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成了反派私养鬼》 1、第 1 章 凌晨。 昏暗的灯光下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越靠越近。 前面的女孩恐惧地跑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声音更近了。 “啊！！！”她控制不住的尖叫，极度的恐惧使她腿脚无力，几乎是跑得跌跌撞撞。 深夜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没有人能帮助她。 她一脚踩空矮阶，滚在了地上，本就发软的腿再也使不上力气。 死定了。 女孩惊恐的转过头，却看见自己身前站着一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少年。 哪怕许久没有维修过得路灯发黄，都无法为他裸露出的肌肤镀上颜色。 不像是人。 那歹徒被拦住，分明体型比眼前的少年高大的许多，本来恶毒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少年的背影看起来气定神闲，女孩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极为好听的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稚嫩声音。 “想死吗。” 清脆的音色仿佛裹上了冰碴，哪怕女孩没有直面对方，也觉得后背发寒。 而眼前的歹徒更为夸张，他抖着腿后退了几步，突然发出刺耳的惨叫，连滚带爬地跑了。 女孩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好像看见歹徒后脑勺上，有一团血红的印记。 不等她看清，眼前的少年转身，颇有礼貌地将她扶了起来。 虽然隔着衣服布料，女孩还是感受到小臂上刺骨的冰凉。 冻得她有些忍不住发抖。 她哆嗦着嘴唇，声音有些嘶哑，“谢谢你。” 少年一双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笑起来很天真。 可那墨水一般，几乎快要看不出眼白的眸子，在灰白的脸色衬托下，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见女孩明显颤抖的身体，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像是怕她跑掉，“姐姐把纸钱烧在那里答谢我好不好？” 好听的声音如同冰凉的玉器碰撞，内容却让女孩的身体一僵。 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没有得到回应，少年似乎有些无措，甚至如同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黑雾般的眸子里隐隐浮现出血色。 “我……我会烧的！”女孩眼神惊慌，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断开，“我回去拿钱，我马上就去！” 大概是恐惧让她突然有了力气，竟然直接挣脱了少年的手冲了出去。 跑出去老远，还能听见压抑的呜咽声。 只留下少年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 他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隐没于黑暗中。 十几分钟后。 那女孩大概是冷静下来了。 虽然少年是鬼，但是毕竟帮了她。 何况，网上随便一搜都有人说，答应了鬼的要求，如果没做到是会被惩罚的。 因此，她还是壮着胆子来烧纸了，甚至没敢拖到第二天。 蹲在灯光最亮的地方，女孩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不断将纸钱丢进去。 虽然夜晚的风很大，但是纸钱堆竟然没有被吹散，火也燃得旺盛。 她看不见自己的对面。 之前的少年正在专注的进食。 所有的纸钱烧完，女孩一刻都没敢停留地往家里跑去。 【你想复活吗？】 脑海里突然传出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它出现的太突然，又带着一丝神秘和蛊惑。 谢朝朝愣了一瞬，随后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街道上没有一个人。 “见鬼了？” 谢朝朝一直融入不了鬼圈儿，它们把他视为异类排挤他。 自然也会想方设法把他赶出领地。 所以不小心步入了其他鬼的地盘，是谢朝朝的第一反应。 【你就是鬼还见什么鬼！】 那道机械音似乎来自他的脑子里，迫不及待地回了他。 刚刚的神秘感消失了些，竟然让谢朝朝听出来了一丝急躁。 谢朝朝虽然死了太久记忆不全，但也不是傻子。 主动送上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假装没听见，慢悠悠地享用着难得的食物。 【你真的不想复活吗？？】机械音有些着急了，【我来自更高维度的世界，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就要死了，这样你就会彻底消失。】 系统蛊惑过的宿主不计其数，他知道每个宿主的执念，便会以此为饵。 但这还是第一次诱惑鬼。 心里也不太有底。 漂亮诡异的少年果然不为所动，满不在乎道，“关我什么事，反正天天吃不饱，也没事做。” 他是游荡的孤魂野鬼，无所事事，死不了却也活得不痛快。 就这样消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系统沉默，鬼怪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宿主不同。 但他早就到这里了，也目睹了谢朝朝大费周章地唬人给自己烧纸的行为。 刚刚还提到了吃不饱。 系统抓住了这个关键，试探道【复活后你可以吃到任何你想吃的美食，想玩什么玩什么，绝对不会无聊。】 说完，他还在宿主脑子里播放了几个有钱人各种潇洒的片段。 少年认真思索了一下。 他游荡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是能闻到糕点奶茶美食的气味，但是吃不到。 甚至没人给他进贡，他连最难吃的香火都吃不饱。 谢朝朝的外貌不过十六七岁，死的时候应该也是小孩。 对食物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谢朝朝隐约知道自己的执念不对劲，其他同龄鬼好像也没他这样贪念人类的食物。 这多半和他的死因有关系。 试试看也不是不行，“所以你想让我干什么呢。” 鬼怪的心情难以揣测，系统本来还在想怎么继续游说，就见少年爽快的答应了。 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可比那群人类好搞，【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但现在主角完全被压制住了，我们需要你帮忙拯救主角。】 谢朝朝对什么小说的说法都无所谓，这个世界和他没什么关联。 但是他对这个任务感到奇怪，“那换个主角不就好了。” 【主角是这个世界运转的中心，天之骄子，不能说换就换，要不是反派出了bug，主角完全被他打压着无法成长。】系统大概是不想跟他解释太多，自顾自地念起了台词。【所以你的任务就是，阻止反派，降低主角的危险值。】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反派很坏？” 【何止是坏，简直是无可救药的恶毒！】分明是机械音，但谢朝朝还是听出来了对方激动的情绪。 看样子系统是主角这边的了。 谢朝朝恍然大悟，“是要我去杀了反派？” 反派死了，主角就没有危险了。 系统卡壳了一瞬，他还没这么想过，也不是不行【但是，重点是完成主系统发布的任务保护主角地位。】 说完，他就听见少年轻视的笑声，“你们的世界中心，天之骄子还得让我一个孤魂野鬼来保护？” 谢朝朝撩起眼皮儿，他看起来对主角和系统什么的不屑一顾，只是对这玩意儿提出的酬劳有些兴趣。 毕竟是鬼，哪怕生前再良善，也没什么人性。 就像他看似在帮助女孩脱困，实际上只是想吓唬她给自己烧纸。 当然他也确实讨厌那些恶心的人类，顺手惩罚一下罢了。 这也是谢朝朝被鬼怪们排斥的原因。 所有鬼怪和人类之间都有一层界限。 鬼不能随意对人类出手，而人类一般也不能看见鬼。 可谢朝朝想出现就出现，甚至在伤害人类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偏偏他还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鬼。 【目前主角危险度10，请宿主立刻前往目的地。】 系统对于谢朝朝的的态度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是对方是鬼，和鬼讲什么道理。 他只觉得自己命苦，随便哪个系统不是在压榨宿主？偏偏他工作失误，能量不足竟然只能绑定这个阴晴不定的鬼魂。 谢朝朝随意地点点头，一双纯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衬得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更加阴森可怖。 一鬼一统暂时微妙地达成了合作。 谢朝朝按照系统的指引前往反派的位置。 路上，谢朝朝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毕竟年纪小，平时没人没鬼陪他唠嗑，他看起来是憋了很久。 因为人类看不见鬼，所以鬼能看见更多的秘闻，他通通倒给了系统。 系统本来不想和宿主关系太近了，但是听着听着也上了头。 一鬼一统齐声感叹。 人类还真是会玩啊。 谢朝朝很快飘到了系统定位的反派位置。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的客厅，周围连接着不同功能的房间。 它的设计很像迷宫，四通八达的又因为装饰遮挡视线，一眼看不完。 谢朝朝没兴趣挨间找人。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根香蕉。 细长青白的手指上是乌黑的指甲。 他的甲形很漂亮，但细薄锋利。 很轻松地划开香蕉皮，像是穿过了人类的皮肤。 “你说的人呢？” 语气没有了讲八卦时的兴致勃勃，听起来阴恻恻的。 哪怕系统没有实体，也感到了毛骨悚然。 这就是鬼宿主吗。 比想象中还要阴晴不定。 【我也只能通过剧情预测他的位置，你稍等一下……】 谢朝朝无聊地将香蕉合上，丢回盘子里。 门口忽地响了一声。 随后就被打开了。 谢朝朝的头扭了九十多度，哪怕在黑暗的屋子里，也能一眼看见门口的两个身影。 一个稍矮的青年正托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挑男人艰难地往屋里走。 那男人长得很惹眼，眉眼精致，鼻梁高挺。 哪怕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却没有一点失态。 只是落下几缕额发衬得肤色发白，看起来不怎么健康。 对方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衣襟微微散开。 在月光下白的晃眼，谢朝朝下意识挪眼过去。 苍白的肤色上，似乎趴着数道狰狞的疤痕。 新旧交叠，混乱而深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这就是，反派？”谢朝朝好奇地贴近青年的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他没有显形，很自信不会有人看见他。 一张煞白的鬼脸几乎快要贴到对方脸上，连活人的呼吸都被染得冰冷。 画面颇为渗人。 【是啊……不对，男主就在旁边，你居然只看得见反派？？？】 系统不可置信地在谢朝朝脑中大喊，似乎是觉得难以接受主角竟然没有反派有吸引力。 “看到了看到了。”谢朝朝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眼睛却没从反派脸上挪开过，“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无法聚焦的眸子忽然像锁定了什么，直直抬起眼，与谢朝朝四目相对。 眸子上的雾气散开，冰冷幽深，满是疏离。 谢朝朝打量的目光一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捂住自己早就不能跳动的胸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种被看见了的慌乱。 向来没有拘束的谢朝朝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明明只是个人类，居然吓到他了。 【男主吗？他叫谢云朝。】系统没有察觉到谢朝朝的异样，还在介绍男主的名字。 谢朝朝压根没听进去，他回过神，却看见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意识不清的状态。 仿佛刚刚那一瞬对视只是他的错觉。 【谢云朝本来是谢家的小少爷，和反派有婚约在身上，但也就是今天的这场宴会和反派结了仇的。】 谢朝朝听见系统的解说，注意力暂时从反派身上收了回来。 “他俩现在看起来关系不错。”谢朝朝嘲弄道，他这才看了眼旁边的主角，个头偏小，看起来不过刚刚成年。 脸上挂着浅淡的红晕，应该是也喝了一点酒。 明明就是很平平无奇的人类。 或许是鬼物的审美不太一样。 【突然发现，你们名字很像，可惜命格差太多。】 谢朝朝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他更喜欢自己的名字，“谢云朝命格那么好，还需要你来找我吗？” 少年的声音明明带着笑，却让系统感觉被故意羞辱了一般。 轻视的，嘲讽的。 可是对方的表情却十分的随意，好像并不当回事。 看着置身事外的谢朝朝，系统只好继续解释道，【谢家家宴上，反派被人恶意下药，还是真善美主角谢云朝及时出面救下反派。】 【但是反派安全后却翻脸不认人，并且记恨上了谢家，处处针对。】 系统的机械音越说越愤懑不满，尤其是谢朝朝还时不时认同似得点点小脑袋，“确实，谢家好像是有点过分，难怪会得罪人家。” 【对啊，对……等等你说什么？】系统卡壳了一瞬，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是说反派太过分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那下药的难道不是谢家人？”谢朝朝歪了歪头，他年纪小，眼睛大，看起来像一张白纸，只是白纸上有一双深渊般的瞳孔，“反派不就应该记仇谢家么。” 系统一时间想不出来如何反驳，只能不耐烦地道，【可是可是，我们是主角这边的啊qvq】 【好了，别管这么多了，先阻止反派，解除他们的误会吧，任务成功会有十积分哦，宿主加油。】 谢朝朝无所谓的嗯了一声，他又不是来当法官的，还要判谁好谁坏。 只见门口娇小的谢云朝稳了稳身形，艰难地扶着反派走了进来。 考虑到待会自己可能要干点坏事，画面会比较血腥，谢朝朝在两人进屋后，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门锁自己扣上的动静，惊动了谢云朝，他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像是个无害的小兔子。 谢朝朝正面对着他们，恰好注意到，那个意识模糊的反派掀开眼皮，淡淡地瞥过男主。 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怪吓鬼的。 谢云朝扶着男人坐在沙发上，却因为力气不够跟着一起摔了上去。 不过还没跌到对方的身上，就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开了。 他倒在沙发另一头，脆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迷茫。 刚刚还需要他搀扶才能站稳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眼神清醒地看着有些狼狈的谢云朝。 “谢家就这么迫不及待？”他冷笑着，冰冷的声音让谢云朝无所适从。 【宿主快想办法！！别让真善美主角被侮辱！】 谢朝朝就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吃瓜吃得正起劲，被系统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他叹了声气，优哉游哉地直起身子，都没打算站起来，“好吧，那我就来处理一下。” 谢朝朝当鬼这么多年，倒是也有对人类动手的经验。 像是上次那个歹徒，他不用触碰都可以解决。 谢朝朝翘着二郎腿，随意地举起手，细白的手指对准了人类最脆弱的脖颈，呈爪状往回收了收。 要解决一个人类，对他来说太轻松了。 几秒后——无事发生。 预想之中会出现在反派颈部的掐痕并没有出现。 他盯着那人光洁无暇的后颈，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失败了？ 【……你在做什么？】 系统怀疑的声音响起，【再不阻止他，任务就要失败了！qvq】 谢朝朝回神，看向面前的谢云朝。 对方眼角通红，趴在沙发扶手上望向居高临下的男人，似乎对于那句迫不及待十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无辜的模样让谢朝朝都觉得他有些可怜。 不过，这和他想象中主角的模样有些出入。 被系统尖锐的机械音吵得烦躁，谢朝朝没吭声，收回手绕到了男人的背后。 他从来没有对人类进行直接攻击过，有老鬼告诉过他，这样的杀伤力极大。 本来只打算让他受点重伤点，但既然行不通，便只好索命了。 对方倚在沙发上，谢朝朝动作不太方便，干脆直接挂在了对方的背上。 这姿势看起来有些亲昵。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身后阴冷的鬼气，男人的动作顿了一瞬。 谢朝朝冷哼了一声，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被鬼这样贴着，肯定承受不住的。 他盯准了人类近在眼前的后颈，张开自己的嘴。 谢朝朝的脸很小，张嘴的时候下意识微微眯上了眼睛，弯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是在顽皮的嬉闹。 他皱着鼻子，露出两颗尖锐锋利的小虎牙。 这副模样只让系统想起了路边撒娇的野猫，倒不是很像索命的厉鬼。 为了方便发力，他的胳膊环住对方的脖子后，才啃了上去 牙齿贴近皮肤，隐约可见猩红的舌尖，和苍白的肤色对比鲜明，莫名多了丝暧昧的香艳。 这样的动作，与其说是在行凶，看上去更像是在调情。 但很快，游刃有余的谢朝朝就发现了不对劲。 牙齿上并没有嵌入肉里的感觉，像是触碰不到对方。 对方甚至还很配合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挂在背上咬人。 谢云朝说完，半天没等到男人的反应，有些疑惑。 只见刚刚还面色可怖的男人皱着眉毫无动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几秒后，谢朝朝松开了嘴。 眼前的反派依然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怎么可能……谢朝朝愣在了原地，连直接接触的攻击，对方都毫发无伤，甚至没有感觉。 男人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嗓音有些嘶哑，听起来竟然比刚刚温和了些许，“你可以滚了。” 谢云朝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听见这样的语气，他觉得还有机会，不想就这样放弃。 “照雪哥哥，你好像不太舒服，我帮你换衣服吧。”谢云朝的声音温温柔柔，小心翼翼的。 看起来似乎真是什么也不敢做，只想帮忙的小白兔。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薄唇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让你滚，听不懂吗？” 谢云朝咬了咬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捂着脸跑了出去。 到门口时，还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但男人却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不做，这样下去咱俩都得玩完了！】系统着急的在谢朝朝脑海里叫嚣着，作为特意来帮助主角的系统，他看不下去主角这样憋屈，但更重要的是任务失败他也没有足够能量了。 此时的谢朝朝比系统还要烦躁，他伤不了这个反派，那怎么才能按照计划里那样永久的一次性结束任务。 这不合理。 虽然他听说过，对方功德太强，或者煞气高于他的情况下，是有可能会这样。 按照系统的说话，这反派为人恶毒，应该不至于功德太强，但是对方明确是个人类，难不成会比他的煞气还重？ 到底谁才是鬼啊。 【任务完成，宿主获得十积分。】 系统念完通知，也是僵硬了一瞬，【好奇怪，你刚刚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原来是这样……剧情里沈照雪会掐着谢云朝的脖子将人摔在地上，虽然现在赶走了男主，但这个羞辱剧情却没发生。】 自顾自的分析完，系统马上开心了起来【宿主您真是幸运的小鬼，这十积分已经到你账上了，现在可以开启商城功能了！】 谢朝朝莫名其妙的地完成了任务，刚刚的烦躁暂时被他抛之脑后，连带着对这个送他十积分的反派也印象不错了。 至于后面的任务……到时候再说吧。 “这反派叫什么？”谢朝朝一边领取着商城权限一边询问系统。 【沈照雪，一听就不正派。】系统嫉恶如仇带了点情绪。 “我觉得还挺好听。”谢朝朝笑眯眯的，眼睛里似乎都溢出了轻快的黑雾。 在谢云朝走后，沈照雪毫无防备地卸了力气，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呼吸声也越来越沉。 这个任务已经结束，谢朝朝便懒得再管对方，出于好感，他还是同情地看了眼男人，对方苍白的面颊上微微泛着粉色。 听说是被下了药，真可怜。 谢朝朝同情了不到三秒就收回视线，自顾自地翻看系统商城。 十积分不算很多，可以买一套新衣服，但是攒够了二十积分，就可以换到一张瞬移符。 更多的，谢朝朝都懒得看了，反正买不起，也不好吃。 他毫不犹豫的消耗了五个积分点，换了块小蛋糕。 看见谢朝朝的行为，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的系统虽然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你为什么不攒攒，一百积分就可以兑换一天的人类体验券。】 “那得攒到什么时候？”谢朝朝捧着手心的草莓小蛋糕，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错觉，他总觉得，如果谢朝朝还活着，此时应该是眼睛亮亮的，很可爱的少年。 系统产出的蛋糕，谢朝朝可以直接享用，并且其他人类也看不到。 他拿着小勺子，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奶油和蛋糕坯参半的一块送入嘴里。 这是他看人类吃的时候学到的，听说这样混在一起更好吃。 蛋糕入口，谢朝朝表情严肃的品尝了几秒。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系统也没忍住紧张地盯着他，有些好奇一块普通的蛋糕，到底能不能合一只鬼的心意。 沉默了一会儿后，谢朝朝惊喜的捂住了嘴，“好好吃！” “这个味道就是传说中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吗？” 鲜活的模样让他身上的鬼气都淡了一点。 连系统都觉得自己的宿主还是一个人类。 【是的吧，你努力做任务可以换更多的蛋糕。】 系统始终不忘记自己的任务。 也不知道谢朝朝到底听进去没有，他只是开心地晃动着两条腿，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 系统见状，放弃了给对方洗脑。 这样一个直白的单纯鬼，或许真的没有太复杂的心思。 在没有新任务的时间里，就随他的便吧。 毕竟也挺可怜的。 忙碌的一人一统没注意到，旁边几乎昏迷的沈照雪垂着头，微微掀开眼皮，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果盘。 那上面，模模糊糊印出了沙发上的两个身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听说人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可以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沈照雪觉得自己大概是又出现幻觉了。 被下了药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他努力地让自己掀开眼皮，贪婪地盯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活泼了许多。 和之前的幻觉不太一样。 朝朝很少来看他，但每次都在求他救救自己。 只有这次……他好像很开心，晃着小腿吃着一块蛋糕。 脸上的血泪也不见了。 为什么呢。 沈照雪默默地看着少年吃完了一块蛋糕，眉心微微上挑，吃到美食的表情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对方顿了一瞬，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朝他看来。 沈照雪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明明知道是幻觉，却不想被发现他在偷看。 眼前一片漆黑，沈照雪却感受到了一道犹如实质的视线。 也是幻觉吗？ 谢朝朝见反派靠在沙发上，毫无动静，好奇地道，“他怎么了？”。 他飘了过去，端详着对方的状态。 男人华丽的五官很是惹眼，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是女娲的优秀作品。 这样的美带着攻击性，但对方闭着眼，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被遮住，倒是温和了些许。 连昏迷的姿势没有一丝狼狈，仿佛只是坐着小憩的贵族。 不知是养成了这样紧绷的习惯，还是死要面子。 【那药效太强，晕过去了吧。】系统轻飘飘地说道，对他来说，反派的死了最好，【你要不试试看现在能不能伤到他。】 谢朝朝顿了顿，终于想起了这茬。 确实，不管之前是因为哪种情况失败，趁人状态不好偷袭，成功率是会高一点。 他有些戏谑地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保护真善美主角的系统这么坏。” 趁人病要人命。 系统有一瞬间的尴尬，他没吭声，装作不在。 谢朝朝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系统一直强调主角的真善美，以及反派的恶毒，却提议让谢朝朝做这种事，确实不太像什么好东西。 但这与谢朝朝无关。 他只知道刚刚吃的蛋糕是真的。 能直接解决掉反派，再无后顾之忧，当然最好。 谢朝朝凑近沈照雪，思考着从哪里下手最好。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鬼魂的阴冷，男人的睫毛微微扇了扇，在房间暖色的灯光下投下一片薄薄的阴影。 谢朝朝觉得这反应有点好玩，好奇地伸手捏了捏。 对方像是感受到了一般，眼皮微动，痒酥酥的扫过他的手指。 软软的，像把小刷子。 【别磨蹭啦，快试试看呐。】系统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反派活得越久，他的主角越危险。 俯身的姿势本就有些重心不稳，系统突然出声，谢朝朝一个没飘稳，坐到了沈照雪的腰上。 【嘘！别吵醒他了！】系统无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哪怕他俩的动静正常人类都是听不到的。 谢朝朝也被突然的意外搞得身体一僵，没敢出声。 缓了两秒后，见对方没有动静，谢朝朝才想起自己不主动显形，人类是看不见他的。 他松了口气，对系统的态度有些不耐烦，语气冰冷下来，“你在命令我？” 系统虽然不满，但也因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有些心虚，老实的不再回嘴。 尤其是谢朝朝心情不好的时候，和恐怖片里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系统还是有点怂的。 橱柜的玻璃上印出了一人一鬼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沈照雪的呼吸不知为何急促了起来，喷洒的热气里夹杂着一丝酒精味。 谢朝朝鼻翼动了动，像只小动物。 他不喜欢酒精味，不想靠太近，放弃了咬脖子。 等观察了几秒，才伸出手，轻轻按在对方的胸膛上。 沈照雪胸口皮肤很紧，手感还有点硬邦邦的。 谢朝朝胡思乱想着，手快于脑子的捏了一下。 被坐在身下的腰腹似乎也变紧了些，没怎么和人肢体接触过的谢朝朝觉得有些奇怪，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是个鬼魂，理论上压根没有触碰到什么。 谢朝朝收了心神，专心眼前的任务。 他以前从来没干过掏心窝子这种程度的坏事，不太确定心脏的位置。 只能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索，隔着衣物感受心脏的跳动。 但是沈照雪的衬衣外还有一件西装马甲，这有点影响谢朝朝的判断了。 他皱了皱眉，干脆撕开了男人的马甲，附耳上去聆听，同时用手掌去摸索。 这姿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沉默了许久的系统忍不住出声，【你还是不要见色起意吧……】 虽然知道鬼性淫毒，但是弄死对方之前还要揩油，未免太……连它都觉得反派有点惨了。 一鬼一统都当沈照雪早就昏死过去了。 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你在说什么？”仔细辨认心跳的谢朝朝没听清系统的话，他大概找到了对方胸腔里跳动的地方。 经过了前两次的失败，谢朝朝也是稍微有点没底。 他重新直起身子，手掌呈爪状，隔着一层布料压了进去。 系统也有些紧张，沉默地关注着情况。 只见谢朝朝的手腕已经完全没入了对方的胸膛中，但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谢朝朝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像没入了一片虚无，什么都找不到，完全触碰不到人类鲜活的血肉。 “唔……”沈照雪无意识的哼了一声，但这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痛苦的声音。 谢朝朝瞥了一眼这个反应奇怪的男人，还是将手拔了出来。 【失败了？呜呜呜我还挑选了好久才用最后一点能量选中你的……】系统有些丧气，但是它也没有能量去换绑一个宿主了。 “你怎么像苍蝇一样。”谢朝朝眼里黑雾涌动，隐约能看见猩红。 又一次失败本就让他很是狂躁，“烦。” “衣服太厚了。”谢朝朝不得不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将对方的衬衫也扯开来。 之前敞开的领口处可以看见的蜿蜒疤痕，竟然一直延伸到了心脏的位置。 不对，应该说是以心脏处为中心，乱七八糟的深褐色疤痕如同蛛网一般爬在胸膛上。 在病态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些吓人。 养尊处优的反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 谢朝朝手指覆了上去……他还要瞄准这里再掏一次心么。 这些伤口当时应该很深，谢朝朝能感受到上面的凸起的纹路。 细白的手指划过疤痕，肉眼上更加狰狞了。 不知为何，谢朝朝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好像刺痛了一瞬。 他难受得捂住胸口，有些茫然。 为什么。 他在同情一个陌生的反派吗？ 可是他都没有心脏了，怎么可能会觉得心痛。 沈照雪不知道朝朝想干什么，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本能的反应。 那只纤细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冰冷的指尖对于此时浑身发热的他来说，却没有丝毫缓解的作用。 如同隔靴搔痒，愈发难受。 爬在冷白肌肤上的疤痕边缘泛起淡淡的粉色。 像是深藏于雪山下的岩浆正在涌动。 不行，不能吓到他。 【你作为恶鬼，不会不忍心了吧？】系统注意到谢朝朝人性化的动作，忍不住急了，他想让鬼立马就动手。 “我？鬼能有什么心。”听到系统的声音，谢朝朝冷笑了一声，显然没当回事。 他重新集中注意力，狠心地对着疤痕的中心按了下去。 “嗯……”身下的人类突然难受地蜷缩起身子，眉头都拧在一起。 谢朝朝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手指嵌了一半在他胸膛里。 系统见沈照雪难受，还以为谢朝朝终于能伤到对方了，他压抑着兴奋低声庆祝【快点快点，要成功了！】 谢朝朝的指尖很冰，根本没有触碰到内脏的感觉。 他看着沈照雪难受的模样，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伤到他。 谢朝朝莫名的有些烦躁，他稍微抬起眼，却意外的撞入了一道视线里。 漆黑，冰冷的眸子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谢朝朝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清晰的身影，那眼神似有万般情绪，如墨般晕开。 他现在正尴尬地趴在对方身上，对视的角度也处于下位。 腿侧的手好像抬了起来，像是托着他的屁股。 这样的姿势，让他有一种被对方目光侵犯的错觉。 不大聪明的一鬼一统都忘记了沈照雪应该看不见他们的事，点动静不敢发出。 时间仿佛禁止了几秒。 那男人才像是看够了，又或是精力耗尽，虚弱的合上了眼。 手指还意味不明地动了一下，蹭过谢朝朝的大腿，有些酥痒。 谢朝朝不太适应地挪开腿，太久没有被人类触碰过了，这让他格外敏感。 连半透明的身体都泛起了水波一般的涟漪。 谢朝朝迫不及待地拔出自己的手指，作为鬼第一次有了些逃避的意思。 “行不通，我伤不到他。” 【怎么可能，他刚刚不是都有反应了吗？】系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甚至怀疑谢朝朝是心软了。 谢朝朝懒得废话，起身坐到旁边，“这单我不接了，杀不了，他不是普通人。” 见谢朝朝一副摆烂的模样，系统沉默片刻，它同样没有再换绑宿主的能量了。 只能先稳住对方，【那就只能按照任务来升级了，只要我权限够高，就可以帮你查清楚这个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谢朝朝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现在只有甜甜的好吃的才能安抚他，“再兑换一个小蛋糕！” 系统有些看不下去他这么铺张浪费，【你所有积分都要换蛋糕吗？】 谢朝朝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分明是看不出情绪的黑雾，却硬是让系统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我是鬼，后面的任务还不一定就能做到，五积分什么都干不了，也不一定还能进账，不如吃了。” 鬼是不会想太久远的事情，就像有什么仇当初就报了一样。 有吃的也当不会去囤着。 系统居然能理解鬼的思维，这笨鬼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便老实给他放桌上了，【意思是你以后要是能稳定进账就攒积分吗？】 “当然。”谢朝朝只是在敷衍系统，“你怎么这么啰嗦。” 一鬼一统旁若无人地拌着嘴。 冷色的月光流淌进房间，穿过少年半透明的身体，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沈照雪依然如昏迷般低着头。 睫毛垂下的阴影挡住了微微睁开的眸子。 里面映出一丝冷光。 终于回来了啊，哥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沈照雪在被掏心窝子的时候，就清醒了许多。 他没有感受到痛，只是觉得被穿过的地方冰冷。 朝朝生前最怕冷了，如果能更切身体会到朝朝当鬼的感受，他很乐意。 脑子清醒后的沈照雪思维很灵敏，他不知道是谁在陪朝朝聊天。 但也知道了大概意思。 朝朝能回来，是为了杀他。 不过因为一些陈年往事，沈照雪已经精通了各类玄学灵异之术。 寻常鬼魂伤不了他。 其实沈照雪并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他本就是为了朝朝而活。 也很乐意为朝朝死。 不过不是现在。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何况，现在朝朝似乎因为任务被绑定在了他身边。 如果他死了，朝朝可能就要离开他了。 沈照雪缓了缓，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身。 余光里，本来悠闲自在翘着二郎腿的少年鬼魂突然老老实实坐正了。 然后像是才想起自己不会被看见，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只脑袋，仰着头好奇地观察他的脸色。 如果不是一双全黑瘆人的眼睛，和猩红裂开的唇，和寻常少年也没有区别。 沈照雪的视线从鬼脸上扫过，不知怎的想起朝朝偷偷喂过的那只野猫，总是躲在仓库里，谨慎观察着外来者的一举一动。 还挺可爱的。 世界上大概只有沈照雪会这样觉得。 沈照雪被下了药浑身无力还发热，能保持清醒自己起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走向浴室的时候，身形晃了一下。 身旁像个小跟班的鬼魂下意识地托住他的背。 理所当然的穿了过去，毕竟谢朝朝此时没有刻意显形。 沈照雪还是自己扶住了沙发，他看着穿过胸膛，苍白得几乎半透明的手，眼里划过一丝痛苦。 明明是要杀他，还是忍不住扶了他一下么。 朝朝从小就是乐于助人的好宝宝呢。 可是那么善良的朝朝，现在却变成了一缕冰冷的幽魂。 沈照雪闭了闭眼，隐藏住翻涌的情绪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他怎么不摔死呢，任务就结束了。】系统在谢朝朝耳边叹气。 它自然是看见谢朝朝下意识扶对方的动作。 不过系统本来也是为了保护真善美的主角，对谢朝朝这种诡异的行为倒是讨厌不起来。 谢朝朝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突然觉得系统说得很有道理。 制造意外让反派摔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冰冷的双瞳泛起黑雾，“没想到你也不是那么蠢。” 【？】系统发送了一个问号，【谁？我吗？】 谢朝朝没搭理他，眼下沈照雪打算去浴室冲澡来让自己清醒。 但是他走得本来就不稳，浴室里还容易打滑。 摔一跤磕到哪里，不死也能骨个折。 只要不去影响主角的人生，让他躺病房里，不就行了吗。 谢朝朝这么想着，毫不犹豫就跟去了浴室。 他走得慢了一点，被关在了门外。 谢朝朝只犹豫了一秒就面不改色地迈开腿走了进去。 【浴室色鬼。】 “闭嘴。” 浴室里开了灯，谢朝朝仿佛突然从昏暗的地方直面日光。 他虚了虚眼，有一种要被照出原型的错觉。 此时沈照雪已经拧开了花洒，水温热得很快，蒸腾出了些许雾气。 他应该是没力气脱衣服，就这样穿着衬衫站在了花洒下面。 白色的衬衫被水打湿，立马贴在了对方身上。 沈照雪虽然肤色冷白，却不见得干瘦。 对方撑着浴室壁，手臂上的勾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还因为被下药，泛出淡淡的粉色。 像手感很好的草莓大福。 【别看了，你忘记你要干什么了吗？】系统注意到谢朝朝目不转睛的色胚下流样，恨铁不成钢。【等他死了如果变成鬼了你们还能再续前缘。】 谢朝朝听到系统的话忍不住翻了白眼，不过怎么翻都是漆黑一片的，“我可不喜欢鬼。” 如果沈照雪死了，那这些肌肉捏起来也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别吵吵了，我这就去吓他。”谢朝朝带着任务，正直地走了过去，一双鬼爪爪逐渐逼近毫无危险意识的男人。 沈照雪被洗澡水淋得不太能睁开眼，但是腹部的燥热缓解了许多。 他本打算缓过来之后，就脱掉衣服洗澡，却不想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直接穿过门钻了进来。 虽然小时候两人一起洗过澡，但稍微大点，朝朝就开始害羞了。 现在变成鬼了，还反而大胆好色了吗。 还是说，仗着他看不见，就放飞自我？ 见那只半透明的鬼爪爪即将搭到自己的胳膊上，沈照雪故意转了个身。 小鬼的动作没收住，搭在了男人胸口。 空气凝固了一瞬，感受着胸口冰冷的爪爪，沈照雪若无其事地拿下花洒。 胸口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动。 谢朝朝冰冷的手被热水浇到，不知是因为突然尴尬的姿势，还是热水，让他感到了一丝暖和。 居然有点，不舍得拿下来了。 还不由自主地捏了捏。 啊可恶，哪怕已经死了也觉得这手感好好啊。 谢朝朝闭上眼，他竭尽全力无法抵抗。 【不是吓唬他吗。】系统面无表情的目睹着谢朝朝不靠谱的行为，【他的医生都快到了。】 “好好，这就开始。”谢朝朝念念不舍地放下手。 然而沈照雪却忽然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修长的手指灵活翻转在纽扣之间，很快就解了一大半，似乎打算脱光了洗澡。 胸口斑驳的伤痕完全暴露出来。 在花洒的冲洗下，显得更加深刻。 谢朝朝抿着唇，在对方脱掉衬衫之前，突然转身穿门而出。 【怎么不继续了？】 “我不喜欢看人家洗澡。”谢朝朝捂着心口。 鬼没有心，但是每次看见那片疤痕，他就难受，本能地不想再动手。 还是等对方穿上衣服吧，鬼没有实体，制造意外的机会很多，不缺这一次。 而浴室里的男人将衣服丢到一边，看着门口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有点可惜。 怎么变成鬼了还是不敢和他一起洗澡。 * 门铃响了。 在外面干巴巴等着的谢朝朝他下意识走过去开门。 手快于脑子的开完门，才想起自己是个鬼。 眼前的男人提着药箱，应该就是沈照雪找的家庭医生。 年轻的医生按完门铃，就老实等着。 里面只有花洒淋浴的声音，估计一时半会没人开门。 “吱呀。” 医生愣了一下，没有任何脚步声，他按完没多久，门就开了一个不小的缝。 露出里面漆黑阴森的房间。 只有银白的月光，和浴室微弱的暖色光线，露出屋里家具的大致轮廓。 模模糊糊的有些瘆人。 他有些犹豫，颤颤巍巍地推开门，确认了是他们老板还在洗澡。 那开门的是谁。 难道是鬼吗？ 屋里子凉飕飕的，阴气很足的样子。 哦对，应该是空调开太低了。 “老板居然忘记关门，看样子是病得不轻。”李同自言自语地努力安抚自己。 同时按开了门口的灯。 暖色调的灯光铺满了房间，房间里显得温馨了许多。 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了。 害，自己吓自己。 李同这么想着，大大方方地提着药箱进入房间。 将药箱放在茶几上，突然注意到果盘里的香蕉。 已经剥开了皮，却又被人故意合上。 果皮周围已经发黑，有一段时间了。 里面的果肉一点没动。 老板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难道有人进过这屋子？ 他记得老板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空间……那剥香蕉的，真的是人吗。 想起自己打开的门，他又忍不住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李同捂住脖子上的护身符，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他一直个胆小的医生，为了给他壮胆让他干这行，家里给了他这个护身符。 毕竟医院里值夜班是最容易撞鬼的。 好不容易靠着家里和沈家关系不错，才当上了这个家庭医生，不用值班担惊受怕。 但是李同的第六感很强，他本能的感觉屋子里不干净。 之前不是没来过这里，还没有这种感觉。 全程跟在李同身后，又大大咧咧坐在他旁边的谢朝朝觉得对方的反应很正常。 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恐惧。 这才是和鬼共处一室的正常人的反应好么。 那沈照雪和他待了那么久，就一点没察觉吗。 还真是神经大条。 谢朝朝这么想着，轻轻用手拍了一下李同。 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这人要是觉得房间里有鬼，还能给沈照雪一点心理暗示。 更容易吓到他。 然而手刚刚碰到对方肩上，他就感觉有些发烫。 一种陌生的灼烧感从掌心蔓延开。 不算很疼，但是有些不舒服。 像被蚂蚁咬了似得。 谢朝朝疑惑的松开手，那种灼烧感终于消失了。 但是手上灼热的地方有些发黑。 颇像是被烧焦了。 他很淡定，因为压根没觉得这玩意儿伤到他了。 但是李同就不淡定了。 同样觉得有些发烫的李同缓缓地低下头。 手心里从大学选了这个专业就一直带着的护身符，竟然烧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灰烬，从指缝中落下。 有鬼……还比停尸房里的游魂强很多。 以前顶多是发烫，现在被烧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李同脑子里一白，尖叫着就朝着门口跑去。 谢朝朝被对方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眼看着人一溜烟就要跑出去了。 浴室门打开，一只手将对方拽住。 “啊啊啊不要杀我，我这辈子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李同不敢睁开眼。 生怕一张带血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老板充满安全感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还有些阴沉。 李同睁开眼，恐惧地对着沈照雪摊开手心里燃尽的护身符，“有，有鬼……” 看到灰烬的瞬间，向来没什么情绪在脸上的沈照雪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是朝朝……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沈照雪拽着李同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他转过头，带着难以压抑地慌乱，寻找着朝朝的身影。 只是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沙发上，鬼气阴森的少年。 他正好奇地捏起茶几上散落的灰烬，脸上还挂着刚刚捉弄了人的得意。 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 沈照雪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手也放开了李同。 “护身符寿命到了而已，我会让师父重新给你一个。”他面不改色地忽悠起了李同，只要别吓到朝朝就行。 李同有些将信将疑。 符咒的自燃明明就是坐到沙发上后发生的。 而且前面也有很多怪事。 但是沈照雪确实是那个大师的弟子。 李同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先帮老板看病重要。 本身是被下药，李同对于豪门这些常见药简直手到擒来，三两下就开好了解药。 随便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这个房间给他的感觉不对劲，他实在是不想久待。 而导致不对劲的来源的谢朝朝，光明正大坐在旁边听两人聊天。 敢情这反派还是什么道士的弟子呢。 灵感还没有那胆小鬼强，也好意思忽悠人家。 估计那什么道士也是个不靠谱的。 不然这护身符不会他碰一下就烧没了。 大概是学了点鸡毛蒜皮的小法术，就下山来骗人了。 谢朝朝在世间游荡的这几年，也不是没和道士对上过。 要么是完全发现不了他，装神弄鬼的。 要么是有点能力，可以欺负欺负其他鬼。 拿他没办法。 所以他对道士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害怕的。 系统没有新任务，沈照雪送走人吃完药，看起来已经很是疲惫了。 等他睡着了，也找不到机会让他绊倒。 谢朝朝没什么事情做，干脆也躺在了旁边。 沈照雪身上的阳气很重，暖呼呼的，谢朝朝觉得还挺舒服。 等对方闭上眼，他也装模作样地拉过一点被子，盖在身上。 他几乎不会进别人的家门，因为鬼气对人是有影响的，就像是刚刚的李同一样，总会感觉阴森森的。 更别说随随便便在别人身边躺着了。 不过对象是沈照雪就没关系，本来也是要杀他，提前收一点利息也没关系。 大概是久违的躺在被窝里，确实还有点舒服的。 谢朝朝竟然真的萌生了一点困意。 【你不再想想办法吗？】系统眼看着谢朝朝上班不积极，忍不住唠叨。 “急什么，我就天天跟着他，能找不到机会吗？”谢朝朝打了个哈切，眼里黝黑的迷雾像是装不住了，溢出来些许。 和打哈欠挤出眼泪的人似得。 沈照雪的床很大，他可以很舒展的瘫着。 脑子也就暂时关机了。 【你这鬼真是……】见对方一副完全不听的模样，系统说了一半也不想说了。 “嗯嗯。”谢朝朝敷衍的哼了两声，就睡着了。 这点还真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几分钟后。 系统看见沈照雪翻了个身，黑沉沉的眸子落在谢朝朝的方向。 总是冷淡的双眼里蓄起了些伤感。 估计是在发呆，它没有多想。 宿主没显形，对方也不可能看得见的。 其实沈照雪看得很清楚。 谢朝朝闭上眼睛，没有了那双渗人的黑瞳，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了。 只是毫无起伏的胸膛，青白的肤色，无时无刻在提醒他，朝朝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 沈照雪看了他不知多久，才不舍地闭上了眼。 他很怕。 怕一觉醒来，这都是被下了药后的幻觉。 李同恐惧的鬼，是他做梦都想再见一面的心上人。 * 沈照雪的生物钟很准，一到七点就睁开了眼。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 毕竟一只鬼躺在旁边，有些森冷，但对于他情况特殊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枕头边上的鬼还在没心没肺地睡懒觉。 被阳光照在身上也没什么任何影响。 这让沈照雪稍微放心了一点。 朝朝不怕阳光，看样子不是那种随便就能被欺负的鬼。 沈照雪没有立马去上班。 他在睡前听见朝朝在念叨要一直跟着他，担心鬼也会迷路。 打算等这小懒鬼醒了再说。 懒鬼本鬼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都在等自己起床了。 他一觉睡到了中午。 太久没像这样舒舒服服休息过了。 柔软的床垫，暖和的被窝。 旁边还有一个火热，阳气充足的男人。 谢朝朝都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不过完成任务变成人的话，应该也可以暖和地在被窝里睡觉。 谢朝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体内的鬼气涌动得溢出来些许。 “反派去哪里了？” 【在那呢。】系统兴致缺缺地道。 谢朝朝这才注意到书桌旁正用笔记本办公的沈照雪。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沈照雪的身上，让他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不那么病态了。 侧脸被阳光照出暖色，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谢朝朝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都大中午了没去上班，是总裁的特权吗？”谢朝朝歪了歪头，声音还带着些刚刚睡醒的慵懒。 【睡到大中午的鬼更离谱好吧。】系统忍不住翻白眼，这个宿主工作一点不积极的。 沈照雪的忙碌敲字的背影停了一下，随后关闭了一堆软件，扣上电脑。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直接就可以去公司了。 见沈照雪提着包就出门，谢朝朝飘了起来，就乖乖地跟在后面，“我刚起床他就要去上班了，难不成是在等我。” 【谁家正常人会等你个鬼，人家看都看不到你。】系统毫不犹豫地泼冷水。 谢朝朝哼了一声，像个和朋友唠嗑的高中生一样，“等他到楼下，我就把酒店的招牌搬下来砸他怎么样。” 【够损的。】用这么俏皮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 全程听着谢朝朝大声密谋的沈照雪：“……” 毫无察觉的损鬼跟着沈照雪下了电梯，提前飘去酒店门头上等着。 要精准地砸到对方，砸死了就有吃不完的小蛋糕了。 确定沈照雪即将走出来，谢朝朝估摸着时间，将招牌推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后，尘土和碎片飞起几米高。 是个钢铁人也能被杂碎了。 这么重的招牌。 谢朝朝迫不及待地探出鬼头。 看见下面的水泥地都被砸的裂开来。 “任务完成了吗？” 【没有……】系统沉默了一下，快速查看周围情况。 【他在你砸下去的时候突然转身走到柱子后面接电话了，毫发无损。】 谢朝朝：…… 反派果然厉害，运气也很好。 几秒后，一辆车从环岛开进来，停在了外侧。 沈照雪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平静地上了车。 这让谢朝朝青白的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快速跟着钻进了车里。 【别灰心……至少这个酒店也是反派的，他还要修复呢。】系统也没想到这么巧，只能安慰一下宿主了。 谢朝朝并没有灰心。 他随意地往沈照雪身边一坐。 以前几乎没有坐过车。 鬼赶路很快的。 这辆车里还备了水果零食，可惜他吃不了。 谢朝朝遗憾地翻了翻，看起来花样还不少。 沈照雪大概比谢朝朝自己还要了解鬼怪一点。 他随手拿起一块谢朝朝刚刚翻过的饼干，撕开包装。 却只是举着饼干，久久没有下一步。 “我怀疑他在故意馋我。”谢朝朝眼巴巴看着那块饼干，只能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句。 饼干的香味飘了出来，是很浓郁的奶香味儿。 对方还没吃，谢朝朝被吸引得凑过去闻了闻。 脑子里回想起昨天蛋糕的口感。 少年裂开嘴，像是平白从脸上裂了一条弯曲的缝，露出内里猩红的舌尖。 谢朝朝咬住了饼干，随后他感受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在舌尖弥漫开。 ……这种情况他什么都吃不到。 但是刚刚他切切实实地吃到了一口饼干。 眼前饼干的样子没有变化，香气似乎变淡了。 “我，吃到了？”谢朝朝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毫无变化的饼干。 连嘴里的美味都顾不上了。 刚刚他好像确实是能吃到人类的食物？？ 那他还去吸那些烟火干什么。 八百年都一个味道。 【理论上来说，鬼可以吃到任何人类上供的食物，就像有些地方祭祖都会带一碗腊肉。】系统翻找着网上的数据库，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可能啊，我以前不是没去吃过别人手上的，什么都吃不到。”谢朝朝立马反应了过来。 毕竟为了一口食物的事情，他才签了这个什么系统。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在给谁上供。】系统笃定地道【我搜了一下上供的范围很广，举着食物心里想着死去的人，也相当于已经上供了。】 “所以我是蹭到了他哪个不知名故人的福？”谢朝朝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是这个解释似乎挺合理的。 虽然概率很小，但好歹是真的吃到了东西不是。 饼干的香气消失了，这代表饼干被死人吃过了。 谢朝朝有些意犹未尽地揉了揉肚子，细长的舌尖扫过唇上的余味。 分明只是吃了饼干，看起来却像是刚刚吃完人。 沈照雪将没有味道的饼干吃完，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嫌弃味道。 谢朝朝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被逗乐了，如同一个稚童般无辜的笑了起来，“你看，他在吃鬼吃过的东西诶。” 系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只觉得宿主怪吓统的。 什么都能听见的沈照雪又拿起一块糕点，这次他还是停顿了一下。 果然举着蛋糕不到两秒，一只脑袋就飘了上来。 冒着黑色雾气的眼睛盯着蛋糕，雾气飘荡，像是在溢出来。 少年张开嘴，尖锐锋利的齿间能窥视到细长的红舌。 沈照雪单手撑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投喂小动物一般专注。 大概在他眼里，少年的鬼魂就是和小动物一样可爱。 什么都能看见的系统觉得这画面有些诡异，但单纯是巧合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在沈照雪的刻意上供下，少年吃得不亦乐乎，虽然鬼进食的模样绝对算不上好看。 瘆人的咀嚼声持续萦绕在车内，好在司机大叔听不到。 他还总是会忘记控制自己的五官。 眼睛弯弯的，撕裂一般的嘴唇开开合合，几乎要裂到耳根。 好吃到裂开。 吃到兴头上还不忘感叹，“反派真是个念旧的好人。” 谢朝朝再也不想吃那些干巴的香蜡了。 听到反派的称呼，沈照雪放松的表情微凝，不等少年吃完他手中的糕点，就突然收回了手。 谢朝朝猝不及防咬到了空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黑雾一般的眼眶占了半张脸。 周身的阴气忽然暴涨，车里的温度都猛地降了下来。 空气里的鬼气几乎都要凝成实质。 【你都伤不到反派，这是干什么？】系统有些无奈的提醒道。 谢朝朝顿了顿。 有道理，万一吓到反派了，以后不给他故人上供了自己还怎么蹭吃蹭喝。 气鼓鼓的少年莫名其妙地泄了气。 他不情不愿地皱了皱鼻子，哪怕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鬼脸上有些奇怪。 沈照雪又想起了那只野猫，因为被人伤害过胆子很小。 突然抽走粮碗它都会被吓得哈气。 却又因为脸太小眼睛太大，张开嘴眼睛就被挤压的弯弯的。 这样子很可爱。 沈照雪移开目光，心情颇为不错。 哥哥变成鬼后，性子更单纯了。 会因为吃不到东西阴气暴涨。 虽然只是小发雷霆了一下。 但是脾气挺大，这些年应该不会被别的鬼欺负。 想到这，沈照雪忍不住弯了弯唇，连眉梢都溢出了些许笑意。 哥哥还是这么无忧无虑，真是太好了。 专心开车的王叔明明没有开车窗，却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他伸手调了一下温度。 恰好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沈照雪放松愉悦的表情。 平时少爷除了应酬几乎不会笑。 没有人的时候，就如同一尊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的石头一般。 今天居然自个儿笑了。 王叔待在沈家很多年车了，从以前接送沈照雪上学一直到现在。 小时候的少爷还不是这样疏离。 都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算了，不提也罢。 “好久不见少爷这么开心了。”司机也跟着有些高兴，没忍住开了口。 终于有些活人气息了。 沈照雪嗯了一声，心情不错的回复了王叔，“想到了开心的事。” 旁边坐着的谢朝朝有些奇怪，“他不是在思念故人吗，怎么还很开心？” 【可能是想起那人就开心？】 都不懂人情世故的一鬼一统随意地下了定论。 * 谢朝朝一路跟去了沈照雪的办公室。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过了，很快就要到饭点。 前台的两个小妹妹礼貌地问了好。 等沈照雪走过了，谢朝朝跟在后面。 看见两个女生在那窃窃私语。 “诶，沈总第一次这么晚来上班诶。” “对啊，谢家那个小少爷都等了好久了。” 谢朝朝对这种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正要走，就被系统的提示音吓了一跳。 【主角危险度20，请宿主立刻为主角解除危机。】 想起刚刚前台的对话，她们说的小少爷应该就是主角吧。 谢朝朝吃完零食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他耷拉着眉毛跟着沈照雪进了电梯。 颇为不耐烦地用冰冷青白的手指戳了戳沈照雪的胸口，“你又要干什坏事了啊！” 被戳的男人感受不到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电梯开门然后走了出去。 果然外面的会客室里，坐着一个样貌清秀还要些病弱的青年。 “照雪哥哥！”他似乎等了许久了，在看见电梯开门后，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雪白的肌肤上因为兴奋而泛起淡淡的粉色。 人畜无害，看起来确实是主角的配置。 不过按照鬼的审美来说，有点太弱鸡了。 而且谢朝朝听见他甜甜的喊照雪哥哥，莫名膈应，“为什么我听见主角说话有点想吐，” 系统觉得谢朝朝在侮辱真善美主角，他生气地进行鬼身攻击【鬼有胃吗？】 “没有。”谢朝朝回得理直气壮。 【没有你吐什么？】 沈照雪微微偏过头，看见少年飘到谢云朝的背后。 他打量着谢云朝，用手指碰碰脸，碰碰头发。 像是在挑剔什么。 最后还十分光明正大地往人家头上一趴。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见这幅画面都只会觉得恐怖。 分明就是恶鬼缠上了无辜脆弱的人类，在考虑从哪下手比较好。 沈照雪只觉得开心。 哥哥是因为他吃醋了么？ 他不会委屈哥哥。 沈照雪弯着唇，脸上保持着温柔得体的微笑，“谁放你进来的。” 谢云朝脸上的笑意一僵。 照雪哥哥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凉气，就像是有人在他脖子上吹气一般。 此时还毫不给面子的下了逐客令。 饶是心里素质很好的他，也有些挂不住笑了。 正在办公的助理听出了这是沈总不高兴的语气，立马自觉道，“沈总，谢小少爷说有您的东西在他那。” 沈照雪垂下眼皮，看起来心不在焉。 “你不知道我有洁癖么？” 助理愣了一下，他看见沈照雪还是那样得体的笑着。 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沈照雪说完，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桌面很大，谢朝朝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躺在上面睡觉。 【宿主任务失败，主角危险值达到50！】 系统突然出现提示音。 【宿主将会面临惩罚。】 谢朝朝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周围变黑了。 似乎只有他一只鬼在这里。 “系统……？” 给他弄哪来了。 之前系统没有提到过惩罚，谢朝朝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系统没有回应他。 但很快，他便感受到一种剧烈灼烧感。 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这种难以形容的剧痛，比被符纸烫一下剧烈得多。 连他的魂体都有些模糊不清。 他难以压抑地发出鬼物的惨叫。 渗人，凄厉。 可没有任何用处。 鬼魂的形态几乎快要维持不住，散作一团黑雾被击碎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 黑雾疯狂的涌动，想逃离。 但没有任何用。 疼。 好疼。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折磨持续了一分钟，黑雾逐渐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灼烧的感觉停下时，谢朝朝已经快要凝不出人形。 他像是一滩站不起来的黑影，融化在地上。 眼前的黑暗消失。 他重新回到了办公室里。 之前的剧痛几乎快要刻进他的魂魄。 哪怕已经停下了，谢朝朝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恐惧。 他几乎是颤抖着站起身，语气森冷地质问系统。 “刚刚，怎么回事。” 【对不起宿主！！是主系统检测到宿主任务积极度太低，而且不是人类，给您定制的惩罚机制。】 【我也不知道有这种情况，刚刚您被关进小黑屋了。】 系统道歉的声音很诚恳，似乎不像是在撒谎。 谢朝朝有些疲惫，他保持着最本身的黑雾的形态来休息。 好在之前车上进食了不少贡品，不然他此时要在白天出现都会很困难。 谢朝朝很想发泄在系统身上，但系统就躲在他脑子里。 迟早给这玩意儿拆了。 沈照雪知道谢朝朝跟着自己进来了。 然而刚刚打开电脑，就发现房间里的阴气消失了。 谢朝朝不见了？ 但没过多久，办公桌面前就出现了一团黑雾。 这熟悉的气息……是朝朝。 对方似乎很虚弱。 发生了什么。 沈照雪的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强忍住自己的表情，不想吓跑朝朝。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黑影已经看不出来谢朝朝的一丝影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和那些冤魂无异。 阴冷，黏湿，怨毒。 可沈照雪却没有一点恐惧，他心疼得难受。 想帮忙，却只能从只言片语里分析情况。 这是沈照雪人生里第二次觉得这么无助。 第一次还是他怎么都找不着朝朝时。 “什么，必须让主角把东西还给反派？”谢朝朝的声音气得发抖，“我是个鬼啊，把你们主角强迫进来么？” 空气安静来了几秒。 谢朝朝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要达成目的，系统可没说要看过程。 系统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宿主好像真的很生气，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只能在心中默默为无辜的主角祈祷。 沈照雪听完了全程，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原来是因为他没有收下那人的东西……才害得朝朝那么难受么。 * 谢云朝被这样下面子，从小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的他也接受不了。 不用助理驱赶，他自己就下了电梯。 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 谢云朝在电梯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藏不住阴毒的表情。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掉那个冒牌货么。” 他张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谁说话。 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眼角都笑出了泪。 看起来有些癫狂，“可惜……那家伙已经魂飞魄散，他连个鬼都不可能见得到。” 谢云朝笑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电梯为什么还没到…… 而且中途也没有一个人进电梯。 他转头去看楼层。 余光却发现镜子里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动。 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谢云朝不敢面对镜子，他冲到门口，疯狂地按着一楼的按钮。 然而所有楼层的按钮都亮了起来。 除了一楼。 “怎么回事……”谢云朝抖着腿向后退去， 他不可避免地再次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 那张脸上的表情很陌生，不像他。 五官也逐渐陌生了起来。 最后，变成了另一张脸。 那是，冒牌货的脸……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年轻的助理发现电梯门开了。 可是里面没人。 他有些奇怪，但很快就被手机上朋友的消息吸引了。 电梯门传来自己合上的东西，却又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再次打开了。 到了时间，电梯又合上，再次被挡开。 坏了？ 助理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 他不知怎的，身上也泛起凉意。 但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十分充足。 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东西。 助理觉得自己想多了，起身想去拨打维修电话。 走到阳光下，却感觉日光的温度都有些冻人。 分明是夏天，反倒他感受到了冬日冷阳一般的寒意。 难道是空调开太低了吗。 助理顺手把温度调回了二十四度才去看门口的维修电话。 一扭头，就看见躺在电梯门口的谢家小少爷。 脸色惨白，毫无动静。 电梯门也不是故障了，正是因为被他挡住，一开一合。 重复死板的机械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不停循环。 “啊啊啊！！！” 助理惨叫出声，他想跑，但是唯一的出口被尸体挡住。 他腿软地扶着门 这是凶案现场……吗。 “叫什么，把他抬进来。” 身后突然传来沈总的声音，已经被吓到的助理差点又应激了。 不知道沈总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助理不敢碰尸体，他头一回鼓起勇气拒绝沈总的要求，恐惧而僵硬的疯狂摇头。 “还没死。”沈照雪弯了弯唇。 那胸口还有起伏。 再看看旁边一脸解气的少年。 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为了让谢云朝把东西还回来。 看着真善美主角被助理拖尸体一般拖到了会客室。 助理还想把人放沙发上，毕竟是谢家的少爷，却被沈照雪制止了。 理由是没必要弄脏沙发。 谢朝朝更爽了，反派不愧是反派，侮辱人的手段就是多。 现在只需要他把谢云朝带的东西翻出来落到地上让沈照雪发现就行。 谢朝朝翻找着对方的衣服口袋，摸到一块折叠整齐，放在盒里的领带。 “是这个吗，他俩干什么了，领带都忘人家那了。”谢朝朝将东西扒拉出来。 其实他只是单纯好奇，随口说说。 但是落在沈照雪耳里就严重了。 这让他对这个谢云朝印象更差了。 领带落在地上。 助理注意到这是沈总昨天带的领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吃瓜的兴奋。 沈照雪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耐烦，对助理道，“昨天晚上我不舒服，他趁乱偷走的。” “哦哦。”助理下意识应声。 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劲，“啊？” 沈总和他解释什么，他又不敢问。 虽然他天天看霸道总裁爱上我，但也不是没长脑子，会觉得沈总看上他了。 可是这里又没有别人。 难道说给鬼听的吗。 沈照雪已经想把领带直接烧了。 但是关乎到谢朝朝刚刚的异样，他觉得自己或许必须得收下。 便让助理帮他收起来。 过几天再丢垃圾桶里。 在助理拿走领带的时候，谢朝朝脑子里闪出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20积分！】 系统念完通知，有些难以言喻。 虽然他很喜欢真善美主角，可是刚刚跟着谢朝朝在电梯里，也看见了主角扭曲的表情。 这真的是主角会露出的阴毒表情吗。 他都要怀疑这世界可能不止反派有bug了。 不过说不定就是因为反派的bug才导致主角也扭曲了。 他还想帮自家主角洗一洗。 “如何，效率高么？”谢朝朝弯着唇笑。 他带着些稚嫩的脸型很容易有一股天真的味道。 但是弯起的眼眶里，黑雾涌动。 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句话看似在邀功，实则是在打系统的脸。 这就是逼他做任务的后果。 到底是反派的手段狠，还是一个随时随地会出现的恶鬼更可怕。 再敢逼他，他就天天追着这位主角吓。 吓死他。 【有点手段都用主角身上了，你怎么不这样吓唬反派呢？】 系统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越是帮主角说话，鬼越愿意欺负主角。 “不着急。”谢朝朝随口敷衍道。 他尝到了反派的给他喂食的甜头。 还想多吃几次呢。 而且有反派投喂，他也不着急用积分换吃的了。 只需要一边吃反派的，一边攒到积分复活。 复活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不用看反派和系统脸色。 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少年在脑子里演算着，决定还是积极点做任务。 仅仅是幻境里的灼烧，都让他难受成那样，如果是真的。 他也不是什么傻子。 利用漏洞欺负欺负主角就行了，没必要给自己搭进去。 任务完成，谢朝朝像只高傲的猫咪一样，仰着下巴跟着反派飘回了办公室。 他心情好，周身的鬼气都在跟着飘扬，像是猫咪竖直翘起的尾巴。 沈照雪用电脑办公，旁边还放着一个笔记本。 上面播放着几年前最火的动画片。 谢朝朝忍不住嘲笑道，“你看，这总裁办公还要摸鱼看动画片。” 【我记得反派没这个设定啊……】系统奇怪地翻着数据库。 “这种小癖好没有记载不是很正常吗。”谢朝朝压根不当回事。 沈照雪的椅子很大，皮质的扶手也很宽。 谢朝朝随意地坐在扶手上都很舒服，胳膊还十分自然地搭在反派的肩上。 把反派当扶手了。 这会儿没什么任务，谢朝朝便看动画片打发时间。 没想到看着看着还挺入迷的。 沈照雪知道谢朝朝靠着他。 他此时的肩头很冰，还有点僵硬。 这是被鬼气影响了。 不过没关系，哥哥能靠着他，他很开心。 虽然这样没法看着哥哥，却能感受到两人肌肤相贴。 他这么满足的想着，却突然感受到肩头一松。 阴寒的气息淡了点。 是朝朝坐直了。 沈照雪眸子暗淡下来。 “可惜，要是能边吃零食边看就好了。” 谢朝朝看得有点上瘾，片头曲的旋律也很熟悉。 或许他生前也喜欢看这个。 【宿主好有唱歌的天赋！才看第二集就能跟着唱了。】系统找着机会讨好。 “那当然。”谢朝朝丝毫不客气地接受了。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死之前喜欢看动画片的。 旁边工作的沈照雪停下了打字的动作。 他给助理发了个消息，又切换了页面。 谢朝朝没看见他写了什么。 但是几分钟后，助理就进来了。 还提着一箱零食。 “放我旁边。”沈照雪简短地道。 助理按捺住内心的震惊，将零食放在旁边。 一离开房间，就迫不及待和朋友吃起瓜来了。 “沈总居然在看小孩子看的动画片！！而且还让我送了一箱零食！！” “我靠难不成真是和谢家那个恋爱了？？” “emmm不像是，谢家那位现在还躺地上呢，老板也不让我处理。” 谢朝朝看着眼前的零食很馋，不知道沈照雪还在怀念故人没有。 沈照雪拆开了一袋时下最火的薯片，大部分小孩子都喜欢吃。 他将薯片放在笔记本电脑面前，稍微准备了一下，就收回手继续办公了。 谢朝朝看了眼反派的侧脸，对方似乎是很认真地在工作。 没必要拆薯片放动画片吧。 但是他不会错过任何蹭吃蹭喝的机会，伸出手拿起薯片。 被拿走的薯片还在原地，但谢朝朝手上却也有一片。 成功了？？ “他的故人一定是喜欢吃零食，看动画片，所以他才这样放着，伪装出对方就在身边的样子。” 谢朝朝做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猜测，“反派真深情啊，感动，可惜便宜了我。” 【对啊对啊。】系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记得反派设定也没有什么死去的白月光啊。 根据数据库里，确实会有人接受不了亲人去世，伪装出对方还在的样子。 那故人估计都投胎去了，不然也不能一直让谢朝朝捡漏。 谢朝朝美滋滋地坐着吃薯片，看动画片，十分惬意。 那些有家人上供的鬼，也不见得能和他一样。 因为大部分人上供只是在特殊日子，而且不会带着乱七八糟的零食。 更别提边吃零食边看动画片了。 【宿主，主角醒了。】 因为之前的被幻境警告的事情，谢朝朝对主角和系统的印象更差了。 一听到任务他就鬼气止不住地往外冒。 凉飕飕的，都不用开空调。 系统能感受到宿主的变化，语气也有些弱弱的。 【我没有要发布任务的意思。】系统连忙解释【主角家里有权有势，如果请人驱鬼对我们不利。】 他还是比较担心宿主的。 宿主出事了，他也没有能量换人绑定。 相当于跟着完蛋。 谢朝朝塞了一片薯片，清脆的咀嚼声听起来依旧很渗人。 可能因为是鬼，吃什么都像是尖锐的牙齿啃在骨头上的声音。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让他去，我又没跟着他。” 要驱鬼也得找到他再说吧。 “只要反派不去驱鬼，就没什么影响。” 而且这反派好像很不迷信，现在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应该不会想找人驱鬼。 * 谢云朝昏倒的时候也一直在做噩梦。 脑海里那个冒牌货不停地让他救救他。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梦见自己不管到了哪里，冒牌货都跟着他。 他惊醒时浑身都是冷汗。 从头倒脚都是冰的。 好在，已经不在电梯里了。 谢云朝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安全了，周围很亮，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他还在会客室。 难道刚刚从进电梯开始都只是做梦？ 谢云朝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地上。 他竟然就这样被放在地上。 哪怕有一层地毯，也时天天被人踩来踩去的地方。 而且还很硬，硌得他浑身都有些酸痛。 他看见不远处吃瓜的助理。 有些恼怒地站起身，身上疼的差点没站稳。 谢云朝径直走到助理面前，皱着眉质问道，“为什么不扶我起来，不给我叫医生？” 助理哽住，他只是一个破打工的，有些心虚地看向办公室里面。 谢云朝不是傻子，他虚了虚眼，重新露出礼貌乖巧的微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昏倒吗？” 他现在需要搞清楚，电梯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他已经昏倒后的噩梦。 还是真的有鬼。 谢云朝很清楚，这世界上是有鬼的。 否则父亲也不会花费那么大力气去镇压那冒牌货。 现在是什么情况。 冒牌货跑出来找他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谢云朝虽然笑得无害，但助理却感觉到了不舒服。 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恶心黏腻。 他起了沈总的态度，直觉自己不能说实话。 助理脑子一转，陪着笑道，“您在沙发上就晕倒了，我想拉您起来是您不愿意。”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 昏倒后人也会有一些本能的意识。 “这样吗。”谢云朝笑了一下，没表现出怀疑，“好，既然照雪哥哥没空，那我先回去了。”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麻烦送我一下，我担心自己又晕倒了。” 助理看了办公室，见沈总没抬头，这会儿也没事，便同意了。 “麻烦了。”谢云朝甜甜地笑了一下，任谁来看，都还是那个谢家乖巧可爱的独生子。 有那么一瞬间，助理都要怀疑之前自己的感觉是错觉了。 谢云朝面不改色地重新进入电梯。 不知是不是电梯里的灯光原因。 助理发现谢云朝的脸色有些发白，额角挂着细密的冷汗。 不过这都不管他的事，别找打工人麻烦就行了。 天塌了还有沈总顶着。 谢云朝死死盯着电梯门。 连余光都不敢分给镜子。 电梯里三面都是镜子，只有门这一面没有。 他生怕自己一转头，又看见了那晦气东西。 失态了引起别人怀疑就不好了。 电梯里的温度似乎比之前高了很多。 谢云朝直接感觉电梯里十分阴冷，难不成真是有鬼…… 此时，楼层键也单单选中了一楼。 中途虽然停了两次，但是上来的都是办公楼的人。 一切都很正常。 但谢云朝也没敢放松。 他草木皆兵到会觉得这些人也是幻觉。 好不容易到一楼出了电梯。 谢云朝才松了一口气。 他意识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全部是冷汗。 谢云朝脸色很差，甚至和助理道谢的流程都不想走了。 何况这助理的话，他不信。 眼见为实。 谢云朝看向保安室。 那里有电梯的监控。 * 谢朝朝很享受，压根没注意到外面的谢云朝什么时候走的。 他陪着沈照雪一起工作到了中午，对方要去吃饭了。 “好耶，下班。”谢朝朝起身伸了个懒腰。 沈照雪并不是什么都要助理干的总裁，他自己收拾好了桌面，还给动画片按了暂停。 下午回来可以继续看。 【是你在工作吗，就下班？】系统忍不住吐槽。 他也跟着在看动画片，完全不知道自家主角走了。 不过既然没有新的任务说明没什么问题。 谢朝朝丝毫没有什么羞耻心，他嘻嘻笑了一声，“你不也没工作吗，知道你家主角上哪去了吗？” 系统沉默。 果然宿主会影响系统，他都不自觉跟着摸鱼了。 主系统说，上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不能这样了！ “反正零食还没吃完，我就不跟他下去了。”谢朝朝大大方方地霸占了办公椅。 他扭了扭肩膀，“没想到坐在这上面更舒服。” 系统不敢有异意【你可以等他走了把按摩功能打开。】 沈照雪朝外走去，身边谢朝朝嘀嘀咕咕的声音逐渐变远。 他顿了顿。 沈照雪平时是一起吃员工餐的，节省时间，而且他对食物没什么要求。 但是朝朝难得能跟着他蹭吃蹭喝，不想让他吃得太简单。 他都让人预留好了桃源的位置了。 只是沈照雪没想到，一只鬼能懒成这样。 说好的要一直跟着他，现在居然不跟了。 没办法了。 沈照雪无奈地拨了个电话。 让人把东西打包送过来。 然后自己假装离开一下，防止引起谢朝朝的怀疑。 毕竟他都走到门口了。 谢朝朝终于盼到了助理和沈照雪都走了。 他点开暂停的按钮。 反正沈照雪没看，不一定知道放到哪里了。 然后再掏出椅子的遥控器。 谢朝朝瞎按了一通，椅子突然打了他一下。 他愣了几秒。 随后腰部肩部，腿部都被椅子夹住。 椅子不断地用硬物挤压他。 按得谢朝朝声音都在跟着椅子抖动，“我~好~像~被~椅~子~打~了~” 【这就是按摩……不过鬼有穴位吗？】系统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解释了一下。 “没~有~”谢朝朝的身体本就是鬼气凝聚而成。 被按摩椅揉搓得像是面团一样逐渐变形，五官都有些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那对你来说没有用，这个得按在人的经络穴位上，解压用的。】 系统其实想让谢朝朝停下了。 因为一个鬼被搓成扭曲的样子，真的有点恐怖。 虽然他只是一个系统，但是看着也害怕qvq。 “好~好~玩~”谢朝朝任由椅子揉搓自己。 他没有刻意维持自己的人形，很快连脸上的五官都全部融进了皮里，变成了一张平面的人皮。 手臂和腿像是四条没被拉扯平整的面团。 背部也被按摩椅按得从正面鼓了出来。 让系统想起了美食节目里，起了泡的煎饼。 准确来说，椅子上已经没有人形了。 就像是搭了一块软绵绵的面皮毯子。 但是还能看出来一点器官。 很渗人。 谢朝朝玩得正开心。 突然听到了电梯开门的声音。 谁来了？？ 【快关椅子！】系统比谢朝朝还急，他现在和这只不靠谱的鬼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是因为目前系统等级太低了，没法直接操控电子产品。 谢朝朝已经软成了一滩，不知道从自己哪个部位延伸出去一块黑雾凝聚成了黑色的爪子的形状。 可能因为没有眼睛协调，爪子很不灵敏，胡乱按了一通，按摩椅更加卖力了。 快给谢朝朝抖成一滩水儿了。 【算了算了，先暂停动画片，就当椅子出故障了！】系统不用动手，脑子转得比谢朝朝快一点。 “啊~啊~关~掉~了~”谢朝朝声音还在抖。 他关掉的不是椅子，是动画片。 现在笔记本上是桌面的页面。 简直是破绽百出。 系统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 难道，要到此为止了吗。 沈照雪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透过玻璃门，他看见了自己正在运作的按摩椅。 难以忽视的是……上面瘫着一块几乎化成水的人皮。 人皮四周散发着浓郁的黑雾。 但凡被人看见，都能吓晕的程度。 沈照雪心跳加速，他担心是谢朝朝出了事。 等他快步来到办公桌前。 人皮上只剩下两只像是小孩子涂鸦画出来的简笔画眼睛了，还一上一下，不在位置上。 那双眼睛谨慎地盯着他，像是干了坏事怕他发现了什么。 沈照雪沉默了一下。 鬼没事儿就行。 看这样子，多半是自己闯了什么祸。 这按摩椅确实不错，连鬼用了都舒服成水了。 沈照雪有些好笑。 以前朋友家里的狗闯了祸，别墅里一片狼藉。 但是狗也被炸成了爆炸头。 当时朋友只说狗没事就好。 沈照雪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了。 他拿起摆在桌面上的遥控器关掉按摩椅。 还不忘吓唬一下捣蛋鬼。 “嗯？遥控器怎么在外面？” 沈照雪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将动画片也重新打开来。 “谁来我办公室了？”他慢悠悠地自言自语，“还是打电话问问比较好。” 虽然是想兴师问罪的模样，但因为沈照雪故意拖长的语气，更像是在逗弄鬼。 不过两个罪魁祸首并没有发现人类细腻的情绪。 【宿主快想办法补救啊！被发现了你怎么做任务以后】系统被吓到了。 果然还是太明显了，人家总裁又不是傻子。 “别急。”谢朝朝用它融化在身体里的嘴说。 随后他将自己重新组装了一下。 “我这就把他信号屏了。”谢朝朝很自信。 鬼打墙可是鬼的拿手好戏。 【宿，宿主。】系统的机械音都有些打颤。 “嗯？”谢朝朝应声，觉得有点奇怪。 他怎么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太靠上了。 看东西的视角也晕晕的。 【左眼和嘴巴装反了……】 谢朝朝在书柜上的玻璃那照了一下，快速给自己挪了回去。 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年鬼重新出现了。 沈照雪慢悠悠地划着手机，等少年整理好了面容，才假装找到通讯录的页面。 他按下播出键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无信号。 陪谢朝朝演完戏，他便重新坐回去处理文件。 下午还有一场会。 到时候再让他少年自己在办公室随便玩吧。 看样子得多给他开几袋零食。 鬼不会蛀牙，朝朝终于可以随便吃零食了。 沈照雪很忙，但还是抽空给谢朝朝安排好了下午的娱乐。 他并不知道。 养宠物会拆家。 养鬼也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桃园的人将沈照雪特意给谢朝朝准备的午饭送到时。 沈照雪已经要去开会了。 他让人将餐垫垫好，然后把主菜，餐后甜点，还有下午的零食全部摆了上去。 宽敞大气的办公桌。 硬是被搞成了野餐垫。 正中间一道灌汤黄鱼看起饱满鲜艳，沈照雪亲自切开口，让里面丰富的蟹黄等流了出来。 这一步香味就已经飘了出来。 旁边的聚宝船，由巧克力和华夫饼制作的船身，里面巧妙摆放着几个颜色不同的巧克力球。 是最受小孩欢迎的点心之一。 配的主食是看似普通的米饭，但闻起来却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应该也是经过复杂处理的。 看动画片用的零食和饮料则放在了边缘。 让谢朝朝能够坐一下午都有东西打发时间。 为了防止捣蛋鬼把东西带翻，沈照雪还特意将笔记本拿远一点，又刚刚好能看见的角度。 在确认东西准备得足够充分，也已经上供好后，沈照雪才不放心地离开办公室。 会议室就在楼下，倒也不远。 但是一想到刚刚自己离开一会儿，谢朝朝就给自己玩成一滩水了，他心里就挂着些事。 沈照雪默不作声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监控。 监控上什么都没有。 通过电子设备看不到。 不过至少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在原地，说明谢朝朝还玩得不算过分。 他有些烦躁地熄了屏幕，无意识地盯着手里的文件。 满脑子里都在想那只鬼在干什么。 终于理解为什么好友养了猫后，晚上出来一会儿都要一直看监控了。 还嚷嚷着什么孩子绑住妈。 啧。 看样子回去得画个符贴监控上，给监控升个级了。 另一边。 谢朝昨天才第一次尝到人类的食物。 今天就给搞上了这么丰富的花样。 这些食物估计是沈照雪给自己准备的。 结果突然收到开会的消息才忘在这儿了。 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啦。 谢朝朝本来想碰碰运气，能吃到什么就吃什么。 没想到几乎全部都可以吃。 这反派还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记思念他的故人啊。 谢朝朝边看动画片，便肆无忌惮的干饭。 系统看得直叹气，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什么都往嘴里塞，一个鬼能吃得明白吗。 他也好想吃qvq 谢朝朝当了这么多年的鬼，从来没体验过吃到撑是什么感觉。 他感觉自己的鬼气都变得更加丰盈了。 吃到最后，聚宝船冰淇淋都还剩下了一半。 谢朝朝不可思议道，“我居然吃不下了。” 【看出来了。】系统的声音像是憋着笑。 谢朝朝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但是他不想窝在这里看动画片了。 吃太撑了必须得去消耗一下能量。 然而系统却突然吓了他一个激灵。 【主角危险度50!】 “嗯？” 谢朝朝不耐烦了，这才消停了几个小时。 怎么破事这么多。 【谢云朝邀请沈照雪去几天后的生日宴会，但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所以？要我去让沈照雪同意？” 【是的，并且这个任务的时限是12小时，任务失败主角会有危险。】 谢朝朝越听越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主角的危险总是在被反派拒绝了什么后。 也没见反派对他实质上造成过伤害。 顶多是丢了对方的面子而已。 “我一开始以为你们的任务是阻止反派对主角造成生命危险。” “这几次的任务，似乎都没有什么威胁吧。” 【宿主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没有。” 【……】忘记了，这是一只没有记忆的文盲鬼。 【主系统很忙的，他只会检测到主角和反派的每一个行为是否会导致错误的结果】 【如果这次他没有去参加生日宴，或许会影响很多后续无法预料的事情，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反派害死了主角。】 【至于那些无法预料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只要按着任务做就行了。】 谢朝朝也不笨，反正系统就让他乖乖听话做事就行了，不用想那么多。 这都是那什么主系统安排妥当了的。 等复活了，他就和这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但是目前的问题是。 他一个鬼要怎么让沈照雪改变主意。 吓唬他么。 到时候反派真找到了什么能人异士把他驱了。 他就没这些好吃的了。 谢朝朝有些愁，选择向系统求助，“你觉得我怎么才能让他改变想法，又不被发现赶走？” 系统从来不会帮宿主想任务的解决办法。 但是，谢朝朝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是鬼，有再多的法子没法和对面正常沟通就没办法。 直接出面吓唬反派，这方法极有可能激起反派的逆反心理，或者直接给宿主驱了。 【要不，你去吓唬他身边的人，让其他人去劝反派。】 这样子反派也不知道有谢朝朝的存在，又相当于有了一个嘴替。 “行。”谢朝朝答应的很爽快。 毕竟吓人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 他站起身，准备飘去反派所在的会议室。 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嘴替。 * 沈照雪正在心不在焉地开会。 余光忽然瞥见天花板上有一团黑的。 他微微抬头。 只见一个巨大的，q版球形气球缓缓下落。 沈照雪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似乎压根没人注意。 他停顿几秒，尽量装作自己没有看见，但是注意力始终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这气球的五官和衣服来看，应该是朝朝。 因为那双漆黑的眼睛很有特色，哪怕此时也被撑得圆滚滚的了。 沈照雪忍不住反思。 难道是自己给喂得太多了。 鬼也会长胖吗。 这还一口气吃成了球。 应该是没吸收吧？ 还能变回来吗…… 虽然这样也很可爱，像个□□人似得。 沈照雪心情很复杂，还不得不无视毫无自觉的谢朝朝。 谢朝朝本鬼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他只是觉得飘得比平时慢了一点。 嗯，手也短了点，好像有点看不见脚了。 不过先找到嘴替目标再说。 他想看看在场的人，谁比较有话语权。 但是飘得有点了。 谢朝朝干脆一屁股坐在会议室桌子的中央，方便观察众人。 球型的身体让他坐下去的时候不自觉的弹了几下。 本来就不牢固的鬼气表面弹出了水波纹。 正对面的沈照雪几乎完全被他的大体格子挡住了视线。 而且，那小短腿坐那，感觉都快要支撑不住仰翻过去了。 谢朝朝的计划是观察他们说的都是什么然后选择一个在沈照雪面前话语权的人。 但是实在太多专业术语了。 他一个文盲一句都听不懂。 这方法真的行得通吗。 谢朝朝想揉揉脑袋。 没揉到。 好在系统的数据库庞大，这个任务便交给他了。 从来作为监管者的系统，也不得不下场干活。 倒是宿主本人，在那歪着头打瞌睡。 辛苦打工的系统见他眼睛都快闭上了，忍不住骂骂咧咧，“还睡，都胖成球了。” “你说什么？”谢朝朝睁开眼，他好像听见自己被骂了。 【没事，我夸宿主有福相呢。】 “让你看谁比较有话语权，你看我干什么？”谢朝朝语气里含着些理直气壮的质问。 让系统想起了自己在系统学院里学习被老师骂的日子。 系统下意识地怂了。 老实巴交的替宿主打了一会儿工，他终于发现了突破口。 【宿主大人您背后的老头好像也是个什么总呢，要不您就吓唬他吧？】 谢朝朝闻言，也不偷懒了，打算起身看看。 但是身体圆滚滚的，四肢又短，他起不了身，手摸不到地。 在会议桌上挣扎了几秒，终于。 失去了平衡，像球一样往后滚去。 谢朝朝当鬼以来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失重感，他慌里慌张地手臂乱挥。 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但是那玩意儿不太牢固，还是让谢朝朝滚到了地上。 周围的谈话声突然小了起来。 沈照雪佯装轻咳，用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但是又像是忍不住一般，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沈总？”老头疑惑道。 他感觉自己的头顶有点凉飕飕的。 旁边的熟人痛苦的憋着笑，“李总，您的东西掉了。” 老头有些疑惑，但是下意识摸了摸凉飕飕的头顶。 光秃秃的怎么。 他低头，自己的假发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旁边的人帮他捡了起来。 李总的脸涨得通红，他生气地接过假发片，带回去也不是，不带回去也不对劲。 沈照雪是在场唯一一个看清楚了发生了什么的人。 所以他也比别人更想笑。 但是要忍住。 会议室里面安静了会儿，终于讲ppt的人忍住了笑意。 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讲了下去。 谢朝朝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体型有些不对劲。 飘了半天飘到门口。 从会议室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形。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标准圆形。 五官也被撑得大大的，像是有人在气球上画了一张脸。 丝毫没有鬼的气质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谢朝朝脸色漆黑，语气阴恻恻的，但是因为可爱的脸根本不吓人。 他终于知道刚刚系统在笑什么了。 还好没有被人看见。 【对不起宿主，噗，我以为，噗，你故意的】系统实在是憋不住。 谢朝朝冷哼。 他只是吃太饱了，控制不好的鬼气把他的身体填满了，甚至充气了。 只需要有意识的控制就能恢复。 谢朝朝硬生生将自己挤回了正常的体型。 似乎很是费劲。 但是仔细一看。 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消失的鬼气都挤压在了腮帮子里吗。 【人类吃多了会散步消化食物，你们鬼要怎么办？】系统也有些好奇。 说实话，他不是没看过恐怖片，但是真的从来没发现过鬼还能吃撑。 吃撑了还能变成球。 实在太好笑了。 谢朝朝想开口说话，却感觉鬼气要控制不住了，一张嘴，身体又马上变成了球。 谢朝朝沉默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这样稍微有些丢脸。 但是除了系统没人看见。 系统又不是人也不是鬼。 谢朝朝按捺住自己杀统灭口的心思，眼神逐渐阴暗。 “只能去吓唬吓唬倒霉蛋了。” 显形也能促进吸收。 会议桌对面的沈照雪目睹了全程。 包括这头大那头变小这个过程。 沈照雪尽量控制自己得体的微笑，不能被鬼发现。 不然气急败坏的鬼可能就跑了。 身旁记录的助理努力埋着头。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沈总竟然……对着秃头假发掉了的李总。 露出了宠溺的眼神。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会议还在继续进行。 总觉得头顶凉飕飕的的李总找借口说要去一下厕所，应该是调整假发片去了。 有人落单，正好还是系统说的那个人。 谢朝朝憋着鬼气，他不能在这里就释放。 铺天盖地的鬼气多少都会影响到反派。 不是因为谢朝朝对反派不一样，单纯是因为他还想赖着蹭吃蹭喝。 鬼怪的想法总是会单纯很多。 他圆乎乎的身子时大时小，总是很难将鬼气收敛挤压起来。 谢朝朝干脆自暴自弃地保持着球形飘了出去。 走廊上已经没有了李总的身影。 谢朝朝记得对方说要去厕所，便老实巴交地飘去了卫生间。 他刚刚进去。 照完镜子的李总就回到了走廊上，顶着假发回了会议室。 沈照雪不知道谢朝朝打算干什么，见他跟着李总出去，对方回来的时候却没跟回来，忍不住皱起眉。 跑哪去了。 吃饱喝足就要始乱终弃了吗？ * 这个点午休刚结束，正是人类阳气不足在工位上犯困摸鱼的时候。 厕所里没有人，还十分闷热潮湿。 谢朝朝并不想挨间找人，他溢出一丝鬼气，自动带上了厕所门。 厚重的大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也将厕所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谢朝朝不再束缚自己的鬼气。 他圆滚滚的身形忽然像是爆炸的皮球一般，滚滚黑雾瞬间充斥了整个厕所。 所有的灯都被黑雾遮挡，变得昏暗发绿。 厕所里的镜子爬满了漆黑的液体。 像是逐渐被腐蚀了一般向中心扩散。 【……上来就搞这么大，会不会给老爷子吓出问题？】系统怂怂地道。 他寄宿在宿主体内，都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极低。 人类真的扛得住吗。 出了事还怎么帮他传达。 谢朝朝皱了皱眉，小声回应，“我控制不住，吃太多了。” 这什么李总怎么还没出来，不会真的被吓晕了吧 闪烁的灯光下，谢朝朝的身形重新清晰。 少年的身影恢复了正常。 他抬起胳膊，浓郁如墨的指尖上，溢出一缕黑雾。 那黑雾蜿蜒着飘到了最外面的隔间上。 然后猛地推开了第一扇门。 厕所隔间的门被撞出砰的一声。 “不在。” 谢朝朝没有张嘴，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萦绕在整个房间里的黑雾，都是他的一部分。 【你再开两个门，李总可能就救不回来了。】系统抹着汗劝说。 “为什么？我只是想把他逼出来？”谢朝朝皱眉。 这次是他的嘴巴在说话，没有刻意让人类听到。 “咯噔。” 厕所门的搭扣被扭动的声音响起。 谢朝朝和系统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厕所门被小小的打开了一个缝。 一双恐惧的眼睛出现在门后，紧张地张望着。 【咦，这是李总吗。】系统率先发现了问题。 门后的眼睛，明明就是年轻人的。 “不是吗？”谢朝朝有点轻微脸盲，只要不是沈照雪那种好看得印象深刻的，他都没什么印象。 他走到掀开的门缝处，打算好好看看。 李同是来给沈照雪复查的。 因为前几年的事情，沈家长辈格外担心沈照雪的身体情况。 李同最清楚沈照雪的状况，没什么大问题了已经，更多的是心理问题。 他也不想来加班，但是那边给了指令，他不得不来。 因为给他开了特权，楼下小妹妹也直接告诉了他，沈总在这一层楼。 没想到人家正在开会，李同也不可能去打断会议。 他等了一会儿，就是来上个厕所的功夫。 大白天的，所有灯突然就开始闪烁。 本来还热得他汗湿了t恤的厕所也悄无声息地变得凉飕飕的。 刚刚外面的吹来的夏风都是热得，现在却好像阴风阵阵。 李同提上裤子就想跑。 却不想旁边的门被砸开了。 还有仿佛在他身后响起的声音。 就像是，有鬼在找人。 李同还没拿到新的护身符，他泪流满面地捏着脖子上的空绳，想给沈总打电话。 但是手机也没了信号。 他像是被拉进了鬼域一样。 求救无望，只能自救。 李同还不想死。 他偷偷来开了一个缝，朝外面看去。 周围并不是完全黑的，但是打开的厕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也像是被隔绝了一般。 整个厕所里都很昏暗，却又能看得见些影子。 这样似乎更恐怖了。 但目前外面没有什么鬼影子，应该可以跑吧…… 李同这辈子没害过人了，应该也没沾染什么因果。 他求护身符的时候，大师就说过了。 鬼一般害不了人，护身符只是让他看不见那些晦气的东西而已。 只要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鬼以为他看不见，就不会故意突破那条界限。 李同咽了咽口水，正想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就和一只漆黑如墨没有眼白的眼睛对上了。 他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嗓子里的尖叫被卡住。 不能出声……出声就完了。 少年只是盯着他，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或许正在评估他是不是能看见。 李同抖着手推开门，想装作无事的走出去。 但是那少年不让开，还是站在原地。 果然是在试探他！！ 李同硬着头皮，想直接穿过去。 如果刻意躲开，那鬼不就知道他能看见了吗。 穿过鬼的感觉很渗人，整个人仿佛被冰水浸润，心脏都被冻得跳不动了。 身上不可避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同的整张头皮都是麻木的，这几秒的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 一步，两步…… 他似乎终于和鬼分开了。 但是身后却再次响起了那少年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显形了吗，他怎么像是看不见一样？” 少年的语气是单纯的疑惑。 但是鬼气森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厕所里传来了回音。 更为诡异了。 这多半是试探。 李同憋着眼泪，四肢僵硬地走向门口。 只要出去，只要出去了就好。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 以后没有护身符他再也不一个人上厕所了。 一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他感觉自己的脚越来越沉重。 每次抬腿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膝盖都略微发着抖。 终于，摸到了门把手。 李同兴奋地拧开，然后飞速打开门。 门外。 一模一样的厕所。 依然站着的少年。 少年面对着他，好奇的黑色瞳孔闪烁着暗红的光。 向他走来了。 李同又要站不稳了。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怎么才能离开，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他遇到鬼打墙了。 李同忽然弯腰捂住肚子，“哎哟，好像拉肚子了。” 他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回去，却不想一弯腰就看见了脚上缠绕的黑雾。 难怪刚刚走得那么艰难……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肌肉僵硬。 这个鬼到底为什么和他过不去啊啊啊！！ “哦我知道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一些，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高兴，“他一定是在装看不见。” 谢朝朝笑眯眯的。 差点被蒙过去了。 【你别给人吓出问题了，这不就是那天的医生吗。】系统提醒道。 他代入这医生都觉得有点惨。 谢朝朝确实拿捏不好度。 但是这不怪他。 都是因为沈照雪，居然能把那么多食物忘在桌上。 还心里可能想了一下逝去的故人，让他全部都能吃。 导致他现在鬼气溢出。 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哈士奇，突然被放出来了。 那它的破坏力是难以想象的。 他丝毫没考虑，那是沈照雪留给他打发一下午时间的量。 而谢朝朝胡吃海塞，半小时就全部吞进去了。 【宿主，反派好像往厕所方向来了！】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谢朝朝叹了声气。 他还没释放够呢。 算了，还是开门见山吧。 谢朝朝抬手想按住医生的肩膀。 但是他发现自己身高稍微有点不够。 谢朝朝顿了一下，随后皱着眉飘得更高了些。 医生想走却发现这次彻底走不动了，肩膀上如同被一座山压着，让他动弹不得。 他心态崩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喂，人。” 谢朝朝想了一下，为了让对方不至于害怕得不敢听他说话，于是开口安抚解释道，“我不吃人。” 李同抖得像个筛子一样，鬼话连篇。 他此时无比痛恨自己容易做噩梦的体质。 被吓得多了，怎么就这么难晕过去呢。 要是能晕倒就好了。 “告诉沈照雪，接受谢云朝的邀请。” 少年冰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李同脑子里嗡嗡的，几乎要解析不了这句话了。 “如果你没做到，我还会回来的。” 随着少年轻飘飘的一声笑，这句话的尾音消散在了阴风中。 周围的灯似乎变亮了些。 “啊忘记说了。”那道声音又回来了。 李同刚刚回升的体温又立刻降到了底，整张脸的惨白惨白的。 如同在坐过山车。 “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少年的声音笑眯眯的。 他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话。 只是一个警告。 但是对方这副模样已经比任何威胁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李同知道，后果，大概不是他能承担的。 白天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鬼。 怨气该有多大。 他现在怀疑昨天晚上的护身符就是被这只鬼物烧了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告诉大师，都不一定有用……说不定还要遭鬼报复。 他回过神，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直被隔绝在窗外的阳光也终于照到了他的身上。 厕所门忽然打开了。 门外的亮光彻底将他唤回了现实。 脸色不怎么好的沈照雪出现在门口，对李同来说，如同天神下凡。 “沈总！！”李同涕泗横流地冲了过去想抱住沈照雪，却被对方无情地侧身避开了。 沈照雪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李同回头，脑子里快速飘过少年离开前的话，疯狂地摇了摇头。 不能说，不能说。 “那个，沈总，您可以去参加一下谢云朝的生日吗？” 他说完，马上就想起了对方拒绝的后果，声音都有些颤抖，“求您了！” 沈照雪没说话，他几乎不用刻意观察，就能感受到厕所里残留的浓郁鬼气。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朝朝似乎干了不少事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出来说话。”沈照雪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兴趣在厕所门口谈话。 李同谨慎地张望了一下，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正常的世界，才跟着往前走。 他都怕沈总也是幻觉。 好在想到那只鬼说过的话，他总觉得对方显形的目的就是单纯地为了让他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去办这件事。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去威胁沈总呢？ 难道是因为鬼都暗恋沈总？ 不对，暗恋也没道理往谢云朝那推啊。 不会是谢云朝派来的吧。 谢云朝有那么大能耐吗？ 李同虽然和谢家接触不深，但是好歹在这个圈子里，隐约知道一点谢家的传闻。 听说谢家发家并不干净，但是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会议还没结束，沈照雪回头看了一下像个背后灵一般飘在李同身后的谢朝朝，忍不住皱起眉。 朝朝都没有这样粘过他。 “你去办公室等我。”沈照雪的会议还没结束，有几个方案要通过。 不过这也不是必须要他在，他可以看最后的结果。 单纯是想再吓吓李同。 朝朝有事情，居然不是找他，而是去找这个就见了一面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事情，竟然还需要传话筒吗。 李同一听到要让他一个人去等，就连连露出可怜的表情，“沈总，要不我去会议室等你们吧。” 他连一个人待在门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且现在也能感到凉飕飕的，说不定鬼还没走远。 沈照雪没说话，只是温和得体的笑了一下，眼里分明也含着笑意。 李同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不容质疑的拒绝，因为这笑得简直和那恶鬼如出一辙，充满恶意。 他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可以待在角落里，桌子底下，让我进去吧！！”李同死皮赖脸装作没看到。 反正他妈和沈母关系好，总不能给他弄死。 而且他现在只有待在大佬身边才比较有安全感。 虽然外面办公室还有其他员工，但是会点术法的只有沈照雪。 沈照雪胸口上那些伤口，他也知道，毕竟一直是他负责…… 谢朝朝听着两人拉拉扯扯，无聊地打了个哈切。 这李同怎么感觉不太行啊，沈照雪到现在也没说要去谢云朝的生日宴。 他凑近李同，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背部。 用只有李同能听见的声音道，“让他答应你……” 李同浑身一抖。 这鬼还在呢？？ 他被触碰的地方几乎如同被冰锥刺穿了一般，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李同的瞳孔忍不住的发颤。 沈总还在面前，甚至对方都没有察觉。 这个鬼到底，有多厉害。 难怪昨天晚上沈总也说没有鬼。 在道士这个圈子，沈总还不算什么门外汉，都一点感知不到吗？？ 而在谢朝朝看来，这是一场躲在沈照雪眼皮子底下，隐秘的交易。 他只是单纯的催一催进度。 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沈照雪的眼神忽然冰冷了许多。 “上去吧。”沈照雪突然改变主意了。 看样子不能让朝朝和李同单独相处。 他看了一下李同的脸，清秀干净，是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的和善的长相，虽然比其他差远了。 身世来说，对方虽然比不上豪门世家的公子，但在普通人眼里依然是香饽饽。 加上性格似乎也很自来熟，和谁都关系不错。 沈照雪感受到了危机感。 他沉着脸和李同一起上了电梯。 李同虽然达成了目的，但是感觉周围更凉了。 和之前的阴风阵阵不一样。 这次似乎是从沈总身上传来的。 李同努力回忆着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似乎没有任何不尊重沈总的话啊。 为什么平时还能维持一下表面上的温润有礼，此时演都懒得演了，就是在给他下马威。 两人出了电梯，谢朝朝还是跟在李同身后。 沈照雪突然停下，冲着李同道，“你知道吗。” “鬼怪不能和人亲密接触，会吸取人类的阳气。” “阳气越少，人越容易得病猝死。” 李同愣住了，沈总不是没看见鬼吗。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会想和鬼接触吗？？ 他也不想被鬼缠上啊。 还是说沈总其实发现了，在和他打什么暗号？ 李同努力转着眼珠子，试图暗示些什么。 但沈照雪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似乎在透过他看别的东西。 【诶你听到了吗？】系统窃窃私语。 “听到了，我和他亲密接触，他死了，任务完成，我自由。”谢朝朝歪了歪头，漆黑的眼里含着些天真狡黠的笑意。 但这无异于大声密谋。 这也是沈照雪的目的。 他早不会被阴气所影响了。 甚至可以说他体内的阴气，不比普通鬼怪少。 所以，朝朝和他亲密接触，对沈照雪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回到办公室里，谢朝朝还在门口和系统密谋。 李同震惊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满汉全席，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香味都没有。 菜式精致却没有丝毫食欲。 给人一种残渣剩羹的感觉。 他收回目光，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 “沈总，谢云朝的生日宴您真不打算去吗？” “嗯……”沈照雪有些心不在焉，随便应付了两句。 他的面容依旧温和有礼，眼神却始终游离。 这让李同以为是在委婉的拒绝他，只能满头大汗地思考怎么再说一次。 然而沈照雪却并没有注意到李同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满脑子都想着，朝朝怎么工作一点都不积极。 随后，不顾李同错愕的目光，将笔记本上暂停的动画片打开了。 从门口慢慢悠悠飘过来的谢朝朝见状，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沈照雪身边。 沈照雪只能看见一道飘过的黑影。 他沉默了几瞬。 动画片比他更具吸引力吗 沈照雪摩挲着手里的签字笔，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想惩罚一下不乖的哥哥。 谢朝朝坐到按摩椅的扶手上。 莫名打了个寒颤。 奇怪，鬼也会有第六感吗。 不等他深究，系统就催了起来，【你这不够亲密，能吸到个啥啊。】 “那要什么姿势？”谢朝朝似乎也有些犯愁，不自觉地皱起眉。 他观察了一下，目前似乎只有两个位置给他。 一个是趴在反派背上，另一个是坐对方怀里。 谢朝朝是觉得，坐怀里好像更方便看动画片。 但是对他来说太折磨了。 从变成鬼到现在，就没和什么人类触碰过。 他也很难上来就那么亲密的接触。 趴背上似乎现实一点。 循序渐进。 沈照雪听见朝朝又在说话了，甚至提到了姿势。 他耳尖微微有些发红，不自觉想起昨天晚上少年骑在他身上…… 偏偏还不老实，冰凉的手四处游走。 要坐在他怀里看动画片么？ 他很期待。 少年起身，飘出了沈照雪的视线。 沈照雪的眉尾轻微地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难言的期待。 最先感受到凉意的是肩膀。 那双青白几乎透明的手臂搭在了他的双肩上。 沉重而冰冷，透着浓郁的死气。 双臂缓缓收紧，背后也被毫无弹性的触感完全覆盖。 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在这个情况下感到诡异害怕。 但沈照雪眼里却翻涌着沸腾的快感。 那双尸体一般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没有温度和起伏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部。 没有活人的柔软和生命力。 沈照雪却觉得心跳快得要溢出来了。 他略微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粉色。 不是害羞……更像是兴奋…… 李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面的人似乎不太正常。 难道连沈总都被鬼上身了吗？ 办公室里好像冷得有些过分了，空调上分明显示着24度。 李同却感觉比太平间还要阴冷。 是他没完成任务，那鬼东西生气了吗。 “沈……沈总……是昨天晚上的药效还没过吗？”李同礼貌又担忧的试图拉起话题。 沈照雪抬起头，唇边的笑意仿佛被冰霜凝固，带着丝丝冷气。 眼眶微微泛着红，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李同咽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待在房间里。 这里，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非礼勿视的气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李同有些坐立难安。 他很想离开，但是有极大可能，一离开房间就要被鬼找上来算账。 毕竟任务都还没完成。 心系任务，哪怕被沈总阴沉的眼神盯着，他也想说完再走。 毕竟沈总不可能有那个鬼可怕的。 “谢云朝的……” “我会去。”沈照雪打断了他，语气虽然和平时一般，但是却让李同听出了冰冷疏离。 似乎在无声地警告他，识相点就滚。 好歹死缠烂打的成功了，李同心底的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沈总也不是那么难说话。 虽然看这副样子似乎已经容忍他到极限了。 但得罪沈总总比得罪了那个鬼东西好。 李同松了口气，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但又想起了沈母给他的任务，“昨晚的药……” “已经康复。”沈照雪再次打断，这次连温和有礼的语气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赶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同的任务完成，迫不及待地就走出了办公室。 这次应该不会再被找上门了。 他这么想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李同下意识瞥了眼，在看见沈总的备注时愣了一下。 不会要反悔了？ 李同有些急迫地划开屏幕，点开沈总的消息栏。 沈照雪：他和你说了什么？ 谁？ 谁和他说了什么？难道沈总被鬼上身了？ 像是知道李同在想什么，对面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沈照雪：鬼不在你身边。 李同心头一惊，更像鬼了！ 他还记得那诡异的少年离开前的话。 这可不是他说的啊，要杀也别杀他啊啊啊。 李同：！！！我不能说。 沈照雪：现在不说，我也救不了你了。 李同看完这句话，吓得连忙捂住了手机。 他左顾右盼，又感受了一番。 周围似乎温度回升了很多。 这么一想，最冷的地方，分明是刚刚在沈总的办公室里。 难不成真不在自己这里？ 会不会是鬼在诈他啊。 李同试探性回道：就是邀请你去谢云朝的生日宴。 他这样说算是钻孔子了。 就算鬼在诈他，这本来也算是鬼给他安排的任务。 他压根没提到鬼。 沈照雪：没别的？ 李同：没有。 这次对面没有回得很快，而是停留在正在输入中的页面。 李同不敢放松，他死死盯着屏幕。 生怕沈总会遇害。 不过那个鬼如果想杀人，没必要逼沈总去参加谢云朝的生日宴吧。 一直盯到眼睛都有些发酸了，屏幕上终于跳出一行字。 沈照雪：今晚会有人将护身符带给你 这应该，就是沈总吧？ 办公室内。 一只少年模样的鬼魂挂在沈照雪脖子上。 窗外的暖色阳光照了进来，洒在他们身上。 但也被染成了冷色。 明明是一人一鬼，这幅场景却意外的和谐 鬼物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晃着腿认真地看着动画片。 眼见着少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电脑上的动画片上，沈照雪才给李同发了几条消息。 李同大概之前被吓得有些严重了，不怎么敢说话。 沈照雪忍不住微微偏头，刚刚好可以看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鸦羽一般的睫毛低垂，投下的阴影全然被乌黑的眼睛吞噬。 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勉强可以看出浅浅的，偏冷的粉色。 覆盖在脸颊上，以及嘴唇上。 沈照雪呼吸一滞。 少年的嘴唇，看起来是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仿佛和生前一般。 但那时候的沈照雪，也仅仅是用手指触碰过。 朝朝还是那么可爱。 在他那蹭吃蹭喝都没有显形过，凭什么先让李同看见了。 要不还是把这个白眼狼关起来。 沈照雪想到这，顿了顿。 似乎是个还不错的办法。 【宿主，我感觉反派一直在看你！】 沉迷动画片的谢朝朝被系统的声音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转过头，刚刚好和沈照雪面对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系统发出滴滴的死机声音。 两人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一起。 沈照雪甚至感受到冰凉的皮肤擦过自己的鼻尖。 阳光照在少年身上，却没有为他增添一丝温暖。 寒霜似得鬼气扑面而来。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几乎瞬间就变成了冷气。 甚至起了一层薄雾。 少年似乎愣住了，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森白尖细的齿。 死的时候年龄不大，牙齿也是一小颗小颗的。 但齿尖锋利得可以随意撕碎一个成年人类的手臂。 少年纯黑的瞳孔像猫儿一样放大，透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随后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猛地拉开了距离。 周身的寒气骤然消失，沈照雪脸上有一瞬的失神。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发了个消息，让助理泡一杯咖啡进来。 顺便回复了李同最后一句。 谢朝朝停在了离沈照雪有一米远的地方，仿佛对方才是吃人的恶灵一般。 沈照雪的身体很温暖， 呼出的热气几乎要将他融化了一般。 他是主动挂在对方背上。 但是这和对方突然贴他脸上不一样。 谢朝朝对一切外界的触碰都极其敏感。 因为他从变成鬼开始，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碰到他。 所以他去触碰沈照雪可以，对方碰他，不行的。 十分的不行。 谢朝朝缓了缓，他鬼气凝聚的身体都有些不牢固的颤了颤。 【宿主，你怎么了？】 谢朝朝不能说自己是太敏感了，有些卡壳。 他只能抬头看向若无其事的沈照雪，把话题拉回了刚刚系统的问题 “他到底看见我没有？” 谢朝朝面色冰冷，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工作的男人。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便和恶鬼没有什么区别。 【一开始我感觉像，但是他好像是想让助理送咖啡。】 系统说完，谢朝朝也看向刚刚沈照雪望着的方向。 那边的助理，确实在咖啡机面前忙碌。 “那只能来试试了。”谢朝朝自言自语道。 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所以必须要掰回来。 谢朝朝脚尖微微离地，一道黑影闪过。 他已经飘至沈照雪的对面。 阴风阵阵。 鬼影的衣角飘停，额间的发丝散落了下来。 少年青白的肌肤上逐渐浮现出像是尸斑一样的东西灰色斑点。 之前还算得上正常的嘴弯了起来。 漂亮的幅度如同被圆规量过一般。 他裂开嘴，黑红的血液落在了沈照雪的桌上。 他一开始吐的只是深色的血液，但逐渐开始出现果冻一般的血块。 血块越来越大……变成了一颗完整的内脏。 那内脏落到办公纸上还弹了起来，蹭上了一路黑色的血迹。 血肉模糊的内脏滚到了沈照雪的面前。 沈照雪垂着眸，似乎还在认真地看着电脑上的文件。 余光却能清晰看见那只鬼物在做什么。 之前就是这样吓唬李同的？ 吐的这么用力，会不会心口疼。 沈照雪带着一点老父亲的忧愁与担心。 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谢朝朝无论什么动作，眼珠子都是锁定在沈照雪脸上的。 因为他并没有显形。 如果沈照雪有一丝不对劲，都说明对方真能看见他。 “还挺能装……” 谢朝朝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嗓子里还粘着血块。 他悬浮到空中，踩到了办公桌上。 少年朝男人走去。 每走一步，就有皮肉簌簌地剥落下来。 腿上的肉更是像融化了一般，落了一桌。 很快只剩下森森的白骨，上面粘着些还在跳动的肌肉纹理。 但男人依然如同看不见一般，时不时看一下文件，还用手在草稿上涂涂改改。 哪怕那张纸上已经堆满了皮肉。 但是有什么好可怕的呢？ 这是和心上鬼的亲密接触。 沈照雪甚至需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兴奋。 手掌边缘几乎有些痴迷的摩挲着纸上接触不到的皮肉。 有些冰冰凉凉的。 “砰。” 是一颗脑袋砸了下来。 脑袋在桌上滚了一圈，停到了沈照雪的手边。 正好眼睛朝下。 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照雪，弯曲的嘴唇裂到了耳根，露出尖细的，还粘着血肉的牙。 “来~陪我~” 刺耳阴森的鬼叫，搭配经典台词，让沈照雪的动作顿了一瞬。 因为他真的很想去陪朝朝。 朝朝原来也这样想吗。 但是谢朝朝却只是立马盯得更紧了，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兴奋。 漆黑的眼球都忍不住的颤抖。 要露馅儿了？ 但对方却并没有躲开谢朝朝落在桌上的头。 而是刚刚好写了个字。 指骨几乎都快塞进那满是锋利獠牙的嘴里。 沈照雪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的指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冰冷柔软的触感。 可惜，只是从少年的脑袋里穿了过去。 沈照雪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看样子是真的看不见。”谢朝朝虽然倒着头，但是脸上的遗憾显而易见。 连血肉模糊的鬼目都委屈的弯了起来。 这场表演他设计了好久呢。 第一次用上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好可惜。 【别遗憾了，我都快吐了。】系统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关闭视觉，【你下次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哦你也会害怕？”谢朝朝饶有兴趣地道，看样子他的吓人艺术又提升了。 谢朝朝的身体弯了下来，双臂在桌上摸索着自己的脑袋。 但是身体看不见，一把抓到了沈照雪的手上。 沈照雪没有动作，只是喉结动了动。 谢朝朝这次没能注意到，他只是对于自己的身体有些无语，这显得太蠢了。 “我在这呢。”他不耐烦地出声。 突然又想起身体也听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顺着沈照雪的胳膊逐渐朝上。 然后抱住了对方的头。 谢朝朝不耐地皱了皱眉，滚动着脑袋回去找自己愚蠢的身体。 头顶忽然泄出一声轻笑。 鬼脸几乎是瞬间就朝着男人望去。 沈照雪眉峰微微下压，暖色阳光洒在他身上，在他眼底荡漾开点点星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怎么，上班很开心？” 少年断掉的脖子处没有血迹，只有皮肉和一节白骨。 从内向上延伸出了一缕黑雾。 那黑雾飘到桌面，弯曲成手的形状，主动将自己的头捡了回去。 脑袋放得有点歪了，谢朝朝机械地转了几下。 连接处发出皮肉摩擦的声音。 他冰冷的手指依旧捧着沈照雪的脸。 指尖几乎要嵌入皮肤里，但他依然伤不到对方。 果然能看见吗。 可以忍到现在都面不改色，属实也不简单。 “沈总，咖啡好了。”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 助理已经站到了桌前，将咖啡放在沈照雪手边。 沈照雪的笔尖在两个字上打了个漂亮的圈，头也没抬的微笑道，“辛苦了。” 助理有些奇怪，他怎么感觉沈总比平时笑得更开心了。 但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平时沈总就没什么架子，看起来很和善，从来没黑脸过。 不过助理一直觉得这种还不如那些喜怒都写在脸上的领导。 有时候真的猜不透沈总想干什么。 助理毫无察觉的离开了。 沈照雪放下笔，端起咖啡，修长的手指毫无障碍地穿过眼前少年腐烂的鲜血淋漓的小腹。 带出来一节碎肉。 眼睁睁看着碎肉落入杯中……但沈照雪却没有任何异常的喝了下去。 谢朝朝的脑袋和脖子还没完全粘合上，他有些疑惑地微微歪头，颈侧崩开了一条缝。 看得见的人类不可能喝得下去这种东西。 虽然那不是真的血肉，只是他的鬼气而已。 难道只是巧合吗。 【宿主您可以恢复原样吗？】系统脆弱的声音传来，他快被恶心死了。 反派看不见，折磨的都是他啊。 “你不喜欢吗？我本来的样子？”谢朝朝松开了男人，声音有些俏皮。 【宿主，您是说，刚刚是你……生前的样子？】系统斟酌了一下语言。 他没有直接说死时的样子。 但谢朝朝没有回答，或许是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了。 而能听到的沈照雪很想说一句喜欢。 可是他还不能。 只能一副很认真工作的模样。 恢复了干净的少年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忽然直接在正对着他坐在了办公桌上。 沈照雪微微垂眸，那双青白纤细的小腿，真天真无邪地晃动着。 鬼没有穿鞋，圆润青黑的漂亮指甲覆盖在毫无血色的脚尖上。 随着晃腿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撞击在他的胸口。 沈照雪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心跳的节奏，还是少年的腿敲打的节奏。 少年微微向后倾斜身体，双手撑在了身后的键盘上。 如同在河边脱了鞋嬉水一般的姿势。 娇俏，又有些诱人。 沈照雪的眸子沉了沉。 那只不安分的手，故意往下按去。 删掉了他刚刚打完的几行字。 沈照雪挑了挑眉。 试探还没结束吗。 他选择时间存档，恢复了刚刚的数据。 “看样子键盘坏了。”沈照雪自言自语，眸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你不怕被发现了吗？】系统有些不理解谢朝朝的行为。 谢朝朝悠哉悠哉地晃着腿，他坐在桌上的高度，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机器一类的东西，故障不是很正常？” 【那你这是干什么？】 谢朝朝的眼角带着一抹诡魅的乌黑。 他咯咯笑着，像是橱窗里因为有些破旧，而显得僵硬诡异的玩偶。 “欺负他，好玩。” 但是沈照雪并没有任何恼羞成怒的情绪出现。 谢朝朝有些无聊了，顺势躺了下去。 他有意地让东西碰不到自己，然后在书桌上滚了一圈。 “有点想睡觉。”谢朝朝打了个哈切。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待在沈照雪身边好像不自觉就放松警惕。 精神一松懈，鬼就容易犯困。 他趴在桌上，悠闲散漫地晃着腿。 阳光照在身上，又什么都没触碰到一般穿了过去。 衬得少年死气沉沉的肤色，有些发亮，像是上好的玉石。 “那个任务完成了吗？”谢朝朝忽然想了起来，刚刚沈照雪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还没有，得沈照雪当天到场才计玩家。】 “哦~”谢朝朝兴致缺缺的，积分攒起来真慢。 还是多吸点阳气吧。 想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完全闭上了。 沈照雪本来还在正常的办公。 但是少年睡着后，便没有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触碰到物品。 那些被压着的纸，沈照雪无法穿过他的腿拿到了。 硬要拿的话，估计就会被惊醒了。 看着鸠占鹊巢，睡得四仰八叉的少年，沈照雪的眼神有些无奈宠溺。 算了，让助理再打一份好了。 * 谢朝朝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懵。 窗外的阳光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星星点点亮着灯的大楼。 彩色的炫光从下朝上照出来。 屋内，沈照雪竟然只开了一盏主灯。 这就显得周围都黑漆漆的，除了这间屋子。 他人还坐在书桌前，和谢朝朝睡前一样。 谢朝朝揉了揉眼睛，眼角的皮肤被搓得透出了内里的青黑色。 “我睡了多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强烈的睡意。 像是要把前面几年没睡过的觉都补回来。 【下午四五点到现在晚上九点，我叫了很久你都没醒。】系统疲惫地回复。 这届宿主真的是最难带的一届。 “他怎么还在这？”谢朝朝对于系统的疲惫丝毫不在乎。 他只是有些奇怪反派真有这么努力工作吗。 【好像助理搞错了什么东西，他在给人兜底呢。】系统也觉得奇怪，不过想一想主系统天天加班修正世界线，也差不多的。 沈照雪是在等他。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 白天就被试探了一次。 他为此只能多演了半小时，慢慢悠悠把事情全部处理完，再走。 谢朝朝睡了一下午，暂时是睡不着了。 他打算出去逛逛。 这一层本来就只有沈照雪和他的助理。 助理大概早就下班了，因此外面是漆黑一片。 只有电梯上的绿灯亮着。 怪渗人的。 谢朝朝夜视能力会稍微比人类好一点。 他打算去助理座位上找点玩儿的，不至于被沈照雪发现。 助理座位上大部分是工作文件，连一本杂志都翻不到。 难不成他不摸鱼的吗？ 谢朝朝翻箱倒柜，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卷毛线。 毛线的头部还连接着一块歪歪扭扭的布。 原来助理上班在偷偷织围巾吗？ 颜色还是浅粉色，估计是要送人。 但是毛线上都有些落灰了，想必是已经放弃有一段时间了。 那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谢朝朝盯着毛线几秒后，果断地拿起织针，老成地坐在椅子上。 【宿主需要我为您找一个教学视频……吗？？】系统话还没说，就看见谢朝朝的手指灵活且飞快地和织针穿来穿去。 很快便编织好了一行不一样的花针。 和前面歪歪扭扭的毛线完全不同。 系统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一只鬼，居然在织毛衣？ 【你……】系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朝朝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和一个老太太学的。” “她后来失明了，我经常偷偷在她家里织毛衣，没人发现。” 谢朝朝织得很认真。 这也让他想起了一段往事。 老太太失明后，像是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总是和他碎碎念。 谢朝朝也会帮老太太避开路上的障碍，不至于让她摔倒。 后来，老太太被儿子接走了。 没多久就去世了，因为没有怨气，无法成鬼。 谢朝朝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老太太明明除了眼睛不好，其他都很健康。 他去了她儿子的家，让他们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至少，他们给老太太烧了很多好东西。 谢朝朝回想着这件事，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很快已经有了半条围巾的长度。 下半截精致的花纹也十分漂亮。 【宿主，你先别织了！】系统突然叫了一声。 听起来还有些惊慌。 【沈照雪不见了！】 “不见了？”谢朝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刚刚对方所在的办公室。 他的脖子僵硬地扭动了一下，“好像，有同类的味道。” 【对啊，沈照雪忽然就不见了，难不成是撞到鬼了。】 系统急急忙忙的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诶，难道别的鬼能伤到他？】 “那不挺好的，省的我们动手了。”谢朝朝眨了眨眼。 手里织毛衣的动作却有些慢了下来。 不知怎的，鬼怪小小的脑仁里，闪过一些画面。 他在沈照雪手里吃蛋糕。 在桌上睡觉。 明明才这样过了一天。 谢朝朝居然觉得，有些不舍得这样的生活。 他当然不是担心沈照雪。 他只是有点喜欢这样不愁吃喝的日子。 但是，系统不是说，任务完成了就可以让他复活吗。 他复活了，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谢朝朝低下头，试图将这件事赶出脑海。 可手里的针织图案。 越看越像沈照雪心口的沟壑纵横的伤口。 为什么，他空荡荡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地方酸酸的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系统察觉到谢朝朝的状况不对。 他带过的宿主很多。 会对任务目标产生感情的也不少。 而其中，会有好结果的，更是寥寥无几。 多数时间他会给予提醒和警告。 【反派之所以是反派，是因为他足够无情，狠辣。】 【何况他根本看不见你，你有什么好舍不得他的。】 系统的话说得不好听，但也是实话。 但是谢朝朝不是一个会被他人的话影响判断的人。 他只是继续低下头织毛线，语气里却有些心不在焉，“反派在你们这不是很厉害，能搞死世界主角这个气运之子的存在吗？” 【啊是啊。】系统肯定的道。 “那他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如果没有我们干涉，他不应该一直压着主角吗？” 【有……有点道理。】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在玩什么吧。”谢朝朝手上的动作停下，似乎来了些兴趣。 【玩什么？】 谢朝朝没有回答系统的疑惑。 一般能直接将人拉进其他空间的鬼，不会是什么普通的鬼。 他们往往会盘踞在固定的区域里，作为自己的领地。 其他小鬼也不能随便进去。 这样的鬼，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沈照雪呢。 他很好奇。 谢朝朝起身，走到了沈照雪的办公室里。 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 但是谢朝朝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浓郁的鬼气。 有些熟悉。 难道是以前见过的鬼？ 谢朝朝皱起眉，他有些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微微抬起手，手心延伸出的黑雾拾起了遗落在地上的钢笔。 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人类的温度。 刚进去不久么。 谢朝朝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正身处在一个破旧的走廊里。 走廊里只有头顶一排灯，每个灯之间距离不远不近，交界处刚刚好形成一片阴影。 这样望去，仿佛无穷无尽。 这个鬼域，似乎还不小。 比他在厕所制造的吓唬人的小儿科，厉害太多。 但谢朝朝也能制造出这样的鬼域，不过要花费点时间。 所以对方，是有备而来？ 【宿主……我们这是在哪？】 系统第一次跟着个鬼混，头一次见这么，非现实的情况。 他隐隐感到了一丝冒险的刺激。 “嘘，我们在别的鬼的家里。”谢朝朝压低了声音。 他唇角微微弯起，“是我也可能被撕碎哦。” 一旦进入了这只鬼的地盘，就算是鬼，也无法再隐藏身形。 他会被里面的人或者鬼看见。 极有可能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系统听到宿主有威胁立马就急了。 倒不是说对谢朝朝有了什么主仆情谊。 如果是以前，他能量充足，还能强行解绑回到主系统身边去。 但是现在，他完全是和谢朝朝绑定的。 “出不去了呀~”谢朝朝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陷入危险的不是他。 【你到底是进来干什么的……】 系统听见谢朝朝这样的语气，莫名也冷静了一些。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宿主主动的行为，想必一定是有什么把握。 “嗯，不是说要进来看沈照雪吗？”谢朝朝笑眯眯的反问系统。 【这个鬼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吧】系统不想接受残酷的现实，自信满满道。 “不知道诶。” 【…………】系统沉默了。 他大概永远不能理解一只鬼物的脑回路。 这种送死行为，压根不是正常宿主干得出来的事情。 谢朝朝并不在意系统的悲痛，他自顾自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咯吱咯吱……” 少年的个头扭曲着缩小了些。 骨架也变得更为纤细。 袖口露出一节细细的雪白的胳膊。 乖顺的短发末端出现一缕缕黑气，向下蔓延。 最后变成了齐腰长发。 他纯黑的眼球眼恢复成了正常人眼睛的模样。 五官没有太大变化，但俨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单纯而灵动。 原本的衣服，也对应着变成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怎么样，这个变装像人类吗。”谢朝朝在原地转了个圈。 白色的裙摆随之飘起。 在陈旧昏暗的走廊里，和女鬼无异。 【像又不像的……】系统毕竟不是人类，他感觉外形上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谢朝朝只听得见第一个字，那就是像了。 他喜滋滋地朝前面走去。 破旧走廊的墙壁上，满是霉斑点点，一道道生锈发红的铁门，和锈迹剥落如同血迹的窗户栏杆。 一白裙黑发的少女，脚步轻快地超前走去。 头顶的灯光跟随着“她”的步伐闪烁， 很渗人的场景。 【沈照雪在哪里呢？】系统没敢说太多，他只觉得宿主变装后泡在走廊上，比只看这个走廊还渗人。 欢快的“少女”停下脚步，鼻尖轻轻皱了皱。 “他来过这里。”谢朝朝嗅到了人类的味道。 虽然鬼气弥漫几乎将沈照雪气息淹没。 但是他还能感受到些许的。 谢朝朝继续朝前走去。 这个走廊看似无穷无尽，其实是能走到头的。 不过人类往往会对无尽的走廊感到恐惧，从而打开任一扇门。 那就算是走进鬼怪的陷阱了。 看样子沈照雪还挺聪明的，目前没有上当。 【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在原地呢。】就算是系统，也会落入鬼怪的的陷阱里。 “快到了。”谢朝朝懒得解释，不急不缓地走在路上，如同回家一样自在。 整个走廊里都很安静，只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在空荡荡的楼楼中带着些空洞的回声。 这回声越来越真实……简直就像有人紧跟在谢朝朝的身后。 【宿主……你身后是不是有鬼啊？】 系统有些绝望，他觉得身后的脚步声很清晰。 但是他是个系统，也没有扫描鬼的功能。 为什么宿主还走得这么淡定。 那沈照雪来这儿真的能活下来吗。 “算是有吧。”谢朝朝似乎不是很在意。 见他这样，系统莫名又安心了一点。 宿主心中有数就好了。 谢朝朝对这些招数还算熟悉，只要他们不跑，鬼就追不上来。 这些鬼怪和他不一样，他们伤人要有条件。 谢朝朝不用。 这就显得谢朝朝和其他鬼很不合群。 但是谢朝朝伤不到沈照雪。 原因他还没找到。 在这个鬼域的规则里，按道理来说，沈照雪一旦触发规则，还是会被攻击。 谢朝朝很好奇他会不会受伤，也好知道一下自己伤不到他的原理。 但是沈照雪要是一直不触发规则。 他就只能去引导对方触发了。 这也是谢朝朝假扮成人类的原因。 走了几分钟，谢朝朝的面前终于出现了楼梯口。 一条通往楼上，一条通往楼下。 楼上的尽头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 仿佛一张大口，只要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而楼下则是正常的楼梯，亮着和走廊一样的间距的灯。 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他一起停了下来。 似乎在静静地催促他做选择。 【按照套路来说…上面没有灯的地方才更安全吧？】系统紧张得感觉自己都能流汗了。 那脚步声虽然消失了，却让人感觉一直在身后。 以后再也不会绑定鬼怪类的宿主了。 真的很吓人。 “是这个道理，但是万一鬼也是这样想的呢？”谢朝朝说着，似乎真的纠结起来了。 他们一路走过来几乎都是重复的场景。 也没有什么线索指向。 【那怎么办，你有什么思路吗？】系统担忧地不断扫视周围。 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那就只能走下面了。”谢朝朝道。 【为什么？】系统下意识想知道谢朝朝怎么推理出来的。 谢朝朝抿了抿唇，提起脚尖，朝楼下的阶梯走去，“因为下楼梯比上楼梯跑得快……” 他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加快了速度。 几乎是冲刺地往下跑去。 剩下的半截话也被淹没在风声里。 脑海里的系统忍不住尖叫，【鬼出现了！！！】 “不用你提醒。”谢朝朝加快了步伐，还不忘记怼一句系统。 他是不被鬼域接受的鬼，无法和平时一样瞬移。 但是好在他伪装少女时没有给自己穿上高跟鞋。 平底鞋跑起来并不慢。 【啊啊啊鬼都是疯子！】系统绝望的喊道。 他能看见谢朝朝身后追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是一个人形的，没有一丝皮肤包裹的红色的肌骨。 正以畸形的姿势狂追不舍。 眼看着就要够到谢朝朝了。 谢朝朝突然在楼梯拐角之前单手撑着扶梯，直接翻了下去。 “少女”的长发和裙摆在空中滞留了一瞬。 被怪物的爪子抓住，却只是消散成了一抹鬼气。 两个鬼的距离一下被拉开了些许。 谢朝朝不敢减速，直接冲进了楼下。 身后追逐的声音也骤然消失。 周围再次恢复了安静。 谢朝朝没有心跳，所以系统一点活物的感觉都探查不到。 【活，活下来了吗？】他明明没有干什么，却感觉自己比谢朝朝还要疲惫。 “嗯，第一关过了。”谢朝朝笑了笑。 【走楼上的话会不会就没有鬼了。】系统痛苦的猜测。 鬼的思维太奇怪了。 “不知道，但是走楼上可能就跑不过他了呀。”谢朝朝缓了缓身体，虽然这是鬼气凝聚的身体，不会和人类一样肾上腺素飙升。 但是刚刚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尤其是自己的鬼气还被吞噬了些许。 还好那鬼没追太远。 再跑几步，可能他就要散架了。 得到这个回答的系统简直难以置信。 他以为谢朝朝选择楼下的原因是有什么靠谱根据的。 竟然只考虑了下楼跑得更快这个因素吗。 虽然惊险的活下来了。 但是他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沈照雪也到这儿了。”谢朝朝闻了闻周围的气息，语气里竟然多了一丝兴奋，“看样子他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系统无话可说，果然神经病往往不会单独出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谢朝朝走出楼梯口。 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封闭的走廊一侧，变成了围栏。 围栏外面，烈日当空。 下面的塑胶操场上，空无一人。 而另一侧，则是一排排的教室。 距离谢朝朝最近的房间写着高三一班。 他朝着前面走去，轮流出现着二班，三班的字牌。 看样子这鬼还不算太强，不然不至于每间教室都空荡荡的。 是他来设计的话，就会把教室里塞满表情一样学生。 视觉效果会更好。 谢朝朝便想着，走过了七班。 终于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从七班的窗口看进去，可以看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穿着打扮和学生毫无关联的人。 不正是他们在寻找的沈照雪吗。 对方坐得离课桌很远，大概是因为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身上服帖的衬衫微微有些皱了，或许和他一样经过了剧烈的奔跑。 谢朝朝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 从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耳边便响起了整齐洪亮的朗诵声。 刚刚还只有一个人的教室里，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们的朗诵声不停，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谢朝朝进来了。 【这什么情况，幻觉吗？】系统也是跟着宿主长了见识。 “不知道。” 这还是谢朝朝进入鬼域后第一次语气听起来不怎么愉悦。 他的表情也算不上好。 但是其中的原因，谢朝朝自己也不知道。 他莫名地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不是因为沈照雪，也不是因为那个还没露面的鬼。 而是单纯因为眼前的场景。 难不成和他生前的记忆有关系？ 可是，谢朝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只鬼要怎么才能知道。 还是说碰巧了，单纯是他死之前是个学生？ 谢朝朝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他看向满满当当的教室，只有沈照雪旁边有空位。 而教室里，沈照雪这个唯一的活人，朝他看来。 沈照雪愣神了一瞬，随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有些意外，本以为朝朝不会来找他，毕竟回来的目的就是杀了他。 也或许只是单纯来看他怎么死的。 不过这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因为沈照雪对谢朝朝的新造型更有兴趣。 他并不害怕谢朝朝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但对方此时刻意换了一双人类的眼睛。 倒给他一种，朝朝还活着的错觉。 虽然头发长了些，身形娇小了些。 但是女装的朝朝也很可爱，没有一丝男扮女装的尴尬。 只是，现在朝朝来了，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否则哪里去找这样一只可爱的跟屁虫。 沈照雪默默将手里的符纸塞回了衣服里，本想直接暴力解决，看样子得等等了。 “谢朝朝同学。” 一道严厉的男声从讲台上传来。 还站在门口的谢朝朝抬头看去。 刚刚空无一人的讲台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表情栩栩如生，都不像是鬼怪模拟出来的。 “你为什么又迟到了？” 谢朝朝本不想搭理他，大概是什么剧情，估计刚刚沈照雪也被这么喊过，才会坐在那。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道声音替他回答了。 “对不起老师……我被司机丢下了……” 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懦弱不讨喜。 谢朝朝意外地顺着声音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不知何时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后。 但是那男孩的头发上还滴落着浑浊的液体。 脸上没有五官，却不断有水珠落下，像是在哭。 看起来有些渗人，却没什么攻击性的模样。 此时，教室里本来整齐划一的读书声也停了下来。 不知道哪个学生先发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那是人家的司机，他还说是他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教室里哄堂大笑起来。 谢朝朝下意识去看男孩的反应。 只见对方纹丝不动，像是没听见一般，也或许是习惯了。 【暂时什么情况，给你安排的剧本？】系统有些奇怪地道。 谢朝朝没说话。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只鬼制造的幻觉。 但这种厌恶的感觉，让他十分恶心。 他是鬼，不会代入人类的感情。 可为什么这么恶心，连身上的怨气都在躁动不安。 鬼魂的怨气，最容易被生前的不甘痛苦刺激到 难道这个鬼，认识死之前的他？ 耳边的哄笑声愈发刺耳，谢朝朝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这是想让他失控。 肆意伤人的鬼，都是会被惩罚的。 谢朝朝虽然不会被惩罚，却也不想被这来路不明的情绪影响理智。 他这样的鬼，一旦失去理智，后果会比其他被规则约束的鬼更为恐怖。 谢朝朝闭了闭眼，强行忽视了这种异样，朝着沈照雪旁边走去。 窗外的阳光照在对方身上，是冷白色的，当然，这阳光也是假的。 坐在末尾的沈照雪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深色的眸子一直跟随着他，大概正在猜测他是人是鬼。 谢朝朝在他身边坐下，不知怎么的，刚刚压抑的心绪消散了些许。 或许是这人阳气太充足了，驱散了其他鬼气的影响。 谢朝朝舒服了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细着嗓音道，“哥哥，你也迷路了吗？” 【你这搭讪不怎么像是人…】系统忍不住吐槽道。 谢朝朝很想怼这个系统，但是现在在鬼域里，他说话沈照雪也能听见。 沈照雪自然也是回以得体的笑。 他终于可以这样直白地看着朝朝了。 朝朝的演技很差，但也就更可爱了。 沈照雪不想暴露自己认识他，只得微微垂下眸道，“你是人吗？” 这样的对话有些诡异。 但是因为谢朝朝这边确实是鬼，而系统也无法精准判断出这样的语气有什么问题。 所以一鬼一统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谢朝朝青白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下巴，他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十分天真，“是的。” 说完，他转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这是谢朝朝比较关心的问题。 因为刚刚演绎的剧情，主角是用的他的名字。 而他又是因为沈照雪坐在这才进来的。 难不成还有个没有脸的学生叫沈照雪吗。 但是沈照雪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谢朝朝不方便直接询问这个问题，会暴露自己。 他需要知道对方的经历和自己是否一样。 这样才能确定这场戏是不是单独冲他来的。 沈照雪避开了少年的视线。 对于这群幻境里的怪物会知道谢朝朝的名字这点。 他比朝朝更为在意。 因为，这幻境后的鬼，大概和当年朝朝的意外有关系。 朝朝才刚刚回来，他们就等不及了么。 当年，他连朝朝的一缕魂魄都找不回来，对应的凶手也不曾再出现过，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沈照雪看向讲台前，他没有隐瞒，“只有坐在这里，他们才不会一直盯着我看。” 谢朝朝面露一丝疑惑。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进来时的细节。 那些学生没有盯着他看，而且很快就出现一个学生，顶着他的名字。 看起来在班级里还很受同学老师排挤。 这么看，确实更像是冲他来的，甚至专门为了他设下圈套。 鬼不会主动进入其他鬼的地盘，就用沈照雪将他引进去吗？ 不等他细想，教室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讲台上的老师听到声音，放下书就朝外走去。 走出去时还撞到了门口的“谢朝朝”。 力道不小，将对方的身形都撞得朝一边歪去。 “切，真是晦气。”中年老师拍拍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师一走，教室里的几个学生站了起来。 他们都没有具体的五官，脸上只有模模糊糊的五官的影子。 但谢朝朝能看出来，他们是笑着走向门口的“谢朝朝”的。 接着，那几个学生将“谢朝朝”踹倒在地上，一起对他拳打脚踢。 而剩下的学生们都只是冷冷盯着那个方向。 “这是在干什么？”谢朝朝眉头微微皱起，他感觉十分不舒服，但是这是那只鬼让他们看的。 不能上当。 “演绎校园霸凌，以及冷漠的旁观者。”沈照雪瞥了眼那群“人”，心里不自觉感到了一丝酸涩。 当时的他还小，并不知道朝朝在那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这个幻境也不代表就是真的。 谢朝朝闭了闭眼，尽量将自己陷入的情绪抽离出来。 他本没想让沈照雪活着出去。 沈照雪死了，他任务就结束了。 不过现在有另一个问题。 谢朝朝几乎已经确定了，这只鬼的目标是他，那他还真得和沈照雪合作一下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谢朝朝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这个幻觉是给人类看的。 他会觉得，鬼域的主人是想让人类选择帮助被霸凌者，或者什么都不做等行为，来诱导人类犯规。 但如果是给他看的，会是什么目的？ 诱导他失控，再杀了他？ 这不合理，所以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但是他想不出来，思维已经开始有些迟钝了，多少受到了影响。 谢朝朝无意识地皱起眉，用指节用力摁压自己的太阳穴。 这时，身旁的人动了一下。 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巨大刺耳的声音。 教室里所有围观的同学都转了过来，根据不同的角度，脑袋旋转了90度到180度不等。 门口的殴打也突然停止了。 每个同学都表情整齐地看着他。 除了那个“谢朝朝”。 而他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更宽大的手握住了。 他只觉得两手相接的地方几乎让他感到灼热，但又驱散了刚刚脑子里迷雾一般的东西。 思绪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 可谢朝朝对于其他东西的触碰格外敏感，下一秒就想把手抽回来。 “别甩开我，我害怕。” 身侧比他高出一个头多的男人垂着睫，语气竟然让他听起来有些可怜。 谢朝朝抽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照雪，对一个陌生女孩这么亲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大概是因为这人阳气足。 拉着手后，眼前的场景的确没有那么影响谢朝朝的思绪了。 谢朝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甩开对方。 【这不符合设定啊，我记得数据显示反派很讨厌肢体接触。】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听起来十分疑惑。 谢朝朝没法回复他，只能自己琢磨了一下。 应该是因为在鬼域里，人类都下意识想报团取暖吧。 按照眼前这些同学的反应，那只鬼是想吓唬他们，希望他们继续坐下来看。 但谢朝朝并不想让这个鬼如意。 和之前楼道上的怪物不同。 这些怪物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是幻觉。 只有那个“谢朝朝”看起来不太一样。 所以，哪怕被这些同学们诡异无声地盯着。 他们也要过去。 沈照雪和谢朝朝像是刚刚在一起有些尴尬的情侣一般，尽量靠得不那么近，但又努力牵着手。 谢朝朝走在座位过道的前面，沈照雪拉着他手跟在后面。 看起来有些拥挤，还有点奇怪。 这些同学并没有跟着站起来，只是如同密密麻麻的向日葵一样，他们走到哪，脑袋就转到哪里。 一直到两人走到了眼前“谢朝朝”的面前。 那些殴打它的同学们也让到一边。 让他们可以单独面对“谢朝朝”。 “谢朝朝”从地上爬起身，它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为什么不帮我。”假的“谢朝朝”突然开口了，对着他们发出了一声质问。 谢朝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它。 他从这个“谢朝朝”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鬼气。 却见眼前的“谢朝朝”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门内外本就像是两个世界。 它一出去，就直接消失了。 只能看见走廊上连影子都没有的光。 “去看看。”沈照雪拉着他跟了上去，虽然知道是鬼怪故意引他们出去，但还是得去。 他们一走出来。 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的阳台上掉了下去。 在落到与谢朝朝同一个水平时，时间像是慢放了一瞬。 他看见，那是刚刚跑出教室的“谢朝朝”。 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 谢朝朝甩开沈照雪的手，两步走到走廊的栏杆上趴着朝下看去。 那“谢朝朝”摔在操场上。 像是已经扁了，四分五裂。 入目全部是一片血色。 这个画面，不足谢朝朝自己吓唬人时的十分之一可怕。 但他突然感到了剧烈的眩晕感。 谢朝朝后退一步，艰难地扶住自己的肚子。 为什么，好想吐。 鬼没有胃部，没有食道。 那就是体内的怨气在翻涌。 “别怕。”沈照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拍了拍“少女”的背，声音冷冷清清的，却像是拨开了脑海里的雾瘴。 谢朝朝的目光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尽量直起身子，复杂地看了眼沈照雪。 对方在这里疑似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哪怕鬼不是冲着沈照雪来的，但是作为人类，在这种地方竟然会不受到影响。 谢朝朝只能猜测是阳气太充足了。 以至于谢朝朝被拍一拍背，都会从其他鬼气的影响中脱身。 谢朝朝挽了挽耳边垂落的发丝，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无害的少女。 他这次主动拉住了沈照雪的手臂，还将自己的身体靠了上去。 “少女”虚弱的咳了两声，苍白的肌肤让他看上去更显得柔弱易碎。 谢朝朝仰起头，鸦羽般的睫毛上泛着些水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楚楚可怜，“我也好害怕呀哥哥。” 【宿主你在干什么！你要背叛我们吗！】因为谢朝朝现在没法和系统说话，系统只能靠猜。 但他说完，就见谢朝朝隐约翻了个白眼，似乎把他骂了一百遍。 沈照雪见状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这家伙在想什么。 他弯了弯唇，抬起胳膊扶在少年的肩膀上。 连衣裙刚刚好露出男孩圆润雪白的肩头。 因为符纸变得有些滚烫的掌心覆盖上去，夹杂着好闻的香火味儿。 沈照雪的表情有些莫测，最后只是温声道，“我在。” 谢朝朝感觉自己鬼气凝聚的皮肤上都飞快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主动贴沈照雪可以，被沈照雪轻轻碰一下，却感觉身上有些使不上力气的发软。 作为鬼实在是，太少被人类触碰了。 “别碰我。”谢朝朝忍不住道。 说完，他大概觉得这样有些奇怪，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碰你，但是你不能碰我。” 【宿主你竟然这么霸道。】系统意外的觉得宿主和反派站在一起还挺配的，暂时忽略了被背叛的事情。 谢朝朝也意识到这样的要求有些奇怪，哪怕他是鬼都会觉得奇怪的程度。 因此，他偷偷看了一眼沈照雪。 但沈照雪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面色如常地把手放了下去。 谢朝朝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拒绝他继续贴着吸阳气。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需要克服这方面的过度敏感。 因为他现在怀疑这沈照雪喜欢这幅少女的皮囊。 要是自己在现实中用这个皮囊去哄骗沈照雪完成任务，或许能轻松许多。 也就不用像是之前一样，还要吓唬李同，再让李同去劝说沈照雪。 而李同并不是多么有话语权。 他亲自上场，被碰碰肩膀，拉拉手，就可以解决。 鬼也没有什么羞耻心一类的说法，只要完成任务，这些都是小牺牲。 沈照雪碰他什么地方，都只是碰到鬼气而已。 如果这人没有死在这个鬼域里，出去后谢朝朝一定要试试看。 两人的气氛看起来很和睦，但都各怀心思。 谢朝朝愈发觉得贴着沈照雪十分舒服，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而且吸阳气也可以让沈照雪死得更快，简直是一箭双雕。 这么想着，他贴得更紧了一些。 脸颊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的胳膊。 沈照雪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便更为放松地搂着他。 不知是不是那只幕后的鬼看不下去这一人一鬼旁若无人的行为。 栏杆外，又坠下了一个黑影。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谢朝朝回过神。 或许是因为靠着沈照雪，他这次没有再陷入那种奇怪的情绪里。 他朝下看去，尸体换了个姿势。 那个鬼，是在顶着他的名字反复表演跳楼吗？ “它的同学，都没有出来。”沈照雪看向紧闭着门的七班。 从外面看，教室里依然空无一人。 现在“谢朝朝”跳楼了，里面应该是什么样子？ “回去看看。”谢朝朝依依不舍地直起身，但是手还挽着对方的胳膊，像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友。 “好。”沈照雪不会拒绝谢朝朝的任何要求。 一人一鬼看似亲密无间地朝里走去。 这和之前出来时，尴尬生分的模样完全不同。 谢朝朝推开教室的门。 他预想过不少情况。 但没想到，整齐的读书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而讲台上突然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 “谢朝朝同学，你怎么又迟到了。” 谢朝朝立刻回头看去，身后有一次站了那个坠楼了两次的“谢朝朝”。 “对不起老师……我被司机丢下了。” 一模一样的场景。 看样子每次进入这个房间，这个剧情就会循环播放一次。 沈照雪拉着谢朝朝往旁边站了一点。 刚刚发生过的一切再次重来。 这次他们就在旁边，如果阻止“谢朝朝”被同学殴打，会不一样么。 但是谢朝朝有一种直觉。 那是对同类的了解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剧情再次演绎到了那群同学走上来推搡“谢朝朝”。 这次离得很近，谢朝朝可以看见它的脸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 哪怕没有清晰的五官，却也让他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怨念。 “谢朝朝”被推得摔倒在地上。 它姿势无助地靠在门上。 但脸依然看着谢朝朝。 分明没有清晰的五官，谢朝朝却实打实地感受到了对方质问的眼神。 不过这次他挽着沈照雪的胳膊，思维并没有受到影响。 一个同学的脚即将踹到它的身上，它却突然缩了一下。 躲开了那一脚。 谢朝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按剧本来了？” 空气像是凝固了几秒，不知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谢朝朝明显感受到了怪物因为他的嚣张而愤怒。 下一瞬，他手里挽着的胳膊不见了。 刚刚还站在旁边的男人竟然像是不存在过一样。 谢朝朝愣了一瞬。 他很确定，之前的沈照雪不是幻觉。 此时突然消失，那只能是这只鬼，已经发现他在靠沈照雪保持清醒。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他们分开了。 谢朝朝再看向眼前的“谢朝朝”时，对方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身旁的同学同时对“谢朝朝”出拳。 谢朝朝骤然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恨意，几乎要完全占据他的身体。 他有些无法控制地他抬起手。 眼前的场景愈发模糊，他的视角仿佛一直在变化。 时而被人居高临下的包围着。 时而作为旁观者。 【宿主？】 【宿主！快醒醒啊宿主！】 谢朝朝听到了系统焦急的声音。 同时他看见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握着了一把刀。 谢朝朝想收回手，却不受控制地朝前面扎去。 刀尖刺入了同学的胳膊。 眼前的场景却再次变化。 手心的刀柄，稳稳地扎在了“谢朝朝”的胸口。 耳边响起一道黏糊恶心的声音。 “找到，你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沈照雪站在教室门口。 所有同学都在渐渐朝他逼近。 而刚刚他眼睁睁看着谢朝朝和那怪物一起消失了。 这只鬼，强行将他们分开到了两个空间。 沈照雪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仿佛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 他抬起手，指尖夹着几张朱砂符咒。 只见他随意甩出符纸，那符纸便朝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同学们扑去。 符纸穿过鬼群，自中间开始燃烧。 所过之处，鬼群之间流淌过蓝紫的电流，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没有实体的网，将周围的鬼气捆在了一起。 不等鬼群挣脱，另一张符纸已经飞到了最外面的同学身上。 一瞬间，火光照亮了沈照雪阴沉的脸，他的瞳孔里印出扭曲摇曳的火苗，如同地狱的使者。 面前是此起彼伏地传来凄厉的惨叫，以及一股焦糊的气味。 眼前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消散在空气中。 沈照雪漠然地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暖色的火光仿佛也照不亮他阴霾的脸色。 鬼死后，连一抹灰都不会留下。 他不会再让朝朝消失。 沈照雪踏出门的那一刻，周围暗了下来。 在教室里还能看见的明亮天空，已经变成了黑夜。 沈照雪走到走廊尽头，是正常的楼梯口。 他朝下走去，来到转角处时，却看见楼层依然是刚刚所在的六楼。 沈照雪并没有打算继续做无用功。 他走回七班门口，在“谢朝朝”坠楼的地方驻足。 要打破两个空间的壁垒，不会是上下楼这样简单。 下楼…… 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谢朝朝消失之前，那只鬼演绎的剧情。 怎么才能逃离被霸凌的循环。 代入被霸凌的那个“谢朝朝”，结局只有死亡。 它反复从楼上坠落，仿佛在强调这个无法改变的结局。 沈照雪看向栏杆之外。 之前坠落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夜晚的操场上弥漫着浓郁的夜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像是一个不能涉足的禁地。 沈照雪触碰了一下栏杆，冰冷而真实的触感。 如果翻出去，或许会真的摔得七零八碎。 但是他只是收回手，闭上眼睛。 在原地停顿了一两秒后，毫不犹豫地抬脚迈向栏杆之外。 没有任何阻碍地踩到了实地上。 沈照雪重新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楼洞。 身后是无尽的，灯光闪烁的长廊。 他回到了刚刚来这里时，选择上楼下楼的地方。 沈照雪神色不变，朝着黑暗的楼洞里走去。 如同缓缓被一张黑色的嘴吞没。 * 周围的场景重新清晰了起来。 谢朝朝还是在教室里。 但是那些同学们却不见了。 只剩下站在眼前的“谢朝朝”。 他被魇住了。 “确定了确定了……” 这“谢朝朝”忽然抬起手，手心上挂着几缕发丝。 谢朝朝脸色变了变。 他的头发是鬼气凝聚而成。 这是自己在楼梯上被抓掉的那一抹鬼气。 那时候他以为鬼是冲着沈照雪去的，便没有在意。 没想到这只鬼故意利用那一抹鬼气来影响他体内的怨气。 故意设下这个针对他制造的幻觉。 对方只需要用鬼气干扰他的理智，引出他最本能的行为。 便可以确定他是谁。 就像是刚刚那样…因为他的怨念是向那群同学复仇。 只要他动手了，那么这个被欺负的“谢朝朝”就是他。 设置这个局的人，知道他生前的经历，并且想找到他，杀了他。 “谢朝朝”的嘴里不断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 再次转向谢朝朝时，身上的校服开始如同墙皮一般的剥落。 皮肤上大量地泌出黑色的粘液。 一整个人像是要融化了一般，逐渐往下塌陷。 身上黑色的液体完全覆盖了人形往地上淌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谢朝朝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那团已经没有人性的怪物裂开灌满粘液的嘴。 模模糊糊发出了几个音节。 “杀了……他。” 谢朝朝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着教室后面跑去。 前门被它堵住，他只能在对方到达后面之前冲出去。 因为刚刚对“同学”动手，谢朝朝已经触发了鬼域的规则。 这只鬼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杀他。 【他还是个人吗！！舌头快碰到你头发了！】系统惊恐地在谢朝朝脑子里大叫。 谢朝朝被吵得头疼，“闭嘴。” 当然不是人了，这很明显是鬼啊。 谢朝朝堪堪冲出了教室，还不忘记转身猛地将门拍上。 那团黑色粘液撞到门上，发出啪嗒一声。 随后一声暴躁的怒吼。 粘液猛烈撞击着铁门，都是鬼，谢朝朝的力气也不小。 只有门口颤巍巍地掉了些墙皮下来。 而铁门被撞击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凹陷。 【看门缝！！】 谢朝朝低头。 一丝黑色流体正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谢朝朝皱了皱眉，放弃这场拉锯战。 谁还不是个鬼了。 他留下一缕黑影扣在门把上，然后转身就朝走廊末端跑去。 谢朝朝才刚刚到了楼梯口，就听见教室铁门被撞开发出的声音。 随后他留下的黑影被收了回来。 谢朝朝毫不犹豫地往楼下跑去。 刚刚跑出拐角，就再次听见黑色流体涌动的声音。 在前面。 【我们又回到六楼了！】系统焦灼地提醒。 面前也正好出现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谢朝朝皱起眉，只好转头往回跑。 但是没跑几步，他再次听见了上面，一样的声音。 谢朝朝被堵在中间了。 正当他犹豫时，脚踝上传来一阵阴冷的触感。 下一秒，谢朝朝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就将他拖下了楼梯。 他直接被甩在了拐角处的墙壁上，鬼气凝聚的身体差点散架。 腿上的黑色液体紧紧粘着他，将他倒挂在了空中。 好在谢朝朝的裙子和头发也是鬼气凝成的，还能不受重力的影响。 液体的末端重新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但也仅仅是一个人形而已，没有皮肤，没有头发，只有一个大概的形状。 就像是，他从变成鬼就没有自己的长相一般。 【宿主怎么办？？】 “急什么。”谢朝朝虽然狼狈地倒挂在空中，整个眼球都染成了黑色，唇角却突然裂开一个夸张的笑，“我也是鬼啊。” 断腿逃生，再接上不就好了。 谢朝朝想着，裂到耳根的笑就突然顿住了，眼球也变回了黑白分明的颜色。 快速地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 人形的黑色黏液似乎有些奇怪谢朝朝怎么突然变脸。 突然，它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灼烧感。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抓着猎物的那部分肢体与主干脱落。 猎物也跟着掉了下去。 雪白的裙摆与乌黑的发丝如同在黑夜里绽放了一瞬的昙花。 沈照雪精准地揽住了少年的腰，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腿弯。 细白的小腿因为惯性，被抱住后在空中荡了荡，才稳稳停下。 少年的脸上有一丝错愕。 随之而来的是因为敏感而感到燥热，变得紧绷的身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哇哦，公主抱。】系统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立场，甚至短暂嗑了一下cp。 一人一鬼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瞬，谢朝朝立刻就轻盈地从沈照雪身上跳下来。 沈照雪感觉手心一空，有些微微的失落。 “你刚刚干了什么？”谢朝朝压根不管沈照雪，他自己脱困后就往走廊上跑。 他不想暴露身份，但是也不想陪沈照雪在这里殉情。 沈照雪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跟了上去，“一位大师给我的平安符，本来以为没用。” 他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让一个单纯不怎么会撒谎的鬼看不透。 谢朝朝没有怀疑，但一个平安符就能对这只鬼的本体造成这么大伤害，可比当时那家庭医生脖子上的符咒厉害多了。 这样看来，他更不能让沈照雪意识到家里有鬼。 沈照雪要是找那大师驱鬼，他近不了身，还怎么完成任务。 在谢朝朝即将跑出楼道时，一道漆黑的粘液快速划过他的身侧，溅射在墙壁上。 墙皮像是被腐蚀了一般，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谢朝朝再跑快一步，就得被这道粘液正中脑门了。 不过，就算这样，对于他这个鬼来说也就是损失一点鬼气。 不会有太严重的危险，谢朝朝根本无所谓。 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一个沈照雪。 如果对方活着出去了，自己以后还打算用这幅样貌去行骗呢。 谢朝朝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似得，伸手抓住了沈照雪的衣角。 “这里好可怕。” 他没注意到，对方正盯着墙上的粘液，眼神颇为渗人。 在谢朝朝看不到的角度，沈照雪手心的空白符咒上凭空浮起一行行咒文。 密密麻麻，看起来有些渗人。 他没有回头，仅仅是松开手指，符咒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自己朝着人形粘液射了出去。 “吼！”鬼怪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上的粘液如同抽搐了一般，被咒文挤压得颤抖着缩了回去。 谢朝朝听见声音，下意识想回头看，却被沈照雪突然拉住了胳膊跑出了楼道。 那鬼怪暂时没有追上来。 谢朝朝倒是没怀疑什么，那大师给沈照雪的平安符不止一个，很正常。 “闭着眼从这里跳下去能离开幻境。”沈照雪看向谢朝朝，直接了当道。 他走进漆黑的楼道时，看见了墙上的楼层数。 那是一个倒置的六。 与其说是他在上六楼。 不如说他在从五楼下六楼。 这里的整个楼都是倒置的。 而“谢朝朝”跳楼的天台，是结束这一切的地方。 如果要结束这个鬼域，那他们也要去“谢朝朝”跳楼的天台。 上天台，就需要跳下去。 谢朝朝听完，并没有问原因。 对方既然能从另一个空间过来，大概率是得到了什么线索。 身后传来粘液蛄蛹时发出的气泡声。 谢朝朝自己摔不死，所以他陪沈照雪试试看无所谓。 摔死沈照雪，他任务还能直接完成。 所以这个尝试对他来说，只赚不亏。 没摔死，也可以趁机加深一下感情。 出去后以便他继续利用沈照雪。 谢朝朝突然靠近沈照雪一步，他微微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弯起，“我相信你。” 看着男人眼里闪过的一丝动容，谢朝朝觉得自己成功了。 他演够了，才主动伸手拉住了沈照雪。 冰冷灵巧的手指有些俏皮地钻入男人的手指之间。 谢朝朝偷偷看了一样沈照雪的表情。 对方没有表现出一丝抗拒，神色淡然。 但是底下滚烫的手指却弯曲下来，紧紧扣住了他。 两人十指相扣。 谢朝朝感到一丝异样，但很快被高层吹来的阵阵阴风吹散。 “数到三。”沈照雪开口道，“一起倒下去。” “好。” 鬼会漂浮，谢朝朝对从高处跳下没有任何恐惧。 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 “3” “2” “1” 沈照雪的嗓音很平静，像是没有一丝跳楼的恐惧。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两人默契地向前倾倒。 身体毫无障碍地探出楼，风变得更大了，像是能将人吹飞一般。 谢朝朝感受到下坠的风不断穿过他的身体，如同在耳边呼啸一般。 沈照雪拉着他的手忽然用力，谢朝朝下意识睁开眼。 只见男人翻身，将他拉到了上方。 接着用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哪怕跳楼失败，沈照雪也会用□□为他缓冲一段。 谢朝朝从未被人保护过。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下方坦然微笑的男人。 他们不断在黑暗中下坠，几秒的时间，还未触底。 鬼不怕坠楼，但是谢朝朝感觉自己胸口仿佛紧绷了起来。 不知是在为沈照雪担心，还是讨厌被人抱在怀里。 【宿主……他不会爱上你了吧？】系统的震惊不比谢朝朝少。 他前往无数世界，第一次见自私自利的反派，会在第二天就做出用生命保护宿主的事情。 谢朝朝没有说话，他飞舞的黑发不知何时听话地朝下延伸去。 如同一张黑影，笼罩在沈照雪身下。 他突然……不是那么想让对方死了。 谢朝朝没有心，但他的感情却很纯粹，做不到故意伤害一个保护自己的人。 身边逐渐传来镜子破碎一般的声音。 谢朝朝知道，这是鬼域崩塌了，沈照雪的猜测没有错。 在触底的一瞬间，沈照雪感受到一股突然颠倒般的失控感。 眼前的少年逐渐融入黑暗，沈照雪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失重的感觉消失。 墙上的钟表转到了凌晨十二点。 沈照雪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的心跳很快，呼吸也有些紊乱。 就在刚刚，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要失去朝朝了。 好在。 沈照雪站起身，淡然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在监控看不见的视角，一个少年正坐在桌上，晃着腿，像在等人。 * 沈照雪晚上回了公司附近的住处。 谢朝朝大概是有些累了，一直挂在他背上，脑袋也窝在他的肩上，十分粘人。 半夜回家，背上背着一个鬼，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恐怖故事。 但沈照雪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电梯门打开就到家了。 谢朝朝走了进去，因为智能管家，房间里的灯纷纷应声而开。 他在门口换鞋的时间，背上的少年就已经兴奋地跑了进去。 “哇系统你快看，总裁家里好漂亮！” 谢朝朝仰着头，眼睛亮亮的。 此时客厅的天花板上，开着星空投影，大概是比起真实的星空，多了一丝梦幻和触手可及。 脱下外套挂在门口，只见少年飘到了天花板上，用手触摸着上面的星星。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沈照雪大部分时间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是定期有钟点工过来打理，但往往也不会和他同时出现。 他头一回觉得家里不是那么冷清了。 虽然因为少年在房间里，这里比平时的体感温度还要低。 沈照雪调节了一下室温，便去厨房热了一杯鲜牛奶。 他将牛奶放在茶几上，还特意插上一根吸管，然后才去了浴室。 谢朝朝见人走了，迫不及待地落下来尝试自己能不能喝到。 果然成功了。 他喜滋滋地吸着牛奶，“他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思念那个故人。” 【这很奇怪，我的资料里没有显示他有什么白月光，父母家人也都健在。】 谢朝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可能是你的资料不全。” 【怎么可能。】系统对于主系统给的资料是十分信任的。 【不过他今天救你会不会就是因为你长得很像那个故人啊？】系统参与过不少替身文学的任务，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知道。”谢朝朝皱了皱眉。 他虽然对感情方面毫无经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随意发挥。 但是一想到沈照雪今天抱着他，是因为他长得像另一个人的话，他就觉得很不舒服。 很讨厌这种感觉。 谢朝朝猛猛吸了一口牛奶，“不要再这样说了，我不喜欢听。” 系统只觉得谢朝朝对反派有感情了，恨铁不成钢地道，【忠言逆耳。】 而浴室里，沈照雪手里拿着一张布满符咒的黄纸。 他将黄纸撕碎，中间立马冒出青色的烟雾。 粘稠的黑色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渐渐地堆得有手指高。 沈照雪蹲下身，掌心浮现出同样密密麻麻的血红咒文。 粘液恐惧地想要逃窜，却被沈照雪提了起来。 血红咒文爬进粘液体内，那粘液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不断地颤抖，变幻着形状。 最后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沈照雪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他如同恶鬼一般俯视着地面上残留的水渍。 “只是分身么。” “真是谨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谢朝朝喝完牛奶，沈照雪还没洗完澡。 他无聊地到处查看。 这家里有趣的东西比那天的套房里的多多了。 谢朝朝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黑黑胖胖的箱子肚子里还含着一个盘子。 他好奇地蹲下来看了一下。 【这是扫地机器人，别乱碰，待会被发现了。】系统对于这些东西很熟悉，表现得兴致缺缺。 “噢。”谢朝朝敷衍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不知道他碰到了哪里，那黑箱子滴了一声。 接着，一个圆盘从箱子里跑了出来，有目标似得朝前跑去。 【你怎么给打开了，待会反派出来发现了！】系统嗷了一嗓子。 “机器人要去哪？”谢朝朝压根不带搭理的，反正这个反派钝感力极强，只会觉得机器坏了。 他好奇地跟了上去，他脑子里有机器人的概念，但是没听说过扫地机器人这种东西，“他在扫地吗？” 【地上很干净，你看不出来。】系统无奈地解释了一下，文盲鬼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是吗。”谢朝朝说着，将自己喝过的没有灵魂的牛奶倒到了扫地机器人的面前。 沈照雪收拾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刚刚喂完的小鬼，在拿剩下的牛奶，喂他的扫地机器人。 并且惊喜的说，“哇，喝得好干净。” 沈照雪沉默了一下，决定以后不用的东西要收好。 这小鬼是一点不怕被他发现的。 沈照雪无奈，还是过去收拾了一下残局。 少年像是闲不住似得，在周围转来转去，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一直跟着他到了卧室。 谢朝朝大概是终于想起来了要亲密接触吸收阳气的事情，居然有些期待地等在床边。 沈照雪默默地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才慢慢悠悠地躺下。 他有些期待朝朝打算怎么和他亲密接触了。 “我如果躺在他身上，他会感受到鬼压床吧。”谢朝朝似乎在和谁说话。 “被他察觉了就不好了。” 沈照雪的眉尾抽了抽，他很想说不会的，他的体质根本不会被鬼气影响。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闭着眼装睡。 谢朝朝对人类的生活方式比较有兴趣，他并没有马上躺下。 而是用鬼气也装模作样地换了套睡衣。 因为没有参考对象，他换的还是沈照雪的同款。 连颜色都是一样的浅灰色。 少年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像个幽灵。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才飘到了床上，找了个离沈照雪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你这样远吸得到什么？】 谢朝朝犹豫了一下，又爬到了沈照雪的旁边。 对方闭着眼，呼吸还算平稳，或许已经快睡着了。 沈照雪长得很好看，谢朝朝觉得光是看着就心情不错。 他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用手拨弄对方浓密漂亮的睫毛。 沈照雪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但因为快睡着了，不想动。 谢朝朝看得入迷，躺着的人却忽然翻了个身。 压在谢朝朝膝盖下面的被子被扯动，他直接失去平衡朝前扑去。 但有了昨天晚上坐对方身上的经验，谢朝朝硬是用鬼气将自己悬停在了空中。 “怎么样，我厉害吧。”谢朝朝得意洋洋。 【你真趴下去他又不会有感觉。】系统可不惯着他。 谢朝朝才不管他怎么说，小心地飘回了原位。 他自然是注意不到，背过身去的沈照雪，可惜地叹了声气。 谢朝朝觉得人已经睡着了，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沈照雪虽然看不见少年在干什么，但是能感受到背后钻进刺骨的阴风。 比冬天被子开了个缝还要冷。 何况这是夏天。 不过阴冷的感觉很快就淡了些，大概是少年离他有点远。 没等他细想，身上的被子忽然被扯走了一大半。 鬼的力气可不小，沈照雪一个成年男人，被扯得差点被被子甩出去。 他愣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靠近抢被子的少年。 少年将自己缩在了一起。 像是很冷一样。 鬼也怕冷？ 可是鬼没办法让自己身体变热。 沈照雪在大夏天，将屋内的温度调到了三十度。 然后又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许久，点开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沈照雪：有什么法器可以让鬼不那么冰冷吗？ 对面：？你在说什么，小雪你终于愿意找我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沈照雪：法器。 对面：有的有的，明天你过来一趟。 沈照雪没有再回复。 对面是他那不值钱的师父。 在很多年前说他极具天赋，以找回谢朝朝的魂魄为诱饵，引他入行。 可惜这位师父没能办到。 沈照雪也多年不再搭理他。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沈照雪就动作极轻地起身换衣服。 他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少年，打算独自过去。 一是他不知道，道观对朝朝有没有影响。 二是他怕那便宜师父暴露了他能看见鬼的事情。 出门之前，沈照雪还准备了牛奶鸡蛋和一片面包。 应该够这只鬼吃了。 他的投喂量远远超过鬼的需求。 但是朝朝似乎很喜欢人类的生活，他会尽可能让对方体验一切人类能体验的东西。 沈照雪师父的道观很偏僻，在一座山腰上。 他需要驱车两小时，才到了一个修缮极好的道观。 当年沈照雪被送来时，这里还是个破洞漏风的单间。 是沈家父母心疼孩子，才加盖了这么完整的一间道观。 沈照雪时常怀疑，师父是为了修道观才非要收了他。 虽然位置偏僻，却经常会有有钱人来往。 毕竟对方在沈照雪中邪的时候，早就靠着沈家打出了名声。 听说现在要请对方出山一次，还需要预约。 这老头，也是越来越大牌了。 他推开大门，径直朝着老头休息的屋子走去。 卧室门被打开时，老头还在呼声震天。 对方没看清来人，先是破口大骂起来，“老子说了今天不接待不接待……” 话音未落，他就闭上了嘴。 随后边起身，边换上热情的嘴脸，“耶~小雪终于舍得来啦，来坐坐，咱们坐着说。” 沈照雪看了眼乱糟糟的屋子，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便依然站在门口。 “东西呢？” 老头一下没反应过来，奇怪道，“什么东西？” “哦哦，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啊。”老头抓了一把稀疏的白发，“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你老实告诉师父，师父就给你。” 沈照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他不可能说出真相。 老头见他这幅表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孩子的性格了。 时隔多年，多半是因为那孩子…… “小雪，人啊，要向前看。”悟时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他叹了声气，“尤其是鬼这种东西，碰不得。” 他何尝不知当年招魂的结果。 这么多年，这孩子从未放下这件事，不断调查。 可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现在突然要能温暖鬼魂的东西，那一定是被鬼骗了。 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当时就连魂魄都找不回来，多半已经被镇压……说难听点，魂飞魄散了。 “东西。” 沈照雪像是没听见一般，机械而冰冷的重复道。 说罢，他看了眼悟时已经全白的头发，语气放软了些许。 “是他，我不会认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小屋里的风扇吱呀吱呀的摆着头。 老头的白丝飘起又落下。 良久，他叹了声气，“可以让我看看那孩子吗。” “暂时不行。”沈照雪这次没有松口。 他不信任老头，不会拿朝朝去冒险。 老头看着他，随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好好，我还不知道你。” 他站起身，古色古香的木床也跟着响了响。 悟时房间里有不少破旧的木柜，他环视一圈，最后走到了一个黑色小柜子面前。 柜门拉开后，里面堆着些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悟时翻了翻，才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蜡烛，可以隔绝鬼气。”悟时说着，打开了小盒子。 里面是一截短粗的圆形蜡烛。 看起来顶多还能燃烧一晚上。 沈照雪没有马上接过，他知道老头子这里的法器很多，但能让朝朝变得温暖的都没有吗。 “没有别的？”他有些怀疑。 老头子瞥了他一眼，“这玩意儿没有用，都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正常人谁要温暖鬼啊。” “你先拿上回去吧，我会找一下制作方法的。” 悟时面上不说什么，但却无法忍受徒弟一直和鬼纠缠在一起。 沈照雪身上的功德本来厚得吓人，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顺风顺水就过去了。 但在十岁那年，天生异变，命格几乎逆转。 悟时能猜到是人为破坏，可是这么多年了，却毫无踪迹。 沈照雪已经停在那一年太久了，他需要往前看。 “做一支蜡烛要多久。”沈照雪打断了悟时的回忆。 “找到制作方法才知道，你先回去吧。”老头子赶人了，“把老头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做好了我会给你发消息。” “嗯。”沈照雪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 上午十一点，卧室里被厚重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昏暗的环境极其适合睡觉和养鬼。 在系统每隔一小时如同闹钟一般叫一次的努力下。 谢朝朝终于醒了。 他迷茫的睁开眼睛，缓了缓，“这哪儿。” 【大反派的卧室，并且反派已经走了一上午了。】系统无奈地解释。 “哦，想起来了。”谢朝朝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睡衣，莫名觉得挺舒服的，并不想换回自己那套。 谢朝朝赤着脚下床，轻快地跑了出去，一眼就看见餐厅桌上的早点。 “他走得很急吗？怎么饭都没动。”谢朝朝走了过去，几乎不带犹豫地就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对于总是可以吃到沈照雪的食物，他居然已经有点习惯，连试都不带试一下的。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系统突然道，【他怎么总是能给故人上供。】 谢朝朝咬了口剥得漂漂亮亮的煮鸡蛋，“是有点奇怪，可是他也确实看不见我。” 系统也回想起了那天的测试。 过于惊悚了。 如果说对方是伪装淡定，那么到底是什么人，能毫无障碍地喝下鬼身上掉下来的内脏。 虽然谢朝朝也说过只是鬼气，不是真的内脏。 “可能这个故人对于他来说很重要。”谢朝朝已经想好了原因，“当时在鬼域里，他身上还有大师给的符咒，说明什么。” 【说明他也会点道术？】系统猜测道。【所以你觉得他虽然看不见你，但是能隐约感受到你？】 “？”谢朝朝疑惑又迷茫地歪了歪头，“说明他不会道术，道士才会给他准备防身的符咒呀。” “会有防身的符咒，他肯定讨厌害怕鬼。”谢朝朝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更不可能天天在这故意喂给我了。” 【也，也说得通。】系统勉强认可。【不过我会报告给主系统排查一下这个世界是否有什么bug的。】 “不用。”谢朝朝拒绝道，“我以后没得吃的，你赔我啊？” 【……】 【算了，你不影响任务完成就行。】 “反派在公司吗？”谢朝朝吃得饱饱的，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从认识反派到现在，他每天都能吃饱睡足。 过得很悠哉。 要不是不够自由，以及系统那惩罚还压着他，他都没什么做任务的欲望。 【不在。】 系统过了几秒才回复，大概是在寻找对方的位置。【奇怪，探查不到。】 “你们系统的数据也不是那么靠谱。”谢朝朝挑了挑眉。 之前系统总说自己的数据库不会有错。 现在看来，似乎漏洞百出。 【不可能。】系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或许是和这个世界灵异元素太高了有关。 不过这点，他还是需要汇报给主系统。 谢朝朝决定去对方公司等等，他想起自己织了一半的围巾还没收起来。 不知道今天那助理看见的时候，会不会吓一跳。 这个地方和公司很近，谢朝朝飘了几分钟就到了。 正午的办公室没什么人，都在食堂吃饭。 谢朝朝趁机去了助理的桌上。 那围巾被重新收到别的地方，谢朝朝翻了一会，才找出来。 他想把这个围巾织完。 可惜过了大概半小时，电梯就响了。 谢朝朝动作很快地将围巾收了起来。 助理吃完饭，似乎有些困，没精打采地走回座位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什么。 他翻了一圈东西，抱着个文件夹又离开了。 谢朝朝见状，继续坐回去织围巾。 他手法很熟练，或许再花一小时就可以织好了。 【现在能查到反派的位置了。】系统每隔半小时就会再检查一次。【他在一个偏僻的山脚。】 谢朝朝闻言，立马精神地坐起了身子，“山脚？是不是去祭拜那个故人了？” 【不清楚，这座山附近我并没有查到有什么墓地。】 “好吧。”虽然没有墓地，但是谢朝朝倾向于沈照雪的故人或许在山上出的事，之类的。 毕竟正常人怎么会工作日不上班，跑去这样一个没有景点的野山头上晃荡呢。 谢朝朝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点。 他其实有点想把这个围巾送给沈照雪。 算是感谢他这几天的投喂。 不过要怎么送呢。 直接放在桌上吗，还是显形，伪装成那天的少女，给他送礼。 至于，这玩意儿本来是助理的这件事，谢朝朝压根没有当回事。 毕竟鬼怪们经常偷偷拿走人类家里不常用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想起来了，却怎么都找不到的原因。 谢朝朝可没有人类的公德心和羞耻心。 只要是他亲手织的，那就不是偷的。 谢朝朝织得投入，脑子里只有系统时不时播报一下沈照雪的位置的声音。 他都不是很在意，像是听免疫了，自动忽略了。 以至于电梯再次响起的声音，他都没注意到。 【反派来了，快停下！】系统也是走了一下神，等他看见电梯门打开，才想起提醒宿主。 要是被反派看见办公室里的毛线自己在织围巾的话，估计会找人来驱鬼。 谢朝朝如同上课被老师抓包的学生一般，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塞到了下面。 是以，沈照雪忙碌一大早回来，看到自家鬼的第一眼，对方就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沈照雪感觉自己的额角都忍不住跳了跳。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小祖宗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但他还不能特意去看，只能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办公室里。 这小鬼还目送他一直到座位上，然后找了个角度，缩在助理的办公桌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沈照雪对着自己的电脑，心思却忍不住关注外边忙碌的小鬼。 但是因为办公桌下面那块的遮挡，沈照雪什么都看不见。 他看了一会，有些烦躁地点开助理的对话框。 沈总：明天把办公桌换成这款[配图.jpg] 突然收到消息的助理十分摸不着头脑，他对着这个古早风格的办公桌看了又看。 实在看不不出来什么特别的。 除了腿前面那块挡板没了，款式还有点老旧。 助理：这款风格会不会和我司不太搭配？ 沈总：没事，只换你的。 助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并不知道明天助理就要换办公桌的谢朝朝很快就织好了围巾。 他将围巾先藏回了助理的桌子里，才飘到大反派附近。 刚刚一过来，就看见沈照雪对着手机似乎在发语音。 “明天的生日宴帮我拒了。”男人说得漫不经心，似乎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出尔反尔！】 谢朝朝还没反应过来在说什么事情，系统就急了【果然反派不是那么好搞的！】 谢朝朝磨磨唧唧地坐在扶手上，旁边已经放好了昨天看的动画片。 他一边看着，一边心不在焉地道，“目前似乎没有人在他面前有话语权。” 【他不是喜欢你那个女装吗，要不你亲自试试看？】系统脑子里灵机一动。 “不过我要以那样的形象出现，不能在太阳下待太久。”谢朝朝没有拒绝，在鬼域里他确实这样想过，只是不怎么方便。 【这样很神秘，说不通更能吊着他。】系统有着仿佛的看别的宿主的攻略经验。【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令人捉摸不定。】 谢朝朝沉默了几秒，他也觉得可行。 就是出现的时机或许很重要。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谢朝朝如果装不认识不太合理。 “你的数据库很厉害，那你帮我查一下什么样子的偶遇成功率高。”谢朝朝竟然夸了一下系统，但也是有利可图。 【感情是很复杂的，我建议你恶补几天偶像剧。】 “也行，可是这反派天天就看动画片。”谢朝朝叹了声气，虽然他也爱看就是了。 【我会从数据库里搜索大量偶像剧的初遇片段，你等他不在的时候快速过一下。】因为事关任务，系统积极了许多，【也就是你权限不够，不然我都可以在你脑子里放。】 “好哦。”谢朝朝难得乖乖的回应系统。 在旁边听了全程地沈照雪并不知道谢朝朝为什么突然不想看动画片了。 但是从提取到的偶遇两个字来看，很有可能是爱情片。 小鬼想看爱情片学习什么？ 难道有喜欢的鬼了？ 沈照雪的脸微沉，全然忘记自己前面故意吓唬谢朝朝要拒绝生日宴的事情。 他回忆着，目前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鬼的踪迹，难道是趁他上山的时候遇到的。 沈照雪要杀死一只鬼很容易。 他会尽量早点解决这样的隐患，防止朝朝陷进去后更容易难过。 谢朝朝还在欣赏动画片，身旁的男人已经在计划杀鬼了。 当然为了不让谢朝朝和那只鬼互生情愫，他这几天不会给出任何机会让朝朝看爱情片。 而且少年之前还打算为了吸他阳气天天贴着他，现在也不坐过来了。 像刚刚认识似的，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 沈照雪有些醋意的想着，决定待会偷偷在自己的电脑上设置一个儿童锁。 没有面部识别就只能看动画片和儿童小游戏的页面。 而这边，谢朝朝已经在和系统讨论怎么才能把围巾避开人类运输出去了。 大概也只有等到半夜。 否则被人撞见一个围巾自己在空中移动，沈照雪就要找那个大师驱鬼了。 谢朝朝在见识过沈照雪那些符咒的威力后，就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加谨慎。 那符咒的威力能够直接打伤鬼域里的鬼主。 如果大师本人来了，没准儿真能给他收了。 是以前，谢朝朝天天只能吃点难吃的香火，他还无所谓。 但是现在，他尝过了不同食物的味道，便对世间多了一丝留念。 屋里的一人一鬼，各怀心思地期待着对方什么时候先离开办公室。 沈照雪自然是熬不过鬼的，下午临时又有一个会议。 他的儿童锁还没设置上，谢朝朝又亲眼见过他输入密码。 那能怎么办，只能把笔记本电脑抱走了。 好在旁边电脑上的密码他应该还不知道。 沈照雪提着笔记本电脑，关掉了台式，确保了万无一失后，前去开会。 而谢朝朝今天也果然没跟着他。 果然是因为新认识的鬼吗。 沈照雪在会议室里心不在焉地想着。 而另一边的谢朝朝也没闲着。 沈照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宝贝他那电脑。 他只能去助理的位置上看了。 还好那助理今天下午似乎很忙，一直没有回来。 谢朝朝在那找毛线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电脑密码。 很多人都喜欢把公司的电脑密码放在旁边。 这还是系统告诉他的。 谢朝朝轻松地打开了电脑，虽然没有用过，但是有系统一步一步地指导，并不难。 打开网页后，再按照系统的指示搜索到了那几部爱情片。 男女主相遇的场景基本上在第一二集，谢朝朝快速地过了几部。 每次他看入迷了还想看看后续，就被系统催着切换到下一部。 大部分都可以很轻松的搜到，而且第一集都是免费的。 但是新的这一部谢朝朝没找到官网，随便点开了一个后，满屏都是小广告。 没上过网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按照系统说的，定位到了第一集的十五分钟。 这里是相遇的高潮部分。 接着，他就看见了一个皮肤白皙的金发男孩说着谢朝朝听不懂的语言，被另一个男人邀请去家里玩电脑。 【奇怪，这部我记得是国产剧来着？】系统感觉不太对劲，在数据库里检查了一下。 就这么短暂的一分钟，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孩被男人压在书桌上，裤子掉到了腿弯。 男人正在解皮带。 【啊啊啊啊！！】系统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快关掉！！！】 “啊？”谢朝朝疑惑，“不是你让我看这个吗？” 【快关掉，关掉他！！!】系统持续尖叫，要不是他现在权限太低，他几乎想直接入侵这台电脑。 谢朝朝受不了脑子里这么高分贝的噪音，听话得关掉了。 【好了，你现在看看上一部偶像剧洗洗眼睛吧。】系统松了口气。 他简直无法理解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一搜就让孩子搜到。 “好哦。”谢朝朝倒是不生气，他还挺对上一部剧里，男女主撞在一起后的剧情感兴趣的。 至于后面放的那两个男人。 谢朝朝当了这么多年的鬼，怎么可能没见过。 鬼常常喜欢活跃在人少阴凉的地方。 而有些胆子大的情侣，也喜欢往这些地方去。 谢朝朝不可避免地看过一些。 但是看系统这么大惊小怪，估计是没怎么见过。 谢朝朝看剧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什么东西。 可是今天沈照雪走得突然，没剩下什么零食。 他感觉手里空空的，不太习惯了。 好在剧情确实很上头。 谢朝朝开着倍速看，已经看到了，女主爱上男主，而两人因为误会迟迟说不出口。 在争吵的过程中，男主冲出去被车撞了。 女主守了男主一天一夜，对方好不容易醒来，却唯独不记得女主。 并且还喜欢上了别的女生。 谢朝朝头一回看偶像剧，这种俗套的剧情对他来说又新鲜，又催泪。 看得他眼眶红红的，还时不时有血色的眼泪挤出来。 青白脸上挂着两行血，边看边哭鼻子。 情绪激动的时候，还能不小心给眼睛揉掉。 然后又啜泣着捡起来，就着血液润滑塞进去。 系统追剧的心情一下就没了一大半。 他忍不住默默的想，和鬼共事果然还是不太方便，看了几天他依然会觉得这只鬼十分惊悚的。 沈照雪乘坐电梯回来。 当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停下时，他都不自觉有些紧张。 因为每次电梯门打开，朝朝都会给他一个惊喜。 不知这次，又会是什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电梯门缓缓打开。 小鬼又随机刷新在了助理的座位上。 青□□致的小脸上挂着两行血泪，如同怨气极大的恶鬼一般。 好在他的乌黑的眼眶里，莫名透露出了重重的偷感，鬼鬼祟祟的表情，也让沈照雪松了一口气。 至少，应该不是被鬼甩了或者被欺负了。 沈照雪自然地走到了助理的办公桌前，装模作样地拿走了一份文件。 眼瞅着眼前的小鬼谨慎地盯着他，突然，像是被谁提醒了一般，飘到旁边，对着电脑主机狂吹鬼气。 沈照雪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了。 这是在给电脑降温。 好了现在不用摸也知道是朝朝碰过助理的电脑了。 不过他回来的比较突然，估计朝朝还没来得及删掉记录就粗暴地关掉了机箱上的开关。 沈照雪转身回办公室，手上却拿着手机，快速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沈总：刚刚用了一下你的电脑，待会回来把浏览记录发我一下。 助理：好的沈总。 虽然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助理还是快速地回复了。 沈总这两天很奇怪，难道真是恋爱了？ 可是对象是谁呢，怎么老折腾他。 谢朝朝在沈照雪回来后知道不能偷偷看偶像剧，但还能去旁边看动画片。 果然他飘过来的时候，动画片已经放好了。 薯片也打开了。 还是上次他觉得最好吃的番茄味。 这日子过得属实舒坦。 【你不去准备一下偶遇他吗，那宴会的任务还没解决呢。】系统头一次见这么松懈的宿主。 “嗯，晚上吧，等大反派下班。”谢朝朝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 落在沈照雪耳里，便是以为少年要等他下班出去邂逅外面的野鬼。 他默默捏紧了手里的鼠标。 看样子今晚得跟着朝朝了。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沈照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回家了。 身后的鬼此时还老实巴交地跟着他，似乎没打算乱跑。 他想了想，打电话叫人送了些食材上门。 如果亲自下厨做点朝朝以前爱吃的，不知道朝朝会不会为他停留。 沈照雪回到家里，冰箱里就已经备好了食材。 小鬼探头探脑地在往冰箱里看，似乎很奇怪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沈照雪洗菜切菜的时候，小鬼似乎也不觉得无聊，就在旁边用手指戳一戳玩一玩。 反正他碰不到，也不会被切到，很是放肆。 难道，以前没见过人做饭？ 沈照雪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这也就是说，朝朝在来找他之前，没有和任何人同居过。 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难受。 这之前，一只孤魂野鬼能住在哪里。 路边，草丛里，树上。 沈照雪心里紧了紧。 以后不会让朝朝饿一顿。 沈照雪时不时会自己做饭，幻想着朝朝还活着，会和他一起逛超市，处理食材。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但是现在，朝朝真的在身边。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 还一直在尝试吃带血的生肉，活着的蛤蜊，还有没来得及去皮的蔬菜。 好在沈照雪没有上供，朝朝吃不到，只能看着。 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东西都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虽然鬼不会闹肚子，但是这些东西的味道也不会好。 半小时后，两荤一素一汤就做好了。 “他怎么一个人吃这么丰盛。”谢朝朝这次没有试着拿了，因为之前失败了太多次。 他放弃了，可能反派这会儿不想故人了。 沈照雪将菜摆好后，舀了两碗饭。 还给自己对面的位置摆了一双筷子。 【他可能是今天有客人来家里。】系统猜测道。 “噢。”谢朝朝有些不开心。 【别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办公室偷围巾。】系统还在关心那个未完成的任务。 “待会天黑了去。” 沈照雪眉角抽了抽。 还是鬼心不死。 他坐下，开始吃饭，希望小鬼老实坐在对面椅子上和他一起用餐。 两分钟后。 【鬼不能上桌吃饭。】系统的声音有些无语。 “凭什么，他都得精神病了，幻想有人在一起吃饭。” 【那你也不能上桌啊。】 “那好吧。”谢朝朝低落地道。 老老实实从桌上下来，坐在沈照雪对面。 沈照雪辛辛苦苦做好饭，还被骂神经病。 这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这小鬼哪里来的习惯，就仗着人看不见天天往桌上爬。 算了，是朝朝的话，骑在他头上吃饭都没关系。 何况孩子已经老实坐在对面了。 已经和他想象中共同用餐的画面重叠了。 沈照雪很知足。 又过了两分钟。 沈照雪沉默地看着垂在自己颈部两侧的青白细长的小腿。 时不时还没良心地晃两下。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系统颤颤巍巍地道。 “没办法，坐他对面感觉像被看见了一样，你又不让我上桌。”谢朝朝苦恼地歪歪头。 “感觉他可能在幻想故人一起用餐吧，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像上厕所被人拉开了门。” 谢朝朝想起今天在剧里学会的形容词，觉得十分贴合自己的情况。 【难道你坐在他头上就很自在吗？？】 “这样子就看不见他的脸了，很自在。” 沈照雪默默吃完最后一口饭。 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他了，会不会对朝朝来说不是一个好事。 但是转念一下，朝朝已经变成鬼了，还要用人类的礼仪去要求他吗。 沈照雪坐在位置上等朝朝用完餐。 他有点担心自己起身把对方吓着，噎到了怎么办。 谢朝朝吃饱喝足，终于舍得飘下来了。 他摸了摸有些鼓起来的肚子，“还好，没上次撑，应该能维持住女孩的模样。” 系统听完，忍不住想象出本就长得像鬼的少女，突然如同爆炸了一般涨大，变成了一颗球。 还好宿主克制住了没吃太多，不然今晚的计划就要提前失败了。 沈照雪将桌上的东西收去洗碗机的功夫，再出来，鬼就不见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去找别的鬼吗。 沈照雪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这时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助理发来的浏览记录。 上面挂着一排排的偶像剧。 但沈照雪很快被一个小破网站的名字吸引了。 沈总：第二行那是什么？ 助理那边输入中了许久。 像是犹豫了又犹豫。 才壮着胆子发了一个：双男主，三级片。 助理看了一下，很是辣眼睛。 这不是沈总的浏览记录吗，非要让他说出来干什么。 沈总不再回复了，助理捏着手机战战兢兢。 他是不是不小心发现了什么？ 会被灭口吗。 好可怕，他好像应该装傻说爱情片？ 沈照雪的脸色沉得几乎滴水。 好啊，还是个男鬼。 而且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了吗。 鬼怪们谈恋爱是这个速度吗？ 他垂着眸子，拿出一张符纸。 只是简单地折了几下，然后撕掉了多余的部分，便成为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的小蝴蝶。 沈照雪手心的咒文逐渐流向小蝴蝶，如同在为它注入生命。 等他松开手，那蝴蝶突然煽动了自己的翅膀。 栩栩如生的朝着门外飞去。 挺好。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找到那只插足他们的野鬼了。 沈照雪跟着蝴蝶下了楼。 但是走了几步，就发现有些奇怪。 这似乎是，去公司的路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第 23 章 公司附近有一个大商场。 下面的广场还开了夜市，这一带夜晚十分热闹。 天完全黑了，特意来这附近来吃宵夜逛街的人反而更多。 沈照雪走在黑暗的角落里，周围的热闹仿佛和他完全隔绝开。 路上办公大楼的角落里还蹲着不少鬼魂，他们盘踞在这里，等待着阳气不足的人将对方拉进鬼域。 沈照雪不知道这里是否会有朝朝喜欢的鬼，他掌心长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朝着那群野鬼们飞去。 所过之处，只剩下鬼消散后的焦糊气息。 直到眼前的蝴蝶渐渐放缓了速度，垂落在他的手心。 沈照雪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坏了规矩，这些作恶多端的鬼本应由鬼差带走，却被他直接吞噬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抬起头，蝴蝶停下的位置，正是他公司楼下。 沈照雪很快看见了从大厅里出来的谢朝朝。 他抱着一条粉色的围巾，边走边避开保安的视角。 好不容易躲开了活人，他却没有继续走了。 而是找了个角落，为自己穿上了一条白裙子。 沈照雪：？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鬼，还需要他的朝朝扮成女孩儿？ 沈照雪有些烦躁地皱着眉，他甚至干脆不想装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将少年抓回去，关在家里，用咒文爬满他的全身，让他永远无法离开。 哪怕恨上他也无所谓。 沈照雪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欲念。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确的决策。 而他目前只需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鬼，清除全部障碍即可。 沈照雪转身走进转角处，能通过绿化带看见少年宝贝似得抱着那团粉色的围巾。 是送给对方的吗，这么珍惜。 呵，什么野鬼也配戴朝朝送的围巾。 沈照雪静静看着小鬼走出来，然后冲着自己的方向来了。 他若无其事走到街上混入人群，防止被小鬼注意到。 少年又换上了那头柔顺的长发，身上的白色裙子轻飘飘的，一双乌黑的眸子黑白分明，漂亮得不太真切。 他在夜晚的街头欢快地走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真实地照在身上。 加上他的步伐轻盈愉悦，连带着裙摆也充满了活力，乍一眼看去，完全无法联想到鬼。 就因为要见心上人了，开心成这样。 沈照雪在人群里看得发愣，这怎么比第一次吃他手上的零食还要开心。 鲜活的模样，让他意识到，对方此时似乎刻意显了形。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值得他显形去见的情人……难道不是鬼？ 如果不是鬼，那解决起来就麻烦了。 但人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沈照雪想着，脸色却十分平静，只是一双眼睛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了。 他混在人群里才跟了一段路，漂亮的少年就遇上了麻烦。 一个走动着卖花的街头青年拦住了他，手里的花强硬地朝他手上递。 这笨蛋大概是以为要送给他，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小开心地接了过来。 拿完花他就想走，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手腕。 确定朝朝已经显形了，沈照雪也不想给人欺负他的机会。 他径直走过去，此时情况特殊，不能把事情闹大，手上提前打开手机的支付页面。 小鬼显然已经不想要花了，把花塞了回去，但是对方不依不饶。 沈照雪见状加快了步伐—— “咚！” 卖花的青年被少年摔到了地上。 “！！”沈照雪走到一半，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那青年被摔得狠了，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嘴里还耍赖一般地叫嚣道，“你等着，我兄弟们过来有你好果子吃。” 鬼的直线思维让谢朝朝果真没走，他转向青年，期待般地蹲下身子，“什么果子这么好吃？” 青年被吓得往后缩了几步，“不是你有病吧，我兄弟们过来弄死你。” 谢朝朝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终于是听出了对方的恶意，他直直盯着对方。 突然裂开嘴笑了一下。 下一秒，那张猩红的嘴裂到了耳根。 “鬼……有鬼啊！！！” 青年吓得爬了几下没从地上爬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想跑，因为腿软又摔了一跤。 狼狈的模样将谢朝朝逗乐了，他边靠近，边翻出纯白的眼球。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融入了风中，“你不是要给我好果子吃吗？” 那青年在地上蛄蛹了几下，不动了。 大概是吓晕了。 小鬼低头，捡起一支玫瑰继续赶路。 很有鬼德，除了人家一开始非要塞给他的，别的玫瑰一支没拿。 见状，沈照雪又转身走回人群，他忍不住有些骄傲地勾起唇角。 朝朝是个厉害的小鬼。 他也可以继续跟着，看看小鬼要见的人是谁了。 沈照雪一路跟着谢朝朝往回走，这条路线和他来时的路一模一样。 难不成要见的人是他？ 但他记得朝朝的目的是杀了他。 或许是什么美人计么。 毕竟在鬼域里，自己表现得对朝朝女装的模样很友好。 小鬼走过了夜市，突然转了个弯，径直拐回了夜市的摊贩前。 夜市虽然人气旺盛，但这是夜晚，没有阳光直射，小鬼的活动范围就自由许多。 沈照雪刚刚还在猜测是自己，对方里面就换了个方向，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 已经和对方约在了夜市吗。 小鬼在第一个葫芦串的摊前站了一会儿，看了半天，摊主冲他挥了挥手。 他垂着眼角离开了。 虽然本身也吃不到，但是看起来好好吃。 要是冤大头沈照雪在这里就好了。 沈照雪皱了皱眉，那约会对象有他了解朝朝吗，能像他一样天天给朝朝上供吗。 他跟在后面，买了一串刚刚小鬼盯了半天的草莓糖葫芦，选的个头最大最漂亮的。 走了几步，小鬼又在卖铁板鱿鱼的地方停了半天，连手上的玫瑰花被压扁了都不知道。 看起来也没对那人多上心。 沈照雪醋醋的想，但还是跟在身后买了一只大鱿鱼。 他特意要了打包盒。 小鬼要是老实早点回去，就还能吃上热乎的。 要是回去晚了，就只能吃上冷饭了。 走到夜市最里面的时候，沈照雪手上已经提了满满的食物。 什么关东煮，炸鸡，提拉米苏，应有尽有，都是小鬼眼馋了半天的东西…… 小鬼最后停在了卖猫的地方。 那只猫看起来不小，是一只已经成年的狸花猫，身上漂亮的花纹被脏水打湿黏在一起。 像是被人随便抓来的流浪猫，关在了里面，等着好心人来买。 价格两百，不贵，但抓性格好的流浪猫却不需要成本。 小鬼大着胆子伸手去摸摸，猫咪本来焉不拉几地趴在笼子里，却依然努力抬起头，讨好般的蹭了蹭小鬼的手指。 “沈总？？”助理的声音打断了沈照雪的目光。 对方声音很大，突然被暴露，沈照雪也不方便再看朝朝那边，只能对助理点点头。 助理实在是太惊奇了，因为他天天和朋友来这儿逛夜市，曾说过上班唯一的好处就是楼下有夜市。 但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沈总。 他以为沈总不可能来吃这些……额小零食的。 助理看了眼沈照雪手上拿的满满的食物。 几乎是有些确定又带点吃瓜的意味道，“沈总出来给女朋友买零嘴？” 沈照雪沉默了一下，怎么回答呢…… “你有女朋友了吗？”少女的音色清亮，轻灵但又带着一丝独一份的沙哑。 沈照雪抬头看过去。 自己跟踪的目标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没心没肺的小鬼微微歪着头，长发倾斜地散落在肩上，很漂亮。 “没有。” 沈照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了。 他的嗓音有些发紧，连助理都听出来了不对劲。 难道还没成？？ 助理吃瓜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 这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十分精致漂亮，不知为何还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原来总裁喜欢这种白月光的类型。 助理捏紧了手机，已经迫不及待想和朋友分享这个惊天大瓜了。 就是未来老板娘手上的围巾好像有点眼熟呢…… 助理没多想，着急且识趣的退场，“沈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照雪随意地嗯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被挤压变形的玫瑰花和围巾上。 “你要去约会吗？” “嗯？”少年像是有些意外，随后笑眯眯地道，“对呀，要一起吗？” 沈照雪的眸光暗了下去，手上特意给小鬼买的零食似乎都有些发烫，“不了，你们去吧。” 少年疑惑地皱了皱鼻子，他似乎闻到了男人身上低落的情绪。 人类心海底针，这么快就不喜欢这张皮了吗？ 下次换个成熟一点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30 第 24 章（三合一） 第一次约会…… 夜市里多的是小情侣挽着手走在一起。 沈照雪和谢朝朝似乎完美的融入其中。 而沈照雪并不是真的生气。 他在逼迫朝朝做出选择。 是他, 还是那个约会对象。 这种愉悦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扬起眼尾，为文质彬彬的外表增添了一丝不安分。 谢朝朝并不知道人类心里复杂的弯弯绕绕。 他只是在认真思考，反派的爱好变化这么快, 犹豫着要不要换张脸重新来。 好在脑子里的系统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手里拿着的全部是你刚刚看过的东西，他一直在跟着你！】 谢朝朝用人类听不到的声音道，“！！他为什么要跟着我, 难道发现我不是人了？” 【不是，我觉得他想讨你开心？】 谢朝朝默了一瞬，终于想起了打量一下男人的神态。 对方刚刚还上扬的眼角已经垂落下来，似乎有些难受。 两人的目光不小心对上，沈照雪快速地躲开，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了。 谢朝朝的手快过脑子, 直接本能地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他没用太大力气，衣物只是被轻轻地拉扯了一下。 那是几乎容易让人忽视的力道。 但是沈照雪却停下了, 如同期待已久。 他狐狸般的眼角再次上扬。 成功了。 但转身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人察觉他眸子里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这位小姐不是要和别人约会吗？” 他说别人的时候，刻意咬字重了些。 谢朝朝脑子里飞快闪过自己看过的偶像剧,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就是吃醋吗？？ 他露出一个甜甜滋滋的笑，漂亮的杏眼弯弯的, 试图萌混过关，“没有别人呀。” 但是沈照雪并没有马上被哄好, 目光里带着些淡淡的低落，看起来孤零零的像是被人抛弃的大型犬。 【快把你亲手织得围巾拿出来！】系统关键时刻也飞快地出了主意。 “这是我自己织的围巾。”谢朝朝举起手里的粉色围巾，还缠绕在那只破败的玫瑰花上。 围巾的尾端是完全另一种针脚，但被小鬼心细的处理成了一个小兜。 “我一直在找你。”谢朝朝灵机一动, 甜言蜜语张嘴就来，“特意为你准备的。” 知道小鬼在撒谎，但沈照雪还是做出了高兴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很感动，“很漂亮……我很喜欢。” 沈照雪后半句放轻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不知是不是在说围巾。 原来这就是小鬼躲在助理的办公桌后干的事情。 看样子桌子可以先不用换了。 不然小鬼躲去更远的地方可就不好了。 至于一只鬼哪来的毛线和针，不是沈照雪关心的事情。 小鬼是经不住夸的，他忍不住得意地扬起下巴，“当然，我织围巾可厉害了。” 夏天的夜晚还是很热，但这条街在江边，高楼林立，夜市的位置有着凉爽的穿堂风。 沈照雪没有马上接过，而是认真地看着谢朝朝，“可以帮我戴上吗？手上有东西。” 谢朝朝低头看见对方确实两只手都提着袋子，没办法拿围巾。 他只好老实地举起围巾比划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矮，又不能和平时一样飘起来。 之前在伪装女生时，刻意让自己身形更娇小，才造成了此时的局面。 谢朝朝不得不踮起脚尖，抬起手费力地将围巾挂在男人脖子上。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进，让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谢朝朝愣了一瞬，冰冷的手指不小心擦过男人的耳垂。 人类的体温不高，但他却感觉自己如同碰到了驱鬼符一般被烫到了。 谢朝朝快速地收回手，有些手足无措。 他莫名有些不敢抬头看沈照雪的表情，手也有些不知道往哪放。 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体验的谢朝朝有些烦躁，随意地把玫瑰花插在围巾的小兜里。 “好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耐烦。 沈照雪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围的凌乱的围巾，就忍不住将视线落到少年的脸上。 这样烦躁的模样，可爱得过了头。 看样子，朝朝只学过织围巾，却没有给别人戴过围巾。 所以只给他一个人戴过围巾，哪怕是别有目的。 淡粉色的围巾围得很随意，还被随意插上了一朵颜色开始变深的玫瑰。 大概是因为男人优越的长相和身材，这手织的单色围巾，也能被他戴得像是时髦单品。 沈照雪看着少年得意的笑脸，心跳愈发激烈。 压抑的情感几乎要克制不住，他不得不别开眼。 “可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沈照雪垂着眼，他害怕自己过于饱满的爱意，会吓跑少年。 谢朝朝只以为大反派害羞了，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拿捏反派很是轻松，毕竟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对方就已经这幅模样了。 被自信冲昏了头脑，谢朝朝下意识就想说自己的名字，但脑子里的系统提醒了他鬼域里的事情。 这导致他卡壳了一下，一时间编不出来个像样的名字，谢早早和沈朝朝什么的还是都太明显了。 沈照雪微微抬起眉尾，小鬼这记性，编个假名字很容易露馅儿。 如果露馅儿了，不敢再以这张和原来最相似的脸现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弯了弯唇，主动给了个台阶，“是谢朝朝吗？” “！！！”谢朝朝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就露馅儿了，很明显吗难道？？ 在鬼域里那个剧情的主角是谢朝朝，那学生也是个男学生。 沈照雪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谢朝朝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思考怎么忽悠过去。 “我猜对了吗？”沈照雪微微笑了一下，“我想是那鬼为了故意吓人，就用了你的名字吧。” 谢朝朝顿了顿，他都没想到这个理由。 谢朝朝抬起头，眼神真挚而感激，他十分认可地点点头，“是的，你真聪明。” 这反派果真好骗啊，自己就给他找好理由了， 他跟在反派身边这么多天，对方也没觉得身边有鬼，似乎心很大。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谢朝朝切换到鬼语蛐蛐道，“他一向这样，上次我不小心给那医生的符咒燃了，他都没觉得有鬼。” 【倒也是……】系统犹犹豫豫地观察着眼前的反派。 对方看起来依然是一副面对喜欢的人时有些羞涩的模样，还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 但越是这样，系统就越难联想到那个剧情里的反派。 会做出那样恐怖事情的反派，真的会流露出这样娇羞的表情吗。 系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再次提醒。 【别忘记咱们的目的。】 “我要怎么说不会被怀疑？”被沈照雪的反应取悦得飘飘然的谢朝朝终于想起了正事。 【你就试探一下他知道谢家小少爷的生日宴，然后说自己搞不到邀请函。】 那谢家小少爷因为长得好看，多才多艺，活跃在网络上，被大家戏称为国民少爷。 生日宴也是大张旗鼓在网上贴过预告，邀请了不少明星网红。 “好，我试试看。” 谢朝朝和系统对话完，一抬眼就和沈照雪对上了。 沈照雪能听见那两句鬼语，心情倒是没多失落。 他收到礼物时就能猜到，这小鬼绕半天弯子，多半是有什么目的。 不过能接近他也很好了，至少让他看到了活生生的朝朝。 但是现在，沈照雪还不想朝朝马上就说出自己的目的。 完成任务，肯定又要找借口溜掉了。 沈照雪也想多和朝朝约会一会儿。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他很重视。 所以，在谢朝朝开口之前，沈照雪主动邀请道，“刚刚买了很多小吃，可以坐下一起吃。” 显形的鬼可以装模作样吃下食物，但是并不能吃到味道并且吸收，只是暂时存放在身体里。 不过沈照雪是有意上供的，谢朝朝可以在双重层面上吃下去。 谢朝朝之前没仔细看，现在沈照雪故意提起来让他看清有哪些东西，立马眼睛都亮了。 “好呀好呀。” 刚刚想起来的正事又暂时忘记了。 夜市末尾有一排公用桌椅，有专人保洁，很适合逛累了坐着休息吃东西。 两人对着坐下，沈照雪用纸擦干净桌面，才把袋子摆上来。 看着老实坐在对面的谢朝朝，沈照雪有一丝古怪的欣慰。 至少没有上桌，或者上他头上。 显形后还是很矜持的。 谢朝朝第一个尝试的就是草莓糖葫芦。 因为每颗很大，他一次只能咬下来一小块。 这让谢朝朝有些疲惫，当人好累。 于是他趁着沈照雪转头，周围也没什么人的时候，快速的将嘴裂到耳根，一整颗吞了下去。 裹着糖霜的草莓在嘴里爆汁，甜蜜蜜的果汁被体内的鬼气接纳，融合。 沈照雪只是看了一眼之前那只流浪猫，回过头时就发现谢朝朝手上的糖葫芦少了一整颗大的。 刚刚似乎没吃这么快。 加上对方紧闭着嘴，尴尬地冲他笑了一下。 沈照雪几乎马上就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自己坐在这儿有些碍事儿。 “我过去看看那只猫。”沈照雪站起身，留给谢朝朝足够的时间解决这串难搞的糖葫芦。 少年还是不张嘴，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见人背过身朝小贩那走去，谢朝朝一口接一个地将草莓吃完了。 “他不会是要去买那只小猫吧？”谢朝朝看着对方的背影，才对系统道。 【应该是看你刚刚在玩小猫。】 谢朝朝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我本来打算晚上偷偷去救出来的，给这种人钱干什么，真是蠢。” 【说明他真的很想讨你喜欢，不过，你刚刚又吃到了食物？】 “对啊。”谢朝朝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在他看来，沈照雪的食物就是他的食物。 【所以他在追你，可是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位故人。】 系统的声音一直是机械音，但谢朝朝也能听出不同的语气和情绪。 比如现在，系统说话和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很陌生。 为了警醒他么。 谢朝朝没回话，拿出关东煮，趁周围没人，一整碗倒进嘴里。 随后从手心挤出了那些无法吸收的木签子，放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在担心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人类。”谢朝朝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不太像是人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嘴里的食物都没盐没味儿了。 谢朝朝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烦躁，但如果现在系统有实体，他可能会选择揍一顿系统，无需理由。 “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早日自由而已。” 谢朝朝像是在告诉系统，又似是自言自语。 【我只是提醒你，上一个宿主被反派当替身玩得团团转，最后落了个身死魂消的下场……这才导致我现在的能量只能绑定你这只鬼。】 “知道了。”谢朝朝无趣地扯了一下唇。 他一向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情，但此时也莫名有些想知道，沈照雪一直以来，上供的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因为他和那人长得很像，才会对他这么积极吗。 只是任务而已，他为什么会有些烦呢。 是自己占了那人的便宜，吃到了很多好吃的，还可以顺便完成任务。 一箭双雕的事情，谢朝朝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 等沈照雪提着小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对着一堆空盒子发呆的谢朝朝。 “……”这么两分钟几乎吃完了。 演都不想演了吗。 沈照雪失笑，但也不打算戳破对方。 “我会带这只猫去趟宠物医院，你要一起吗？” 养一只猫对沈照雪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朝朝喜欢，他就养在家里，也能让小鬼平时多个玩伴。 谢朝朝本来想拒绝，但是一抬头又对上小猫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不过他对沈照雪的态度还是冷淡了许多。 两人虽然并排走着，却像是隔了一道墙。 沈照雪垂着眸，刚刚这点时间发生了什么，能让朝朝这么不开心。 他离开之前，明明还很兴致勃勃地尝试新食物。 是那个给朝朝发布任务的东西搞得吗？ 被点到的系统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可是他没有实体啊？ 这么想着，还是再次提醒了谢朝朝任务。 谢朝朝被系统的声音拉回了些理智。 他清醒了些，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干脆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之脑后。 过程不重要，结果对了就行。 谢朝朝没有任何预兆地去够了一下沈照雪的手。 偶像剧里演的，简单的肢体互动，会让人心跳加速，产生恋爱的错觉。 他冰冷的手指虚虚地拉住了男人，若即若离的感觉如同刚刚在一起的小情侣。 想要靠近，又因为害羞而不好意思。 沈照雪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小鬼突然这样主动，他很开心。 但是，手心里的那只手冰得吓人，如同捏了一颗冰块一般，在夏天的夜晚也冻得指骨发疼。 仿佛无时无刻在提醒沈照雪，朝朝已经死了。 沈照雪有些失神，他紧紧捏住了手心的没有肌肤质感的冰块，试图将他捂热一些。 可少年的手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能源源不断地吸走热气，却丝毫没有变暖。 谢朝朝的手被捏得很紧，他感受到了人体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一股热流顺着手指蔓延到了身上。 明明身体还是冰冷的鬼气，谢朝朝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暖意。 【现在氛围很好，正是时候！】 系统见谢朝朝走神，十分尽责地提醒了一句。 “你知道谢家明天晚上的生日宴会吗？”谢朝朝几乎没有动脑子就按照系统的要求念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有些飘忽。 以前的每次显形，都是为了吓人给自己烧纸的。 这是头一回，以玩弄感情来达成目的。 他似乎有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嗯，你有兴趣？”沈照雪听到谢家，脸上虽然还挂着温柔的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吓唬小鬼，假装拒绝生日宴的事情。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拒绝，只是觉得小鬼对自己没那么上心。 没想到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为了让他答应谢云朝。 沈照雪对谢家没什么好感，哪怕那是朝朝原来的家人…… “嗯，我听说是游艇派对。”谢朝朝闭了闭眼，让自己找回平时吓唬人时的工作状态。 说完，他仰起头，努力用自己和那位故人相似的脸看着对方。 漂亮的杏眼微微下压，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爱些。 少年的语气有些撒娇又带着点委屈的意味，还轻轻晃了晃男人的手。 “可我搞不到邀请函。” 这里，几乎是在明示沈照雪了。 以沈照雪对谢朝朝目前的态度，一定会主动邀请他一起去，那么任务也就可以完成。 谢朝朝马上就可以找借口跑路，回到无人看得见的状态，想干什么干什么。 但沈照雪并没有立马答应。 他是打算协助朝朝完成任务，可是带朝朝一起去，就不一样了。 谢家发家的方式，圈内一直有谣传和玄学有关系。 朝朝如果假装人类混进去，被发现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那群人知道谢朝朝就是死去的自家的孩子，以谢家的处事风格来说，朝朝也很危险。 理智的说，沈照雪并不想让朝朝蹚这趟浑水。 不过，谢家想动朝朝，也未必能越过他。 过程会不太顺利，所以他需要收取一点小小的报酬。 “我只有一张邀请函。” 沈照雪垂着眸，一副没有办法的表情。 【太好了，这意思不就是他要自己去，没有多的给你吗。】 “嗯。”谢朝朝兴致不高，虽然没能一起去，但最终目的本就是让沈照雪去。 目的是达成了，却不是以他想象中的形式。 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明明自己已经伪装得那么完美了，为什么还是有一种挫败感。 就是因为这人类真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好在。 谢朝朝的不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对鬼来说，就没有听话两个字。 不带他去，他自己也能随随便便飘进去。 谢朝朝心情又有点好了，这种熟悉的为所欲为的感觉，让他感到舒适。 沈照雪本以为小鬼撒撒娇，他就可以顺势同意，没想到对方突然自己给自己哄好了似得。 这种情况，对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会是什么呢。 真是不好猜。 是要打算自己偷偷溜进去，然后仗着自己不显形就可以到处乱跑，陷入更危险的情况。 凡是谢家的东西，几乎都是阵法相关的设计，外行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沈照雪却早就发现了。 为了防止小鬼误入危险的地方，沈照雪只能主动一点。 “我还缺个女伴。” 他露出期待的眼神，真诚地看向依偎在身边的少年。 可惜对方不想咬勾了。 谢朝朝没听懂一般，无所谓道，“是吗，那你只好再找一个了。” 玩脱了。 沈照雪来不及遗憾自己本想收取的一点小报酬，眼下更需要顺着毛撸。 他垂下睫，温柔的笑了笑，“朝朝小姐愿意赏脸吗？” 【宿主别信！！这男人花言巧语，脑子里还在给那故人上供呢。】 沈照雪本就长得好看，刻意诱惑人的模样让系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可不想再被恋爱脑素质坑了。 而此时谢朝朝脑子出现了一个系统小人和反派小人在拔河。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什么都信。 但是谢朝朝很喜欢这种决定权在他手上，由他控制的感觉。 谢朝朝松开两人牵得好好的手，故作犹豫地思考了一下。 “可是，有什么好处吗？” 这次轮到沈照雪主动拉住少年不安分的手。 他的语气深沉，如同在向神明祈愿一般，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谢朝朝脚步顿了顿，男人跟着他一起停下，眼神依旧深情地望着他。 也或许是桃花眼本就显得多情。 但谢朝朝讨厌这么浮夸的骗术。 像是把他当傻子。 少年青白的脸在灯光下变得有些模糊。 一阵江风吹过，黑色的发丝隐隐约约遮住了他的眼睛。 少年突然冷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冰冷森然，“我要你的命，也给么？” 沈照雪的眸光微动，但却没有避开少年有些吓人的眸子。 他弯起唇，用更加认真的语气道，“给的，但是一年后，可以吗？” 谢朝朝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对方在和他打商量。 为什么是一年后，为了哄骗他，还是真的不想活了。 怎么会有人不想活呢。 谢朝朝想不明白。 但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面时，男人胸口的疤痕。 如果是他自己划出来的……那对方这句承诺，或许是真的？ 谢朝朝不太会应对这样有些庄重的氛围，他有些想逃避地撇开头，“那我等你。” “好。”男人的眼里没有丝毫心虚。 不知是太会伪装，还是诚心诚意。 连系统也无法从对方的脸上分析出撒谎的痕迹，所以他选择不吭声。 “喵~” 一路上都没有发出声音的狸花猫忽然嗲嗲地叫了一声。 同时吸引了一人一鬼的目光，也或许是他们都有意避开这个过于沉重的话题。 谢朝朝掩饰住自己刚刚的迷茫，目光移到乖顺躺在笼子里的小猫身上。 小猫咪似乎很喜欢他，见他看过来，马上又叫了一声。 圆溜溜的小脸因为叫得太卖力，眼睛都被挤得虚了起来，它努力地用脑袋蹭着栏杆，仿佛在幻想有人摸它的头。 “给它取个名字吧。”沈照雪面色如常，仿佛刚刚那段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是第一次约会，他还是希望朝朝能玩得开心一点。 谢朝朝也被沈照雪带动得放松了些许，他看着猫咪道，“它的眼睛很漂亮，像琥珀石，花纹也很特别，像老虎一样帅气。” 小猫不再蹭栏杆，而是乖顺地看着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沈照雪认同地点点头，以为谢朝朝会给小猫取个琥珀一类的名字。 “那就叫虎子吧。”谢朝朝觉得虎子很霸气。 因为很多小动物都会被鬼吓到，但是老虎不会。 同样的，小猫咪一般都会害怕鬼。 当谢朝朝试图靠近猫咪时，无论是否显形 ，猫咪们都会害怕的炸毛弓背哈气。 可是这只小猫没有，它甚至很喜欢谢朝朝。 沈照雪本就是为谢朝朝养的猫，因此对这个名字没有异议。 等他们走近附近一家规模较大的宠物医院时，前台的女孩一看见他们手里的笼子就皱起眉。 “跟我来这边隔离诊室。”女孩引导他们往里走去。 谢朝朝意识到了不对劲，对方甚至还没查看呢，为什么就直接带他们去隔离诊室。 女孩叹了声气，“夜市那买的？” 沈照雪点点头，他知道那商贩多半有问题，已经留了记录。 “那人天天抓脾气好的流浪猫，然后关在家里，不知道哪只应激犯了猫瘟，死了几十只。” “所以后面抓来的猫，他也没在家里消过毒，大部分都感染了猫瘟。” “我们一看见这笼子，就知道又有人买了，哎。” 谢朝朝没说话，只是沉着脸，他知道沈照雪不缺给猫治病的钱。 但是也听说过猫瘟是什么样的病。 除了救治方式以外，也要看小猫的命。 医生过来听说了情况，快速地给小猫做了一次便检。 虎子胆子很大，一点都不挣扎，乖乖被按着。 接下来等待结果的时间里，虎子还想蹭蹭谢朝朝。 它艰难地直起身子，隔着笼子磨蹭。 谢朝朝感觉胸口酸酸胀胀的，不停用手指抚摸虎子的脑袋。 虎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医生说，这是它觉得很舒服，也可能是感到害怕在安慰自己。 沈照雪在前台买了点营养膏，让谢朝朝拿着给它喂。 猫瘟的小猫只要还愿意吃东西，就是好事。 虎子闻到营养膏的味道，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鼻尖微微动了动。 “它的求生欲很强。”沈照雪安慰道，“会没事的。” 谢朝朝看着努力舔舐膏体的虎子，它不知是因为舒服还是难受，眯上了眼。 吃了几口，就缩了回去。 身上的鱼骨纹似乎都收缩得更密密麻麻了。 小猫将自己团在一起，闭上眼睛休息。 它好像有点累了。 谢朝朝盯着虎子看了一会，站起身子。 “我出去一趟。” “很快回来。” 沈照雪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因为他能猜得到，“好，放心去吧，有我陪着虎子。” 谢朝朝回到夜市时，那商贩已经不在了。 但他是鬼，可以循着气息找到对方。 他照着那人残留的气味一路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花园小区。 这里面的绿化和氛围很温馨，流浪猫似乎也不少，还有专门的流浪小窝和投食机。 看样子这猫贩子是特意寻找流浪猫多的小区作案。 谢朝朝隐去身形，朝着里面走去，一直来到了一个巷口。 “喵喵喵~” 是那个商贩在逗猫的声音。 猫贩子蹲在草丛外，身边放着一张麻袋，手里似乎拿着一根火腿肠，在引诱小猫出来。 鬼的夜视能力很强，谢朝朝能看见一只似乎才刚刚两月的巴掌大的小猫再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这个小区里的人对流浪猫友好，它们便对人类没什么防备心。 “诶对了，过来小猫咪。”男人哄骗着，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发凉。 估计是夜里温度下来。 他无所谓地想着，就快要抓到手了。 这种小奶猫可比大猫好卖多了。 今天那只大猫卖了三天了才卖出去，他的烟酒钱差点没续上。 本来已经快要进入他抓捕范围的小猫，不知怎么的，突然惊恐地哈了声气，然后浑身的毛炸开，十分恐惧的模样。 猫贩子只当这畜生发神经，也不等了，直接扑了上去。 小猫往灌木丛里缩，他为了伸长手，只能侧着身子。 抓过不少猫，猫贩子经验很丰富，一把就抓到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虽然有些发凉，但毛茸茸的，应该就是那只猫。 猫贩子得逞地笑了一声，“嘿这死畜生，还想跑。” 他退出灌木丛，却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确实是一只小猫。 但却是黑色的。 而且小小的脑袋无力地垂落着，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分明跟刚刚灌木丛里花色的小猫完全不一样。 “草，真是晦气。”猫贩子以为自己摸到地上的死猫了，嫌弃地丢到了地上，用手在蛇皮袋上擦了擦。 那死猫滚了一圈后，缓缓睁开了眼。 绿色的猫眼，鼻尖带了水滴形状的一点白。 猫贩子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是上次猫瘟里，第一只死掉的那只猫。 花纹的形状很特别，容易被记住。 但是，死猫怎么可能复生，长得像的猫多得去了。 猫贩子觉得这只猫有点邪门儿，到时候抓去卖都卖不出去。 刚刚还跟死了一样，这会儿又站了起来。 怪吓人的。 他啧了一声，一脚踹远了些。 晦气玩意儿。 还是换个地方继续抓得了，这破小区怎么感觉有些渗人。 猫贩子站起身往回走。 破旧的小区并不大，绿化也因为没人管理，乱糟糟地延伸到了路上。 里面住的人大多数是老人，关灯早，路灯也坏了。 看起来就黑漆漆的，偶尔有零散几户人家开着灯。 猫贩子越走越觉得这小区邪门儿。 他进来的时候，分明就走了一分钟，这会儿怎么绕了老半天还没出去。 奇了怪了。 他烦躁地打开手机，想用手电筒照一照。 灯光亮起的时候，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太对。 手机灯晃过的地方，总感觉有黑色影子窜了过去。 如果是平时，他会以为有猫过去看看，但今天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还是先出去再说。 “窸窸窣窣……” 两侧的灌木丛里有什么东西。 而且不止一只。 猫贩子的手有点颤抖。 这么多人住的小区里，能有什么啊。 应该就是猫而已。 猫这种畜生，果然邪性。 “妈的什么畜生给老子滚出来。” 猫贩子开始说脏话给自己壮胆，这方法大多数时间很有用。 因为哪怕是鬼也会欺软怕硬。 你只要骂了脏话，鬼都能被吓跑。 说完后，他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虽然身上还是很冷。 “喵~” 漆黑的夜晚里突兀地响起一声猫叫。 听起来很像撒娇的猫叫声。 猫贩子有经验，这种猫最好抓。 他忙活几小时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用灯在周围扫了扫。 找不到就不抓了，运气好捞一只也行。 他朝着猫叫的右手边走了几步，身后却再次响起猫叫。 跑得还挺快，猫贩子下意识转过身去。 手机的灯光找到了一个，小小想黑色的身影。 翡翠般的绿色猫眼，和鼻尖一点水滴状的白色。 被自己刚刚那么用力踹了，还活着…… 猫贩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转身就想跑，却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跤。 手机直接飞出去一米远。 他连滚带爬地去捡起手机。 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觉得有灯光，鬼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猫贩子的灯光晃过自己摔倒的地方。 哪里躺着一只胖胖的英短。 他想起来了，猫瘟开始时，他从附近小区偷了一只家养的英短。 那家人养得很漂亮。 本来能卖个几千的，可惜猫瘟一来，很快就死了。 如果一只黑猫是巧合……那么这只英短呢。 猫贩子的腿有些发软，身下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手机的灯光因为没电自动关了。 周围的矮楼如同放大了数倍。 不……是他变小了。 四周的灌木丛里逐渐亮起一双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 一只只死在他手上的毛缓缓地走了出来。 它们的个头大的吓人，猫贩子转身就想跑，却如同老鼠一般被按住。 流浪猫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的肚子。 好痛。 猫贩子想喊出来，却被死死挤压着。 按住他的猫是那只小黑猫。 它好奇地垂下头，张开嘴，尖锐的牙齿一口咬住了人类的脖子。 然后玩耍一般甩了出去。 猫贩子被抛弃，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了位。 很快，下一只猫优雅地走到他的面前。 死去的猫咪魂灵找到了新的玩具…… 足够让它们玩到天亮。 被玩得七零八落的猫贩子早已经死了。 他变成了鬼，但依然如同老鼠一般被猫群追逐，玩耍。 一次次拆开又慢慢恢复。 绝望的猫贩子意识无比清晰。 他看见一个人类从身边走过，下意识想呼喊救命。 那人听见了，回过头。 猫贩子一眼就认出来，是夜市那个摸了猫的女孩子。 他还记得那女孩问他，怕不怕报应。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笑得很得意，如果有报应，他怎么还在这坐着。 女孩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终于把差点砸手里的大猫卖掉。 猫贩子数着手里不劳而获得到的钱。 这年头，谁相信报应啊。 钱就是最好的报应。 * 谢朝朝只花了半小时，就回到了宠物医院。 此时结果已经出来了。 虎子确诊了猫瘟。 好在他们立马就送来了，加上在猫贩子那耽误了的潜伏期，还不算晚。 刚刚发病。 医生给虎子小小的胳膊上扎了留置针，需要住院，有人24h照料。 不过因为虎子本身体质很好，而且已经是成年猫了，所以康复的几率很高。 医生让他们放心，不用太紧张，可以每天来看一次就好。 他们在隔离病房陪了一会儿虎子，交了一周的住院费，才离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逛街约会的心情自然也没有了。 沈照雪提出送他回家。 但谢朝朝哪有家，找了个理由自己跑了。 沈照雪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几分钟，看见刚刚朝朝离开的方向，出现了一只小鬼。 小鬼比平时看起来缩水了一半，短手短脚的。 本就漆黑的眼睛被小脸衬得更大更圆了，像个可爱的鬼婴。 显形这么久和解决那猫贩子，应该都花费了他不少鬼气。 小鬼似乎对自己的变化毫无察觉，只是回家一般熟稔地飘到沈照雪身边。 左右打量了一下，还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嗯表现不错，目送了这么久。 小小鬼满意地摸着下巴点点头，像个小大人。 沈照雪若无其事地等他观察够了，才转身回家。 小鬼是真的累坏了，难得主动地爬到他的背后用胳膊圈着他的脖子。 沈照雪听着身后充满困意的哈切声，也能感觉到背上重量比平时轻了很多。 今晚得点个宵夜给小小鬼补补了。 第 25 章（二合一） 哥哥抱抱…… 夏夜的闷热被一阵江风吹散。 沈照雪脖子上挂着围巾, 还有一双小孩的胳膊。 属于鬼魂的阴冷气息不断地朝他脖子里钻去，将他的肤色冻得有些惨白。 回到家中，沈照雪动作尽量放慢了些。 但是长时间被阴冷的鬼气侵蚀, 他的胳膊有点僵硬。 不知是不是动作大了，将背上的小小鬼惊醒了。 谢朝朝像只小幽灵似得飘落在不远处，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跟着身体一起变小, 松垮垮地耷拉着。 他打了个哈切，长长的袖子挡住了手。 “我突然发现，大反派是不是长高了。”谢朝朝睡得发懵，仰着头才能看见沈照雪的脸。 又大又黑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像动画片里的Q版僵尸小孩。 平时乖顺的发丝凌乱地搭在脑门上，小孩用小胖手拨弄了一下, 并没有任何用。 鬼的身体是由鬼气凝聚而成的，发丝乱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乱。 说明他连控制自己形态的能力都有受到一定的影响。 【没有, 是你变矮了一半。】 谢朝朝愣了一下，伸出自己的胳膊，却只看见两条宽大的袖子。 他为了帮那群小猫咪报仇，小猫的数量又太多，消耗十分巨大。 伤及根本, 短时间内他可能都没法变回来。 可是明天就要去宴会了。 他要自称是谢朝朝小姐的孩子或者弟弟吗？ “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牛。”谢朝朝将任务先抛之脑后，他摸了摸肚子, “但是这么晚了，反派应该不会吃东西了。” 要是显形出去吓唬别人烧纸……他都习惯在反派身边蹭吃蹭喝了, 吃不下普通的香火。 “算了睡觉吧，休息也能恢复点鬼气。”虽然聊胜于无。 谢朝朝说着自顾自地朝卧室飘去。 大概是因为个头太小了，比平时看起来更明显地脚没有着地，小脚丫子还拖在后面飘着。 熟门熟路的模样, 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飘到门口时，乖乖给自己换上了睡衣。 依旧是之前的款式，但是因为变小，仅仅是穿着一件衣服就到膝盖了。 像一条小裙子。 谢朝朝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但是反正没人看得见，懒得改尺寸了。 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刚刚飘到卧室，准备直接扑床上休息，就听见了门铃声。 接着，反派打开了门，一股食物的芳香飘了过来。 谢朝朝扑了一半的身影顿在半空中，快速地转了个弯儿，像个小飞机一样冲了出去。 沈照雪正在挨个将烧烤和炸鸡摆在桌上，旁边还放了一瓶冰可乐。 也不知道小鬼喜不喜欢喝汽水儿。 他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阴气冲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撞到了他身后。 沈照雪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磕到桌上，好在他核心够稳定，没将手里的东西撒了。 小鬼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冲到了桌前。 沈照雪感觉自己体内快速地流过一股阴凉的气息。 眼前的小鬼毫无察觉地坐在面前，拿起一串肉肠就开始啃。 他很饿，嘴无意识地裂得更大了。 可惜再大也不能大过他的脸。 连续塞了几根烤串，谢朝朝才发现沈照雪还站在那里。 他后知后觉想起刚刚自己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我刚刚是不是撞到他了？”谢朝朝询问系统。 【何止撞到！你直接进入了。】 “不会被他发现吧。”谢朝朝虽然担心，但是往嘴里丢食物的速度一点没减慢。 他似乎恨不得把脑袋掰开，直接将食物全部倒进去。 看起来是真的饿坏了。 【有可能，你看他还在原地思考呢。】 沈照雪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影响，谢朝朝的动作也缓了点。 老老实实的一根一根吃。 吃下的食物并不会很快帮谢朝朝恢复，他吃了大半后，也有些饱了。 小肚皮鼓了起来，让他坐着都不得不往后仰着些。 “好像有点饱了。” 谢朝朝的手撑在身后，让自己勉强能维持一下坐着的姿势。 【你这是有点吗，为什么只有肚子变大？】系统想起上次谢朝朝整个鬼都变成了球。 这次只有肚子。 “你没听过人类一句谚语吗？” 【什么？】 “一口吃不成胖子，鬼消耗过度也不是一顿能补回来的。” 【……】 沈照雪收拾了一下桌子，听到小鬼的话稍微放心了些。 这个情况说明没有太严重的问题。 小鬼吃饱喝足也没去休息，而是又抓了几个鸡腿在手上。 沈照雪沉默了一下，猜测对方晚上可能还要吃，他便没收进冰箱，留了一点在厨房里。 只前还打算睡一觉，困得不行的小鬼，举着两根鸡腿就跑去沙发上坐着。 “等他睡着，我要边追剧边吃炸鸡。”谢朝朝喜滋滋的发言。 沈照雪的身影顿了顿，意思是他应该老实去睡觉了吗？ 他思索了几秒后，就毅然决然地进入了浴室。 等对方洗澡的时间，谢朝朝就打开电视偷偷看了一会儿。 但是现在的电视机不怎么好用，谢朝朝在系统的指引下才一步步找到自己追了一半的剧。 现在他吃饱了，可以慢悠悠地啃鸡腿。 谢朝朝吃完两根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 他快速地关掉了电视机，默默等对方回去睡觉。 然而沈照雪却并没有走进卧室，而是朝他这边走来了。 谢朝朝竟然忍不住盯着看了几秒。 男人的身材比例极好，此时没有穿睡衣，身上松垮挂着洗完澡刚刚披上的浴袍。 短短几步被他走出了矜贵的散漫气质。 【宿主，鬼也会脸红吗？】 “瞎说，鬼没有血怎么脸红。”谢朝朝让系统闭嘴。 沈照雪听到小鬼的吐槽，心情愉悦了些许。 他坐在沙发中间的位置，离小鬼不近不远，然后打开了电视。 小鬼只关了电视屏幕，所以开屏就是刚刚看到的地方。 脸气得通红的女主正被男主压在墙上强吻。 沈照雪沉默了一瞬，小鬼就喜欢看这种？ 也行……比上次的双男主三级片健康。 “这电视机是不是坏了。”谢朝朝没想到自己没关掉，鬼脸居然真的有些红，“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宿主鬼真的不会脸红吗？】 “退订。”谢朝朝继续让系统闭嘴。 沈照雪并不想让小鬼担心，干脆装作记性不好，直接点了播放键。 然后去拿了一本书，他对这些狗血剧没什么兴趣。 “他怎么忍住不看的。”谢朝朝又去拿了一个鸡翅在啃。 【可能是用电视机当背景音。】系统的前任宿主们都有这个习惯。 压力太大，在异世界又很孤独，就会这样干。 “好难受，男主刚刚坦白心迹，女主就被送出国不告而别了。”谢朝朝手里的鸡翅都不啃了，撇这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沈照雪正看到侦探主角要揭露犯人的部分，思维一下就被岔了过去。 他试图重新沉浸式阅读，但耳朵里不断响起伤感的bgm打断他。 沈照雪无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男主此时刚刚赶到了机场，镜头一转，女主在过安检的地方一直徘徊等待。 镜头再次变幻，男主在机场疯狂的奔跑，与此同时女主看了眼手表，流着泪转身离开了。 镜头开始慢速播放，bgm也到达了高潮处。 “呜呜呜我是鬼，没有感情，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谢朝朝的眼眶不停落下血色的眼泪，说话抽抽搭搭的。 【可能你是比较感性的鬼……】 “呜呜，什么，性感的鬼。” 沈照雪见不得小鬼这么难受，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部剧看背景也是现代了。 两人就没有手机电话的功能吗。 好在这段剧情结束，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三年后的字眼。 小鬼暂时止住了伤感，又认真地看了起来。 沈照雪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还不打算睡觉吗。 看样子，电视机也上个儿童锁比较好。 不然他现在关了电视机去睡觉，小鬼可能也会等他睡着了又打开。 沈照雪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便有了主意。 他等这集结束才关掉电视机回到卧室，小鬼还在外面抱怨刚刚才看到重逢。 沈照雪拿出床边的平板，以防万一，他先设置了一个儿童锁，然后点燃老头给的香薰蜡烛。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小灯，昏暗的环境十分容易让人犯困。 香薰里逐渐飘出的檀香味儿也能放松精神。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打开了谢朝朝喜欢的那部动画片。 接着，就自然地靠在枕靠上，平板支在腿上。 他很乐意和谢朝朝一起看这部动画片。 和他们小时候一样，总是贴在一起偷偷看。 片头曲到了高潮处，门口就传来了小鬼跟着哼哼的声音。 有些跑调，但很可爱。 沈照雪余光看见，一只小鬼头从门框那探出来。 随后开心地飘过来坐在他旁边。 “没想到大反派会这么喜欢这部动画片。”谢朝朝坐在他旁边，满眼期待地看着平板。 动画片的内容比较温馨，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就是沈照雪的圈套。 果然，才一集的时间，小鬼的眼睛就没有睁那么大了。 亢奋的精神劲儿一过去，之前累积的疲惫很快就如潮水般涌来。 旁边小鬼的脑袋忍不住一点一点的，越坐越滑下去。 最后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床头。 沈照雪轻手轻脚地将平板关掉放在床头，然后拉了灯躺了下去。 他将被子往上拉，刚刚好可以盖住小鬼的身体。 熏香的气味淡淡的充盈在了整个房间。 沈照雪的肩膀贴着小鬼，终于不再是那么冰冷。 虽然依然没有活人的体温，但也好了很多。 这让他也很快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之间，一只有些凉的小手好像抱住了他的胳膊。 * 沈照雪早上被因为生物钟准时醒来。 他扭头没看见身旁的小鬼，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就发现被子中间又一小块鼓起。 睡姿太差自己缩到里面去了吗。 沈照雪没有马上起来，昨天晚上小鬼很累，让他多睡会儿。 他用手机看了会儿热搜，很快就刷到了一条同城热搜。 一男子走夜路突然犯病把自己摔死了。 因为附近都是老小区，没什么人路过，所以没得到及时救治。 但网友家里安装的追踪式监控刚刚好拍到了这一幕。 视频里显示他自己一直在原地跑，随后发疯了一般到处撞，最后摔倒在地上就没有动过了。 评论区的高赞评论说怀疑这人磕了。 但沈照雪刷到了一条刚刚发表的评论。 悟清大师：这明显是遇到鬼打墙了。 刚刚发出来还没什么人看见，但沈照雪一刷新，就出现了十多个赞。 还有人在下面附和。 沈照雪皱了皱眉，快速点了举报。 这样的发言很容易被平台屏蔽。 他退出来，将网友的视频也举报了。 这个视频里确实不像是单纯的磕了或者犯病。 为了防止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沈照雪又安排了一下让人封锁这个消息。 处理完，沈照雪难得的发了几秒呆。 他有些意外。 本以为朝朝只是打算吓唬一下对方，却不想直接下了死手。 真好。 朝朝不会像以前一样被人欺负，然后孤零零的被人害死了。 床中央突然动了一下。 那块小鼓包朝着床侧面拱了过去。 似乎撞到了墙壁，又顺着墙朝床头拱了出来。 沈照雪快速地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划拉了几下手机。 谢朝朝终于钻了出来，他的体型还是没能变大，“今晚只能装作是谢朝朝的弟弟了。” 【真的不会很奇怪吗……】 “应该，长得挺像吧。”谢朝朝有些不太确定。 沈照雪见他没什么事，便收拾了一下叫了外送。 介于小鬼现在急需营养，他点了一份海参粥，还自己煮了两个鸡蛋，热了一杯牛奶。 虽然鬼大概不需要营养均衡。 但沈照雪还是想让他吃得健康一点，他会尽量做到最好。 陪小鬼吃完早饭，他才出门。 小鬼今天没有跟出来，大概是想在家里休息一下，或者偷偷继续追剧。 沈照雪想着，放心去公司了。 他到公司处理了一会儿文件，助理就一脸为难地敲了敲门。 沈照雪莫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助理进来后，犹犹豫豫地道，“前台有一个小孩儿找您。” 沈照雪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到是谁。 他正想说让人上来，助理就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下，“说是，您的私生子？” 这种情况，让助理忍不住脑补了不少剧情。 昨天那女孩看起来不大，不至于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可是那小孩长得和昨晚那位漂亮的少女实在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姐弟两个都白得亮眼，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 沈照雪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想到朝朝会这么说。 是觉得说是女伴的弟弟他当做骗子不放人吗。 到底是谁给出的馊主意。 沈照雪面色不，“朋友的弟弟，小孩的话别当真，让他上来吧。” “好。”助理有些信了，毕竟沈总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有女人。 他转身正要走。 沈照雪又没忍住补了一句，“把他送上来，别走错了。” “好的。”助理压着心里的震惊，回到工位上，给楼下回了电话。 然后就马上点开了和朋友的私聊继续吃瓜。 总裁真的很喜欢昨天晚上那女孩儿，连人家的弟弟都要好好招待。 谢朝朝在楼下等得有些忐忑。 不知道沈照雪会不会放他上去。 毕竟一个刚刚交换了名字的人的弟弟，听起来实在没有可信度。 他还以为说是私生子对方就会立马放他上去。 没想到还要走一次程序。 万一惹怒了沈照雪，不会把他赶出去吧。 本来他还想去了电梯才显形，但是又担心被监控看见突然出现，当成了鬼。 为了避免麻烦，才早早过来踩点。 好在打电话的姐姐回了电话，就笑眯眯地对他说，“走吧，我送上去。” “谢谢。”谢朝朝十分礼貌。 得益于系统在脑子里引导他。 他被这位姐姐牵着手送了上去，时不时还温柔地和他说两句话。 然后谢朝朝被交到了助理手里，送进了办公室。 谢朝朝对这里很熟悉，但还是要装作是第一次来的模样。 他现在个头太矮了，走到办公桌面前，只能艰难地看到桌面。 连沈照雪的脸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对方的表情。 谢朝朝努力仰起头，“叔叔，我姐姐说她有点不舒服，让你带我去晚上的派对哦。” 沈照雪先示意助理出去，然后起身走到谢朝朝面前。 他摸了摸谢朝朝的头，语气格外温柔，“好，你叫什么名字。” 谢朝朝有些小惊讶，没想到沈照雪一点没生气。 难道自己在对方那真那么重要吗？ “谢早早。”谢朝朝甜声道，他把名字旁边的月字去掉了。 而且这样谐音相似，也不至于被喊到的时候反应不过来。 “早早，要叫我哥哥。”沈照雪将小孩抱了起来，坐到对面会客的椅子上 他承认让朝朝喊自己哥哥是带点私心。 但是叔叔也确实让他觉得自己和朝朝差辈了。 谢朝朝抿了抿唇，有些不情不愿地道，“好的哥哥。” “真乖。”沈照雪满意地捏了捏小孩的脸蛋。 依然是没什么弹性的皮肤，但是滑溜溜的，有些冰凉。 手感也不错。 “别捏我。”谢朝朝拉住了脸上作乱的手，然后用鬼语和系统吐槽，“我怕他待会把我脸撕掉被吓死。” 【那你稳住一点。】 “你知道的，我现在很虚弱，能显形就不错了，还指望我稳住形态吗。” 沈照雪沉默了几秒，在脑子里分辨了一下那句话是谢朝朝给他说的。 “早早等着会不会无聊，哥哥带你出去玩。” “不会。”谢朝朝现在这个状态可不能见阳光，出去就原形毕露了，“我就在这里等哥哥。” 他说着，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小小鬼的眼睛很大，弯起来也很漂亮。 不知是不是朝朝现在毕竟有些虚弱，眼神不如之前显形时那么灵动。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和人类的区别。 比如，他几乎没有自然眨眼的时间。 只会刻意的想起来了眨一下。 一旦注意到这点，就感觉他身上有很多不像人的地方。 沈照雪让助理拿来零食，然后自然而然地调出他喜欢的动画片摆在对面。 他自己在这边办公，对面就是看动画片吃零食的朝朝。 尤其是那张脸，和小时候的朝朝一模一样。 这让沈照雪感觉自己似乎把朝朝重新养了一次。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伤害朝朝。 谢朝朝本来以为自己没用那张皮，沈照雪给的食物不一定就能吃了。 但是他没想到还是成功的吃到了。 【可能因为这张脸和故人小时候很像。】系统猜测道。 谢朝朝吃着薯片，不高兴地皱了皱眉，用鬼语回复，“就不能是他体质特殊能养鬼吗。” 目前为止，除了上次沈照雪处理食材时他吃不到。 做好的食物他都能吃。 真的有人会这样无时无刻想着自己死去的白月光吗。 【虽然数据库里关于玄学的资料不多，但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体质。】 【不过，我确实找到了一个纯阴体质。】 【出生在极阴的时辰，容易撞鬼，是阴阳两界的交点。】 “说不定他就是呢。”谢朝朝私心里是希望这样的，“不然他也不会随身带符，还好好坐在办公室里被拉进鬼域。” 【也是……】系统一时语塞。 他也找不到别的理由。 谢朝朝说服了系统，有些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 如果沈照雪没有其他喜欢的人，那他的女装一定就是沈照雪的暗恋对象。 毕竟，有几个人类会在坠楼的时候用身体垫在其他人身下呢。 人类的本性可是很自私的。 沈照雪虽然一直在注意小鬼，但他也感受到小鬼的目光变得有些灼热。 看得他都有些奇怪了。 难道是快中午了，有些光漏了进来？ 沈照雪将窗帘拉上，房间里变得昏暗了许多。 然后他在多此一举地打开灯。 大白天拉窗帘关灯。 谢朝朝的目光有些奇怪。 忍不住小声和系统吐槽，“他是吸血鬼吗，比我还怕阳光。” 【不用被光照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照雪额角微微抽了抽，但还是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因为朝朝不方便出门，沈照雪特意叫人送餐上来。 这次点了小孩子都爱吃的儿童套餐。 虽然朝朝不是真的小孩儿。 但沈照雪还是想弥补一下朝朝以前的遗憾。 果然，助理把儿童套餐接过来的时候，谢朝朝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差点没注意转了一百八十度。 还好助理没注意到，而沈照雪也故意地移开了目光。 谢朝朝虽然没有生前的记忆，但看着眼前造型可爱小食也很开心。 旁边还摆了好几个盲盒。 谢朝朝没有玩过，他一边拿过一个盒子，一边问系统，“这是什么。” 【盲盒，你可以看看盒子上哪个是你想要的再去开，会很刺激。】 谢朝朝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眼上面的几张图片。 他没看过相关的动画，并不认识里面的角色。 不过光看外形，也很快就选中了一个喜欢的小人儿。 谢朝朝满怀期待地拆开第一个盲盒。 一颗白菜小人。 他沉默了一下，对旁边的食物似乎都忽然失去了兴趣，又去拆第二个。 第三个，第四个…… 拆完了也没开到喜欢的那个。 谢朝朝抿着唇不吭声，和面前摆着的六个小人儿干瞪眼。 沈照雪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让助理去网上大量收一些盲盒回来给小孩拆着玩。 助理艳羡地去办了。 他也好想找个总裁 ，以后还愁开不到喜欢的盲盒吗。 谢朝朝听到了沈照雪的话，虽然现在拿不到盲盒，但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其实我能帮你扫出来哪个是你想要的。】 “不要，那就没意思了。” 谢朝朝乖巧地吃完桌上的食物，到了下午的时间他有些困了。 沈照雪便让助理将他带去休息室睡会儿。 醒来继续吃吃喝喝。 谢朝朝过得很舒适，越来越舍不得害死反派了。 “要不我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吧，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死。”谢朝朝瘫在椅子上，发出舒服的感叹。 【装的，肯定是装的！】 反派对宿主确实没话说，但是系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已经严重危害的主角未来发展的反派，怎么可能是好人。 谢朝朝抿抿唇，他就是不想害反派了。 无论是自己以哪个形态出现，对方都对他很好。 就算是有利可图，他一个孤魂野鬼，能被图取什么呢？ 他甚至连个人类的身体都没有。 忙碌之中的沈照雪，猝不及防听见小鬼要和他保持距离。 还是因为他是好人。 心都梗了。 怎么办呢，是不是该找机会和朝朝坦白一下？ 昨天晚上还想要他命呢，小鬼态度变化还挺快。 沈照雪心情无比复杂。 下一秒他又听见小鬼发出了一声叹息。 “算了，他是极阴体质的话，死在我手里，总比其他鬼手里好。” “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照雪还没从小鬼的善变里缓过来，就突然被喊了一声哥哥。 他抬头，对上小孩故意天真无邪的目光。 “哥哥，可以抱着我看动画片吗？” “在家里都是有人抱着我看的，椅子我坐着不习惯。” 小孩甜甜的嗓音委屈极了。 如果沈照雪不知道小鬼这样只是为了杀他的话。 第 26 章（二合一） 陪葬 谢朝朝顺利地坐到了沈照雪的腿上。 他还是不太习惯和人类贴着, 但好歹对方穿着衣服，手也在忙自己的事情。 人类的体温比他高很多，这让谢朝朝觉得还挺舒服的, 可以暂时忍受一下肢体接触。 一大一小各干各的。 助理时不时进来送东西，看到沈总居然对小孩儿这么好，就更震惊了。 果然恋爱会使人面目全非。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总吗, 连女朋友的弟弟都这么宠着。 坐了一个多小时，谢朝朝感受到沈照雪的身体也不如一开始暖和了。 大概和他亲近，真的会折寿。 “和我待在一起真的会死吗？”谢朝朝忽然用鬼语问系统。 【应该是吧。】系统也不确定【你别急呀，这都是日积月累的。】 【过段时间应该就见效了。】 谢朝朝并不是在急。 他微微仰起头看向自己的暗杀目标。 “怎么了？”沈照雪很快就有所察觉，低头微笑着询问他。 温柔的模样毫无破绽。 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是反派呢。 谢朝朝忽然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紧。 他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些阴冷, “哥哥，你抱着我会冷吗。” 他是在主动给沈照雪机会。 谢朝朝是鬼, 找不到理由不杀了沈照雪。 何况，对方不是说一年后就愿意把命给他吗。 或许没必要这样一点都不放过地吸取他的阳气。 这都不需要日积月累，谢朝朝已经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迟迟升不上来。 “ 没事，我体热，抱着早早很舒服。”沈照雪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对话, 还是毫不在意的安抚小鬼。 要是为了不伤害他而远离他，沈照雪才是真的会感到痛苦。 谢朝朝有些发愣, 明明身上都凉下来了 ，为什么要撒谎。 他果然还是不懂人类, 撒谎成性的生物。 【宿主，他或许真的很爱你之前的少女皮囊。】 【但是人类的爱是短暂的。】 【请您不要忘记任务。】 系统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冰冷。 他将人鱼公主的故事播放给了谢朝朝。 人鱼因为对负心的王子心软，最后变成泡沫的故事。 不管人鱼最后的结局有何种解读，系统知道谢朝朝看不懂。 最表层的意思足以恐吓他。 谢朝朝看完这个故事, 低声询问道，“那人鱼变成鬼把王子杀了吗？” 对谢朝朝来说，人类的爱虽然短暂，但是鬼的态度更为善变。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沈照雪，而沈照雪要和别人订婚。 谢朝朝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应该会把他们都杀了。” 系统很欣慰谢朝朝的回答，但依然有些不放心，【坠入爱河的人都会失去脑子。】 “鬼的领地意识很强。”谢朝朝吃下一块薯片，“我越爱他，越不能接受他被人染指。” “不干净的话，只能毁掉了。” 【鬼宿主真是冷冷的，很安心。】系统感动到流泪。 他被上一个恋爱脑坑完，现在还有阴影。 要是每个恋爱脑都和现在的宿主一样冷血就好了qvq。 全程光明正大旁听的沈照雪，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真是他听过最动听的表白了。 助理的效率很高，在下班之前就为谢朝朝报进来一箱子盲盒。 谢朝朝迫不及待地拆了起来。 他最喜欢的那款是隐藏款，拆到后面谢朝朝已经光摇一摇就能听出了是哪款了。 好在，一箱盲盒里，还是让他开到了自己喜欢的款式。 谢朝朝将小人儿放在沈照雪的电脑旁边。 “以后让她可以陪哥哥上班。”谢朝朝说的话很天真。 并不是他刻意在扮演小孩儿，而是一个记忆只有几年的鬼，心智确实也不成熟。 谢朝朝知道楼下那群人都是很多人坐在小格子里工作。 就沈照雪和助理一人一间，一定很寂寞。 不然也不至于还一直想抱着他工作，明明都那么冷了。 沈照雪虽然已经收到过谢朝朝送的围巾，但是当时的朝朝很明显是有什么目的的。 现在这个是单纯想送他么…… 沈照雪有些感动地摸了摸小小鬼的脑袋，“谢谢早早，我会为她做一个小椅子。” 谢朝朝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态度很端正。 【没准反派很适合去当幼师。】 “什么意思？”谢朝朝微微偏过头。 【会哄人的意思。】 * 晚上的游艇派对基本上都是年轻会玩的圈内人。 不像之前的家族宴会，隆重正事。 这种派对一般是邀请不到沈照雪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需要协助谢朝朝完成任务，他更是不可能去。 所以，为了让谢朝朝玩得开心，他提前叫人准备了更为休闲的服装。 天黑后，沈照雪带谢朝朝在休息室换衣服。 沈照雪换上了休闲衬衫，他的头发刻意散落下来，便少了一丝成熟稳重。 看起来年龄小了许多，但又比普通的学生多一丝难掩的贵气。 谢朝朝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完全变样的沈照雪，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眼珠子差点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谢朝朝连忙闭了闭眼收回去。 沈照雪冲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服装的加持，谢朝朝硬是看出来一丝懒散。 “怎么了早早？”见小鬼闭眼，沈照雪有些不太自信地看了一眼镜子，“很丑么？” “挺好的。”谢朝朝移开目光，他总觉得沈照雪打扮成这样比平时好多了。 像是对方本应该就是这样自由潇洒的青年，而不是成熟稳重的沈总。 “早早也穿得很可爱。”沈照雪没忍住，用手机拍了一张。 谢朝朝穿的是他挑选的长袖卫衣，帽子上有一只可爱的小黄鸭。 朝朝的发色很浅，和这种甜甜的奶黄色很配。 一眼看去像个小洋娃娃。 身上穿得比较严实，晚上的海面上或许会比较冷，鬼虽然不会怕冷。 但更重要的是会和其他人接触，被发现了端倪就不好了。 沈照雪牵着谢朝朝的手去地下室，司机已经到了。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间刚刚好，不会影响到小鬼的状态。 他带着小鬼先去看望了一趟虎子。 医生说今天状态已经有好转，能进食了。 虎子看见谢朝朝的时候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 谢朝朝用手摸了摸毛茸茸的猫猫头，手感十分舒服。 以前他都撸不到猫。 猫通灵，会怕鬼。 抱着摸了个够，谢朝朝觉得在沈照雪身边混吃等死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 谢朝朝一直维持着显形的状态，多少也有点累了。 他坐上车没多久就靠着沈照雪睡着了，一直到停车都没醒来。 到地方的时候，沈照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叫醒他。 他下车将人抱在怀里，小鬼便软趴趴地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就这样抱着去参加派对了。 一直到他上了游艇，周围已经变得闹哄哄的，小鬼居然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不是说鬼都很敏锐吗，睡得这么沉。 沈照雪虽然奇怪，但对于朝朝能在自己怀里睡这么香多少有些愉悦。 游艇上的灯光比较晃，一开始大家都没认出来沈照雪。 来派对的，谁会抱个弟弟或者小孩儿的。 但是见他气质不一样，大家都在观望，没人上来主动搭话。 直到谢云朝一眼就看见了抱着孩子的沈照雪。 谢云朝开心地走了过来，他穿着干净乖巧的T恤，一眼看去会让人误以为是大学生。 “照雪哥哥，你居然真的来了。”谢云朝对于他会来也很意外。 果然，沈照雪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旁边来参加派对的人听见谢云朝的称呼，才意识到这是沈照雪。 但对方不是不近男色女色，这么多年连一个对象都没谈过么。 圈内甚至都有人怀疑他有什么隐疾。 这怎么，直接抱了个孩子。 因为这组搭配太过于震撼，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早已经习惯成为人群中心的沈照雪周身散发着冷淡的气息。 他和谢云朝说一句话都会感到恶心。 但还是貌疏离地应了一声。 沈照雪目前只知道朝朝的任务是围绕谢云朝转的。 现在朝朝没睡醒，他不知道后续会不会也与之有关，只能先应付着。 “唔……”谢朝朝终于被吵醒了。 不过不是被闹哄哄的环境，而是系统。 【宿主任务完成，获得三十积分！】 【请宿主让谢云朝顺利成为今晚的焦点，避开任何一个沈照雪会让他出丑的环节，截止凌晨十二点。】 【宿主快醒醒快醒醒！！谢云朝过来了！】 系统不断呼铃，终于把谢朝朝叫醒了。 虽然晚了一点，沈照雪已经冷淡的回复过了对方。 不过至少还没下谢云朝的面子。 谢朝朝打了个呵欠，人沈照雪的态度压根就懒得搭理谢云朝。 怎么可能会主动让谢云朝出丑。 除非谢云朝自己非要找上门。 “早早被吵到了？”沈照雪低头，完全忽视了旁边的主角。 甚至有些怪罪对方过来说话的意思。 “嗯。”谢朝朝扭头看了眼旁边的谢云朝，谁知对方突然瞪大了眼睛。 谢云朝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 他维持住脸上清纯的笑意，“这位小弟弟是……” “朋友的弟弟，让我帮忙照看一下。”沈照雪态度还算好，他不想影响朝朝的任务情况。 “哦好。”谢云朝本来满心满眼都是沈照雪，此时却不得不分神去观察这个小孩。 虽然过去十年，他早就记不清谢朝朝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但是这张脸却立马让他想起了谢朝朝。 和小时候的谢朝朝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叫？早早？”谢云朝心跳得很快，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长得一样吗。 可是谢朝朝的的确确已经死了，死得很透彻。 “谢早早。”沈照雪刻意加上了姓。 这本来也是他带朝朝来的目的，他很好奇谢云朝的反应。 沈照雪的眸光微沉，对方骤然紧缩的瞳孔，已经下意识后退的肢体语言。 这是看见和自己逝去哥哥长相一样的小孩时，该有的反应吗。 沈照雪记得谢云朝和朝朝关系还不错。 但他此时脸上哪有一丝想起故人的感觉。 更多的，是恐惧。 沈照雪想起那天谢云朝被朝朝吓晕的事情。 以谢云朝的性格，没有大闹，就已经很奇怪了。 难不成，朝朝的死和谢云朝有关系？ 可那时候的谢云朝不过十岁出头，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的背后，只能是谢家。 沈照雪想起谢家父母，当年对待朝朝无可挑剔。 否则前几天的晚宴，他也不会去参加的。 可是，朝朝死后，他们一边悲痛着，一边莫名发了财。 投的项目全部大赚。 近几年略有颓势，又开始撮合他和谢云朝联姻。 沈照雪没有证据，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只需要一点雨露，便会生根发芽。 【宿主！检测到反派对谢家的仇恨度正在飙升！！】 谢朝朝闻言，立马抬头观察沈照雪的表情。 但就在这一瞬间，对方身上冰霜一般的冷气像是突然散去，冲着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早早想玩什么，哥哥带你去。”沈照雪没有把他放下来，甚至手上的动作还不自觉有些用力。 谢朝朝觉得这人在玩变脸。 “现在还在飙升吗？”谢朝朝看对方表情似乎已经正常了。 【还在……进度条已经满了。】 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之前还只是普通的厌恶。 虽然按照剧情，沈照雪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针对谢家和主角的。 这就过了三四天，为什么会在此时突然飙升。 【商场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商品，宿主您要不要看看？】 系统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新的商品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是主系统单独给谢朝朝提供的商品。 名字叫记忆碎片。 他猜测和谢朝朝生前的记忆有关系。 谢朝朝看了一眼那个记忆碎片。 他对自己过去的记忆有些好奇，但并不执着。 能成为一个怨鬼，就说明他生前的记忆不会太好。 还不如就这样简单的混吃混喝。 可是打开商城，看见这个碎片的时候，莫名就被吸引住了。 难道和他一直徘徊无法转生的执念有关系吗。 谢朝朝没说话，目前他的积分还不够…… 今晚的任务做完，或许就能兑换了。 这既然是记忆碎片，那就不是全部的记忆吧。 “我饿了。”谢朝朝回道，随后摆了摆自己的小短腿，“我想自己下去走。” “好，不要跑丢了。”沈照雪将谢朝朝放了下来，但还是牵着他的手。 谢朝朝往屋里摆着零食点心的桌子走去，他便跟着一起。 没有他的投喂，小鬼什么都吃不到。 或许是因为这点，谢朝朝并没有介意他一直跟着自己。 谢云朝见两人无视他直接走了进去，面色不怎么好看。 他皱起眉，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于是，赶在游艇出发之前。 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中年男人，快速地跑了上去。 * 【宿主，仇恨度已经满了，但是他现在什么都没干，我好害怕。】 系统很慌，第一次看见仇恨值刷得这么快的反派。 几乎是瞬间就满了。 难不成之前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别怕，有我在。”谢朝朝随口敷衍系统。 但是他也不怎么有底儿。 毕竟他们脸沈照雪仇恨的原因都不知道。 一开始系统说是因为下药的事情。 可是下药后，沈照雪对谢家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反而是刚刚，莫名其妙地，很突然的就… 【宿主，又有新任务了。】 “刚刚不是说截止到十二点都是保护谢云朝吗？”谢朝朝有些不耐烦，怎么还能一次性发两个的。 【这个任务，有点奇怪。】 【要您-您-甩开反派，和谢云-云朝-单独见面。】 系统很迷茫，同时发布两个任务的情况确实很少见。 而且，他看不出来一点这个任务和保护谢云朝有什么关系。 “你的声音，好像有点卡卡的。”谢朝朝的关注点不在任务上。 机械音卡顿起来很刺耳，让他有点难受。 【不重要，海上信号不好可能是。】系统没太在意。 “系统会被干扰吗？”谢朝朝歪了歪头，这句话又很清晰了。 系统总说自己很高级。 穿上手机都能正常使用，系统为什么会变得卡卡的。 好奇怪。 【有过案例……很多年前听说有一个前辈系统被病毒入侵了，现在都没找到呢。】 系统说完，又让谢朝朝放心【我们新生代系统不一样，很安全的。】 这几句话都很清晰。 “你只有在刚刚发布任务的时候卡了。”谢朝朝一针见血道，“那个任务，会是真的吗？” 系统沉默了一瞬，好像有点道理。 他不敢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也不敢去报告主系统。 坏掉的系统会被抛弃。 他不能被主系统发现自己发布了错误任务——虽然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错误的。 【我会先自己检查一遍，暂时会陷入休眠。】 【在这期间，宿主一定要完成任务，我会在十二点结束检查。】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系统确实出问题了。 他看了看一直跟着他的沈照雪，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单独和谢云朝见面。 不过谢云朝只是一个人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毕竟 ，不是真的小孩子。 谢朝朝想着，对沈照雪道，“我想上厕所。” 沈照雪的身体僵了一瞬。 鬼不需要上厕所。 那朝朝这样说，就是想趁机摆脱他。 沈照雪现在很怀疑谢家，所以他做不到放任小鬼一个鬼在船上乱跑。 他拉起谢朝朝的手，“好，哥哥带你去。” 沈照雪的衣服口袋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光。 随后在谢朝朝看不到的背后，一只粗糙的小纸蝴蝶慢慢停在了小黄鸭帽子里。 沈照雪在厕所外等了一分钟，小孩没出来。 他几乎已经确定小鬼跑了。 沈照雪催动自己留下的小蝴蝶，朝着船尾走去。 * 谢朝朝并不知道怎么单独和谢云朝见面。 他隐去身形，直接跟在谢云朝身后。 对方一直走到了船尾，路上婉拒了许多朋友的邀请，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停了下来。 他在等人。 谢朝朝有些奇怪，是等他吗。 他有系统发布的任务。 谢云朝是为什么？ 谢朝朝觉得今晚有十分的不对劲。 他也不是傻子，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显形。 只要不自己出来，就算是道士来了也不一定能看见他。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谢云朝好像不是在等他。 他不断用手机发着消息，时不时东张西望。 似乎很害怕。 不一会儿，谢朝朝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虽然没有显形，但他还是将自己藏在了角落里。 为了防止被看见。 谢云朝等到了来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大师，您终于来了！” 大师？ 这船上竟然还有道士么。 谢朝朝皱起眉，对方本来只是想办生日派对，完全没有必要找道士。 现在能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确定，你看到了那个小孩？”大师的声音听起来是常年抽烟的，很是沙哑。 说话的时候还有一股烟草臭味儿。 年龄大概在五十左右。 谢朝朝朝外探了一些，看清了大师的长相。 ……好重的煞气。 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人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活着。 看样子有两把刷子。 谢朝朝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更不能上去硬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会在船上布阵。”大师并没有怀疑谢云朝的话，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 “你要确保，在零点整的时候，依然在船上。” “好。”谢云朝着急地点了点头，这事情他比谁都要着急。 谢朝朝如果变成了鬼，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谢家。 一定要，尽早让他魂飞魄散。 见大师要走，谢云朝快速拉住了对方，他压低了声音。 “如果，那只是沈照雪故意找来的长得一样的小孩会怎么样。” “不是鬼，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中年道士冷哼了一声。 似乎很有对付鬼的经验。 两人讨论完，才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谢朝朝蹲在原地，他想起了系统的那个任务。 难不成是帮他的？ 主动要他过来偷听，为了知道谢云朝要干什么？ 可是，这更不合理了。 系统不是为了保护谢云朝而存在的吗。 还是说……对方只是想引出他，确认他也有系统？ 谢朝朝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很大的阴谋。 他隐约觉得，这或许和他生前的记忆有关系。 那个商店的记忆碎片，不得不换了。 偷听完了的谢朝朝正打算回去，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沈照雪。 可能发现他不见了来找他的。 谢朝朝快速现了形，整理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迷路了，有些慌乱。 他跑出去猛地抱住了沈照雪的腿。 “哥哥，我刚刚迷路了，好害怕。”谢朝朝闭着眼，试图蒙混过关。 眼前的人没说话，而是将他拉开后，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谢朝朝看向他，沈照雪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担心不安的神情。 之前和他一起困在鬼域里，似乎都没有这样担心过。 为什么，难道沈照雪也知道些什么？ 谢朝朝抿着唇，“哥哥，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沈照雪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将他抱了起来，“有人看见你朝这边走了。” “撒谎。”谢朝朝想也没想就打断了沈照雪。 说完，他也意识到不对，补了一句，“我过来的时候明明谁也没看见。” 沈照雪并没有被小孩打断的恼怒，他只是笑了笑，“早早，如果你出事的话。” “他们都会死。”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在哄小孩一般。 谢朝朝忘记眨眼，他看着沈照雪精美的脸庞，头一次意识到。 面前的男人，是系统口中阴狠的反派。 第 27 章（二合一） 他无数次剖心…… 因为沈照雪的话, 谢朝朝没有再多问。 毕竟就算沈照雪能看见他，也不至于跟踪他追到这里来。 倒是有可能是跟踪那大师过来的。 谢朝朝飘过来的时候都是穿墙，沈照雪当时在厕所外面, 也没法看得见他。 对方不想说，那就算了。 “朝朝饿了吧，去吃点东西。”沈照雪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微笑着哄了哄他。 谢朝朝乖乖地点点头。 人类真是善变，比他这个鬼还会变脸。 得亏系统在休眠，不然估计又要唠叨大半天反派很坏了。 回到舱室里，桌上摆了许多小点心。 谢朝朝想吃什么，就指一下，沈照雪再给他拿下来。 见沈照雪这样接地气的模样, 不少圈内的公子哥儿也大着胆子来搭话。 沈照雪虽然都有回应，却疏离冷淡。 那些人也不会自讨没趣, 笑盈盈地转身和朋友们玩去。 但背地里怎么说沈照雪，就不一定了。 “我想试试看这个。”谢朝朝指了指一杯红酒，他没有喝过这个，但是闻起来很香香甜甜的。 沈照雪犹豫了一下，他想说小孩子不能饮酒, 但是朝朝按理说已经成年了。 鬼怪应该不会有喝醉的可能，毕竟酒精麻痹的是人类的神经。 而鬼没有神经。 “少喝点。”沈照雪还是递给了谢朝朝, 但没忍住叮嘱了一句。 谢朝朝像喝可乐时一样闷了一大口，但很快就被辣得呛到了。 沈照雪轻轻地给他拍了拍背, 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酒不能喝太大口，会呛到的。” 谢朝朝紧闭着眼睛缓了缓，终于感觉没那么辣了。 但是, 味道意外还不错。 就是有点辣辣的果汁，还带一点特别的苦味。 有点好喝。 谢朝朝小口小口抿着，沈照雪便以为他没喝多少。 和人说完话，一转头，就见小鬼一脸期待的睁着大眼睛，高高举着杯子，“还要。” 眼球在正常的位置，肤色没有溢出鬼气……似乎没事？ 看样子酒精对鬼没有影响，这是个好事。 沈照雪犹豫了一下，只给他倒了一点点。 小鬼嫌弃地看了眼那口红酒，噘着嘴有些不满意。 沈照雪见状，意识到不妙了。 这个表情，有点醉鬼的意思了。 他放下酒，给小鬼塞了一块他喜欢的点心，“吃点东西。” 小鬼摇了摇头，“饱了。” “……”头一回听说鬼也会喝醉的。 沈照雪拉着小鬼去休息，但小鬼喝醉了很明显没有平时乖了，他用力地缩在原地。 鬼的力气很大，沈照雪硬拉不一定拉得动。 用咒法又容易伤到他。 没人能想到两人牵着手僵持在这里，是因为沈照雪拉不动小鬼。 “可我还想喝。”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把嗓子辣到了，谢朝朝的嗓音多了一点沙哑，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 沈照雪有些心软，但他不能让鬼喝醉，便试图和小醉鬼讲道理。 毕竟，人撒酒疯还可控，鬼的话，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早早，去房间里喝，这里人太多了。”沈照雪不知道这样提醒有没有用。 至少让小鬼想起自己还要隐藏身份的事情。 果然，小鬼皱着眉思考了几秒，同意了。 沈照雪抱着小鬼往回走，小鬼就乖乖地搭在他颈窝上磨磨蹭蹭的。 之前睡觉也是这个姿势，他应该是觉得很舒服。 沈照雪来到休息室的走廊，脚步顿了顿。 这里两排房间的房间号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都是按照顺序贴门牌方便人寻找。 沈照雪走到面前的门口，伸手触碰了一下门牌。 轻轻一动，就歪了歪。 这里的门牌是磁吸的，也就是说，可以随便换位置。 但是谁会这么闲把所有门牌的位置对换。 沈照雪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回想起派对的布局。 上船后，穿过走廊到达大厅，而走廊的长度与眼前休息室的长度差不多，也就是说，大厅在正中央， 沈照雪朝着走廊深处走去，房间的号码完全是打乱的，看不出来规律，但他不会傻傻的认为这些数字没有含义。 老头曾经说过，有一种阵法会用到大量数字摆阵，但是太阴邪了他没有学，也就没有教给沈照雪。 沈照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话，他基本可以确定了。 从那天谢云朝来过，看见了朝朝，晚上马上就有鬼出现想拉朝朝进入鬼域。 只不过因为他身上有朝朝的气味，才被错误的拉了进去。 那本就是冲着朝朝来的。 甚至对方只是来试探到底是不是朝朝回来了，就用了这样的恶鬼。 这两件事绝对不是巧合，而通风报信的这个纽带，就是谢云朝。 但沈照雪还不能动他，他知道朝朝的任务和谢云朝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动谢云朝的家人呢。 他会试试看。 复仇这种事情，让他来就好。 沈照雪并不需要朝朝想起自己。 他就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没有记忆的当一只鬼就很好。 当然，如果朝朝想活过来或者轮回转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哪怕要他的命来换。 “系统……”谢朝朝蹭了蹭他的脖子，“怎么还没到十二点……” 小鬼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在说梦话。 这声系统喊得比平时说话骄纵得多，听得出来小鬼和系统的关系不差。 不过，这个十二点，是任务完成的时间吗？ 沈照雪默默记下。 在那之前，他应该是不能对谢云朝做什么。 沈照雪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怀里的小鬼已经睡沉了，身体重重地靠在他身上。 身上散发着清甜的酒气，毕竟鬼没有办法代谢酒精。 或许只能和鬼气分离，原封不动地飘出去。 这个效率应该会比人醒酒更快。 毕竟今晚不会太平，醉酒的状态总归是危险的。 他将小鬼放在床上改好被子，手心按压在被子上，手心开始浮现出金黑色的咒文。 那些咒文密密麻麻地爬向被子，几乎完全覆盖住小鬼的身体后，同时亮了一瞬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沈照雪制造的结界，应该能减弱法阵的影响。 他还不知道这个法阵是干什么的，需要问一下老头子。 有小蝴蝶藏在谢朝朝的帽子里，也是一层保障。 必要时刻，可以换命，用沈照雪的命去抵。 沈照雪轻轻碰了一下小鬼冰冷的额头，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用手机将门牌上的数字录了下来，然后发给老头。 信号不太好，那个小圈儿转了许久，没有转出去，最后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沈照雪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给朝朝发布任务的那东西，难不成是为了帮助谢云朝设下陷阱的？ 沈照雪试图给老头拨电话，但是里面依然只能传出无信号的冰冷女声。 对方的准备很是周全。 “照雪哥哥？”一扇门打开，是衣衫有些微乱的谢云朝，他总是掐着嗓子，让沈照雪被喊得很难受。 对比之下，小鬼喊哥哥的声音就可爱多了。 “我正好想去外吹吹风，可以一起吗？”谢云朝说着，朝他周围看了看，“小孩子睡着了，你也好放松一下。” 沈照雪淡淡地看着他，没有马上说话。 青年的耳尖逐渐变红了起来，他们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是沈照雪的态度很冷淡，这让他有些尴尬。 沈照雪移开目光，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 为了朝朝的任务，他现在不会让谢云朝太难看，何况对方此时像是故意引走他。 沈照雪微笑了一下，疏离但得体，哪怕休闲简单的打扮，也看得出来他身上那股特别的散漫的贵气。 “不用了，小孩醒来看不见人会害怕。”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已经足够给对方面子了。 “等等！” 谢云朝急了。 他还记得大师的话。 阵法一旦启动，那恶鬼极有可能不受控制。 沈照雪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他还指望和对方联姻呢。 哪怕没有感情，对方的家产也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谢云朝可不想继续留在谢家这个只剩下空壳的家里。 “你想不想知道哥哥怎么死的。” 谢云朝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因为情绪激动有些颤抖，他不确定这样能不能留下沈照雪，也怕自己会激怒对方。 但是，哥哥会保护他的，总是如此。 果然，沈照雪停下了脚步。 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又瞬间消散。 沈照雪转身，唇角弯起一点弧度，眼里却冷若冰霜，“你最好，能说清楚。” 谢云朝感觉自己的腿像是失去了力气，差点没能站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若无其事地露出甜美的笑脸，“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走廊，沈照雪一直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又蝴蝶在朝朝的帽子里，有什么变化他也能够马上发现。 两人来到甲板上，这里摆着些桌椅和过生日的彩色气球以及不少小玩意儿。 但是为谢云朝庆祝的人却都不在这里了。 或许是被他忽悠走了。 沈照雪不愿意和他浪费时间，冷淡地开口，“现在可以说了？” 谢云朝转过身，眼眶有些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一向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达成目的，“照雪哥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哥哥死之前，还让我将你当做哥哥呢。” 谢云朝在撒谎，谢朝朝死的时候哪有机会说话。 他都快恨死他了。 沈照雪没有说话，不管是不是朝朝的遗言，他都不会那样做。 毕竟，朝朝被蒙在鼓里，他却没有。 “如果你是想说这些，那我先回去了。”沈照雪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像是完全不在乎。 谢云朝愣了一下，这和他的预期不太符合。 他眼珠子微微转动，不自觉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还差十分钟了。 能干点什么。 “你陪我玩一局飞行棋我就告诉你。”谢云朝做出一副俏皮的模样，像是对沈照雪的冷漠毫无察觉。 沈照雪自然注意到了他看表的动作。 故意拖延时间么。 正好，他记得朝朝和系统说过任务时间也是凌晨十二点结束。 他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下起了飞行棋。 明明是很有趣的娱乐项目，但两人的氛围却紧张而冰冷。 谢云朝尽量维持着笑脸搭话，眼睛时不时还要看看挂钟。 平时玩桌游眨眼就过去的十分钟，此时却变得十分漫长。 他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漆黑的夜里，绚烂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耳边只有海浪声和机器的轰鸣声和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心跳声。 还剩下一分钟了，谢云朝看着秒针开始了它的最后一圈。 而他们的飞行棋还没有下完。 轮到沈照雪的回合，对方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现在可以说了？” 谢云朝心跳都漏了一拍，对方早就发现他在拖延时间？？ 不过没关系，已经够了。 谢云朝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本来是他最熟练的表情，却因为他此时的心情有些难看，“哥哥死的时候，只剩下一颗头是完整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脖子，将他按在椅背上。 谢云朝不敢激怒对方，他想说话，却不能发出声音。 眼前的男人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一般，眼里充满了杀意。 “咳咳……他……”谢云朝努力想挤出几个字，“被……” 脖子上的手松了些许，终于有空气涌入肺部。 谢云朝抓紧时间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被杀人狂肢解了。” “我们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是他自己倒霉……” 谢云朝好不容易说完这一长串话，沈照雪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谢云朝扑过去想抓住对方，“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我是在救你啊！” 谢云朝的嗓子被掐坏了，喊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但他自己仿佛都没意识到。 沈照雪对于谢云朝的话只信了一半。 自己留下的蝴蝶传来了危险的讯号，他必须立刻回去。 沈照雪刚刚回到走廊里，就感受到了阴冷弥漫的鬼气。 他甚至能从这鬼气里感受到浓郁渗人的怨恨，痛苦。 这阵法到底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照雪打开房门时，鬼气几乎扑面而来，瞬间夺去了他身上的体温，如同进入了冰窖一般。 他来到床边打开灯，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 结界里的小鬼浑身发白，毫无动静的模样如同又一次死去了一般。 沈照雪的心脏痛得不行，他伸手想要触碰小鬼，却不停地被溢出的鬼气侵蚀。 手上传来刺痛，皮肉像是要剥落了一般。 他终于碰到了紧闭双眼的小鬼，小鬼的眼睛却猛地睁开了。 没有伪装出来的眼球，只有一对漆黑充满了怨毒的眼眶。 阴森苍白的脸上，一双猩红的嘴裂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他发出一声威胁一般的哈气声音，眼里也隐隐浮现出红雾。 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 沈照雪脸色变了变，胸口抽痛，他下意识加强咒文克制住朝朝，防止他失控。 那张记忆力乐观开朗的笑脸，只是怨毒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他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浑身的鬼气随着动作不断溢出，在发现身上的咒文愈发变紧后，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沈照雪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失去理智的鬼，是会毫不犹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 他反应极快地解除了禁锢，几乎是一瞬间身下小孩的身形就骤然消散，变成一股浓郁的黑雾。 那黑雾一刻也没有停留地朝外涌去。 小鬼没有伤害他……还没有完全失控么。 沈照雪快速地追了上去，黑雾穿过走廊的速度很快，好在那纸蝴蝶附在了他的灵体上，可以供他追踪。 最后冲向了正中间的大厅。 之前还算热闹的大厅里没有一点声音。 沈照雪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抬起头。 他发现本来是安全出口提醒的位置，挂了一张门牌号。444。 这里，就是阵法中心了。 沈照雪走出走廊，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人，看状态似乎是昏迷。 而大厅中心，有一团涌动的黑雾。 虽然没有身体，他却能感受到黑雾暴躁的情绪。 但是昏迷的这些人，应该不是朝朝干的。 谢云朝连自己邀请的客人都不打算放过……还是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这里的富二代大部分是比谢家差不多的，谢云朝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还是说，连谢云朝也是不知情的？ 沈照雪朝前走去，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透明结界。 他微微抬起手，掌心覆盖在结界上，他的体质特殊，要破除这种结界并不难。 “等等。”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沈照雪的动作。 他转过头去，认出了这是自己去找朝朝时擦肩而过的男人。 他一身中山装，看起来和这里的纨绔子弟们格格不入，只能是老头的同行。 “你是谢家请的人？”沈照雪微微挑眉，平静得模样像是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人鬼殊途，放了他吧。”大师冷笑了一声，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当年就是因为你，他的鬼魂才会找不回来。” 沈照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他在分辨对方是否撒谎。 “谢朝朝惨死成鬼，谢家请我为他超度，可他的鬼魂却怎么都找不到。”中年男人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带着些责怪的质问，“是你招魂了？” “是又怎么样？”沈照雪冷笑了一声，并不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毕竟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法阵的作用，却能确定不是什么镇魂超度的法阵。 何况，朝朝已经失去了理智，怎么可能是单纯的超度。 沈照雪不想再浪费时间，他重新抬起手，金色咒文在他手上快速流动着，眼前的空间如同被灼烧变形的玻璃一般渐渐融化。 中年男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有人能用身体作为符咒的载体。 但毕竟年龄不大，而且看咒文的颜色……恐怕也就是会个皮毛的毛头小子。 中年男人对自己也有信心，他快速抽出几枚符咒，用双指夹着飞向沈照雪的后背。 眼看着符纸即将命中对方，却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几行咒文短暂的浮现了一下，他丢出去的符咒便全部自燃了起来。 对方甚至头也没回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击。 中年男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发出最后通牒，“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沈照雪眼前的结界瞬间破开，一股强大的阴气直扑门面。 他迈步进入结界，阵法中心的黑雾震荡了一瞬后，重新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悬浮于空中的小鬼，依然是那副模样，但那双黑雾翻腾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沈照雪想说些什么，但一人一鬼对视的瞬间，少年死气沉沉的脑袋就这样面对着他冲了过来，双手握成爪状，指甲变得更加尖细乌黑，如同利刃。 咒文闪过沈照雪的胸口，但只是挡住了一瞬，就怦然碎裂。 “非要来当养料。”中年男人的冷哼声从背后响起。 要不是雇主让他留下沈照雪的命，他根本不会阻拦对方。 可惜，人要找死是拦不住的。 沈照雪堪堪躲开小鬼的第一波攻击，他周身开始蔓延出黑金色的咒文，像是以自己的皮肉为画布，画满了符咒。 那些咒文很快朝着垂着头的少年延伸去，它们紧贴着少年的皮肤，如同锁链一般地捆住了他。 少年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挣开，便突然抬起头看向中年男人。 沈照雪也下意识朝他看去。 只见对方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手里拿着一颗漂亮雪白的头骨，一张符咒不知何时贴在了上面。 身后传来两次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沈照雪感受到胸口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他低下头，胸口被一只手刺穿。 小鬼想将手抽出去，沈照雪伤口周围却再次浮现出咒文，如同胶水哦一般将那只手留在了身体里。 沈照雪身体里流出的新鲜血液尽数朝着小鬼的手里涌去，直到他的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无力再维持咒文。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悟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哪怕是他也不敢尝试用血养鬼。 将自己的生命与一个不受控制的鬼绑定在一起，简直是疯子。 小鬼的手终于抽离了他的身体，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迷茫。 “把他杀了。”沈照雪撑着地面，对谢朝朝发出指令。 悟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死死抱着手里的头骨，如同抱着最后一线生机。 “以及，你猜错了。”沈照雪扯动苍白的唇角，“当年，我并没有招魂。” 他无数次亲手取出自己的心头血，怎么会只是想招魂呢。 第 28 章（一更） 真舌吻 半夜的海上下起了雨, 风带起的波浪让船身不停晃荡。 偌大的大厅里溅满了鲜血。 这样的出血量，像是将一个人体内的血抽空再喷满了屋子 。 地上昏倒的富二代们还没醒来，身上也被溅满了碎肉, 但暂时毫无知觉。 沈照雪靠在墙上，艰难的喘息着。 与他面对面蹲着的是吸收了太多阳气而恢复了原本形态的谢朝朝。 此时的谢朝朝仍然没有自主意识，处于一个被他控制的形态。 所以小鬼只是歪着头, 脸上流露着纯粹的好奇和渴望。 沈照雪想和他说话，张开嘴却溢出了鲜红的新鲜血液。 小鬼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向前倾身，鼻尖几乎快要贴在他脸上。 沈照雪的呼吸有些微弱，他没有力气去躲开谢朝朝。 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与鬼结契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鬼在被血液控制后, 会不自觉的亲近他这个血库。 但是与他亲近得越多，越会渐渐失去自主意识, 直到变成傀儡。 可如果不这样，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朝朝变成那道人的工具。 所以，沈照雪只能尽量地偏过头。 冰冷柔软的触感拂过他的唇角。 沈照雪的瞳孔骤然紧缩，看着面露贪婪的小鬼，他只能气若游丝地道, “别碰我。” 毫无威慑力，以至于小鬼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只是专注地盯着他唇角的血。然后覆了上去——认真地吮吸。 沈照雪没想到他和朝朝的第一次接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甚至是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状态。 在这样一个满是肮脏血块的战场废墟下。 见他没有反应, 小鬼愈发放肆。 他似乎用他那没有脑仁的脑子思考了一下，以为沈照雪嘴里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然后自作聪明地用舌尖探了进去。 沈照雪不自觉地配合了一瞬，下一秒那没寻找到血液的舌尖就毫不犹豫的朝他的喉咙深处探去, 径直塞进去不知道多深。 小没良心的东西，沈照雪被气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掐了个咒文。 正在认真寻找食物的小鬼突然被打断，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然后便身体一软，无力地倒在了沈照雪身上。 小鬼砸在沈照雪的伤口上，让他闷哼了一声。 沈照雪现在只是暂时用咒文封锁住了伤口，他早年有着丰富地剐心头血的经验，加上体质特殊，这才能在重伤后撑到现在。 他已经联系了老头子来给他吊命。 在那之前，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谢朝朝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个很舒服的觉，神清气爽的。 他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床舱里躺了无数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墙上溅满了鲜血，屋内一片狼藉。 像是经历过一场恐怖的大战。 难道他鬼气失控干的？ 可是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控。 而且他记得他就是鬼气不足才会变成小孩子的。 想到这，谢朝朝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型。 难不成真是他干的……用人类的寿命给自己补了补？ 谢朝朝坐起身，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依偎在沈照雪怀里。 他突然动作一顿，这才发现沈照雪胸口有一个大洞，几乎将原来的伤口全部撕裂了一次一般朝着四周裂开。 虽然不知用什么方法止住血了，但是人类这种伤口肯定会死的吧。 他的任务，就这样完成了？ 谢朝朝只庆幸了一秒，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流出了血泪。 血滴在了手上，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以后他就自由了，他会变成一个人类，生老病死…… 可是，大反派就这么死了吗。 谢朝朝用手贴在那处疤痕处，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和沈照雪之间多了一丝什么东西。 而且，这伤口上甚至传来了他的气息。 这就是他亲自打伤的。 虽然手掌下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 但是他还是止不住泪水。 他是在害怕沈照雪死去？ 【我滴个老天奶啊啊啊！】 刚刚休眠回来的系统惊呆了，【你帮助主角，就给他们都杀了？？】 【诶，反派怎么也死了？】 【你这是不是杀得太过了。】 【你哭什么，马上任务结束，咱俩各回各家，好好庆祝一下。】 “打开系统商场。”谢朝朝声音有些嘶哑。 【哦对，你现在有一百多积分了，可以随便花。】 系统本以为谢朝朝是要买那个记忆碎片，却不想他直接划了过去。 在医疗药品页面翻了一圈，最后选了一颗回溯丸。 上面的描述是，将人体的某部位恢复到24h之前。 谢朝朝还差了一百积分。 “我要赊一百积分。”谢朝朝声音冷淡道。 【你想干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赊账的服务。】系统奇怪道。 而这药丸本来就是给宿主的金手指。 大部分人类宿主需要苦肉计之类的获取信任，这药丸用于假死或者重伤都十分有用。 所以价格很高。 但是对鬼一点用也没有啊。 “不给我赊，我现在就把谢云朝杀了。” 系统沉默，大概是看周围这一片狼藉，谢朝朝是杀红了眼了。 真把谢云朝杀了，那大反派死不死他都是任务失败。 更可怕的是，系统惩罚机制并不能阻止谢朝朝。 他只能在谢朝朝杀完后才会生效。 系统也需要遵守惩罚规则。 那时候任务失败的系统，也会被直接回收。 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系统确实没听说过赊账的服务，但是他可以用他自己的积分抵押。 为了长远发展，他只好道，【我可以用我的积分给你垫着，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做任务哈。】 “嗯。”谢朝朝的声音有些冷淡，他没说自己答不答应，但是系统也没有别的选择。 购买下回溯丸，谢朝朝手心出现一颗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小药丸。 他拿着药丸塞到了那处被掏得几乎穿透了的胸口。 一阵蓝光后，沈照雪身上的洞消失了。 只有破裂的衣物在告诉谢朝朝，之前的伤口不是幻觉。 刚刚好，这破洞的地方，能看见沈照雪胸口狰狞的疤痕。 谢朝朝现在觉得，这疤痕或许和自己有关系。 否则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疤痕有反应。 难不成，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沈照雪的什么亲兄弟？ 不过看着对方恢复完好的身体，谢朝朝还是松了口气，刚刚胸口那种烦闷痛苦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我已经一点积分都没有，宿主你一定要加油还债啊。】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他就休个眠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知道了。”谢朝朝还想换自己的记忆碎片，他确实会老老实实做任务。 谢朝朝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这地方实在太脏了。 也不知道沈照雪什么时候才醒，伤都好了还在睡。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 不过自己既然差点杀了沈照雪，或许不能再以这个形态出现了。 嗯……要不恢复成女孩？ 小孩的形态或许已经被沈照雪知道是鬼了。 可是怎么解释自己的女体是怎么上的船的。 谢朝朝思来想去，决定隐藏身形。 这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应该没人顾得上一个失踪的不知名的小孩子。 他隐藏好后，随便找了个桌子上干净的地方等沈照雪醒来。 虽然还想吃点什么，但所有东西上都溅了不少血，他就算是能吃到，也不太有食欲了。 这些血臭臭的，也没沈照雪的香。 沈照雪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他看见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胸口，也是愣了一瞬。 是小鬼救了他？ 他转头，就看见有些无聊地坐在桌上的小鬼。 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沈照雪扶着椅子站起身，虽然伤口恢复，但似乎还是有些失血过度的眩晕感。 不知道朝朝是怎么做到的，还是他那系统的功能。 见沈照雪起身，谢朝朝立马像个背后小幽灵似得飘了过来。 沈照雪站着休息的功夫，谢朝朝就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下看，似乎在观察他到底恢复好了没有。 见确实没什么伤，只是身上有点脏，谢朝朝才抱着个胳膊，在旁边说风凉话。 “哎人类真是脆弱呀，你看我当时都缩水了也能到处跑。” 【……】系统不吭声，鬼说是啥就是啥吧。 这会儿又嘚瑟上了，之前还哭哭唧唧的怕人家死了。 沈照雪能听到，但也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他朝着甲板上走去，今天这件事，虽然查不出凶手，但对谢家的影响不小。 谢家今年愈发走下坡路，此时还将船上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 家长们不会让他们再和谢云朝接触。 这位曾经被誉为小福星的谢家小少爷。 以后或许都要背上灾星的名号了。 甲板上，谢云朝还坐在一开始的地方。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有些癫狂，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 比朝朝还像个恶鬼。 听见有人出来，他期待地抬起头，却看见了完好无缺的沈照雪。 他已经把沈照雪得罪透了……而对方活着回来了。 难道大师他…… 谢云朝猛地起身，他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就看见了岸边闪烁的警车的灯光。 沈照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年前，你们也是这样发财的？” 第 29 章（二更） 女友 雨水不停地搭在谢云朝的身上, 让他感觉冰冷刺骨。 他抬起头，在沈照雪的身后，雨幕的遮盖下, 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也只是一瞬就再次消失。 哥哥回来了。 果然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都还没消失。 谢云朝仰起头大笑起来，他越笑越狠, 几乎快要折叠过去。 “我不会输的。” “我才是主角啊。” “主角怎么可能输呢。” 他的呢喃声被雨水遮盖住，沈照雪听不真切，只是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发疯。 人类就是这样不知足啊。 一开始的谢家也算富足，可偏偏要献祭朝朝来发财。 如果实力支撑不起财力，便又想故技重施。 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今天的事情结束，还有几家人敢和谢家交好。 谢云朝的发疯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突然像是被谁制止了一般停了下来。 随后便只是沉默的冷着脸不说话。 谢朝朝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询问系统, “你查出来那任务是bug吗？” 【我的任务列表里没有那条任务了。】系统终于想起来正事【不过你运气真不错，之前的任务时限只到十二点，现在谢云朝发疯失态全部不算在任务时间内。】 谢朝朝不太喜欢纠结这些事情，但是也隐约感觉不太对劲，“会只有你一个系统吗？” 刚刚谢云朝的自言自语, 沈照雪是人类听不见，但是谢朝朝却可以。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主角。 他会喊谢云朝主角, 也是因为有系统。 【按理说只有一个……我会询问主系统的。】 【但是，如果有别的系统, 也不一定能查出来，毕竟规则是一个时间一个系统，对方如果真有系统，那这个系统一定是病毒。】 【病毒会很熟悉躲过筛查, 除非我们让他任务失败，失去能量无法屏蔽主系统的信号。】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如果你们主角有系统，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子的系统。” 【这种叛逃的系统已经没有正经的能量来源，那么他和他的宿主基本上是靠着吸取周围人的气运，来维持运转。】 【可是谢云朝本就是主角，是这个世界上的气运之子，怎么可能还需要吸取别人的？】 【就算有这样的系统，说不定是在反派身上的呢。】 不然系统也想不通一个反派为什么能碾压这主角。 虽然目前来看，谢云朝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似乎都算不上主角。 系统在不知不觉中，心已经偏向谢朝朝了。 谢朝朝虽然是鬼性格难以捉摸，但他却莫名觉得很坦荡，很有魅力。 不自觉地吸引着他。 “如果，世界的主角本来不是谢云朝呢？”谢朝朝沉默一瞬，才突然开口，“那么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平平无奇。” 而且惹鬼厌。 【理论上不可能。】系统笃定的说，但接着，他似乎也觉得谢朝朝的分析有点道理。 【我会汇报给主系统的。】 【打算这种信息因为没有精准的分类，申报程序会很慢，或许要一个月主系统才会看见。】 “好。”谢朝朝没再说什么，他也只是猜测。 凌晨四五点，天还没亮，救护车和警车就挤满了。 船上晕倒的人类被纷纷带走，清醒着的谢云朝和沈照雪便被拉去警局问话。 现场太过残暴，也找不到作案工具，几乎毫无凶手头绪。 最诡异的是，昏迷的人体内都无法检测到迷药之类的药物残留。 醒来后也毫无记忆，只知道自己在派对上正玩得开心。 不过他们至少都没看见那令人作呕的现场，所以没有心理阴影。 但也因此，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凶手到底是以什么手段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昏迷的。 谢家封锁了消息，警方也禁止其他人靠近现场。 但不知道为何不断有相关照片从小论坛等地方流出。 虽然禁止公然讨论，但是这些隐秘的消息却在暗处默默发酵着。 谢家的股票一夜之间跌了许多。 他们要忙着应付那些交好的家族，最近急的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心思再管网上的小道消息。 谢朝朝还是住在沈照雪的家里。 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想粘着对方了。 几乎无时无刻都想挂在人家身上。 还想更进一步，只是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更亲密了。 对于这点，沈照雪也很苦恼。 谢朝朝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这让他没机会当面和师父说话。 那老头在手机上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气得骂了他几十条长语音了。 虽然沈照雪压根没点开就是了。 好在因为这个，老头寄来蜡烛的频率倒是很高。 这隔绝鬼气的东西，也能延缓一下朝朝失去理智完全变成傀儡的进度。 但也不是长久之法。 老头还在翻找古籍，他说过重塑一个肉身就可以骗过鬼契。 但是具体的方法，他当年没认真听老师父讲课，只能现翻。 在那之前，沈照雪还需要尽量远离谢朝朝。 他无奈地叹了声气。 看了眼越来越轻车熟路趴在他办公桌上的小鬼。 每天像是家里随机刷新的摆件一样出现在他身边。 得想个办法让他显形才方便保持距离。 而谢朝朝本鬼对于沈照雪最近的烦恼毫无察觉。 “主角家里最近这么倒霉，你们系统为什么还没任务？”谢朝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是保护主角。 系统叹了声气，【不知道，可能谢家和谢云朝是不挂钩的。】 【只要主角没有在公共场合丢脸，就没事。】 【他现在虽然失去公信力，但是来源并不是反派，系统的检测是很机械的，我的出现就是因为沈照雪会对谢云朝造成威胁。】 【而一般的主角，不会被别的小事打败，我们也需要主角自己成长的，所以只会限制沈照雪影响谢云朝的行为。】 谢朝朝闻言，眼睛亮了一下，“也就是说，可以钻空子。” 系统无语了一瞬，【你钻的空子还少吗。】 这鬼就从来没老实做过任务。 沈照雪在办公，实际上耳朵没闲着。 他只能听到谢朝朝的话，但足够分析出来个大概了。 看样子朝朝最近也闲的无聊。 沈照雪装模作样地点开了母亲的对话框。 沈照雪：妈，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 很快消息框就震动了一下。 沈母：？？你还知道你有妈？ 沈母看见沈照雪主动发消息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谢家那孩子死后，照雪就像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再也无法好好和人沟通。 一开始也看过不少心理医生，毫无作用。 现在突然说有喜欢的女孩了，是不是意味着走出来了。 十年了啊。 她高兴都来不及。 沈母：那女孩儿叫什么？ 沈照雪：嗯，成了再告诉你。 沈照雪不想气到沈母，要是让她知道是一个叫谢朝朝，长相也和谢朝朝一样的女孩，大概会觉得他疯了。 他不喜欢回家，也是因为沈家父母总想让他走出来。 就和老头子一样，总是告诉他他的命格本不该如此。 那难道朝朝的命就该是那样吗。 沈照雪和师父断绝联系，不回家，就是不想走出来，如果他都不记得朝朝了，那还有谁能记得。 沈照雪这一辈子，就没想过要忘记朝朝这件事。 何况现在，朝朝回来了。 平时沈照雪聊天都会很快关闭聊天记录，谢朝朝经常会错过。 但是今天或许是忘记关了，就这样大喇喇地放在屏幕上。 【他是不是在说你？】 “应该是吧，我天天跟着他，也没见过他见任何女生。”谢朝朝这点还是有点自信的。 但是派对后自己小孩的形态一直没出来过。 他怕沈照雪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便没再显形。 没想到这傻子还满脑子惦记着自己的那张皮。 不过…… 谢朝朝又忍不住趴在沈照雪的背上。 他有些痴迷地用脑袋在对方颈边蹭了蹭。 沈照雪怎么会这么香啊 。 明明从来没喷过香水。 只是这样的碰触让他不怎么满足，如同隔靴搔痒。 谢朝朝认为自己还需要学习更多的姿势。 如果显形，沈照雪或许还能教他。 到时候就可以做更亲密的事情…… 光是想想，谢朝朝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 “好想和他融为一体啊……” 沈照雪听见贴在自己身上的鬼魂发出一声喟叹，心思也忍不住有些躁动了。 但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这都是因为鬼契的作用，自己现在对朝朝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哄朝朝显形，也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持距离…… 而正在沉迷吸人的谢朝朝还在乐滋滋地想，既然沈照雪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心。 那他今晚就可以准备重出江湖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太阳落山了呢。 第 30 章（二合一） 鬼契 在小鬼的陪伴下,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沈照雪特意等到了天黑，最后才走，虽然朝朝因为吸了他的血变得不怕阳光了, 但是他本人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 随着办公室最后几个人走完，窗外的的落日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天刚刚黑下来，谢朝朝就如同到点下班的员工一般弹射起来, 朝着电梯飞去。 明明可以穿墙飘到楼底，偏偏还要坐电梯，也不怕碰到人。 沈照雪收拾好，给王叔发了个信息，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去等电梯了。 那电梯的数字刚刚跳到1，停了一下便开始向上移动。 沈照雪头一回觉得电梯怎么这么慢。 他走进电梯后, 不自觉地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 这个感觉，好像下班有人来接自己一般。 让他期待。 而楼下的谢朝朝刚刚走出电梯, 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人家应该有司机接吧？】 谢朝朝也回想起当时跟着沈照雪去生日派对的时候，确实是直接去了负一楼。 他觉得有道理，转身正想回电梯，就看见电梯又上去了，而旁边的电梯又因为检修被拦住了。 “……”谢朝朝瘪瘪嘴, 老老实实飘去负一楼，“谁这么凑巧啊, 烦死我了。” 【飘下去不更快吗？】系统不解。 “可是很脏啊，要从地上和天花板上穿过。” 虽然鬼不会被弄脏, 但是谢朝朝过不去心里那坎儿。 等沈照雪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心里竟然还要些隐隐的期待。 打开电梯门，外面没有人，应该是保安没放进来。 他走了出去, 因为紧张脚步甚至不太自然。 但到了大门外，依旧毫无鬼影。 他张望了几秒，最后拿出自己的小纸蝴蝶。 又跟着小蝴蝶回了公司，坐上电梯。 朝朝在楼下等他。 沈照雪思考着要不要给他配一部手机，不然每次想哄鬼出来，还得旁敲侧击。 有手机就可以直接发消息了。 对于谢朝朝来说，沈照雪还挺快的，没让他等太久。 所以对方出来的时候，他都觉得格外顺眼。 他自然而然地凑上去牵沈照雪的手，毕竟无论是之前变成小孩，还是后来两天他对沈照雪形影不离，都比牵手亲近得多。 对于谢朝朝来说，这已经是最基础的。 然而没想到沈照雪却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他虽然手上没动，声音却略微冷淡，“我们还没在一起，牵手不太好。” 谢朝朝有些疑惑，他无意识地微微歪头，回忆着上次见面时对方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 但是谢朝朝并不真的觉得沈照雪不想和他牵手。 因为人类的脸红是最难隐藏的。 沈照雪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耳尖却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樱桃了。 而且，他能嗅到男人身上略微焦躁的气息。 “怎么办，他好像在欲擒故纵。”谢朝朝用鬼语询问系统，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看偶像剧里，这种情况好像需要他更主动一点，是对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那你要主动表白吗？】 谢朝朝没回答系统，认真思考了几秒后，更加贴近男人了，“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一直认真观察着人类的表情，试图读懂沈照雪的情绪。 男人似乎只有一开始听到时没忍住露出了错愕的眼神，随后就皱起眉，用手轻轻将他推远了一厘米。 嗯也不算很远，手也没松开，应该不是真的讨厌他。 “太快了，我们才认识几天，还不了解对方。”沈照雪也很痛苦，喜欢的人主动成这样，任谁都受不了。 但是他偏偏非得保持距离，不然朝朝失去理智变成真正的傀儡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可……让他对朝朝态度更差一点他也做不到。 “胡说，你都能够在鬼域里救我，我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谢朝朝更加不明白了。 如果是欲擒故纵，用得着这么拒绝他吗。 沈照雪叹了声气，和鬼讲道理，确实不容易，“我的意思是，性格方面，我们可以慢慢接触对方。” “那好吧。”谢朝朝妥协了，但依然往对方身上挤，就差直接抱住胳膊了。 “先坐电梯上去吧。”沈照雪让王叔回去了，现在没有车。 谢朝朝虽然有些奇怪沈照雪不坐车来负一楼干什么，但还是乐颠颠地跟了上去。 果然显形后有实体的触碰更舒服。 光是挨着对方他就很开心。 之前哪怕从沈照雪的身体里穿过去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沈照雪还想拉开一点距离，但是看见朝朝脸上开心的笑，还是没能办到。 总比不显形时趴他背上的好，已经少了很多接触面积了。 当保安看见沈照雪拉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走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总裁居然徒步去约会，真是少见…… 沈照雪没有叫人直接买一款手机送过来，他决定带着小鬼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毕竟鬼和人的追求喜好或许不一样。 好在购买很顺利，朝朝比他想象中好懂一点——他选了最贵的一款。 沈照雪虽然很想给新手机也设置儿童锁，但终究还是没那么干。 装上他的电话卡后，沈照雪还需要教他怎么操作。 便让小鬼自己选一家感兴趣的餐厅，坐着玩手机。 小鬼选了一家露天火锅，环境还不错。 但是穿着西装吃火锅，也是沈照雪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情了。 西装外套大红色的火锅围裙，也是很新颖的搭配。 谢朝朝看着沈照雪给他下了一堆软件，挨个告诉他怎么弄，眼睛却忍不住往对方脸上瞟去。 虽然他天天看着沈照雪工作。 但是露天火锅的光影为对方渡上了一层暖光，看起来认真又温柔。 好喜欢，谢朝朝看得入迷，这或许就是阳气足的人类吧。 “朝朝？”沈照雪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不慌不忙地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看入迷了没听见。”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看什么入迷了？” “看你呀，你看起来很好吃。”谢朝朝脱口而出。 【宿主！！你不要说漏嘴了！哪有人夸人说好吃的。】 谢朝朝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正想补救，却看见沈照雪目光有些闪烁地偏过头。 之前还只是红到耳尖，现在连白皙的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宿主，这里可能有变态。】 谢朝朝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浓郁的火锅底料味儿，以及男人身上传来的香味。 好好吃，真的很好吃。 看样子对方很喜欢这些简单直白的话语。 谢朝朝觉得自己可能死之前是什么情场高手。 轻轻松松拿捏一个传说中不近人情的男人。 “咳。”沈照雪试图转移话题，他没想到小鬼被鬼契的影响这么严重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这里可以给我发语音。”沈照雪默认谢朝朝大概不会打字。 虽然不知道那个系统会不会教他。 但是他更想听到小鬼的声音。 “你有急事就打电话，别的小事，都可以在绿色这个软件上和我分享。” “什么样子的小事？”谢朝朝终于听进去了一点。 “比如，今天吃了什么，看见了很可爱的小猫，喜欢的衣服，之类的。” 沈照雪见小鬼又凑了过来，只好放下手机，“我去给你打蘸碟，你乖乖坐在这里别乱跑。” “好哦。”谢朝朝终于没再缠上去。 他欢欢喜喜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看，他一只鬼也是用上手机了。 【可是你平时要把手机放哪。】系统问出来这个关键的问题。 “……藏他枕头下面？”谢朝朝犹豫道，“只要关机了就不会被发现吧。” 【如果你有10积分可以开道具格。】 “那给我开一个。” 【但你现在倒欠我一百积分。】 “才十积分，欠100和110差距也不大，要不你再借我点？” 【！！！】这文盲怎么数学突然好起来了，【我都说了我也没积分了，你等新任务吧，我可以优先给您开道具。】 “小气。” 【我没收你利息就不错了！！】系统气吐血，他就没听说过还有系统给宿主贷款积分的事情！！ 谢朝朝鼓捣着手机，“以后我可以随便看动画片和偶像剧了，沈照雪真是好人。” 系统鼻子喷了口气，但没反驳，他现在也不好骂反派什么不好的地方。 毕竟这个世界的主角……确实不太正常，反派也不是那么坏。 一鬼一统的拌嘴因为回来的沈照雪结束。 谢朝朝还没有吃过火锅，所以一开始都是沈照雪给他涮好放在蘸料里。 后来他看会了，便自己涮着吃。 火锅很辣，好在配了冰粉。 谢朝朝一口辣得一口冰的，很快吃得冒鬼气了。 【宿主，你身上好像一直在飘黑烟……】 “我尽量克制一点。”谢朝朝努力收回自己的鬼气。 大概是因为体内冰火两重天，鬼气凝聚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了。 人类的凡胎□□都能抗住辣得加冰的，他居然有点扛不住。 一顿饭结束，沈照雪和谢朝朝都带着一身火锅味儿。 “今天院长发消息说可以把虎子接回家照顾了。” 谢朝朝闻言开心地拉紧了沈照雪的手，“太好了，我就知道虎子会没事的。” 他之前都做好准备如果有事他就分出一丝鬼气让虎子和他一起当鬼了。 宠物医院也就在附近，他去接虎子的时候，虎子开心地站了起来。 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努力蹭着笼子，想和他们一起走。 沈照雪在医院里将猫咪的日常用品全部买齐了，提着大包小包地出来。 谢朝朝提着航空箱，因为有虎子，他也没再粘着沈照雪。 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谢朝朝跟到了沈照雪的家里。 直到对方打开门，他才想起自己该走了。 谢朝朝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他看的偶像剧里，男女主要是住一起那就是感情的大进展了。 要不他申请留宿一晚上？ “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吗，想陪一陪虎子。”谢朝朝提起手里的航空箱，他也不算完全是在用虎子当借口。 沈照雪正好也在想理由让朝朝留下来。 因为朝朝以女孩的身份留下来，他就有合理的借口分房睡觉了。 不然他关上门，小鬼估计马上就会以鬼魂的姿态重新回来和他一起睡觉。 “好，家里客房很干净，我会让人送来换洗的衣服。” 谢朝朝完全没注意到分房睡这件事，光顾着开心了。 他穿上沈照雪给他拿的毛绒拖鞋，轻车熟路地跑去客厅。 【你别忘记了，你还是第一次来他家。】系统忍不住提醒。 “哦对。”谢朝朝差点忘记这茬。 沈照雪从浴室走出来，“朝朝你先洗澡吧，我叫人送衣服过来。” 谢朝朝和虎子告了个别，就乖乖跑去浴室了。 鬼其实不用洗澡。 但是他被染上火锅味儿了，就不得不洗一下了，味道完全融入鬼气了。 希望水能带出来。 谢朝朝的衣服也是鬼气凝聚的，他直接站在花洒下面，将自己放空。 他特意不控制自己，人形很快就如同融化了一般被花洒冲散，变成一团软绵绵的雾气。 【像乌云一样。】系统觉得很神奇。 “你偷看我洗澡？”谢朝朝突然警觉了一下。 【……】系统觉得他警觉地有些晚了，【我们系统是有隐私保护的，但是你没触发。】 至于为什么没有触发，希望宿主心里有b数。 一团雾怎么触发隐私保护。 这还是谢朝朝作为鬼第一次洗热水澡。 以前要是觉得不舒服也就是去水里泡一泡，还会被偶遇的水鬼驱赶。 热气腾腾的浴室弥漫着白色水雾，和他身体的黑雾交织在一起，很舒服。 他确定没味儿了后，才念念不舍地关了水。 水声一停下，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谢朝朝见状快速恢复了自己的人形，还是穿着那条白裙子。 “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偷看我吧？”谢朝朝有些不确定。 他倒是不怕被偷看，单纯是担心把人吓到了。 到时候不得不换个皮囊靠近，就不一定是沈照雪喜欢的类型了。 【刚刚来。】 “我给你送睡衣。”门外传来敲门声。 谢朝朝松了口气，将门开了个缝把衣服和毛巾都借了过来。 虽然毛巾对他来说用不上。 鬼气可以很简单的把水分离出去。 谢朝朝换上送来的睡衣，没忍住照了一下镜子。 沈照雪选的款式是没有花纹的香槟色真丝衬衫搭配软糯丝滑的同色系睡裤。 他的皮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黑色长发有些仙气，搭配这样暖色调的睡衣倒是显得可爱了许多。 像个人样。 【你是不是应该留下一件换掉的脏衣服……】系统适时的体型。 谢朝朝皱了皱眉，只好用鬼气凝聚出自己那条白裙子，放在篮子里。 只是这裙子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睡着了可能会维持不住。 谢朝朝磨蹭了一会确定没什么破绽了才走出来。 沈照雪给他准备了一盘水果拼盘和牛奶放在茶几上，还递给他了猫咪的零食让他们培养感情。 切好的草莓猕猴桃还有蓝莓被漂亮的摆成一圈，看起来很有食欲。 谢朝朝有些开心，他觉得一直维持人形好像也不错。 就是可惜不能见光。 沈照雪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连朝朝的动画片也放上，才去洗澡。 谢朝朝一坐到沙发上，虎子就自己跳了上来，嗷嗷叫了两声。 他拿出猫条，虎子边吃边嗷呜嗷呜叫着，听着像是在说好吃。 给虎子吃完，它似乎也累了，便原地缩成一团小猫球睡在他腿上。 谢朝朝腿上趴着因为治病瘦了点的小猫，叉着水果，喝着牛奶，无比享受。 这可比偷偷摸摸吃得爽。 而且食物的实体也有更特别的口感，每一种水果汁在嘴里爆开的感觉也不一样。 不过，谢朝朝突然想起正事，他还想和沈照雪更进一步呢，临时恶补一下偶像剧或许好一点。 谢朝朝找到自己还没看完的那部剧，接着看了起来。 反正现在也不是偷偷看，可以光明正大调频道了。 沈照雪洗完澡出来，听见电视的声音不太对劲，才意识到小鬼自己换了偶像剧。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便坐在旁边一起看。 谢朝朝本来看得很入迷，但是沈照雪一坐下，带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儿，让他觉得有些馋了。 好好闻好好吃的味道。 他偷偷瞥了一眼毫无察觉的沈照雪，对方正认真看着电视。 没有完全吹干的发丝垂在眉尾，为这张俊美的脸增添了一丝隐秘的性格。 谢朝朝忍不住偷偷往男人身边蹭了蹭。 腿上睡得正香甜的虎子突然被晃动，哼唧了一声就跳走了，转而趴在了旁边。 谢朝朝又默默靠近了一点，心思已经完全被人类勾走了。 沈照雪本来就没看进去电视剧的内容，他对于谢朝朝的一举一动十分清晰。 虽然知道小鬼是被鬼契影响才老忍不住靠近他，但多少也有些心跳加速。 主动的谢朝朝轻轻将手按在了男人垂落在旁边的手上，手指灵活地钻进指缝将对方的手扣住。 沈照雪没有拒绝，那应该是可以。 已经沉迷的谢朝朝短暂的思考了一下。 他越凑越近，身体几乎完全倾斜到对方肩上……沈照雪忽然吃了一颗草莓。 暧昧的氛围骤然被破坏掉，谢朝朝脑子也清醒了一瞬。 他有些扫兴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电视剧的发展。 男女主因为一些事情，暂时住在了一起。 女主不小心磕到手了，男主下意识拉起她的手吹了吹。 两人额头几乎挨在了一起，然后在暧昧的氛围下接了个吻 。 谢朝朝本来无心看电视了，但这个剧情让他灵光一闪。 “我觉得可以复刻一下。”谢朝朝用鬼语和系统商量。 【会不会太明显了。】虽然系统觉得沈照雪也会喜欢主动的谢朝朝。 谢朝朝琢磨了一下，这个剧情的核心是让两人不小心靠在了一起。 不一定要受伤吧。 他脑子灵机一动，想起了这部剧男女主结缘，就是因为女主摔倒，咖啡倒在了男主领子上。 这个似乎可行，而且沈照雪也没看过第一集。 谢朝朝想着就站起身假装要出去。 他特意没从另一边走，而是走沈照雪的面前。 然后脚尖“不小心”被沈照雪的腿勾住，朝着对方身上摔了下去。 果然，沈照雪下意识就接住了他。 此时谢朝朝几乎是半坐在对方身上，胳膊还挂在男人的肩上，两人贴得极近。 就是这个角度！ 谢朝朝微微仰起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 沈照雪愣了一瞬，没能马上挪开眼。 这个角度的朝朝很好看，鬼的肌肤几乎看不出来毛孔，发丝搭在脸上，极白的肤色和漆黑的头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连着那双眼睛也因为刚刚洗过澡透着些水汽似得，比平时多了一丝人味儿。 谢朝朝没料到自己能这么顺利，他觉得胸口有些发烫，似乎是什么本能让他凑得更近了一些。 现在很适合接吻。 就在两人贴得越来越近时，沈照雪忽然撇开了头。 “没摔到哪里吧。”他试图转移话题。 但眼前的小鬼似乎已经失了神志，因为被拒绝，他有些委屈，像是要哭了。 可是那双眼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渴望，几乎想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沈照雪想将他推开，却发现自己竟然没能推动。 小鬼翻身完全坐在了他的身上，鬼的力量将人类压制着人类，让他动弹不得。 谢朝朝有些痴迷地闭上眼，毫无章法地覆盖住了沈照雪的唇。 一开始只是胡乱地舔了舔，始终找不到技巧。 但鬼的目的并不是单单是这样，他无意识地露出锋利地牙齿，狠狠印在了人类柔软的唇上。 鲜血的腥味瞬间充斥在两人口腔之间，小鬼贪婪地吮吸着，丝毫不顾人类的死活。 沈照雪脸色微微发白，手上咒文悄然爬上谢朝朝的后背，然后钻入他的身体。 谢朝朝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垂眸，发现沈照雪唇上的伤口，一时间有些无助。 谢朝朝眼里浮现出迷茫的神色，还有一点愧疚。 【宿主？你刚刚怎么了？】 系统虽然被屏蔽了大半，但是此时也能看见沈照雪嘴上的血。 宿主下口可真是狠，这得给嘴唇咬穿了吧。 沈照雪看着迷茫的朝朝，心里有些酸涩，他不怪朝朝，有的只是心疼。 “不小心被牙磕到了，没事。”沈照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平静的出声安慰道。 谢朝朝退回沙发上，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小，“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 31 章（二合一） 送命题……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尴尬了些。 谢朝朝抱着靠枕, 离沈照雪远远地。 他印象里，自己很少失控，是从船上那次开始留下后遗症了吗。 为什么莫名其妙, 什么也没发生就失控了。 难道，他真的爱上人类了？ 谢朝朝听别的鬼讲过人鬼恋的故事，多数没有好下场。 因为人类和鬼眼里的爱情是不一样的。 鬼爱上人, 就会不受控制地人类吃掉，永远的融为一体。 但是没有人想死。 谢朝朝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刚失控的行为。 好像是想要吃掉沈照雪，都吃了一点嘴了。 不过一开始他就试过，杀不掉对方的。 难道显形后就可以杀了他？ 谢朝朝不太喜欢失控的感觉，可是沈照雪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又很不高兴。 怎么办呢。 或许他不能总待在沈照雪身边了, 只要分开很快就可以忘记。 就像他现在也不会总想起教会他织毛衣的老奶奶一样。 等有新任务了就去找谢云朝贴身保护好了…… 沈照雪并不知道小鬼又琢磨了什么，虽然保持距离的目的达成了, 但他更多的是心疼。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又去把侧卧里的蜡烛给小鬼点上。 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新的生活用品，算是沈照雪为谢朝朝特意准备的小空间。 “先休息吧，不早了。”沈照雪有些心疼，他也见不得朝朝小心翼翼怕伤害到他的模样, “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好哦。”谢朝朝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 看起来似乎已经缓过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抱枕，地朝卧室走去, 背影也一扫之前的阴霾。 沈照雪松了口气，小鬼没放心上就好。 接着，他就看见谢朝朝熟门熟路地拐去了主卧。 沈照雪：“……” 算了他睡侧卧。 沈照雪把蜡烛端过来放在主卧。 谢朝朝已经坐在床沿上了，虎子正在他脚边打转撒娇。 见沈照雪过了, 谢朝朝微微仰着小脸，期待地拍了拍床，“快来睡觉呀。” 沈照雪放下蜡烛，哽了一瞬，才道，“我睡在隔壁，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好，他还有点担心自己睡着了把人吃了。 “这蜡烛是干什么的？”谢朝朝最近每晚都看见沈照雪点着这盘蜡烛睡。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蜡烛的气味不难闻，甚至有时候让他觉得很舒服。 “助眠的。”沈照雪面不改色地道，“晚上不要吹灭它。” “好。” “晚安。”沈照雪退了出去，比想象中顺利，小鬼没有非要一起睡。 大概也是被自己失去理智时的后果吓到了。 “晚安。”谢朝朝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看起来单纯又可爱。 沈照雪回到房间，揉了揉额，拒绝朝朝还真是困难。 这还是朝朝回来后第一次两人分开睡觉，沈照雪甚至感觉自己有些不习惯。 他刚刚躺好，就收到了手机软件的消息。 老头：好消息，找到解决鬼契的办法了。 沈照雪看到消息的瞬间就清醒了许多，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询问了具体的方法。 但老头那边输入中了半天，才回道。 老头：为他做个肉身，听说过太乙给哪吒重塑莲藕肉身吧？ 沈照雪：你能办到？ 老头：不能。 老头：但是我查到了当年师父被我师弟偷走的法器玉佩即将在明晚的拍卖会上出现，这是为你家鬼重新做一个容器的必要道具。 老头：做出什么样子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只是能解除鬼契的影响，你要试试？ 沈照雪：我明晚会去拍卖会。 老头：好那就这样，我先准备其他东西。 沈照雪看着手机，心里一直挂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老头说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子，但能解除鬼契就行。 他刚刚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特别提示音。 沈照雪只为一个人设置了特别提示，他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了那个挂着个Q版小幽灵的头像。 这是聊天软件的初始头像之一，朝朝会选这个头像不奇怪。 朝朝：虎子可以上床睡觉吗？【可爱.jpg】 沈照雪：可以，哪来的表情包。 已经学会打字用表情包了，也是那系统教的吗。 朝朝：刚刚下载的，我要睡了，你也快点睡哦。 没想到特意来问他这个，还催他睡觉。 真是可爱。 沈照雪：晚安。 谢朝朝收好手机，他睡在平时自己睡的那侧，而虎子则趴在沈照雪的枕头上。 虎子除了刚刚开始卖萌撒娇求生，似乎是个聪明独立的猫猫。 比如，它现在撒娇卖萌成功上了床后，就不让谢朝朝抱着睡了。 心机虎子。 谢朝朝拿它没办法，便只能催沈照雪睡觉，这样子他就可以和以前跑过去一起睡了。 【宿主，有新任务。】 【明晚的拍卖会上，保护谢云朝不被反派抢走他故人的玉佩。】 谢朝朝皱着眉睁开眼，“主角怎么老喜欢和反派抢东西。” 系统沉默，这描述看起来更像是反派和主角抢东西。 【你明晚一起去，让他让给主角不就好了，很简单的。】在系统看来，反派已经对宿主百依百顺了。 【何况这个任务奖励居然有一百积分，太赚了。】 “这么多？这任务很难吗？”谢朝朝有点奇怪，他到目前为止总共也就赚了一百。 【这个玉佩似乎是个很厉害的护身符，或许你不能碰。】系统也只查到这些。 毕竟这个玉佩的信息本来不在剧情主线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任务。 谢朝朝虽然觉得疑惑，但也只能到时候看见了玉佩再说。 “你能查到沈照雪睡着了吗？” 【对不起系统不提供这种服务。】系统没想到话题转变得这么快。 “那我去看看。”谢朝朝轻手轻脚的起身。 他的动作让虎子虚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默默闭上继续睡。 【开门有声音，你直接飘过去不好吗？】系统忍不住提醒。 虽然感觉宿主在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他还是向着宿主的。 谢朝朝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只是他穿过去的时候，衣服被留在了门后。 好在谢朝朝没显形时用的是本来的模样，鬼气没法做出这样缎面一般的料子，他又只能穿上以前穿得睡衣款式。 谢朝朝飘到床上，沈照雪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唇角被他咬伤的地方倒是已经止血了。 他还是喜欢和沈照雪一起睡……要是自己再失控，他就不能经常待在沈照雪身边了。 谢朝朝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为了防止沈照雪醒找不到人，他还特意恢复了实体。 毕竟谢朝朝意识到自己在沈照雪家里睡得还挺沉的。 沈照雪其实在谢朝朝进来的时候就感觉了。 毕竟温度适宜的房间里忽然降了十多度，盖着被子都能感受到的刺骨寒意钻了进来。 接着枕头下陷，小鬼躺在了旁边。 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更加真实，也更冰冷。 沈照雪翻过身，自然地与小鬼面对面。 大概是受到鬼契的影响，小鬼微微皱了皱鼻子，然后眼睛都没睁开就朝着沈照雪的方向挪了挪。 脑袋几乎钻进沈照雪的怀里，才餍足的叹了一口气。 很是享受的样子。 沈照雪专注地看了许久，才伸手轻轻搭在小鬼的腰上，将冰冷的小鬼完全拥入怀里。 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朝朝终究会回来。 第二天早上，太阳晒进了屋子，沈照雪的手臂被谢朝朝枕着，哪怕醒来了也不能拉窗帘。 也行，正好可以让谢朝朝发现自己能见光了。 他空出来的手和助理安排了一下晚上拍卖会的事情，谢朝朝突然就醒了。 其实谢朝朝是被系统在脑子里疯狂放鸡打鸣的声音吵醒的。 【宿主，反派要去拍卖会了，你快想办法让他不去或者带你去。】 谢朝朝懒散地耷拉着眼皮。 系统应该庆幸他没有起床气。 不然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手动把自己脑子捏爆来防止被噪音吵到。 但谢朝朝还记得任务，他微微抬起头，装作不小心看见了沈照雪的手机屏幕。 “嗯？你明天要去什么拍卖会？”谢朝朝的声音还有些刚刚起床的沙哑。 “朝朝想去吗？”沈照雪没怀疑什么。 正准备撒娇让他不去的谢朝朝沉默了一下，至少顺理成章道， “好呀。” “我会叫人送礼服过来，你在家等我晚上过来接你好吗。”沈照雪询问他的意见。 谢朝朝点了点头，觉得没什么问题。 沈照雪这才起身收拾去公司，他一起来，上午的阳光便好无遮挡地找到了谢朝朝的脸上。 “啊！”谢朝朝猝不及防被晒到，下意识挡住脸，短促的叫了一声。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脸并没有感到疼痛或者任何异样，才有些不可置信地放下手。 “怎么了？”沈照雪装作一无所知地转头，担忧地询问道。 “没事……不小心扭到了一下，已经好了。”谢朝朝快速扯了个慌。 上午的阳光不怎么刺眼，还很温和。 谢朝朝第一次在太阳底下显形，他忍不住虚了虚眼睛。 以前阳光只会穿过他虚幻的身体，原来被太阳照到是这种感觉。 难道是最近吃太好了，他变强了？ 谢朝朝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他乐滋滋地叫了一声沈照雪，“我可以去你公司玩吗？” 沈照雪倒是不意外，点头同意了。 正好昨天送来的衣服还不止睡衣。 他从衣柜里拿出谢朝朝出门可以穿的一套衣服。 这是一条甜美的蕾丝小吊带加上牛仔短裙，看起来很活泼。 不是沈照雪选的，是对方按照沈照雪报的身高年龄挑的。 谢朝朝自己用鬼气做的衣服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太鲜艳的色彩鬼是伪装不出来的。 好在他对性别的观念不强，女装也适应很久了，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去房间里换上。 草莓元素的小吊带，牛仔短裙的腰上也有块小草莓刺绣，搭配在一起十分可爱。 谢朝朝并没有变女体，只是缩小了自己的骨架所以除了腰线就没有别的曲线了，这样看起来还颇有时尚感。 只是黑色长发有些生硬，看起来并不是很搭。 沈照雪从送来的女士用品里找到了发绳，让谢朝朝坐在梳妆镜前帮他梳了个半扎发。 鬼气凝聚的头发一点不打结，它们都有是有生命的，沈照雪怎么弄就乖乖地跟着走。 不同于之前一成不变有些不鲜活的黑长发，这样的发型将谢朝朝小巧的脸型更完美的漏出来，看起来很清爽精致。 谢朝朝虽然不太懂人类的审美，但也感觉挺好看的。 大反派真是心灵手巧，他越来越舍不得沈照雪了。 王叔接到沈照雪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少爷怎么就突然有女朋友了，而且唇角那伤…… 能走出来就好，只是这女孩看起来怎么老觉得有些眼熟呢。 王叔一时间没想起来，颇为替沈照雪高兴的意思，“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儿一起呢。” 谢朝朝对于沈照雪的过去不了解，他和系统之前还一直猜测对方有白月光。 不过看王叔的话，谢朝朝觉得自己猜测的体质问题更有可能是真的。 沈照雪很会照顾人这一点，倒是让谢朝朝以为他经验很丰富。 谢朝朝忍不住好奇地询问王叔，“真的吗，是沈照雪让你这样说的吗？” 王叔没想到这女孩上来就问这么直白的问题，不过这样看来少爷确实对她很好。 王叔已经猜测这位就是以后的夫人了，笑眯了眼，“当然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少爷带别的女孩。” 谢朝朝挑了挑眉，这倒是让他很意外。 又忍不住有些开心，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开心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照雪带着谢朝朝出现在楼上时，助理更加傻眼了。 居然直接把女朋友带来了公司。 之前那谢家的少爷，老觉得自己是沈总故人的弟弟，每次来都被几句话打发了。 他就知道沈总压根不喜欢对方，偏偏那人还很自以为是。 每次来把他当佣人一样使唤。 沈照雪熟练地为谢朝朝准备好玩的还有小零嘴，才开始办公。 他时不时抬眼，朝朝就在对面惬意地玩着电脑。 竟然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谢朝朝换好沈照雪给他准备的小礼裙，又被带去做了个精致的小卷发，才前往拍卖会。 因为是小型拍卖会，很多人都没想到沈家的人会来，都忍不住投来试探的目光。 沈照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桃色新闻是圈内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竟然公然带着一个女孩儿出席拍卖会。 但是这女孩似乎也不是哪家的小姐。 他们坐在二楼的贵宾室，可以更好的看到中心的拍卖品。 落座后，便有侍者送来水果红酒，让他们等待的时间不至于无聊。 谢朝朝懒得剥葡萄皮，都是一口全吃了。 沈照雪见状，便默默帮他剥皮儿喂到嘴边。 面前的帷幕被吹起来，谢朝朝感受到了一道阴毒的目光。 他下意识朝那边望去，却看见骤然变幻脸色的谢云朝，冲他微笑了一下。 “主角好像不怎么喜欢我。”谢朝朝对系统鬼语道，“这样的话要贴身保护他或许还有点难度。” 【你之前在电梯吓过他，女装又没换脸估计是怕你，所以今天特意来拍护身符吧。】 系统分析的有理有据，谢朝朝也就不纠结了。 反正不让沈照雪拍那个玉佩就行了。 前面过了一些普通的珠宝，价位都不高，不过百万。 谢朝朝压根没看，他不感兴趣，系统也会提醒他。 直到沈照雪忽然竞价。 谢朝朝一个激灵，以为是玉佩，却只看见下面摆着的一枚小小的戒指。 看样子不是任务道具，谢朝朝又懒洋洋地缩了回去。 沈照雪出价，没什么人想去得罪他，何况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宝物，只是一个首饰。 估计是大佬讨女伴欢心的，所以很快就敲定了价格。 又过了一会儿，谢朝朝无聊地玩了会儿手机。 【来了！】系统提醒道。 谢朝朝从沙发里坐起来，抬头看了看下面的物件。 这似乎是本场的压轴，还放在盒子里没有打开。 主持人介绍了一下，似乎不少人是冲着玉佩来的，这玉佩被上个世纪的大师开过光，传得神乎其神。 之前有不少赝品，真品最近才重新出现在市面上。 起拍价是五百万。 但是叫价的人却很多。 谢朝朝 观察着沈照雪的动向，却发现他似乎没有很大兴趣地看着下方。 下面的人叫了一会儿价，最后以谢云朝一千万停下。 毕竟这玄学的东西无法验证真假，大家也没兴趣赌得太多，便没人再出更高的价格。 谢朝朝松了口气，“任务完成了？” 【主持还没宣布，不算。】 “五千万。”沈照雪忽然出价。 谢云朝的目光立马投了过来。 谢朝朝唇角抽了抽，拉住沈照雪的胳膊，“我不喜欢这个，让那人拿去吧。” 沈照雪温柔地看了眼谢朝朝，“好。” 【就这么简单？】 谢云朝见状，眼神更加恶毒地盯着谢朝朝。 他大概以为是谢朝朝授意的和他抢玉佩。 谢朝朝达成目的便不再说话。 “六千万。”谢云朝咬着牙出价，这个玉佩对于谢家来说可以逆转大局。 他不能让给别人。 “七千万。”沈照雪继续出价，同时递给谢朝朝一个安抚的目光。 谢朝朝有些疑惑，正想询问，脑子里的系统便解释了。 【他想竞价更高让谢云朝用几倍的价格买下。】系统看过不少拍卖场的风云暗涌，简直太熟悉这个套路了。【偏偏谢云朝看起来有些上头。】 “那这样任务算完成吗？” 【算，毕竟任务没说让他多少价格拍下来。】此时的系统其实已经觉得谢云朝有些活该了。 作为主角，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沈照雪和你，一样会钻空子。】 谢朝朝弯起唇，他只是要完成任务，能顺便欺负一下讨厌的人，当然很开心了。 不得不说，沈照雪真是他这么多年遇到相处最愉快的人了。 场上只剩下 沈照雪和谢云朝在竞价。 在谢云朝喊出一个亿后，沈照雪突然笑了笑，“让给您了。” 【任务完成，一百积分已到账。】 谢云朝呼吸急促地看着下面的玉佩，他心跳得极快，这已经超过谢父定的价格了。 而他，拿不出一个亿。 他怎么看不出来沈照雪是在故意激他，但是这玉佩很重要。 悟清大师之前说过，这玉佩是他师父留下的。 谢家已经被厉鬼盯上，气运已尽，唯独这个玉佩能镇住那回来的厉鬼。 而他的系统更是帮他确定过，这玉佩是真品。 辟邪招财转运很灵验。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拿出一亿。 拍卖会结束，大家都在嘲讽谢家真是走到头了，为了个不知真假的玉佩得罪沈家，还搭上了一个亿。 沈照雪却是不急不慢地走向后台。 他取走自己拍下的戒指后，迎面遇到了满头大汗的谢云朝。 谢云朝忽然横跨一步，拦在了两人面前。 他的呼吸平静不下来，脑袋烫得发红，在看了一眼谢朝朝后，“哥哥不会喜欢你找替身的。” “替身？”谢朝朝用鬼语询问系统。“我真是替身？？” 【……但是我的资料里没有查到谢云朝有哥哥啊。】 谢朝朝心里觉得奇怪，但不能被谢云朝看出来什么。 他故意挽紧了沈照雪的胳膊，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沈照雪看出来谢云朝的窘迫，随后微笑了一下，“我可以帮你支付玉佩的钱。” “什么？”谢云朝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故意……” 话说了一半 ，他也觉得不太对，连忙闭上了嘴，“你有什么要求。” “借我两天。”沈照雪知道谢朝朝的任务完成了，那么他用任何方法得到这玉佩，都不会给朝朝添麻烦。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还给我一个赝品。”谢云朝质问道。 “那么，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沈照雪扯了扯唇，他这样的行为确实和明抢没有区别。 谢朝朝脑子差点没跟上，这玉佩不是什么护身符吗。 沈照雪用来干什么，防他？ 谢云朝虽然气得几乎要晕过去，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他付不起钱，违约金同样会让他破产。 沈照雪这样的人，应该也不至于用假货来骗他。 何况，他是有系统的，可以验货。 谢云朝打下欠条去兑换了玉佩，然后一手交货，一手撕毁欠条。 他不知道沈照雪在搞什么鬼，只能压着情绪道， “那么两天后，我会联系你来取。” “当然。”沈照雪全程表现得坦然自若，这也打消了谢云朝的一些疑虑。 反正，对他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人走后，谢朝朝才看向沈照雪。 他还没出声，就听见男人语气坚定地道，“没有替身。”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谢朝朝觉得有些好笑，心里起了一点坏心思，想故意逗逗对方。 对方面对谢云朝运筹帷幄的模样很有魅力，此时解释的急切也有点可爱。 “因为一直都只有你。”沈照雪垂着眸，“找替身是在侮辱你，我不会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他提到替身的时候，语气多了一丝厌恶，似乎比谢朝朝还要对这个词语敏感。 “哦~”谢朝朝拖长了尾音，“那你敢给我看看他哥哥的照片吗？” 沈照雪顿了顿，陷入了沉默。 这好像，是个送命题。 第 32 章 相片 谢朝朝没想到真给人审问得不吭声了。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 自己和谢云朝的哥哥真的长得很像。 那确实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 谢朝朝微微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喜欢这个感觉。 就好像被人欺骗了一样。 人类果然是喜欢说谎的骗子么。 谢朝朝压下心底的不适，开口道, “我今晚还有事，先走了，帮我照顾好虎子。” 沈照雪下意识想拉住小鬼, 但对方的速度不是人类的速度，几乎是瞬间就溜走了。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直接和谢朝朝坦白又会让小鬼想起死之前的不好回忆。 沈照雪快速跟了上去，但谢朝朝已经不见了身影。 连鬼的影子都没看见，似乎是真的很生气了。 沈照雪有些头疼，他现在是可以用符咒追上去, 可追到了还得假装看不到对方。 只能远远跟着看看了。 谢朝朝脱离了沈照雪周围，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虽然没多长时间, 但是他已经无法再和以前一样习惯偶尔吃一顿香火，再天天睡在树上了。 算了……还是去沈照雪家里吧，反正看不见他。 手机他还带着，如果沈照雪想解释，完全可以给他发消息。 谢朝朝想着照着对方家里飘去, 他要狠狠吃空沈照雪的家当。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到对方家里, 对方后脚就开门进来了。 谢朝朝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无名火。 这家伙甚至没在外面找找他，就直接回来了。 而且还没发消息, 就径直去厨房给自己做饭了！！ 被误会的沈照雪并没想到谢朝朝会这样想。 他担心谢朝朝饿着，着急忙慌地先回家弄好饭菜。 如果要解释原因，还需要帮朝朝恢复肉身。 也就是说他越早把玉佩送去给老头子，就可以越早向朝朝解释原因。 只要有了身体, 朝朝就不会被自己生前的怨气吞噬导致失控。 一旦变成厉鬼，或许会永远无法恢复神志。 也不能再转世为人。 只要今晚就帮朝朝筑好肉身，他就可以马上告诉小鬼，谢云朝的哥哥，就是他本人。 他沈照雪从出生开始就只喜欢过谢朝朝一个人和鬼。 做饭时，小鬼显然还是生气，并没有过来陪着他，而是一个人在外面隐去身形和虎子玩。 饭菜好了后，也不和平时一样坐他旁边。 还特意挑了斜对面这个最远的位置。 沈照雪默默把小鬼最爱吃的菜给挪到了自己的斜前方。 小鬼白了他一样——虽然本就没有眼白，但是沈照雪感受到了那个表情。 大概很不想看见他。 沈照雪也不怎么有心情吃饭，满脑子想着给朝朝恢复肉身然后立马解释清楚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但是听说过。 情侣吵架不能有隔夜仇，一旦隔夜，就会生出间隙。 沈照雪越想越急了，他没吃两口，就喂了虎子出门了。 小鬼果然没跟出来，保险起见，沈照雪还是留下一只纸蝴蝶为自己当监控。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谢朝朝头一回见沈照雪半夜出门。 难道是出去找他了，还是干别的事情。 谢朝朝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如果是去找他，那天就要晚点再出现。 让沈照雪急一急。 【你要跟上吗？】系统有些担心谢朝朝的心情影响太大。 “不了，谁管他。”谢朝朝摸着虎子的头。 总不可能不回来睡觉。 谢朝朝这样想着，又坐回了沙发上，自己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只是今天剧情依然狗血精彩，但谢朝朝有点看不进去。 剧情到了男主被气得大半夜离家出走然后落海失忆了。 谢朝朝莫名地联想起了沈照雪。 他对系统道，“你能查到大反派在哪里吗？” 【你果然还是担心他了。】系统戏谑道。 现在反派完全听从谢朝朝的话，利于做任务，他倒也没那么希望反派出事了。 “我只是心疼我借你的积分，他要是死了，我就白用了。”谢朝朝冷笑一声。 鬼的面容本就不那么温和，他微微压着眉尾，便看起来多了些阴毒。 系统虽然没有人类察言观色的能力，但竟然感受到了谢朝朝就是在刀子嘴豆腐心。 难道这就是不会隐藏情绪的鬼吗。 真好懂。 谢朝朝估计是很生气沈照雪没有解释的那件事，心底却并不太相信对方把自己当替身。 或许这是鬼怪的单纯和自信。 系统想着，还是探查了一下反派的位置。 然后他沉默了。 【查不到，就像是那天早上一样，消失在山脚了。】 谢朝朝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山脚。 祭奠谢云朝的哥哥是吧。 谢朝朝突然有点相信谢云朝的说辞了。 本以为只是故意气他而已，毕竟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从头到尾都不友善。 谢朝朝决定，自己再也不要出现在沈照雪的面前了。 这个替身谁爱当谁当，他要赶紧完成任务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不是寄人篱下。 本身一开始他不把沈照雪当回事，所以才不介意替身的身份。 但是沈照雪明明说了并没有把他当替身，他也选择了相信。 却不敢给他看照片。 谢朝朝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身就飘出了这间充满了他的痕迹的房间。 这也是他作为鬼，第一次在人类的世界留下这么多痕迹。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沈照雪带来的玉佩已经是所需要的最后一样东西。 但他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玉佩的能量在拿过来之前被谢云朝吸收了点。 对方大概是能抢夺身边人气运的体质，所以仅仅是触碰玉佩，都会夺走能量。 悟时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道，“这样的话，做出来的体型可能会有点小，而我的技艺也有一些缺陷……” “你只管做就行了。”沈照雪有些着急。 他的小蝴蝶感应到谢朝朝离开房间了。 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已经好了，现在只剩下将他的鬼魂倒进去……”悟时指着面前的锅。 以及锅里绿油油的黏糊。 沈照雪虽然有些怀疑，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额角抽了抽，“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直接把小鬼带过来不就好了。 现在大概还得去抓回来了。 “那你可得快点，天亮了就失效了。”老头叹了一声气 ，这孩子就是性子急，“我寻思你会带上他的。” 沈照雪没说话，确实是他太急了疏忽了。 本想着重铸肉身可以直接召唤对方的魂灵。 没想到老头子技艺不行，还得他去带过来。 沈照雪沉着脸，跟着蝴蝶的指引快速返回城市。 从山里回去至少要一小时，而且，小鬼不在他家里了，或许过程还会困难一点。 沈照雪跟随蝴蝶位置越走，脸色越发冰冷。 他知道这是谢家老宅的方向。 怨鬼一旦回到自己惨死的地方，有极大可能会想起生前的记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 最近总是跟在沈照雪吸暖气的谢朝朝有点不太适应了。 他有点烦躁，不过就快要到谢家了。 谢朝朝本来还没想好去哪，但尽责的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他决定去谢云朝身边待命。 好不容易快到了，谢朝朝却觉得比之前还要阴冷了。 “我觉得谢家大概风水不好。”谢朝朝对系统道，这地方连他一只鬼都有些冻得发抖了。 【我也觉得。】系统认为一个主角能混成这样，确实是风水不太好。 谢朝朝得到了认同，绕着谢家的别墅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里，怪怪的。”谢朝朝蹲在窗角。 他面前的房间并没有开灯，似乎是没有人住的客房或者空房间。 “阴气虽然是这里最重，但并不是这个房间传出来的。”谢朝朝皱了皱鼻子。 他突然想起没人看得见自己，最近真是当人当久了，还有点不习惯。 谢朝朝想起这茬，便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有月光，他便能清晰地看见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包括每一个落灰的地方。 按理说，别墅中都有专门的人打扫，不至于让一个没什么人用的客房积灰这么厚重。 而且，为什么谢朝朝会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奇怪地沿着房间转了一圈，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客房。 墙上挂了一排精致的奖状，上面签字的学校看起来很厉害。 每一个奖状都用漂亮的画框裱了起来，看得出来谢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但是……这些画框，似乎有移动的痕迹。 谢朝朝飘到书桌面前，上面的书不知道放了多久，他一触碰就感受到了浓郁的灰败气息。 而里面夹杂着许多跌成方块儿的奖状。 看日期，似乎比画框上的奖状晚了许久。 这个房间的主人，后来就不受宠了？ “这会不会就是，谢朝朝哥哥的房间？”谢朝朝想起对方可能已经死了的事情。 但是，正常人会留着死了很多年的人的房间吗。 尤其是这种有钱人家里。 【宿主，床头，好像有一个倒扣着的相框诶。】 谢朝朝闻言飘了过去。 他猜出了房间是谢云朝哥哥的，便对这张照片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会不会，真的和他长得一样？ 不然沈照雪在怕什么。 谢朝朝伸出手，他竟然有些犹豫。 他回过神，自己居然会不敢面对现实。 谢朝朝自嘲地笑了笑，动作极快地立起了相框。 但是让他失望了。 相框上是一家四口，谢朝朝认出了谢云朝。 他身后是一对保养不错的中年夫妻，而身边个头高出一截的少年，并没有脸。 应该说是，脸被人涂掉了。 什么样的仇恨，会在人死后还要偷偷涂掉对方的脸呢？ 第 33 章（一更） 禁锢 夜里静悄悄的, 哪怕其他房间的人都没有睡，他们却也没人说话。 连家里的佣人做事都悄无声息的。 谢朝朝正盯着相框看得入神……那被涂掉的脸，像是有着什么吸引力一般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 “咔嚓。” 房门忽然被打开, 谢朝朝被吓了一跳，手上没拿稳，相框掉了下去。 他反应迅速地将相框踢到了窗帘后, 灯就立马被打开了。 屋里的灯似乎也多年没喊，昏黄有些发红的老旧灯光让这间屋子更显诡异。 谢朝朝在适应了突然变亮的环境后，终于看清楚了门口的人。 正是相框上的中年男人，不过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老了些，有点发福，大概还因为最近谢家的丑闻而焦头烂额。 谢父环视房间一周, 在确定没什么东西进来后，才关上的房门。 他没有关灯。 不知道是故意的, 还是忘记了。 “开灯了吗？”外面传来女人焦躁的声音。 “开了，不会有事的。”谢父回答。 谢朝朝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开灯，他们鬼又不怕灯光，大概是自欺欺人罢了。 厉鬼真要索命, 白天也能把他们拉入鬼域。 不过，谢家有什么厉鬼？ 谢朝朝想着, 蹲下身子，将相框捡了起来。 被这么一摔, 上面的玻璃都碎了，散落道边框上。 谢朝朝顿了顿，拿起那涂黑的玻璃。 下面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和他一样的脸…… 谢朝朝拿着相框没有动，他只觉得脑子里好像被一片迷雾遮盖, 有什么东西藏在了里面。 【难不成沈照雪真的是因为你和谢云朝的哥哥长得一样？】系统震惊了。 替身文学他虽然看过不少，但是能演得像沈照雪这样深情的不多了。 谢朝朝感觉自己差一步就要摸到迷雾里的东西了，却被系统的话打断。 他揉了揉额头，刚刚自己似乎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替身的事情并不在于。 “我的名字，和谢云朝很像。”谢朝朝思索几秒后，才开口，这是系统刚刚认识他的时候说的话。 【对啊。】系统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姓谢的人很多。 朝字阳光朝气，父母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也很正常。 “谢云朝有一个死去的哥哥。”谢朝朝又道，“照片上的年龄，看起来和我一样大。” 而鬼的外貌是停留在自己死的那年。 【……】系统突然沉默了，他意识到他们似乎一直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如果谢朝朝就是谢云朝的哥哥，那么长得一样就没有任何问题， 而他之前一直是小孩子或者女性的形象出现，这才导致其他人只是觉得谢朝朝像。 【那你觉得，沈照雪知道这件事吗？】系统小心翼翼地道。 这样宿主算是自己给自己当了替身吗。 宿主没有生前的记忆，非要说的话，和死前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沈照雪不管是爱上了哪一个宿主，对于宿主来说，对方都不能算是专一。 这真是系统看过最狗血的三角恋。 “这里是我的房间，阴气这么重，谢家人怕我，为什么？”谢朝朝的重点已经不在沈照雪身上了。 他第一次接触到自己的身世。 似乎，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虽然他徘徊世间多年，无人祭拜，无法转世，早就说明了这一点。 【系统数据里，主角应该是独生子。】系统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简单而确定的信息都会出错。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时间。 “你的系统数据以及错误够很多次了，你没有怀疑什么吗？”谢朝朝之前就问过系统，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多个系统。 【……我会设置加急，让主系统来筛查。】 “你的数据里，谢家这房子的构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谢朝朝想去阴气最终的地方看看 。 这或许能找回他的记忆。 【我的数据里，这座房子是很常见的别墅户型，但刚刚我进行了扫描显示。】系统顿了顿道，【院子里的假山，有一个隧道直通地下室。】 【那个地下室，在你的房间正下方。】 谢朝朝拿出照片，将自己的照片撕了下来。 他朝着地下飘去，却在接触到地板的那一瞬，像是碰到了一道电网一般被猛然弹了回来。 随后自己的腿上传来一股焦糊味儿。 地下室设了什么强大的法阵，让他回不去？ 谢朝朝看了眼自己腿上乌黑的焦痕，迟迟没有恢复的迹象，而那刺痛的感觉也还在持续蔓延。 “有东西碰了法阵！”房间外突然传来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谢朝朝没有犹豫，直接飘出了房间。 他要想办法去地下室看看。 院子里，谢家一家三口都举着手电筒，手里捏着发黄的符咒。 他们在假山面前饶了几圈，上面的青苔没有任何被触碰或踩踏过的痕迹。 谢云朝穿着睡衣还有些发抖，他站得最靠后，声音小的几乎要融入风声中，“会不会是地下的老鼠。” 谢父神色阴沉，“他连悟清大师都杀了，又反复以不同身份出现在你四周。” “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 “可是他明显不认识我……”谢云朝有些犹豫。 无论是当时那个谢早早，还是沈照雪带的那位女伴。 似乎都不认识他。 除了一开始在电梯里故意吓唬他的那个鬼…… 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最擅长玩弄人心。”谢父不敢放松警惕，“今晚都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以免被一网打尽。” 躲在暗处的谢朝朝和系统听了个大概。 这三人怕他回来报复了。 不过确实如谢云朝所言，他没有记忆，连电梯里那次也是阴差阳错才故意吓唬他。 “他一直没动手，而是吓唬云朝，会不会是对我们还有感情？”谢母捏着手里的玉佩，想让自己安心一点。 “怎么可能！”谢父冷冷看了她一眼，“当年就是因为你心软……才给了他成鬼的机会。” “他变成了鬼，就不再是那个朝朝了！” “可是爸，他不动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谢云朝努力地寻找着记忆里的每次碰面，“目前为止他下杀手都是我们先攻击了他，或许他只是自保……并不知道幕后的我们。” “嘘！”谢父几乎冷汗都要落下来了，“你既知道，说出来干什么？” 他的手电筒将周围都照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为破坏法阵的迹象后，才道，“回房间。” 今夜，没有人睡得着了。 看着他们全部离开，谢朝朝才来到那座假山面前。 他破除不了法阵，但是如果能在密道里看一眼呢，或许看着就能想起了些什么了。 谢朝朝眼眶里的黑雾映照出了隐隐的血色。 不知为什么，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当年就死在这下面。 谢朝朝朝着假山里飘去，还没碰到假山，就突然感受到一股束力量拖住了他的小腿。 他瞬间警惕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小腿上爬出一条诡异的符咒，它像是胶带一般，逐渐往上蔓延。 谢朝朝的大腿被分开捆了几圈，随后那符咒转上腰肢，勒紧了他的衣摆，显出纤细的线条。 他用手去扯腰上的符咒，那符咒却像是有传染性一般直接爬上他的手腕，又在他另一只碰到时，将他的小臂缠绕在了一起。 谢朝朝感觉自己像是透过符咒感知到了一种莫名的愤怒的情绪。 手臂上的符咒突然发力，将他的手腕吊了上去，举过肩膀无法护住自己的身体，却又不至于太高让他难受。 符咒的缠绕让他很不适，如同被蛇缠上了一般怪异，而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可是作为鬼魂，他竟然连化作虚无脱离符咒都做不到。 这让他头一回感到了恐惧。 有什么比他强上百倍的术士，盯上他了。 难不成这是谢家的陷阱？ 【宿主，快看你身后。】 谢朝朝很想转头，但是脖子上的符咒也控制着他，连将自己脑袋扭掉都办不到。 符咒微微发力，让他被迫垂下脑袋。 这样的姿态让他毫无防备，似乎可以轻易被人类捏碎。 谢朝朝紧张到了极点，飞速思考着逃离的对策。 他要死在自己发现真相的前一秒了吗。 好不甘心。 谢朝朝突然感受到腰上多了一只滚烫的手，紧紧地掐着他。 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魂体都有些颤抖，如同被符咒烫伤了一般。 虽然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未知带来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忍不住战栗。 “朝朝不乖哦。”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人类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 谢朝朝下意识想回头质问对方 ，却被符咒按得死死无法动弹。 他想说话，喉结上缠绕的符咒让他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沈照雪到底想干什么！ 谢朝朝又羞又恼，如果沈照雪一直有这样的能力，岂不是从头到尾都能看见他。 那演的那一出出戏又是做什么。 耍他很好玩吗？？ 沈照雪的下巴轻轻抵在谢朝朝的颈间，双手更进一步向前，环在了他的腰上。 完全被人类控制笼罩的感觉让谢朝朝无法适应，本就对人类触碰敏感，此时却被压制着无法躲藏拒绝。 他鬼气凝聚的身体开始发抖，但也无法逃离咒文的禁锢。 “为什么要害怕呢，我的朝朝。” 沈照雪的轻轻贴着他的耳朵，明明封锁了他说话的能力，却又故意提问。 谢朝朝头一回觉得人类可以卑鄙成这样。 系统是对的，大反派就是大反派，从头到尾对方都在享受这场游戏。 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明明等我回来就好了呀……”沈照雪叹息着，手臂滑到谢朝朝的腿弯。 他稍微带了一下，就将谢朝朝打横抱起。 突然失去重心，谢朝朝不自觉地绷紧了所以。 他猝不及防地与沈照雪对视，才发现对方的表情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陌生。 猩红的眼眶有些癫狂，白皙的皮肤上溢满的符咒让他看不出一丝人类的模样。 比谢朝朝还像是一个怪物。 谢朝朝呆滞了一瞬。 沈照雪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注意到，沈照雪胸口有伤疤的位置，虽然隔着衣服，却不断有什么东西爬出来的痕迹。 简直就像是，这人在用自己的寿命画符。 谢朝朝想问点什么，却因为开不了口只能睁大一双空洞的眼睛，阴毒地盯着对方。 沈照雪像是毫不在意，只是抱着他朝外走去。 对方弯着腰，如同护送着什么珍宝一般轻柔地将他放在副驾驶上。 谢朝朝这才看到沈照雪脸上那一丝不明显的受伤，“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吗？” “朝朝，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啊。” 第 34 章（二更） mini手办…… 山路上只有沈照雪一人的车在行驶, 远光灯照出来的弯道如同没有尽头。 到了半山腰，谢朝朝已经没有挣扎了，只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 沈照雪的车速很快, 外面的景色晃得他眼睛疼。 “朝朝，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沈照雪捏着方向盘，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朝朝无法回复, 无动于衷。 他不知道沈照雪为什么要阻止他发现真相，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沈照雪的声音听起来开始有些可怜了。 他说，“不要不理我。” 【宿主，我都有点心疼你了。】 谢朝朝依然无法说话，他简直觉得系统和沈照雪都有病。 车子终于驶入了直道，只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 这些树木都长得无比粗壮且密集，并不符合自然规律。 树干上的树皮也如同鬼脸一般的形状, 或许普通人误入这条道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又是哪位高人摆的阵法。 是要弄死他吗，谢朝朝有些摆烂地想着。 终于，车子停下了。 谢朝朝闭着眼，不想看沈照雪。 他感受到对方又一次抱起自己，朝着不知道哪里走去。 大概过了也就几分钟, 谢朝朝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他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一个老头子有些诧异的声音。 “你怎么真把人捆来了。” 谢朝朝掀开眼皮, 漏出自己空荡荡只有黑雾弥漫的眼眶。 眼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面不改色道，“哦说错了, 你怎么把鬼捆来了。” “小鬼似乎不太满意你。”老头笑呵呵地朝着身后巨大的锅炉走去。 谢朝朝下意识想立起来，因为这锅炉的大小，能塞进一个成年人。 要把他熬了当丹药？ “别怕，朝朝。”沈照雪微微垂下头, 身上的咒文不知为何消散了大半，大概是不想被老头看见。 谢朝朝懒得搭理他，想偏过头去。 然后他发现转头也做不到。 只能被迫和满目温柔的沈照雪对视。 气死个鬼了。 “好了，可以放进来了。”老头没转身，直接对沈照雪说道。 沈照雪闻言，真的朝着锅炉走去。 谢朝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鬼虽然不怕被煮，但是这是两个会术法的道士，万一真的把他杀了怎么办。 他想挣扎，却依旧被捆得紧紧的。 沈照雪还在事不关己，温柔的安慰着他。 “乖别怕，一点都不疼的。” 【这个台词怎么有点耳熟。】系统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谢朝朝很想骂这个废物系统连救一下宿主都办不到吗。 还是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安全。 谢朝朝被抱到了锅炉上。 他猜想过很多可能，这里面的液体会将他融化，侵蚀，吞并。 但没想到刚刚触碰到那看起来恶心绿油油的液体，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舒适。 就像是滋养了他的灵魂。 “朝朝待会就松开你。”沈照雪柔情似水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这怪物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谢朝朝忍不住在脑海里吐槽。 也不知道这液体会不会把他温水煮青蛙，煮着煮着就彻底没了。 但咒文不放他，他也没办法。 谢朝朝闻着鼻尖的清香，忽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要是就这样舒舒服服的消失，其实也不错。 他觉得自己活得也挺够了，美食也体验了很多。 那段还不知道的记忆，或许不知道更好呢…… 谢朝朝这么想着，毫无意识地朝着锅底沉去，脑子也越来越昏沉…… 沈照雪看着心爱的人彻底融化在锅里，还是有些不安。 他盯着老头，质问道，“还要多久？” “好了好了，我来灌模了。”老头说着，拿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出了的人体。 人体只有一半，老头将他平放在桌上。 然后开始用锅勺一勺一勺地朝人体模具里灌绿色的液体。 沈照雪看得认真，“别撒了。”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那要不你来？” 沈照雪没吭声，他觉得自己抱着朝朝的手都有些发抖。 如果亲自来，太过于紧张，很容易弄巧成拙。 过了一刻钟，所有的药汁都倒入了模具中。 老头拿来另一半盖上，然后在上面贴了几贴黄色的符咒。 “好了，等他破壳吧。” 说完，他就摇着扇子去自己的贵妃椅上一躺。 反正有傻小子守着，根本用不上他盯着。 沈照雪目不转睛等了许久，一直到天边蒙蒙亮，人模里才传来了细微的划水声。 见状，他立刻将老头提了过来。 老头被惊醒的时候，已经坐到了人模面前。 他神志不清地撕开黄符，然后挨个打开为了防止魂灵泄露的机关。 沈照雪紧张地盯着人模，那模具缓缓拉开了一个缝隙。 只能看见已经被吸成了透明色的药水。 模具被推开了一半。 依旧只有药水。 沈照雪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慌乱，“怎么回事，你失败了？那朝朝呢？？” “不可能！”老头嘴上硬气，其实心里也没底儿。 他怕自己一犹豫就被沈照雪弄死了。 模具完全推开，里面只有满满的水，哪里有人。 沈照雪阴沉地目光转向老头。 “等等！”老头眼疾手快地盖在了翻起来的模具上。 沈照雪下意识看过去，只见老头如同抓虫子一般，捏了一个小东西。 那小东西被举到了沈照雪眼前。 一个等比例缩小了的谢朝朝，只有手掌那么点大。 精致漂亮的五官和生前一模一样，如果不认真看，真的会以为是谁买的精致度极高的手办。 谢朝朝没穿衣服，努力缩在掌心里不想被人看见。 好在个头很小，倒也没什么大碍。 沈照雪从老头手中夺过小朝朝，温柔而又小心地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在确认他没事后，才看向老头。 “这就是你说的小一点？” “咳咳。”老头干咳了两声，“那就要怪谢云朝太能吸了。” “你小心点啊 ，这身体和人类身体一样，要吃东西，但是别喂太多会撑死。”老头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他会有人类一切生理需求，而且可能会被压死摔死各种风险，好好照顾吧。” 这幅交代照看方法的模样，像极了接虎子回家那天，主治医师对他说的话。 沈照雪的脸色漆黑，但也说不出来什么。 点儿大的谢朝朝努力抬起头，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沈照雪听不清。 于是谢朝朝只能双手围在嘴边，大喊道，“给我穿个衣服！” 沈照雪见谢朝朝没打算溜走了，稍微放心了一点。 他手忙脚乱地从老头子家里翻了一块柔软的布料。 布料在小朝朝身上围了一圈，像个抹胸裙，然后再用小夹子夹上。 谢朝朝挠了挠后背，夹子硌得他有点难受。 “朝朝你听我解释。”沈照雪有些急切地开口。 谢朝朝被看得不好意思，整个小人的身上通红，还带着些活物的体温。 他跺了跺脚，沈照雪觉得手心有一点点发痒。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沈照雪的手掌上，“你解释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照雪小心翼翼捧着小朝朝，“之前我不小心和你结了鬼契，这个身体是为了防止你被鬼契控制的。” 至于怎么不小心，他并不打算细说。 谢朝朝一愣，点儿大的五官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没有一点关于鬼契的记忆。 非要手，也只能想起在船上自己失忆的事情。 “还有，你其实就是谢云朝的哥哥。”沈照雪的脑子飞快转动着，“之前不敢告诉你，怕你想起生前的回忆会失控。” “所以我连夜来师父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制作肉身。” 沈照雪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我从来都只喜欢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是你。” 谢朝朝没想到沈照雪突如其来地告白，他哽了哽，大声转移话题。 “这就是你给我做的肉身？” 小朝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这还不如当个鬼。” 他显形不比这么巴掌大的身体好用？ 而且听那老头子说，自己这身体还要吃喝拉撒。 他都怕自己掉厕所里淹死好么。 这点儿大的身体，又能吃得下什么东西。 “对不起朝朝，玉佩的能量被谢云朝吸收了，等你的任务完成，我就吸回来给你。”沈照雪说着，似乎想摸摸谢朝朝的头。 但是只能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你是想扭断我的脖子吗？”谢朝朝愤怒了。 “对不起。” 沈照雪一晚上把这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光了。 谢朝朝深呼吸了一下，刚刚恢复成人类有点不习惯。 但是最主要还是不习惯身边的人都像是巨人一样，而他如同误入了巨人国，所有东西都奇大无比。 他冷静下来，也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考虑。 这似乎确实是最优解了。 鬼契的影响，谢朝朝也听说过，是极为阴毒，控制鬼的术法。 一旦鬼的神志被吞噬，哪怕能解除鬼契，鬼也无法恢复了。 他还不想变成行尸走肉。 就当提前体验当人了。 谢朝朝叹了口气，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你身边。” 沈照雪没敢吭声，这个他真的没法解释。 他只是怕自己会吓走朝朝。 见沈照雪这个反应，谢朝朝突然想起了自己隐身时干的所有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骑在人家脖子上吃饭，在桌上睡觉，毫无形象的吃东西…… 甚至对方连自己那么恐怖的试探都毫无障碍地通过了。 他真是小瞧了沈照雪。 演得他心碎。 谢朝朝越想越气，转了个身，决定不搭理对方了。 没想到小个子的坏处来的这么快。 沈照雪轻轻地把他提起来转了回来，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纯良。 “朝朝我错了，我会尽全力协助你完成系统任务好么？” “……”谢朝朝有点难崩住，最后绝望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 “应该都知道。” 一段静默的大眼瞪小眼。 谢朝朝好想逃，但是逃不掉。 老头子见小两口吵架忙得没时间怪罪自己，偷偷摸摸地朝着门外挪去。 “等等。”沈照雪叫住了老头，“那剩下的能量能给朝朝恢复肉身吗？” 老头子连连点头，“当然能了，而且很简单，你的咒文可以吸取能量再浇筑给小鬼就行了。” 沈照雪松了一口气。 虽然朝朝只有手办那么点大，但是他要照顾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问题是朝朝可能并不喜欢这样不方便的生活。 只要还有的挽回就行了。 沈照雪走之前，特意找老头拿了一根丝带——为了防止小朝朝掉落或者被风吹走。 他用丝带在小朝朝的腰上系了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小朝朝看起来像个小精灵。 谢朝朝不满地沉着脸，决定再发几天脾气。 “乖朝朝，回去给你买几件小衣服就好了。”沈照雪说着，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谢朝朝：…… 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第 35 章（一更） 不想做人了…… 回到车上, 天边已经有些霞光，将车里照得有些粉粉的。 沈照雪将小朝朝放在副驾驶上，随后他就意识到有点不太合适, 这样似乎很容易被跌下椅子。 思考一番后，沈照雪将小朝朝放在了驾驶位旁边放杯子的小槽里。 为了防止朝朝觉得硌，还拿柔软的丝巾垫了一层。 像个小窝一样。 谢朝朝只感觉自己被人弄来弄去, 终于停下来后，他才扶着边缘探出了头。 好像，变小也还不错……随时随地能睡觉。 谢朝朝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环境舒适，便坐了回去。 虽然沈照雪的车似乎很好，但车子发动机多少有些震动。 个头大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 但现在谢朝朝却觉得格外强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能~不~能~再~垫~一~层~” 谢朝朝听到了自己发出的电音，沉默了。 而且，开车后沈照雪的高度似乎很难听见他的声音。 【宿主，噗，要不你去反派腿上, 应该没那么颠簸。】 谢朝朝声音冰冷但是颤抖，“你~在~笑~什~么~” 他现在的身体范畴应该是人类, 而且是自己十多岁时的身体。 谢朝朝的声音比当鬼时清亮了不少，哪怕刻意吓唬系统, 也不会让人觉得阴沉。 少了鬼气森森的特效，小朝朝的威慑力几乎为零。 甚至有点可爱，尤其是还自带颤音。 系统丝毫没有感到害怕，还在压着声音怂恿谢朝朝, 【我在认真提议呢。】 谢朝朝被抖得有些受不了了，他的手攀着边缘，稍微用力点力气小腿终于抬到了台子上。 然后趴在边缘将自己翻了上去。 车子粘过泥路颠簸了一下，谢朝朝不受控制地超前扑去。 他掉到了沈照雪的椅子上。 还好没掉到地上，不然被踩死了都不知道。 沈照雪被谢朝朝撞到了腿，是有感知的，对方没喊他大概是不想告诉他。 因为不知道小朝朝想干什么，沈照雪就没有碰他，只是放慢了速度小心观察防止出什么意外。 然后他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抓住，小人儿的两腿筷子细的腿蹬在他腿上，缓缓向上爬。 “……”沈照雪沉默了一下。 小朝朝还挺会玩的，原来在练习爬山。 而爬的精疲力尽，无处落脚的谢朝朝，好不容易才登顶了腿面上却一个没站稳，直接滑到了中间。 如同坠崖一般，好在都是软的，没那么痛。 但功亏一篑的感觉让谢朝朝很绝望。 沈照雪像是才注意到他，终于踩了刹车，将他救了上来。 “怎么了小朝朝。”沈照雪担心地问道。 “第一，我不叫小朝朝。”谢朝朝烦躁地大声道，“第二，你车上发动机震得我难受。” 本来小人儿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很小又嗡嗡嗡的，插着手不耐烦的模样可爱得沈照雪心都要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可爱的小人呢。 沈照雪第一次有点感激老头子实力不足了。 他看得太入迷，差点没听清小人儿的要求。 沈照雪缓了缓，才回过神，将小小的朝朝放在了自己胸口的手巾袋中。 “这样舒服吗？”沈照雪询问道。 谢朝朝感觉自己像是被袋鼠妈妈放在育儿袋里的小袋鼠一样，胳膊和脑袋挂在袋子外面，身体被柔软温暖的布料包裹。 好舒服…… 谢朝朝懒洋洋挂着，除了沈照雪说话的震动声，呼吸的起伏反而如同婴儿车在摇晃一样。 好喜欢。 “这里就是我的专属宝座了，以后你少说话。”谢朝朝很理直气壮，因为他现在觉得沈照雪欠自己的。 “好。”沈照雪言简意赅，大概猜测到了朝朝为什么不想让他说话。 对小人儿来说一点动静和一点声音都有很严重的影响。 沈照雪一路上没再说话，时不时看看胸口的小人儿。 睡得很沉，有时候差点被晃出去，沈照雪又给塞回去。 回到城市里已经是早上六点了，只有一些24h店还开着。 沈照雪去买了些谢朝朝能用得上的东西，这期间朝朝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而沈照雪逛着逛着越买越多，几乎每个东西他都能想象出来小人儿用起来的样子。 但是他现在有些担心，虎子还认不认识小朝朝。 万一当玩具玩就危险了。 到时候可能需要隔离一下。 沈照雪回到家里，虎子立马就从主卧里跑了出来。 它翘着尾巴，在沈照雪腿边蹭来蹭去，蹭上了一裤腿的毛。 还不停喵喵叫着，似乎有些着急。 沈照雪付下身子摸了摸它，“饿了？” 虎子咕噜一声，随后突然看向小朝朝的方向，又叫得更大声了。 谢朝朝终于被吵醒。 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硕大的猫脸。 圆鼓鼓的眼睛正盯着他，每次张嘴叫都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像个猛兽，但是依然很可爱。 谢朝朝喊了一声虎子，想看看小猫咪还认不认识自己。 “咕噜噜咕噜……” 虎子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大脑袋侧着就往谢朝朝身上碾。 沈照雪下意识不放心地用手指拦了一下，却没想到虎子的动作比平时还要温柔，似乎知道分寸。 谢朝朝探出上半身双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虎子，勉强抱住它的大脑袋。 第一次撸大型猫，没想到比小猫抱起来更爽。 谢朝朝来了兴趣，他指挥沈照雪把他放在虎子背上。 猫猫背上的毛有两层，下面是一层绒毛，上面是光滑漂亮的长毛。 谢朝朝顺着毛毛向上爬，虎子因为背上的肌群比较敏感，忍不住缩了缩皮毛，但哪怕是这样也没给小人儿摔了下去。 这让沈照雪稍微放心了原地。 虎子是一只很聪明的好猫，在家里从来没抓过沙发窗帘。 现在也不会欺负小朝朝。 沈照雪放心的将自己大采购的东西挨个收拾出来。 这期间小人儿就趴在猫猫头上。 谢朝朝趴在猫脑袋两只小耳朵中间，他的手刚刚好可以够到虎子眉毛上两节长长的须须。 他顿了一下，用手超前推了推。 小猫咪对自己的须须很敏感，立刻就超前走了起来。 谢朝朝往右边推须须，虎子马上就右转了。 谢朝朝：……！ 好好玩，像是开小车一样。 还是毛茸茸的猫猫车。 谢朝朝骑着猫猫逐渐熟练地控制方向在屋里到处转圈儿。 等沈照雪收拾好的时候，一小人一猫已经配合得完全无缺了。 沈照雪忍不住用手机录了一段。 直到谢朝朝骑着小猫跳到他的膝盖上。 猫猫头带着盯上的谢朝朝伸了过来。 谢朝朝挥了挥手，他皱着眉道，“你怎么流鼻血了。” 沈照雪闻言，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扯了一张纸，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盖在了鼻子上，“没事的。” 这画面实在是太可爱了，沈照雪甚至拍到了猫鼻子怼上来，上面的小人儿也歪着头萌萌的看着他。 沈照雪拿着手机缓了缓，把照片发给了老头子。 老头：……？你在炫耀？ 沈照雪：只是发一下近照。 老头：刚刚看过用你发啊。 老头子被特别关注的铃声吓得一个激灵，马上就清醒了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就是一张小鬼的照片。 给他气得够呛。 好在没找他茬了。 老头打算回去继续睡觉，铃声又震了。 沈照雪：他吃东西有什么忌口吗？ 老头：……尽量健康一点，这么小生病了不好看病。 沈照雪：好【小人儿在盘子里.jpg】 老头：……！！！别再晒娃了！ 沈照雪：？你觉得不好看？ 老头子很心累，很想拉黑沈照雪。 但还是老实巴交的回了一句好看。 然后默默给手机开了静音模式。 沈照雪又发了些照片，没再得到回应。 “我饿了！”谢朝朝坐在盘子里喊了一声。 沈照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这就去做饭，别乱跑。” 谢朝朝没搭理他，趴在盘子里打瞌睡。 没用多久，沈照雪端着一杯牛奶和一块处理过的吐司心心出来了。 谢朝朝走过去，站在旁边边吃边扯下来。 【看样子上桌吃饭是你的宿命。】 “闭嘴吧你。” 吐司挺有韧性的，他一个没注意用力过猛，直接向后飞去。 虎子坐在椅子上眼疾手快地跳起来叼住了谢朝朝身后系着的丝带。 然后呜呜地骂着沈照雪。 沈照雪本来也能接到，没想到虎子先他一步，他只好给虎子和小人儿都道个歉。 沈照雪把小人儿重新放上来，拿来小刀，一点一点的把吐司切成小块儿，让谢朝朝可以抱着吃。 谢朝朝身体太小了，吃了两块就饱了。 他有点噎着，便拍了拍牛奶杯，按时自己要喝奶。 沈照雪探出手，让谢朝朝坐在他的手心上，再举着到了习惯面前。 这种扁的小吸管很吸，谢朝朝也能吸上来，嘴巴也不用张得太大。 是沈照雪刚刚特意采购的。 谢朝朝没想那么多，努力吸了一大口。 然而上来的牛奶太多，他咽不过来，下意识松开嘴。 猝不及防地，小人儿被几滴牛奶浇了个透。 挂着牛奶湿漉漉的小人沉着脸转过来，恶狠狠瞪着沈照雪。 沈照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取来一个小碗，接了温度适宜的水摆在谢朝朝面前。 他哄孩子似得道，“进来洗一洗。” 谢朝朝沉默了几秒，他有点迈不过心里那到坎儿。 但是刚刚被复活时也看过来…… 谢朝朝狠狠心，解开身上的布料，努力翻进了碗里。 碗底对小人儿来说是陡峭又打滑地坡形，谢朝朝没站稳摔了进去呛了一大口水。 好在沈照雪一直观察着他，快速把他捞了出来。 沈照雪一脸担忧，“没事儿吧小朝朝。” 谢朝朝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模样，身上连着脸都变得通红。 “水温太烫了吗？”沈照雪见小人儿像是煮熟了的虾，用指尖沾了沾水。 ……这是极大的羞辱。 谢朝朝黑着脸，他努力摆动四肢，“让我下去泡澡。” 沈照雪不敢不听，连忙把小人放进去。 他跑去厨房拿来自己买的喂小奶猫的奶瓶，将牛奶装了进去。 这个奶瓶的口子很小，应该不至于再呛着朝朝了。 谢朝朝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自己爬出小碗儿在布料上擦干净。 又没有衣服穿了，便扯了一张餐巾纸将自己裹住。 沈照雪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拇指大的小奶瓶。 谢朝朝愣了愣，喂虎子的吗？ 他这样想着，沈照雪面带温和的微笑，将小奶瓶对准了他。 谢朝朝：…… 好像也不是很想当人了怎么办。 第 36 章（二更） 小房子…… 谢朝朝终究是张开了嘴。 他的嘴巴很小, 沈照雪需要小心地对准。 谢朝朝喝了一口，发现没有吸管费力，也不会弄他身上。 还不错, 他微微推开奶瓶，“仰着头有点累。” 沈照雪思索了一下，然后拿了几张纸给他做了个小躺椅。 谢朝朝有些惊奇地躺了上去, “你还会做手工。” 这也提醒了沈照雪可以给朝朝做点小玩意儿。 他重新举起小奶瓶，因为很小，谢朝朝可以自己抱着喝方便控制角度，沈照雪才松开手。 他默默掏出手机，拍下小人儿抱着奶瓶的模样。 太可爱了。 谢朝朝过于享受，发现沈照雪在拍照后, 快速地放下自己半个人大的奶瓶。 他扯了一块纸擦了擦嘴巴。 肚子好撑，忘记自己不是鬼了, 不能那么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了。 谢朝朝决定沿着饭桌散步。 在他走第二圈的时候，沈照雪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他在干什么。 跑去购入的物资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小小的仓鼠跑轮。 他特意买的最大号，因为谢朝朝不像仓鼠可以趴着跑。 谢朝朝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大小刚刚好。 跑轮站立不好保持平衡, 但是两边的框架可以扶着。 他想走路和跑步都可以。 谢朝朝为了消消食，当场就走了起来。 虎子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它大概是觉得好玩，专心致志地在桌边一直看着。 沈照雪……依旧在录像。 鼓捣到上班的时间, 沈照雪才叫谢朝朝下来。 他还是不太放心谢朝朝一个人在地上。 万一摔到哪里，都没地方能包扎。 鉴于小朝朝似乎很喜欢待在袋子里，沈照雪在自己衣服袋子里垫了一层柔软的布料，然后留了一只蓝牙耳机给小人儿作为娱乐听书。 将小人带到公司里后, 沈照雪没忍住下载了一个购物软件。 听助理说过这里有许多玩bjd娃娃的人定制娃衣。 沈照雪直接找到了几个手工最漂亮的卖家，在用钞能力加急，并且要求布料和穿着体验的双层舒适。 虽然这要求很奇怪，但是手作娘们对于富婆是格外容忍的，何况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照雪约的都是一些华丽宫廷款的小男孩服装。 他在退出的一瞬间，突然瞟到首页推送的一件蘑菇裙。 有点可爱…… 沈照雪心念一动，又拍下来几款完全不同风格的裙子，做了同样的要求。 为朝朝买衣服比想象中顺利，接下来是小家具。 沈照雪让人买了些材料，打算晚上回去就动手给朝朝做个小床放在床头柜上。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他才用手机横屏放了之前朝朝最爱的动画片。 虽然是手机，但是对于朝朝来说也和看电影差不多了。 沈照雪用办公纸做了个小椅子放得远远的，还特意拉低了灯的亮度。 一整天，他都没让助理进来过，有什么东西自己去门口拿 。 这让助理很恐慌。 自己难道要失业了。 沈照雪吃饭也叫了外送，变小的朝朝饭量很小，几粒米就饱了，几乎吃不了什么配菜。 有只能尽量点了些味道丰富的。 谢朝朝这才吃得舒服一点。 之前爱吃的零食，也基本上一勺就饱了，薯片拿着也吃不完一片。 这就让谢朝朝一整天都过得很忙碌。 反复在消食和进食中间徘徊。 熬到了下班的点，沈照雪将小人儿揣在兜里下楼回家。 这种和朝朝形影不离的感觉也很不错呢。 衣服还没有到，沈照雪买了几只布料比较舒服的花花袜子，打算给他剪一剪。 应该袖口应该脑袋的位置就够了。 谢朝朝对于穿袜子接受还算良好，毕竟他看着沈照雪新拆的，花纹也不丑。 比之前一直裹个布料要很多，那样会有点冷。 沈照雪依然是给谢朝朝准备好娱乐活动，还架了一片薯片，让他当零食，然后才拿起一个小塑料盒，开始给小人儿改造成床。 谢朝朝悠哉悠哉地躺在躺椅上，看着动画片，日子和当鬼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我感觉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谢朝朝小声说话沈照雪很难听得见。 系统认真思索了几秒才道， 【你之前想去找回记忆的。】 过得太舒服，谢朝朝都忘记了。 他皱着眉，感觉那个记忆可能不是太好，会影响他现在享受生活。 “算了，做完任务再问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谢朝朝感觉自己的精神清爽了许多。 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对记忆的执念也消散了一大半。 或许这就是沈照雪非要先给他恢复身体，才敢告诉他他的身份就是谢云朝哥哥。 谢朝朝因为没有记忆，对谢家便也没有感情。 甚至那天晚上听到的对话，让他对谢家父母同样是没什么好感，还有点厌恶…… 谢朝朝决定在来任务之前，好好享受他的米虫生活。 嗯反正有任务沈照雪也会帮助他的。 谢朝朝当了这么多年的鬼，第一次产生了依赖他人的想法。 小人儿的精力是不如成年人的，谢朝朝看着手机大电影，不知不觉就开始犯困。 没等沈照雪忙完，他就睡着了。 沈照雪在盒子里扑了一层从虎子身上梳下来的绒毛，然后垫了好几层柔软的布料。 里面温暖又舒适，然后又拿起针线，缝出一个小小的枕头和被子。 除了外形不太好看，里面已经是精致的小窝了。 沈照雪拿出剩余的布料，沿着小窝边缘做了一圈皱褶。 这样，有点丑的塑料盒，立马就变成了一个像是公主风的婴儿车。 沈照雪还想让谢朝朝过来看喜不喜欢，一抬眼，就发现对方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看着对方恬静的睡颜，他只觉得心里很柔软。 沈照雪轻轻拿起小人儿放进新的床里面，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最后把盒子一起捧进了卧室。 他这才又回到客厅继续做小人儿的必需品。 现在在办公室里，有时候无法避免来人，沈照雪便拿了一个不透明的收纳盒。 他拿开盖子，在侧面掏了一个小门，然后开始布置里面。 沈照雪做了一个电视墙，到时候拿他给谢朝朝买的手机当电视。 然后在里面做了一个沙发，可以躺着看，可以睡觉。 后面拉了一个帘子，小人儿如果想换衣服什么的就可以进去。 思考一番后，沈照雪扑了一层地毯，方便每天拿出来清洗。 沙发旁边用纸折了一个小垃圾桶，担心娱乐设施不够，沈照雪还把跑轮也放了进去。 最后在旁边搞了一个扁铁盒子。 天气热，没法开空调，现在不是鬼了，谢朝朝在里面可以游泳。 换水也很方便，他可以拿到办公室再换水。 一切准备好了，沈照雪用一个纸盒子把朝朝的专属小屋包裹起来，叫人送到他办公桌上。 明天给朝朝一个惊喜。 * 谢朝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布置精致的小床里。 要不是起身看见周围的东西还是那么大，他都以为自己变回正常大小了。 谢朝朝站起来，身下的床软软的很舒服。 【是反派垫的虎子的毛哦。】 谢朝朝又看了看枕头，小小的，针脚却很整齐。 【反派亲自缝的哦。】 “不用你解释，不然还能是鬼缝的吗？”谢朝朝翻个白眼。 系统就像是突然对反派改变看法了一样，今天简直像是沈照雪的狗腿。 疯狂帮助沈照雪刷好感。 然后摸了摸柔软的被子，这些都做的很精致舒服，沈照雪还挺费心的。 看样子对他的态度可以好一点。 谢朝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决定自食其力把被子叠好。 但是他是一个没有叠过被子的鬼。 所以在和被子大战三百回合后，终于决定把被子铺平。 谢朝朝累出了汗，他觉得自己需要洗个澡。 一转头，就对上了沈照雪放大的一张脸。 对方一脸慈爱地看着他，让谢朝朝有点头皮发麻…… “我要洗澡。”谢朝朝有点不好意思。 “好哦。”沈照雪笑眯眯的，就好像谢朝朝干所有事情他都爱不释手。 从来没被人这么喜欢过，谢朝朝有点不习惯。 他乖乖的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的新袜子。 然后吃了一小块牛奶饼干，喝完了奶瓶，才被揣进兜里陪反派去上班。 谢朝朝对于上班的生活实在很熟悉。 毕竟不管是他当鬼，还是显形，还是现在，天天都是陪人坐在办公室里。 这都成了习惯了。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沈照雪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拆了一个盒子。 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进去看？” 谢朝朝有些疑惑，但还是掀开小布帘走了进去。 一个盒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谢朝朝还没想完，就被里面的丰富家具震惊了。 “这些是……” 【都是反派连夜做完让人送过来的哦。】 谢朝朝缓缓走进去，挨个触碰这些如同家一般的设计。 他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 沈照雪真的就这么喜欢他吗。 【宿主，第一次看见您流出透明的眼泪呢。】 以前都是血泪，没什么代入感，反而很惊悚。 谢朝朝低头，看见滴落在手背上的水珠，有些怔愣。 他好像真的变成人类了一样。 多了许多情绪。 “喜欢吗朝朝？” 谢朝朝正感动着，就发现自己屋顶被掀了。 感动暂停。 谢朝朝回复道，“喜欢。” 沈照雪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调好了那部动画片，然后又把小泳池取出来加上水。 为了防止冷到朝朝，他还是特意加的温水。 “可以边游泳边看电视。”沈照雪如同推销员一般，期待地看着谢朝朝。 谢朝朝：…… 到底谁会有游泳的时候看电视这种需求。 第 37 章 人偶 谢朝朝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人了。 他已经会考虑沈照雪的心情了。 他竟然真的在边游泳边看电视。 屋顶还被掀开, 有一个变态一直在录像。 人类的爱太过沉重，谢朝朝有点承受不来。 好在沈照雪担心他游累了，主动问题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朝朝迫不及待上了岸。 沈照雪小心翼翼帮他擦干, 才又套上那只袜子。 然后，他拿了一个小盒子，将不同零食都弄了点下来, 放在盒子里给谢朝朝推进去。 谢朝朝的零食车进来了，房顶也回来了。 他终于可以安心享受一会儿自己的时间。 【宿主，我觉得。】 “什么？”谢朝朝最近都感觉系统没憋出来什么好屁。 大概是没任务闲的。 【我觉得，您叫反派一声爸爸都不过分。】 “你也可以叫。”谢朝朝冷笑了一声，他生动的眸子微微下压，很漂亮。 【如果反派也能这样伺候我, 我很乐意。】系统跟着做任务多年，头一回遇到这么轻松的素质。 【我也想当人了。】 “那你可以和你们主系统申请一下。”谢朝朝微微抬起下巴 , 戏谑道。 【要很多很多积分。】系统的语气可怜巴巴的，【我现在一分都没有。】 谢朝朝终于同情了系统一秒。 【但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如果能解决bug，我或许能获取很多积分。】 【宿主，加油吧！】 谢朝朝并不吃这碗鸡血, “那你可要努力帮我了，毕竟我拖着不做也可以正常生活。” 【呜呜呜我会加油的素质。】 系统说完, 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不是被pua了？ 由于谢朝朝有了这个小屋子，助理终于可以重新进来送咖啡。 助理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还不会被开除。 接下来每天，沈照雪都在收快递。 优先到的是一些简单的睡衣T恤。 谢朝朝很快就不愁吃喝也不愁穿了。 除了个头小，谢朝朝每天都很开心很充实。 时间过得很慢也很悠闲，三天了也没有新的任务。 不过谢朝朝发现最近沈照雪有点不太对劲。 从早上开始对方心情就越来越差, 和其他人说话也很简单。 虽然依然对他很温柔耐心，但总是默默盯着他不说话。 “他公司要破产了吗？”谢朝朝有点受到影响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在乎沈照雪的心情。 【没有。】 “那你能查到他身边最近有什么不一样变化吗？”谢朝朝不想直接去问。 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说。 【有，玄关处的台历和公司的日历上都在明天画了一个黑色的圈。】 【我根据这点查了每年的这个日子，沈照雪都不会来公司。】 谢朝朝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案，“为什么？” 【目前来说只有一个可能，明天是宿主您的忌日，虽然本系统的数据库里并没有关于您的信息。】 谢朝朝也很快想起了这个可能。 毕竟沈照雪老盯着他看这点就多半和他有关系。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谢朝朝听着对方呼吸平稳了，才爬出小盒子。 沈照雪今天晚上的睡姿很不一样。 他平时总是平躺或者侧躺着，比较舒展的姿势。 但是今天却微微缩着身体，眉心微微皱着，看起来很难过。 有点像被抛弃的大型犬。 谢朝朝没有犹豫如同跑酷一般，从床头跳到床上，爬到沈照雪身上，最后来到了对方的枕头旁。 “你干什么？”沈照雪忽然睁开了眼，“小心被我压到。” 谢朝朝坐在枕头上，仰起自己精致的小脸道，“我想陪你睡觉，因为你最近不太开心。” 沈照雪愣了一瞬。 除开以前朝朝有目的的接近他以外，朝朝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 让他想起来了还活着的朝朝。 沈照雪说不出话，喉咙发紧，眼眶也变得有些红。 谢朝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确定地站起身，拍了拍沈照雪的脸，“怎么了？” “没事。”沈照雪微微笑了一下，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谢朝朝揉了揉脸，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告诉我明天是什么日子。” 沈照雪这副样子似乎不打算说实话，谢朝朝打算直接问一问。 “没什么日子。”沈照雪微微垂眸，似乎在避开谢朝朝的视线。 果然。 谢朝朝并不打算放过他，他继续道，“你在为我的忌日感到伤心？” 沈照雪没有说话。 朝朝现在是活生生在自己身旁。 但是他本可以过得更好。 一想起朝朝的惨状，沈照雪总是会睡不着觉。 这么多年，他睡眠一直很浅。 他怕朝朝回来看他，他却没察觉到。 谢朝朝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叹了声气，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或许，你可以把明天当做我的生日呢？” 沈照雪有些疑惑地看了过了，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现在的我，是在这一天诞生的。” 虽然诞生的是怨鬼，谢朝朝没说后半句。 “你可以开心的和我一起过生日吗？”谢朝朝露出一个笑脸。 沈照雪的手轻轻碰了碰谢朝朝的脑袋，“好。” 两人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谈话亲近了些。 谢朝朝当晚就睡在枕头上。 沈照雪的睡姿很好，不太可能会压着他。 虎子默默睡在床尾，像个守护主人的毛茸茸骑士。 第二日。 谢朝朝一觉醒来，就看起沈照雪在拆快递。 他唤来虎子，叫虎子将自己带到客厅。 沈照雪正在拿出里面的小东西。 他将一件大裙摆的黑白哥特裙摆在谢朝朝的面前，“朝朝，今天只到了这件。” “你想穿吗？” 谢朝朝看了眼这条精致的蓬蓬裙，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虽然他是男孩子，但是比较当了很多年鬼，对裙子没什么抗拒的。 何况之前还特意女装靠近过沈照雪。 谢朝朝点了点头，“可以试试看。” 沈照雪没有着急给谢朝朝穿上，而是和往常一样先喂了饭喝了奶瓶，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件摆出来。 裙子有些繁复，姬袖衬衫外面有一个漂亮的领子，还要套一层腰封，一层马甲。 接下来是下半身，一层大裙子，一个裙帘，裙撑，还有拖尾。 最后是波浪卷假发和小礼帽。 谢朝朝以为结束时，沈照雪又拿来一把黑色的小折扇。 这么小的折扇，制作的人是怎么办到的。 他穿了十多分钟才穿好。 沈照雪抱着他来到镜子面前，“很适合朝朝。” 谢朝朝自己扭了扭，裙摆跟着转动，确实很好看。 “这样朝朝就可以在外面玩了，只需要假装成娃娃。”沈照雪解释道。 而且还可以拍下朝朝很多美照。 今天是朝朝和他过的第一个新生日。 他想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好。”谢朝朝满意地看着镜子，他都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沈照雪随后又拿了一只黑白配色精致的小篮子。 似乎是配套的。 谢朝朝可以在里面站着也可以坐着，什么还能盖一层黑纱。 很适合出行。 沈照雪收拾好一切后，自己也换上了更日常的T恤和休闲裤。 这样的打扮谢朝朝只在上次派对上看过。 下楼后，王叔将他们接到了市里的游乐园。 沈照雪很多年没有来过了，他只记得以前的朝朝很喜欢来，所以选择了这里。 因为工作日，人不算很多，沈照雪可以带着谢朝朝放心地玩。 沈照雪提起篮子，“朝朝想从什么开始。” 篮子被黑纱盖住了一大半，谢朝朝只露出胳膊和头，几乎不会有人怀疑里面不是个人偶娃娃。 “我想要那个气球。”谢朝朝指了指入园没多远，手里缠绕着一大堆气球的工作人员。 沈照雪问清楚了他想要哪一款，才走上去和对方买下。 谢朝朝喜欢的气球是一个圆滚滚小幽灵的款式。 大概是刚刚从鬼变回来，对幽灵的形象情有独钟。 沈照雪将气球系在篮子旁边，谢朝朝可以随便拉动气球，但是也不至于被带飞。 他看起来很开心，时不时就拉着气球动两下。 小幽灵漂浮的动作让他的动静十分自然，就像是自己在飘动一样。 下一个活动是旋转茶杯，不过转速不快，沈照雪不担心朝朝会被甩出去。 旋转茶杯中间的桌子上有一个凹槽，可以让游玩的人放些东西。 沈照雪选了一个黑白配色，和谢朝朝风格很搭配的茶杯后，将篮子放上去后，拿出了背包里的相机。 【反派的设备升级了！】 “你在扮演旁白npc？”谢朝朝被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最近系统太安静了。 他都快忘记了。 【咳咳，这不是有个好消息吗。】系统神秘兮兮的道。 “什么事儿？”谢朝朝不觉得系统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主系统确认世界有bug，让我们暂停任务，给宿主放个假。】系统喜滋滋的宣布。 “我放假还用主系统批？我不一直在度假？”谢朝朝冷声反问，他对主系统没有任何好感。 不只是因为当时用幻境吓唬他。 还有后面任务出现了一堆问题，到现在主系统都无法解决。 甚至美其名曰给他放假。 假惺惺的。 【宿主说得对。】系统不敢吭声。 谢朝朝见系统老实了，才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用自己的小扇子扇了扇。 沈照雪几乎是全程录像。 小人儿的每个小表情都录到了。 相机里的谢朝朝被放大，像是鲜活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茶杯逐渐转了起来，篮子上的黑纱随风飘起，身后的背景跟着旋转…… 沈照雪看得出了神。 眼前的一切，美好的像是梦境一般。 朝朝说的对，这是生日，摈弃过去一切苦难的新生日。 沈照雪弯了弯唇，紧绷的眉眼终于松懈了些许。 朝朝已经获得新生，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让他来处理就好。 第 38 章 反击 在游乐园玩够了谢朝朝感兴趣的项目, 沈照雪便带他回家吃蛋糕。 因为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还有一只猫，沈照雪便选择了小蛋糕和猫咪蛋糕两个蛋糕。 谢朝朝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趴在桌子上装死。 反正沈照雪能帮他挨个把身上的零件脱了。 需要翻身也有人轻松地跟他转一面 。 整个人就像是一条鱼，随便沈照雪翻弄。 沈照雪还单独给他做了个小浴缸，身上的东西都弄下来后, 便加了点泡泡把谢朝朝放下去。 因为浴缸太小水容易冷，沈照雪还在下面放了一个恒温杯垫，让小人儿能泡个够。 虎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还想用手伸进水里，被沈照雪轻轻拍了爪子。 生气的虎子用刀刀眼盯着沈照雪，然后趁他转身在他背后给了一记喵喵拳。 谢朝朝被虎子逗笑得停不下来, 只有当孤魂野鬼记忆的他并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 但是他猜这应该就是。 沈照雪将湿哒哒的小人儿捞出来，给他擦干, 这期间小人儿就一点不带力气，毫无防备地把自己挂在他的手指上。 最后穿上在手作娘那定制的小兔子睡衣套装，看起来可爱又温馨。 沈照雪特意买的很小的蛋糕，这样小人儿还能勉强自己切一切。 给小蛋糕和猫咪蛋糕都插上蜡烛后，他熄了灯, “朝朝许个愿吧。” 谢朝朝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但他在别人的窗前围观过。 他闭着眼, 双手合十，过了几秒睁开眼道, “切蛋糕吧。” 沈照雪没有问他的愿望是什么，只要能实现就好。 他打开灯，举起朝朝吹灭蜡烛，然后拿出切蛋糕的小刀。 因为材质比较轻, 谢朝朝能举起来，只是切下去后还要沈照雪的助力。 蛋糕切成两块，又把虎子蛋糕上的蜡烛摘下来。 虎子见状终于可以动口了，它已经等得着急了。 因为谢朝朝的蛋糕很小，所以他独占了蛋糕顶上的酒渍樱桃。 对于谢朝朝来说，这个小樱桃就像是西瓜一样大。 他吃一口樱桃，吃一口沈照雪用小勺子给他舀的蛋糕。 搭配在一起滋味很丰富，甚至让他吃出了一点酒精味。 等沈照雪发现小人儿的脸变成红彤彤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拿着勺，小人儿晃晃悠悠地咬了一口，没对准，直接超前栽了过去。 面前就是涂满了奶油的蛋糕，小人儿一整个陷进去，印出了一个人形。 沈照雪眼疾手快地将他提出来，防止被呛到。 小人儿脸上粉粉的，奶油挂在他的小睫毛上，像是淋了雪。 沈照雪闻了闻剩下的小樱桃，才发现这里面有酒精。 他有些担心，这么小的人能不能受得了，“朝朝，有哪里难受吗？” 虽然见过朝朝醉酒，但是那时候还是鬼，现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人儿乖巧地摇了摇头，“不难受，嘻嘻。” 后面两声傻笑，让沈照雪意识到对方果然又醉了。 身上全部是奶油，好在睡衣还有两件。 沈照雪又重新把小人儿拿去洗了洗。 但是喝醉的朝朝就没有那么老实了，沈照雪刚刚把他衣服扒下来，他似乎被冷到了，直接像是树袋熊一样抱住沈照雪的手指。 沈照雪犹豫了一下，将就让他这样挂着拿去浴缸了洗了洗。 奶油没那么好洗掉，谢朝朝体型又太小了，他只好拿了根棉签，试图给睫毛上挂的奶油蹭掉。 小人儿一转头看见个大棉花头，似乎被吓到了，抗拒地躲到了沈照雪的手指后面。 还伸出一点小脑袋出来看看。 沈照雪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别怕，只是擦擦脸。” 说着，他试探性地用棉签靠近小人儿。 小人儿将他的手指抱得更紧了，同时还伸出自己细小的胳膊，不停地挥舞着，似乎在拒绝。 棉签刚靠近一点，沈照雪就感受到了极其微弱地一点击打的力道。 如果不认真感受还察觉不到。 既然这样，他没办法来硬的，只能捧着手心的小人儿去找到了更细小的棉签。 沈照雪靠近的速度很慢，他担心小人儿一动会戳到他。 但他没想到自己反复的试探似乎将小人儿惹火了。 点大的个子，突然放开他的手指，冲上去抱住细细的棉签，努力配合自己的吸管试图将棉签掰断。 棉签还算硬，小人儿没能得逞。 他怒气冲冲地把棉签往地上砸去，棉签在地上弹了弹，终于不动了。 小人儿战胜了棉签，骄傲地抱着胳膊哼了一声。 沈照雪有些失笑，不管是当鬼的时候还是变小了，脾气都这么暴躁。 但是再不洗干净就要感冒了。 他无奈只能洗完后用柔软的澡巾帮他擦了擦。 小人儿虽然依旧很抵触，但被毛巾包起来反抗也显得很无力。 终于他挣扎累了，但是却不愿意穿衣服，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沈照雪的手指上。 抱得紧紧的，沈照雪又不敢用力拉他，只好沉默地那他的小毛巾把自己手指和人一起裹住，以免着凉。 晚上，沈照雪熬到了凌晨，谢朝朝终于累得松开了他的手指。 他将人放进小床里，才盖好被子，确定不会再起来折腾后，才熄灯睡觉。 谢朝朝一大早就被脑子里的系统吵醒。 他微微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眼皮子十分沉重，头痛欲裂。 而且胳膊也十分酸痛，像是连夜举了一百个杠铃。 谢朝朝吊着自己的双手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转头就看见床上眼下乌黑的沈照雪。 他沉默了几秒，奇怪道，“他趁我睡得早自己去熬夜了？” 【是因为你睡着了一直不放开他，他没敢睡。】 系统出来说句公道话，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我们的任务改变了哦，主系统已经检测了世界bug，需要我们抹杀谢云朝这个入侵者以及他身上的逃亡系统。】 谢朝朝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入侵者？系统？我们怎么抹杀？” 【社会性死亡和生理死亡，这是他系统的能量来源，没有了能量，他们就不能再换世界重新来。】 主系统的意思就是把他们消灭在这个世界，不给再逃窜的机会。 “可是我现在这个体型什么都干不了……” 【有沈照雪在会很轻松，你和他谈谈呢。】 谢朝朝皱着眉，那倒也是，本来自己是鬼可以简单完成这个任务，但是被变成了迷你人，那就没办法了。 他从盒子里爬出来，打算翻山越岭去找沈照雪说这件事。 不过沈照雪被他翻落的声音惊醒了。 他拿起谢朝朝，眼神已经清醒过来，“饿了么？我给你弄早饭。” “ 不是。”谢朝朝快速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沈照雪动作顿了顿，顺手拿起一张小椅子放在桌上，然后将谢朝朝放了上去。 这样比较有说正事的感觉。 “怎么了？”沈照雪专注地看着谢朝朝。 谢朝朝被对方这么郑重其事的模样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脸颊，干巴巴地道，“我的系统任务更改了，让谢云朝社会性死亡和生理死亡。”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沈照雪弯了弯唇。 “这件事，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说完，就起身，和平时一样为谢朝朝特制了早餐，然后自己去更衣洗漱。 不过今天他没有带上谢朝朝出门。 沈照雪出门之前打开了监控，并且叮嘱虎子照顾好谢朝朝。 虎子高傲地抬起小下巴和小尾巴，嘚瑟地跑到小人儿面前，似乎在说不用他教。 谢朝朝跳到虎子身上，和沈照雪挥了挥手。 【不愧是男主的cp啊，这行动力，简直了。】 “男主的cp？你不是一直喊他反派吗。”谢朝朝有些不悦地皱起眉，“谁是男主？” 沈照雪难不成会和别人在一起。 【听我解释。】系统有些犹豫，毕竟这虽然是好事，但不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本该是你，而沈照雪也是你命定的伴侣。】 【但是因为谢云朝的系统，吸走了你的气运，才导致你本该顺风顺水的人生……】 系统没说话，因为后面的事情，连沈照雪都没告诉谢朝朝。 这段记忆或许永远不要想起更好，于是他话锋一转。 【不过这算是主系统的疏漏，所以主系统为你补偿了足够的积分，可以购买商场所有的东西。】 谢朝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他才是主角么。 不过因为没有生前的记忆，谢朝朝并没有太强烈的怨恨感，毕竟他现在也过得很不错了。 得益于系统的升级，谢朝朝可以通过系统来远程操控手机。 虎子蜷成一团在睡觉，手机被放在手机支架上。 谢朝朝就靠在虎子的肚子上，如同一个全包围沙发，然后操控着系统帮他玩手机。 刚刚打开微博，谢朝朝就看见了一个被标红了急速上升的热搜。 有人爆出国民弟弟谢云朝父母因为多起故意杀人罪被起诉，在其家中发现人体残骸以及大量符咒等。 同一时间大量工程爆雷，替换危险的劣等材料获取暴利。 谢家涉及的所有行业都被爆出黑心工厂和偷工减料。 网民的骂声几乎将评论区淹没。 毕竟谢家靠着国民弟弟的宣传，吃了不少粉丝信任的红利。 而国民弟弟的名声也因此变成了国服黑心眼。 【谢云朝的社会性死亡已经达成了。】系统惊讶的宣布。 “沈照雪动作真快。”谢朝朝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自己想要去的那个地下室。 是里面藏有残骸吗？ 会是他的吗。 第 39 章 鬼王 谢朝朝有些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了。 他跳到茶几上, 自己手动给沈照雪拨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拨通的声音，却迟迟无人接听。 谢朝朝莫名感到了一丝烦躁。 沈照雪不会出事吧。 不过对方可是怪物，比鬼都厉害, 能出什么事情。 可要是有更厉害的鬼呢。 谢朝朝揉了揉头发，突然想起了系统。 “你能检测到他在哪里吗？” 系统闻言，试着查看了一下。 【消失了……最后的数据是出现在谢家老宅。】 谢朝朝沉默了几秒。 之前找不到沈照雪的信号时, 是他在那个老头子那。 那座山上有阵法会干扰系统。 那么沈照雪在谢家会不会也遇到了威胁。 不然为什么谢家父母被抓的图片已经爆了出来，谢云朝却没有消息。 对方有系统，沈照雪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人类。 谢朝朝打开系统商城，他记得之前系统哄他攒到一百积分可以兑换一天人类体验卡。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 谢朝朝兑换了体验卡后，立马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周围的东西都在缓缓变小，最后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 他去沈照雪的衣柜里找了一件T恤和裤子, 随便穿上就出了门。 但很快，谢朝朝发现了问题。 他没有钱，也不是鬼了无法赶路。 从这里到谢家步行是不现实的。 【宿主，我记得沈照雪用你手机时开过亲属卡，你试试看。】 谢朝朝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他让系统直接接管了手机，还成功为他打到了网约车。 接到他的司机是个健谈的男人。 他看了目的地, 就没忍住奇怪的说，“你这会儿去那边干什么, 我听说发生了地震，很危险。” 谢朝朝还没有说话，司机又迫不及待到，“难道你家人住在那边？” “对。”谢朝朝随口应道。 也算是家人吧。 他脑海里浮现出沈照雪的脸。 虽然有时候很吓人, 但大部分时间都对他百依百顺。 连自己当鬼的日子，几乎都能要什么有什么。 他是为了利益才担心沈照雪吗？ 好像也不是这样…… 系统给他的积分足够他获得自由和大量的财富。 他完全没有非得是沈照雪来伺候他的必要。 那为什么自己这么担心。 谢朝朝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 他现在是真正的人类了，心跳很快，胸口很闷。 酸酸胀胀的感觉。 当人类好难受。 谢朝朝又想起了沈照雪胸口的疤痕。 那上百条重叠的伤口，应该很痛吧。 谢朝朝甩了甩脑子，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只要把谢家的事情处理完，他就完成任务了。 剩下的事情，再说吧。 司机只将他送到了山脚，现在上山不安全，可能会有余震。 谢朝朝便下车边爬山边在系统商城里寻找可以用的道具。 “为什么连个赶路的道具都没有。”谢朝朝有些气喘吁吁。 他太久没有用过人类身体干活了，变成小人的时候几乎步步都有沈照雪带着，要么就在虎子头上。 体力严重不足。 【宿主可以二十积分买个药丸消除身体的疲惫感。】 “那买了。”谢朝朝快速兑换，能无视痛苦也可以爬得更快。 【好哦，不过该药丸只是屏蔽知觉，而不是真的消除，宿主量力而行呀。】系统温馨提示道。 已经吃下药丸的谢朝朝：…… 算了，系统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有疲惫感的谢朝朝加快了脚撑。 他现在不是鬼了，闻不到沈照雪的气息，只能先去谢家的位置看看。 但越靠近谢家，他居然越能感受到一股压抑感。 谢朝朝不知道原因，但谢家的头上乌云密布的模样，很奇怪。 以他当鬼的经验来看……像是有鬼王。 谢家可能有养鬼，如果真的是鬼王，沈照雪真的没问题吗？ 谢朝朝心跳越来越剧烈，他分析出自己这种情绪大概是不安。 他决定再打一次电话试试看。 依旧是无人接听。 谢朝朝有些慌了，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同时继续拨打对方的号码。 前面的乌云似乎在逐渐消散了，这意味着，鬼王死了？ 谢朝朝不知道这是不是好消息，只能继续拨打电话。 在第十五次拨出去后，谢朝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朝朝，我永远……” 沈照雪的声音十分虚弱，但他在短暂地停顿后，还是吃力地开口道。 “……爱你。” “你在说什么？”谢朝朝心底一沉，沈照雪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你怎么了？” 电话还是接通的状态，但是对方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谢朝朝感觉自己的视线被水珠挡住了，开始变得模糊模糊，他努力眨了眨，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几乎不敢再往前走去。 谢朝朝开始害怕了。 他怕自己会看见沈照雪的尸体。 一想到沈照雪满脸是血的模样，他就心脏疼得难受。 谢朝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沈照雪了，他不想沈照雪死。 【宿主您别急！】系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终于能检测到沈照雪的位置了，隐藏商城里有救命的药，赶快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活。】 谢朝朝闻言，快速地抹了把脸，朝着系统标的后山跑去。 “什么隐藏商场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隐藏商场是特殊情况主系统开的特权，因为沈照雪作为原主角的伴侣，不应该死在这里，而沈照雪又是被流浪系统坑害的，所以才开启这个特权。】 谢朝朝没再说话，他一口气跑到了谢家后山。 系统标点的位置竟然是一座祭坛。 谢朝朝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挂在祭坛日冕的针尖上。 那尖锐的针尖从男人胸口刺出去几乎半米。 下面石头做的日冕已经裂开。 谢朝朝脚步不稳地跑过去，“快帮我兑换你说的药。” 眼前的沈照雪脸上满是密布的咒文。 但是此时它们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只是死物一般贴在他的皮肤上，颜色暗淡不再散发着浅金色的光。 沈照雪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像是死人一般发白。 胸前被捅了个对穿，几乎拳头大的洞口，血浸完全湿了他的衣裳。 人类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伤。 【宿主，您得把先把他体内的东西拔出来。】 谢朝朝虽然不是人，但是也知道这么大一个东西拔出来要流多少血，有多么痛苦。 可是此时别无他选了。 他推起沈照雪的肩膀，将人扶起来，同时，石针也在慢慢脱离。 伤口没有了石针堵住，肆无忌惮地喷洒着鲜血。 谢朝朝当鬼时对血习以为常，此时却忍不住地手抖。 人类的血好烫。 他努力用手捂住那个流血的地方，平日总是笑盈盈看着他的眼睛虚弱的合上。 系统为他兑换的药物出现在手上【朝朝，这样的药只有一份，人类身上所有创伤将被清除恢复……您想清楚了吗？】 谢朝朝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将药倒进了沈照雪的嘴里。 系统的药物总是很神奇，沈照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身上的咒文也逐渐沉下去了一般消散了。 谢朝朝拉开被戳破的衣物，下面只有冷白光滑的皮肤。 连胸口曾经留下的疤痕也全部消失。 要不是布料上浸满了血，如同染料一般碰一下就把他手上全部染上红色，都看不出来这个地方刚刚被捅了一个大口子。 “好了？”谢朝朝有点不确定，但是沈照雪还没醒来。 他用手按在对方的胸口，试图听到熟悉的心跳声。 【放心吧宿主，没事了。】 谢朝朝感受着掌心下面的心跳，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就好。 “朝朝……” 谢朝朝听见声音，快速地看向沈照雪，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我好开心。” “开心什么？”谢朝朝奇怪道。 “死后居然还能看见你。”说完，沈照雪又闭了闭眼，似乎想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没死。”谢朝朝有些好笑，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渍，“系统的药给你复活了。” 虽然当时也没死透，还剩下一丝生机。 沈照雪枕在谢朝朝的腿上，两人身上都布满了鲜血，周围弥漫着血腥气。 他拉住谢朝朝的手，心满意足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太好了，还能陪朝朝。” 谢朝朝被对方肉麻的语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把手抽回来，又担心沈照雪太虚弱被他伤害到。 “你之前被鬼王拉进去了？”谢朝朝想起了正事。 沈照雪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在谢朝朝怀里的感觉，“嗯，不过他打不过我，放心。” “我知道。”谢朝朝当然知道他赢了，“你怎么做到的？” “在破解了他的鬼域后，逼他显形然后用咒文将他吸收了。”沈照雪说完，撑起身子，“但他临死反扑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在我用尽全力吸收了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了我最后一击。” “这鬼王身上，有当时公司那只鬼的气息。”沈照雪也不再隐瞒，“当时那只鬼只是他的分身。” 谢朝朝顿了顿，对沈照雪的实力感到恐惧。 当时公司的鬼也不弱了，被拉进鬼域后谢朝朝也得老实按照规矩来。 竟然只是鬼王的分身，而沈照雪还给鬼王吸收了。 “你为什么这么厉害？”谢朝朝有些怀疑自己过去的鬼生了，他肆无忌惮游荡那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能抓住他的。 “多亏了你。”沈照雪微微一笑。 复活朝朝太难了，他已经试过所有的禁咒，身体也早已经变异不同于常人。 哪怕像是怪物一样活着，能找回朝朝，他早已满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正文完结 第 40 章 正文完结 沈照雪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起来走路, 两人才一起下了山。 但一身血的模样实在可怕，沈照雪给王叔发了位置，两人便只能等着。 谢朝朝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 这才想起自己想要去地下室看看。 当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沈照雪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陪同他一起朝着谢家走去。 来到倒塌的假山面前, 谢朝朝环顾一圈，没能找到入口。 “那场鬼王制造的震荡大概是已经淹没了地下室。”沈照雪微微皱起眉，“我会收购这块地角，让人挖出来的。” “那好吧。”谢朝朝有些遗憾，他询问系统，“我任务完成了吗？” 【宿主, 任务进度只剩下谢云朝的生理死亡，但他犯下的罪行不足以枪毙, 并且尚未被找到。】 谢朝朝看向沈照雪，“我们怎么才能让谢云朝死？” 这问题过于直白，但是由谢朝朝说出来并不奇怪。 沈照雪勾了勾唇，“这取决于你想让他怎么死。” 沈照雪同样是修炼的阴邪的术法，控制群鬼杀一个普通人类, 很简单。 谢朝朝皱起眉，“我是怎么死的？我想让他们也这样死？” 沈照雪注意到他说的是他们。 也就是说还有谢家父母。 “好。”沈照雪应下, 却并没有回答谢朝朝的死因。 这让谢朝朝更加好奇了，他现在已经不算是鬼了, 可以接受过去的记忆了，没必要一直瞒着他。 他拉住沈照雪的手，还沾着血污的脸上神色认真，“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照雪垂下眸, 似乎在遮挡眼里的情绪，“鬼王的鬼域里，就是你的死因。” 他差点迷失在鬼域中，也是这个原因。 鬼域里的幻境，清晰的展示了谢朝朝死亡的全过程。 而沈照雪知道那是真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现在已经可以报仇了，我不会很难过的。”谢朝朝承认自己是在哄着沈照雪。 毕竟没有生前和家人相处的记忆，也没有死亡时的痛苦，知道真相其实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当年，这片住宅稀疏的别墅区流窜着一个碎尸杀人魔，人人自危，不敢单独行动。” “但杀人魔与你的死因并没有关系，你是被谢云朝推下楼梯，谢家父母将计就计伪造了杀人现场。” 沈照雪犹豫了一下，见谢朝朝依旧没什么表情，眼里只有好奇才继续说下去。 “但是你当时并没有死，在谢父锯下你的腿时，你醒来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没有回头路。” 沈照雪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谢朝朝已经猜到了。 他没有死，亲眼目睹着家人将自己分尸。 但是没有记忆的谢朝朝并不会有家人残害自己的这份痛苦。 他只是叹了声气，“难怪我一直无法转世。” “当年我想复活你，却一直无法成功……”沈照雪继续道。 那时候的他比谢朝朝还小很多，没有能力去调查真相，“当时派对上的道士，就是谢家请来镇压你的。” “但是那道士有私心，他见你怨气浓郁，想将你炼化成被他控制的厉鬼。” “阴差阳错，我复活你的术法将你的鬼魂唤出了法阵，但我也没能成功，而那道士则是偷偷留下了你的头骨，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还好，他比道士先一步遇到朝朝。 谢朝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了。 他就说他和别的鬼怎么不一样，不受阴差制约，竟然是有这样的过去。 光是听着，都能感受到那时候的谢朝朝的孤立无援和绝望。 谢朝朝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兑换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大概会以第一视角展现给他。 与之而来的就是痛苦的回忆。 王叔的车很快到了，沈照雪和谢朝朝上了车。 王叔看见两人一身血，担心地快要昏过去，好在沈照雪告诉他不是他们的。 见两人确实生龙活虎，王叔才松了口气。 他载着两人回沈照雪附近的别墅，防止这一身血的模样被其他人看见。 回去的路上会路过一个很宽阔的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王叔不得不停下来。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红绿灯上时，谢朝朝忽然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小心！！】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跑车以一百六十码的速度直直地从侧面撞上了王叔的车。 跑车被撞得自己飞了出去翻滚一圈。 王叔紧握着方向盘才堪堪将车停住。 而正对着那个方向的谢朝朝被玻璃碎片刺进了颈部的动脉，没有血，却造成了一个极大的裂痕。 那裂痕如同开裂的土地一般朝着四周蔓延。 沈照雪颤抖着手捂住谢朝朝的脖子试图让裂痕停住，却毫无作用。 他眼眶猩红的大喊，“快去医院！！” “没有……用的。”谢朝朝的眼神发直，他被死死搂在怀里，感受到身体已经完全损坏。 这副身体已经无法锁住他的鬼魂了。 “那我们去师父那里，朝朝，不要闭上眼。”沈照雪想搂起谢朝朝，但是他一动，对方身体便开始掉落碎片。 整个胸膛都已经快要空缺。 而谢朝朝虽然没有闭上眼睛，但脸上已经没有了人类的神态。 这具身体已经快要成为一副破碎的空壳。 王叔手心布满冷汗，腿还有些发抖，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只能毫不犹豫地踩动油门冲了出去。 沈照雪的目光扫过那辆飞出去的跑车，因为倒翻过去，里面的人滚落了出来。 是谢云朝得意的脸。 沈照雪死死盯着谢云朝的方向，身上的咒文再次浮现…… 一团黑影罩住了毫无知觉，正癫狂大笑的谢云朝。 地上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拉着谢云朝向下面的漏水孔陷落。 谢云朝慌了起来，但是他碰不到影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被硬生生塞入狭窄的漏水孔。 脚上的皮肉被活生生蹭掉，谢云朝痛的发了疯似得挣扎大叫。 但是无济于事。 很快，漏水孔上面只留有一滩皮肉和满地鲜血。 人怎么能塞进那么小的地方呢，变成泥就可以了。 【宿主任务完成，但因□□损坏，灵体即将转世。】 沈照雪愣住，他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能复活他？”任务已经完成了，朝朝为什么还要死，沈照雪声音颤抖，他自己也知道去医院无济于事，“他不是，你们的主角吗？” 【宿主是怨鬼，怨气已除，将进入轮回。】 系统说完后，突然传来一阵电音。 【……】 【但是，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足够兑换一张人类身体券，请问家属是否要协助兑换。】 “现在就兑换！”沈照雪嗓子几乎有些嘶哑的喊道。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身体便如同玻璃一样碎了一地。 沈照雪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好在，系统的声音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响起。 【宿主已复活在他此时最想去的地方。】 “最想去的地方？”沈照雪愣住。 【您的家里。】 系统说完，便再也没有了反应。 沈照雪的心跳得吓人，他让王叔调转方向朝家里开去。 到了停车场，他什么也没说就冲向电梯。 随着数字不断跳动，沈照雪感觉到自己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他很怕。 怕自己打开门什么都没有，沈照雪连扫指纹时的手都有些发抖。 门锁响了一声，他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屋内异常的明亮，窗边的轻纱被开门的风吹起，轻轻飘动着。 沈照雪焦躁的心像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看见阳光中，一个穿着他衬衫的身影跪坐在地上，双臂微微抬起正举着虎子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淡粉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沈昭雪听不见声音，只是贪婪的看着这如同梦境一样的场景，生怕是抓不住的幻境。 白色衬衫被光照得发亮，带出一圈光晕。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少年偏过头，注意到了沈照雪。 那张脸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身上的时光仿佛停滞了一般。 沈照雪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他看见他的朝朝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小雪，你都比我大了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