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叛诛连九族后，她掀翻天下做女帝》 第130章 我心悦你 白卿宁招了招手，常金咏就过来了，还半闭了眼，想着她莫不是要亲自己？ 这念头刚过，脑门便被嘣了一下。 “你这脑子是不是又缩回去了？都说了，我俩做兄弟尚能肝胆相照，要真让你做我的赘夫，依你这醋劲，不得日日被气？若是一不小心被气死了，我这辈子于心难安。” “宁哥——” “振仪已经因我而死，阿咏，我希望你能活到一百岁。” 常金咏呆呆地望着她，末了叹了口气：“我争取活到一百岁。我走了。” 白卿宁起身送他到窗口，常金咏跳出窗子，又探身回来：“宁哥，你过来一下。” 一脸凝重，似是有重要话要讲。 等白卿宁过去，他突然出手搂住她，吧唧一下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小时候你亲过我，现在我亲回来，也算是不亏了。如果你不服气不甘心，你现在可以亲回来。” 常金咏走了，白卿宁摸着脸，半晌扑哧一笑。 从前她竟是不知，这小子也这么有趣啊。 “阿宁，可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屏风处，孙连翊眸色幽幽。 白卿宁走过去：“阿翊你——” “赘夫，我也可以做。” 白卿宁瞪大眼：“你在说什么呀？” 孙连翊拉着她一同进去：“日后我要做你的赘夫，现在只能做你的谋士。” 说了这一句，孙连翊便说起了正事，这一说就是半个多时辰。 等白卿宁以为他先前那句“赘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等正事说完，孙连翊又旧事重提：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衬，我替你谋划，一则是为了重新使我孙家扬名，二则是为了我的私心，阿宁，等你事成，记得来我孙家下聘，我跟你走。” 白卿宁麻了。 一晚上有三个男子表态要给她当赘夫，她这桃花着实是有些旺啊，而且都是些不错的桃花，三个男的不管挑哪个，从相貌到身材到家世，都是极好的呀。 孙连翊走之前，也趁白卿宁不备亲了她脸一下，末了心满意足地走了。 白卿宁一连两次被偷亲，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处处留情了，没想到六皇子去而复返，还厚着脸皮躺到了她床上！ 外衣脱了，只剩一件里衣，贲发的肌肉在里衣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脖子处乌发如瀑，露出一抹雪白…… 真真是秀色可餐啊。 白卿宁眼光灼灼：“殿下这是做甚？” “献身。” “不要胡说八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六皇子坐起来，张开了双手，“阿宁，我心悦你。” 心悦她…… 他这心悦来得着实有些突兀啊。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 “你闯刑场那一日，我觉得你很飒，你抬头看过来时，我跟你四目相对，那个时候，我就被你杀到了。”六皇子老老实实，“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对那个位置都不感兴趣，但我愿意冲锋陷阵，将天下夺来，作为嫁妆赠予你。” 他越来越近，两人气息交织，白卿宁眼睫毛微颤：“想好了？” “我想好了。” 于是白卿宁往榻上一躺：“那就好好暖我的床吧，若是你的技术高超，本侯下次还叫你。” 六皇子心满意足地吻了过去。 半个多时辰后，六皇子从她脚边抬起头，唇瓣亮晶晶的问她：“阿宁，我方才侍候得还满意吗？” 白卿宁浑身舒服，她很满意地点点头：“殿下嘴巴果然了得。” “我还能更厉害的……” “都是从哪学来的花样？” “宫中有避火图。阿宁，我已经及冠了。” 边说着，又慢慢靠近她身下，唇边带着火热，一边呢喃一边吻了下去：“阿宁，阿宁……” 这一晚，白卿宁睡得极好。 六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昨晚他们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该有的欢愉，白卿宁还是享受到了。 六皇子的花样真多啊。 白卿宁感叹一句，低头寻自己里衣的带子，一低头却发现身上全是痕迹。 “这男人属狗的吗？” 暗啧了一句，白卿宁让赤缨入内。 赤缨眼神飘忽，脸又是通通红红的。 白卿宁原以为她是听到了昨晚自己与六皇子的动静，害羞才如此，但她看来看去，这赤缨的脸上除了羞赧，好像还有心虚。 心虚？赤缨因何事心虚？ 白卿宁穿好衣裳了，冷不防出声：“昨晚你去了哪里？半夜起夜没看到你。去哪睡了？” 白卿宁睡觉的时候从来不喜欢房里有其他人，所以赤缨一直都是睡在她旁边的小厢房的，昨晚她房里来来去去了三个男人，六皇子还留了那么久，她的声音应该也挺响的，赤缨却是一次也没有来看过。 这不科学，因为赤缨从前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她都会以为是刺客，是一定会过来查看的。 昨晚她房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赤缨却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赤缨昨晚并没有回房睡。 她去外头了。 她在外头有狗了。 白卿宁只问了一句，赤缨的脸就通红得不行，也不需要白卿宁再追问，她便自己招了：“属下，属下去跟朱大哥喝酒，然后……” 然后就跟朱锏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直到快到卯时，朱锏才放她回来。 白卿宁啧了一声：“孩子大了，在外头养狗了，都知道掩盖行踪，不让老母亲知道了……” “女侯！” “好了不说了，你也不用害羞，你和朱锏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彼此了解彼此吸引，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好事。”白卿宁摸摸她脸，“还有，男欢女爱很是正常，哪天你要是不想跟他恩爱了，提个分手就行，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赤缨跟在白卿宁身边这么多年，思想认知已经跟大虞土著不同了，所以她才能直接跟白卿宁讲自己跟朱锏的事。 “女侯说的，属下记住了，若是朱锏不好，属下随时换人便行。”赤缨红着脸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就凭属下是女侯你跟前第一大红人这个身份，上赶着讨好我的男子不知多少，该紧张的是朱锏。” “是这样没错。” 白卿宁收拾完毕便出发去上朝了。 昨夜六皇子说虞帝今天会上朝，今天虞帝果然就来上朝了。 白卿宁笑了笑，不知一会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偷家了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131章 这还是他的朝堂吗？ 虞帝很快发现了朝堂上的异样。 这朝堂也太和谐了，从前他每日上朝，总会两拨人因为一些小事吵个天昏地暗，今日不但没吵，还有商有量起来。 虞帝觉得见了鬼。 他环视一圈，发现了白卿宁。 难不成白卿宁就是这个鬼？ 虞帝一连观察了三四日，确定了，白卿宁就是这个鬼，这个鬼在他不在意的情况之下，竟然在朝堂内如鱼得水，不管文臣还是武将，都视她为知己，便是连代自己监国的大皇子，也十分重视她！ 下了朝，虞帝将大皇子唤来，他先是夸赞了大皇子理政的效果，再问起白卿宁：“我儿对平南侯，如今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大皇子摸不清自家父母的态度，只是实话实说：“平南侯是个会打仗的战神，见识也很广，撇去种种，儿臣很喜欢与她交谈。” 虞帝面容平静，大皇子小心翼翼：“父皇，儿臣可以与平南侯深交吗？” “看中了白家军？”虞帝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白家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到的。” 大皇子小声称是，内心不以为然。 白家军不易碰，那是对别人，六皇子不就是轻易就碰到了？ 父皇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他沾手，因为父皇要把白家军留给六皇子！ 得白家军得天下，得白卿宁者得天下，这如今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父皇还想骗他吗？ 总之，白卿宁现在也不排斥与他交往，凭什么他不能碰？ 大皇子心里咆哮，面上乖巧应下：“父皇说的是。” 自己生的儿子，虞帝哪能不了解？ 他摆摆手，让大皇子下去了。 虞帝下意识地地喊了声“柳九”，结果出来的还是柳七。 他皱了皱眉：“可有找到柳九？” 柳七摇头：“回陛下，属下尚未寻到柳九的踪迹。” 虞帝盯着他：“这段时间，是你盯着朝堂？” 柳七懵：“陛下，属下只是御龙卫，属下负责的是您的安全。” 没人告诉他还要盯着朝堂啊！ 虞帝也没指望柳七这人能替他做盯梢的活，想到这里他便揉了揉眉头。 话说柳七是怎么进入的御龙卫？上一任御龙卫统领选人是只选大块头的吗？ “让柳四与柳五过来。” 柳七很快将人带过来，那是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脸的精明，目光很是锐利，虞帝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是柳九带出来的。 他立即将柳七外遣，令柳四柳五近身侍候。 柳四柳五稳重沉默，跟柳九差不多的性格，等柳七走了，他们两人重新行礼：“属下拜见主上。” “主上”这两个字，听得虞帝很是欢喜，他抬了抬手：“今日喊你们来，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四道：“回主上，九哥跟我等交代过，一旦主上唤了我等前来，就证明他已经遭遇了不测，身边没有可以信任之人了。” 两人重又跪下：“主上，我等愿为主上赴汤蹈火！” 虞帝先前是怀疑柳九背叛了他，现在听这两人这么说，他也明白，柳九确实是遭遇了不测。 不过只是一个手下，死了便死了，虞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这个替他卖命，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嘛。 柳四和柳五，看着就很不错。 真正让他不悦的，是柳九的死因。 “去把柳九失踪前的行踪调查清楚，另外，朝堂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朕理清楚。”虞帝淡声，“另外，盯紧白卿宁。” 柳四柳五二话不说便下去安排了。 虞帝又喊了声高公公，喊了高公公，进来的却不是他用惯了的高公公，而是另一个姓高的太监。 虞帝脸一沉：“高易！” 高公公被找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他已经被隔绝在太极宫外足足半年，也受了别人的闲话奚落足足半年，若不是他的义子小福子时常照拂，他只怕已经被欺负死了。 这次重回太极宫，还是虞帝亲自点名要他回的，高公公便知道，他的陛下回来了。 “陛下，老奴以为这辈子都没福气再服侍您了呜呜……” 虞帝觉得奇怪。 高公公，他用了几十年的，用得十分顺手的内侍太监，他怎么会突然就被人给撵走了？ “高易，你是不是觉得朕这段时间像是疯了？” 高公公摇头：“老奴不觉得是陛下疯了，而是觉得是奸人耍了手段，迷惑了陛下您。” 高公高没有说出奸人的名字，但虞帝知道他指的就是朱太医及其师兄梁钰梁真人。 朱太医有没有迷惑他，虞帝是很清楚的，但梁钰梁真人肯定没有，若是有，梁钰早就借炼丹之便利将他给砍杀了。 因此虞帝没有说什么，只道：“高公公，朝堂如今是什么情况？” 高公公抽泣着将这小半年来朝堂上的风云细细道来。 虞帝听完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十二个儿子，竟是已经死了一半！ 他还活得好好的，他的儿子们竟然这就斗起来了，而且死亡率这么高！ 虞帝咬牙：“朝中出了这么紧要之事，你为何不来禀报？！” 高公公有苦难言，他连太极宫都接近不了，怎么向他禀告这些事？再说了，虞帝身边有小福子…… 对！小福子！ 听高公公提起小福子，虞帝隐隐记起来一些画面。 好像有一段时间，确实身边的小太监确实是向他提过一些事，但他当时一心扑在丹药房，只知道昨日死人了，今天死人了，明日还有可能会死人，但他并没有留心死的是谁。 原来死的，竟都是他的儿子们。 他原本有十二个儿子，如今死了六个，成年的儿子只剩下大皇子与六皇子了，剩下的四个最大的才十岁…… 虞帝的心仿佛被掏出来一大块，他捂着胸口：“白卿宁……必是白卿宁所为！她活捉了南夷王，南夷王肯定早就跟她讲了真相！她早就知道白家一案的幕后主使者是朕！ 她早就知道！却与朕虚以蛇委，一次一次的让朕对她网开一面！高公公，朕要杀了她！要杀了她！” 高公公眼泪也往下掉，心想陛下，如果不是您整日去那炼丹房，白卿宁能钻到空子吗？现在才想要杀她，那您倒是杀啊。 高公公不敢说话。 不一会虞帝发泄完情绪，人又冷静下来。 “白卿宁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死是必然的，但朕为九五至尊，可不能因为这等小人物把自己折进去。”虞帝说，“高公公，朕得好好谋划，定要让她死无全尸！” 第132章 父子君臣 稍晚一些，柳四与柳五将这段时间长安城发生的事都查清楚呈了上来。 镇国公府闭门谢客，合府上下只有白卿宁时不时会出入。 明面上没查到任何异常情况，白卿宁所行之事，都坦荡无比，但虞帝知道，这只是表面，须得拨开这层表皮，才能看到白卿宁的真实意图来。 再来便是他几个儿子手足相残之事。 动机清晰，过程详尽，受益人为谁，全都查得清清楚楚，确实与白卿宁无关。 但虞帝不信，白卿宁她已经知道白家当初“通敌”一案的真相，以她的聪慧与狠辣手段，怎么可能不趁机做点什么？ 所以，越是不能证明她做了，就越是能证明她做了。 长安城各家各府也没多大的动静，唯一动静大点的，是赵国公府。 赵国公府的嫡孙振仪死后，赵国公府来了个云小姐，那位云小姐如今身怀六甲，听说还是三胎以上。 三胎以上…… 哪怕三胎全是女儿，赵国公也可将其中一人请封世女，如此，赵国公府也算是后继有人。 “倒是个有福的。”虞帝将资料放一边，“那云小姐是什么来头？” “回陛下，只知是大南关的民女，救了身受重伤的孙振仪，父母亲人都已经身亡了。” 那就是一个孤女，一个孤女没什么好查的。 资料很厚，虞帝一页页看下去，等到看完，竟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什么时辰了？” 高公公连忙过来：“陛下，已经过了卯时。” “早朝开始了？” “老奴自作主张，代陛下宣布今日休朝。”高公公小心翼翼，“请陛下降罚。” “要说办事，还是高公公你最得朕心。”虞帝微笑，“不止今日休朝，明日后日也休朝。” “是，陛下。” 虞帝看了整整一晚上的资料，这会有些脑子发疼，他捏了几下，没得到缓解，反倒是捏出了刺痛感。 高公公连忙过来替他捏，也是没有得到缓解，刺痛感还越来越重。 “丹药。”虞帝闭着眼，“拿丹药过来。” 高公公连忙让小福子把丹药拿来。 服下丹药不过一小会，他头上的刺痛感就消失了，浑身都轻了。 虞帝让柳四与柳五继续盯着白卿宁，他则在思考要怎么给白卿宁布局。 只不过没等他想好方法布局，就发生了一系列让他恼怒的事情。 他的好大儿，他的大皇子，竟是连他仅剩的几个儿子都不放过，竟是给才十岁的九皇子下黑手！ 若不是六皇子刚好路过将九皇子救下，他又要少一个儿子了！ 除了白定疆与白氏之事，自己向来仁慈，怎么会教出一个这么狠辣的儿子？ 虞帝夺了大皇子身上的权，还要将他送出京。 大皇子的生母求到太后那里，于是这日，太后把虞帝叫了过去。 小半年没见，这对假母子都有点认不出对方。 “国事再忙，皇帝也要注意龙体才是。”太后淡淡地看着瘦了一大圈的虞帝。 虞帝嘲讽启唇：“比不得母后，容光焕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这段时间死的都是小猫小狗呢。” 太后笑吟吟的：“遇着喜事，自然要多吃两碗饭的，本宫能吃能跑能睡，这脸色能不好吗？皇帝想要容光焕发，可以向本宫学学，本宫定会好好教你怎么养生。” “也是，母后不需要操心儿女的事，自然有心情养生。” “皇帝不要着急，你很快也不需要操心了。” 虞帝脸色更冷淡了几分：“朕十二个儿子如今只剩六个，原是母后也暗中出了手。” “皇帝若是有证据，尽可以定本宫死罪，如果没有，那就不要说这些影响我们母子关系的话了。”太后冷淡道，“日后等你那六个儿子也死了，还得你我母子互相指望呢。” 虞帝拍了桌，太后掷了杯，两人不欢而散。 隔天，虞帝将大皇子封为广平王，命他三日后带着妻女前往封地，至于小皇孙……被虞帝扣下了。 说是他年纪还小，广平路远，小孩子路上会吃苦。 说到底这个小皇孙就是个质子，若是大皇子敢有所动作，第一个死的就是小皇孙。 二至五皇子，虽说已经过了世，剩下的孩子也都还小，虞帝还是追封他们为王爷，把他们的家小都赶去了族地。 九皇子上回被大皇子暗算受了伤，这会还卧床静养，倒是没被送出宫，但他并不觉得这是荣幸，反倒是经常做噩梦，梦到被虞帝亲手斩杀。 梦做得多了，精神就越来越差，有一次虞帝过来看他，他竟因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对虞帝恶言相向，从而惹恼了虞帝。 虞帝一怒之下，不顾他还在病中，强行让人将他赶出了长安。 十皇子、十一皇子与十二皇子这三人还只是幼童，他们懵懂不知，只是本能的对虞帝孺慕，但又不敢接近，加上他们的母妃位分低，胆子小，便将他们管得实实的，有时为了更好的管教他们，他们的母妃还会把虞帝往凶恶里讲。 所以当某天虞帝吃完丹药，想要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来后宫找十皇子他们时，看到的便是三个畏畏缩缩，连父皇都不敢喊的儿子。 虞帝很生气，训了他们好大一顿，结果把三个孩子训到尿裤子了。 虞帝大怒：“朕怎么会生出你们这样的废物！” 三个才几岁的孩子，什么都没做，就被定性为“废物”，冤得不知能去何处申。 六个儿子，两个送出了京，三个是废物，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六皇子了。 虞帝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是复杂的。 他很喜欢他的生母夏嫔，但六皇子对他隐瞒真实的性格，没有百分百的依靠他，这点让他很不舒服。 但在某一方面，他又是极欣赏六皇子的，因为在知道六皇子偷偷出京去往大南关时，他就当六皇子已死，结果六皇子竟是平安归来了。 这样的能耐，让他很满意。 为君者，当拥有在低谷时努力向上攀登的勇气与能力，他这么多的儿子当中，只有这个六儿子具备！ “小六，你大哥出了京，老二老五他们也已经过世，如今在朕的身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早朝后，虞帝拉着六皇子低语，“近来我感觉身体不太爽利，可能是时日无多了，小六，从明日起，你代朕理一理朝政可好？” 第133章 好一个白卿宁！ 六皇子吓了一跳：“且不说父皇你身体正康健，便是真的病了，我也没理朝政的能力与魄力啊。” “你是能在从大南关下来的人——” “儿臣能侥幸回来，那也是因为白家军厉害，不然我早就死在大南关了。” “……当真不愿理朝政？” “……父皇以前说要给儿臣赐婚，不如您现在便赐吧。儿臣已经二十岁，大皇兄二十岁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于是虞帝就问他相中了哪家的小娘子。 六皇子羞涩地说：“父皇，儿臣心悦平南侯，想要做她的赘夫。” 虞帝表情冷淡。 心悦平南侯可以，做她的赘夫就万万不可，小六可是皇子，怎么可以去给一个臣下做赘夫？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小六乖，咱们不做赘夫。” 一句话断了六皇子想要赐婚的念想，不过便是虞帝真的下了赐婚的圣旨，他觉得他和白卿宁也不可能有机会走到成婚那一步。 白卿宁在朝堂上经营小半年，成效卓著，镇南关因为疆土扩大，边军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多，如今白家军更是兵强马壮，又对白卿宁忠心耿耿。 若白卿宁一心向着朝廷向着虞帝，那虞帝定会很乐意让他和白卿宁成婚，等成了婚，白家军自然就会归拢皇室。 但问题是白卿宁从一开始就对虞帝不服，而虞帝也在她平定大南关征伐南夷的过程中屡次出手，使得她失去了至亲，将她架在火上烤。 所以，虞帝赐婚，不是皇室借婚事收拢兵权，而是白卿宁要将皇室行不臣之事啊！ 六皇子抓了抓头。 他是皇子没错，但为什么他知道白卿宁要掀翻天下的时候会这么兴奋？ 原来早在他得知母妃的死是虞帝默许的时候，他就没把虞帝当做自己的父亲与亲人了，既然都不是自己的亲人了，那自然就不会再关心了。 回到府上，部下不明白地问：“殿下，陛下刚刚分明有意培养您，您为何不顺势应下？您便是想要推托，说自己没能力不是治国的料便罢了，为何非要提平南侯？陛下他对平南侯很是忌惮。” 部下是跟了他许多年的部下，除了没跟着他去大南关，这些年一直帮衬着六皇子，对六皇子忠心耿耿。 部下姓黄，叫黄木生，黄木生今年三十来岁，他父母原配都是夏嫔的陪房，只不过后面夏嫔入了宫，他们一家便离了夏家当起了良民，后来夏嫔过世，他父母惦记着小主子，便使计将他送到了六皇子身边。 两人相伴也有十几年了。 “黄大哥，陛下不仅是忌惮平南侯，他也忌惮我。”六皇子微笑，“从我私下出长安，脱离了他的掌控那日起，他就对我生了疑。不过，他确实是想要真心培养我，但又不会甘心这么早就培养我。我若过早成才，他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黄木生扯嘴角：“陛下可真矛盾。不过平南侯她——” “黄大哥，若有一天我真的去做平南侯的赘夫，你可会失望？” 黄木生瞪大眼：“殿下若真自甘堕落，属下也无法可说。” 自甘堕落吗？ “黄大哥，你不懂。”六皇子闭上眼，忆起那晚的画面，他心中一片甜蜜。 直到这个时候，他仍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跟她有那么亲密的接触，她真的好软，好香，好白，只是稍微碰一下，他感觉自己就要炸开了。 “炸”这个字眼，让六皇子眼眉一跳。 与此同时，虞帝的眼皮也跳了跳。 恰好柳五在这个时候现身：“陛下！” 虞帝挑眉：“镇南关如何？” “兵强马壮。”柳五表情不是很好，“镇南将军日日到街上巡街。” “确定是镇南将军？” “正是镇南将军白景熹。” “不对。”虞帝眉心直跳，“白景熹是个药罐子，白卿宁回京的时候也说了他只剩半口气，这个时候他应该死了才对……你可是看清楚了？” “回陛下，属下并未看错，确是白家那药罐子白景熹。他虽不能如普通人一样跑跳，脸上也还有病态，但身体已经大好。”柳五说，“许是在镇南关遇着了神医。” 虞帝冷哼一声。 他还没动白家时，白家如日中天，家中专门有一队人，在民间各处搜寻名医，寻了十五年都没寻到，结果才去了镇南关不到一年，他们就寻着了神医…… 呵，这哪里来的神医，分明就是白景熹的情况根本没有白家人渲染的那般严重，这么多年来，白景熹一直都在装病，自己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被白家骗了！ 白景熹其实就是白家留的退路！ 如今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又有镇南将军的头衔，甚至白家军的兵符都掌在他手里！ 白卿宁在朝堂经营人脉，短短时日内便织就出密密麻麻的关系网，白景熹则将整个镇南关牢牢掌控在手里，成为白家最强大的底气与退路，一旦自己动了白卿宁动了白家，那白景熹定会带着白家军挥兵北上，来夺了他大虞的江山！ 好好好，好一个白家！好一个白卿宁！好一个白景熹！ 他英明一世，竟是一次两次栽在白家人手里！ 虞帝一动气，脑袋就开始痛了。 他让高公公拿丹药过来，高公公打开瓷瓶一看，里头是一颗都没有了。 正要遣小福子去炼丹房找梁真人，梁真人便自己寻来了，梁真人正是来给虞帝送药的。 高公公有段时间没见梁真人了，这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梁真人怎么老了这么多？ 虞帝服了丹药，精神恢复了，也注意到梁真人的情况来，一问才知，这最近几天炼出来的丹药都炼坏了。 “草民有罪，但思前想后，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分明前一天，草民还炼了一炉出来，颗颗饱满圆润，药效也是最好的，如今竟是连丸子都炼不成了……明明是同样的炉子，同样的药材呀……” 梁真人想不透，所以短短几日便形容枯槁，但虞帝可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之人，一听就听出异常来了。 炉子肯定是用惯了的好炉子，这丹药做不出来，八成是在药材上出了岔子。 虞帝命人去查，一查果然查出猫腻来了。 他的那些名贵药材里，竟是被掺进了一味毒物！ 幸好是没炼出来，若是炼出来了，虞帝吃了掺有毒物的丹药，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虞帝又命人彻查，没两天就查清楚了，竟是大皇子留下的人动的手！ “朕只不过是让他回封地好好过他的日子，他竟想要朕的命！” “好好好，既然他不想生，那便去死好了！” 虞帝这头刚对大皇子下了诛杀令，那一头就有人匆匆来报：“陛下不好了，大皇子起兵了！” 第134章 优势在她 大皇子起兵？ 虞帝懵了，然后便是暴怒。 自己这诛杀令还没正式发出去，他的兵都到长安了，如果是从广平发兵的话，那至少也是五天前便动身了！ 让留在长安的忠仆给自己在丹药上动手脚，自己则直接起兵回长安！ 好好好，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虞帝沉声：“让他来！朕就在长安城门口侯着他！朕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竟然能反天！” 大皇子很快抵达城门口，虞帝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射杀。 然而等将大皇子射杀完，虞帝才发现，大皇子所谓的起兵，不过是三百兵力。 这正是护送他去广平的那些护卫。 起兵怎么会只带这么点人？ 虞帝觉得此事有误，他想将传消息的那人叫过来问个清楚，但让人去寻了才发现传话的那人早就不见了。 所以，他是当着全长安百姓的面，射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虞帝的头皮瞬间发麻，他脑子一疼，立即去找丹药，可最后一颗丹药已被他吃了！ “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替爹爹报仇！” 大皇子的儿子哭着喊着从后头冲上来推他。 才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力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脑子痛，满心狂躁，脑子里仿佛有个人一直在跟他说：“举起来，丢下去，丢下去，丢下去……” 在虞帝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将小皇孙举起来并往城楼下扔。 长安城楼，高达十丈，莫说是这么个小孩子，便是一个成年的大汉掉下去也必死无疑啊！ 在人们的惊诧声中，那道小小的身影夹着惊恐的尖叫声迅速坠落，而就在他快要掉到地上摔成肉酱之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咻地现身！ 正是白卿宁！ 她飞身而上，一手稳稳接住那小孩，再与小孩一起掉落！ 在他们掉落之前，一群人飞奔而去！ 一片惊呼声中，孩童的哭声尤其响亮：“爹爹！救命！救命啊！” 孩子还活着！那那个救他的白卿宁呢？她还活着吗？ “平南侯吐血昏迷！” “快抬去医馆！” 虞帝射杀亲儿子，从城楼上扔下亲孙子，白卿宁一个外人却敢冒死去救！ 这是怎样残酷的对比啊！ 虞帝脑袋嗡嗡地在高公公的搀扶下回宫，不一会，太后那边便收到了白卿宁勇救皇孙并吐血昏迷的消息。 “当真是吐血昏迷了？”太后不信。 底下人摇头：“话是这么传的，真实情况如何，我等还在打探。不过大皇孙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管是谁徒手去接，也定会受伤。” “她倒是豁得出去。”太后玩了一会指甲，又自言自语般道，“像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底下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张嘴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太后笑笑，“皇帝射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又重伤自己的亲孙子，心里肯定很难受的，你让御膳房准备一些补气血的吃食给皇帝送过去，对了，还要告诉他，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呢，莫要想不开。” 底下人领命下去了，太后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云，良久才舒出一口浊气。 真是难以想象，她竟然会被这深宫宅院困了整整一辈子。 不过白卿宁已经开始行动，自己就快得到自由了吧？ 白卿宁突然咳出了一口血。 白三夫人吓得赶紧叫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女儿，她又吐血了！” 大夫连忙来看，末了告诉白家人：“女侯没什么大碍，吐的这是淤血，吐出来了才是好事，吐不出来才够呛。” 白卿宁徒手去接小皇孙，虽后面有那么多人接着，也接住了，还是折了两根肋骨。 对于武将来说，莫说是只折一下肋骨，便是断了，只要还有一一口气，那也还是划算的。 比如这一次，白卿宁只是折了两根肋骨，但虞帝却是当街射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在全城百姓的注目下将才三岁的小皇孙扔下城楼！ 如果说大皇子真的是谋反，他怎么虐杀都不为过，但问题是大皇子根本没有！ 他只是因为突然想起再过两个月便是皇帝的寿辰，所以想要再给老父亲磕个头而已，他有什么错？结果他的父亲却直接将他射杀！ 这些前因后果，事发当时，百姓们自然是理不清的，但没关系，白卿宁的人会替他们把事情理清。 总之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大皇子如何含冤而死的传言飞进了长安城每个家庭，在感叹大皇子死得冤枉的同时，人们自然也会骂一句虞帝残暴。 至于白卿宁，那当然是夸赞的。 对于时局来说，白卿宁是有利的，但在白家人眼里，她未免太过冒险。 万一她真出了事，家里人往后要怎么办？ 白三夫人眼泪直掉，便是老太君也是红了眼。 “阿宁，若白家的安宁是需要用你的性命去换，我宁愿不要这安宁！” 白家众人纷纷点头：“白家的安宁是要白家所有人付出努力去实现的，而不是应该由阿宁你一个人承担，不然你牺牲了，我们谁人能安心去享受这份安宁？” “阿宁，你万不可再如此冒进了！” “是啊阿宁，事情越大越不能急，得徐徐图之。” 家人的关心，一直都是白卿宁的动力，她笑了笑道：“祖母，阿娘，还有各位，你们放心，我有分寸。我是要活着享受安定太平的，绝不会早早就把自己的命送进去。” 饶是如此，白家众人也是不敢太相信她，总怕他们一个看不牢，她就又受伤了。 白三夫人还偷偷跟老太君讲：“母亲，白家现在已经很好了，无人敢轻易动我们，能不能让阿宁别再冒险了？” 老太君苦笑：“我倒是想将她拘在府里哪里也不让她去，可事实证明，她便是哪里都不去，日日与我数豆子，她要干的事情，也是一件都不会落。” 白三夫人叹气。 都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无用，挑不起梁子，不然如何会需要白卿宁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出来扛事？ 老太君道：“老三家的，我知你担忧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阿宁受伤在家，性命安全倒是无忧，怕只怕宫里那位回过神来，要再一次给我白家泼污水。” 白三夫人急了：“那位向来伪善，这污水他是一定会泼的，母亲可有良策？” “良策没有，但有些不适合端上台面的小手段，老身倒是有一些，老三家的，你把她们几个都叫过来……” 第135章 疯了疯了 虞帝狂躁了足足五天，每日抓心挠肝，几欲去死。 等到第五天，梁真人的丹药炼成，他迫不及待地就吞了一口。 可能是心理作用，总之丹药落肚，还没开始发挥药效，他就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灵台也变得清明了。 看着又急急忙忙的去炼下一炉丹药的梁真人，虞帝只觉得有一道暖暖的气息从丹田升上来，所有的不满与戾气仿佛都被抚平了，他浑身都暖洋洋的，有一种像是在当神仙的逍遥感。 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丹药，世上竟有全心全意为了他而不顾自己安危的人。 这个梁真人，就应该长命百岁，这样，他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了。 “梁真人，这丹药你好生炼着，朕绝不会亏待你。”虞帝说着就送了梁真人一座大宅子。 从高公公手里接过契书，梁真人将虞帝送出炼丹房，直到瞧不见虞帝的背影，他才一屁股坐地上。 两个小药童从房里出来，一个赶紧给他灌水，另一人赶紧给他塞药丸，好一通忙活，梁真人的脸色才慢慢恢复。 “师父，您还好吗？”小药童小声，“不若让我与师弟盯着这一炉药，您去休息一下？” “你俩学艺未精，年纪又小，若是有突发情况，你们控不住场子。”梁真人挨个摸摸两个徒弟的脑袋。 一阵风吹来，他在浓郁的药香里闻到了一丝铁锈的味道。 梁真人眸光一闪，将原本要说的叮嘱换成了别的，“这一炉药，事关陛下的龙体，为师得亲自盯着，若是出了错，陛下龙体有虞，我等都要被砍头……陛下龙体安康，才是我等扬名的底气，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 “若有一天我们师徒几人扬名天下，记得要感谢陛下，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 两个徒弟也是妙人，虽然觉得师父突然说这些话很奇怪，但师徒三人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知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就讲这些，便跟着梁真人一言一句的演戏。 梁真人又喝了半壶水，体力恢复了，师徒三人互相搀扶着回房继续炼丹。 一道灰色影子也很快离开，不多时便回到了太极宫。 虞帝正在喝茶，他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狂躁的神情，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灰色影子进去，先将梁真人师徒几人在门前的对话一字不落全报告给虞帝，其后保证，日后送去炼丹房的药材，必定会经过至少三道检验。 虞帝嗯了一声：“既然梁钰这边没什么问题，那便不用再盯着他，朱太医那边，你也去盯几天，莫要让别人将他拉拢了去，后宫那群人，个个都不安分，朕发狂亲手射杀了大皇子，还将大皇孙扔下城楼，她们不会害怕，只会高兴自己的儿子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是。” “老妖婆那边，也给朕盯紧一些，莫要让这毒妇有可乘之机……” 虞帝下了一系列的指令，末了又喝了一口茶，抬眉看柳四：“柳四，那白卿宁现在如何？” “吐血昏迷了半日，折了两根肋骨，现在无大碍。” “挑几个机灵些的，今晚去把白卿宁给砍了。” “陛下？” “怎么，连你也觉得，朕射杀自己的亲儿子，扔小皇孙下城楼，她恰好飞身去救的这件事是巧合？” “属下不敢！” “既是不敢，那便立即去办。”虞帝将茶杯重重放下，“朕没有证据证明她跟那日的事有关，但朕要杀一个人，不需要任何证据！柳四，此事你若办不好，你便不需回来了！” 柳四领命走了。 太后那边命人送了汤水过来，虞帝一滴不剩全喝了。 高公公惊呼：“陛下，那是那位送过来的，这汤里恐怕会有毒！快，叫朱太医来！” “不必叫太医了，她要杀我，早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虞帝冷呵一声，“她没有那个胆子杀人，即便是我杀了她的亲儿子。” “杀了我，她就找不到她儿子的尸骨了，她这样一个慈母，又如何会让自己儿子做孤魂野鬼？她可是做梦都想要让我的太子哥哥入土为安呢。但她注定要失望了。便是她跪在了面前，跪死在我面前，她的儿子，我的太子哥哥，都没办法入土为安！ 因为朕，已经将我的好哥哥挫骨扬灰啦！” 高公公只恨自己长了耳朵。 这样的皇室秘密，是他能听的吗？ 虞帝喝了口茶，让柳五附耳过来：“白卿宁敢如此跟朕作对，白卿宁固然死不足惜，但白家也必定不无辜……柳五，我要你在天亮之前，让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当日我会发狂，是因为白家在背后做的手脚。” 操控舆论之类，对柳五来说那是小儿科，虞帝预计柳五两个时辰就能办完，这时天色尚早，办完回宫还能赶得上吃晚膳。 虞帝于是吩咐高公公去厨房那里一趟，让御膳房准备好吃食，好好犒劳犒劳柳四与柳五。 柳五比虞帝预计的两个时辰回来得更快，不足一个时辰他就回来了。 虞帝正要赐茶，便听到柳五急声禀报：“陛下，不好了！” “好好说话。” “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传您毒杀先太子以及先帝的事，属下已经命人去查源头了，另外当初的白家“通敌”案又被民众提起，都说真正通敌的是陛下您，而不是白家。” “还有您射杀大皇子，是因为您看中了大皇子妃，强占了儿媳，大皇子才——” “荒谬！”虞帝暴怒，“这是谁传出来的？这是谁传出来的？杀了他！斩他全家！诛他九族！” “陛下，是大皇子妃自己说的。” 噗！ 虞帝吐血，脑子嗡嗡直叫。 他后宫妃子无数，个个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对任何儿媳妇起那种恶念啊！ “杀了大皇子妃，连同她的母族。”虞帝捂着胸口说，“长安城里任何一个敢传这个事的，听见一个，杀一个！” “另外！” 虞帝又吐出一口黑血，“若是柳四今晚失败，没能杀了白卿宁，柳五，你去放火！朕今日种种定是由她布局！朕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活活烧死！” “我要诛白氏的九族！他们早就该死了！” 看着状若癫狂的虞帝，高公公心砰砰直跳。 难不成他家陛下，真的疯了？ 天黑了。 虞帝服下一颗丹药，殷切地对柳四说：“柳四，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 柳四点点头出去了。 夜半，殿外响起了脚步声，果然是柳四回来了！ 虞帝精神一震，莫不是柳四刺杀成功，白卿宁已死？ 第136章 陛下疯了吗？ “陛下，不好了！”柳四几乎跪下。 虞帝脸上的兴奋一收：“什么不好？哪里不好？朕好得很！白卿宁你杀了没？火你放了没？白家人全被烧死了没？！” “没……” “没你回来做什么？朕是不是说过，杀不死白卿宁烧不死白家你就不必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做什么啊？啊！” “因为北夷犯边！”柳四大声，“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全城都被惊动了，大家都往镇国公府赶去，他们想请白卿宁出征！属下没有动手的机会便回来了。” 虞帝怒了。 “荒谬！荒谬！我大虞不止白卿宁一个人会打仗！打一个小小北夷，手到擒来！” “柳四！去放火！把这些拎不清的一并烧了！快去！” 柳四犹豫的时候，高公公出声：“陛下，不如先看一眼军报？” 军报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叩边，进犯，最了不起就是烧一下城或是屠一座城，这有什么好看的！ 杀白卿宁才是正事！ 没了一座城，他们大虞迟早能夺回来，但白卿宁要是还活着，那就是天大的祸害！ 虞帝还是看完了军报。 北夷竟然不声不响就夺了大虞三座城！因为北关守将叛变了！是他开的关迎的敌！ 虞帝的血液一下子冷却，他看着柳四：“北夷要灭！白卿宁也要杀！去！立即去！” 虞帝在等待中度过了最漫长的一夜。 天亮了，柳四没回来。 柳五也没回来。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正想喊其他御龙卫出宫去查一查，禁军苏副统领便跑了进来：“陛下，镇国公府昨夜遇袭！” 遇袭就好。 虞帝适时露出悲伤的神情：“里头的人如何了？唉，这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为国为民牺牲了这么多，朕却没有好好的保护他们，朕实在是……惭愧啊！” 苏副统领愣了一下：“陛下，白家没事，还把刺客抓住了，只不过刺客自尽了，目前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过陛下请放心，皇城卫正在全城搜捕，属下等也奉统领之命在宫中展开清查与搜捕，因为属下在白家遇袭的现场，看到了……看到了……御龙卫的腰牌。” 虞帝暴怒。 又一次被白家躲过了！ 白家人怎么这么难杀！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难不成他们白家真有神明护佑？！ 虞帝将怒意压下去，告诉苏副统领：“镇国公府遇袭之事你彻查到底！若我御龙卫真有人是敌国的内应，朕定要株他九族！” “高公公，上朝！” 朝堂上，朝臣们都形容憔悴，昨晚他们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北关失守的消息，他们当下便出门去了镇国公府，想着等虞帝下旨叫他们进宫时，他们可以立即和白卿宁到金銮殿去，商议抵御北夷敌贼之法。 结果他们才在镇国公府坐下，正在讨论应对之策时，有刺客来了。 刺客直奔白卿宁不止，还意图放火！ 若不是发现得早，白卿宁会不会死他们不确定，但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人被烧死在镇国公府！ 大家灭了火，虽惊魂未定，但还是想着，一会虞帝肯定会召见他们，所以都没有离开，就在镇国公府待着。 结果整整一晚，虞帝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是镇国公府遇袭，还是北关失守这件事。 “陛下最近在忙些什么？” 有人小声问左右。 另有人以更小的声音回答：“还能忙什么？听说天天在炼丹房，有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里头呢。” “炼丹？陛下岂不是想要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陛下莫不是疯了？前朝是怎么衰败的，容家是怎么弄丢这大好河山的？盖因有皇帝受了那方士的蛊惑，盲目去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从而不问政事，不理社稷，不顾民生，最终使得民心尽失！” “是啊是啊，若不是太祖皇帝及时出手，护住这峞峞可及的江山，这世上怕是早就没有大虞了，那北夷或是西夷或者是南夷，早就霸占了我大虞的疆土，还烧我大虞的书，彻底将我们大虞从史书上抹去！” “如果陛下若真如此糊涂……” “如果什么如果？诸位昨夜都是险些被烧死的人，怎还看不清眼前是什么境况？陛下他疯了！” “若陛下不疯，大皇子因何会死？大皇孙也险些毙命！还有八皇子才多大？竟是被他亲手拧断了脖子！” “如此暴君，还适合做我们的皇帝吗？” “若陛下不早些醒悟，只怕这天下被别人倾覆，也不会叫人拍手称快啊！” 群臣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白卿宁不置一语，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世界没有半丝关联，但偏偏又让人无法忽视她。 有人挤到她跟前去：“平南侯，若陛下真疯了，您当如何？” 白卿宁抬眉，一脸茫然：“什么？” “下官是问，如果陛下疯了，平南侯你当如何？” 这人问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大家都停止了议论，全看了过来。 正准备进大殿的虞帝也听到了这句问题，也收住脚步，脸色沉沉地听着外头的动静，高公公随侍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殿内，白卿宁朗声道：“我白家忠君爱国，认定了陛下，那不管陛下是疯还是魔，便是陛下让我白家全族去死，我白家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更何况，当今陛下是仁君，更是明君，就算是一时受到奸人蛊惑，下过错误的指令，但吾皇始终是吾皇，只要吾皇不弃白家，白家也必对吾皇死心塌地！” 这话落下，殿内很是安静了一番。 大家相顾几眼，有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 骠骑大将军上前一步：“平南侯说得没错，吾皇始终是吾皇，吾皇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我等要做的就是拥护他，忠心耿耿的对他。老夫与平南侯一个意思，只要吾皇不弃赵家，赵家定然对吾皇死心塌地！” 但若是虞帝弃了他们呢？他们是束手就擒，还是怒而掀翻天下？ 大家正暗算腹诽时，殿后传来一声唱诺：“皇上驾到！” 虞帝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所有讨论，他简单扼要地提了北关失守一事，随后点了几个武将前去平定，这几个武将里头，就有平南侯白卿宁。 第137章 我要白家军 理由是：“爱卿在镇南关一战成名，威震四方，想必北夷也听到了你的威名，朕怀疑他们故意犯我北疆，是想要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既然他们诚心求教，平南侯，你便让他们瞧瞧你的本事，同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若是能打到他们老家去，将我北疆版图扩至关外三百里，平南侯，你将是大虞最大的功臣，便是你说要朕这皇位，朕也立即退位让贤！也好让那些个背后讨论朕是否疯了的人知道，朕没疯！” 虞帝这一席话说得极有水平，直接就把白卿宁给架起来了。 ——人是你招来的。 ——你必须去解决，不得要解决，还要解决得漂漂亮亮，夺了人家的国。 ——若是做不到，你就是虚有其名，你就是罪人，若是做到了那也是你应该的，若是张嘴经赏赐，那朕这皇位就让你坐！ 白卿宁这是领命不成，不领命也不行啊。 骠骑大将军很担心地看了一眼白卿宁。 白卿宁上前一步：“国家兴亡，匹女有责！只不过微臣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故请陛下恩准微臣带着白家军征战北境！请陛下放心，微臣与白家军均有直接打起别人王宫的经验，我等知道怎么打，届时必定能让大虞疆地再扩大三百里！” ——我可以去打敌人，但我一个人打不了，你还不能把别的人给我，别的人没有打过别人的王宫，没有经验，我就要白家军，如果你不把白家军给我，那我打不赢或是扩大不了大虞的疆地，也不全然是我的责任。 你做为皇帝也有责任，谁叫你不给我兵？难不成让我自己一个人赤手空拳与敌人对打吗？ 虞帝被白卿宁反将一军，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骠骑大将军出来助功：“陛下，平南侯言之有理，而末将不才，也愿与平南侯一道前往北境。 平南侯，上回是你在前边冲锋陷阵，让老夫我坐享其成，这一回不若就让老夫做一回你的马前卒吧！” 开玩笑，白卿宁若有了白家军，再加上骠骑大将军，她稳赢啊！ 虞帝道：“骠骑将军你心系大虞安危是有心了，但也要适当的给年轻一辈历练的机会，你总有老去的一天，若到你老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却连敌人的脑袋都没砍过，日后还如何去维护大虞的安宁？骠骑大将军坐镇京师，若前线情况生变，你再去。至于白家军……” 他看了白卿宁一眼，缓声道：“镇南关虽暂时安定，但高棉定会伺机报复，另外几个小国也定会虎视眈眈，白家军若离开镇南关，届时光靠一枚火炮，岂能挡得住他们几国的联手？朕只能给你六千白家军，剩下的从西关去调，如何？” “谢主隆恩！” 散朝了，白卿宁回府准备出征事宜，虞帝也回到太极宫。 他一拍桌子：“好一个白卿宁，果然一样的伶牙利嘴！” 高公公忙安抚他：“陛下消消气，北夷跟南夷不一样，而且她也没有了火炮，光靠这六千白家军能做什么呀？无非是送死罢了。到时她死在战场，陛下只需夸她一句忠臣良将即可，若她打赢了，那便让她守在北边，到时候再慢慢将镇国公府的慢慢瓦解。只要陛下您好好的，想做什么做不到呢？” 慢慢瓦解？ 呵，谁跟她慢慢瓦解！ 虞帝心中的怒气一直没消，他在太极宫摔摔打打，心情越来越躁郁，大家心惊胆战，都害怕触他霉头，从而被砍头。 这个时候，小福子进来了：“陛下，梁真人说，他前段时间跟您提的那个丹药研制成功了，请您过去尝一尝呢。” 前段时间，虞帝隐晦地表达了想要长生不老的愿望，当时梁真人便讲，他曾在他师父留下来的信里看到过一个古老的方子，说按照那个方子研制出来的丹药，可以延年益寿，几百年前那位活到两百岁的人瑞，吃的就是这个方子。 但当时梁真人也说，方子易得，药材也不难寻，但早就已经没有人能研制出真正的丹药，还让虞帝不要抱任何希望，他只是姑且一试。 如今竟然成功了。 虞帝顿时将白卿宁与白家军放在一边，连忙去了梁真人那里吃丹药。 吃完丹药，他觉得自己更平和，身体更轻盈了。 虞帝喜不自禁：“这丹药果然妙！” 虞帝对梁真人越看越欢喜，将他引为知己，整整一个白天都待在炼丹房，从天南地北聊到风花雪月，聊到后来，虞帝只觉得这梁真人，果然就是上天按照他的心意赐给他的知己与兄弟啊。 这是知己，这是兄弟，还有能力让他至少活到两百岁，虞帝很高兴，一高兴，就对梁真人说了许多朝堂上的事，这里头当然包括白卿宁带给自己的烦恼。 梁真人犹豫了半刻，说：“奴才小时候曾养过一只狸奴，狸奴十分可爱粘人，家母十分喜欢，家中上下也将它当成个主子来照料，但照料着照料着，这狸奴竟真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对家母及家中上下又是抓又是咬，一言不合还喷你一身尿。” “奴才很生气，于是在她生崽的时候，当着她的面，将她的那窝崽子全部砍死。自此，不可一世的狸奴见了人就跑，不出半个月便摔死了。” 虞帝挑眉。 “陛下，奴才只是个炼丹的，朝堂上的事奴才什么都不懂，奴才只知道，狸奴始终是狸奴，就算它再可爱再粘人，也不是不能取代的，不乖，欺主，那就该杀。”梁真人垂着头，“还要在它生下崽子时最累最高兴的时候杀，先诛它的心，诛了它的心，它自然也撑不过，自己去死了。” 杀人先诛心，诛了心，人撑不过，自己去死了，那关别人什么事？是你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 而且，要在她最高兴的时候诛她的心…… 虞帝原先想着等白卿宁一出京就立即将整个白氏暗杀，现在听了梁真人这话，他就觉得，还是先看到白卿宁崩溃，再让她自己去死来得更划算些。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目前白卿宁确实无可替代。 那就再等等，等白卿宁战用了北境，平叛归来时，他在宫中设宴，再当着她的面，送她白氏一族上路吧！ 到时候她震惊崩溃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第138章 出京，皇命 将出京的准备交给朱锏与孙连翊负责，白卿宁抽空去了赵国公府一趟。 若安已经七个多月，快要临盆了。 她的肚子大到不像话，跟一个桶似的，她已经完全没办法下地了，腿肿到不行，手指一按下去就是一个凹陷。 她只能平躺，但她身子重，一个姿势躺久了就会发麻，于是每隔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都必须由婢女们替她揉捏四肢来缓解这种麻痹感。 若安不需要出力，但她又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警惕性很高，莫说是这么多人同时来捣鼓她的身体了，便是窗外起的风大了些，她都会被惊醒。 警惕性高，浅眠，这就导致她虽躺在那里，但一天里其实能睡着的次数并不多。 睡不着，精神就不好，精神不好，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不吃东西，就更没有精神，就更睡不着……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若安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让人担心。 白卿宁只是隔了一段时间没过来，若安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心疼又生气，她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只是握着她的手说：“那狗东西又开始作妖了。” 若安精神一震：“行动开始了？” “是的，开始了。”白卿宁点头，“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休息三个月就来帮我。” 现在离临盆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再加上休养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还有她什么事？ 她可是要做第一位女将军的！三个多月，以白卿宁的速度，早就定下江山了！ 她没有出力，怎么有脸做这将军？ 若安挣扎着要起来：“我要生孩子！生下孩子我便立即随你出征！宁哥，你带我去，求你带我去！” “带，我当然带，但我也不能不顾你的死活强行将你带上。”白卿宁道，“女子生产，就好比在阎王面前走一圈，而把孩子生下来后，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我跟你说过的，女子在月子里如果没能调理好，落下了月子病，那等到四十岁以后，就会被各种疾病找上门。” 若安抿唇：“你就是不愿意带我去。” “你要做第一位女将军，你就要威风凛凛地活到一百岁，但你月子要是没坐好，你可能四十岁不到就没了。” “四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你还可以再上一层楼，可因为年轻时的一时贪功，只能止步于此。仔细想想，你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可是我——” “我今天原本可以不来找你，国公府的人，我相信他们也必定在你出了大月子之后才会告知我的去向。我今天过来，就是让你安心，若安，我需要你，你来帮我，我随时都欢迎随时都高兴，但我希望来的是健康的，精神饱满的，什么都准备好了的若安，若不是只有一腔热血，身体还没准备好的若安。” 若安掉了泪。 怀孕三个月以后，她就变得十分多愁敏感，动不动就觉得委屈，从而哭鼻子。 之前自己在婢女们跟前掉下眼泪便算了，如今却是在白卿宁跟前掉，她十分难为情，懊恼得哭了。 “真是可爱。” 白卿宁在赵国公府待了一个多时辰，她没瞒着若安，将北境的情况详细跟她讲了，又把长安城如今的情况告诉她，若安听完，又是气又是急。 那狗东西怎么总是有人不做，非要去做狗呢？ “我三日后便是出京，届时白家就会成为他最大的目标，若安，你要替我顾着白家。” “好。” 两人又谈了一会，白卿宁便起身走了。 赵国公亲自将白卿宁送出府，路上两人只是浅谈了一些家常里短，在门口时，赵国公郑重作了一揖： “女侯出征在即，还特意过来寒舍，振哥儿这辈子有女侯你这位兄弟，他真的值了。等他的几个孩子出世，便让他们喊您一声义父，如何？” “义父不敢当，但本侯定会将他们视如己出。本侯相信常金咏、田力威他们，亦是同样的心情。”白卿宁拱拱手，“国公爷还须多保重，为了即将出生的曾孙，要多吃，多走动，少胡思乱想，只要您还在，赵国公府的天就塌不了，振仪的孩子们，就可以快乐健康的长大。” 目送白卿宁离开，赵国公才长长叹了一声。 如果孙儿还活着，三日后他必会跟着白卿宁再赴战场，亲自替他的孩子们谋将来，亲自撑起他几个孩子的天。 可如今，赵国公的天，只能让他这个老头子去撑了，只希望百年之后他到了地下，孙儿不怪他不够细心不够完美就好。 赵国公吩咐管家：“稳婆女医与奶娘们都已经到位，这门从现在起就别再开了。” 大门缓缓关上，管家伴着赵国公慢慢走回正院。 这个时候，只听到后宅某个方向突然传来惊叫声：“不好了！少夫人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这是要生了啊！ 赵国公府脑子一晕，连忙让管家遣人去把白卿宁追回来。 白卿宁几乎是摔着进门的。 不是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吗？怎么这就要生了？难不成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刺激到若安，这才让她提前发动了？ “莫慌莫慌，稳婆说了，胎儿落盆之后，快则三天，慢则半个月，无论如何都会出生的，如今是第五天，还在稳婆预估的时间内，不算提前。” 说话的是孙振仪的母亲孙夫人，她虽说着莫慌莫慌，但她头发蓬乱，走路都自己绊到自己，分明就是慌到不行。 可千万要母子平安啊！ 多胎向来难存活，他们也不贪心，只需要里头的人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这个宝宝无论男女，都是赵国公府的香火啊！ 两个时辰之后，产房里终于传来第一声婴儿的哭声。 哭声洪亮，听着就是个极健康的宝宝。 “恭喜国公爷，恭喜夫人，是位公子！” 是公子！是男婴！ 不一会，里头又传出一声婴儿哭声，哭声也十分洪亮。 “恭喜国公爷，这是二公子！” …… “恭喜国公爷！这是三公子！” “恭喜国公爷，四公子虽个子小了点，但也非常有力呀！” 赵国公已经高兴傻了。 他赵国公府五代单传，眼看着唯一的香火要断了，上天又给他送来了个希望。 他们只祈祷能有一个孙振仪的血脉就行，不管是男是女，他们定会好好培养教育，让他以后能继承这国公府。 可若安一口气给他们生了四个男丁！ 且是四个健康的男丁！ 赵国公府全员又笑又哭，状若疯魔，白卿宁则是默默进了产房，握住若安的手：“若安，好好休养，三个月后，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 三日后，白卿宁出征了。 第139章 白卿宁该死了 孙连翊随行。 常金咏与田力威也跟着。 骠骑大将军只把长孙留在家里，其余的都让他们跟着白卿宁走了。 长安的年轻武将都想跟白卿宁并肩作战，纷纷报名，白卿宁来者不拒，毕竟北关那边只剩下一些残兵，她的白家军再骁勇，也只有六千人，且那六千人还是南方的兵，奔赴千里本就疲惫，还有可能会水土不服。 虞帝没拦着白卿宁招兵买马，总之这仗他们必须得打赢，还要赢得很漂亮，打赢之后，他们也肯定要死。 最好的子民，是为他付出所有后一无所求的子民，只有死掉的子民才会一无所求，活着的人，指不定会狮子大开口。 不过，虞帝也指了两个人随行，说是保护白卿宁的安全。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因为他指的人，一个是柳七，另外一个是南衙禁军的苏副统领。 并且在临行之前，虞帝特意将苏副统领叫来，摆出种种证据，让他知道白卿宁想要谋反的野心。 苏副统领只觉得世界快要崩塌，他那么敬重的一个女子，竟然想要谋反自己做皇帝？ 虞帝说：“若她这一路没异样倒也罢了，算是朕多心，等她回来，我自会大加夸赏，若她有任何异动，苏云，你杀了她。” 至于柳七，柳七是个耿直的，脑子也不会转弯，虞帝不指望他，但这个人能用，好用。 白卿宁知道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就知道虞帝想要做什么了，她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战斗已经打响，虞帝越是疯狂，她动手的时候就越是顺利。 十日后，白卿宁与袁祈、林远山带领的六千白家军汇合，墨函也随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北边战场奔赴，而太极宫内的虞帝，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长安离北境可远得很，收复失地加上打进北夷王宫，至少也要一年时间。 别说是一年了，便是一个月，他都不想等了。 他厌恶白卿宁，厌恶所有姓白的人！姓白的人就该通通去死！ 这天夜里，虞帝做了个极痛苦的梦，他梦到白卿宁踹开太极宫的门，亲手将他砍成了十八段！ 这是预兆！所以，不能再拖了！ “来人！”虞帝大叫，“让人围了……啊！” 话只说了半截，虞帝就昏了过去，朱太医用银针护住他的命脉，让他不至于断气，梁真人则继续炼丹，只不过炼的，是正常的补气血的药丹，任是谁来检查，也查不出他的药有什么问题。 而且大臣们都觉得，虞帝先前亲手拧断八皇子的脖子，又亲自下令射杀大皇子，已然是疯魔了，这样的疯魔，还是昏着比较好。 毕竟北境还在打仗呢，若是他突然发病，非要跳出来说白卿宁“通敌”，那该怎么办？ 反正满宫的太医守着，宫婢侍候着，出不了岔子，朝堂上嘛？不还有一个六皇子吗？ 六皇子自那天开始代理朝纲，皇太后重新掌管后宫。 长安城与后宫都出现了少见的平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北边战场上。 三个月后，白卿宁收复北边三座失城。 六个月后，白卿宁收复北边所有失城。 看着抱头鼠窜的北夷残兵，白卿宁扭头看苏副统领：“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叛将吗？” 刚到北境时，白卿宁便成立了一支敢死先锋队，先锋队出发时有百人，突围后只剩下十人。 苏副统领一直跟着白卿宁，某次在他觉得白卿宁下达了不合常理的军令，导致我方处境处于被动，夺回来的城又险些丢失，所以他觉得白卿宁就是叛将，因此对白卿宁进行行刺。 但他没有成功，反倒被白卿宁绑在身边，让他瞪大他的狗眼来看，自己是怎么杀敌的。 白卿宁勇猛不要命，白家军如下山的恶狼，许多时候还没动手，北夷兵就先胆寒，等到白卿宁收复到第三座失城的时候，苏副统领已经明白，白卿宁不可能是叛将，再再后来，他亲眼看到白卿宁是如何运筹帷幄，如何对敌方将领七擒七放，从而彻底让北夷破防的。 到了如今，北边所有失城尽数收回，苏副统领早就心悦臣服。 他拱了拱手：“先前末将多有得罪，请女侯恕罪。” 他说着就要自断一臂，以此来请罪。 白卿宁阻止了他。 “陛下给本侯的任务是，不但要收复所有失地，还要打到北夷王宫，将北夷变为大虞的疆域。如今这军令本侯只完成了一半，随我过来的白家军也损失了不少，本侯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苏副统领愿意，那先把这条手臂借给我，我用它来杀敌，等到完成圣命，归京之后，本侯再与苏兄好好讨论这条手臂该如何处置。” 苏副统领眼眶腾地湿润，他哑声应：“好。” 一旁的柳七嗤笑一声：“都说我傻，但我到北境第三天就知道平南侯不可能通敌，这姓苏的竟然现在才相信，谁傻？” 苏副统领横了他一眼：“你不傻，连自己是被送来送死的都不知道。” “我能不知道？陛下都把在脸上写字给我看了我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说罢了。”柳七提着大刀往前，“我这是大智若愚，你们这些肤浅之人又怎么会懂？” 苏副统领恼了，追着柳七就打，两人瞬间打成了一团。 这两个人，在长安时一个属于南衙禁军，一个属于御龙卫，俗话说一山不能藏二虎，这两个阵营天生就是死对头，苏副统领早就看御龙卫不顺眼了，现在有机会，自然是要拼命打。 大家都在看这两个人闹，脸上都带着笑。 孙连翊与墨函来问白卿宁：“那人给你下的军令还有一半没完成，你当真要打去北夷王宫？” “是。” “你离京这么长时间，他怕是要有动作了。” “无碍。”白卿宁微笑，“现在还不是他蹦跶的时候。墨函，阿翊，我在一本很古老的书上看到，北夷有很沃的黑土地。那片土地一马平川，我想把它拿下来，让它变成大虞的粮仓。” “那就打！” 又是三个月过去，白卿宁领着白家军，拿下了整个北夷，将残兵们赶进了深山老林。 白卿宁打道回府时，虞帝也终于醒了。 知道白卿宁打了胜仗，还拿下了北夷，他很高兴。 一是他躺了一年，什么都不用做，疆土就扩大了。 二是白卿宁与白氏一族，该死了。 第140章 重兵围屋 虞帝笑了几声，很快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睡睡醒醒，每次都是打算对白氏下杀令时就昏过去。 次数多了，他再傻，也瞧出不对劲了。 这是有人不想他醒来呢！ 到底是谁？ 虞帝又醒来了。 他立即把高公公唤来：“今晚令重兵围镇国公府，夜半放火烧，逃一个出来就杀一个！明白吗？” “老奴领旨！” 虞帝的无力感又来了，他连忙把梁真人唤来：“梁真人，丹药。” 吃了梁真人的丹药，他精神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他开始细究自己这昏沉的这一年里的事情。 首先他质问梁真人：“你敢拿假的丹药给朕？你是不是想要反了这天？” 梁真人跪下苦笑：“自从陛下第一次昏迷之后，草民的炼丹房便不再由草民自己做主了，草民想炼什么丹，也不是草民能决定的了，草药房里有什么，草民就炼什么。” 待虞帝知道接管炼丹房的人是十皇子的人时，虞帝就沉下了脸。 “朕不过是昏了几天，他们就敢让朕不醒，要是朕真醒不过来，那朕就是死了，还要被他们泼上一盆污水！” 梁真人连忙说：“陛下，其实草民这段时间炼出来的丹药都是好东西，益气补血的，吃了也对人有益。” “要是真有益，为何朕会昏那么久？为何吃了你藏起来的这颗朕才有精神？”虞帝怒，“行了你别替他们开脱！朕也不究你的罪！但若还有下次，你若再由着他们摆布，朕死了也要你陪葬！” 丹药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吃之前说几句话就喘，吃完之后一口气骂了半刻钟都不带眨眼的。 高公公只有咂舌的份。 虞帝又问了其他皇子的事情。 高公公讲：“几位小主子倒是天真烂漫，日日都会到太极宫来一趟，就是小主子身边有些人有些歪心思，老奴作主处理了几个，目前几个小主子身边是干净了，但宫外那些人只怕还没断掉那些心思。” 虞帝冷笑一声：“朕就算是老糊涂了，也不会看上这几个。朕还有小六，他们给小六提鞋都不配……对了，小六代理朝纲，朝堂如何？” 高公公犹豫：“这……” “但说无妨！” 高公公这才道：“老奴要说句良心话公道话，比起朝政，那还是大皇子治理得更妥帖些，六殿下也不是说说得不好，但处处总透出股生疏，没有底气……底下的人都说，这是因为六殿下先前只知道享乐，而大皇子他十五岁便跟着陛下您参政的缘故。” “小六只知享乐，还不是因为皇后的错？从前只当她是真心喜爱小六，心疼他故不让他去刻苦用功，不曾想这是捧杀，等朕反应过来，小六已经是改不过来了。” 虞帝道，“若不是他突然去了大南关，得了些战功，这长安城岂还有他的立足之地？朕的小六，这些年受苦了……” 这番话听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心疼六皇子呢。 梁真人心里腹诽，面上是半点不露。 原本虞帝和高公公人家主仆说话，他这个外人是要退下的，但虞帝没喊他走，他便不走，在那扮演木头。 虞帝事事都问过了，觉得虽然自己躺了这么久，朝堂也没有失控，可见还是自己平时管得好，要是换了别个，朝堂早就崩了。 高公公自然是说好话捧着。 虞帝谈兴很浓，东扯西扯的，还是外头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太后来了，他才收了口。 将那传话的遣出去，虞帝告诉高公公：“今晚派人围杀白氏的事情，你亲自盯着，不得有任何失误，否则朕要你的命！” “是，陛下。” “让那老妖婆进来。” 梁真人随着高公公出去时，与太后错身而过，两人视线堪堪一碰又立即挪开，继续面不改色的走自己的路。 到了殿外无人处，梁真人拍拍胸口：“公公，陛下刚才是什么意思？” 高公公回头：“你说是什么意思？” “……不，不至于吧？毕竟白家有平乱之功，高公公，我看陛下有可能只是开玩笑，不如明日一早，您再来请示一次，若是答案还是——” “你以为我今晚完不成皇命，还能活到明日？我不能，你也不能。” 高公公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梁真人，你我如今都是陛下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该清楚吧？” 梁真人郑重点头：“公公请放心，草民晓得轻重，绝不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他目送高公公离开后，便也迅速回了炼丹房，小院的门紧紧锁着，梁真人一次也没有出来过。 “义父，儿子都让要盯着呢，梁真人自己没离开过那小院子，他的两个小药童也没出来过，送饭的人也只是把饭放到门口就走了，跟里头的人没有接触交流。”小福子跟高公公汇报。 “倒是他识趣。”高公公说，“不过今晚事关重大，小福子，你还是亲自盯着，若他有什么不对劲，准你便宜行事。” “义父吩咐的事，小福子定当万无一失，不过义父，今晚到底有什么事啊？”小福子抓了抓头，“便是您老不能透露，也至少给儿子透个底，今晚的事，会掉脑袋不？” 高公公盯着小福子看，看到小福子都快要抖了：“义父，儿子知错，儿子不该问的，儿子这就下去——” “罢了，透一句给你也无妨，确实是会掉脑袋。办得好就是别人掉脑袋，办不好就是你我掉脑袋。” 见小福子一副听不懂的样子，高公公叹了一声，“你这榆木脑袋，我且问你，陛下最忌惮之事是什么？” 小福子仍是不开窍的样子，差点把高公公给气死，“算了，你听不懂就听不懂，你安心当差，左不过就是一晚上的事，明日你便知是什么事了。” 小福子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但等出了高公公的住处，他脸上的懵然立即收起。 陛下最忌惮之事，一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二是有人功高盖主。 陛下同辈的兄弟手足早就死光了，他的儿子也还没那个胆子在他活着的时候抢权。 那么就只剩下“功高盖主”这一可能了。 这大虞朝有谁能功高盖主？ 当然是刚刚平定了北境，又替大虞开拓了疆土的白卿宁。 所以陛下今晚要动白氏！ 小福子倒吸了口气，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暴露，连忙想法子往宫外送消息。 夜半，长安城一片寂寥，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梦乡。 镇国公府突然被一群黑衣人重重围住。 第141章 掀翻天下 一辆马车辗过平整的青石板路，在镇国公府前停下。 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大晚上的，车顶上还笼着一层黑布，若不是马车旁边站了个穿着艳色的男子，这夜色之中，只怕没有人能发现这里还停了辆马车。 马车前的艳色衣服男子在车帘子前弯腰：“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里头传出虞帝懒洋洋之中又夹着兴奋的声音：“点火。” 他原是不想来的，但临睡前又改变了主意。 他想亲眼看到白氏在自己跟前覆灭。 火点起来了。 里头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与惊呼声。 四邻也被惊动，发现镇国公府起火，连忙喊：“镇国公府走水啦，快来救火！” 然而等附近的人拎着水过来时，却发现没办法靠近，他们被拦下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要我等救火？里头住着的是镇国府府白家一族人！是平南侯的亲人有家人！” “让开！我们要救火！” “平南侯在前线杀敌，我们定要护住她的家眷！切不能让她的任何一位亲人出事！” “若无平南侯的忠勇，不必等到北夷犯边，前两年南夷早就举兵直取长安，大虞早就亡国了！” “整个大虞百姓蒙平南侯庇护才得以享受这样的安乐生活，你们若是不感恩，也不能妨碍我们救火！” “对！平南侯在前线流血流汗，我等定不能让她一回来就失去亲人！” 平南侯平南侯！ 这三十几年来，整个长安整个大虞只知白定疆！ 如今白定疆死了，他们便满嘴满脑的平南侯白卿宁！ 何曾有人想起过他这个皇帝？ 虞帝在马车里沉声：“看来是这火还不够大，来人，泼火油。” 他的声音不高，但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闻言瞪大双眼：“什么？泼火油！原来这火是他们放的！” “兄弟们，这些人都是想害平南侯想害镇国公府全家的！” “这些人要烧死白家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先把那堵门的杀了，好让白家人逃命！” 大家闹着嚷着朝那马车所在的地方冲去。 马车外的艳色男子立即下令回防，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 这条路也没几家，怎么会跑这么多人出来？ “平南侯是大虞的大功臣，是我们大虞百姓的恩人，他放火烧平南侯家，就是跟大虞为敌！” “他是奸细！是敌贼！” “杀了奸细！杀了敌贼！” “泼火油！烧死他！” 越来越多的人往马车挤去。 突然有人突破了黑衣人的防线，往马车泼了一桶火油，另一人举着火把就往马车这边扑：“烧死这凶手！” 在火把落在马车上的前一秒，虞帝被御龙卫拽了出来，高公公落后了一步没能出来，只听到他在里头大喊：“不要管我！快带陛下跑！” 高公公这一句中气十足十分洪亮，就算周围有无数喊杀声，还是有许多人听到了那一声“陛下”！ 大家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陛下快走！老奴高易，下辈子还来侍候您！” “陛下！陛下快走啊！” “陛下，陛下……” 第一声“陛下”能听错，那这接二连三的几声，也能听错吗？ 放火之人竟然是陛下？陛下放火烧镇国公府？这怎么可能啊？ 就在人们存疑的时候，一道人影冲进来：“义父！义父！” “小福子！带陛下走……” 这句过后，里头便是一声声的惨叫声。 小福子转身扑通一声朝虞帝跪下：“陛下！求您救救义父！他陪了您一辈子啊！” 另几个小年轻从人群外挤进来，一边往马车上泼水，一边喊着高公公或是喊着义父撑住。 里头的人高喊着陛下，跟前跪下的人也高喊着陛下，后面这群小年轻虽没喊陛下，但对马车里的人一口一个高公公，一口一个义父的，再看马车旁那穿着玄衣的中年男人，分明就是虞帝啊！ “为什么？”有人崩溃了，“陛下，为什么要放火烧镇国公府？平南侯才平了北境，她还打进了北夷王宫，将北夷人赶去了兴安岭之外！她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啊？！” “是啊陛下，为什么啊？” “陛下，你为什么要残害忠良？！”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声中，一道女声盖过所有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微臣也想问一句，我白卿宁在短短两三年间征战南北，替大虞开疆拓土，微臣自认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虞，陛下为何要烧我的家，杀我的亲人？！” 虞帝咻地回头。 人群之外，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骑在马上。 正是白卿宁！ 白马高大，她坐在上头，位置便高所有人一头，便是虞帝也要仰望着她。 虞帝与她四目相接，心底生出极致的危机来。 “我祖父当年浴血奋战，却在关键时刻被扣上‘通敌’的罪名，他知道是陛下你误会了他，所以给我下了遗命，让我不得有怨，要继续替你及大虞卖命，要用实际行动，向你及天下人证明，我白家是忠臣良将。 可我平了南夷，如今又平了北夷，我们白家及白家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可最后还是落得被放火烧家的下场。” 白卿宁坐在马上，近乎冷漠地看着虞帝，“请陛下明示，我要如何做，我们白家要如何做，才能让您满意？是不是我白卿宁平定了南夷之后就该死在南夷，平定了北夷就该死在北夷，不应回京，享受万民的敬重？” “可是凭什么？我白家人哪怕只是一条狗，我们替您看了家护了院，您也该赏我们一根骨头，而不是将我们杀了！”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让虞帝勃然大怒：“白卿宁！你好大的胆子！朕是君主！是九五至尊！朕要你死，你就应该死！” “一个原因不给就要杀我全族，我白卿宁不服！全天下的武将都不服！” 人群外传来一阵整齐响亮的声音：“不服！不服！” “白卿宁！你这是要反了这天！”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要问个为什么。”白卿宁朗声，“我白家先祖，我的祖辈，父辈以及我这一辈，顶天立地，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万民百姓！我白家不应落得个无错就被烧死的下场！” “没有答案！” “今晚你白氏一定要死！” “来人！杀了白家人！” “谁能取下白卿宁首级，朕赏黄金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