间的草、丛里的花、参天的树、清澈的河,无一不勾得如意心痒痒。 无需任何滤镜,眼前皆是美景。 好看之余,那时不时蹿进鼻子里的肉香更令她垂涎欲滴。 哥哥说带她出门吃好吃的,她原以为是要去买零食点心,没曾想长安把她往背上特制的木椅上一放,踏着露水就进了山。 就着背她的姿态,长安操着手工制作的简陋的弓箭,没多久就给她打了只野鸡。 长安把她带到一处水源附近,动作麻利地杀鸡去毛垒灶生火,熟练得令如意目瞪口呆。 如意都惊呆了—— 好吃的=现烤啊? 古代猎户都这么卷的吗? 一想到自家哥哥和爹爹有这等本事,却因为老太太发了话,就需要将打猎所得全部上交,她就好气哦! 发现妹妹皱着眉,长安以为是杀鸡的动作太过粗鲁吓着她,连忙背过身遮住她视线。 这样贴心的举动令如意更加坚定了要尽快让家人知道自己“病愈”的决心。 可是要寻个什么样的契机呢? 像电视小说那样撞个头? 感觉挺遭罪,她怕疼。 视线在湖面扫了又扫,要么落个水? 她到底还是觉得不妥。 招式能不能惯用暂且不提,这一跳,她给自己找罪受,还得给家里添麻烦,实属于没苦硬吃。 她一边想,一边把空间里的鸡蛋拿出来,然后摊开手掌按住火堆旁的泥地。 【收。】 心念一动,地上多了个洞。 再来一次,洞口多了堆泥。 重复几次挖土操作,能埋鸡蛋的洞就掏好了。 如意把鸡蛋放进去,再将一边儿的土盖回去。 火堆的温度会蔓延开,等过会儿重新挖出来,它们就是香喷喷的熟蛋啦! 这条河大概已经一整个冬天无人问津,肥硕的河鱼旁若无人在水面吞吐泡泡,十分惬意嚣张。 如意和它对视了会儿,眯起眼就从地上抓了把石子儿,然后把掌心对准鱼的方向。 空间很快就被塞满,如意却没有停下。 眼看它被挤压到极限后一阵扭曲,然后—— “噗”! “噗噗”! “噗噗噗”! 空间吐起来没个准儿,如意感觉自己还没掌握瞄准技巧,石子儿蹦得跟天女散花似的。 长安疑惑地转头来看。 他瞧不出如意掌心的奥秘,就当妹妹是在打水漂玩。 那鱼只受了点惊吓,还挑衅似的窜出水面冲如意甩尾巴,并且甩了如意一脸水。 如意:她好像被一条鱼瞧不起了? 然后那鱼,那鱼,那鱼完了。 第六章 小门小户就是没规矩 就在它得意地摇摆着身体在水里S形走位时,它被一根木棍穿过喉咙,挑了起来。 长安将新得的鱼也清洗干净,笑容无害地对如意说:“运气真好,有条傻鱼,咱们加餐。” 如意:…… 于是,她现在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不知道该先咬哪一口。 条件有限,调料不全,胜在这野味本身新鲜。 一口口肉食下了肚,这腹中因为缺油水泛的酸终于被压了下去。 看哥哥那手脚麻利的熟练劲,不难判断出这样的“野餐”并非头一回。 怪不得出生农户,她却被养得白白嫩嫩。 感情家里吃不到的肉,爹和哥哥带她出来补足了。 方才闲着的时候她已经对着水面照过,确定自己是个水灵灵的漂亮萌妹子后,她胃口更好了。 不过到底人还小,吃完一只鸡腿和几片鱼肉她就饱了,见她当真吃不下,长安接过剩下那些肉,三两口就解决干净。 这之后,他取水浇灭火堆,如意顺手收回烤熟的鸡蛋,两人继续往山里走。 沿路有长安和肖勇埋的陷阱,长安检查猎物的时候,如意就拔周围的野草玩。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猫冬的动物们外出自投罗网的时候。 陷阱收获颇丰,长安的笑容一直就没消失过,直到他在某个坑里发现名昏迷的男子。 穿越后,如意第一次在这个始终挂着温和笑容的少年脸上看到了无语。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如意绝不会相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哥哥居然能轻轻松松扛起一个和他身量差不多的男子。 将人不太温柔地放在地上后,长安扒开了男子的眼皮。 男子面色有些发紫,长安担心丑到妹妹,特意把人放得离如意远了些。 但如意还是很清楚地看出这人正微微抽搐。 长安动作很快地扒开男子的嘴巴检查,然后在如意震惊的注视下,提着男子的脚脖子,将他倒挂着颠了颠。 发现没有作用,长安不耐烦地并掌往他后背拍了两掌。 男子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咳,长安立刻就把人转回来,然后圈着着他的胸口又勒了两下。 男子张嘴吐出一摊秽物。 如意的目光始终随着他这一系列操作。 是错觉吗? 怎么瞧着这急救法,有点眼熟…… 便是此时,昏迷男子紧握着的拳松开,一枚红彤彤的果子就这么咕噜噜滚到了如意脚下。 如意还以为它是从周围哪棵树上掉下来的,抬头张望时顺手用空间探了一下。 【果实,可食用,可种植。】 【等级,高。】 如意挑眉:系统更新词汇了? 然后她又琢磨了一下哥哥的话。 ——她忽然想到要怎么名正言顺地“康复”了。 当长安处理完男子转头一看,妹妹嘴角挂着红色的果汁,手上拿着不知名果核正冲他笑。 然后她意思意思揉了一下自己的嗓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啊。” !!!!!!!!!!!!!! 长安魂儿都要吓掉了! 那是什么果子! 妹妹什么时候吃的!! 爹娘会杀了他的! 不,如果妹妹出了什么事,他自己就先以死谢罪! 慌了神的长安哪儿还顾得上那陌生男子,连忙将如意打横抱起,撒腿狂奔。 空间好像发出了什么动静,但如意已经无暇顾及。 她只来得及将果核往空间一丢,就看见四周极快后退的风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长安急得眼睛都红了,却还记得安抚如意。 “妹妹不怕,马上就到家了!”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哥哥马上就带你去看大夫!” 带着如意,长安本也没敢进深山,约莫半个时辰的全力狂奔后,如意就看到了远处的炊烟。 长安跑得很稳,如意没有半点不适,还能清楚听见长安不断轰鸣的心跳。 她忽然后悔自己的鲁莽之举,也舍不得让哥哥再继续担忧——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长安一路都在埋怨自己。 陌生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为什么要去管那些闲事害了妹妹! 他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几巴掌,又不舍为这几巴掌耽误了救治妹妹的时机。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爹娘说这些。 正思绪纷乱之时,他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 “哥哥……歇歇。” 如意用自己的袖子给长安擦着快要滴到眼睛里的汗。 长安条件反射答了句:“妹妹别担心,哥哥不累。” 然后猛地停下了。 惯性使长安不由自主往前又冲了几步才站稳。 如意就见哥哥一天内第二次露出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神色——他傻了。 看着哥哥一脸呆样,如意从他身上跳下来。 “哥哥?” 长安立马使劲拧了把自己的大腿。 “哎哟!” 会疼! 不是做梦!!!!!! …… 待夕阳西下,长安和如意从山里回来,就发现院子里有群陌生人。 为首的那个鼻孔朝天,恨不得就用嘴巴上这俩窟窿看人。 “肖如意是哪个?” 娘亲仍维持着她娇弱小白花的形象,结结巴巴问:“何,何事?” 高家的婆子很瞧不上地斜来个眼神,这穷乡僻壤能给小姐找到什么像样的“玩伴”,也就是夫人好骗,听那钱家女胡咧咧。 五十两银子,够买多少个仆妇了。 关键这银钱还不是从她手上过! 婆子不屑冷哼:“小门小户就是没规矩,竟连要拜见的礼数都不懂。” 王英仍是那风吹就倒的模样,一双水汪汪的妙目眨也不眨盯着婆子看。 就在一旁的老太太和钱氏犹豫是不是该出来打个圆场时,她哆哆嗦嗦抽了张四脚不齐的椅子出来。 老太太和钱氏松了口气,心说还算她识相。 方才她们苦口婆心了好半天,说着屋里头的肖勇有多需要如意换来的这笔银子,本以为王氏傻愣愣没听懂,如今看来,在她心里显然还是夫君更加重要。 说不上为什么,钱氏心中竟有些诡异的失望。 大嫂不是既爱夫君又疼女儿吗? 怎的也不见她挣扎纠结一翻? 就这般轻描淡写做了决定,可见那些所谓深情,不过都是说说而已。 他日若再有什么难处,大嫂也同样会对大哥这般弃如敝履吧。 到那时…… 第七章 我准备好了,你拜见吧 众人心思各异,却见下一刻,王英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我我准备好了,你拜见吧。” 高家婆子并几个随从都傻了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氏说的什么。 良久,高家婆子才瞪大眼指着自己问:“你让我拜见你?” 王英满脸不解:“不应该吗?” 她说话分外直接,也分外扎心。 “你方才说你是高家的婆子。” “也就是说——” “你是个奴才。” “噗嗤”一声笑从门外传来,如意和长安捂着嘴扭头。 实在没忍住。 婆子的脸瞬间胀成猪肝色。 “奴才”两个字如同巴掌狠狠扇在她那张老脸上,偏她还不能反驳。 憋了半天,她才勉强憋出句:“要不是看在你家丫头是个哑巴的份上,谁能看得上……” 众人皆是一静。 钱氏连忙大吼一声打断嬷嬷的话。 “大嫂,你还不快起来!” 嬷嬷不悦地瞥她一眼,倒是没再继续说什么。 不同于钱氏的慌张,肖家其余诸人都感到一丝荒谬和不解—— 高家看中如意是因为她不会说话? 为什么? 谁家找丫鬟不是求个聪明伶俐,做什么偏要找个哑巴…… 王英脸色瞬时冷了下来,而躺在床上装晕的肖勇也青筋暴出。 ——还能是为什么? 自然是找个这样的,才能保证无论她在高家受到怎样的对待,都说不出口!!!! 其心险恶! 其心可诛! 旁人不知道高家是个什么虎狼窝,他们二人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高家小姐就是个坏了心肝的恶女,自来以折磨人为乐,这些年被她磋磨的性命不知凡几! 如今,他们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宝贝如意身上! 巨大的怒火令王英几乎保持不住面上表情,一双眼也不知不觉带上了杀气。 王英还真就被老太太“提”了起来。 只是此刻她的神色在如意看来颇有些皮笑肉不笑。 “瞧我,怎么忘了按规矩,她该先拜见您。” 说罢不由分说就把肖老太太按坐了下去。 老太太也没觉得她使了多大的力气,偏就没能反抗的了。 回过神来,人已经坐下了。 她尴尬地瞧着高家婆子愈加恼怒的神色,仿佛看见本该属于她的五两银子长了翅膀,正远远飞走。 不行! “误会!” “都是误会!” “我这媳妇四六不分胡说八道,嬷嬷可千万别同她一般见识!” 在她着急忙慌解释之际,王英手脚同时使出巧劲,往那歪脚椅子上一拍一踢。 外行如肖家众人只看到老太太挣扎两下,便“哎哟”一声,将椅子坐散了架。 肖老太太一屁股摔在地上,当即白了脸:“我,我的腰!” 卢氏去洗衣裳不在,肖二在外头走街卖货,王英“吓傻了”似的站一旁发呆,钱氏没干过重活拉不动老太太,无奈,她只能将躲在屋子里装天聋地哑的肖老三喊了出来。 肖老三见状忙去扶他老娘,奈何扭了腰的人本就脆弱,他越帮越忙,越帮,老太太就越痛。 王英全程冷眼旁观,眸底是肖家众人看不懂的寒意,而背在身后的手,也逐渐五指并拢。 她不善兵器,唯一双手,可夺命。 这一刻,什么筹谋打算都被她抛在脑后,她只想叫这些胆敢对如意动恶念之人统统付出代价。 便是这时,她听见一声清晰的—— “娘!” 脑中有片刻混沌,王英看向门口的少年少女,一时间分不清此刻真假。 莫不是早上没醒,此刻其实是在梦里? 要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如意开口唤“娘”? 对她此刻心情感同身受的长安轻轻拍了如意一下,朝她点点头。 后者便如同受到鼓励,又大声喊:“娘亲!!!” 说是“大声”,这多年不用的嗓子和猫叫其实无甚分别。 可王英就是感觉如钟鸣在耳。 如意开口说话了! 她的如意,正在喊“娘亲”!!!!! 除了还在喊疼的肖老太太,其余人都怔在原地。 不同的是,钱氏夫妻面露惊恐,大房两位却是喜笑颜开。 最先开口的是不明所以的肖老三:“如意怎么说话了?” 明明是件好事,他的语气却宛如晴天遭了雷劈。 长安自小沉稳,此刻却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方才带妹妹去山里挖野菜,一时没注意,让她误食了个什么果子,一阵咳嗽后突然就能说话了!” 半真半假最叫人信服,众人虽觉得过于巧合,却也找不到质疑的理由。 毕竟如意的衣服和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果汁痕迹。 王英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欢欢喜喜将儿女带回屋中,当着各人的面就将门给锁上了。 屋外,被撂脸子的嬷嬷只能朝钱氏撒气:“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 事关五十两银子,加上大房的人都走了,钱氏顾不得其他,连忙解释道:“嬷嬷你听我说,我这侄女原本当真是个痴傻的哑巴,这事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知道!” 高家自然是提前打听过的,但方才如意就当着他们的面开了口,看起来也根本不像个痴儿。 嬷嬷甩开钱氏的手,冷着脸:“与我何干,总之,人不符合要求自然进不了我高家,你速速将那五十两银子拿来。” “什么??五十两!!!” 银子就是老太太刻印在骨血中的关键词,听到数额的她也顾不上腰疼了,扶着两个儿子的手就要蹦起来。 “好你个钱氏!你不是跟我说只有五两?” 那神色,仿佛当下就要将钱氏生吞活剥了。 屋外的鸡飞狗跳已经无法获得大房关注,王英一边抹泪一边抱着如意心肝宝贝地喊。 “再说句话让娘听听好不好?” 方才那嬷嬷嗓门大,说的话叫肖勇听了个分明,可如意声音小,加上实在太让人不可置信,肖勇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未免失望,他还强作镇定:“英娘,你在说什么呢,如意她……” 话音未落,小小的人儿从妻子肩上抬起头,朝他脆生生喊:“爹!” 肖勇八尺男儿,脑袋上碗大的洞都不曾哼过一声,此刻却噼里啪啦掉眼泪。 “英娘你听见没,如意喊‘爹’了,她开口说话了!!” 第八章 是否激活种植功能 得亏外头乱成一团,不然发现肖勇这模样,又是一场麻烦。 王英瞪了夫君一眼,将人按回床上,这才回头看长安。 “说罢,怎么回事。” 知子莫若母,儿子脸上那心虚旁人看不出来,她可是门清。 一段如实陈述后,大房夫妻俩知道了来龙去脉,如意也知道果子不是捡的,是被哥哥救的那人手里攒着的。 那她岂不是……擅自吃了别人的东西? 这多不好…… 趁着爹娘哥哥注意不到她,如意往空间看了眼。 方才吃完的果核被她顺手扔进空间,此刻…… 哎?她果核呢?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疑问,空间在她脑海发出提示。 【检测到可种植品种,是否激活种植功能?】 如意眨巴眼,果断回答。 【是!】 吃都吃了,她也不能就单单把果核还给人家。 况且这个“种植功能”,听起来有点儿意思。 脑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叮】,她的意识被从空间弹了出来。 离开前她清楚地听见—— 【功能激活,空间升级中。】 如意差点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她的金手指!终于!要升级了! 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她乱吃东西,长安喜提一顿家法。 但念在并没有造成不好的结果,加上如意求情,家法被暂且存着。 为了让长安谨记教训避免下次再犯造成不好的后果,大房夫妻俩决定剥夺他听如意叫“哥哥”的权力三天。 这对于一个妹控来说比十顿家法还痛苦! 但长安并无异议。 因为他今天也一直在后怕。 万一如意吃的那东西有毒…… 是夜,如意迷迷糊糊陷入睡眠之前听到娘呢喃了一句。 “如果将军知道,不知该有多欣慰。” 什么将军? 肖家小院最大的主屋内,老太太扶着腰,指挥卢氏给自己揉捏。 钱氏正跪在地上声泪涕下。 “娘,实在是耀祖最近要去学堂读书,正缺银子周转……” 老太太才不信,三儿媳家里是做买卖的,那张嘴惯会忽悠,死的都能给说活了! 可宝贝金孙的前途是全家的重中之重,由不得她质疑。 “你直说便是,我们何时苛待过耀祖?” 这倒是实话,肖老太太抠门了一辈子,唯有对耀祖这个“唯一”的孙子,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钱氏也知道理亏,但眼珠子一转,她委委屈屈道:“爹娘对耀祖好,我们却不能贪得无厌,总朝您二老伸手算怎么回事……” 说的仿佛这五十两银子是他们靠自己本事挣得一般。 偏二老还真就没反驳这歪理,不怎么说话的肖老头把烟袋一磕,满脸不耐烦。 在他看来,妇人间的争执也好,孙女的去处也罢,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时间,听着就烦。 “行了,今儿到此为止。” 也就没人再提。 至于大房遭受无妄之灾,差点被人越俎代庖地卖了闺女,终是无人在意。 钱氏松了口气和肖老三回屋,免不得又是一阵埋怨。 “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数落?” 嘀咕完转头一看,她家男人又在逗鸟。 钱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多看肖老三一眼都心口犯堵。 “行了,把那四十五两银子拿来,算我倒霉,白忙一场。” 然而肖老三却迟迟没有回应。 钱氏眉心忽然一跳。 “那银子……还在……吧?” 肖老三吞吞吐吐:“算是在吧。” 钱氏急了:“你把话说清楚!” 肖老三眼神躲闪:“我同卖鸟的人说好了,抵押四十五两银子,把它借我玩几天,回头我把鸟还他,他把银子给我。” 钱氏松了口气:“那你快去换啊!” 肖老三故作镇定:“去过了,他却说这鸟掉了几根毛,不能原价退还……” 钱氏眼睛都气红了。 她哪儿还听不出来肖老三这是被人骗了。 “同那举荐人说好的日子就快到了!你让我拿什么去换耀祖的名额?” 一番哭诉后,她只听肖老三理所当然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先找你爹周转?” …… 另一处,昏迷大半日的男子打了个喷嚏坐起身。 他周围是好奇想上前又被古怪气味威慑不敢动作的各种兽类。 男子给自己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 他是个大夫,奈何上山采药时被伴生毒刺所伤,药丸吞到一半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好消息是毒解了,卡住他呼吸的东西也都吐了出来。 坏消息是他机缘巧合找到的涅槃果消失了。 他在身边找了又找,就是不见那果子踪迹。 男子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药粉——那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自救措施。 刚走出这避兽粉保护范围,有条潜藏已久的毒蛇便迫不及待自他身后高高窜起,男子头也不回捏住它七寸,手中寒光一闪,蛇身就被利落地分成两半。 “不在这里。” 他又抓住灌木丛冲出来的豺狗,锋锐的匕首划开它肚腹。 “也不在这里。” “这个也不是。” …… 他又看了眼脚边的捕兽陷阱,他记得自己昏迷前特意躲了进去,那么,他是怎么出来的? 那涅槃果……是被救他的人拿走了吗? 脑中思绪转完这一圈,男子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抬头看星子认了认方向,迈开脚步。 只是那离开的背影,很是低落。 他所到之处,骚动的野兽接连倒下。 不久后,再次折返的长安盯着依然空无一人的地面陷入沉思。 没有打斗迹象,但死伤场面相当壮观。 他摸了摸下巴。 看来,那坠入陷阱的男子,也不是一般人。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手起刀落,挑了几头被血腥味吸引来的猎物,宰了带走。 当然,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带回老宅便宜那些极品亲戚的,他直接换成银子,往锄头木柄的暗格里一塞。 待他回到肖家小院,老太太跟没事儿人似的凑上来,拽过他的背篓就是一阵翻找。 长安神色淡定:“奶,今儿没逮着猎物。” 老太太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大致就是嫌弃他们大房一门两猎户却还是穷酸命巴拉巴拉。 长安不以为意,再往前又遇到了神色恍惚的钱氏。 他目不斜视,只把此人当空气忽略。 钱氏甩了把袖子,撇嘴暗道大房的人最近真是变了不少。 从前这大郎见人就笑眯眯的,哪像今日,连“三婶”都不喊一声,简直毫无礼数。 她也不想想自个儿都干了些什么龌龊事。 正要追上老太太之前,钱氏忽然眼前一黑,被人套着麻袋拽走就是一顿打。 她不知道自己被拖到了哪儿,哭喊也没有用。 但间或听见对方不甚真切的喝骂声。 “敢耍我们高家!” “不知道我们在宫里有人吗?” “你一介村妇,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九章 也没见他们饿死 钱氏顿时被吓得连哭喊都弱了不少。 压着嗓子揍完人的王英朝地上啐了口,扯松绳结后很快消失无踪。 过了许久,钱氏才敢从那麻袋里哆哆嗦嗦地钻出来。 她梳理得当的发髻已经凌乱,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她好像知道是谁打的她,可她根本不敢找上门去,只能默默咽下这苦楚,甚至不敢与旁人提起。 如意只知道娘出门去了,具体干啥,她也不清楚。 但趁着娘亲不在,她用给爹爹洗毛巾的借口溜出房间,把放在空间的熟鸡蛋拿了出来。 她剥开一颗,吃蛋漱口一气呵成,然后把蛋壳丢在了三房门口。 不是她想独吞,舍不得分享,是实在不好解释由来。 第一次用原主的身份干这种事,有点紧张的如意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 几乎是刚跑回自家,就看到捂着脸的钱氏一瘸一拐做贼似的溜回去。 如意扒着门框纠结,在看热闹和陪爹爹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力气小,不大的麻布汗巾拧了半天还在滴水,可肖勇一点儿都不嫌弃,乐呵呵接过去就要往脸上招呼——这可是宝贝女儿给他拧的! 如意连忙抢过。 “大夫说!” “不能!” “碰水!” 啊啊啊啊她好嫌弃自己的嘴皮子! 可肖勇却稀罕的紧。 尤其是看女儿板着小脸捏着汗巾一截一截挤干水分的认真模样,简直可爱的不得了! 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宝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哥哥”? 只罚三天真是太便宜那小子! 正想着,王英和长安一前一后回来。 三人交换了个只有如意不懂的眼神,心情显而易见相当不错。 如意:…… 有秘密了不起啊? 她也有! 哼! 她有个可以突突突的空间,厉不厉害! 她刚刚还偷偷做了件坏事! 三房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 得知钱氏是因为得罪高家挨打,肖老三立马歇了想报官得汤药费的打算。 “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钱氏满腹委屈只能化作泪两行。 然哭着哭着,房门又被人踹开。 肖老太太手上捏着一把蛋壳。 “我就说家里的鸡蛋怎么少了两枚,原是你这个好吃懒做的!” 五十两银子的事哪儿那么容易揭过,要不是老头子发了话,她早想狠狠教训这个胆敢昧她银子的混账东西! 可算老天有眼,叫她在门口发现了“罪证”! 这不就找到借口了! 钱氏百口莫辩,旧伤未愈又添新痛。 二房事不关己,安静听戏。 大房对此只会拍手称快。 今儿个老太太还是没唤他们去用饭,冷漠得仿佛忘了家里有这么一屋人。 老大夫前来复诊的时候特意提高了嗓门,奈何老太太脸皮厚,愣是装作没听见。 老大夫撇撇嘴,跟着王英进屋给肖勇把脉。 诚如卢氏听闻的那样,他是个蹩脚游医,看个头疼脑热的还能碰运气凑合,肖勇这个情况他压根看不明白。 说伤重吧,好像脉象还行。 说不重吧,脑瓜子都被开了瓢。 假模假样按了会儿脉搏,老大夫捋着胡须,胡乱拼凑着说了堆自己都听不懂的药理,然后眼巴巴看着王英。 后者毫不犹豫递上诊金,倒叫这老大夫大为意外。 “没想到你家婆母看着抠搜,给银子竟没含糊?”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糊涂了,那老太婆怎么可能这般大方,这定是大房自个儿的体己银子。 可话又说回来,老太婆这般抠搜,他们大房哪儿还能存的下银子? 王英并未说什么,只笑笑送大夫出门。 临走前,他紧蹙着眉,踌躇半晌,才从医箱里翻出个东西。 “喏,这是泡过一次水的,品相也不太好。” “不舍”二字都快刻入脑门,他咬咬牙。 “不收你银子。” 如意顺手摸了下那参片。 【高级食材,可食用,可入药。】 她挑眉,又见娘亲捏起那片参:“都说他是个骗子,给的药却不掺假。” 屋子里还放着娘亲出门时被村民塞的东西。 从针头线脑到馒头鸡蛋,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人呐,真是神奇。 所谓“亲人”可以冷眼看至亲生死一线,而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却愿意给予善意。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肖家大房向来与人为善,遇上乡亲们需要搭把手的,从不吝啬帮忙。 一旁探头探脑的卢氏听到“不收银子”几个字,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 不过她转念一想,不要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又是什么树根草茎的破烂玩意儿。 “大嫂可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大哥用,万一吃出毛病来,那才是真的后悔无门呢!” 老大夫被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走半路才想起还有叮嘱的话忘了要说。 他想告诉王氏,她夫君瞧着不像有大问题,大概不会有性命之忧。 罢了罢了,他这号脉的本事本就做不得数,忘了就忘了吧,总好过叫人空欢喜一场。 毕竟,单从面相上来看,那肖勇印堂发黑面若金纸,确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这之后,大房就像被隔绝在整个肖家之外的存在,老太太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还时不时嘟囔几句风凉话。 “这么些天也没见他们饿死。” “可见从前不知背着我私藏了多少银子!” 大房那破屋是没有灶膛的,主屋的厨房老太太也不准他们用,说明这些天他们都是吃现成的。 现成的吃食从哪来? 买的呗! 从前看着老老实实,如今细想,原来大房才最是奸猾! 肖老头沉默地听着老太太这些数落,除了偶尔敲两下烟袋,其余什么也不曾说。 饭后,老太太眼底闪着精明的光。 “我得去看看。” 钱氏一听,胡乱擦了把嘴,也跟过去。 卢氏狠狠啐了一口:“又偷懒不洗碗!” 她开始想念大嫂在的日子了,饭食有滋味,活儿也有人分担! 哪像三房这货,除了偷奸耍滑,还能干点儿什么! 自打肖勇受伤以来,老太太首次上门。 她是从来不会敲门的,得亏肖勇夫妻俩耳聪目明早早做好准备。 一个装晕,一个垂泪。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第十章 印子钱 “我看你男人就是被你这丧门星哭成这德行的!” 她自来没什么口德,但作为知情者的钱氏也跟着一脸赞同,真是叫如意怒极反笑。 她一笑,嘴角还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出落得乖巧可爱。 可钱氏却越发觉得看不惯。 好端端的哑巴又痴傻,偏这种时候说好就好了! 如意对这老娘儿们的眼神直觉不喜,看到她和老太太那眼珠子看着屋里滴溜溜转,更感到厌恶。 老太太已经懒得掩饰,伸手便道:“把银子交出来!” 王英擦泪的动作不停:“什么银子?” 老太太使劲往桌子上一拍:“装什么装!没有银子,你们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她倒是知道大房艰难! 如意捏着手心的鹅卵石,又觉得为这老太婆浪费哥哥的礼物不值当。 王英很平静地回答:“借的啊。” 老太太都想笑了,肖勇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就说了,王英全家都早早死在逃荒路上,她能找谁借银子? 她卷着袖子,觉得王氏这撒谎的功夫实在蹩脚。 “不给是吧?” “老娘自己找!” 她撸着胳膊就往卧房里冲。 经过放着食物的橱柜,还顺手把早上没吃完的馒头连着碗端走。 饶是如意早知道老太太没节操,也为她这极端不要脸的行径感到瞠目结舌。 要是她的空间再大一点就好了,但凡家里值钱点儿的东西,全都藏进去! 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如意就感觉到她的空间有些异动。 【空间升级完成,农田已激活。】 那些无法触及的朦胧之处,弥漫的雾气正在涌动——后退。 原本只能容纳两颗鸡蛋的地盘生生又扩了两倍不止,且在雾气边缘处,如意看到了一颗绿中带红的苗儿。 她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在山里吃的那颗红色果子。 这是……发芽了? 有道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未及深思,大门处碰碰作响。 “开门!开门!” 粗犷的喊门声惊得老太太差点摔了碗。 看着被翻乱的卧房,她心有不甘故意撞了王英一下。 “好你个王氏,倒是挺会藏!” 然后踢了钱氏一脚:“傻愣着干什么,开门去啊!” 踢完骂骂咧咧走出去:“一个个都死了不成?听不见大门响啊?” 老太太这话骂的当然不可能是天天待在屋里的宝贝儿子肖老三。 也不该是看起来出气比进气多的肖勇。 偏偏王英就是满脸柔弱,仿佛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叫故意阴阳怪气的老太太觉得使不上劲。 老太太气呼呼地嚷:“招娣、盼娣两个赔钱货呢?死哪儿去了?” 大门一开,外头走进来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那抱臂瞪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太太被吓住,张牙舞爪的架势收敛不少。 “你们找谁?” 为首那壮汉视线一扫,精准落在王英身上。 “这位夫人,别来无恙啊?” 找王氏的? 还是一群男人? 老太太满心污秽念头还未来得及冲出口,便听王英颤巍巍问了句:“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银子我定会还的!” 老太太脑子卡了会儿壳:“啥意思?” 壮汉态度还挺好:“意思就是,这位夫人借了我们的银子,说好半年之内归还。” 说着,就拿出张字据。 “今有肖家长媳王英借银百两……” 老太太眼珠子快瞪出来:“多少?” “你说她借了多少?” 来人耐心地指着字据重复:“一百两,底下还有她按的手印呢。” 老太太眼前发黑,王英也哆嗦起来。 可如意抬头瞥了眼,却发现被娘亲用手捂着的嘴角向上勾起。 娘亲是故意的? 也是,如此,家中这几日采买的银两就有了合理的来处。 但一百两……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莫非娘亲还有旁的成算? 那壮汉左看右看,笑眯眯道。 “原本听说了一些夫人家中境况,还担心你们还不起银子。” “如今一看,肖家人丁兴旺,怎么可能赖账呢。” 老太太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这银子,是她自己欠的,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壮汉的笑容一点点消退。 “老太太这是跟我开玩笑呢?” 他本顺手拿着院子里的扫帚把玩,此刻直接将它狠狠抽到院中用来晾晒的桌子上。 “您知道上一个赖账的,如今坟头草有多高了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桌面裂成两半,老太太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发不出声音。 壮汉们接收到老大的指令,怪叫一声开始打砸,将本就不那么齐整的院子彻底掀了个底朝天。 听到动静的肖老三一刻没敢露面,还将房门给锁上了。 壮汉冷哼:“实在凑不出银子,将你家这女儿卖了抵债。” 如意能感觉到娘亲气息变化,她转头,对上那壮汉眼睛的一瞬间,后者啐了声默默移开视线。 “再卖掉田产房产,还不够,你们就自卖为奴——还债的办法多的是。” “总归这一大家子是跑不掉的,对吧。” 如意:…… 几个意思? 这人刚刚的眼神就差把“不值钱”三个字拍她脸上了好吗?!! 你多冒昧啊!! 肖家值钱的东西都被老太太锁在屋里,院子里寒酸得让壮汉们很快就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真正是一通操作猛如虎,总结伤害零点五,没劲得很。 “我们还会再来的!” 又留了几句狠话之后,放债的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惊魂未定的女眷。 老太太的手指几乎要戳进王英眼珠子里。 “你!你!你干的好事!” 肖二和肖老头得了消息赶来,所见便是院中满地狼藉。 “怎么回事?” 钱氏磕磕巴巴将事情说了一遍,肖二和肖老头都震惊得五官扭曲。 两人死死看着王英,像第一天认识她。 肖老头嗓子都在发抖:“一百两?” 她怎么敢的? 多少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肖老头直截了当:“银子拿出来,现在就去还!”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印子钱的可怕!” 印子钱,一还三; 利滚利,年年翻; 一年借,十年还; 几辈子,还不完! 第十一章 难道看着他等死 王英颤了颤,并未动作。 “不借印子钱,难道眼睁睁看着勇哥等死吗?” 她眼中噙着泪,看似凄苦,话中却藏着埋怨和质问。 肖老头一阵心慌难堪,不由得移开视线:“还剩多少?” 王英垂首,声如蚊呐:“没了。” “都没了。” 老太太呼着蒲扇似的巴掌就蹿过来,眼看就要朝王氏脸上招呼。 “放你的屁!” 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全花完了? 她看这王氏就是欠收拾! 如意想也不想,抬手就想将她推开。 刚刚碰到老太太那瞬间,如意收到提示—— 【人体,不建议食用。】 如意:?????? 【肉质等级,差。】 够了,她说够了! 这空间是真的饿了! 她的空间确实是升级了,但升级的方向似乎有些诡异怎么办! 如意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团子,自然不可能真推得动膀粗腰圆的老太太,眼看她自个儿要倒个踉跄,刚走进院门的长安健步上前将她护住。 老太太使尽全力的一巴掌“啪”地拍在长安后背,巨大的声响在小小的院子里绕了好大一圈。 王英沉下脸,柔弱的神色有瞬间冷凝。 老太太被吓退了一步,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 “你这是什么眼神!还想打我怎么滴?” “我告诉你王氏,你自己做的孽欠的债你自己想办法还,我一个子儿也不会替你出!” 王英哀哀戚戚红了眼眶:“娘,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老太太条件反射呸出声:“关老娘屁事!老大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屋里,看着屋顶发呆的肖勇神色无波。 王英又看向一旁的公爹。 “爹……” 而这位和自家夫君切实有着血缘关系的“一家之主”,却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保持着那一如既往的,该死的沉默。 肖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再是那个满心求父亲认可的天真少年,如今他心中有更多更重要的人和事。 此处无人爱我,那我,也不要你们了。 “那一百两,到底花哪儿去了?” 王英看也不看肖老头:“你们可曾听说过世间有那游历的‘活神仙’?” “那是九天之上落于凡尘历练的真仙!” 如意觉得她家娘亲现在的语气像极了现世那些传销人员,妥妥就是个被洗脑的失足群众。 肖家众人都被她突然古怪的语气惊得忘了反应。 王英又压低了声线:“我在外头遇到了位‘真仙’,他说与我有缘,只需九十九两,给夫君请仙人庇佑,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可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老太太旁的不成,和银子有关的事那是格外警醒:“你个蠢货,什么活神仙什么请仙,那都是骗人的把戏!!你被骗了!哪个真仙会要凡人的银子!” 王英却不听:“娘你不懂,神仙入世是为了修功德,救死扶伤乃是他生来的责任,我家夫君向来与人为善,所以才会得到上天眷顾,换来真仙现身,那九十九两是我自愿献给神仙们的香火!” 若非如意事先猜到些内情,单听这语气,怕也要以为娘亲入了魔。 老太太跟她讲不明白,怒吼一声:“那人呢!去找他把银子退回来!” 王英面上缓缓浮起一种老太太十分熟悉的,让她特别不安的平静。 “不行呢。” “因为那真仙功德圆满,已经飞升上界去了。” 如意都要佩服老太太了,因为听到这里她居然没晕。 “我掐死你这个杀千刀的败家娘儿们!” 王英将儿女都挡在身后,避免被老太太误伤。 钱氏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嫂你也真是,怎么什么胡话都信,这下好了,大哥得打多久猎才能把银子还上?” “不如还是考虑考虑去求求高家”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王英抬起头。 “不是还有你们吗?” 钱氏瞪大眼:“关我们什么事!” 王英无辜又诚恳:“我们是一家人啊。” 老太太让大房将银钱上交的时候,众人哄着大房多干活少吃饭的时候,钱氏伙同老太太要卖掉如意的时候,他们都曾用过这句话。 然而此时此刻,却无一人愿意开口应承这羁绊。 王英忽然笑了一下:“说来还要感谢三弟妹,若不是听说你家耀祖是个读书人,那放印子的还不肯让我借这么多。” 钱氏:!!!!! 她连耀祖的事都说出去了??? 说完这些,王英也不管肖家诸人什么反应,带着儿女回屋。 大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众人才意识到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 “怎么办?” 老太太虽然平时张扬跋扈惯了,遇到难题仍然是第一时间想着去找肖老头。 后者点着旱烟,几番欲言又止。 老太太急得不行:“总不能真被他们拖累吧?” 肖老头吐了口烟圈:“不是还有半年。” “等老大好些,让他多去山里转转。” 老太太可没他这么乐观。 老大能不能活还是两说,况且—— “耀祖下个月可就该去书院读书了!” “真让这些放债的去闹事,耀祖的前途可怎么办?” “老三已经是没法子,耀祖可不能耽误啊!” 肖老头抽烟的动作顿住。 他半辈子的积蓄都用来供小儿子读书,奈何老天不长眼,突然出现的贼子打断了老三的腿,也断了他的科举路。 如今,肖家光宗耀祖的希望都落在小孙子身上,他怎么能眼看这希望落空? 是夜,肖家各房都没能睡个安生觉。 二房卢氏哭哭啼啼说自己遭了无妄之灾,吃糠咽菜过不上好日子,还平白欠了一屁股的债。 三房钱氏想着方才王英说的那些话,纠结一夜,愣是没睡着。 …… 将各房的“热闹”看在眼里,王英给如意递了个热乎乎的大包子,还是肉馅儿的。 估摸着肖家其余人这会儿顾不上他们,一家四口细嚼慢咽地用了一顿饭。 长安背上叫老太太抽出个五指印,可见是下了狠手,他说不疼,王英就给了个脑瓜崩。 “疼不疼的我看不出来?” 长安挠挠头:“总归是最后一次了,这巴掌,算我替爹还了那点微薄的情分。” 第十二章 涅槃果 他抬头,幽幽看了娘亲一眼:“不然,难道让儿子眼睁睁看着您挨这一下?” 王英无奈地移开视线。 老太太固然惹人生厌,终归也是她婆母。 如今还未分家,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连累两个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还手。 “下回你装作推我,我们一起躲开。” 长安:“……” 好主意,他刚刚怎么没想到。 还得是娘。 如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他们达成一致,就又将意识沉入空间。 这一沉,她再度看见那突然出现的幼苗。 【涅槃果。】 【等级:高。】 名字倒是很好听,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特殊品种。 雁回村几乎家家院子里都有自己的小菜园,大一些的种点瓜瓜豆豆,小一些的插把小葱蒜苗,平时做饭需要,就去菜园里掐,新鲜又方便。 肖家也不例外,鸡笼和猪圈之间那块空地就种着青菜搭着瓜藤,平时由大房一家子照看,绿油油的格外喜人。 可惜方才被那些放债的糟蹋,菜苗被踩,挂藤的架子也塌了。 回屋之前如意顺手薅了一把放进空间,而后,她就收到噼里啪啦一大堆提示消息。 【植物,可种植。】 【植物,重复采集。】 【种子,可种植。】 【种子,重复采集。】 【食材,可食用。】 …… 通过这些提示,如意知道自己算是发现了空间的正确用法,并且总结出一些金手指的使用规则。 这应该是一个以种植为主,收纳为辅的空间。 如果放入空间的是普通物品,空间具有收纳和保鲜的作用,具体可见放了几天的鸡蛋始终保持恒温。 而每当有可种植的物品进入空间,它就会在得到如意同意后进入播种流程并且将自身扩容。 但第一次种植的扩容量比较大,重复种植的效果不太明显。 种植的幼苗或者种子等级越高,扩容量也会相应提高。 举个例子,青菜第一次种植后,农田范围增加了一指宽,可路边野草带来的变化只有一指甲盖。 青菜第二次种植后,农田变化微不可查,再往后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如意再次看向那颗红绿交错的苗。 一大把瓜瓜豆豆增加的田地范围还比不上这“涅槃果”十分之一效果。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果子? 原以为就是颗普通的野果,没想到…… 她又想起了被长安从陷阱里救出来的陌生男子。 意识到果子不是野生出现,她就惦记着要找原主人赔偿,可惜哥哥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哥哥说那人身上有厉害的避兽药粉,再去时也未曾看到他受伤的痕迹,反倒是周围野兽倒了一地。 想来那人并无大碍,且已经离去,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如意看着那嫩生生的新芽,心道若是还能遇见,这颗苗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开花结果,好让她把果子还了。 被她念叨的人刚回到师门就被罚了一晚上禁闭。 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华神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训斥”:“私自下山!擅自涉险!你有没有想过……” 他那嗓子陡然间颤了颤:“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师父我孤家寡人可怎么办?” 华仲景深吸一口气,远目望天。 他不怕蛇虫鼠蚁,不怕挨饿禁闭,就怕师父苦口婆心卖惨博同情。 “徒儿真的知道错了……” “下次定然不会再背着师父偷偷下山。” 华神医一双婆娑泪眼仍将他定定看着,华仲景无奈,只好补充:“即便再次听说涅槃果的消息。” 华神医这才满意地收了眼泪鼻涕,从身后摸来盖着盖碗的鸡汤,献宝般送到华仲景跟前。 “一晚上没吃饭,肯定饿了吧?” 华仲景很是无奈,他不同师父争辩人夜里睡觉本来就无需用饭,只端过碗,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味道很好。” 华神医眯着眼看他说完,立刻就摸着胡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瞧,为师根本就不需要那什么涅槃果,为师好得很呢!” “行了,山下来了个故人之子求医,我带老胡去看看。” 喉间一阵复杂古怪的苦涩经久不散,华仲景神色不变,袖中五指已然紧握,师父的味觉也…… 半年前,神医华神医忽然隐世不出,只让神医谷的弟子们继续游历救人。 世人皆道他这是淡泊名利,专心传道受业。 唯有华仲景这亲传弟子和谷中几个亲近的长老才知道,他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 医者不自医,固有“赛华佗”之称的华神医也对这毒束手无策,只能认命地等着自己的五感接连消退。 先是嗅觉,如今,轮到了味觉。 师父说他们这些做大夫的更应该明白,医者并非万能,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可华仲景做不到。 若不是师父,他还在襁褓中时,就已经被遗弃在冰冷的河水里活活淹死。 华神医对他而言是恩师,也是慈父,他如何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亲人忍受折磨? 一想到终有一日,师父会和他安置在谷中的那女子一样,成为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他就感到心口被撕裂般难受。 天光微亮,他已无心睡眠,于是再度翻开那堆比人还高的医书。 【涅槃果,可解腐心草之毒,乃是阎罗帖在世上唯一的克星。】 师父中的毒就是阎罗帖,这东西霸道阴狠,会让人逐渐丧失五感和对身体的掌控能力,直至死亡。 最令人痛恨的是,在失去五感之后,中毒者的意识却会格外清晰,他将在完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清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所有窘迫和痛苦…… 华仲景五指攒紧,他怎么能让师父承受那般折辱? 所以才会在听说沐国出现涅槃果后不管不顾地潜入。 果子拿到了,他却中了暗算。 他压着毒性回到雁门山中采药自救,却没曾想…… 捏着书角的手指攒到发白,一滴泪打在书页上,缓缓晕开。 明明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差一点他就能救师父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因为过度疲累睡倒在书案上,一滴热蜡不慎从被他撞歪的烛台滴落,恰恰落在那涅槃果的描述旁。 一行极小的文字浅浅显露。 【……果实艳红色,有淡香,食之微甘……有毒,直接服用,五脏皆损,七窍流血而亡。】 第十三章 分家 【若想去除毒性,需饲药人,令一人食涅槃果,取其血,喂与下一人……至药人不死,药引可成。】 浅灰色的注释很快消失,书册也被华仲景的手肘撞落在地,现出封面几个大字——《天原医经》。 神医谷在大夏家喻户晓,是因为他们医术高明,善名远扬。 在遥远的沐国,也同样有一群人因医术闻名,但他们试药的方式不择手段,视人命为草芥,他们给自己的门派取名为,天原。 而天原门如今最出名的,便是传闻无药可解的天下至毒——阎王帖。 …… 不知为何,昨夜这一觉,如意睡得有点沉。 醒来后她浑身酸痛,像被人打了一顿。 年份已久的深色枕头上留了些看不清的印记,不知道是不是她昨夜梦里流了太多口水。 伸个懒腰从榻上爬起来,如意听见院子里有些窸窣动静。 推开窗,几张只存在于模糊记忆中的脸意外出现。 “伯春啊,你们可想好了,真的要分家?” 分家? 如意瞬间精神抖擞。 知道那肖老太太怕事,没想到怕成这样。 从前提到这俩字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昨儿那么一闹,居然主动提出分家了? 伯春是肖老头的名字,说话的是雁回村里正安正德。 肖家除了肖勇和如意之外的成员都在院子里坐着。 昨个打砸的残局已经被清理干净,除了菜园冷清了些,如今倒是看不出曾发生过什么。 听见“分家”这两个字,钱氏和卢氏面上都掠过一抹期待—— 谁乐意在老太太这样的婆婆手底下讨生活呢? 尤其是卢氏。 她不像三弟妹钱氏,仗着自己有个在镇上做掌柜的爹,还有个会读书的相公,家里的活全都偷懒不做,更是经常在镇上赖着不回村里。 她就不一样了,天天被婆母呼来喝去,还要三天两头嫌弃她生不出儿子。 相公出去走街卖货挣得那点银钱全都被婆母盯得牢牢的,连私房钱都存不着。 分家这事,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钱氏也一样,她早烦透了这尖酸刻薄还抠门的婆母。 若不是为了如意那事儿,她才懒得回老宅住。 奈何老太太根本不打算让她们遂愿。 “只是把老大家的分出去而已。” 钱氏和卢氏眼中的光猛地就灭了,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王英只是安安静静站着,即便老太太说出这么离谱的话,也没反驳。 老太太颇为得意,觉得是自己方才的警告起了作用。 她同这王氏说了,但凡敢违背她半句,立刻就让老大休了她! 里正多少也听说了肖家这些天的事,闻言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解。 “只分老大?” 肖老头到底还是要脸的,支支吾吾张不开口,倒是老太太理不直气也壮。 “对啊,他和大郎都会打猎,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这么大的崽子哪儿还有赖着爹娘的道理,早该给他分出去自力更生了!” 这话说的…… 里正忍不住要替大房分辨几句:“阿勇出去闯荡挣的银子都叫人送回来,回来后这些日子也没少去打猎贴补家用,地里的活更是抢着干,再者……他前几天不是才受了伤?” 这种时候把人分出去,真的叫“自力更生”? 确定不是“自生自灭”? 老太太摆摆手:“都是小伤,养几天就好了,这两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那极贵的参汤养着,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说完还推了王英一把:“王氏,我说的可对?” 王英低着头,被老太太满含威胁意味地瞪了一眼。 分家的热闹如意自然要去凑,奈何推了两下门,没动静。 她只好把求知的眼神投向爹爹。 肖勇无奈叹。 “你奶让你三婶把咱家门锁了。” 如意不理解,幸好肖勇不是个凡事喜欢瞒着儿女的家长。 不管如意能不能听懂,他都愿意说。 “爷奶要把咱家分出去,今儿一早就让人去请了里正。” “他们先支开了长安,又怕你乱说话坏事,加上……” 他自嘲般笑了下:“可能也不想被人瞧见我这模样吧。” “所以就把咱俩锁在屋里了。” 如意:…… 肖家人的脑子都用在这了? 院子里,王英毫不犹豫回答:“没错,相公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们也觉得不该继续让爹娘为我们操心。” 老太太很是满意地松开暗暗拧着王英胳膊的手,朝里正扬眉。 里正还记得肖勇满身是血被抬回来时的模样:“阿勇在哪儿呢?我去看看他。” 老太太又使劲掐了王英一把。 后者平静地接话:“他刚睡着。” 老太太赶紧补充:“大夫说要多休息,不便打扰。” 王英躬身:“多谢里正关心,但相公确实不便见客。” 话都说到这份上,“苦主”也没什么异议,里正纵是有心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在分家文书上落笔之前,他又和王英确认了一遍。 “真就这么分出去了?” 不怪他多管闲事,是这文书所写,实在是太过离谱。 大房分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田地、银两分毫没有,甚至连现在住的那破屋都得立刻搬出去。 老太太撇嘴——可不得搬走,万一那讨债的再来,搬远点儿才能不祸害到他们! 王英始终低着头:“嗯。” 如意趴在窗户上看得分明,若不是还得装一装,娘大概恨不得提着里正的手按下手印。 不过他们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如意努力记住了里正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王英也恭恭敬敬地朝他弯下腰。 “多谢。” 里正侧身避开了这一礼。 “你这谢,我却当不得。” 他仍记得肖伯春原配的媳妇——那是个温柔知礼的女人。 多年前,大夏多处闹了饥荒,雁回村随处可见饿死的百姓,是她劝说当时的肖家大爷,也就是伯春他爹拿出自家余粮,这才救下数百条人命。 可惜…… 转身看向肖老太太时,他那慈善面目已转为不喜。 “伯春,不瞒你说,这是我作为里正以来见证过最荒谬的一次分家。” “这般对待长子一家,午夜梦回,你那颗良心,当真能安?” 第十四章 难道奶才是一家之主 不知是不是里正的话起了作用,肖老头不顾老太太的撒泼哭闹,给大房拿了二两银子和一袋粮食,好像这样就能减少他内心的罪恶感。 长安回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可他并未如肖家众人预料中那样愤怒不平,而是沉默着和王英一起收拾行李。 如意看了一眼哥哥和娘亲紧绷的嘴角,合理怀疑他们是在憋笑。 她也加入了收拾行李的行列。 可怜肖勇作为病人,此时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听着动静干着急。 仿佛生怕他们多带走一针一线,老太太全程盯着。 就在他们将少的可怜的行李放在借来的破板车上准备走时,老太太眼珠子一转,挡住了去路。 “看见那桌子没,那可是上好的老木料打出来的,昨儿被那催债的砸坏,如今就算补好也不值钱了!” “还有那菜园子,多少个日夜才伺候出来的,都被糟蹋成了烂叶子!” …… “那鸡被吓着,今天都没下蛋!” 大房一家静静地听她扯淡,四张同样木然的脸令老太太这等脸皮奇厚之人都有些说不下去。 后者清清嗓子,总结:“这不得赔偿?” 于是不由分说要去拽王英的衣服——这是连那二两银子也不打算让大房带走。 这套搜身的流程她早就烂熟于心,没想到这回却失了手。 如意和长安同时护着娘亲,王英本人也挡开了老太太那藏满泥垢的手。 “躲什么躲,把银子交出来!” 老太太开始骂骂咧咧说些难听话,王英捂住如意的耳朵松松紧紧地按压几下没让她听。 肖老头冷不丁听见大儿媳问:“爹,您就没什么要说的?” 他敲敲烟杆,同这些年无数次一样,默许了老太太的行为。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再说那些“血浓于水”的屁话。 王英嗤笑起来。 “娘,里正还没走远呢。” 许是这话唬住了老太太,又或者是她觉得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她的手,到底没敢再往儿媳衣服里头伸,只是那健硕的身子仍固执拦着,像压在大房自由路口的山丘。 肖勇被和少得可怜的几个包袱一起安置在板车上,身下是补了不知多少回的破被子——也亏得它补丁多、年头久,老太太看不上,这才大手一挥恩准他们带走。 一袋粮食、二两银子、几床破被,再加上少许豁口的碗,这就是大房分家得到的东西。 传出去,谁不笑掉大牙? 偏就是这样的荒诞决定,老太太还觉得自己吃了亏。 如意思来想去还是不爽,于是靠在自家原先住的小屋墙上,将手掌贴了过去。 方才他们人还没离开,老太太就在唠唠叨叨说要把这屋子修一修改一改,留给耀祖当书房。 还说这几个月让大房住着实在是糟蹋房子。 先不说那待在镇子上根本不想回来的耀祖究竟乐意不乐意住。 当初肖勇拖家带口回来的时候,这偏屋根本破旧得风吹就倒,是他一砖一瓦地将之修缮成了如今的模样,老太太怎么好意思放这种屁? 如意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和哥哥在山里烧烤的时候,她曾试过用空间的收纳能力扣土挖坑埋鸡蛋。 土质松软,她挖得轻轻松松。 那如果换成坚硬些的墙砖呢? 将土壤收纳就是挖坑,放回就是埋坑,扣墙应该也是这么个流程。 心念一动,如意盯着墙面,开始用意念描绘特定形状。 【收】。 【放】。 两个动作,皆完成在呼吸之间,快得墙体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没人看见如意掌心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后,墙面就出现了一圈圈肉眼难见的裂缝。 如意看着这些裂痕,相当满意。 经过一次次尝试,她对收纳范围和速度的把控越发熟练,那裂缝形状也就愈加规整,不仔细看,还因为只是天然存在的纹路。 等到墙面几乎遍布裂纹,如意噔噔跑去肖老头跟前问。 “爷,您和奶一个给一个抢,到底谁说了算?难道奶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她现在说话利索了,奶声奶气吐词清晰,就是内容吧,多少有那么些“童言无忌”。 老头老脸一红,怒瞪着老太太可算发了话。 “闹什么闹!” “丢不丢人!” 离开的路,终于畅通。 肖家老二许是看不下去,上前帮着将板车提过院门。 如意个子矮,所以眼尖地看到肖二往她爹身下的被子里塞了个东西。 等走远了拿出来一看,发现竟是一包零散的铜板。 老太太对二儿子也没大方到哪儿去,美其名曰担心儿媳妇败家,每天都会将肖二走街挣的那点铜板收到自己口袋里。 这么一堆,也不知道肖二存了多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如意看着爹瞅那小布包的神色,似是松快了不少。 饶是爹爹特意表现得豁达,被至亲这般对待,他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老太太是后妈姑且不论,那亲爹…… 害,不提也罢。 肖二偷摸塞的铜板虽不多,却让爹爹知道,这肖家,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冷血无情。 将肖家小院的一地鸡毛抛在身后,大房眼底心中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推车离开老宅后,如意注意到娘亲手腕一转,竟推着车朝村口走去。 她原以为娘亲是有什么东西需要买,想去村口摊位上转转。 然而接下来,她发现娘亲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 而那些热心的村民中,开始指责老宅诸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看清板车上的东西之后。 “不是吧,这种时候分家本就离谱,竟只给这些东西?” “果真是后娘,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阿勇家的,你婆母这般行事,你居然能同意?” 王英只是默默低头,任凭一滴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似乎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如意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然疯狂给娘亲点赞。 高啊! 待到在村民们面前露完脸后,王英才抹了把脸,满意转身。 相信用不了多久,肖家后娘苛待继子一家的消息就会传遍雁回村。 如意十分赞同娘亲的做法—— 就该让更多人看到老太太自私贪婪和肖老头偏心虚伪的嘴脸! 也省的今后他们没脸没皮,又想反悔。 这之后没多久,有人喊住了如意一家。 第十五章 房子塌啦 不过这次来的却不是肖家人。 有位面善的后生将他们带到村尾一处荒废了许久的旧屋子。 “这里空置了许久,若是不嫌弃,婶子你们可以先住着。” “虽说旧了些,但遮风挡雨还是足够的。” 何止,如意看着那屋里明显被仔细收拾过的痕迹,和这后生袖角裤腿上没来得及清理的泥水,心头被老宅那逼出来的火气逐渐平息。 交谈间如意听出这后生乃是里正家的,他方才走得急,就是去安排这些的? 王英躬身道谢,如意也跟着眨巴着眼睛说:“谢谢哥哥!” 后生在家长排行老幺,冷不丁听着这脆生生甜丝丝的“哥哥”,顿时心花怒放地挠着头恨不得扭头再给他们犁个二里地。 长安噙着笑,赶在这人动手前先行把行李搬进屋。 说不上来为什么,后生总觉得肖长安这个笑,瞧着不太真。 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大房四人,不,肖家四人很快安置好。 收拾起来就发现,这屋子比老宅给他们的住处不知道好多少倍。 “祖父说了,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先住,待年底若是没有其他想搬的地方,再提旁的。” ——这是连银子都不愿收他们的。 王英和长安左右拉着,硬是让这后生先收了三个月的租金。 他苦着脸:“婶子,长安大哥,我这样回去是要被祖父训斥的!” 王英坚持:“所谓无功不受禄,里正的善意我们都懂,可若是我们心安理得平白受这恩惠,那我们和那起子贪得无厌的小人,又有什么分别?” 后生说不过她,只能苦着脸走了。 人一走,肖家四口对视一眼,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肖勇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确定四下无人,立马卷起袖子开始拆包袱。 “都别动!” “放着我来!” 可把他憋坏了! 他一个大男人,这些天除了装晕什么都不能干,这比揍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虽说里正已经让人帮他们将屋子收拾了一遍,但毕竟时间仓促,想要住的舒服,还得拾掇拾掇。 肖勇像个上了发条的牛,吭哧吭哧四处巡视,那架势,若是没人拦着,怕是要直接将屋子整个翻新。 “行了行了,仔细叫人瞧见。” 这屋子荒废至今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位置偏僻,从前的屋主也是猎户,把家安在这纯纯是图离雁门山近。 其他人觉得这里远离人群生活不便,但对肖家人来说,这反倒是个优势。 天色将将擦黑之时,里正家那后生带着人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手上还拿着锅碗瓢盆和冒着热气的馒头米粥。 大概是怕他们拒绝,众人放下东西关心几句就呼啦啦全跑了。 粥还没入口,如意已经觉得心里暖暖的。 还是好人多啊。 就是走得太急了,知情的明白这叫施恩不求报,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人撵着他们跑呢。 殊不知这些人离开时正忍不住嘀咕。 “知道肖家大房勤快,但怎的能勤快成这样,一打眼根本找不着能干的活。” “对了,你们可曾听说老宅那边的事儿?” “什么事儿?” “就是大房走之后,他们曾经住的那屋子啊,塌了!” “嗬,得亏大房走得快……” “不过听说那老太太被砸了。” “呵,没准是报应。” 这特别的日子里,如意见识到了穿越后首次接触的人情冷暖,然后拥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 说实话她原以为娘亲不会放心她自个儿住,没想到只是一提,娘居然就答应了。 有自己小秘密的她迫不及待冲进自己的房间,没看到爹娘在她身后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月黑风高之时,山脚旧屋里就会走出个黑衣身影。 他身形极快,融入夜色后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做完该做的一切,终于松了筋骨的肖勇回到家中,夫妻俩轻手轻脚关上门。 “如何?” 肖勇一边脱夜行衣一边回答。 “藏在老宅的东西拿回来了,不过那发生了件怪事。” 王英嗔他一眼,嫌他故弄玄虚。 肖勇道:“娘……老太太去翻找咱们屋子的时候,墙忽然塌了。” 王英丝毫不掩饰自己发自内心的高兴,语气都雀跃起来:“然后呢?” 肖勇:“……” “老三夫妻俩也在,替老太太挡了一下,三人都无性命之忧,但伤了筋骨,需得卧床静养。” 王英不无遗憾:“行吧,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没法闹到咱们跟前来,省的糟心。” 肖勇又道:“另外……新来的县令……确实是裴子清……” “据说,他在京城闯了祸,才被皇帝大怒之下扔到望县来当个小县令。” 王英好奇地问:“他干了什么?” 肖勇:“他把将军府给砸了。” 暼了眼妻子的表情,他小声补充:“那天,将军的夫婿……何清风娶他那表妹为平妻。” 王英捏着茶杯骂了句。 “狗东西!” 夫妻俩小声说着话,在夜色中相拥而眠。 如意睡了穿越以来最舒坦的一觉。 认床什么都是不存在的,新家的大床宽敞又平整,娘不知从来找来一床松软的褥子,舒服得她差点不想起床! 她起不来就算了,推开门发现爹娘还在睡就很神奇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意嘿嘿笑着捂住嘴。 哦,娘陪了她这么些年,也是时候陪陪自家相公。 爹娘还不到三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总分屋睡算怎么回事呢? 所谓小别胜新婚,倒是她不懂事了~ 脑子里正胡乱跑着马车,身后传来一声故作正经的轻咳。 她一转身,就看到卷着裤腿和袖子,扛着锄头的长安。 少年额头布满汗珠,面色微红,应该是刚刚劳作完毕。 如意盯着他满含期待的脸,清脆地喊出他百听不厌的称呼。 “哥哥早!” 长安心满意足点头,好好一个隽秀少年,愣是笑出一股子傻气:“妹妹早。” “妹妹喜欢吃什么菜?哥哥给你种。” 爹娘都叫她“如意”,唯独长安天天“妹妹”“妹妹”“妹”不离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妹控。 分明对庄稼作物最是一窍不通,偏偏抓着把身份不明的种子,好像只要如意说,他就能找出来似的。 如意也不推辞,只笑眯眯答:“哥哥种的我都喜欢!” 第十六章 护着她 长安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家妹妹自打开口说话,每一句都是他爱听的! “喜欢”两个字就像是拧动了长安身上某个发条,安闻人来的时候,他正挥汗如雨,扒拉着屋前屋后的空地。 安闻人就是昨个那些后生里领头的,如意一问才知道,他竟是里正家的孙子。 住山脚下的好处就是,有大片无人争抢的空地可以使用。 里正是个厚道人,只要不是大规模种庄稼,各家门前那三分地怎么折腾,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影响邻里关系,大家能多一口吃的,他都乐见其成。 安闻人低头看看自己提着的锄头铲子,对自己从前被赋予的“勤奋”这个优点产生了质疑。 他就纳闷了,这肖家人都不休息的吗? 他还琢磨着昨天搬家累了,如意妹妹一家肯定要多睡会,所以踩着点过来想帮忙种把子菜。 结果好家伙,眼看着长安大哥都快犁出一亩地了! 他属牛的吗这么爱耕地! 看着瘦不拉几的安闻人,长安温和微笑,抬手擦汗时不经意般展示了一下自己结实的手臂。 如意:…… 哦,这题她会——那叫肱二头肌。 安闻人怪不好意思地拿出几个小布包。 “想着多点儿菜蔬,饭桌上瞧着也舒坦,就给如意妹妹你们拿了些种子,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用得上?” 必须用得上! 就算地里用不上,她的空间也非常用得上! 赶在长安开口之前,如意毫不犹豫接过那几个布包。 “谢谢闻人哥哥!” 安闻人的牙花子当即就蹿了出来。 她又叫他哥哥了! 嘿嘿嘿! 他头回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 长安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教养使然,他没多说什么,但是行动上,他不着痕迹地把如意往身后藏了藏。 如意不在意,她正忙着从每个小布包里扣种子出来。 【种子,可种植,种植成功。】 【种子,可种植,种植成功。】 …… 【种子,可种植,重复采集。】 安闻人锲而不舍在长安的遮挡下挤出个脑袋冲如意咧嘴。 “我家还有好多别的,还种了好多花,院墙旁边装点着,开花的时候红的黄的相映成趣,可好看了!如意妹妹你喜欢花吗?我给你……们移栽点过来吧!” 看着空间里再次多出来的大块田地和收纳容量,如意露出两个梨涡。 “喜欢!” 安闻人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如意却又道。 “但是闻人哥哥家的我不能要,爹娘说过,无功不受禄!” “我哥哥会给我种花的!” 她噔噔噔跑回屋子里,翻出个小木雕。 又跑回来用乌溜溜的眼睛向哥哥表示询问,得到长安点头后举着木雕塞给安闻人。 “这是我哥哥做的,亲手做的!是不是特别厉害!送给你,谢谢你的种子!” 安闻人:…… 啊啊啊啊更稀罕如意了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他娘就不能给他生个这么可爱有有礼貌的妹妹嘛! 这一刻,安闻人对长安的羡慕达到了顶峰。 长安骄傲地挺直了胸膛。 木雕是他昨天刻的,妹妹的房间太空,他想做点装饰。 但附近捡的木头比较普通,做了五六个才勉强有个满意的成品,原想把“失败品”扔了,如意却宝贝似的收起来。 她原话是这样的:“哥哥做的都好看,留着今后送礼,还能顺便炫耀我哥哥的手艺!” 长安本以为妹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嘿嘿。 对哥哥她是真夸啊。 长安顿时熨帖,别说,这族弟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真不错。 安闻人实在找不到活可以帮忙,带着激动又遗憾的复杂心情走了,长安把锄头一扛,继续翻地。 如意觉得自己对十五六岁男孩子的精力旺盛程度还是不够了解。 哥啊,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再挖地下水都要被你搞出来了? 蚯蚓一觉醒来全得下岗。 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今天对种地特别情有独钟,但如意选择尊重。 看到哥哥出了汗,还殷勤地递汗巾递水。 略起晚了些的王英狠狠拧了把肖勇的胳膊,见他还是笑得没眼看,只能呸他一声先行出去。 推开门,待春风吹散了面上薄红,王英才走向两个孩子所在。 看到门前那一片,她瞪大眼:“这是准备挖地窖呢?” 长安俊脸一红。 他打小就聪明,读书练武搭弓射箭都不在话下,唯独对农活,那是七窍只通六窍,自家爹娘看了都只能叹气。 王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跟你爹一个德行。 什么地经得住你们这么没完没了地耕啊? “得,上山打你的猎去吧。” “顺便去山洞里把东西都拿回来。” 老太太没有边界感,三天两头往各房屋里钻。 那衣柜妆盒甚至松动的地板,她都得抠一遍。 所以有些东西,他们干脆不带回家。 肖勇擅长做陷阱,同时,他对机关术也有所研究。 父子俩在进山打猎时休息的山洞里做了些暗格,除了他们,谁也发现不了。 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新家,这些东西也就不必在外头藏着掖着。 如意就喜欢自家人这有话当她面说的好习惯。 于是长安刚想回屋去拿弓箭,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一双小手攒住了。 低头一看,妹妹乌黑的大眼睛正不断眨巴。 “哥哥!” “我也想进山玩!” 什么是山? 是遍地新植株,随处新种子。 她想进的是山吗? 不,是空间扩容的聚宝盆啊! “哥哥最好了,哥哥带我去好不好~~” 长安:…… (〃''▽''〃) 王英有些不放心:“猫冬的野兽可凶着呢。” 如意立马接话:“不怕不怕,我会乖乖跟着哥哥,而且我哥哥可厉害了,野兽怕哥哥还差不多!” 长安:(*°▽°*) 到底是谁能拒绝这么乖巧可爱招人喜欢的妹妹啊? 反正他做不到。 于是在兄妹俩拍胸脯保证不会发生意外的前提下,在如意小嘴嘚吧嘚吧的甜蜜攻势下,肖家主母王英准了。 如意欢天喜地去拿自己的小竹篓,王英才笑了出来。 “这样待不住,才更像如意该有的性子。” 她看着如意的背影,像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你妹妹不是笼中的鸟,终有一日她会展翅高飞。” “在那之前,护着她。” 第十七章 有钱公子 长安郑重点头。 王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儿子敲了个爆栗。 “再让她乱吃东西试试!” 长安千般保证,落荒而逃。 进了山,如意就像是掉进蜜罐子里的小蜜蜂,片刻不停东窜西跑忙碌不休。 看到一朵花,她捧着花心念叨:小花花你在这里住得晒不晒啊? 看到一棵草,她托着草叶嘀咕:小草草你在这里扎得挤不挤啊? 看到一根藤,她摸着藤条感慨:小藤藤你在这里卷得累不累啊? 看到一棵树,她拍着树干唏嘘:小……大树树你等我,待我飞黄腾达,空间良田万里,回来取你可好? 长安本来还对再次带妹妹进山有些阴影,见她这么开心,也就放松下来。 罢了,又不进去深山,最多遇见只落单的野猪,他警醒些也就是了。 总不能回回进山都遇到陌生人,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果子吧? 就在如意试图在哥哥眼皮子底下把一棵比她人还高的树苗塞进空间时,有人声从浓密的灌木后越了过来。 而后,有块绿色的东西从那后头被抛出,恰好落在如意脚尖位置。 迅速蹿到妹妹跟前严阵以待的长安:…… 好像是块糕点。 准确的说,如意缩回脚——【可食用,有毒。】 是块有毒的糕点。 正疑惑这东西出现得突然,灌木后头绕出来个细皮嫩肉的华服少年。 他头戴玉冠,手拿折扇,脖子上挂着工艺精细的长命锁,腰间还坠着枚平安扣。 以如意多活一世的阅历,她看出了少年通身的珠光宝气。 不管他姓甚名谁,这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那就叫他有钱公子吧。 有钱公子打开折扇,扇面是笔锋流畅的高山流水,扇柄挂着小巧的如意玉雕。 他一双浅色瞳仁只略略瞥了瞥眼前的兄妹俩,随后就落在他们身后的篝火堆旁。 因为如意沉迷于研究各种植株不可自拔,长安贴心地安排好了户外野餐——娘给他们带的炊饼和现做的肉干蘑菇汤。 炊饼是娘亲手做的,没人盯梢,她特意用白面发了饼皮,又往里头塞满调好味的肉馅,昨晚就放锅里烤熟了,这会儿简单热一热,香气就扑鼻。 因为舍得用料,经过篝火熏烤后,炊饼里的油脂外溢,将饼皮烘得金灿灿,越发勾人馋虫。 肉干是昨天里正让人送来的,说肖勇伤着,需要吃些好的补一补。 蘑菇倒是可以就地取材,长安知道自己的短板,就只专心去记一种能吃的白蘑菇,不认识的坚决不碰。 这会儿褐色的肉加上白色的蘑菇一同在锅里翻滚,热气裹挟着鲜香,倒是和炊饼格外般配。 两人就着蘑菇肉汤吃到肚圆,还剩了好多。 有钱公子喉间滚了滚,正欲开口,身后却走出个仆从打扮的,手上还端着个和山林格格不入的精致食盒。 “主子,咱们都在山里转悠好半天了,您姑且吃一口垫吧垫吧,如何?” “这可是奴才特意带出来的。” 有钱公子腹中确实空空,却并不打算将就。 他并非是因为挑嘴,而是这糕点有毒。 昨夜他偷偷掰了一个撒在窗台,今早便看见一地死鸟。 可看着忠仆傻了吧唧的期待面孔,再想到他一路将糕点捂在怀里的呆样,他只能故意撇开脸。 “吃腻了,扔掉。” 德子见劝说无果,只能叹口气。 而后他瞧见如意和长安,眼睛一亮就凑了过来。 “你们可是这附近的村民?” “带我们下山,这点心就送给你们可好?” 食盒中的糕点颜色鲜亮,造型可爱,确实很适合拿来哄小孩子。 可那有钱公子摇扇子的动作一顿,在这仆从献宝似的捏起一枚糕点想给如意尝尝时,举扇将之打落。 然后,在如意意外的目光和长安不解的眼神中,直接把整个食盒都给掀翻了。 谁稀罕!!!!!! 长安被气得开始默默计算自己一共带了多少支箭。 有钱公子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抿了抿唇,转身就走,留下那仆从哎哟哎哟直道可惜。 “这可是春草特意给您做的点心。” “奴才知道公子气那所谓神医徒有虚名,可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再不下山,您哪儿吃得消啊。” “好不容易遇到附近的村民,您这……哎,瞧您把人家小姑娘吓的哦!” 被点名的如意:? 啊谁?吓到?我? 有钱公子脚步一顿。 但也只是这么一顿,约莫眨个眼的功夫,他就又抬了脚。 “等等。” 如意喊了声,往前几步捡起地上掉落的玉如意扇坠递给他。 “你的东西丢了。” 有钱公子转过身,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如意好像看到一丝嫌弃。 他将手塞进袖子里。 如意心道你小子最好不是要老娘擦干净再还你。 少年抬头望天。 “给你。” 他不是很自然地补充:“不是吓到了嘛,给你,当做补偿。” 如意:…… 所以他是故意将这坠子丢地上的啊? 他小声说:“那些点心不能吃。”神色却有些阴霾。 “它们……坏掉了。” 如意看他面上神色,再看那一脸可惜从地上捡起一枚拍拍干净作势要往嘴里送的仆从。 少年神色大变,冲过去抢来扔地上就将所有糕点全踩碎了。 “不!许!吃!” 莫非他知道点心有毒? 仆从有些委屈:“春草做了一晚上的,而且您好几个时辰没吃饭了。” 听到这话的如意从火堆旁拔出一根插了炊饼的木棍。 “我娘做的,要不要尝尝?” 仆从想说什么,有钱公子已经接过炊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并且往他嘴里也塞了一个。 仆从一脸满足,有钱公子却开始咳嗽。 “我的祖宗哎,再不下山,夜里更深露重,您这身子骨又得大病一场!” 少年抿了抿唇,说话还挺任性:“病就病!” “又不是没病过!” 如意:…… 你还挺骄傲? 如意低头看自己手掌心躺着的扇坠,跑去长安身旁。 “哥哥,我吃饱了,我们回家不?” 对妹妹有求必应的长安端起自己的碗,将放凉一会儿的蘑菇汤咕咚咕咚喝干净。 本来还想带妹妹在山上玩会儿的,但既然妹妹这么说,那就走呗。 和住在老宅时那恨不得在山里多待几时的心情不同,妹妹这样一提,长安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些归心似箭。 “好,回家。” “家”这个字,从今后都成了美好的代名词。 第十八章 把她带来 经过有钱公子一行人的时候,如意朝他眨了眨眼。 她看出来了,哥哥不大喜欢这位有钱公子。 但她却觉得这人不错。 看得出他确实身体不太好,倘若无人带他下山,回头山风凉下来,指定一场大病。 罢了,谁让她人美心善还拿了人家的玉坠子~~ 少年没忍住笑出来,卸去那一身矜贵后,倒流露出几分属于这个年龄的活泼气。 “跟上。” 这女娃,挺有意思。 长安特意领着这群人从村里住户多的出口下山。 一来,不想让陌生人知道自己家的位置。 二来,也好让村民都知道他们从山里带出来个富家少爷。 临别前,那公子不由分说解开腰间平安扣,也塞给了如意。 “多谢。” 如意对此人的评价又多一项:大方。 忒大方! 当晚,王英正大光明去村口屠户家割了二两肉。 虽然长安对这少爷印象不佳,但因为他,自家从今天开始可以在明面上改善生活水平,也算好事一件。 与少年分别后没几日,雁回村的村民们都听说肖家分出的大房走了大运,正值家中捉襟见肘时,在山里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带路得了赏。 有人说他们是老天开眼命不该绝,自然也有人羡慕嫉妒恨,尽说些难听的。 譬如几乎一众老弱病残的肖家老宅。 大房前脚刚搬走,老太太后脚就带着三房夫妻俩去搜刮。 分家这事突然,她又全程盯着,料想那王氏绝无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摸带走旁的东西。 她坚信大房背着她有自己的私房,自然是要第一时间翻出来。 奈何刚进屋没多久,恰好一阵风吹过,这看着好好的屋子忽然就塌了。 屋子! 被风! 吹塌了! 说出去谁信呐? 老太太都纠结好几天了。 “真的,我亲眼看见了,就一阵风刮过来,那墙面,忽然就裂开了!!” 可大家都当她是老眼昏花。 外头都在传:从前大房一直好好的住着,怎么老太太一进去就塌房? 肯定是她坏事做多遭了报应。 那老太太啊,铁定是要面子,信口胡诌呢。 银子没找着,她还落了一身伤。 现在这三人也算是些许体会到肖勇那几天只能躺着的痛苦了。 尤其老太太受伤也不耽误抠门,只给自己还有肖老三买了副最便宜的跌打药,至于钱氏,她只能自己忍着。 为了不被婆母搜刮,她的银子都留在镇上的家里,这会儿想偷偷给自己买副药都不行。 肖老三腿脚慢,看见房子塌的时候脑袋和身体反应不过来,被压得最狠,伤的最重。 如今那经过反复熬煮的药渣根本缓解不了什么疼痛,他几乎成天在家嗷嗷叫。 “我不管,你赶紧回镇上取了银子给我抓药,别以为我没发现,那天就属你跑的最快!” 钱氏在心里猛翻白眼。 不然呢,等着被你和你娘拉住当替死鬼啊? 她也确实受够了这破乡下的苦日子,更受够了婆母一日赛过一日的臭嘴。 那老太婆舍不得银子又受不得痛,就一天到晚骂骂咧咧,几乎把全家都骂了一遍。 二房那两个也是指望不上的,他们躺着,家里的活就都落在二房,卢氏那个混不吝的没拿唾沫星子喷她就不错了。 老太太原是不想让钱氏走的,但后者说回去找她爹“借”银子,给大家买点补品养身子。 亲家的事怎么能叫“借”呢,老太太火速放行,还催她早去早回。 钱氏表面上应着,心里早打定主意找了理由在镇上赖个十天半月。 没曾想,她刚走进城门,就和街上溜达的高家婆子四目相对。 钱氏一个哆嗦撒腿就跑。 那婆子也是没反应过来,看见钱氏跑,条件反射就去追。 两人你追我赶撵了半条街,钱氏才抱着头蹲下一边大喘气一边求饶。 “我,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您,您,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我,我,我这就回去拿银子还给府上!” 婆子喘着粗气把人拽住。 按照她的经验,这钱氏绝对心里有鬼。 “你果然是故意想骗我们高府的银子!” 钱氏哪儿敢认。 “我可以对天发誓,真没有!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和高府啊!” “那小傻子真的是在山里吃了个什么果子,就突然好了!” “不信你可以去问村里人,她从被带回来就一直是个痴傻的小哑巴!” 光天化日之下,婆子也不能把钱氏怎么样。 当今县太爷那人较真着呢,送礼不收,拜帖不见,跟茅坑里那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他不但不愿意和从前那个县令一样庇护高家,还千方百计想拿高家的错处! 老爷太太都说了,最近得把皮绷紧,千万不能叫那县令逮着马脚! 两人稀里糊涂扯皮了一阵子,婆子惊觉自己当差要晚了,这才松手放人走。 回去后闲着摸鱼,婆子就把遇见钱氏的事儿给添油加醋地说了。 “听说那肖家大房的傻闺女是在山里吃了个仙果这才好了的。” “那果子找到的时候还金光闪闪,吃完就跟那洗筋伐髓了似的,不但排出一身脏污,还忽然打通浑身筋脉,什么哑病傻病,全都好了!” “就连人都脱胎换骨——肖家一堆泥腿子里头,就她一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活像个年画娃娃。” 真假掺半,胡诌为主,事实为辅,听众们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假山石后头缓缓走出个矮小身影:“你说的都是真的?” 分明是个笑模样,瞧见她的人却纷纷变了脸色。 见无人应声,女子从背后摸出个鞭子。 众人忙把婆子推了出去。 这女子不由分说一鞭子抽了过去。 婆子脸色惨白。 “真,真的,老奴哪敢欺瞒小姐!” 高世兰面带享受地再次挥鞭:“把她带来。” 婆子抖着唇趴伏在地:“是,小姐。” 说完,背后就又挨了重重两下。 婆子连忙改口:“是,大小姐。” 鞭子拖行的声音里夹了句漫不经心的提醒:“无论用什么手段。” …… 第十九章 由不得他们 钱氏匆匆回到娘家。 她爹是如今炽手可热的望月楼掌柜,除了丰厚的工钱之外,东家还给他在镇上安排了一座院落,每个月就意思意思给点租金。 比起雁回村的老肖家,这院落要气派漂亮得多,钱掌柜多年只得这一个女儿,自小宠上天,当初若非听说肖家老三是个读书人,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下嫁的。 “什么?又要拿银子?” 自打肖老三伤了腿,钱掌柜是越发看他不顺眼。 这女婿除了读书之外,那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干不得活就算了,还尽学那些附庸风雅的臭德行。 要不是指望他考中,带着女儿和自己飞黄腾达,钱掌柜早就忍不了他了。 “这次是鸟,下次又会是什么?” 钱氏面上也臊得慌,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样总和娘家伸手,也确实是没办法。 “爹,您再帮女儿一回吧。” 作为望月楼的掌柜,钱氏她爹自然知道高家得罪不起。 但总这么倒贴,他心里也觉得不舒坦。 “要多少?” 钱氏咬牙:“八十两!” 钱掌柜气笑了:“你可真敢开口!” 无奈,钱氏只好小声道。 “其实,相公他给耀祖弄来个进入乾元书院的名额。” “那可是出过状元的地方!” “相公说他原先只是打算把鸟拿回去盘玩几日,谁知那小贩出尔反尔,如今只肯退一部分……” “可……这说好的银子若是不能按时拿出来,进书院的名额可就轮不到耀祖了!” 听到“乾元书院”四个字,钱掌柜沉吟片刻。 “那举荐信,你当真有把握弄来?” 钱氏连连点头。 肖老三旁的不说,“走偏门”这一点确实无人能及。 这举荐信的路子就是他同人喝酒闲聊时弄来的,只需银子到位,举荐信上立刻就能落下耀祖的名字! 钱氏小心翼翼地看了她爹一眼。 “若不是怕耽误耀祖的前途,女儿也不至于这般接二连三向娘家伸手……” “毕竟耀祖今后若是出息了,咱家也面上有光不是……” 钱掌柜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高家得罪不得,读书的事也不能耽误。” “你去高家,书院的事,你同我细说,为父这便替你跑一趟。” 钱氏大喜,压根没觉得这么做有哪里不对,当下便全盘交代了干净。 她却不知,就在她去高家之后,钱掌柜来到后院,推开了肖耀祖的房门。 屋内,胖乎乎的身影正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重金采购的文房四宝散落各处,翻开的《弟子规》摊在桌上,被浸湿大半。 钱掌柜面无表情捏起那本书,发现它竟还是倒着放的。 都说儿子像娘,可耀祖的模样偏和他爹八成相似。 而且,他姓肖,不姓钱。 拿着银子来到钱氏说的地方,钱掌柜顺利见到中间人。 这件事肖老三的确办的不错,银子刚放下,那中间人果真就拿出了举荐信。 “肖耀祖是吧?” 钱掌柜轻咳一声:“不。”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一字一顿道:“钱宏锦。” …… 拿了银子,钱氏匆匆赶去高府,生怕到的晚了要再挨一顿打。 可当她在后门见到婆子,后者却推开了她递银子的手。 “算你运气好,你家那侄女名字喜气,被我家小姐相中了。” 钱氏没想到自己只是回家躲懒,还躲出个意外之喜——高家居然还是想要如意! “可她已经不傻,也不哑了。” 婆子眯起眼笑。 “这有什么关系,都说是老毛病,就算哪天突然复发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两人对视间,婆子给了钱氏一个隐晦的眼神,而钱氏稍作犹豫,便重重点头。 “您说的没错。” “可……”钱氏愁眉苦脸,“她爹娘不肯啊。” 想起那个胆敢让自己丢人的王氏,嬷嬷冷笑。 “由不得他们。” 她同钱氏耳语一番:“事成之后,那五十两还是你的,另外,小姐会再给你五十两。” 那就是……一百两??!!! 钱氏没看出来如意那小丫头哪里值这么多银子,但她不在乎,当下马不停蹄就又赶回了雁回村。 她以为大房被分出去后会过得凄惨无比,没曾想,刚走到那荒屋门前,就已经看到院墙外挂着青藤粉花的篱笆墙,和篱笆外整整齐齐罗列着的一排排绿秧苗。 这才几日,他们连菜都种好了? 这当然要归功于这个家的种地小能手——如意。 自从她发现空间里植物的生长速度比外界更快,她就经常趁家人不注意,玩一手“暗度陈仓”“偷梁换柱”。 家人知道她对花花草草感兴趣,就专门在院子里犁了块空地,供她施为。 为了让如意省点事,他们给这苗圃搭上棚子,想晒太阳就敞着,刮风下雨或者日头太大,就合上。 管她带回来的是野草野花,还是菜苗瓜苗,只要她乐意,一家人就都高高兴兴帮她种在苗圃里。 大家还给那苗圃挂了个名——如意苗圃。 如意:?(????ω????)? 有点害羞但是好开心。 平时大家各自忙碌,也习惯了如意院里院外在几个菜园子间来回蹿。 没人注意的时候,如意就偷偷把田里的苗和空间里的交换。 她也不贪多,一次就换个一成,保管谁都注意不到。 最多就是隐约觉得自家的菜长得要比别人家快。 附近没有邻居,没邻居就没对比,没对比就不会怀疑。 青菜三天发芽还是两天发芽有什么区别? 瓜苗二十天挂藤还是十五天挂藤又有什么要紧? 至于那花开时节,山里头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不也没个数嘛。 说不准是他们浇水勤快,加上最近阳光灿烂的关系。 再说了,这是荒屋荒地,多年无人耕种,说不准就恰好是肥沃一些的呗。 就这样,菜都上了桌,大家也只会赞一句。 “咱们如意真是种菜的小能手!” 如意天天被换着花样夸,也有些不好意思。 地是哥哥翻的,棚子是爹娘搭的,她让人看在眼里的活也不过就是闲着没事松松土洒洒水…… 怎么看在家人眼中,功劳就全都是她的了? 可看爹娘哥哥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她又觉得无需太过较真,大家开心就好。 钱氏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用饭。 肉香乘着风飘进钱氏鼻子里。 作为一个酒楼掌柜家的女儿,她自然不是那种吃不起肉的。 可是看着本该远不如自己的人过上好日子,她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不过是被人打赏了几个臭钱,便高调铺张成这般。 果然是穷酸泥腿子的命。 活该被人盯上。 这样想着,她把心头那微弱的罪恶感抛开,抬脚往院子里走。 如意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等着看好戏。 就在钱氏刚经过如意苗圃的时候,她脚下忽然“咯噔”一声。 第二十章 无事献殷勤 如意兴奋地亮了眼睛,就见钱氏跟前猛地竖起一根木桩,“啪”的一下抽在她脑门上。 那声音,跟鼓掌似的。 这一下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钱氏被打得一屁股坐地上,好半晌才想起来嚷嚷。 “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如意转头看娘亲慢吞吞擦干净嘴巴,起身优雅地走到门口,笑容核善地说。 “哎哟不好意思。” “为了防止家里进一些不请自来的牲口,咱们做了些陷阱。” 钱氏还在思考这句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如意已经捂着嘴笑了。 “不请自来的牲口”揉着脑门斯哈几声,准备上前理论。 王英连忙道:“哎哎小心点儿,陷阱可不光是那一个。” 钱氏只能老实站住。 王英比钱氏要高挑。 一个俯视,一个仰望,这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 钱氏内心恼火,却碍着此行目的,没有发作。 神奇的是她竟然还能压着脾气示好。 “我是想来问问大嫂近日可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即便得了点偏财,大房最近的日子肯定也不轻松。 毕竟欠着高额债务,他们肯定每天都焦头烂额。 大哥大嫂和长安都要忙着挣银子,如意不就没人照顾了吗? 这时候自己要是主动站出来,他们不得感恩戴德? 钱氏决定,先获得大房的信任,再找机会把如意带走。 王英盯着她看了会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盗不可取,但殷勤可以。 “既如此,”王英笑得无害,“劳烦三弟妹帮我把院子里的水缸打满吧。” 钱氏:“好……哎?” 真让她干活啊? 虽然肖家院子里就有水井,但他家水缸也大呀! 而且他们现在不是没事干? 自己吃着饭,让她这个客人干活,他们怎么好意思的? 瞥一眼如意,钱氏将“忍辱负重”四个大字来回默念了好几遍。 她这都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 真把水都打了个半满,钱氏已经累得气喘如牛,王英不动如山,就坐一旁嗑瓜子。 钱氏内心已经把王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她无论在家当姑娘的时候还是嫁到肖家后,都不曾干过这么重的活儿! 好你个王氏! 从前在公婆面前那老实果然都是装的! 如今一分家,立刻就原形毕露了吧! 顶着抽搐的假笑,钱氏试图曲线救国,她凑到看热闹的如意跟前。 “哟,几日不见,咱们小如意是越发水灵了!” “你爹娘那么辛苦,都没时间照看你了吧?要不要跟三婶回家玩会儿?” 如意非常诚恳地表示:“三婶你说话的方式像个人贩子哎!” 而且还是个没耐心的人贩子。 心里那点小九九全都写在脸上了。 钱氏面上僵硬了一瞬,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聊天。 “三婶这不是想你了么。” “好歹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分家后也不见你们回去看看,村里碎嘴子多,万一有人编排你们不孝……” 如意发自内心觉得整个雁回村都没有比钱氏更碎的嘴皮子,她不想再听这婆娘扯淡,直接将她的话打断。 “我听说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死后要入拔舌地狱。” “况且,那些编排我们的人知道我家是在爹爹伤重时被净身出户吗?” 钱氏:…… 王氏怎么什么都跟这小崽子说! 还有臭丫头这张嘴,嘚吧嘚吧蹦得是真快! 一点儿看不出来不久前儿她还是个哑巴。 她生硬地再次转移话题。 “不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你带三婶参观参观你们的新家?” 她用嗔怪的语气道:“搬家这么久,也不见你们邀请我们来贺这乔迁之喜!” 如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听说来恭贺乔迁都是要带礼物的,三婶你带了什么?” 就带了张嘴啊? 钱氏:…… 就你耳朵好使!什么都能听说! 套近乎失败的钱氏败兴而归,打算找肖老三合计合计。 当家的虽然……到底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脑子比她灵活。 可当她回到肖家老宅,却正巧听见屋里有动静。 肖老太太浑身疼了好些天,脾气也越发暴躁,把家里所有活物都骂了一遍之后,她实在闲着,就跑来找肖老三说闲话。 “你那懒婆娘怎的去了这么久?” 肖老三哼哼唧唧胡乱搭话,心道换他他也不想回来。 岳丈家那院子是自家能比的么? “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老太太啐了口:“呸,那好吃懒做的货能有什么正经事。” “当初也不知你怎么想的,竟看上这么个婆娘。” 肖老三也疼得烦躁,想也不想就口不择言:“不然我该选王氏那样的吗?” 钱氏正想推门的手顿住。 她忽然想起大哥刚带着王氏回来那日,肖老三的眼睛直勾勾落在那女人身上…… 屋内,肖老三不耐烦的声音还在继续:“再说了,不是娘你说钱氏家底厚,能帮衬咱家么?” “不然就她那个模样……” 钱氏捏着房门的手紧紧攒起。 难堪和愤怒交织之下,她对高家的事只字未提,当然,那已经到手的银子,她也没拿出来。 肖老三算个什么东西?若非顶着“读书人”的名头,自己哪里就能看得上他?轮得到他嫌弃自己? 王氏天生一副狐媚子模样,生的女儿又会是什么老实货色? 不然雁回村的人这么多,高家怎么就偏看上她肖如意了? 如此这般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钱氏开始四处打听肖家的近况。 想让大房那几个对自己推心置腹是不可能了,她去了几趟,除了给那王氏打白工,别的什么都没得到! 好在她这张嘴也不是白长的! 她不是个讨喜的邻里,但胜在脸皮够厚,一番死缠烂打,还真就问出了肖家兄妹俩经常进山的消息。 她将这消息送给高家,高家人对此十分满意,便又大方地赏了几两碎银。 当然,这银子,也被她仔细地藏了起来。 几日后,当如意和长安再次进山,他们在山脚下看见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驾车的是个脸上堆着笑的小厮。 “这位小哥,我家主人想进山踏青,但对这雁门山不太熟悉,不知能否请你当个向导?” 长安答得斩钉截铁:“不能。” 第二十一章 你有病啊 只见白零和丧尸正面迎上,随即一脚将丧尸踹倒后,右手迅速出刀。眨眼的功夫,丧尸就已经没了脑袋。 白依接口,神补充:“要不是还有两分姿色,也不带你。”一脸的一所当然。 白依一点也不怕父亲说,股份卖了也是在半个自家人手里,父亲答应不管就不会再管。 虽然这种地方不少,不过皇甫星的面积也大的惊人,距离自己最近的也就是云顶天宫,等处理完和卯兔之间的关系之后才能去了。 锦枫见状就知道楚芸怜一点没察觉到,还以为她出门去找他只是做做样子,装作不知道罢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不知道他早在萧儿醒的时候就已经来了,而且他还听到了她跟盛轩说的话。 李天通闻声看过去,发现那裂缝光芒一闪,黑袍人出现在凡客石内。 星辰悄悄闭上了眼睛,她比他还要紧张,她比他还要期待,却也比他还要害羞。 七彩漩涡开始圆转起来,无数的恶魔像是灰尘一样被轻易的吸了进去,墨拼命的控制住自己不让七彩漩涡吸入自己,后来,墨实在是顶不住了,直接撕裂空间逃走了。 四个少年其中一个似乎听到了,转头看来,轻蔑一笑,没有说话。 林羽惊讶,还有什么可以让掌握岁月的王惊恐的?不过林羽没有多问,因为这必然不是什么好话题。 但他自己却几乎看透了一切,就有些无欲无求的在这里过着平凡生活,弄弄鸟,剪剪花,然后做做牛排,是都不管。 而且我不能不去,我答应珍珠和陆江的,和水晶宫共进退,所以这一招玩的够绝。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步行到了村外,见四下无人,这才驾起遁光,直向楚家村方向飞去。 这次飞天丧尸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在那一个翅膀的蒲扇,倒在了地上。 “啥?”不要怪他孤陋寡闻,实在是欧巴这名词还没流行开来,所以李进军听不懂。 下腹的灼烫一阵阵席卷,抵在首扬腹肌精巧的腰间,偏偏那只妖孽还时不时故意动一动。 张程连续两次的攻击打的都是那霸左脸颊的同一部位,翻身而起的那霸刚想说话,可是一张嘴竟然吐出了几颗牙齿,不过沒有打出“掉牙往肚里咽”的效果让张程多少感到有些惋惜。 樊初阳恨声道:“当时若知留下那妖人是个祸害,早该杀了才是。”神沮气灰,懊悔不已。 看着他的背影,那一族族长,眼中阴晴不定,他转身一步迈出,直接消失不见。 “喂?喂?你怎么了?他突然不说话了?”许墨白有些懵,怎么凌峰突然不说话了?不是它拜托自己找舰娘的吗? 而无痕则在城墙上不断撞人,虽然撞不死,但却让那些人苦不堪言。压根无法组织有效阵型对下面的田银发起攻击。 程娟这边陆续送货,订单钱已经收到200多元了,程越这边拿回来的是单子合约和部分定金,要等榨菜都出货送厂里了,才能把尾款收回来,但这是迟早的事。 二爷手中魔剑不住飞舞,落在秦墨身上,魔剑携带魔气侵蚀着秦墨肉体,秦墨伤口遍布全身,脚下步伐稳如泰山。 “我……会去。”埃克塞特思索了一下,发现拉普拉塔河口确实是最好的进攻目标。 紫界天堑之上那家伙的话语令秦墨恍然大悟,先前因魔气侵蚀,俨然忘却了紫阳魔石的存在。 毕竟是人老精,马老滑,有一部分人也认为肖风太年轻了,胎毛未退,乳臭未干,还是个娃娃,他能有多大本事。 就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震惊,肖风从来没有来过,但是他这句话一出口,让所有人震惊,正因为曾经风水大士也说过这句话。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杀敌!”张济大喝一声,他身后的县兵顿时杀出,让镇云关之人松了一口气。 绮罗刚开始听叶禄生唱时,还觉得可笑,慢慢地听曹良瑟唱起,还未唱完,便已是泪流满面,不忍再听,便关门离去。 “不过我也听过另一句话:人生于天地,只求问心无愧。我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得住天地良心。”唐风凛然道。 林飘雪挂了电话,就把家里的佣人遣散,开车载着茗儿和唐风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山区。 我对他说:“下载的应用软件越多,手机的功能越多。”他不懂。 此刻正是午时时分,就算是普通食肆,也该是人影幢幢,朋客满座的景象,何况这举世闻名的醉仙楼呢。 不过唐风心里面的确有那么点医德但是他却没有那么伟大,他救人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意气之争还有就是当时看到病人的惨状所以忍不住就出手相救了,这是医生的通病。 何谓之气?人活动之时,每一个动作都要产生能量热量,这股能量热量就包含着元气。人的毛孔闭塞,汗液流不出来,热量就挥发不出去。 第二十二章 哪怕是作为杀人的凶器 意识到这小屁孩想用石子儿对付自己,壮汉们发出嚣张的嗤笑。 而动了真怒的高松则挥着匕首,打算给肖家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点教训。 长安身形未动,按在腰间的手猛然抽出。 “三。” 一道寒光自他掌间延伸,划过高松的脖颈。 当后者意识到长安身上竟然藏了软剑,视野已经被一片艳红色占据——那是他的血…… 壮汉们的笑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壮汉们也不是善茬,即便被高松的突然被杀所惊,也很快反应过来。 这小子有古怪! 他们一拥而上,打算趁长安不备解决掉他。 但如意能让他们得逞吗? 她小手一挥,随着微弱的簌簌声响,壮汉们多多少少中了招。 最倒霉的那个笑到一半还未来得及闭上嘴,这会儿便光荣地献出一颗牙。 “嘶”,瞧着就疼。 空间牌突突射手,五星好评! 如意很满意自己做到的,深受其害的壮汉们却火冒三丈。 “老子弄死你!” 如意不慌不忙,右手往左手“袖子”里一掏,又是满手小石子儿。 经过多次尝试她发现,细长尖锐的小石子比大石块实用,所以在空间堆了好多,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就行。 壮汉们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诡异的少年不知怎的杀了高松,如今连个黄毛丫头也敢拿破石头吓唬他们? 除了有惨痛经验的断牙男之外,其余人一拥而上,誓要把这女娃娃从树上弄下来狠狠教训! 可有长安守着,别说上树抓人,他们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能苍蝇似的聚在一处嗡嗡叫唤。 别人看见这种以多欺少的局面或许还会惊慌失措一下,可如意只觉得妙极。 人高马大,数量多还不长脑,哎哟,刚好。 她连瞄准都省了,闭着眼睛就是一阵BiuBiuBiu! 转身后,看着一地东倒西歪的男人,长安短暂地沉思了一下。 被砸中眼睛的一名壮汉实在没忍住抱怨。 “你个臭丫头哪儿来这么大劲!” 如意在粗壮的枝干上隔着衣服展示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此刻的长安已然卸下温润的伪装,招招式式直奔要害。 然而他再怎么武功高强,如今也不过舞勺之年(13-15岁),想毫发无伤地打赢数量远超自己的成年人自是勉强。 但亏得有如意的话提醒,他特意将这些人带到了他和爹设置的陷阱附近,仗着对地形熟悉,在打斗间将其中几人诓进了捕兽坑洞里。 坑底插着削尖的木刺,即便要不得他们的命,待这几人重新爬上来,也好对付得多。 如意也是个给力的小帮手,那石子儿看似儿戏,实际威力谁中谁知道。 然而双拳难敌这么多手,此刻如意能感觉到哥哥明显粗重许多的呼吸声,对面当然也注意到长安被汗水打湿的额发。 “这小子撑不住了,一起上!” 那两人当着长安的面商量,看得出是真觉得胜券在握。 “要不是大小姐还需要那果子的消息,得留他们活口……” 他们始终觉得栽在长安手上是因为投鼠忌器,不敢真的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不如这样,直接杀了这碍事的臭小子,留那丫头带路。” 小丫头片子,肯定比她哥容易吓唬,即便刚开始不听话,打断一条腿之后也就老实了。 一般情况下长安是很冷静的,但他们竟敢明目张胆打妹妹的主意,这事忍不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体力告急,于是接下如意就运起了轻功。 长安不是恋战的人,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与他对峙那二人看出长安的打算,立刻交换眼神。 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们进高府之前就是下九流的混子,手段从来称不得光彩,往怀里一掏便朝长安和如意洒出漫天白色粉末。 “哥哥快闭眼!” 如意喊得及时,但石灰粉末散得更快,长安还是中了暗算。 那两人趁机踢开长安手中软剑,一匕首就朝他颈部要害刺下。 关键时刻,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从长安背后伸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如意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空间可以将泥土和石砖挖开收纳,那人体呢? 俗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既然她突发奇想地提出了疑问,既然面前就有送上门的实验材料,既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意掌心有微不可见的光芒在瞬间闪烁,和分家时切割墙壁的感觉一样,如意能感受到和空间之间的独特联系,顺着这种联系,她选择了袭击者的手臂。 【收纳。】 看到如意这看似以卵击石的行为,壮汉嗤笑,并不打算收手。 无所谓,了不得就是断她只手,既不影响说话,也不会死。 然而令他震惊且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匕首没有刺中肖家少年或者女娃,它不见了! 和它一同消失的,还有自己的手! “啊!!!!” 后知后觉到来的剧痛让壮汉抱着断手惊恐大叫。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呢? 如意木着脸,将刚收进空间的断手又扔出来。 她稚嫩的娃娃脸此刻没有一丝表情。 她的空间被弄脏了。 恶心心。 都怪眼前这俩王八蛋。 他们居然还想伤她哥哥! 趁那二人怔愣,如意从空间找到一小罐油,递给长安。 “哥哥,用这个清理。” 长安听见了壮汉的痛呼声,但石灰灼伤了他的眼睛,他一时间无法视物。 他没深思如意这油是从哪儿摸出来的,只是理所当然接了过去。 见他双手四处摸索,如意迈开小短腿,将那软剑捡回来也放到哥哥手上。 长安这才安心。 即便看不清楚,他也以保护者的姿势,将如意挡在身后。 如意拿出个小手帕,仔仔细细擦每个指缝,内心嫌弃到没边。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宁愿收纳路边的草,地上的泥,山间的枯叶或者脚下的短枝。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空间真的很方便——哪怕是作为杀人的凶器。 断手的汉子压根没把自己的遭遇往那小女娃身上联想,还以为是被长生暗算。 他断过许多旁人的手脚,此刻却是实实在在头一遭亲身知晓,原来会这么疼! “臭小子,居然还藏着后招!”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视线不清的长安不知道这人在鬼扯什么玩意儿,也无心多做思考,因为暂时双目不便的他,听到了一些不太妙的动静。 “妹妹乖,抱紧哥哥。” 如意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颤抖。 第二十三章 咱家到底是干啥的 正疑惑间,距离他们十数米处的灌木一阵摇晃,从里面钻出道要命的影子。 幸存的那两名壮汉率先惊呼:“狼!” 正是一头健壮的野狼。 它尖利的齿缝残留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皮肉,夹着暗红的液体正时不时从口中滴落。 它先看了眼遍地尸骸,又转头看向活物们,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意了然,想必是这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山里路过的野兽。 它大概是在思考先抓住活的,还是直接吃死的。 还算健全的那人将断手男推了出去,自己转身就跑。 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意啧嘴,这人难道不晓得——狼,是群居动物。 野狼嚎叫一声,在那男人慌不择路逃跑的方向又钻出几头和它体型差不多的同伴。 男人奔向希望的脚踏入死亡,野狼们欢快地接受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鲜活的血肉。 下一个被盯上的是断手男。 狼的嗅觉灵敏,早就注意到他那新鲜的伤口,甚至此刻,首领口中已经叼住了被如意扔开的残肢,然后合并上下颌,将它咬烂。 断手男已经吓尿了,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地成了狼群口中餐。 饥肠辘辘的野狼们接连咬在已经死去的高家人身上,将他们的身体撕扯得更加支离破碎。 此刻,倒是一点看不出他们死于利剑之下。 如意满意点头,不跑不叫,免得惊扰了它们用餐。 不过她有一点疑惑:“哥,它们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啊?” 这一点长安只能猜测。 “狼有天生的野兽直觉,按说在攻击的时候会主动避开它认为非常危险或者几乎没有威胁的对手。” 如意:…… 所以他们是哪一种? 如果狼群首领会说话,它大概也要发出同样的疑问。 它也算见过不少人类,光看外形的话,这两个只能算是幼崽,它一口就能咬死一只。 可莫名其妙的,它的本能却让它远离。 而且更加古怪的是,比起那雄性崽子,它好像更不想靠近那个雌性幼崽。 那家伙看着白嫩可口,它怎么一点食欲都没有呢。 见野狼首领绕过自己,如意意外地收回手。 它不想吃自己吗? 难道是饱了? 长安一直浑身紧绷着,他用最快的速度清洗了眼睛,但油乎乎的视野仍不够清晰。 “妹妹,一会儿你找个方向先跑,跑快点。” 他会替妹妹拖住狼群。 然而话音未落,狼群中有一头突然高高跃起,朝两人蹿了过来。 狼首领没有阻止,它舔着爪子在旁观望。 其余野狼也蓄势待发,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来不及了!! 长安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妹妹隔绝危险,他张开双臂,将如意抱在了怀里。 背对野狼的他没有看到,就在那沾满血肉的腥臭牙齿即将咬合之前,如意的手挥向狼首,给了它一个大逼斗。 【收纳。】 令人,不,令狼难以理解的是,这看似软绵绵轻飘飘的一巴掌之后,那头狼,消失不见了。 原本云淡风轻的狼王停下了它舔爪子的动作。 如意拍拍长安宽而可靠的后背。 “哥哥不怕。” 长安浑身一震,感觉妹妹的小手轻轻抱住了他。 真奇怪,明明是个软糯糯的小人儿,竟让他有种奇妙的……安全感? 长安啼笑皆非,虽然不知道预料中的疼痛为何没有出现,还是第一时间抱着妹妹就跑。 欺软怕硬是野兽的本能,他知道自己这一跑定会让狼群觉得自己是个很弱小的猎物。 可不跑,他和妹妹同样难逃一死,倒不如拼上一回。 既然已经无需隐藏,长安索性将轻功运用到极致。 即便视物仍有些不便,仗着对山里路线的熟悉,他仍然和狼群跑了个不分伯仲。 然而兽类毕竟才是山林中的霸主,两者间的距离免不了被缓缓拉近。 便是此时,如意摊开小手,仗着没人可以看到,直接光明正大从空间转移出了刚刚被收纳的野狼……的一部分。 在空间的它已经不再完整。 如今它头归头,爪归爪,皮是皮,毛是毛。 狼群被惊得猛然停下。 “嗷呜!” 那是什么玩意儿? 好像是同伴? 闻着有点像,可它怎么东一块西一块的? 野兽简单的脑袋无法理解同伴突然整个消失又部分出现,追逐的步伐倒是随之一顿。 如意满足地趴回哥哥肩头,思考着下回扔哪个部位比较好。 便是这时,一声惊呼从她身后,长安奔跑的方向传来。 “如意!” “长安!” 同时,两道人影一个向前冲进狼群,一个停在她身边。 “如意,你没事吧?” 如意摸摸自己光洁干爽没有一滴汗的额头,再看她哥如同整个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长安先开了口。 “爹娘,对不起,我……杀人了。” 他何错之有? 如意瞪大眼,正要替哥哥辩驳,便见往狼群里杀了一圈的爹爹甩掉剑柄上血渍,大步走过来道。 “不杀人,难道傻乎乎等着别人来杀你?”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若非被逼无奈,他怎么可能会当着如意的面抽出“断水”? 他拍拍儿子宽阔的肩膀:“你保护好了妹妹,干得漂亮!” 说完就又往狼群所在冲了回去。 如意又将目光投向娘亲,只见后者面色严肃地转向长安。 “杀干净了么?” 长安点头:“无一活口。” 王英:“那就好。” 如意:??? ……虽然但是……重点在这里吗?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在思考,CPU都快过载了。 她一直隐约觉得爹娘哥哥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普通,可今儿还是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哥哥的身手就不必多说,少年独自一人应对五六个壮年男子,几乎没受什么伤。 再看她爹,狼群里杀了个三进三出,还抽空出来和他们聊几句,那悠哉劲儿,她要是狼群里的一员,现在能气得发出狗叫。 至于娘亲,虽然没看到她出手,可她气定神闲仿佛看不见爹爹剑下喷溅的色彩,还能轻描淡写拿出几套干净衣服给他们,并且手法熟练地烧了染血的那些旧衣…… 如意小小的脑袋满是大大的疑惑。 咱家到底是干啥的? 不会在官府还挂着悬赏吧? 第二十四章 我记住你们了 不等她想明白这一点,狼群首领大概是判断出强敌点子硬搞不起,带着一身血,跑了。 然后,她听到了这次疑似绑架事件的缘由,以及爹娘能及时赶来的原因。 爹娘说,这些人蹲点她和哥哥之前见过钱氏,还给了钱氏一个荷包。 被肖老太太骂到受不了的招娣和盼娣姐妹俩当时借洗衣服跑出来,正躲在草垛后头,看到了他们被人带走的那一幕。 “所以,这些人找你们是为何?” 求财? 不像。 长安抿唇,沉着脸道:“他们问妹妹吃的那果子。” 是了,财帛动人心,珍贵的药材更是如此。 人生在世,谁也躲不过生老病死。 若是有一味灵药,连多年痴傻都治得好,能让天生的哑巴开口说话,谁能不动心? 如意不解:“可高家为什么要用抢的?” 高家人品暂且不提,那家世财力,莫说是镇上,就是整个望县,那也是数得上号的。 “实在想要那果子的消息,他们可以用买的啊。” “把银子给三婶,再通过她抓我和哥哥,这也太曲折了吧?” “他们似不似傻?” 王英和肖勇看了眼愁眉紧锁的如意。 “因为,这事不能声张。” 王英给她紧了紧挡山风的外衣。 “高家的那位大小姐,是个——” “怪物。” 狂妄的高老爷怎么有脸让人知道,他唯一的子嗣,是个天生的侏儒! 高大小姐年方十五,说起来,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娇惯着长大的。 奈何从六岁开始,她的身量变化就很不明显。 不但如此,岁月仿佛在她身上乱了套,孩童的肢体之上,是一张格外苍老的面容。 她和高夫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单看脸,甚至叫人分不清谁的年纪大一些。 或许是这样的反差让人崩溃,亦或是天性如此,那高家小姐是个残忍的疯子。 她痛恨所有能健全长大的孩子,故而以折磨他们为乐。 其中细节说多了怕吓到如意,肖勇和王英只简单带过。 但如意还是总结出来了。 “高家小姐作恶,她爹娘助纣为孽,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王英摸摸她的脑袋,上一次看到这样纯粹的嫉恶如仇,还是在…… 眼看雁回村的炊烟映入眼帘,众人调节好心绪,奔山脚而去。 住的偏远就是这一点好,全家消失个把时辰,也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不过如意还是在操心一件事。 “那些人消失,高家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听说如今大夏对人口管控还挺严格,要是没有路引,他们想搬家都不行,除非愿意躲进深山老林。 可爹娘看起来却并不怎么着急。 “无妨。” “他们不会有那份闲工夫。” “至于钱氏……” 如意觉得此刻的娘亲,看起来有一点点吓人。 就一点点而已。 回到老宅的钱氏坐立不安,一面期盼着高家的好消息,一面又担心东窗事发她脱不了干系。 高家那些人应该不会……留下马脚吧? 此时的她最关心的只是自己会不会牵连其中,却丝毫不曾担心过被高家带走的如意和长安会遭遇些什么。 从外头听说山里发现了被野兽咬死的尸体时,她心头一个咯噔,做贼心虚地跑了。 乃至她压根没听到流言的后半段——死的竟是高家下人。 同她一样心情起伏跌宕的还有高家人。 刚听说野兽袭击事件的时候,他们还只以为是高松为善后做的安排。 然而当两天后他们仍未等到归来的高松,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萦绕心头。 果不其然,当日午时,县衙就来了人,让他们去认领尸首。 “因为野兽撕咬得太过,仵作费了些时间拼凑,这才刚刚能分辨些原本面容。” 高家管事听得黑了脸,不信邪地跟着去了一趟,然后就带着几张蒙着布的担架,脸色难看地吐着回来了。 说实在的,他在高家见过的尸体是真不少,但碎成这德行实在是头一遭见识。 他怀疑县衙是故意在恶心他们! 得知心腹高松死于兽口,高家大小姐高世兰并未有太多心绪起伏,她只问。 “他们身上可有什么果子模样的东西?” 得知并无之后,她冷漠地收回关注。 “一群废物。” 更让她不爽和疑惑的是,高松死了,肖家那兄妹俩,却都好好地活着。 高松出手,无论那两人有没有交代出山里那神奇果子的下落,他都不可能留活口。 这其中绝对有古怪。 可她寻不到证据,非但如此,她还不能主动去找肖家的晦气。 她要怎么解释? 说高松是他们派去肖家抓人的吗? 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因病多年卧床”的高家大小姐,其实是个等着奇迹降临的侏儒? 她房内一面铜镜都没有,不光是她这里,整个高府最不能出现的,就是镜子和笑声。 整座高府几乎每日都死气沉沉。 这些天格外如是。 因为高家分明没有打算去追究那些家丁的死,可那县令偏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还假惺惺带着衙门的差役们,说要上山清缴猛兽? 听到消息的高世兰差点将屋内陈设都抽烂—— “那姓裴的就是故意在恶心我高家!在恶心我!” 她内心清楚新来的这位裴县令对自家绝不友善,可那又如何呢? 她又拿那人没办法。 高家再如何一手遮天,也不敢就这么明面上和官府对着干。 否则,不等管家收拾他们,高贵妃第一个主动站出来清理门户。 有用的时候,他们是高贵妃看重的心腹。 可若是成了拖累,那高高在上的贵人,可不舍得为他们影响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 “裴子清,肖家,我记住你们了!” …… 肖家小院内,如意正兴高采烈地背起自己的小包包。 爹娘和哥哥说今天会带她出去玩! 王英微笑着说:“家里柴米油盐都需添置,你爹也该去医馆复诊。” 肖勇嗯嗯嗯应声。 长安想了想:“巧了,最近有市集,正好带你去逛逛。” 肖勇掏银子往如意荷包里塞。 如意:…… 她其实知道,家人只是担心她被前几天那场变故吓到,在想着办法让她散心。 但被人这样放在心上宠的感觉,真的好爽! 第二十五章 犯错的是施暴者 说走就走,四人简单收拾,便锁了门出去。 他们走的不算太早,到集市时街上已经挤挤挨挨满是游人。 卖菜的卖吃的卖小玩意的摊子琳琅满目,看得如意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 而瞧着她到处蹿的肖家三人则觉得,这次带如意出来玩,是带对了。 长安选中一家面摊,逛了许久的如意摸摸小肚皮,乖乖坐好。 肖勇朝老板招呼:“四碗肉丝面。” 如意抽着鼻子嗅了嗅,老板是个实诚人,大骨熬的面汤浓香扑鼻,肉丝也是满满的一大勺冒尖,桌上还附赠了免费的小菜。 她一口小菜一口面,间或再吸溜一口骨汤,美得鼻尖都冒出汗珠来。 呼噜噜的吸面声吸引了路边经过的某辆马车驻足。 头戴玉冠的容奕随手把玩冠上垂下的金线,放下车帘,对小厮道。 “告诉裴子清,晚上我要吃面,加肉丝的那种。” 听到这消息的裴大人如释重负。 “只要不吃饼,别的什么都行。” 他如今看见饼就想吐,哪怕吃的人不是他。 不过这小倔驴怎么忽然就肯换菜单了? 小厮自然是答不上来的,这位表少爷想一出是一出,谁也闹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比如前两天去了趟山里,回来后就爱上了炊饼和蘑菇汤,每天变着花样折腾带出来的厨娘春草。 烫了凉了咸了臭了硬了软了太难看…… 无论什么理由,他随手就能把刚做好的饭食掀翻。 最后甚至直接以“厨艺不精”为由,将春草赶了出去。 最后还得是裴大人亲自下厨哄着才肯吃几口,搞得裴大人最近一到饭点,脸比那揉饼的面粉还白。 琐事安排好之后,裴大人又将重心放回工作上。 他看了一眼身前的师爷。 “尸体送去裴家了么?” “他们怎么说?” 师爷拱手:“确是高府家丁。” 裴大人仿似随口问:“怎么人都失踪了两天,也不见来报官?” 师爷的表情看似平静,手指却不自觉紧紧攒起。 他道:“说是告了假回家,没曾想却遇了险。” 裴大人转头看他,后者连忙低头不语。 “原来如此。” “那他们可知道那几人去山里作甚?” 后者额头几乎要冒出冷汗,连忙低头。 “这……他们也不知道,许是想去踏青玩耍吧。” 几个奴才,去踏青? 真亏高家说得出口。 将旁人都当做傻子不成。 师爷一走,裴大人挥手招来心腹:“盯着他。” 高家的手,伸得可真是长。 死后被咬还是活着被咬死,他家仵作还是能验出来的。 但那又如何。 一群蝇营狗苟之辈,活着作恶多端,死了也是老天开眼。 难道还指望他替那些浑人伸冤? 不过—— “继续查,若那动手之人只为私仇,就将证据毁了,但若那人对普通百姓不利,立即捉拿归案。” 高家是要恶心的。 百姓,也得护。 “还没找到高家残害百姓的证据?” “属下无能。” 裴大人深吸一口气:“不怪你,若这么容易就能抓住他们的把柄,高家也没能耐横行这么多年。” “前些日子找到的人可保护起来了?” 护卫答:“大人放心,已命人将他们带去安全的地方。” 若不是有人往大人的桌案上送了消息,就连这几人,他们也找不到。 “带本官去看看。” “是。” 脱了官服的裴大人随护卫几经周转,来到一处偏僻暗室,正想说为何寻这般昏暗的地方,就看到了那几名幸存者的模样。 怒火控制不住从心头燃起。 “这都是高家人干的?” 眼前之人,皆身体残缺,形同怪物,更有甚者已然疯疯癫癫。 他们之中有老者,有壮年,但更多的,是孩童。 本该无忧无虑四处奔跑的年龄,他们被挖了眼,割了舌,变成如今惨状。 带裴大人来的护卫满面不忍。 “是。” 他解释道。 “比起寻常住处,安静的暗室似乎更能让他们安心。” 待在普通院落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惊慌失措。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暗室内众人已经抖若筛糠。 可即便已经怕到浑身颤抖,也没一人敢喊出声。 裴大人既怒又痛地走出暗室,努力压下那即将爆发的情绪。 “大夫怎么说?” 护卫捏紧了拳头:“无力回天。” 这四个字,指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残缺,还有备受折磨后早已崩溃的内心。 裴大人深吸一口气:“是本官来晚了。” “派人好好照顾他们,无论能不能问出当年高家的罪行,让他们……安度余生。” 他也只能为这些可怜人做这些而已。 护卫想了想,又说了件事。 “大人,属下发现了一个疑点。” 裴大人让他细说。 “按理说受过这样的折磨,他们……不该活到现在。” 裴大人沉吟许久。 “应是有人暗中保下了他们。” 能在高家和从前那狗官的勾结中留下这些人命,究竟,暗中那人是谁,和那暗中给他送消息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 石堤镇上,抹去街巷墙角又一个不起眼的记号后,王英对肖勇使了个眼色。 回到雁回村后这段时间,他们曾无意中在乱葬岗救了名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百姓,自那之后,几经周折,他们才发现此事与高家的关联。 他们也曾试着将消息透露给官府,奈何从前那狗官乃是高贵妃一派…… 他们只能偷偷关注和救人,并且散播高家伤人的流言,让百姓们提前警醒,避开危机。 可惜高家的手段实在残忍,行事受限的他们,也不过只保下区区数人。 他们也想过直接杀了高家那些人渣,但…… 王英掰开肖勇捏紧的拳。 “你又忘了。” “犯错的不是我们,是施暴者。” 他们的确可以冲进高家大开杀戒,但他们能杀的,不过是些听命行事的走狗罢了。 始作俑者,仍会逍遥法外。 可以坚持正义,但不必白白送命。 ——这是将军教他们的。 正调节情绪时,他们见如意拉着长安走进一家铺子,上前一看,却不由得失笑。 “当铺”。 如意拿出扇坠,放在手上摩挲了会儿,才递在案上,等那当铺伙计估价。 后者眼中精光一闪,看着两人的模样,神色古怪。 “这东西,你们是哪儿捡的?” 第二十六章 玉坠图样 如意一听便皱了眉。 运气不好,遇上个心思不正的。 “怎么是捡的?” 如意气定神闲:“这是我家祖传的传家宝!” 在那伙计伸手前,如意直接把东西拿回来。 伙计忙喊住她:“小姐莫走啊,我跟你开玩笑呢。” 如意驻足,听他还有什么屁话要说。 伙计眼珠子转了转:“这样,你这玉小了些,年头久又没好好保养,也就遇上我这样的实诚人,给你一口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能买好多好多糖葫芦,你吃都吃不完呢!” 如意被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 还糖葫芦,我看你长得像个葫芦! 伙计一愣: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个啥? 遇上这种存心坑人的,如意连价都懒得讲,转身就走。 听到对话内容的夫妻二人拉着她跳过门槛,伙计从柜台里冲出来还想留人,被肖勇一个眼神瞪得没敢上前。 他们走后,从这家当铺的包厢里走出个嬷嬷,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这老妇眼中闪过算计的光。 “刚刚那几个人,要当什么?” 小二认得她,但还是闭口不言,只看着她笑。 嬷嬷啐了口,从袖子里艰难地摸出一把铜板,见小二面露嫌弃,才咬咬牙,换成粒小到可怜的银角子。 小二拿来颠了颠,勉强算是满意。 “玉做的如意而已。” “小小一个,也就那种穷酸家才会当成宝。” 嬷嬷可没心思听他讲述自己的心理历程。 “那块玉,是什么样子的?” 小二眯着眼,再次朝她伸出手。 嬷嬷暗骂一句,却也不得不继续掏银子。 得到了肖家拿来的玉坠的样子之后,嬷嬷火速赶回府中。 她想到把肖家人抓回来的办法了! 原本指望那钱氏能找到肖家人的弱点,结果这不还得靠自个儿。 然而就在她刚刚走到高世兰小院外时,她却恰好看到昔日老姐妹死狗似的被拖出来。 “这是怎么了?” “据说,她提议让大小姐假意和那农家女交好,话还没说完大小姐就拿出了鞭子。” “大小姐说了:那农女算什么玩意儿,值当她费这般心思?” 原本跃跃欲试的公孙嬷嬷:…… 她心痛如刀绞,不是为了平日里称姐道妹的伙伴,而是为方才被当铺伙计坑骗去的那些银钱。 她手指用力,差点就要将那如意扇坠的图纸揉烂,可忍了又忍,还是没舍得,只能苦大仇深地将东西塞回怀里。 万一今后还用得上呢。 …… 货比三家的道理如意自然是懂的,这家不行就换一个。 她还想再去别的当铺问问,却被娘亲拉住。 “如意知道这块玉大概值多少银子吗?” 如意只能摇头,就算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对这些矜贵玩意儿一窍不通。 王英慢悠悠竖起五根手指。 “若是普通玉质,大约也就一两银子上下,但这块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加上这雕工,至少要卖五两。” 如意瞪大眼,这么小的如意扇坠就能换五两银子,那比它大了好多的平安扣呢? 她突然惊觉自己小看了有钱公子的财力。 如意还在摩拳擦掌准备寻下一家当铺再战,就见娘亲用帕子将扇坠包了起来。 王英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是喜欢么?” “喜欢就留着。” 如意眨眨眼:呀,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她就是觉得这东西做工精细,又恰好是个“如意”,所以忍不住多玩了会儿,被娘亲看到了? 王英笑而不语,女儿天天把这东西放枕头底下睡觉,短短几日,将这玉面盘得都快包浆,她再看不出来,那也太迟钝了! 好不容易等到如意从混沌中醒来,还能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她这个当娘的,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送到宝贝女儿面前,区区一枚玉坠又能算得了什么? 摩挲着做工精致的扇坠,如意皱着眉头。 她是很喜欢,但喜欢不代表必须立刻拥有。 “爱好”这种东西,还是等家中情况允许之后再说吧。 “娘,还是把它当了吧。” 王英无奈戳了戳女儿光洁的脑门。 “小孩子家家,一天到晚瞎操什么心!” “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去做,你只管开心就好。” 百两银子的债务不过是为了让老宅那里主动提出分家,他们又不是真的拿不出来。 如意怀疑的目光让肖家夫妻俩意识到女儿对他们的财力一无所知,于是打开荷包一角给她看。 如意:⊙▽⊙!!!! 荷包里装的竟是银子和银票!乍一眼看去,至少得有二百两! “爹娘养得起你,看上什么随便买!” 肖勇猛点头表示夫人说的都对。 谁懂“随便买”这三个字对女孩子的含金量啊? 既然王总和肖总这么说,如意也就不客气了。 她一个猛子就扎进路边某个名字很有特色的杂货铺,指着放种子的地方霸气道。 “这个这个这个,除了这些,别的全都包起来!” 哇,这句词她想说很久了!果然很爽! 不过想了想,她又加了句:“我能每种只拿一点点嘛?” “如意苗圃”就那么点大,多了她也种不完呐。 至于空间,倍速作用下,指不定一个月不到,她自己都能收获新种子了。 该花花该省省,勤俭节约是华夏传统美德! 伙计被她逗笑了,连坐一旁喝茶的掌柜都来问:“买这么多,种的出来么?” 如意信心十足说:“包的!” “我家地里就没有我种不出来的东西!” 她可是有金手指的人呐! 肖家三人笑眯眯站在她身后,安静地听她自夸,时不时还会给予赞同的点头附和。 这小嘴,也不知是不是从前几年憋坏了,如今格外利索,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 从自家的青菜格外绿,说到眼看那黄瓜要挂藤,听的那掌柜端着茶杯半天没顾上喝一口。 掌柜觉得这粉雕玉琢的娃娃甚是有趣,便特意从箱底翻出些无人问津的库存。 “这是外邦传过来的,小娘子若是喜欢,也给你包一点?” 如意一眼望去,惊喜得差点蹦起来。 西瓜籽儿! 葡萄籽儿! 还有几种不认识!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毕竟像她这样几乎足不出户的小豆丁,如果认识番邦果蔬,未免太过离奇。 她点头:“好呀好呀。” 掌柜乐了:“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如意煞有其事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收获的时候才会更加惊喜呢。” 第二十七章 空间隐藏奖励 掌柜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论调,他哈哈大笑着把种子包好,和另外几种放在一起。 “这些不收钱,送给小娘子拿回去玩。” 如意觉得不妥,掌柜却道:“不瞒你说,这种子放在我铺子里许久,也卖出去不少,但至今没人种出来过。” “你若是能种成,说不得便是我们望县头一号。” “对我而言……也算是了却一桩夙愿。” 伙计欲言又止。 掌柜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见识过普通人终此一生都没见过的风景。 方才送给小姑娘的那种子,是他往年花了大心思从外邦带回来的,说是能种出又大又甜的瓜果。 掌柜说得绘声绘色,初时也曾吸引不少好奇和关注,奈何至今无人能成。 久而久之,大家都说掌柜是个骗子,时不时的,还会拿这事出来笑话他…… 掌柜表面上云淡风轻,但伙计知道,其实他一直介怀着。 被伙计这眼神看得发毛,掌柜瞪他一眼,又换了温和的表情对如意道:“不过说好了,要是种不出东西,可别来找我哭鼻子哦。” 如意:…… 看在种子的面子上! 带着宝贝种子们走到门口,如意转头对掌柜许诺。 “等我种出果子,一定最先拿来送给你吃!” 掌柜笑眯眯应下,转头给伙计一个脑瓜崩。 “你那是什么眼神?” 伙计挠挠头:“掌柜,再怎么病急乱投医,你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个小娃娃身上吧?” 特意寻来的种地好手都拿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办法呢。 掌柜叹了口气,历经风霜的面上已然是岁月沉淀后的平静。 “那是最后的种子。” 给出去,便是放下。 …… 得到新种子的如意根本等不到回家,路上就把纸包给拆了。 家人们只觉得她像得了新玩具,抑制不住欣喜,却不知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早已悄悄将一部分种子放入空间。 田里的植物长势喜人。 空间农田的具体时间流速暂不可考,但显而易见,随着空间升级,植物生长速度也在加快。 除了那颗“涅槃果”之外,从外头挪进来的其他菜已经成熟了好几波,只要仓库还有空缺,空间就会非常智能地自动收割,将作物以最佳状态收纳。 趁着四月开始农耕,如意随手捡了些路边散落的种子放进空间农田,然后惊喜地发现——即便是被舍弃的干瘪稻种,进了空间照样长势喜人。 空间田地会自动调节成作物最适应的条件。 所以那一大片作物,无论喜阴喜阳、好干好湿、爱碱爱酸,都能和谐共处,且无视季节地域。 这简直是吃货的天选金手指! 如意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找机会,把那些大米糯米长粒米、青椒红椒水果椒、西瓜香瓜哈密瓜、葡萄油桃水蜜桃、苹果坚果奇异果、蓝莓草莓蔓越莓……统统搬进来! 仿佛感应到她的宏愿,又或者是日积月累初见成效,空间颤了颤,又退开一层迷雾。 【获得升级隐藏奖励一份。】 哎哟不错哦。 如意高高兴兴守着农田,然后盯着还在刷新状态的说明栏。 会是什么奖励? 金银财宝还是绝世武功? 【……】 【新地图——水域解锁。】 水域? 新地图? 如意沉思。 空间这么做一定有它的道理。 水域,顾名思义是水的领域。 陆地可以种菜,那水里可以干嘛呢? 脑中灵光一闪,她好像有点猜到了! 想进山捞鱼验证的念头无比强烈,奈何…… 山中野兽伤人事件之后,附近几个村子的猎户都不敢随意进山,爹娘也被她光天化日叫人掳走这事吓着,恨不能将她挂在裤腰带上看着。 如意很是无奈:“我就在家里待着,总不能还有坏人直接强闯民宅吧?” 正说着呢,外头就有人敲了门。 院门只被打开了一瞬,下一秒立刻就关上。 如意:…… 啊不是,她就随口一说,难道真有啊? 站在门外的泥人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不远处隐藏着身形的护一。 他说这是意外,护一能信么。 或者,那家伙能不能假装没看见? 护一:…… 泥人轻咳一声,继续扮演路人的角色。 肖勇和王英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拉着如意进屋。 肖勇这才重新打开门。 门外,已经迅速调整好表情的裴子清躬身。 “先生好,我是路过的学子,一不小心掉进地里,可否进来借您家的地方清洗一下?” 说真的肖勇都佩服他了。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这位县令大人还真是豁得出去。 前几天他就听说县令得知雁门山有野兽伤人,特意带着官兵去剿灭凶兽,保障村民安全。 没曾想,官兵大约的确去了,这家伙却来玩了一出“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肖勇心情复杂地让裴子清进门,后者要水,他就拿来晾凉的开水,他说饿了,肖勇就让长安取来温热的炊饼。 但由始至终,没让自家媳妇儿和如意出来。 吃饱喝足的裴子清又谢了几回走出肖家后,立马朝护一抬起骄傲的下巴。 护一脑壳疼。 自家大人想一出是一出,实在让人招架不及。 看过幸存者们之后,大人偷偷安排过好些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看,奈何众人都道能力有限,无能为力。 然后那位娇贵的表少爷踹门点菜,大人却不像平时那样避之唯恐不及,他两眼放光地就握住了表少爷的手。 而后,便有了今日这出。 他打算借着剿灭凶兽的名头,悄悄将那些可怜人交给表少爷,带去神医谷。 若是旁人前往,神医谷或许不一定愿意出手,但表少爷容奕不一样。 容奕的母亲乃是大夏首富李家独女,同时,也是深得圣宠多年的李贵妃。 华神医早年曾欠下李家的人情,李贵妃便用这人情,让他们治好容奕。 奈何这小子年纪轻轻,沉疴难医,身体里乱七八糟的毛病一大堆,即便华神医一时间也定不下根治的法子,只能先给他配了些缓解咳症的祛毒药丸。 若是他开口求助,华神医应当不会拒绝吧? 第二十八章 治不好就是庸医 容奕身子不好,每日不到巳时,那是决计起不来的。 裴子清却是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命。 大清早他坐立不安,又不好意思将那病弱西子的表弟叫起来,索性脱了官服,提前到这雁回村溜达。 “县衙那里如何了?” 护卫道:“大人放心,王师爷已被看管起来,给高家的信也被我们掉了包。” 秦宇坐在车上等待,见袁志拉着杜德伟上车,怔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言语,发动车子朝着医院驶去。 “这次,找准机会再动手。”佟爻把瓶子递给了她,语气却没有刚刚那么和善。 黄玄灵暗自想道,溯风枪由于融入了星云陨铁,全力催动的话,能够出星陨之光,灭杀强敌。 “你说什么……”堂堂圣人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说过呢,元始天尊情绪一下子暴动起来,无尽的威压连绵不断的压迫到李少凡的身上。 “东西被偷了。”包工头看到我进来,直接迎了上来,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楚天寒声开口,心中却在猜测这些人的身份。能够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的人会是谁。 不过当黄玄灵指挥着溯风枪继续往里面推进的时候,山洞内轰然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塌一般,而溯风枪也刺了一个空。 砰!黑东又是一拳打在墙上,这次的坑比上次的更深、更大、更骇人。 “呵呵你是封狐狸我我讨厌死你了”她睁着迷离的双眼,两手一用力将封时猛地推开。 京兆尹奉旨追捕那叫恶风的黑大汉,可他知道皇上并不愿抓住那黑大汉,给鱼朝恩以口实。但他又不敢得罪鱼朝恩,只好撒下人马四处搜寻。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坐在沙发上,强迫使自己的心静下来。但这个家伙,总说让人不急,可他哪里明白她的心情,她能不急吗? 点了八道菜,四荤三素一汤,两碗米饭,在这个时代是豪华大餐了。 虽然厂子没能建起来,但建造非主要模块-营帐,再安置基础生产线和组装线,就可以开工生产。 另外,国内以县为教学单位,安置10名老师傅授课和指导,50名学员负责工作。 可贝伊身边有了新人,并且那位还是在和贝伊认真谈恋爱的叶清宇。 冰恶魔兽被战狼兽的速度吓了一跳,但他反应还是不错的,身前瞬间凝结出一面厚实的冰盾,想要挡下这一击。 不过就在他有这个决心的时候,杨康突然停下了攻击,也许是听到了完颜洪烈的话。 在以前混沌罪狱律令是没有的,只因他实力大涨,这东西才会出现,而且整个混沌罪狱都出现了变化,这些微弱的变化,无一不是说明只要实力上去,这里可以关押神魔。 听到阿尔维斯的话,酷拉皮卡瞬间发愣,周围的其他人也是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的计划,她的手下,多年来付出的心血,全都化为了泡沫,一切都被司徒清毁了。 “从起舞便如此卖力,舞了这么久,真的不累吗?”一道优雅的声音从雨雾中传来。 他说的是“要去”,而不是“想去”,这就说明,他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没准备和自己商量。 几个躲过险情的司机将车子停靠在马路边,长长的出一口气,大骂那辆宝马车的车主,骂完人不解气,稍微缓过神,从口袋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猛吸一口,一根完整的烟只剩烟头,最后驶离这个鬼门关。 第二十九章 我这婆母到底算什么 如果自己的估计没错的话,连续三天的下跌预示着消息面马上就会明朗,糖价将会迎来一波急速的下跌。 隐藏在暗影里的杀手听了这句话,顿时惊奇了一身冷汗,这少年的感知力这么强大的吗? 他们不需要机遇,甚至都懒得浪费时间去经营前期。只需要在别人得到机遇,并且走向正轨之后,伸手拿过来就行。 “古极?你在吗?”王珂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是却没有得到古极的回答。 他回到家后,仔细研究这把剑,明显就是把普通的锈剑。可回想起当时看到的红光,刘大还是将之藏了起来。可自从得到这把剑后,刘大夜里睡得就很不安稳,他的妻子家人也同样有这感觉。 “走吧,我们还是回去吧……”陈航看似人型的大树,心里莫名的害怕。 她娇笑着坐上副驾驶,一双娇嫩的玉手,轻轻抚摸着及赋质感的座椅,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靠在李飞炙热的胸口,苏倾城仿若在梦中,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心头。 司机大哥,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卖屁呀,搞了半天是有钱公子哥出来扮猪吃老虎来了。 楼曼原来是想办完事就马上赶回去的,可现在杨行长已经知道自己上来了,而且从杨行长的话语中听得出来他想要的是什么,不让他得逞的话,只怕是调动工作的事也会半途而废。 秦月的声音中满是震惊,虽然投球距离很近,篮框也很低,投进去相对容易,但零失误就太难了,还是在时间限定的情况下。 他也不会知道把沙丽丢在便利店后,她遇到了卡尔和詹妮弗这两兄妹。 搬出椅子,调整好角度,云尘躺了上去,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恢复着体内的灵力,感觉也还不错。 杨思齐缓缓地转身面前飞奔而来的身影,那两道人影在五丈外左右一分,划出两道弧线向杨思齐夹击而来。劲风压低长长的芦苇,芦花漫空飘舞,美不胜收。 想要算到命运很难,而想要得知一件事的“是与否”其实有些办法。 姜博在后边听到,心中一动。暗道一声,巧了,竟然是五云宗的门下。 “我倒要看看你能转出什么东东来?”见此,云尘却是撇了撇嘴,嘟囔道。 陈林此前尽管真没抱有找对象的心思参加这次联谊,但由于柳阳和龚智斌的屡屡怂恿,也不禁暗暗打量起董瑜来。 蓝滕宫主殿停止了晃动,升起来的是一座祭坛,也呈现六角形,与蓝慕梅手上拿着的那个令牌长的一模一样,只是中间没有镶嵌宝石,而是一个巨大的圆洞。 训练到晚上九点终于结束,张兴非要请我们吃饭,因为他要交我这个朋友。 此时,后面的亡灵骑士们已经越追越近,这些骑士和它们的骷髅坐骑不怕死亡没有恐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让那些拉车的马匹深感不安,很自然的放慢了速度。 从目前来看,老胡属于明面上的敌人,虽然还没正式撕破脸,但大家都明白双方之间已无回转可能,断人子孙之仇不共戴天。虽然实际上这根本不是杨砚下的手,但架不住老胡咬死了他不放。 耐心再好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绝对会暴跳起来。但是天翔仅仅是在内心深处无法抑制地暗骂了一句后,便再次露出那种迷人的微笑,与自信满满的彼得罗夫斯基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攀谈起来。 认识她俩的人,也分成几派,比如荒泽孤雁和梦魇娘子,他俩很有默契地相视一望,同时摇头,嘴角上扬,不约而同向对方,展示了一个苦笑的神情。 以前她畏惧徐丰刀疤流,他防着墨戴维。可是现在这些人都死了。 孟天楚糊涂了,怎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呢?难道是谁在自己的面前撒了谎?可是又是谁自己的面前撒谎了呢? “我亲爱的未婚夫同志,你真厉害,你真能干。”从狗窝出来的顾绵难得地狗腿起来。 容华走近内室,拿开床下的几块青砖,里面是一只褐色的盒子,她将盒子打开,盒子里的衣裙露了出来。 戚瑶一脸恨意地盯着他们,那眼里的火光几乎要将他们燃烧成炭。 容华听着笑起来,紫貂的风领”大红色褙子,多亏她没有让木槿管四季的衣裳”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现在体贴到简直就是完美情人了,可惜,这个完美情人不是秦依依的。 司机撇了一眼,对这段路非常的熟悉。踩着油门,车子行驶出去。 这家伙虽然湍很干脆,但是江枫却看到其肩胛上出现一个黑色的裂痕,分明就是刚才力场爆炸触及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