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红胜火》 第一章 哇，流星！ 晚上九点半，灯火通明的街道，江桦收拾好小吃摊蹬着三轮儿车回出租屋。 随着天气变暖，晚上出来溜达的人很多，江桦的小吃生意也开始回暖，这段时间收摊都往后延了半小时。 “今天出摊利润大概有七八百了，要是每天按照这个利润来算，今年工资再存一存，加上摆摊赚的钱应该够那套江景房的首付。” 江桦骑着车嘴里盘算着自己的存款，心里美滋滋的憧憬着为自己置办产业的美好生活。 “哇，流星！” 路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江桦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流星在哪儿？没瞅见流星不流星的，倒是车把头不受控制了，三轮车上还安置着很重的小吃摊子，刹车好像也失灵了，江桦稳不住便慌了神，仿佛自己像那颗流星，咻～随着车一起往河里冲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咕噜咕噜～”意识越来越模糊，彻底昏迷前只听见有人喊着： “快来啊，有人落水了。” 日落西山，晚霞在天边铺开一层薄薄的，像是云纱，美不胜收。 桂花村的村民大多围在河岸边，嘈杂的声音掩盖了归巢的鸟鸣声，天边的风景无人欣赏。 一路急跑赶往河边的妇人只感觉到心里七上八下，脑中慌乱不安。 “婶子，你别急，石头已经把花儿救起来了，刚刚吐了几口水有喘气儿了。”王家媳妇儿看着来人连忙小跑几步过来接应妇人。 言氏胡乱的点点头，在没看到闺女前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紧随而后的是言氏婆母邱氏。 “花儿，花儿～” 河岸边躺了个小姑娘，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看着气弱。围在小姑娘身边的村民都纷纷把位置让出来。 “惠娘，已经托人去喊老大夫了，先把孩子抱回去换身衣服。” 言惠娘点点头，慌乱的抱起孩子往家赶。 邱氏留下来道谢，“我家花儿拖各位的福，多谢大家。” “邱婶子说的哪里话，咱都一个村子住着，这种情况该帮忙的就要帮忙，还得多亏石头发现的早，一看到就直接跳下去把娃给拖上来了。” 邱氏在人群中没有找到石头的身影，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石头等娃喘气儿就回去换衣服了，这个天儿下水还是挺冷的。” 邱氏再次向众人道谢后也往家里去了，心里想着等花儿醒来一定要带孩子一起上门道谢。 江家东屋内，言惠娘站在老大夫身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但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家里的几个孩子在屋外也不敢作声，只是静静的站在外面。 邱氏跨进院里的时候刚好遇到江老头带着几个儿子从山上赶回来。 今日天气好，江家几个汉子都去山上那片地里翻地去了，所以收到消息就比家里晚，一听到花儿落水，几个汉子拎着锄头就往山下跑。 “娘，花儿咋样了？” 问话的是江家大儿子，江长青，也是小江花的爹。 “我也刚踏进来，惠娘在里屋陪着。” 江长青点点头，手上的锄头递给二弟后急步往里去。 此时老大夫已经诊完脉准备施针。 言惠娘看着江长青进来，一下子有了依靠，眼泪越流越多，感觉快要呜咽出来了，赶忙用手捂着嘴巴，江长青搂着言惠娘的肩膀给予着无声的安慰。 待老大夫施完针后，夫妻二人才上前一步。 老大夫摆摆手示意去院子里说，言惠娘看着床上的花儿不愿意离开，但是又想听大夫亲口说一声孩子无碍。左芳芳本是在外面站着，看着这情况赶紧进来小声道：“大嫂，你跟着去听一听大夫说啥，我来看着花儿。” 言氏这才点点头，跟着丈夫往外走。 院子里，江家一众老小都紧张的站在一起，老大夫一出来，眼睛齐唰唰看过来。 老大夫看如此紧张的氛围，赶忙开口说道：“孩子现在情况稳定了，只需要注意晚上不要发高热，一会儿我把针拔了，你们随我去家里抓药，想办法给孩子喂下去。只是孩子昏睡着，喂药千万要注意，不要呛到了。” 言氏细细记着，这会儿已经不流泪了。 “好，大夫我随你去抓药。”江大郎开口道。 邱氏进屋里拿了一串铜钱出来交给大儿子，言惠娘向大夫道谢后也回屋照顾闺女。 江老头陪着老大夫在外面聊天，等待着江花扎针的时间。 “多谢冯老哥了，这儿有板凳，坐着歇会儿。” “是要坐会儿，一路被拉着过来，人老了腿脚不中用了，哈哈。”老大夫打着哈哈。 江老头听着冯大夫的语气，心想着花儿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老大夫叫冯天好，住在村头，年轻时在外面医馆坐堂，年纪大了回来了，平时就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乡亲们看看病。 村里人觉得遗憾，冯家后辈没能再出个医者，但老大夫不觉得遗憾，终归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了，时间差不多，我去拔针了，你们随个人去我家拿药。” 江长青跟在老大夫身后，连连应声。 老大夫走后，言氏就一直坐在闺女身边，时不时摸摸额头，额头的温度没有太大起伏，小花儿也没有任何动静。 事实上， “啊，为什么黑漆漆的，我感觉有人在摸我，我不是冲到水里去了吗？我现在又是在哪里？这里乌漆嘛黑的，有人吗？” 说话的人是江桦，只不过摸她的人听不见这个声音。 江桦只感觉自己在一片漆黑中，找不到出口和光亮，不管自己怎么呼喊就是没有回应。 等到自己喊累了，放弃了，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一切归位，祝好～” “喂，谁在说话啊，啥归位啊，好什么好～谁来救救我，我要出去，说话的那位你还在吗？欸，你带我出去吧，来人啊，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外面。” 无论江桦如何呼救，就是没有人回应，过了一会儿江桦感觉大脑一片白茫茫，慢慢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只感觉喉咙口苦涩，意识里却忍不住的骂街， “哪个天杀的给我喉咙里倒苦水，就不能来个痛快，这样一点一点流下去算什么本事。” 就这样，江桦被苦醒了。 “好苦！” 言惠娘听到声音，一时惊喜：“花儿。” 江桦一时也没弄明白，只知道有人回应自己，连忙说道：“我要吃糖。” 只是声音太虚弱了，言氏没听清。 “啊，花儿，你说啥，太烫了吗？还是太凉了，是不是身子冷，娘给你裹着被子，乖乖，吃了药就能好了。” 江桦只觉得浑身没劲，嘴里苦的不行，身边的妇人还叽里咕噜一直说话，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给自己灌苦水。 江桦不想喝，舌头一直往外略略略。身旁的妇人看着孩子这样吐药，心想着急，但手依旧稳当，给孩子喂药这种手拿把掐的活儿，我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就这样江桦干完了一碗苦苦的药，再次昏睡过去。 言惠娘喂完药，看着孩子睡过去心里才满意下来，给孩子盖好被子后端着药碗出门立马给江家老少分享这个好消息。 “娘，娃她爹，刚刚花儿醒了一会儿。” “真的吗？”江长青情绪也好了起来。 邱氏双手合十做着朝拜的动作，嘴里念道：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江老头看着老妻随即安排到：“今晚惠娘留在屋里照顾花儿，老大你去跟老三挤挤，秋凡来上房睡。” “是，爹。” 第二章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江桦睡了一夜，半梦半醒间总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摸自己，一会儿摸手一会儿摸额头，一会儿又摸摸屁股墩儿和脚心。 这种感觉好新奇啊，要是没有苦苦的水进嘴里就好了。 言氏一晚上没睡，半夜摸到闺女的额头有一点烫，便按照老大夫的医嘱再一次把药热好给小闺女喂下去。 快天亮的时候，言氏感受到孩子身上一层薄汗，额头的温度也正常了，才给换了一身衣服。 江桦就是在换衣服的中途醒来的，眼睛半眯着看着眼前陌生的妇人，心里： 卧勒个大槽！ 赶紧把眼睛闭上，假装睡觉，不对啊，我不会还在做梦吧，还是说我被人救起来了，只是这，这…… 到底什么情况啊？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言氏穿衣服的动静并不大，但是感觉到女儿的气息不一样了，试探的喊了一声：“花儿，醒了吗？” 江桦听见了，不敢确定这是在叫自己，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你这装睡的模样永远改不了，快起来，你二婶给你熬了米粥，起来喝一些，再把药吃了。”言氏摸着闺女的额头，温柔的说着话。 江桦机械的睁开眼睛，确认身边的妇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什么花儿草儿的，在喊我吗？这是谁啊？ 江桦呆呆的看着言氏，也不说话，大脑一片麻，心里空落落的。 “咋啦，花儿，你别吓娘啊？”言氏看着不对劲，又赶忙喊来江长青。 邱氏跟着也来了屋里。 “我再去请老大夫来看看吧！”江长青担忧着。 “嗯，去吧。”邱氏点点头，见江长青出去了，又继续宽慰道：“许是吓着了，等老大夫来看看再说。” 江桦看着陆陆续续进来一帮人，心里有些打鼓，更不敢开口说话。 等老大夫来给看了后，也只是说孩子吓着了，给开了副安神汤。 “还有些发热，但是不算太严重，昨日开的药继续熬了喝，安神汤间隔一个时辰再喂。” “是，多谢老大夫了，辛苦您一大早来跑一趟，家里煮了早饭，一起吃点再回去吧。”江长青感激的冲老大夫作了一揖。 冯老大夫婉拒道：“不了，家里孙子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这两天你们多看着花儿的情况，有问题随时来喊我便是。” 江长青给了诊费和药费把老大夫送出了院子，一个劲儿的道谢。 言氏照顾着闺女吃饭，喝药，这下好了，一上午都在喝药。 江桦心里吐槽着，只是吐槽归吐槽，现在不清楚情况只能按兵不动，况且现在大脑就跟装了浆糊一般，糊得脑子里嗡嗡响，特别难受，唯一还有反应的就是自己这张嘴，小嘴儿随着言氏的喂食机械地张嘴闭嘴咀嚼吞咽。 等安神药喝完，一阵睡意袭来，江桦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觉，江花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大家都喊她花儿，这个小女孩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这个女孩儿从出生，到长大的点点滴滴一一在梦中出现，梦中小女孩儿从小被告诫不能去有水的地方，包括家里那口大水缸也不能去，说是水里有水怪会抓走小女孩。 然后画面一转，小花六岁了，一个初春的下午，天气回暖，小花的大哥和村里的娃娃去河边抓鱼，一群半大的孩子在岸边用撮箕抓，鱼都是小小一条，几个小孩儿就决定在岸边烧了吃。 江春明惦记着家里的弟弟妹妹就烧了两条鱼留回家吃。烧的鱼并不好吃，鱼鳞没处理，内脏没掏出来，更是连盐味也没有，江家几个小孩儿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只因为年成不好，赋税还越来越多，百姓们日子艰难，一日两餐都只能勉强维持，江家对孩子已经很好了，吃食尽量可着孩子先来，就这样几个孩子还是吃不饱饭。 “花儿，明天大哥再去给你抓鱼吃。” 江花笑眯眯的，嘴角吃的黢黑，不住的点点头。 第二日，大哥照常和一群小伙伴儿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回来，江花等了很久都不见回来，家里的大人都在忙，就小弟小妹陪在身边，小脑袋转呀转，肚子饿的咕咕叫，然后！小江花决定自己去河边找大哥，所以不能告诉大人。 “你们俩乖乖等姐姐回来，不能告诉娘和奶他们，我出去看看大哥。” 两个三四岁的孩子自然是姐姐说什么点头就对咯！ 趁着大人不注意，江花就偷偷溜去了河边，只是没在河边发现大哥他们，来都来了，自然要自己去看看河里的鱼，结果一不小心，脚滑！ 然后就是意识不清，被捞起来，被抱回家，到睡前喝苦苦的药！！！ 江桦只觉得脑子发涨，头疼，一会儿是古代的场景，一会儿又是现代的场景，一会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分一个大白馒头，一会儿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出租屋吃一块蛋糕。两股记忆不断碰撞，重合，交融，但是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啊！” “咋啦，幺儿？”言氏进来看到闺女一脑门汗，直愣愣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这一觉从早上一直睡到下午，言氏本就担心不已，再看到这模样，心里更是难受。 江桦平息了一会儿，松动了眼皮，才干涩到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娘给你把汗擦擦”言氏说着就上手撩闺女的衣服， “看这背里全湿了。” 江桦背脊一僵，“我，我自己来吧。” “你乖乖躺着，娘给你收拾妥当。”不等孩子再开口，言氏三下五除二的给拧了帕子来擦拭身体。 “……” 江桦就这么僵硬的接受了这一切。 “饿了吗？睡了一天了，娘去给你端饭来。” 咕咕咕～确实是饿了，肚子连续响，江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红扑扑的，缩着脑袋。 “等着哈，娘去给你端饭来。” 等言氏出了门，就听见屋外传来说话声。 “闺女咋样了？” “做了个噩梦，现在没事，孩子饿了，我给拿饭进去。”言氏脸上轻松，但心里却是忧心。 以往给闺女擦身子，每次弄到嘎吱窝都会忍不住躲开，而且会不停的笑，要说是生病了吧，以前也有过生病擦洗的时候，那会儿也会忍不住动一动，但这一次一点动静也没有，躲都不带躲的，而且身子很僵硬。 可能真是吓狠了，希望老天爷保佑，孩子健健康康。 “大嫂，我煮点米粥，娘让老三去买了点肉回来，我给剁碎了一些放在粥里一起熬煮着。”左芳芳端着粥递给言氏。 “辛苦弟妹了，孩子生病让你们也跟着操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给孩子端去。” “诶，帮我放在灶台便是，我再冲个糖水，一给喂药那眉头皱的，估计是苦着了。” 看着糖罐里就剩一点红糖，言氏也没敢全倒出来。 江桦在房间里听着屋外的声音，心里一阵感叹。 这屋子太小了，外面说话的声音都能听见。 抬头无语望天，嚯～茅草屋顶。 这会儿要是有一阵风吹来，可得吟诗一首茅屋为春风所破歌，因为刚立春了。 是的，一位青春大好年华，再努努力就能买房的美好妙龄女子就这么“哇！”穿越了！ 言氏一进门就看见孩子在揉自己的头发，本就枯黄细的头发，现在就像杂乱的荒草支在头上。 “花儿，是不是头还疼，你告诉娘，娘让老大夫再来看看。你哪儿不舒服一定跟娘说，不能憋着啊～娘有钱，你奶刚还给了二十文钱，中午那会儿你外婆也让你大舅拿了二十文钱来。” 这给言氏急的眼圈红了，家当也一并说了出来。 江桦心里喊着完了完了，再不安慰一下，眼前的姐姐就该哭了。最不忍见到女孩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了。虽然面前这位女孩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娘。 “额，ji……e，娘，我没事别担心，我就是饿了。” 言氏收敛情绪，把粥端了过来。 第三章 江桦，江花，江家 连着两日，言氏都寸步不离地陪着花儿，就连孩子上茅房也一块跟着去。 这两天江桦两点一线，茅房和床上。 腰都躺酸了，“嗯…娘，我想出去走走。” “乖乖休息，娘陪着你，我把这袜子给你缝好一会儿给你冲碗糖水来。” “可是我腰很酸，我想下来走走。” “小孩子家家的，哪儿来的腰。” “……” 江桦认命了，自己现在成了江花，从二十六岁到妙龄女子变成了古代六岁的小女孩儿。 还好没在买了房子以后穿来，不然钱白花了，但是我的存款还没来得及花啊～要是世上有早知道，我就应该去尝一尝楼下新开的火锅店，看上的那几件漂亮的裙子也该买下来，能穿几天算几天，还有计划好久的新疆之旅也没去过……那一大笔钱啊，啊啊啊啊啊～亏大发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现代的那具身体是如何处理的，孤家寡人的，或许打捞上来会联系福利院吧。 江桦躺在床上休养的这两天也算理清楚了这个地方，这个村子叫桂花村，桂花村是个杂姓村，但是村里的村民很团结，现在来到的这个家庭姓江。 好巧，遇到本家了。 可是江花的“江”是家族姓氏，而江桦的“江”却是因为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被福利院的院长妈妈捡到，捡到的地方刚好在江边，所以就姓江，而“桦”也是因为江边有一排桦树，所以就叫江桦。 小江花的名字呢听着是挺“古老”，但却饱含了家人满满的爱。 小姑娘出生后，奶奶邱氏去道观为孩子祈福，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和尚化缘，邱氏便给了那个和尚一个饼，以及竹筒里的水。和尚自是感激不尽，便给邱氏透了一个“机缘”。 这个“机缘”大概是说，家里刚出生的女婴，灵魂里少了一魄，之后身子骨会比较弱，而在六岁时会有一道“机缘”。这个“机缘”跟水有关，如果能渡过这个“机缘”，那么一切就能归位，以后孩子就会茁壮成长。具体怎么个有关法，和尚没有讲，天机毕竟不能泄漏太多。 那邱氏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理解了一番和尚的话，自以为破除这个所谓的“机缘”就是要远离深水区，所以回家跟江家人一讲，小江花从此就有了不能靠近水的规矩。 而“花”这个名，结合了简单的名字好养活以及水来土掩这两种说法，花，随处可见的名字，花又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所以就先取了这样一个小名儿叫着。 包括后来江老二的女儿出生，也先取了个小梅的小名来呼应，也是被花儿的这个“机缘”吓到了，所以江家对女娃娃格外注意一些，取这些名字也是祈愿托生到江家的孩子能平安健康茁长成长。 江桦打心眼儿里羡慕，看起来不经意的名字也饱含了全家人对小江花的疼爱。 以上那个和尚的故事为什么江桦知道呢？因为江桦现在有了江花的记忆，而小江花知道则是因为去年五岁生辰一过，言氏就开始担心六岁这个“机缘”，然后晚上睡觉跟江长青叨叨，就这么被小江花给断断续续听到了。 小江花当然不能理解父母的聊天内容，只是一味的记住了而已。但是成年人的江桦可以理解啊，这么一梳理大概就懂了自己为什么能来这里，而之前听到的那个“一切归位”就能解释通了。 可能现代的江桦就是江花走丢的那一魄，然后通过某个媒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成为了江花，或者说二者合二为一。 江桦摇摇头，这是真的吗？虽然自己在福利院长大，但是院长妈妈也是努力让每一个孩子进行了九年义务教育，而江桦自己争气，考了当地的一中，进入一中后，努力学习又考了一个二本院校。 本来是能考上某所211的，结果高考那段时间各种压力上来，又不注意休息，在考场上直接发起烧来。当时只能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做完了题，成绩下来后没能达到自己的理想成绩，但又不想再复读一年，只想早一点出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选了一个本地的二本院校。 所以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对这个玄幻的说法持保留意见，即使现在自己确确实实是穿越了。 “来，闺女喝点糖水甜甜嘴。” 想的太入迷了，连言氏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江桦回过神来，接过陶碗道谢。心想这糖水的甜味儿不仔细咂巴嘴还真是品不出来。 “你跟娘还说什么谢。花儿，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言氏一感觉闺女有异常就开始紧张。 “没，我好得很，我就是想尿尿。” “嗯，娘陪你去。” 江桦无奈，眨巴眨巴那双渴望的大眼睛：“我的娘嘞～我能不能自己去，我现在一点事儿没有。”我再使劲儿眨巴～ “好～你自己去吧，娘去帮你二婶做饭，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喊娘。” 江桦得到解脱，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好好好～”下了床，堤拉着麻布鞋子往外跑去。 言氏又喊道：“把鞋给我穿好再跑，小心摔着。” 江桦没注意到的是在看到闺女跑出去后，言氏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江花落水那天刚好是六岁生辰，就因为那一会儿的疏忽，言氏一个没看住就出事儿了，所以言氏会特别紧张。 江桦并不想尿尿，只想找个借口出来看看，看看这个江家，看看江家人。 “额，奶……”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邱氏。江花奶奶，邱贞姑。 “没听见你娘让你把鞋穿好吗？袜子也不穿一个，不听话就要继续喝药。” 江桦被奶奶的大嗓门给吼尴尬了，赶紧把鞋子后跟提上来。 “奶奶，我…” 邱氏手里有活儿，只说道：“自己玩儿去，不准再偷跑出去，在家乖点儿。” 说罢，拿着水桶就出门去了。 江桦本想到处逛逛，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时间给忘了，下意识往茅房走去，因为之前有言氏陪着，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个茅房。现在自己来才发现这个茅房就是一个简陋的窝棚，四面漏风，只能挡个大概。 从茅房出来又去了灶房，灶房只是一个比茅房更大一点的窝棚，里面一个灶台，一个炉子。灶台上是使用年份比成年江桦的年龄还久的一口黑铁锅。 “花儿，你来啦！”开口的是左芳芳。 “二婶。” 这是江花的二婶，左芳芳在煮菜，言氏在烧火，听见左氏喊人，言氏赶忙抬起头来。 言氏也就是江花的娘，全名叫言惠娘是江家的大儿媳。 言氏旁边挨着坐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儿，小男孩江秋凡，四岁，是大房的孩子，也就是言氏和江长青的小儿子。 小姑娘是二房左芳芳和江长松的女儿，三岁的江小梅。 平时这俩孩子都是跟着江花玩，因为这两天江花生病，家里大人就不敢让两小孩儿来淘气。 “来娘旁边坐会儿吗？”言氏笑着问道。 江桦摇摇头：“娘，我去后面走走，喂个鸡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言氏大声喊道：“鸡已经喂过了，你好好回屋里躺会儿。” 不听不听，江桦小跑着走了。 江家一共就三只母鸡，其中一只比江花的年纪都大，现在基本不下蛋了。即使是这样，不到特大日子家里是万不能杀鸡吃的，毕竟老母鸡也可以拿去镇上的集市换钱。 三只鸡就在后院，后院开了一块地出来种些菜，白日里鸡就散养在后院抓抓菜园子里的虫，农家鸡都被驯化的特别乖，从来不乱啄菜苗，到了晚上鸡会关进后院的鸡窝棚里。 江桦从后面出来时迎面遇上从地里回来的江家一众男子。 “爷爷，爹，二叔，小叔。大哥，二哥。” 按着以往的记忆，江桦跟着喊了一遍人。 “嗯，花儿好些没。”江大川关心的问道。 江桦：“好多了，爷爷。” 江长青过来摸摸闺女的头，叮嘱道：“不能去外面了，就在家待着。” 江桦有些不适应这种父女间的关怀，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江长青的大手。 江长松也笑着道：“可要好好休息，不能跟哥哥们瞎玩儿了。” 江桦看着后面两位哥哥，江春明，大房的长子，八岁，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江夏勤，二房的大儿子，和江花同岁，但比江花大几个月。 因着抓鱼事件，两个孩子这几日都被自家老爹抓去地里帮忙，磨一磨性子。 “二叔，哥哥们没瞎玩儿。”江桦想着还是得帮两个孩子说说好话。 江长松道：“他俩天天伙着村里的孩子玩儿野了，你可别替他俩说话。” 江长庆，也就是江家老三，江花的小叔，笑呵呵道：“花儿，你乖乖养身子，等你好了小叔带你去镇上玩儿。” 邱氏刚进门就听到这话，“你也是个没正形的，都是说亲的人了，天天想着玩儿。” 江桦没注意听邱氏说了什么，因为已经被邱氏提着两桶水给惊到了。这奶奶好强，这把子力气确实牛！ “咋啦，花儿，看啥呢？”邱氏看这孙女呆呆的，喊了一嗓子。 反应过来的江桦赶紧说道：“没，奶，我来帮你提。”这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 “不用，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乖乖歇着。”转头一瞪眼，“你看你侄女儿都知道要帮忙，你还杵在那儿干啥。” 江长庆摸摸接过水桶，只能闷头语塞往里走。 江桦就这样认识完了江家的老老小小。被一家子叮嘱着不能出去后，江桦只能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几眼外面。 转头过来伸伸懒腰，看着整个江家，茅草屋，泥巴墙，有泥土的院坝，靠近院门的位置有一棵桂花树，整个院子连带着房子四四方方。 呼～一阵寒风吹来，有点冷呀！江花裹了裹自己的棉袄，看着眼前有些漏风的房子。 东边三间屋子从北向南依次住着大房，二房和老三。西边的屋子就是灶房，茅房，和柴房。上房住着老两口，以及大的两个孙子，男孩子都大了，不好再和父母一个屋子。 几个小的孩子还和父母住一块儿，本来，上房早早归置了一间房间出来给花儿住的，就等着安安稳稳过了六岁这个“机缘”然后搬进去，终究是没有安安稳稳度过，只能再和爹娘住一段时间。 看清现状后，江桦长长的一声叹息，回去现代估计是悬了，以后自己就是江花咯！慢慢适应吧，江桦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 “吃饭了。”左芳芳在灶房里喊，小孩儿全都出来洗手，拿筷子端菜，拿碗。 江花看着哥哥进去，也赶忙跟过去。融入一个家庭就得从细小的家务活开始做起。 “我可以，娘，我现在好多了，我能干活儿。” 江花看着言氏关切的眼神，心里有一丝暖流划过。 “好，你端去吧，看着点脚下。” “好嘞。” 全家老小在上房的堂屋里围坐在一起吃饭，因为家里粮食不多，所以主粮只能实行分餐制。菜是两个，一个是萝卜煮白菜，只有盐味儿没有油气。一个是白菜炒鸡蛋，有点儿油气，这一盘菜紧着小孩子吃。吃的主食是杂粮，红薯掺着带糠的碎米蒸的饭。 这是江桦成为江花后第一次和一大家子人坐一起吃饭，所以新奇感盖过了难吃的饭菜，不知不觉间吃了一大碗饭。 言氏和江长青看着闺女吃了这么多饭，相互对视一眼，心算是放下来了。 饭后是春明夏勤兄弟俩接手洗碗，江花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收碗筷。 第四章 下地干活 在家人的关切和叮嘱中，江花在家里休养了好几日，今日终于得到解放。 “娘，我跟你们去地里。” 自立春以来，晴个两三日，下雨五六天，一下就是一天一夜。这几日连着天气还不错，虽说太阳不大，但也没一整天下雨，即使是有下雨也都是在晚上，白日里还能感觉暖洋洋，路旁的野花开的鲜艳明亮，一下子就感觉到春天来临。 一年之计在于春，村里人都在忙着翻地耕作，江家也不例外，一家子有空闲都得去地里做活。 “可以去地里，但是不能再瞎跑。”言氏点点头，这几日孩子在家也呆闷了，今日去山上那块地里，愿意去就去，上山活动活动也好。 在江老头的带领下，一下老小全出动。就连最小的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下地，因为家里没大人看着孩子，只能让两小孩儿去地里。 从家到地里大约要走一刻钟，即使是有之前的记忆，江花看着桂花村的景象依旧好奇。心里还不禁感叹，还是这里无污染的空气清新啊，怎一个舒服了得！ 这几日在家里住着真切的感受到江家的和睦，父母慈爱，孩子孝贤。 江花牵着小梅走在中间，心里想着事儿，一个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江花绊了一跤，小梅也因为被姐姐拉着手跟着摔了下去。 一家人赶紧过来把俩孩子牵起来， “摔着没有，让娘（爹）看看。”大房二房四个大人同时开口。 江花摇摇头，连连看向妹妹。 “妹妹没事吧？膝盖疼不疼？” 小梅连忙给了一个微笑：“姐姐，我不疼，娘，我没事。” “好，没事就好，爷爷把这石头给掏了，下次再走这里就不会被绊着了。” 爷爷发了话，爹和叔叔们就要上。 这个小插曲过去，一家人继续往地里去，言氏和左氏牵着姐俩走在后面。 桂花村前靠着一条大河，村里人家的田地一部分在河岸的两侧，一部分在村背后的山上。 河岸两侧的土地平整，土壤肥力更好，河水灌溉也方便，一般都是种的主粮。山上那边的地零零散散一块，就只能种些杂粮和一些菜。 这里的种植方式属于一年两季，油菜花和水稻轮作。现在河岸边那片田种的油菜花，刚越过了冬天乘着这几天日头好噌噌往上长。所以河岸边的土地暂时不用去管理，只等空闲下来去拔草，抓虫。 只是来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朝代，这里有红薯和玉米，还有辣椒，估摸着是明朝以后，具体是什么国家什么朝代就不清楚了。从耕种方式大概推出这里是靠南的位置，而今年是永和十四年，以及桂花村所属的镇叫安来镇。 年份和安来镇这些信息还是通过家里人聊天知道的，因为家里平时也不会提太多深刻话题，政治，国家，经济，这些又不是老百姓能聊的。底层百姓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庄户人家每日谈论的只是些是地里的耕种和收成，这是一个吃饭靠老天爷赏的时代，百姓们最大的愿望就是风调雨顺，家人平安。 江花对这里的信息掌握有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然担心古代的封建制度带来的各种不便，但庆幸自己来了一个还不错的家庭。 “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这会儿就有乌云过来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今天抓紧把这块地都翻完。”一家人到了地里，江老头发话了，这几日的天气变化莫测，就连庄稼老把式江老头都说不清楚。 “好，爹。” 汉子们拿着锄头翻地，妇女们就跟在后边把杂草捡出来，或者把大土块捣松散。 几个小孩子帮忙把大人放在一堆的的杂草运到田埂上。 江家一天只吃两顿饭，所以中午大家都不回去，因着这次所有的孩子都来了，邱氏出门时带了一些红薯馍馍来地里。 中午歇息时就刚好分给几个小孩，而大人也因为借小孩儿的光中午能吃上一顿。 “哎哟，我的腰好酸。”江花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干了一上午就没停过，在田埂上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去。 几个大人听到哈哈笑了起来， 江长庆：“你个小娃娃哪儿来的腰噢。” 江花：“我……”算了跟他们这些大人说不着。 “妹啊，姐分你一半。”江花觉得这个馍馍喇嗓子，吃了一半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江小梅道：“我有，姐你吃。” “弟弟，你够吃吗？”江花又看看四岁的秋凡。 “我够的，姐你自己吃。” 江花无奈又转头找两位哥哥：“大哥，二哥。” “花儿，你自己吃，我们都有的。”江春明说道。 江花又看向几个大人，他们肯定也不会吃的。吃吧吃吧，喇嗓子总好过饿肚子。 下午，天空云层变厚了，邱氏带着两个儿媳和孩子们先回家，江家几个汉子继续把剩下的干完。 江家灶房内，今日轮到言氏煮饭，因为中午吃过一顿，所以晚上就只能煮稀的。 左氏坐在灶前烧火，江花陪在左氏旁边帮忙递柴。 江家做饭是邱氏，言氏，左氏三人轮着来。邱氏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婆母的身份就苛待儿媳。虽然邱氏不识字，但是却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一家子要齐心协力才能越过越好。 两位媳妇儿嫁进来后，邱氏依旧会帮忙分担家务。也会时不时教导自家儿子孙子帮忙分担家务，毕竟女子能下地帮忙，那男子在家里也该分担家务。 “花儿，帮娘把那盆白菜端过来。” “好嘞。” 江花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适应这个六岁孩子的身体了，虽然瘦小了些，但是自从落水后，感觉身体精干了很多。 而且现在变年轻了，在这里没有生活工作压力，毕竟这里生存都是困难，哈哈。江花被自己苦中作乐般逗笑了。 “端个菜给你乐的。”言氏宠溺的看着闺女。 左氏也笑着附和：“我瞧着花儿现在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言氏赞同的点点头。 院子里，汉子们带着背篓和锄头回来了。 邱氏从后院出来看着人到齐便吩咐灶房的妯娌二人准备开饭。 今天又是白菜萝卜，然后是冬寒菜蛋花汤。这个冬寒菜就是冬葵，又是一顿少油少盐的晚餐。 饭桌上，邱氏先开了口：“家里的银钱快要用完了。” 随后江老头发话：“明日全家再去一天地里，后日老大老二就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可以做小工的地方，老三留在家里帮着种地。” “好，爹。”江长青一口答应，心里想着前几日给花儿看病应该是用去不少，这一次去镇上一定要找到活儿做。 江长松也应下。 江家没有分家，所以一家子的开销都在一起。但是老大老二成了亲，所以邱氏和江老头一商量就允许大房二房赚的钱给自己留下两成，剩下的交到公中。 “爹，我也想去镇上做工。” 江大川皱着眉头：“地里需要人手，你再等等，等闲下来有时间就让你去。” 江长庆还没有成亲，自然赚的钱要全部交上去，但是他不在意，想去镇上做工完全是因为在外面没人约束着，十八岁的小伙子，正是青春活力四射的时候。 第五章 去镇上 自从老大老二去镇上后，天就开始连着下雨，绵绵的雨，有时候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家里条件差些的都不敢换衣服，一换一洗就没有干的衣服可以穿，而江家就是这条件差的。 “这个雨啥时候是个头，家里几个娃的衣服都脏的不能再脏了。”邱氏看着正在屋檐下玩拍手游戏的秋凡小梅兄妹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江老头：“前几日村长老哥还在说今年立春后雨水太多了，似乎有点不正常，看看这几天雨更是下起来没完，也不知道老大兄弟俩在镇上干活儿咋样了，有没有找到活儿干也不说托人带信回来，这下着雨要是找到活儿干也是吃苦头。” 一说到儿子，老两口心里就更愁。邱氏手上缝着衣服，叹息一声，停下来一针后用针刮一下头发又继续下一针。 “嗯，村长还说了其他吗？” 江老头：“倒是没说啥，我看那表情是有些不对劲的。” 江花沿着屋檐从东屋出来去了上房，“爷爷，奶奶，我娘问晚上煮稀的还是干的。” “煮干的吧！天冷，吃稀的晚上不好熬，过来给奶奶摸摸小手是不是暖的。”邱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花儿笑盈盈。 江花朝邱氏靠近，祖孙俩握着手，看向江大川。 “孩儿她爷，看咱花儿现在是不是精神头十足了～” 江老头认真看了一眼：“嗯，还真是。” 江家人默契一致不在孩子面前提“机缘”的事，江花自己知道了也不说，祖孙三人就这样嘿嘿一笑，勉强不去想烦人的事。 江花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粗糙，并不觉得不舒服，只感觉到一股温暖从手心传达到全身。 “也不知道你爹他们在镇上咋样，这都去了七八天了，我看明日让你三叔也去镇上看看。” 江花：“爹和二叔应该找到活儿干了，不然早都回家来了，三叔要是知道他明日去镇上一定高兴。。” “你三叔就是人来疯！” 江花只能憨憨的笑，并不搭话。 吃完晚饭后，江长庆知道自己可以去镇上，一脸开心，心里也是有点小激动。 “明日老大媳妇也跟着去看看，顺便给他们带些馍馍去。”江老头做了安排。 言氏应下，坐在旁边的江花听到这个安排有些心动。 晚上，母子三人躺在床上，江花翻来覆去。 “别乱动，风都灌进来了。”言氏被孩子的动静吵的睡不着，立即用一个腿压着闺女一个手环抱上去，防止再翻来覆去的。 “娘～”江花没控制好声音，一下子喊出来。 “嘘，别给你弟吵醒了，一会儿该闹觉了。”言氏小声说着，顺手给孩子掩了掩被角。 江花歪头看了一眼睡在最里头的小弟，这孩子都已经睡的七仰八叉的，嘴角似乎还流了口水。 睡了这么多天，江花已经习惯了言氏在身边。一开始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福利院那种感觉，一群小孩儿排排睡。 后来慢慢觉得这完全不一样，睡在言氏旁边好像有一股特别舒服的气息围绕着自己，睡眠质量嘎嘎好，而且每个晚上都睡的很安心。尤其是这样被言氏抱着，气息呼在自己头顶在抚过脸颊，好温暖啊！ 江花下意识往言氏身边靠紧了些，小声说道：“娘，明日我想和你一起去镇上，好不好啊？” “娘担心明早下雨路不好走，况且娘还得背东西，路上也没法背着你，你乖乖在家，娘回来给你买糖？” 言氏语气温柔，手在被窝里轻轻拍打着闺女的背。 江花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不需要娘背着，我自己可以走，我也不想吃糖，我就想去看看爹，而且我好久都没去镇上了。” 言氏听女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不忍心拒绝。以前春明夏勤两个孩子只要有机会就会跟着大人去镇上，另外两个孩子年纪小就不说了，花儿都六岁了，就因为那个“机缘”，去镇上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 “好吧，那明天走路去可不许喊累噢！” 得到应许，江花一下子开心起来，腿不住的踢了两下。 “欸，不准乱动，乖乖睡觉，明早要是起不来，娘就不等你。” 江花嘿嘿一笑：“我一定能起来。” 话说完，埋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言氏被孩子这么一闹，一下子没了睡意。看着身边两个孩子，心里有些许满足。 翌日，天还没亮，江花感觉到身旁有动静，一骨碌翻身起了床。 “娘，我起床了。” 言氏看着孩子这模样，无奈笑了笑。 “起床先吃早饭，你二婶已经做好了，我收拾收拾就出发。” 江花哒哒哒小跑出去，“奶，爷！” “花儿，你就呆在家里不行吗？身子骨刚好又要往外跑，这大早上的多冷啊！让你娘给你买糖回来。”邱氏语气中是有些担忧的。 “奶，我就想去镇上看看爹和二叔他们，我好得很，我穿的厚厚的，不用担心我。多走走才能更强壮。” 邱氏还想说些什么，被江老头拍了拍。 “去吧，看到好玩的东西回来讲给爷爷奶奶听。” “好嘞，爷爷！” 江花生怕娘不等自己，匆匆洗了把脸，随便吃了几口杂粮粥。 “这么快就弄好了？”言氏看着闺女一会儿就出来了。 “嗯嗯，我好了。” 家里几个小孩也围了过来，眼神里透露出渴望。 言氏一脸严肃：“春明，你乖乖在家带弟弟，这次娘只带花儿去镇上。夏勤，大伯娘给你买糖回来，这次就先不去，和你哥一块儿在家玩儿。” 左氏看着院子里这一幕，赶紧把自己儿子喊过来：“夏勤，快过来帮娘把碗收拾一下。” “来了～”念念不舍的声音飘走。 江春明见自家娘说一不二的表情，也只好把弟弟抱回去。 “走吧，大嫂。”江长庆背着背篓出来，里面是带的一些衣服和口粮。 言氏也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的也是给江长青拿的换洗衣服。 “走。” 言氏牵着闺女的手，江长庆走在前面。看天上的云，估摸着快要下雨了，虽然准备了蓑衣，言氏还是在心里祈祷着这雨不要走在路上时下下来。 桂花村到安来镇走路差不多要半个时辰多两刻钟，脚程快一些的半个时辰也能到。桂花村的位置算不上特别偏僻，出了村子走上一刻多钟就能上官道，只是通过官道去安来镇要绕一下。 因为安来镇很小，比不得地处官道上的平溪镇大，所以去安来镇一般都走官道旁边那条小路去。这条小路就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一步一步踏出来的，说是小路，其实也能通行马车。 走了两刻多钟，天还是蒙蒙亮。言氏叫住前面的老三。 “歇会儿吧。” 江长庆：“好，大嫂，这里有大石头，你带着花儿过来坐会儿。” 母女俩朝着石头那边走去，一大一小就坐了下来。 “累吗？” 江花很少出村子，平时去地里累了随时都能坐下歇息，今日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再加上大病初愈，以及自身的身体长期处于一个营养不良的状态，这样消耗下来说不累肯定是假的。 但是江花依旧摇摇头：“娘，我不累。”其实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跟着来，娘和小叔不会停下来休息。 言氏用手擦了擦闺女的额头上的汗，也不拆穿这个小谎言。 “好，那我们再坐会儿就出发。” 累归累，但是出来一趟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 再次出发，言氏拉着江花走，这一次便不再停下歇息。 就在江花想要随地大小坐的时候，前方一块地界碑上安来镇三个字赫然在目。 “哇，终于到了～”江花忍不住欢呼。 江长庆走在前面，言氏牵着花儿走在后面。今日来镇上的人似乎变多了，需要排着队进去。 第六章 安来镇 “今日不赶集，镇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江长庆跟言氏小声嘀咕着。 按理说今日也不是赶集的日子，安来镇逢单日赶集。安来镇是个小镇，人口少，不赶集的时候，镇上并不热闹。 言氏也不知情，看着这些人也不像是本地人。 “去找牛大叔问问你哥他们？” “嗯。” 牛大叔算是镇子上的百事通，因为牛大叔不仅姓牛，自己也有一头牛，平日里就赶着这头牛在镇上拉客接送到各个村子。 在江花看来这就算是古代版的乡村公交车了。所以因为工作原因牛大叔基本上都能认识镇子上以及下面所属几个村子的人。 而且牛大叔能言善道，为人处事也爽快，这项营生一直干得很稳定，即使有其他几家“牛公交”竞争，也有很多人愿意来找牛大叔。 按理说这次江老大和江老二来镇上找到活儿就会拖牛大叔稍口信回家的，但是一直没收到消息。 安来镇分为东西两市，西市靠近官道进出口，方便下面各村的村民来摆摊卖些农产品，所以西市都是一些小摊小贩聚集，有一点像现代的农贸市场。东市那边就是商铺，杂货铺，米面粮油，布庄，酒楼等。 一般牛大叔就在东西市的中间等人，集市中间有一棵几百年的黄桷树，这棵树就是人们聚集的地方，不管是住在镇上的人还是来镇上赶集的，只要遇到老熟人都会约到黄桷树下扯家常聊闲话。 “牛大叔。”江长庆老远就看到人，忍不住一路喊着小跑上去。 牛大叔：“庆娃儿，你来找你哥他们吗？” “嗯，我来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活儿，我嫂子她们来看看我哥。” 牛大叔看了看后面走来的言氏母女俩，憨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言氏：“牛大叔，您知道我家那口子在哪里上工吗？” 牛大叔有些疑惑：“他们没稍口信回家吗？我前两日看见他们俩兄弟还聊了几句，当时也没听他们提起让我给你们家带消息，以为是拖别人带了口信。” 长庆：“家里一直没有消息，我爹就让我们来看看。” 牛大叔：“这样，你们往大安巷那边去，他们哥儿俩在大安巷后边儿的河码头搬货。” “好，多谢牛大叔。”江长庆道谢，随后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还有一事问牛大叔，这镇上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就连今日这黄桷树也挤了好多人围坐在这一片。 牛大叔拉着江长庆往外走了几步，周围没有太多人了才压着声音道：“这都是县里来的，听说北边闹雪灾，这些人也是没办法逃荒来的。县里接收大批人了，这些人是县令安排来的我们镇上。我听说隔壁平溪镇收的人更多。” “怪不得～” 江长庆不由得声音放大，牛大叔连忙拉了一把老三的手，示意眼睛不要乱瞟，表现的正常些。小心被打，这些人都是背井离乡的，身后一片荒芜，经历过逃荒一路的经历，内心多多少少不会平静的，就怕这些人紧绷着一根弦，随时会绷断。 “你要找活儿估计是难，你哥他们也是赶巧早了一天才有得上工，但凡晚来一天你看看。镇上这下来了那么多人，这些人大多只要给口饭吃都愿意去做。”牛大叔继续说着镇上的情况。 江长庆心里有些失落，看着镇上这些外来人口，知道他们也不容易，但是自家也不是过的有多好啊，这下找活儿干更是艰难。 牛大叔的车坐满了人，要准备出发了，江长庆告别了牛大叔，带着大嫂和侄女往大安巷那边去。 大安巷在镇南方向，这边大部分是住宅区，少部分是饭食铺子和住宿，因为这边有码头，一般走水运就会在这边停靠，这边也有很多招工的管事，所以很容易在这边找到活儿，当然人来人往的，就会鱼龙混杂。 镇北区域也属于是住宅区，家里有点资产的都住在北边。这边开设了一家私塾，所以日常生活相比起镇南会安静的多。 一路走去大安巷，江花也知道了镇子上人多的原因，这不就是县令想要增加人口嘛，在古代这种科学技术不发达的情况下，人口就是第一生产力。所以人口增加也是官员的考核指标，除了生育，这接收难民也就是其中一个方法之一。 就是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处置，也不能一直挤在镇上跟本地人抢活儿吧，到时候大家都活不下去很容易出现乱子。 江花跟在言氏身边，因为镇上人多，母女俩紧紧牵着手。 “大嫂，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找。” 三人到了码头，江长庆看着这边人多又乱，便停在一个还算宽阔的地方让两人等自己。言氏看这个情况也不打算添乱，点点头，拉着闺女靠着边上站定。 江长庆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沿着码头一直往前跑，大概一刻钟，言氏才看到人回来。 “大嫂，跟我走，我找到大哥他们了，只是他们没法过来。” 言氏母女俩跟上老三的脚步，没走多久就看到江家老二。 江长松正扛着一大包货从船上下来，脚步比旁的人更快些。 “大嫂，你等一等，一会儿大哥就下来了。”江长松也不敢停留，只匆匆说了句话就扛着货走了。 没等江长松走远，江长青果然也跟着从船上下来，这一次江长青扛了两包货，这是跟管事争取的，这样能多停留一下跟言氏说上话。 “爹，你好辛苦。”江花看见江长青这般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 江长青看看言氏又看向花儿，身体虽然累但是脸上却是笑意，感受着妻女的关心，似乎肩上的东西都变轻了。 “爹不辛苦，等爹赚了钱给你买糖回来。” 言氏抓紧时间嘱咐：“这是给你和二弟带的干粮和衣服，三弟还想着来镇上做工。” 江长青：“东西一会儿放到那边的桌子上，三弟是没可能了，我和二弟都是降了工钱，而且管事看我们兄弟手脚麻利，力气又大才愿意留下我们，听那些逃荒来的人说，北边不太平，最近让家里不要来镇上了，也跟村长说一嘴。” 言氏眼神里透着心疼，但也只能点点头，吸了吸鼻涕重新整理了情绪才说道：“那一会儿三弟那份干粮也给你们留在这里，一切注意身体，不能逞强。” “嗯，我知道。”江老大想摸摸闺女的头，奈何自己没有空手。 江长松已经跑第二趟了，路过大哥身边小声提醒道：“哥，管事说差不多了，赶紧卸货。” “好，惠娘，你们赶紧回家，不用担心我们，等这里干完我和二弟就回家。”说罢扛着两包货就走了。 江花看着被货物压的有些佝偻的背影，在抬头看到娘眼眶有一点泛红，心里酸酸涨涨的。 言氏再次吸了吸鼻子，“走，我们把包袱给你爹他们放在那边。” “嗯。” 江长庆沿着河岸走了一圈，到处都是等着上工的人，问了个遍确实是没有招人的地方只得悻悻而归。 “大嫂，我们走吧。” “三弟，回家再等等，说不定后面就有招工的，你大哥二哥他们活儿重，现在来做工也是亏身体。” 江长庆点点头，心里也清楚这些。 “我知道，大嫂。” 来镇上一趟，也不敢买东西，但承诺了孩子们要买糖，言氏自然不会食言。言氏买了一点红糖，买了几块饴糖，三人才准备回村。 回村路上，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言氏一把背起闺女，套上蓑衣急急往家赶。 江长庆：“大嫂，我来背着花儿吧。” “不用，花儿也不重，我走的快，咱赶紧回家。” 言氏说的是实话，整个江家，言氏是最能走路的一人。 江花被言氏捂的严严实实，在言氏背上并不觉得颠簸，只感到满满的安全感。 等三人到家后，江花从背上下来才发现言氏额头前面都淋湿了。 第七章 收集消息 “爹，娘，我们回来了。” 江老头坐在院子里看天，下雨天心情本来就烦，听到小儿子呜呜渣渣这下更烦。 “喊那么大声，要老子请你进来？”江老头语气烦躁。 “爹，我……” 还不等江长庆说完，言氏就说道：“爹，我们进屋说吧！” 江老头看到言氏心绪不佳，没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三儿子道：“去后院喊你娘进来。” 江长庆：“是。”心里却念叨着：下雨了娘还去院子里干啥嘛～ 看着三叔往后院走去，江花小声提醒言氏：“娘，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嗯～” 待一家人坐在上房，言氏开口道：“长青说北边闹雪灾，估计是不太平。最近镇上来了很多逃荒的，让我们先不要去镇上，而且现在镇上找活儿也艰难，三弟就先在家帮爹下地干活儿。长青还有个意思是想让爹也去跟村长叔说一声。” 邱氏表情有些担忧，叹息一声。 江大川看了看妻子，说道：“是要去跟村长老哥说一声，让村里人最近都安份呆在家里。” 说罢，江老头披着蓑衣往外走。 江花连忙喊住：“爷爷我也要去。” 得多听一听大家的聊天才能多收集消息。 言氏：“下雨就不要往外跑了，你爷爷去办正事。” 花儿：“不嘛，我也要和爷爷去办正事儿。”说完赶紧去牵着江老头的手。 “好好，去。” 江老头同意了，言氏只能拿着蓑衣套在孩子身上，大大的蓑衣把花儿包裹的严严实实。 祖孙俩就这样大手拉小手往村长家走去。 村东头，江花老远就看到一座泥巴青瓦房，村长家的经济条件也仅仅比村里大多数人家好那么一丢丢，只是把茅草屋顶换成了青瓦。这桂花村确实是不太富裕呀。 村长家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桂花树，另一棵也是。 “大泉哥。”江大川喊道。 来开门的是村长媳妇，李秀兰，看起来和自家奶奶差不多年纪。 “是大山啊，哎呀，花儿也来。”李秀兰笑眯了眼招呼着俩人。 “大嫂，花儿快喊人。”江大川叮嘱着孙女。 江花洪亮的声音开心喊道：“奶奶好。” “哈哈，好，快进屋坐着我去烧水泡茶。” “不用了，大嫂，我来找大泉哥说点事儿，说完就回了，别忙活。” 祖孙俩跟着李秀兰进了屋，赵大泉还在后院带着两个儿子修补猪圈。下雨天，猪圈里渗了好些雨水进去，有些地方都积水了，不休整一番担心猪生病。 听到前面妻子喊，知道是来客了，赶忙洗了把手出来。 “大泉哥。” “爷爷好！” 赵大泉一边擦手一边招呼着：“坐着坐着，秀兰啊，快倒些茶来。” “诶，在烧水了。你们先聊会儿。”厨房那边传来声音。 “花儿，一会儿让你秀兰奶奶拿糖给你吃。” “谢谢村长爷爷，不用拿糖，我不吃糖。”江花一边回应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位精瘦的老头。 赵大泉，桂花村的村长，年轻时去县里做工，跟着掌柜跑过几次货，认了点字，后来回村后在村里做了好些事有了一定的声望，前任村长就把这个位置交给了他。 单看赵村长的面色好像只比江大川大上几岁，实际上已经五十有八，足足大了江大川十三岁，依旧是家里的干活一把手，老当益壮这个词形容他很贴切。 家里的农活儿，村里的大小事都是一把抓，村民间有矛盾纠纷，村长从不偏不倚，处事公正。 李秀兰很快就把水烧好端上来，江大川面前放的是一碗茶水，茶是赵家人去山上摘的野茶，赵村长的大儿子自己炒的。 赵村长的大儿子以前被送去外县的茶铺做学徒，学了点炒茶的手艺，只不过那年遇到赵家老太爷仙逝，也就是赵大泉的爹。因着这事赵家大儿子被紧急叫回，之后就没有再去外面。 江花看着爷爷端着茶水喝，也跟着端着自己面前的水碗喝。 居然是甜水，这个颜色看起来不是红色，那必然放的是白糖。这里白糖比红糖贵多了。 “来，花儿，吃些零嘴儿。”秀兰奶奶又拿了一包点心，一碗花生出来。 “啊，奶奶，我……” 李秀兰轻轻嘘了一声，眼睛笑眯着示意江花不要再推辞。 “你喜欢吃就吃，别跟奶奶客气，难得来家里一回，我看你现在精神头比以前好很多，可千万要听你娘的话，不能再随便跑出去了。” 李秀兰想起那天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场景，心里也是后怕，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现在乖乖在自家做客，心里默念几句菩萨保佑。 江花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妇人笑脸盈盈，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谢谢奶奶。”随后拿了一个花生剥开来吃。 李秀兰见孩子吃花生，这才慢悠悠出了屋子把空间留给两位老汉。 江花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着两位爷爷聊天。 从两老汉口中得知这个县是临江县，再往上府城是青州。 赵家小儿子在临江县的一酒楼做后厨，前几日托人写了信回来，信上说，这一次的难民进入青州是西南王的意思，除了青州，其他几个西南王辖下的州府都有难民进入。 北边大面积闹雪灾，现在北边的两位王爷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并没有妥善安置这些灾民，就造成大量人口逃荒出来。 “现在县里的粮价都涨了两文钱，看这个情况怕是不好。”从收到信，老村长心里就一直有块石头。 这几日天也不见晴，更是愁。 江花吃了一颗花生就没有吃，只是默默坐在小板凳上喝甜水。一边听一边猜测，另外两位王爷是不是叫东北王和西北王。或许还有一位东南王，只是不知道这几位王爷和皇上是什么关系？ 唉，消息实在是不多，不过按西南王这个接收人口的方式，这几位王爷往后肯定得有事发生。就看后面西南王是否能妥善处理这些难民，才能判断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否安全，一切也只能等，啊～太难受了，这种被动的感觉。 天天吃不饱饭就算了，现在连生存环境也受到了威胁。 江大川和赵村长交换完消息，村长的意思是他挨家挨户走一遍叮嘱一番，让大家在家静静等待，该去地里还得去地里，有一分耕耘算一分收获，要是县里有消息送来会立即通知大伙儿。 “大泉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爷爷再见。” 江花牵着江大川的手往院子外走，李秀兰急匆匆跑出来，手里揣着东西就往江花怀里塞。 “来，用衣服兜着，回家吃哈。” 江花哭笑不得，刚刚只吃了一颗花生，不想多吃，因为花生贵，能卖上价钱。这会儿全在自己怀里，甚至还多了不少。 那包点心自己没打开，估计秀兰奶奶以为自己不爱吃才没拿出来。 江大川也不再客气，只说道：“花儿快谢谢你秀兰奶奶。” “谢谢奶奶。” 一番道谢后，祖孙俩才回家去了。 “老大媳妇，晚上家里把那块腊肉做了，给你秀兰婶家端一碗去。”邱氏看着孙女揣回来的一兜子花生，心里了然。 言氏：“是，娘。” 第八章 道谢 清早睁开眼的一瞬间，江花看着洒进来的一丝阳光。 “终于放晴了，人都要发霉咯。”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言氏听到闺女这话，赶紧拍拍孩子。 一大早说什么霉不霉的话。 “赶紧起床洗漱，今早你二婶给你们几个孩子卧了糖水蛋。” “好耶！” 自从村里有了村长的叮嘱，几乎每家每户有了一丝危机感，搞的家里顿顿都是红薯杂粮稀饭，江家也不例外，江花嫌弃自己天天放屁咚咚响。 所以今天是个好日子，终于能吃点儿别的了，江花开心下床去找二婶，感谢的话儿要立即说给对方听！ 堂屋内，一家老小坐在一起吃饭。邱氏见大家吃的差不多才发话道： “今天你们爷爷和三叔要翻一下屋顶，你们几个小的不能乱跑。” “收到，奶奶！”江花先表态，声音嘹亮，给旁边正在喝最后一口糖水蛋的小梅吓一跳，呛的连连咳嗽。 这孩子自从落水后，这性子活泼了好多。江家的大人都在心里默默想，挺好挺好。 “好，我一会儿帮爷爷搬稻草。”江春明作为江家长孙，该做事的时候表现的很有担当，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夏勤也附和大哥的话，“我也是。” 秋凡也跟着：“还有我。” 江花和小梅：“我们也是。” 邱氏看着一帮孩子，心里乐呵呵，只好安排道：“春明和夏勤帮着搬稻草，花儿，你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剥花生，晚上奶奶给你们炒花生吃。” 这花生就是上次从村长家带回来的。 午时，太阳烘的人睁不开眼，屋顶上的父子俩都觉得有些疲倦。 “爹，不然下去休息会儿吧。” 江老头心里也想下去，可是看看太阳拒绝道：“趁这个太阳赶紧翻出来，这几日天色不稳。” 江长庆默默叹了口气，院子里春明和夏勤还在帮着捆稻草，干吧！ 江花带着弟妹剥完花生，正要把花生端去厨房，就听见自家爹的声音。 “爹。”几个孩子上来就保住自家爹，院子里顿时爹声四起。 就连春明和夏勤也丢下手里的稻草跑了过来。 “哇，爹你买肉了！”秋凡小短腿小胳膊抱着江长青。 小梅听见哥哥说肉肉也看着大伯咯咯笑。 “对，今晚我们煮肉肉吃。”江长青举着肉像是在庆祝一般。 江长松随即也拿出一包油纸。 “看看这是啥？” 夏勤立马答话：“是糖。” “嘿嘿，再猜猜？” “闻着像是有油气，甜滋滋的！”夏勤凑上去闻，几个孩子跟着凑过去。 “你这狗鼻子还挺灵，”江长松点了点儿子的头，“这是糖油果子，你们拿去分着吃。” 几个孩子拿着糖油果子进了堂屋，屋顶上听到声音的父子俩已经下来了。 江老头：“怎么今日回来了，不是说能做个二十来天吗？” 江长青：“那帮逃荒的越来越多，我们也没办法，我和二弟再能干，管事也只愿意要不发工钱的人。” 江长松随即符合：“对啊，现在镇上那帮难民对工钱的要求已经从一天四个馒头降成一天两个馒头了，还是杂粮馒头。” 听到这里，父子几人愁绪更上头，江老头让两个儿子先进屋把工钱交给邱氏。 “娘，这里是312文。” 镇上抗货的活儿原本干一天是15文，现在因为有了这档子事降成13文一天，兄弟俩干了十五天，一共是三百九十文。再扣除大房二房各拿两层，就剩下这么多钱了。 邱氏：“我看你们还买了肉和点心呢，这样算起来钱也不对啊？” 现在肉十文一斤，那包点心估摸着要十来文。 江长青：“那算在我们自个儿账上，上次花儿被救起来一直没来得及去感谢石头，这一次我就买了两斤肉，家里留一斤，送一斤给石头。” 江长松：“我做主给孩子们买的零嘴儿，算我们二房的。” “钱不是这么算的，花儿是我们江家的孙女，这种人情上的礼节开销该由家里出，老二你给孩子们买零嘴儿也是如此，都是江家的孩子，还分得那么清楚做甚。” 江长青低下头应下，江长松继续说道：“我也是想表达我作为孩子爹和二叔的一番心意。” 江老头进来，前面那些话在屋外就听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家里必须要拧成一股绳，你们两房的的钱自己存好，尽量不要乱动。” 江长青：就当是分散存钱吧，以后家里有需要再把钱拿出来。 江长松：两口子的存款也没多少，还不如趁现在太平日子该吃就吃。 邱氏：“好了，肉钱和糖油果子的钱我这里拿，一会儿老大提一斤肉，我这里再炒个花生，你端一碗带着花儿一起去石头家道谢。” “行，听娘的。” 邱氏：“还是叫上惠娘一起去吧。” “好！” 邱氏看了看两个儿子，朝外头喊道：“芳芳，今晚做干饭。” 左芳芳：“行嘞，娘。” 江长青回屋换洗了一身出来，准备带着妻女去石头家里道谢。江长松上交完钱就跟着爹和三弟去屋顶翻草。 一家三口拿着肉端着花生，江长青还装了五个鸡蛋。 言惠娘：“花儿，一会儿你就跟在爹娘身后，爹娘道谢你就一块儿道谢。” “我知道，娘，多亏了石头叔把我救起来，才能让我现在和爹娘走在一起。” “对呀，我们花儿什么都知道，真乖。” 石头姓鲁，十八岁和江老三差不多大，家住在村头，从江家走过去就几分钟。鲁石头家人口简单，家里有一个弟弟八岁，一个瞎子老娘。石头勤快，人也老实，几乎没有在村里闲逛过，看到他的时候要不就是在地里要不就是在山上砍柴，偶尔也会下河摸鱼，摸的鱼也是送到镇上卖掉。 早几年，石头也是十里八乡媒婆手里的抢手货，奈何人有悲欢离合，石头爹走的早，石头娘本来眼睛就不好，又因为相公离世，一度伤心落泪，就这样眼睛几乎看不清了。 再加上家里还有个幼弟需要石头照顾，至此，石头淡出了相亲队伍，要不媒婆就只说那种特别不靠谱的人家。鲁石头只想先把娘亲和弟弟照顾好，至于其他就看命运吧！ “大菊婶子，石头，有人在家吗？” 江长青看着院门关着，里面的门也关着，只有灶门留了个缝。 按理说才放晴，外面的地都还是湿漉漉的，干啥都不方便，家里应该有人在啊！ “大菊婶子。” “是江家大郎吗？” 灶屋里传来妇人的声音，还伴随着咳嗽。 “是我，大菊婶子，我和惠娘惠娘带着花儿来道谢，我们自己开门进来了噢。” “你推门就行，没有别住。石头和他弟出去有一会儿了，你们先进来坐会儿，我给你们倒水喝。” 三人进了院子往灶房去，屋里暖烘烘的，赵大菊应该是在这里面烤火取暖。 火堆上架着一只锅，里面有水在烧。 赵大菊很熟练的拧起水壶，从碗柜里拿出三个碗给掺上水。 江花和娘亲对视一眼，心里默默点赞，哇塞，太厉害了，眼睛看不见还把水倒的刚刚好！ “刚听你们说来道谢，是什么意思？”赵大菊继续摆手示意大家喝水。 “大菊婶子，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家花儿落水了，是石头及时救上来的，算是给我家花儿捡了一条命回来。一直没来感谢也是家里有事耽搁了。” 赵大菊听到这里也清楚了，只说道：“哎呀，都是一个村子的什么道谢不道谢的，石头刚巧在河边看到了，顺手的事。换做别的人看到也会这样做。” “要道谢的，大菊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花儿这件事拿这么点东西来完全够不上石头兄弟的帮忙，但还请您别嫌弃。” 赵大菊语气有些着急：“你快拿回去，一个村子搞这样是做什么。” 言氏开口劝着：“婶子，您就别推辞了，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现在花儿的身体比以前更好了，我们一家都很高兴。” 言氏眼神示意闺女说两句：“奶奶，您就收下吧。” 正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鲁石头带着弟弟从外面回来了。 “石头，小山，你们回来啦！” “长青哥，嫂子，到家里来有什么事吗？”鲁石头笑着招呼两人，随后看见柜子上的东西，表情收敛起来。 “长青哥，嫂子，你们坐着聊，”鲁小山给自家大哥拖了个板凳过来，又继续给几人倒了水，还往火堆里添了把柴。 “石头，我们今日是来感谢你那日救了小花，你的这份恩情我们两口子永远不会忘记。” “长青哥，嫂子，不值当什么感谢的，我那天也是在河边摸鱼看到，换作别人也会这么做，好在花儿没事。” 言氏：“石头，花儿真是托你的恩，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别嫌弃，再次谢谢你。” 花儿：“谢谢石头叔。” 这边一家人在感谢，那边鲁小山默默准备做饭，眼看着一碗又一碗的粮往锅里倒。 一家三口立即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鲁小山：“哥，嫂，你们吃了饭再走。” “不了不了。家里等着呢！” 鲁家三人：额…… 第九章 挖野菜快乐 进入二月底，天气又变暖和了，江花算了算日子，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真是应了那句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除了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到现在已经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就连茅房也能在里面蹲上一刻钟不觉得臭。 “花儿，你掉茅坑里了吗？”言氏在院子里喊人，闺女最近一进茅房就要蹲半天。 “没，我马上出来。” 大概过了几息，花儿提好裤子出来，步履蹒跚扶着墙往外挪。 言氏看到闺女这样，问道：“脚麻吗？” “嗯？妈妈？” “……问你脚麻不麻？”言氏无语。 “噢噢，呵呵，麻啊～”江花傻笑着。 言氏：“我看一会儿领你去冯大夫那儿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好，最近怎么上茅房上这么久。” “别别别，娘，我没事。我可能是水喝的少，所以拉的有点干，这两天我多喝些水。” 一想到要喝苦药，江花胃里就翻腾。蹲茅房蹲那么久，完全是肚子里没油水啊，没有油脂润滑，干巴巴的不好上。但是这个原因这也不好说出来，家里就这条件，说了只会让大人们更愧疚。 “你要是肚肚不舒服，一定要跟娘说。” 江花笑呵呵来到言氏身边腻歪道：“我知道，娘。” 这腻歪劲儿真是越来越熟练了，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站住，你们去哪儿？”言氏大呵一声，吓的江花一颤。 “摸摸头，吓不着。” 春明和夏勤正在梭边边往外跑，一下被抓了正着，立即吓的立在原地。 “呵呵，娘，我们上山去挖野菜。” “嘿嘿，对的，大伯娘。” 言氏：“挖野菜不带个背篓，你们的小锄头也没拿。” “嗯～嗯～” “别嗯了，快去把东西拿上，你俩今天得挖个半背篓野菜回来！”言氏不戳穿小孩子的把戏，只是一味的安排任务。 “啊～娘。” 接收到娘亲威严的眼神，春明只好背上背篓，拿上工具。 “娘，我也要去。”江花自告奋勇，心里美滋滋，可以上山去了，姐姐不是王宝钏，但姐姐要去挖野菜。 言氏心里也美滋滋：刚好有闺女跟着去，俩猴儿不至于淘的没边儿，在外边儿会有些分寸。 “去吧，你就不用背背篓了，你哥他们背着就行。” 江花：“好呀。走，大哥，二哥，我们去挖野菜。” 这几天天气好，好多野菜都冒头了。 野葱，蕨菜，蒲公英，春笋，折耳根，荠菜，马齿苋，油苕颠（紫云英），鸡纵菌…… 哇哇哇，这个笋炒肉片，竹笋鲜肉包，荠菜肉包子，凉拌折耳根，哇咧咧，一定香，再用猪油炒个油苕颠，斯哈斯哈…… “妹妹，别想了，家里没肉。”春明打断了妹妹的幻想，夏勤在旁边嘿嘿一笑。 “妹妹，我也想吃。” 江花：心里想的咋说出来了，随即苦笑道：“二哥，妹妹也想吃。” “想吃的话那你俩就好好想。” 村里的孩子空闲的都被打发到山里来挖野菜了。自从小花落水事件，村里孩子的安全教育在老村长的带领下落实到位。 孩子们乖的这段时间，村里的狗也过上了安逸的日子。 “哇，哥哥，你好威风。”江花看着好多小孩都跑来跟江春明打招呼，一下子崇拜起来，江春明在村里孩子群里建立威信，但是从不欺负弱小的孩子，真是一位好孩子！ “哈哈哈，那是！”江春明被妹妹这么一夸有些飘了。 夏勤在旁边幽幽说道：“大伯娘让我们挖半背篓野菜回去。” “……” “挖吧，花儿，你跟着我们，不要乱跑。” “好！开挖！” 这里的笋嫩，我要，我要，那边那一丛荠菜，我挖我挖，那个野葱，我扯我扯。 挖的太开心了，江花脱离了队伍。 “花儿，过来，不要跑远了。”江春明一回头，看见妹妹走远咯。 “好，我挖了这里就过来。” 江花抱着自己的战利品站起来，收获满：“满啊啊啊啊啊～那是啥？哥哥哥哥哥～” 春明和夏勤丢了锄头就过来，“哇哇哇，妹妹那是咯咯咯咯咯咯哒～，野鸡，我们去抓它，今晚可以来个鲜笋烧鸡。” 吸溜吸溜～“抓鸡！” 三个小孩儿包围进攻，江花为了今晚吃鸡，拼了。 “哎呀～”三兄妹居然被一只野鸡戏弄撞到一起，躺在地上四仰八叉。 “不行，我们这样抓不是个办法，我们动静得小一些，我再做个套子。”江春明重新调整抓鸡方式，薅了一根藤蔓快速挽了个简单的套子。 “勤娃子，你先悄悄绕过去，一定要小点声，别让鸡发现了，看我挥手，你就把鸡赶过来，我找机会套它脖子。” “行。” 江花举手：“哥，那我干啥？” 春明看了看四周，指了指，“你往那边站，那边位置太宽了容易让它飞走，你就在那边帮忙堵着。” “收到！” 三兄妹重整旗鼓开始新一轮捉鸡大作战。趁现在鸡放松警惕，夏勤一步一步轻轻走到鸡的背后，江花站在哥哥指定的位置上，只见春明手一挥，夏勤就朝着鸡扑过去，扑过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住它，而是把鸡赶向春明那边。 鸡果然如春明设想的那样飞奔过来，到处乱窜，江花也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两条小胳膊张开挥动起来把鸡往中间赶。 春明抓住机会，眼疾手快稳准狠往脖子上一扔，再一拉。 “耶～抓住了，哥哥好厉害。”这一刻江花对这个八岁的小男孩简直是崇拜到不行。 “这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抓到的噢！”春明心里得意，但是嘴上很谦虚。 “对呀对呀，我们都好厉害！”夏勤开心的跳起来欢呼。 江花也道：“对呀，我们都好厉害，今晚可以吃肉了，耶耶耶！” 有了这只鸡，三兄妹心里急切，春明看了眼背篓里的野菜，这也差不多了。 “回家回家。” 下山一路小跑，但凡路上看见一个人就要向人家炫耀一番。 “村长爷爷，看我们抓的鸡。” 还没等村长夸出口，一溜烟就跑走了。 “王婶婶，看我们抓的鸡。” 王婶婶：“在山上抓的吗？欸欸，慢点儿跑……” 三个孩子像小炮弹一样，咻～咻～咻～ 等三个孩子跑回家，基本上全村都知道江家今晚有野鸡吃了。 言氏看着几个孩子，无奈又好笑。 “你们呀～有点儿东西也藏不住，叫你们三叔出来杀鸡！” “三叔～”三个小孩儿齐齐去找江长庆。 江长庆正在灶房里坐着烤火，被这一声声三叔给惊了耳朵。 “小声些。” 江花悄悄说道：“三叔，我娘让你去杀鸡？” 江长庆：“什么鸡？” 春明：“我们在山上抓了野鸡！” 江长庆立马起身往外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提上那锅子开水“哇塞塞，你们真牛。” “那是！啧～” 夏勤那得意的小表情真欠打。 江长庆放血，倒开水来烫鸡毛，拔鸡毛，清理内脏，一气呵成。 “不错，这鸡还是有点儿肉。”鸡毛拔了后看到鸡的大小，江长庆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比不上家鸡，但在野鸡来看也足够肥了。 “我估计山上还有鸡，明儿我们再去看看。”江长庆提议着，地里的活儿有大哥二哥帮着足够了，镇上又不能去，天天在家闲呆着也无聊，还不如去山上跑跑，指不定还能碰上意外惊喜。 春明听到三叔这样说，开心道：“好呀好呀！” 江花：“我明天也要去”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叔侄几人说定，开开心心的把鸡送到灶房去，今晚是言氏做饭。几个小孩儿吸溜着口水提出打下手，言氏无奈只能答应。 难得吃一回肉，不能扫孩子们的兴。 鲜笋烧鸡，炒油绍颠，凉拌荠菜。 “好香啊～”赶紧吸两口。 江花带着两小的在灶台前蹲着，香味一阵一阵扑来，三小孩儿就一阵一阵往前吸吸。 “哎哟，头发给燎了。”邱氏在烧火，时不时拦着孩子，双拳难敌三个小馋鬼，防不胜防，小秋凡前面几根呆毛被燎卷了。 言氏放下锅铲，过来捞起孩子就在屁股上挨一巴掌。 “给我乖乖坐着，你们奶奶烧火哪儿能管的住你们。” 这一巴掌不疼，只是吓唬吓唬几个孩子，秋凡脸皮厚，嘿嘿笑着，但也知道要听话了。 等最后把鸡盛出来，邱氏宣布开饭。几个孩子呼啦啦跑去抱碗，拿筷子，搬桌子，抬板凳。 今晚做鸡吃，邱氏就吩咐大儿媳做干饭。 “吃饭吧！”江老头发话，顺手将两个鸡腿夹给花儿和小梅。 江花笑着看向爷爷，随后又把自己的鸡腿夹给邱氏。 “奶奶吃鸡腿！” 小梅有样学样：“爷爷吃！” “你们吃。”爷爷奶奶又想要夹回来。 江长青赶忙阻止：“这是花儿和小梅的心意，爹娘就吃吧。” 邱氏看了看两孩子，“好好好，咱家孩子真乖。”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有滋有味。 嗯，这是目前来这里吃的最有滋有味的一顿了。江花心想，以后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饭后，一家人坐在灶房烤火取暖，桂花村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烤火架，像村长或者冯大夫家条件好的有一个单独的烤火取暖屋子，江家的烤火取暖的地方就在灶房，也方便烧水。 烤火的位置有一个坑，柴火就堆在里面烧，上门架一个锅炉随时烧着水。 最近几日晚上还是有些冷意，江家人还是会围坐在火堆旁闲聊一会儿才回屋睡觉。 江老头：“今日村长召集大家去说了一下县里的情况，县里收的那帮难民，愿意留下来的都已经落户了，据说有一部分收编进军营了，我们镇上有一半的难民都跟着去军营了，剩下的一半人送到大峰山开荒，县里派人帮着他们盖房子开荒，他们在那边把地种起来。” “这帮难民也太安逸咯，还要帮他们盖房。”江长松心里有些不平。 江长青：“县里哪儿会给他们盖多好的房子。况且大峰山那边偏僻，翻过那几座山就是边境。” 江老头点点头：“听说只给盖木头房，凑和能住人就行。开荒也只是提供一些农具，而且他们开荒种地收的粮食还要上交一部分给军队。” 江花窝在言氏怀里，听着这些话，心想这里应该是能安全住下去了，上位者是有点能力的，又是增人口，扩军队，管理口粮，还能顾及着当地百姓，应该是位好领导吧！ “村长说要如果村里有人想去镇上找活儿干就再等上个七八日，等镇上完全规整好大家再出去，反正也等这么久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了。” “是，爹。” “行了，都去睡觉吧！” 第十章 腿吓软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今日山上全是孩子，就因为昨日江家三兄妹抓了一只野鸡。 江长庆带着侄子侄女们上山时，就看到娃娃们这里一群那里一串。 “这一片肯定不会出现野鸡了！”江长庆认真给几个孩子分析着。 “这些孩子在这里跑来跑去，动静这么大，野鸡肯定不会过来。” 江花：“三叔说的有理。” 江春明：“那我们挖点野菜就回家去吧。” 江长庆看了看林子深处，摸了摸下巴： “要不我们往里面走走？” “不行！”花儿，春明，夏勤异口同声。 春明：“爷爷说了不准去深山里，我们又不是猎户老把式，进去很容易迷路。” 江长庆：“我们不走太里面，只是往那边走走，你们看看，这一片都被搜寻过了，再看看今日这么老多人，别说野鸡了就是挖野菜也轮不上我们了。 咱们就去里面看看，顶多走一刻钟的距离，如果没发现我们就出来。”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江长庆继续游说着：“想想昨晚的鸡肉，就问你们香不香吧！万一我们过去就能发现野鸡呢？” 几个孩子明显动摇了。 江春明：“那我们说好，只能走一刻钟，要是没有发现野鸡我们就马上退出来。” “行，我们走，你们手拉着手，不要乱跑，跟在我身后，走我走过的地方。” 江长庆带头朝前走，三个孩子走在后面心里有些紧张。 江花第一次走这种老林子，心里惊奇的不行，在现代的刷短视频的时候经常刷到这种类似的深山探险，心想着要是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山林里肯定会害怕。 “你们看，这里面的野菜也很多吧！”江长庆有些得意。 “那一丛鸡纵菌采回去，拿去集市上能卖个几文钱呢！” 几个孩子一听到能卖钱，紧张的心瞬间就放松下来。 “那我们多找一点。外面那一圈的鸡纵菌每次就几朵，采回去都不够家里煮汤的。” 江夏勤松开哥哥妹妹的手，背着背篓就去挖菌子。 春明把花儿牵到身边来，“你跟哥走一起。” 江长庆：“勤娃子你看着点我们，我带着他俩往前走几步。” 正在埋头苦干的娃头也不抬： “行，三叔，我马上跟上来。”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又发现了一丛鸡纵菌，还有一些其他野菜。 “诺，你们要挖野菜就在这里挖，我在这附近转悠一下看看，不能乱跑。” “三叔，应该是你不要乱跑才对吧！”春明一个小白眼甩过去。 江花捂着嘴偷笑。 江长庆：“我知道～春明，三叔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简直跟你爹一模一样。” 江春明懒得理睬，拉着妹妹蹲下来挖野菜。 “妹妹，这几丛鸡纵菌卖了我们也能买一斤肉回来吃，到时候给你吃大肥肉。” 江花点点头赞同哥哥的话，虽然自己不爱吃大肥肉，但是听到大肥肉三个字这具身体就已经控制不住咽口水了。 哎呀妈呀，现在做小孩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做小孩真好呀！有哥哥照顾真好呀！ 春明挖野菜挖的忘我了，为了方便干活儿不知不觉就跟花儿分开了。 江长庆走了一圈，正要返回与三小孩儿汇合突然眼睛一亮：“哇塞塞，两只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明娃子，勤娃子，花儿快过来。” 江长庆又不敢喊太大声，也不敢动静太大。好在几人的位置不远，林子里也够安静，江春明几个才能听到声音。 三个小孩赶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哇，真的是鸡啊！” “还是两只。” “三叔你真牛！” 感受到三个小孩儿的夸奖，江长庆不禁骄傲起来。 “听我的没错吧，今天这两只鸡抓到，晚上咱能吃个痛快。 现在听我安排，花儿，你在那边站着，鸡要是飞过来你就赶一赶，不准乱跑，你们两个娃子跟我一起去包抄。” “行，三叔。”江春明点头赞同，今日有一个大人在，抓鸡应该会比昨日轻松许多。 然而，世间总是有太多的反转。 “唉，呼斯～呼斯～”三个人追着鸡跑了几圈也没包抄下来，一个个大喘气就往地上一坐。 “我滴乖乖，这鸡可真是狡猾。” “三叔，你到底行不行啊！”夏勤忍不住吐槽着。 男人不能说不行。 “行啊，怎么不行，休息一会儿，我们再来。鸡都被我们跑累了，一会儿一定能抓到。” 江长庆重整旗鼓，势必要拿下这只鸡。 又是一番你追我赶，叔侄三人追的满头大汗，忘记了一切，包括站在一旁的花儿。 江花一开始还在帮忙赶鸡，赶着赶着，不知道怎么走的，这个路线就逐渐偏离了，但是位置离的也不远，还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 等叔侄三人休息的时候，江花觉得无聊就自顾自的挖野菜，周围一圈野菜，看到了不挖回家真是说不过去。 在大大的深林里面挖呀挖呀挖！一转头，我挖到哪里了？ “哥，三叔……” 哑哑哑嘎嘎嘎…… 一阵乌鸦叫传来，江花有些害怕，不敢再大声喊人，怕自己的声音招来什么恐怖的生物。 江花尝试着自己原路返回，结果越走越偏。 不要怕，要冷静。看刚刚过来的足迹，沿着足迹往回走。江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结果又走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真的要发疯了。”江花真的想原地发疯，奈何不敢，只能继续站起来走。 稀稀疏疏～ 卧卡奥，啊啊啊啊啊～ “哇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 江花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一棵大树后面是一个大坑，一下子踏过去没踏到实地，就直接栽下去了。 栽下去刚刚掉到一个东西上面，等看清的时候，江花直接吓哭了。 这东西是个小孩儿，不知道是死是活，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就那么直愣愣躺在坑里。 江长庆几人抓到鸡后发现江花不见了，正焦急地找人，听见哭声后立马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三叔，哥哥，呜呜呜呜呜～”见到来人，江花哭的更大声，腿都吓软了起都起不来。 江长庆下去把侄女给背上来后哭声才慢慢止住了。 第十一章 救人 “不怕不怕，摸摸头，吓不着。”江花坐在地上，江春明在旁边不停的安慰。 “哥，我没事了，我就是腿还有点软。” 江长庆：“花儿别怕，我看过这孩子还有气息。” 江花吸了吸鼻涕，“我不怕了，我想回家。” 春明拉着江花站起来：“好，我们回家啊。” 夏勤：“这个人怎么办？” 江长庆：“花儿你能自己走回去吗？” 江花点点头。 “那我把他背回村子，让冯老大夫救一救。”既然遇到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江长庆从坑里背起孩子，孩子全身冰冷，要不是能感受到呼在耳朵根的微弱气息，还真觉得这孩子已经没救了。 来的时候有多快乐，现在回家的路上就有多痛苦，遇到这么个事，即使是抓了两只鸡，大家也并不觉得多开心。 村里江家，邱氏现在火大的很，从地里回来后，村里的孩子都陆陆续续从山上下来回了各自的家了，就自家那几个孩子还没见到，一整个心里七上八下的。 后来问村里孩子，才知道老三几人往老林子里去了。 “这个老三，看我回来不把他腿打烂！” 江老头看邱氏生气，连忙帮着顺了口气，“消消气，一会儿回来我动手，你别气坏了身子，你也知道老三就是个孩子脾性。” “他还孩子，都十八了，该成家了，看看人家石头，都是十八岁，人家做事多稳重。”要不是前两年庄稼歉收，赋税还高了一成，家里一下子不宽裕，老三早都该成家了，邱氏一直觉得长庆做事孩子气是因为没有成家。 “说到底，还是家里没本事，家里要是有吃有喝的几个孩子也不至于为了吃口肉进山里去。”邱氏越想越难受，不知道是着急还是生气。 “哎呀，不哭了，石头那不一样，他是当哥的，咱家老三是幺弟，不能这么比。你且宽心，一会儿老三回来我狠狠教训他一顿。” 邱氏抹了把眼泪：“你去山上看看，他还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跟两个儿媳妇交代。” 今日江老大和言氏去鲁家帮忙翻地，鲁小山过来说要留两口子吃饭，这会儿都还没回来，估计是老大两口子推脱不过去只能吃了饭回来。 老二两口子是带着小梅回了娘家，左芳芳娘家在左家沟，山坳坳里，一来一去得两天，晚上也不会回来。家里没有小孩子玩儿，秋凡那孩子不想和小梅分开，就跟着一块儿去了左家。 “好好好，我出去看看，你就在家等着，别着急，老三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江老头刚走到山脚下，就看着几个孩子下来了，老三背上还背着一个男娃。 本来火气都提到脑门儿了，这下也只能先按下去，办完正事再说。 “先背去冯大夫那里，春明，你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家，奶奶在家见不到你们都着急一阵子了。” “是，爷爷。” 几个孩子下山后看到天色都晚了，心里都在害怕一会儿回家挨打，这会儿听着爷爷吩咐，只好乖乖回家。 江大川看着背篓里的两只鸡，“从背篓里拿只鸡给我。” 本来对两只鸡已经失去了兴趣的几个孩子，这会儿听到爷爷要拿走一只鸡，立马有了一丝对鸡的稀罕。 “带这娃去看病要付诊费的，”江老头掂了掂两只鸡，选了一只重一些的。 “回去跟你们奶奶说，带些钱来冯家找我们。” “好。” 江老头领着三儿子朝冯家去，几个孩子回了自家。 “这次治病救人的钱，等你以后去镇上做工还回来。”江老头走在前面，不管老三的想法。 江长庆：“本来我的钱就要全部上交。” 江老头撇过头瞪了一眼老三，“那就算在你成亲以后到账上。” 我才不想成亲，我还想多玩一玩儿。江长庆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不敢说出口，知道这话说出口又是挨一顿锤。 父子俩很快到了冯家，冯天好一家正在吃晚饭。 “冯大夫，打扰到你了，只是情况危急，老三在山里捡了个娃，浑身都是血迹，想让你给看看。” 冯大夫看到来人时就已经停了筷子，冯大夫的大儿子接过长庆背上的娃娃，给抱到了另一间房间。 冯老大夫立即洗手去检查孩子身上的伤。 “不碍事，救人的事哪儿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江老头和江长庆等在一旁，冯天好先看了看病患的头部，又示意大儿子把小男娃的衣服脱了检查身子。 虽说冯家后辈没有学医，但日常耳濡目染下，帮忙给冯大夫打打下手也还可以的。 冯家大郎的媳妇儿张氏招呼着几人：“川叔，庆娃子，一起来吃点儿吧。” “不用了，立宏媳妇，家里做了饭的。” 冯天好的老伴也劝道：“大川，来将就吃一些，你哥和立宏要忙一会儿。” 江大川憨笑着摇头拒绝，看了看屋内，正想着邱氏怎么还没到，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大嫂子，家里做了饭的，我们一会儿回去吃。”邱氏回应着，手里的钱袋悄悄递给了江大川。 冯余氏不再劝，只是吩咐大儿媳给江家几人抬个小板凳。 冯大夫检查完出来洗了手，“这娃娃身上都是皮外伤，就是胸口好像被撞过一样有一片淤青，这会儿昏迷应该是惊吓过度加上饿的吧，今晚先留在我家，我照看一晚。” 江长庆听到小男娃胸部被撞击，想起自己从坑里把花儿捞上来的画面。 江老头连连答谢：“多谢冯老哥，我们也是遇上了这事，没办法只能送到你这里来。诊费药费还请老哥哥一并算好。” 冯天好挽了挽袖子：“诊费就算了，你们也是好心救人，我就只算个药费。” “多谢老哥哥。” 江大川赶忙把带来的鸡拿上，“这鸡是老三在山上抓的，老哥哥不收诊费，这只鸡就当是诊费了。” 冯天好皱着眉头：“何必这么客气，都是村里人。你这是踩我脸是吧！” 江大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执意要把鸡送给冯天好：“这娃娃今晚还得托老哥一家照料，我们也只是表达一点心意，本来孩子也是老三捡到的，这鸡也是老三抓的，合该老三负责到底。 老哥你就把鸡留下吧，老三今日上山抓了两只，家里留了一只。” 之所以不说这鸡还有几个孩子的参与就是怕冯大夫知道后更不肯收下。 “真不要，你们带回去给娃们吃。” 江大川不再说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一家吃饭。” 说完鸡一丢，钱一塞，拉着妻子和儿子就往家跑。 “欸，你……钱给多了呀！”冯天好笑笑，无奈摇摇头。 “爹，我给川叔送过去吧！”冯立信出来提着鸡。 “这多的钱给他还回去，鸡就算了，留着吧。”冯天好说道。 冯立信：“好，爹。” 第十二章 醒来 江家，邱氏带着几个孩子在做饭。 “以后不准再去林子里面。”邱氏再一次严肃叮嘱。 江春明：“知道了，奶奶。” 邱氏还想叮嘱些话，院子外就听见冯立信在喊人。 夏勤匆匆跑出去接过冯立信的钱就回来了。 “奶奶，是冯二叔送钱来了，他说药费给多了。”夏勤把钱递给邱氏。 邱氏一手炒菜，一手接过钱，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忘了刚刚要说的话。 “行了，摆碗筷吃饭了。” 一家人吃过饭，江长庆主动揽过洗碗的活儿，几个小家伙要帮忙，邱氏也懒得管。 “老三，明日开始家里的柴由你来劈，春明你们几个每天都要捡一捆柴回来。”邱氏严肃说完就离开了灶房。 之前说要打孩子一顿都是气话，但是也不能让孩子一点教训都不尝，这就算是给几个孩子的惩罚了。 “知道了娘。” “知道了奶奶。” 江长庆邱氏走远后，才悄悄说道：“花儿，那个小孩儿的胸部被撞淤青了，我怀疑是你掉下去的时候撞到的。” 江花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啊，还真有可能。” “明天我们去看看那小孩儿。”江春明作为花儿的哥哥，自然要替花儿冲在前面。 “好，如果他醒了，我就请他吃糖吧！”江花想想自己能拿出来什么东西作为道歉，确实是没有，只有上次留下的糖还没有吃完。 江夏勤：“额，那都被咬过了给人家吃好吗？” 江花心里吐槽：这会儿你小子倒是怪讲究的，平日里跟我抢着吃的时候不嫌我咬过。 “我没有其他东西了。” 夏勤：“你的糖给我吃吧，我们从家里拿颗鸡蛋给他。” 你小子，你小子！我就知道没憋好屁。江花此刻的母语是无语，忍不住翻个白眼给夏勤。 “哥哥不像哥哥。”江花略略略。 夏勤：“嘿嘿，再不像哥哥也比你大几个月，你也要喊我二哥。” “我以后就喊你勤娃子。” “不准，不行！” “行。” “……”江长庆，江春明。 从鲁家吃过饭回来的老大两口子刚进门就听见灶房吵吵嚷嚷的。 “你们在干嘛？”江长青问道。 江春明：“我们在帮三叔洗碗。” 言氏走过来摸了摸闺女的头发，这两天疯野了，这头发每次回家看到都跟鸡窝一样。 “怎么是三弟在洗碗？”言氏问道。 江春明眼珠一转，赶紧回答道：“奶奶说，接下来七天的碗都是三叔来洗。” 江长青：“为什么？” 江长庆：“别听春明瞎说，娘刚刚没说过这话。” 春明：“爹，不信你去问奶奶！” “你……” 江长青和言氏去了上房，一刻钟后，两口子生气的出来了。 “春明，花儿给我过来！” 邱氏在后头说道：“既然老三要洗碗就洗一个月好了。” 江长庆还在高兴春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小心思，这下听到要洗一个月的碗心里又是一阵苦恼。 春明和江花战战兢兢走到爹娘面前，江长青抽出柴火棍。 “手伸出来。” 兄妹俩乖乖伸出手，啪，啪！ 一人一下手板心，打的又痛又痒。江长青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打完后只看见两孩子手板心红了一片。 等当爹的教育完，言氏才抱着俩孩子细声细语说：“那个老林子里危险，听以前的老人说，里面可能有狼，野猪，万一你们进去遇到这些怎么办，你们这是不顾爹娘的担心。以后不能再去里面了，知不知道。” 江花和春明点点头，言氏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快去打水洗脚回屋睡觉了。” 翌日，江长庆跟着大哥大嫂去了地里，春明和夏勤去山上捡柴禾，本来江花该跟着去捡柴禾，毕竟是奶奶说定好的惩罚。后来是春明作为大哥主动坦白了妹妹在林子里被吓到的情况，所以一早起床奶奶就让孙女留在家里。 吃了早饭无所事事，江花见爷爷要去冯大夫家，连忙起身跟着：“爷爷，我也要去。” “不怕了？”江老头问道。 江花摇摇头，江老头笑着：“走吧！” 祖孙俩一前一后往冯家去。 “川叔，您来了。”冯家的二儿媳正在院子里帮公公晒草药。 江老头：“立信媳妇儿，怎么就你一人？” 岳氏放轻了声音：“昨晚那孩子发热，公爹和婆母照顾了一夜，这会儿回屋睡觉，大哥大嫂怕孩子们在家吵闹就带着他们去地里了，现在立信在看着那孩子。” 江大川有些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岳氏放下手里的活儿，摆摆手：“公爹说了看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责任，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川叔你进去看看，这会儿立信正照顾那娃娃喝粥。” 江花跟在后面，“二婶婶好。” 岳氏笑了笑，“今天几个哥哥姐姐都不在家，不然还能玩一起。” 江花笑着点头，跟着江老头进了那间屋子。 小男孩被冯家照顾的很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除了擦伤都是白白净净的，即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农家的孩子。 “川叔，坐。”冯立信正在帮小男孩煎药，昨晚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冯大夫把炉子搬到小男孩睡的这间屋子。 冯立信对着孩子介绍道：“娃娃，这就是救你的那户江姓人家。” “多谢江老伯。”男娃娃坐着身子作了一揖。 江老头：“是我三儿子背你回来的，昨日这小孙女也在山里，今日就一起来看看你。” 小男孩对着江花也是一揖。 小江花对这种礼数还有些不适应，只是尴尬的笑笑，心里默默打量起这个男娃娃，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江大川问道：“孩子，你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吗？为什么会晕倒在林子里。” 小孩子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特别认真：“江老伯，我家住在嘉州，本来是随舅舅老师一起回外祖母家探望，路过青州时不料在东边山头遭遇抢劫，舅舅独自引开那帮劫匪一直未归。 不幸的是我和老师又遇到另一伙劫匪，老师把我藏起来自己一个人面对劫匪，如今也没有下落，我独自在山林里寻找出路，走了七天七夜一直到晕过去。” “哎呀呀，你说的东边那座山是不是东普山？”江大川只觉得震惊，冯立信听到也觉得这孩子会有大造化啊，居然能在山里走那么多天。 “小子不知道那座山是什么名字，在山里依稀听得到敲钟声。” 冯立信：“那就对了，东普山上有一座东普寺，从青州出来最先经过东普山，昨日你晕倒的位置是西普山，两座山之间隔了一座南青山。娃娃你太厉害了，能在山里跑那么远，山里可是有野兽出没。” 江大川也点点头：“你要是能往东普寺去，可能要少遭罪些。” 小男孩沉默没再说话，只是庆幸自己运气好没遇到野兽。 “那等你伤好后，我们帮你报官，到时候让官爷送你回家。”江老头说道。 小男孩：“多谢江老伯，只是那伙劫匪实在是凶悍，我怕江老伯帮忙报官会引火上身，到时候真是小子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待我伤养好后我自行去报官，还请老伯能多给我留些时间养伤。” 江老头看了一眼冯立信：“那也好，你且放宽心养伤，不如晚上去我家住吧！” 冯立信：“不必了川叔，就住我家方便我爹随时给看病。” 江老头不再推辞，随即问道：“还不知道娃娃你叫什么？” “小子叫王子安。” 第十三章 一起玩 从冯家回来，江老头和邱氏商量着再送一些药费过去，冯家不开口但自家不能装聋作哑，毕竟人是自家几个孩子救回来的。 “家里还有五个鸡蛋，一起拿去吧，那孩子还得吃饭呢，再拿些粮过去。”邱氏盘算着家里的口粮，计划着装一小布袋过去也够那孩子吃几天了。 与此同时，南青山的深处，一群人正在搜罗。 “咳咳～” “叶先生，我先派一队人马送你去附近县上医治，我带人继续寻找。”王彦腾搀扶着身边受伤的男子。 叶智辉：“我无大碍，不找到人我无法安心，子安是我手上弄丢的，我该把人找到。” 王彦腾：“先生，这是突发状况，谁也不能料到。” 前方搜寻小队回来汇报：“发现踪迹，往西普山方向。” 叶智辉：“走，我们赶过去看看。” 王彦腾也顾不得其他，从遇到叶智辉算起开始找人，已经找了三日了，总算有些踪迹，只想赶紧去求证。 两日后，王子安已经不反反复复发热了，整个人精神大好，除了那些擦破的皮外伤需要上药，基本无碍。 对了，还有胸口那片淤青还有些疼，所以这两日小江花天天往冯家跑一趟来问候王子安小朋友。 “胸口还疼吗？”江花端了一个鸡腿来冯家，这是那日在山上抓的鸡，今日邱氏才同意杀来吃。 邱氏给了花儿一个鸡腿，江花没有吃而是拿来了冯家，江家几个大人知道也没有阻止。 王子安对此感到奇怪，这个小女孩怎么天天来关心自己的胸口，但也只能礼貌回应：“好很多了，多谢关心。” 江花：“这个鸡腿给你吃。” 王子安嘴馋，那几日在山林里经历过吃树皮树根，从此再也不挑食。这几日的农家生活，每天杂粮野菜，顶多加一个鸡蛋，但是吃起来喷喷香。 “谢谢。”王子安很难推辞这个大鸡腿啊！ 江花笑笑：“不客气，好好养伤，我回家了，明日再来看你。” 等到王子安胸口没有疼痛感，日子又过了三天。 今日冯老大夫为王子安复诊完后，确定这孩子已无大碍可以去跑跑跳跳了。 王子安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冯老大夫。” 冯大夫：“不用客气，你是病人我是大夫，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几日冯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江家随时过来问候，王子安是记在心里的。赵村长得知此事，还来看了一回，并且想要帮助孩子去报官。但还是被王子安以不想给这个村子带来麻烦为由拒绝了。 “冯大夫，这几日的诊费和药费是多少？” 冯天好：“药费江家已经给过了，你且安心再休养两日。” 王子安微微颔首，想了想说道：“冯大夫，我想去江家走走。” “去吧，江家还得往里走，第八户人家就是。” 王子安点点头，整理好衣服便出了冯家的院子。只是一路走来心情似乎变得有些沉重，直到站在江家院门前，看着这泥巴糊的墙，茅草盖的顶，那种情绪到达了一个顶点，像是心里哽着一块石头。 “江老伯在家吗？”王子安重新整理了一番情绪，敲了敲院门，江家的院门并未关着。 江大川在后院听见声音，赶忙出来迎客：“我在家，快进来坐。” 王子安得到主人家的应声才进了院子，院子里整洁干净，家里的农具杂物都归置整齐摆放着。 “子安，今日感觉如何？”江大川真切的关心再一次触动王子安的内心。 王子安：“江老伯，我好多了。” 江大川：“那就行，今晚就在我家吃饭，一会儿等我家那几个孩子回来，你们一块儿玩。” 王子安颔首，随即问道：“今日我来是想要感谢江老伯一家的救命之恩。” 说罢，王子安站起身深深一揖。 “待我和家人团聚后，再表达我对江家的谢意，老伯为我垫付的医药费我会一并归还。” 王子安本来是打算问一问江家付了多少钱，毕竟冯老大夫只是告知了江家付了钱，但并未具体说是多少，那这笔账就是自己和江家的事。药钱和恩情是两码事，在出冯家院子前，王子安是这么想的。 可是一路走来看到这个村子的情况，看到江家的情况，王子安知道或许是自己想的太过薄情了。 之前一直住在冯家，并不知晓村里情况，冯家是这个村里唯一的青砖大瓦房，王子安自然而然以为这就是乡野人家的状态，毕竟跟自己的生活比起来，在冯家住的这几日已经是过苦日子了，没想到放眼整个村，冯家的条件是顶顶好的了。 王子安有一瞬间的无地自容，以为只是简单的把医药费还了，再多给一些钱就能够表达自己的谢意，但好像不是这样。江家似乎并不把这个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只觉得是顺手的事，好像是自己想的太狭隘了～ 江大川见王子安迟迟不起身，赶紧扶着孩子起来：“我们农家人不讲这些礼节，医药费这些等你平安归家后再说，你先不要想太多。” “好。” 家里没人，江老头给孩子兑了一碗糖水。 “喝些水，坐会儿，一会儿你奶奶他们就回来了。” 王子安乖乖应下：“好。”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邱氏呵斥道：“哥哥要有哥哥的样子，别一天到晚戏弄你妹妹。” 江夏勤：“明明是花儿欺负我。” 江花：“才不是！” 邱氏：“你不先去招惹花儿，她能欺负你，你俩都淘气。” 江大川从屋里出来：“子安来家里了，你们几个带着他玩会儿。” 江花率先冲进屋：“你胸口还疼吗？” 王子安：…… 因为子安的到来，今日邱氏给几个孩子做了午饭。 蛋花粥配野菜汤。 “耶，托你的福，我们今天中午吃米粥。” 夏勤从灶房里逛了一圈出来后给几个小孩儿汇报消息。 江家一众孩子都高兴的看着王子安，这一刻无比欢喜王子安的到来。 王子安被这种喜爱的眼神给看害羞了。 邱氏：“快快快，拿碗筷吃饭了。” 孩子们一拥而上，端碗，拿筷，搬桌子，搬凳子。 王子安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笑了起来。 邱氏：“就拿你们的碗，我和爷爷要出门去，你们吃完自己把碗和锅洗了。” 江春明：“好，奶奶。” 江夏勤：“耶，家里就我们咯！” 江大川过来给了二孙子一个摸头杀：“小心你爹晚上回来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哈！” 江花看这小子吃瘪就很开心，最近这段时间是跟这哥们儿杠上了。 “站着干嘛，快来吃饭了。”江春明看着王子安愣愣的，赶紧招呼人来。 江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儿吃。” 心里想的是：这孩子小脸儿白白嫩嫩的，好想掐一把。 邱氏和江大川出门去了地里，江家其他几个大人去镇上朱家做活儿了，朱家是安来镇有名的富户，时不时会招一些人去干活儿，虽然给的工钱不算太高，但是会给一些米面。今天中午煮的米粥就是昨日江家几房赚回来的。 江家这一次之所以把老大老二老三以及两个儿媳妇全派出去干活儿，是因为被孩子们去山里抓野鸡给刺激的，家里这两年存款不见涨，家里一分钱掰八瓣花，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能亏了孩子们的肚子，孩子嘴馋也是因为家里的亏待。 再加上说起老三婚事，年龄已经摆在这里了，必须要攒些钱给老三娶媳妇儿了。 当然还给王子安付了医药费，家里又开销了一笔钱，虽然这笔钱以后可能会回来，但是什么事都不能指望着以后。 几个孩子吃的差不多了，江花提议道：“下午我们上山去玩儿吧！” 江春明：“好。” 江夏勤：“你说的玩儿就是挖野菜，我不想去。” 江秋凡和江小梅：“我们要去山上玩儿。” 江花：“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决定了。” 江夏勤不服：“还有王子安没同意。” 江花得意道：“他同不同意你也是少数噢！” “你～哼～” 江春明：“好了，我去洗碗，你们把桌子收起来。” 江花开心说道：“大哥我和你一起洗碗。” 第十四章 一斤四文 一帮孩子上了山，就像是马儿遇见了草原，鱼儿碰到了水，狗啃到了骨头。 江花嬉笑着：“有的人还说不想来山上，这会儿野菜挖的比谁都欢。” 江夏勤：“哼，才不跟你计较，我要多挖一些去卖钱。” 夏勤如此大的反差是因为上山之前遇到了村长，赵村长刚从镇上回来通知大家镇上有商人在收菜，随便什么菜都能收，就连野菜也能卖上价钱。 江春明眼珠子一转，家里种的菜肯定不能指望了，拿去卖了也只能把钱上交。这野菜就不一样了，自己挖了拿去卖的钱就是自己的。 趁着日头早，几个孩子一商量，赶紧来挖上几篓野菜，还能趁着天黑前去镇上卖一回。 村里家家户户收到消息也是这个想法，大人们出动去地里摘菜，孩子们就上山来挖野菜。邱氏和江老头也回家重新拿上背篓去地里。 江花：“说好了，我们买了钱一定要买肉吃。” 夏勤：“那是当然了。” 两小孩在这一刻达成一致意愿。 王子安跟在江家几个孩子身后一起挖野菜，“这也能吃？” “嗯，这是荠菜，能吃。”江花耐心解答。 “噢噢！” 江花看着王子安手脚不太麻利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刚恢复好，不宜太过操劳，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就行。” 王子安能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只能乖乖站在一旁。村里的孩子为了野菜打架，江春明去主持大局去了，江花和夏勤为了吃肉带着秋凡和小梅认真寻找每一株野菜。 王子安似乎被人遗忘了，只能随意的在林子里走一走。 “唔～” 无人在意的角落，王子安被掳走了。 “是我，子安。” 王子安眼眶瞬间爆红：“舅舅，呜呜呜呜呜呜呜～” 王彦腾把子安搂在怀里，心里也是一阵激动，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还好孩子没事。 “好了，乖，不哭了。” 子安从舅舅怀里出来，不停的擦拭着眼泪，抽噎的说道：“舅舅嗝～先嗝～生他……” 王彦腾心疼的摸了摸孩子的头， “你看后面那是谁？”王彦腾让了个视野出来。 “先生，你还活着～” 本来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被学生这句话给打破了。 叶智辉：“子安，这几日苦了你了。” 小孩儿本来止住的哭泣一瞬间又泪如雨下。 王彦腾把子安抱在怀里，默默等待着孩子发泄自己的情绪。 “舅舅，放我下来吧！”子安缓过来后才注意到舅舅肩膀上绑着绷带。 王彦腾：“这几日你住在村子里吗？” “嗯，我昏迷后被江家救回了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大夫，他一直在为我诊治。舅舅我想要报答他们，他们过的好苦啊！我想多给些银子给他们。冯大夫家，还有江老伯家，江老伯家日子过的艰难，把我从山上救下来后还愿意为我付医药费……。” 和江家孩子接触了这么小半天，王子安还是觉得现阶段给江家银子是最实惠的，这样他们就能拿钱买肉，买粮，给家里置办一些家用。 “好，你要多少钱舅舅都给你。” 王子安抽噎着：“舅舅，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父王和母妃了。” 王彦腾顿了顿，缓缓开口：“子安，你可能暂时不能回去，也不能跟舅舅去宜安了，前两天接到你父王的密报，我要回嘉州帮你父王，你只能和叶先生先留在此地。” “为什么？”王子安大脑一片空白。 王彦腾耐心说道：“朝局紧张，你父王身边没人，我必须要回去帮他，等一切稳定我就来接你回家。” “可是……大哥他也在嘉州和父王一起。” 王彦腾心里一梗，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你知道你大哥已经受伤了，你爹娘不想再伤害一个儿子，子安，你听话～” 王子安默默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只能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们在叫你了，你先跟着那几个孩子回去，明日叶先生会去村子里找你。” 王子安迟迟不肯离开，几个孩子已经快走过来了，王彦腾不得不狠下心先离开。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们担心你走丢了！”江夏勤一见到人就开始碎碎念。 江春明看到王子安眼眶殷红，拉了拉弟弟。 江花：“你怎么了？是摔倒了吗？” 王子安摇了摇头，擦干眼眶上挂着的眼泪：“没有，我就是找不到你们，害怕了。” 江夏勤：“找不到我们你就大声喊啊，你是男娃，哭啥哭。” 江花上前拉过王子安的手，“走吧，我们回去。我们要去镇上，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王子安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暂时先不去外面暴露自己，等舅舅他们处理好一切再说吧。 江春明：“那麻烦你在我家帮忙照看小弟小妹。” 王子安点头答应了。 几个孩子回了村里，江花提议把野菜整理一下，用稻草捆一捆看起来要好看些。 春明和夏勤看到花儿捆出来一把野菜，顿时觉得这样看起来很好，一把一把摆出来让人看了就想买。 江花心里得意，那肯定的呀，卖东西首先要有卖相，这样一把把鲜嫩的野菜放在现代肯定脱销。 江春明背着大背篓，江夏勤和花儿背着小背篓，三兄妹跟着大部队去了镇上。 看着路上人来人往，夏勤有些担忧， “这么多人来镇上卖菜，我们能卖得出去吗？” 春明：“不知道啊，看这些回去的人背篓都空了。” 江花：“先去看看再说吧！大不了就拿回家自己吃呗。” “我看到奶奶他们了。” 邱氏和江大川装了一背篓菜就来了镇上，心里也想的是少带一点儿来看看，万一收菜的已经收够了，到时候白费一场。来早一点，要是能卖掉，一会儿还能赶上二场。 “奶，爷爷！”江花大声呼喊着，朝两人挥手。 邱氏招手让几个孩子赶紧过来。 三兄妹哒哒哒跑到爷爷奶奶身边，“咋样，奶奶，你们的菜卖了吗？” 其实从爷爷奶奶脸上开心的表情就已经知道，菜肯定是卖了。 “卖了，所有菜都是三文钱一斤，我和你爷爷背了六十斤菜来。” “哇～”三个孩子欢呼起来。 邱氏赶紧拍拍几个孩子：“小声些，人家比我们卖的多的也没见这么喊。我和你爷爷再回去背一背篓来，那位收菜的管事说，他们要收三天，有多少收多少，所以今天我们就卖两趟就好了。” “好耶，那明日我们再去挖野菜。”江夏勤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到原地起飞。 “你们的野菜倒是打理的不错，快拿去卖了吧，卖完一路回家。” 江春明带着弟弟妹妹送菜过去，收菜的管事看着背篓里一捆一捆放的整整齐齐的菜，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称重三十二斤，收购价一斤四文。” 人群中听到四文一斤都喧闹起来，更别说几个孩子，但是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三兄妹都不敢太过张扬。 江大川和邱氏也听到了，只是二人也不敢声张，很怕引起一些莫须有的嫉妒。 等着孩子们拿到钱，老俩口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第十五章 买肉记 拿到一百二十八文后，江花几个孩子本打算去买肉，但爷爷直接下令回家，几人便不敢在镇上继续逗留。 一路上江大川和邱氏疾走带小跑地往家赶，这会儿回去还能再收拾一箩筐菜来镇上。 到家后，邱氏：“我和你们爷爷去地里摘菜，你们三兄妹去地里帮着打理菜。” 看着孩子们卖的菜能高出一文，邱氏和江大川自然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王子安看着江家人忙忙碌碌，脸上却是一脸笑意。 江大川：“子安啊，你在家和秋凡小梅一起玩儿，晚上一定要留下来在家里吃饭啊！” 王子安：“是，江老伯。” 虽然自己和两个幼童玩不到一起去，但是长辈发了话，王子安也不好拒绝。 江大川和邱氏带着孩子去了地里，三个孩子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赚钱的快乐中，心里一阵激动。 地里，老俩口摘菜，孩子们就打理干净捆好。 “花儿，你这老叶子怎么不摘掉？”江春明看着花儿这样做，上一批野菜可不是这样择的。 江花：“这个菜叶虽然老，但是没有烂，他们收菜运走一路上肯定会有损耗，这外面一层老叶子可以把里面的嫩叶保护一下。我们只需要把那些被虫咬过的，黄的以及烂的择掉就行，然后再好好规整一下，捆绑起来就可以。 况且家里种的菜，叶子再老煮久一点也能煮软烂，口感会好很多，野菜就不一样，稍微老一点就不太好吃了，所以我们的野菜才会处理出来很多不要的部分。” 江大川和邱氏听着孙女的这番讲解，互相露出笑意。 江春明：“噢～我懂了。” 江夏勤也忍不住称赞：“你这小脑瓜还是有点子聪明嘛，不愧是我妹妹！” 江花：…… 江大川看着夏勤又嘴欠，忍不住朝着孩子丢了一个菜梆头。 “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活儿别停。” 邱氏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孩子随谁，这小嘴一天天叭叭个不停。” 江大川心想：估计是随他太奶，我的娘了。 祖孙几人很快收拾好一箩筐外加一背篓的菜。 “路上走快些，能赶上。” 江花看着爷爷奶奶一人背着一大筐蔬菜，心里是敬佩不已。 “你们仨在家等着，我们卖了菜就回来。” 夏勤鼓捣着江花的胳膊，江花只能硬着头皮道：“奶，我也要跟着你们去。” 邱氏：“我和你爷爷走得快，你跟不上，就在家乖乖等我们回来。” 江花：“不嘛，不嘛，我可以跟上。” …… 江花跑的呼哧带喘，爷爷奶奶各自背着重重的框走在前面两条腿都要抡冒烟了。 终于到了，呜呜呜～ 邱氏：“我说让你别来吧，累着没，一会儿卖了钱奶奶带你去买碗水喝。” 江花嘴硬：“奶奶我不累。” 邱氏和江大川把菜背到收菜的位置，只看到前面有几家人也把菜用稻草捆好，码的整整齐齐，收购价是四文一斤。 果然自家能想到缘由其他家人也能想到这个问题，江大川也不恼，大家一起多卖些钱也好。 这第二批菜江家一共背了一百四十斤来，以四文一斤卖出去了。 江花看着爷爷奶奶一脑门汗，两人并没有觉得累，反而还心疼自己一路走来会不会口渴。 “花儿，奶奶给你买一碗水喝。” 祖孙三人喜滋滋的离开往集市走去，街上有一家卖水的，卖的是糖水。 “奶，我不喝。”一碗糖水就要两文钱简直是抢钱，虽然很大一碗，但是江花也觉得不值。 邱氏看着花儿的嘴皮子都干巴了，硬是。要买一碗。 江花：“奶，爷，你们跟我来。” 二人被江花拉着离开了糖水摊，“咋啦？花儿。” 江花一直走，走到卖肉的摊子上， “大叔，给我来两斤肥肉，一斤五花。” “好嘞，肥肉一斤十文，五花一斤十二文，一共三十二文。” “等一等，老板。”江大川赶忙叫停了屠户。 邱氏把孙女拉到一旁：“买这么多肉做什么？” 江花：“今日我们卖的野菜说好了卖了钱后买肉吃，我本来想顶多买一斤大家过过嘴就行，可是我觉得爷爷奶奶今日很辛苦，我想让你们多吃一些肉。” 邱氏只觉得一瞬间心都融化了，但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奶奶和爷爷不辛苦，咱少买一些，以后想吃再来买。” 江花摇摇头，小嘴撅的老高。 江大川语气严肃：“花儿！” 江花赶忙撒娇道：“爷爷，我们就买这么多肉嘛，就买就买。” 老两口无奈的互相对视一眼，江花看着情况有戏，又补充了一句：“晚上王子安还要在家里吃饭呢，总得好好招待人家吧。” 江大川松口了：“行，买吧，不过只买一斤肥肉，一斤五花。” 江花：“不行，要按我说的买，不然都不够吃。” 邱氏看了看江花，想到孩子们卖野菜的钱似乎需要上交。 “花儿，你还记不记得家里的规矩啊？”邱氏内心想笑。 江花疑惑：“什么规矩啊？” 邱氏：“呵呵，没有成家的话，赚的钱是要全部上交的。” 江花顿时傻眼，只是买肉的欲望太强烈，江花大脑一动，立马反驳道：“这规矩只是对爹爹和两位叔叔，爷爷奶奶可没有跟我们说过。 而且要这么说的话，这野菜算是我们大房和二房一起赚的，让我算一下噢，我们留下两成差不多是二十六文。” 邱氏惊讶小孙女的算数如此之快，江老头对孙女的这个算数天赋有些得意，不愧是咱老江家的孩子。 邱氏：“行，就按你们大房二房算，那就上交吧。” 江花：“啊～真交啊！” “不然你以为呢？” 江花不情不愿的数了二十六文出来。 “老板，帮我割肉！” 屠户：“两斤肥的，一斤五花？” 江花点点头：“爷爷奶奶，我钱不够！” 邱氏扁扁嘴，摸了六文放到案板上。 回去的路上，江花一整个闷闷不乐，虽然买到了肉，但是损失了一百多文钱。 第十六章 叶智辉到来 回到家后，江花和两个哥哥说了此事，春明像是早料到一般。 夏勤只是一阵阵哀嚎：“啊，我的钱啊，辛辛苦苦干了一下午，啥也没捞着啊。” 江长松从外面进来，“你小子想捞着什么？” 夏勤立马闭嘴，只是哭丧着脸。 等几个大人离开后，夏勤立马说道：“一会儿我要多吃几块肉。” 江花：“还好我执意要买那么多肉，你都不知道，爷爷奶奶他俩……” 几个小朋友又是一顿蛐蛐。 王子安在一旁听到只觉得这样的手足情很有趣。 “吃饭了！”一声令下，孩子们有序拿碗摆饭，虽然没有了钱，但是肉香味一出来几个孩子就把烦恼抛到脑后了，王子安受到气氛的感染也帮忙搬凳子。 “哇，晚上吃米饭。”江花真的太开心了，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蒸的米饭，全是白米饭，还不是稀的，呜呜呜，太开心了。 “奶奶，你真好！” 邱氏白了一眼花儿：“这会儿又成了奶奶真好，刚刚蛐蛐奶奶的时候咋不说奶奶真好啊？” 小花嘿嘿一笑撒娇的叫了一句：“奶奶诶～” “淘气鬼，跟你二哥学皮实了，赶紧去坐好吃饭。” “遵命！” 王子安第一次见江家所有人，饭菜摆好后，便一一给江家各位长辈见礼，搞的大家都不太好意思。 江大川佯咳了两声，说道：“子安，别客气，咱庄稼户人也不懂那些个礼节，你来家里吃饭，就当是自家人，有喜欢吃的菜你就多吃一些。” 王子安：“好的，江老伯。”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对于江家来说，今日算是有了大笔进账，所以邱氏把这几日几个儿子儿媳做工拿回来的米都蒸了，能让大家吃个饱。 江花吃完歪倒在言氏身上，摸摸终于感受到饱觉的小肚子，心满意足。 王子安也在江家一帮孩子的感染下，吃了个十足饱，连以前最不爱吃的肥肉也吃了好几块。 饭后老规矩，江家孩子们洗碗，这几日老三因为要去朱家做工，所以之前的洗碗惩罚就暂时喊停了。 待饭碗都收拾完，王子安才告辞回了冯家。 晚上，言氏躺在床上问花儿今日的收入，母女俩聊到最后，花儿莫名其妙又被坑了一笔钱。 “娘，给家里交八成，剩下的钱还要交八成给你，那能分的钱就不多了，而且我要和我哥还有秋凡一起分的。” 言氏：“这就是家里的规矩。” 江长青在一旁偷着乐，江花背过身去不想理自己的娘！ 同样的场景，二房也在上演。 夏勤被江长松给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一想到自己只能分到几文钱后直接转身去了上房。 翌日，江长庆得知此事后安慰几个孩子， “你们就知足吧，看看三叔，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邱氏看着几个孩子又在蛐蛐，忍不住打断道：“行了，你们赶紧吃饭，吃完饭该去上工去上工，该去挖野菜的去挖野菜。” 夏勤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花儿，“你们还去挖野菜吗？” 兄妹俩异口同声：“去啊，能赚一点算一点。” …… 午时，村里来了一位陌生人，鲁石头正在院子里收拾菜，看到陌生男子进村，连忙出了院子。 “你找谁？” 鲁石头看到此人面色苍白，以为是来找冯大夫看病，刚要指路，陌生男子开口道：“我姓叶，在找一个这么高的男娃娃，不知道兄台有没有见到过？” 鲁大山想到冯大夫家的小男孩，但也不敢轻易开口回答，只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道：“在下姓叶，从嘉州来，本来是和我的学生去探望学生的外家，不想路遇劫匪我和学生走散了，我已经寻了他好几日了。” “噢，那你在这里等等。”鲁石头把小山喊出来，吩咐道： “你就在这里盯着他，也不要离的太紧了，如果他要走动你马上来喊我，我先去冯家问一问。” 鲁小山点点头，乖乖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的人。 冯家和鲁家都住村头，两家仅仅隔了几步路。 冯家院子里，王子安正在帮老大夫晒草药，看到来人，冯天好停下手里的活儿。 “石头，是你娘生病了吗？” 鲁石头摇摇头：“没，我刚刚在院子里见到一个男的，他说他姓叶，是在找一个男娃娃。” 冯天好看向王子安，孩子眼眶都红了：“你跟着去看看吧！” 王子安小跑带走的往外跑去，一眼就看到先生。 二人相拥在一起，王子安窝在叶先生怀里，小声说道：“先生你终于来了。” 冯天好和鲁石头在后面跟着，见到二人相认才放心下来。 “先生，让冯大夫为你看一看吧。” 叶智辉应下，虽然之前已经在镇上看过大夫了，但是徒儿担心自己，还是要看看宽一宽孩子的心。 王子安：“冯大夫，还请劳烦帮我家先生诊一诊。” 冯天好：“嗯，家里来坐吧。” 王子安扶着叶先生去冯家，路过鲁石头身边，师徒二人一致向石头道谢。 “不打紧，顺手帮忙而已，你们快去让老大夫看看。” 鲁石头摆摆手，这富家公子礼节真多。 二人随冯大夫进了屋子，叶智辉默默打量着一切，心里想着孩子受苦了。 一炷香后，冯大夫重新为叶智辉清理伤口上药。 “子安，你先生身体无大碍，这伤口上几日药就可以。” 冯大夫看得出来叶先生的身上的伤是让大夫清理过的，所以也没有再另外开药，或许人家用的药比自己的还好。 王子安放心了许多。 冯大夫出了屋子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师徒二人，也叮嘱家里人不要过去打扰。 叶智辉等了一会儿，确认屋子外没有人后，才小声开口道： “我俩可能要在这村子里住一段时间。” 王子安：“可是我担心那帮人会找过来，这里的人都很好，江老伯一家很好，冯大夫一家也很好，还有许多热心肠的村民，我不想给他们招来祸事。” 叶智辉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彦腾已经抹掉了我俩的踪迹，现在那帮人也自顾不暇，我们可以安心留在这里。” 王子安泪眼汪汪，心里很想回家，回到母妃的身边。 “以后我就叫叶辉，你还是叫王子安。待我休整一日，我们一起去找这里的村长租个屋子住下。” 王子安：“是，先生。先生您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去找冯大夫。” 叶智辉看着眼前的孩子好像比以前更懂事了，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 “去吧，不用想太多，我们就当是在这里研学。” 王子安点点头，心里有一点难过，但出了屋子要面对冯大夫时已经调整好情绪了。 “冯大夫，今日我和先生会留在这里住一晚，明日我们找到村长租个屋子就搬走。” 冯天好点点头，“嗯，你们今晚安心住下，不过村里好像也没有能住人的房子。” 王子安：“不碍事，明日问一问村长吧。” “嗯。” 第十七章 山脚下的茅草屋 翌日，江家人从镇上卖菜回来，江花今日没有跟去，看到春明和夏勤回来的脸色平平，有些疑惑。 今日几个孩子挖的野菜可比昨天多，按理说应该能多卖一些钱的。 江春明说道：“今日大家都把菜打理干净了，菜商看到后又把价格调回了三文一斤。今日我们挖了四十二斤野菜，一百二十六文，比昨日还少了两文。” 江夏勤：“真可恶！” 邱氏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说道：“不太太贪心了，要是人家不来收，我们连这点钱都卖不出去。” 江花赞同的点点头，没办法啊，就算是在现代，也有很多菜农果农出现农产品滞销的情况，更别说在这个朝代，本来这些菜就只是种来自家吃的，难得有机会能这样换成钱。 “奶，你们明日还去卖菜吗？” 邱氏：“去，他们明日最后一天，我跟你爷爷说好明日少背一点菜去卖。” 今日一早江大川就去镇上租了一辆板车回来拉菜，租一辆板车只需要十文钱，但一次性能多装一些菜，比两人背背篓要轻松些。 两人拉了两百零八斤菜，收入六百二十四文钱。这两日加起来收入就有一两多的银子，再加上孩子们上交的，一两五钱多了，这一下让邱氏心里有了底。 想到要上交的钱，邱氏立马开口道：“花儿，把钱算好给我吧！” 江花：……钱还没捂热。 还剩二十五文，今日也是五个小孩分，一人五文。然后还要上交上交三成给娘，到自己手上就是一文钱，一文钱！！ 江花无语了，看着这一文钱，左手摸完换右手摸。 “花儿，明天还去吗？” 江花咬了咬牙，“去，明天我们再怒赚一文。” 江春明拍了拍妹妹的头，“行。” 三个小孩蛐蛐半天，最后达成一致意愿，把大家手头的钱集齐来去镇上买好吃的分着吃。 秋凡和小梅的意见不需要参考，默认他俩同意了，就这样，弟弟妹妹的钱就被哥哥姐姐收起来了。 达成共识后几个小孩儿的快乐又回来了。这时春明想到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冯家的院子里看到王子安。 “不是说他先生来了吗？这么快就走了吗？” 江花：“没有，听说他们要住下来，早上去找村长租房子了。” 江春明：“咱们村谁家的房子空余啊？” 江花想了想：“冯大夫？不对啊，如果是冯大夫家那应该跟冯大夫说好就行。村长家应该也有空房间，不过村长家的房子没有冯大夫家的好。” 邱氏：“诶诶，小孩子别口无遮拦。再不好也比咱家强。” 江花嘿嘿一笑， “奶，我就是客观分析一下，没有任何偏见，咱家啥时候能像村长家一样把茅草屋顶换成大瓦房我都乐开花了。” 邱氏：“啥客官分细，一天天说些什么话，要想盖大瓦房了，就要全家人一起努力，有劲儿一处使。” “我知道了啦～”江花的俏皮话张口就来。 “皮猴儿。”邱氏撇了一眼。 到了下午，村里人都知道了王子安和他先生租了山脚下的破茅草屋，那茅草屋是以前老一辈人修缮起来作为歇脚的地方，那会儿山路难走，上山一趟累人。 后来老一辈人把山路修通后，这个茅草屋几乎就荒废了。说是茅草屋，其实茅草都没有了，就剩个架子支在上面。 “啊，那边的房子能住人吗？”江花不解，有那个钱去镇上住呗，咋滴，这是来参加变形计啊！ 江春明：“不懂他们有钱人的想法。” 夏勤：“会不会是他们假装有钱人？” 江花：“王子安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有钱人，只是我们推断的，所以我相信自己的推断。” 夏勤：“那他们放着好生活不过，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啊？” “谁知道呢？管他的，只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村里是欢迎他们的。据说租房子的钱会分给大家。”江花有些开心，家里又有进账了。 “川叔，村长说，叶先生要招人修缮屋子，十五文一天，你家要不要去。”鲁石头第一个知道消息，赶忙跑来江家送信，自从小花的事情后，两家人一来一往的关系变的特别好。 “去，我去。”江大川赶忙回应。老大老二老三都在朱家干活儿，只能自己去了。 邱氏心里有些担心：“你那腰不痛了？” 江大川：“这几日没啥感觉，修缮屋子也不是什么重活儿。” 邱氏：“你以为人家能跟我们一样用茅草泥巴来盖房啊。” “这……不管，我先去看看吧，十五文一天，错过就没有了。” 邱氏嗯了一声，舒了一口气，“行吧。” 叶智辉还真打算盖茅草屋就行，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况且这租来的房子，也不好大动干戈，况且独一家在这山脚下也容易招人眼。 “子安你觉得如何？我们把床铺桌椅换成好的就行，你看看。”叶智辉询问着徒弟的意见。 王子安：“一切听先生安排。” 叶智辉：“村长说原本村里帮忙修房子包一顿饭就行，所以我就想着我们也包一顿饭，我便从村长家买了一些米，然后请村长家的女眷来帮忙做饭，工钱照样给十五文。” 王子安：“好。” 茅草房修起来很快，只不过叶智辉和王子安要求多，而且师徒二人具有一定的审美，所以这茅草屋和村里大不相同，时间也更久一些。 “这就是豪华版的茅屋！”江花从山上挖野菜回来路过此地看了看，评价了一番。 你的茅屋我的茅屋好像不一样。 “哟呵，还整了个凉亭，有雅致。” 江花羡慕啊，这茅屋住着才像样嘛！ 江大川正在铺院子里的地，叶先生需要把地铺平然后用平的石头搭一条小路出来，这石头是专门请人淘回来的。 “爷爷，我回家了！” 江大川：“嗯，跟你奶奶说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叶先生说是包一顿饭，可有时候看着这些淳朴的村民干活儿特别卖力，忍不住又会多加一顿，所以江大川来这里干活这几天算是吃上了三餐，早餐家里吃，午餐和晚餐在主家吃。而且这两顿吃的还不赖，有时候吃不完的菜主家还让工人们打包带走。 王子安看着江花背着背篓欢快的离开，问道江大川：“江老伯，镇上不是不收菜了吗？花儿怎么每天都要去挖野菜。” 江大川：“那孩子就喜欢出去跑，每天要出去跑一趟才开心。也可能是以前给孩子约束狠了吧……” 一段小江花不能下水的过往就这么进入王子安小孩儿的内心。 “噢～原来如此！” 第十八章 暖房宴 山脚下的茅草屋在修缮了七天后，终于完工，这七天师徒二人依旧住在冯家。 搬到新房里去后，叶智辉入乡随俗办了一个暖房宴请了全村人来吃席。 “哇，这个好吃，哇，那个也好吃。”江花小鸡啄米似的，一口接一口。 因为江家对王子安的的情分不同，所以江家人和村长还有冯老大夫一家坐的主桌。 这是王子安特意安排的位置，今日的主粮是白米饭，也是想着江家的孩子喜欢吃米饭，而且很少吃上一回。 这一次的米是镇上粮铺买的，村里人看着一车车粮拉回来不由得羡慕起来。 之前从县里定做的家具送到村里来时，村民们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就是个睡觉的床，吃饭的桌子，都是一样用，贵不贵的也就那样，只有江花一个人羡慕，一看人家那椅子坐着就舒服，不像自家，这个板凳的四个脚高低不一，一屁股坐下去要自己找平衡。 而这一次拉回来的粮食，可算是让桂花村的人知道这个真是城里来的富家公子。 “大家吃好喝好，饭吃完了继续添，今日一定管够。” 桂花村是个小村庄，村里只有三十六户人家，但每户人家人口多，按江家的人口来算，也有几百人来吃席，酒席桌子都摆到院外去了。 还好这山脚就这一户人家，地方还算宽阔，这样一场酒席办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江花默默估算着今日的酒席会花掉的银子，真豪！ 吃饱喝足后江花便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参观这座豪华版的茅草屋。 茅草屋四四方，中间是堂屋，东西是两间厢房，屋子里隔了一个盥洗间，东厢房前是一间书房，里面已经摆了不少书了。 后院儿被篱笆围起来了，后院儿的地也铺的平平整整，看样子是不会种菜的，后院儿搭了一个茅厕，全屋唯一有地砖的屋子居然是茅厕，茅厕里接了“水管”。 江花把这一套装置理解为现代的水管。竹子做的“水管”，“水管”连接到外面的一口水缸中，那口水缸也特意做了一个开口来安放竹筒。 上完厕所出来，要洗手就直接把“水管”上的竹片抽开放水，洗完手又插上。洗手的水流进下面的凹槽，凹槽通向茅坑，刚好能冲刷厕所。如果“水管”不出水，说明水缸里的水位太低了，就需要打水去装满。 “有钱真好！”江花再一次感叹，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低调的奢华。 王子安寻到屋里来找孩子们，“我给你们准备了点心，一起吃去一些吧！” 江花肚子吃的很饱，但是点心应该还能吃下几块。 “好呀，谢谢你。” 村里孩子跟着一起道谢，王子安害羞了。 “点心在凉亭那边，咱走吧！” 一群孩子呼啦啦又跑去了凉亭。 “哇，这么多点心，这个好好看，那个也好好看！”江花不停的夸赞着这些好看的点心。 “味道也都不错呢，你们尝一尝。” 没有了大人的约束，孩子们都不会假装客气，主人家让吃自然是快乐的吃起来。 “好吃，这个居然是核桃味的，好香啊！” “花儿，这个也好吃，咸咸甜甜的。”江春明递一块给妹妹。 花儿：“嗯嗯，好吃好吃！” 王子安看着这帮小伙儿伴吃的这么开心，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宴会散场，叶智辉和王子安算正式加入了桂花村这个集体。酒席剩下的饭菜，师徒二人让村里人都分一分带回家了。 江家分到了一大碗鸡，一盆鱼，还有一些米饭。 “我的天，他们是准备了多少啊？”江家看着奶奶，娘亲和二婶一盆盆往家端，心里又是感叹。 言氏：“看看，这盆鱼都还没动过，娘的手快吧。” 江花竖起一个大拇指：“娘，你真厉害。” 江大川吩咐几个儿子回来还碗的时候帮着子安和他先生收拾收拾。 宾客散尽，酒席后的残局已经收拾妥当，夜幕悄然而至，山脚下的师徒俩在各自收拾自己的房间。 王子安收拾完后，便出去打水烧水准备洗漱。 叶智辉看着这一切，“以后这些活儿就要你自己做了！” 王子安：“嗯，先生，我会慢慢学着做的。” “做饭的活儿交给我，其他事你就自己来。”既然有这样一个生活的机会，就要好好利用起来锻炼一下这个养尊处优的徒儿，毕竟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挑战等着他。 “是，先生。” 叶智辉：“学业也不可荒废，明日开始念书，习武。我教不了你拳法，你就把之前学过的每日练习。” 王子安点点头。 叶智辉收拾完要准备睡觉了，见小徒弟还在原地站着。 “还有什么事？” 王子安：“之前我和舅舅说要报恩，我想明日就去感谢江家和冯家。” “好啊，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嗯……我还想问，我打算给江家三千两银子，先生觉得够不够。冯家的话他们照顾我，我们还在那边住了一段时日，先生觉得该给多少合适？” 叶智辉：“……你先生我建议你先别给三千两，你先拿一百两去，看看江家是否能接受。你和江家人相处这么久，也该知道他们一家的秉性了。 这样吧，明日你拿一百两先去冯家，之后再去江家。” 王子安疑惑的看着先生。 “就按我说的办，明日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你自己去。” 王子安有些苦恼：“先生。” 叶智辉：“这就算是在桂花村的第一课了，别想那么多，早些歇息，明早起来背一遍论语。” “是，先生。” 已经躺在床上的王子安正在思索，突然听到村里孩子们的嬉闹。 “花儿，你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吧！” “江夏勤，你给我下来。”江花站在木桩子下面咬牙切齿，这木桩子是用来搭稻草的，这根桩子上的稻草已经用完了，这段时间就成了孩子们的玩具。 尤其是江夏勤，跟个猴一样，三两下就蹿上去。 江花没办法，只能去求助二叔。 江长松一声严厉：“勤娃子，马上给老子下来。” 江夏勤可不敢跟爹对着干，只能乖乖下来，江花忍不住笑道，“怎么样，我能把你治住吧！” 夏勤：“你就只会搬救兵。” 江花：“哼，反正能把你治住就行。” 村子里各种声音传入耳朵，王子安伴随着这些声音进入了梦乡。 第十九章 关于报恩 天大亮，江老头今日没有安排去地里，家里人各自找了一些家务活儿在做。镇上朱家的活儿前几日就干完了，难得一家人闲聚在家。 江花提议：“要不今日我们去挖野菜。吧！” 言氏：“你这孩子挖野菜挖起来没完，最近家里天天都吃野菜，你吃不腻啊！山上的野菜都快被你薅秃了。” 江花：“腻了，可是每天不去山上跑一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且啊，娘，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壮了。” 言氏打量了一番：“你别说，看着是更壮了。” 江花得意一笑：“看吧，天天出去跑一圈对身体有好处，而且啊，咱家卖了那么多菜，现在家里的菜都不够吃了。” 言氏无奈：“你不要胡扯，你爷爷奶奶重新种了菜，地里现在能吃的菜也够吃到新菜长起来。让你爷爷他们听到你这话，该误会你觉得他们不会料理家事了。” “我又没那个意思，娘，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上山去，不然一会儿太阳太大了给我晒黑了。”江花背着背篓就要走。 言氏急忙喊道：“让你哥陪你去。” 江花：“我自己能去，一会儿上山有看到其他伙伴儿我就跟她们结伴。” “那不准乱跑，差不多就回来。” 江花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刚走出门不远，就看见王子安往自己家来。 “花儿，你要上山吗？”王子安先打了招呼。 江花点点头，心想：这孩子今日终于不先行礼了，这样看着更顺眼了。 王子安这几日相处也明白，这里的人很纯真，所以只要是真诚待人大家也会互相尊重。 “你去哪儿？”江花问道。 王子安：“我是要去你家。” “啊？找我哥他们玩儿吗？他们一会儿要下地。” 王子安真诚说道：“我今日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那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出门了。江花领着王子安掉头回家。 “娘，我回来了，子安也来了。” 言氏从屋里出来，赶忙招呼着孩子。 “子安，进屋来坐。” 片刻后，江家一家老小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的一百两，两个五十两的银元宝。 江大川率先回神：“孩子，那日救你也是顺手的事，不用你这么感谢，这钱你收起来。” 王子安：“江老伯，这是你们应该的，如果你们不收，我实在是难以心安。” 江大川：“你要给就给医药费就行，其他的我们不要。” 王子安很为难，左看看右看看，转向江长庆。 “江三叔，那日是你把我背下山的，这钱你收下吧。” 江长庆看了一眼银元宝，又看了一眼自家爹，赶忙摇摇头后退了一步。 王子安继续锁定目光，看向春明也是摇头，再看看夏勤，这孩子已经目光呆滞了，又看了看江花，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太淳朴了。 江花要是知道王子安的想法一定会说：淳朴个屁，我这是渴望的眼神。你倒是问问我啊，怎么看我一眼就略过了，好歹还是我发现的你啊～这可是一百两啊，白给的钱啊，不要白不要。 江家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拿钱，大家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子安从没有这么难为情过。 江大川看出孩子的窘迫，开口缓解尴尬：“子安，你就把医药费还给我们就行，其他的就算了。” 来江家之前已经去过冯家，除了答谢冯家也是想打听一下江家为自己付了多少医药费。 冯老大夫说药费是九十六文，江家还送了一些粮和鸡蛋来。 江大川：“医药费是九十六文。孩子，就这么多了，不碍事的，有一句话不是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什么吗！咱救了你同时也为家里积德了，对我们家来说是好事。” 王子安听着江大川说这番话只好开口道： “我刚去了冯家答谢，冯老大夫也不肯收下我的谢银，最后在我的恳求下只收了十两银子。我希望老伯你们也能收下十两银子，就当是宽一宽我的这点心意。” 江大川看着孩子如此低姿态，不由的心软： “好，这十两银子我们收下，以后就不谈此事了，你该如何和春明他们玩儿就如何玩儿，不要让自己背负太多的包袱。” 王子安恭敬行了一礼：“是，江老伯。” 江花看着一百两变成十两，心有一丢丢痛！ “江老伯你们忙，晚辈先回家了。” 江大川：“嗯。春明送一送子安。” 几个小孩儿一起送王子安出去，家里的大人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邱氏把十两银子收好，江大川看了看几个儿子：“下地！” 江长青：“爹，今日不是说休息一日吗？” 江大川：“河边的地里该拔一拔草了，今日去那块地里干活。” 江长庆：明明昨日才去拔了草。 江长松看弟弟有些烦躁，赶忙拍了拍肩膀：“走吧！” 三兄弟跟着江大川一起去了地里。 王子安和江花几兄妹告别后，独自在村里闲逛，春明几人觉得家里的氛围有些奇怪，便决定陪着江花上山去挖野菜。 从村里逛了一圈，看着各家各户都在为各自的小日子奔波，王子安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 回到家后，叶先生见徒弟的情绪并不算好便没有询问报恩一事，只是任由孩子一个人窝在书房。 直到吃午食时，叶先生做好饭才去叫子安出来。 “先吃饭，吃了饭才有精力去思考问题。” 师徒二人简单吃完一餐，王子安洗了碗准备回书房去温习功课时被叶先生叫住。 “讲一讲你今日去报恩一事吧！” 一炷香后，先生笑了笑，这个笑是开心，开心自己徒弟选了一个好地方，这里民风淳朴，邻里友善孩子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会种下一颗善良的种子。 叶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先去冯先生家吗？” 王子安摇头。 叶先生：“如果冯家收下钱，江家也就会愿意收下钱。” 王子安：“可是只收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他们都是本分的人，他们救你之后也并没有四处打听你的身世，更没有对外到处宣扬，想必他们并不是挟恩图报之人。 况且我听说江家孙女之前也是落水被村里鲁家大哥救了起来，鲁家并没有提出要什么恩报，然而江家却知恩图报，一有空闲就会去鲁家帮忙。可想而知江家人的秉性纯良，而且这个村子的人也都是这样的。” 王子安：“那我是不是不应该用银子来报恩。” 叶智辉：“银子很好，对他们来说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你一下子给太多了，以他们的秉性，他们或许会被吓到。我让你先拿一百两去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拿出三千两，他们或许会觉得你要让这份恩情两清。” 王子安有些着急，像是被人误会一样，赶忙解释：“怎么会这么想，江三叔他们从山上发现我再把我背下山，这个救命之恩三千两我都觉得不够，我只是想要表达我的心意。” 第二十章 做父母的总是想的更长远 江花就是在师徒俩说到三千两时到的院门外，不怪自己偷听，只能说屋里两人说话太大声了。 江花：还好我让大哥二哥先回家，不然听到这个三千两估计要吓到。 先前，江花几人从山上挖野菜下来，路过山脚看着这边的茅屋时，春明想到今日王子安给家里送来的十两银子，作为几个孩子的大哥，便打算礼尚往来给王子安拿几个新鲜的春笋去。 那小江花眼骨碌转悠，自告奋勇的要来送笋。当时心里想的是，万一王子安觉得过意不去又要拿些银子给自家，两个哥哥肯定不敢收，只能自己收下。 而且有两个哥哥在场，肯定也不会让自己收，所以只能自己来送笋，这样要是给钱的话，自己就悄悄收起来，以备往后家里的不时之需。 想的美滋滋的，结果一来就听到三千两，哇可奥！原本王子安是要给自家三千两的。 听到这里，江花已经忘了自己是来送笋的，小小身影蹲在地上碎碎念着，家里要是有三千两可不得发了。 屋内，叶智辉继续道：“我让你先去冯家的意思也是这个，冯家和江家的情分不同，冯家的情分可以用金银偿还清楚，而恰好冯家也是知礼的人家，并没有因此讹上你。 江家的恩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也并不知道救你是否会带来危险的情况下，只凭着善心把你背回了村子医治。 而且江家没有太多积蓄，却依然为你垫付医药费，还担心把你送去冯家给冯家添太多麻烦，自己出你那份口粮。这样的恩情一百两不够，三千两也不够！” 屋外的江花：嗯～不够不够，一会儿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王子安点点头，给师父添了茶。 叶智辉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江家是秉性纯良的人，他们必然不会要你的钱，三千两对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如果贸然接受这笔钱，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个祸害。他们现在根基太浅，很可能守不住这些钱。” 江花捶了捶蹲着酸痛的腿心里碎碎念：怎么会，财不漏白的事我可知道，把钱存着不花这事我可太有经验了。 王子安：“先生，我知道了，是我太急躁了。” 叶智辉：“你只需要用心对待他们，以后有需要你可以再出手帮助。” 江花蹲在外面，腿实在是麻了，看了看自己背篓的笋，算了吧，带回去自家吃。 江花提着背篓默默离开，一路上江花小嘴嘟囔着：王子安你急躁一点挺好的，我就喜欢这样，用不用心的也无所谓，用钱就行啊～ 晚饭后，江家人围坐在一起借着一点点火光挫玉米，这些玉米平日都是晾晒在屋檐下的，隔一段时就会挫玉米粒下来拿去镇上的磨坊磨成玉米面，这是家里的口粮之一。 江大川看着几个儿子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咱家应该收下那一百两。” 江长青作为长子先开口：“爹，一开始三弟救人并不是为了能有回报。” 江老头点点头，心里是满意的。只是看了看三儿子，耐心开口：“老三，没有收下银子是不是有些遗憾。” 江长庆：“爹，我没有，我…….” 江老头摆摆手，儿子这语气一听确实不是贪图那一百两银子，或许只是有些不理解。 “长庆，你要知道一句话，有多少钱就买多少肉，家里现在的条件买肉只敢买后腿肉，甚至要隔很久才敢买那一回肉，咱就不要妄贪那五花肉。 咱们是庄稼人，种地就是要脚踏实地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踏踏实实赚钱自己买肉吃才能把日子过好过长久。” 全家人都安静听着，江花手上的活儿也不干了，默默把自己小板凳抬到爷爷旁边坐着。 “子安那孩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若是咱这一次收了这笔钱，或许以后家里有难需要求到人家的时候，这份恩情就不值一提了。 也有可能以后咱们江家子孙有大造化，在某些时刻需要那孩子拉拔一手，人家再想起这次还恩的银子，咱们又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老三你都这么大了，爹依旧把话给你点透，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被那一百两银子牵住，咱家的日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从前没有那一百两一样能过，往后咱没拿那一百两照样能把日子过好。” 江长庆点点头，心里的郁闷全都在这一席话间散开了。 江花忍不住鼓掌，“爷爷你说的对。” 邱氏在一旁忍不住拍了拍孙女的肩膀，真是作怪。 江花此刻想的是，果然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但是爷爷不知道的是，其实原本有三千两的。就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咱一辈子能有那个机会存那么多钱吗？这地儿连买彩票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这三千两的事自己就埋在心里吧，以后要是王子安敢忘恩负义欺负自家人，一定要向他讨回来，哼～ 小江花在心里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变化。 言氏看着闺女嘴巴嘟起来问道：“小嘴巴努着干啥？” 江花嘿嘿一笑，“我放松一下脸部肌肉。” 言氏皱着眉头：“你这孩子，自从病好后净说些胡话，脸上哪里来的鸡肉。” 江花吐吐舌头：……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一定要啊！ 与此同时，冯家也开了个家庭小会。 冯老大夫把今日一早王子安来送钱的事说了，那会儿家里人都在忙，冯大夫便单独把孩子叫到了屋里，家里谁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以后我们和那孩子就两清了，你们都要约束好自己。不管以后那孩子如何待你们，你们都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冯立宏，冯立信：“是，爹。” 冯老大夫没有具体提王子安给了多少钱，也没有说自己收了多少钱，只是让自家后辈以后生活如往常一样，想来那孩子身份不凡，家里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以免家里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给后代招来祸患。 第二十一章 害羞的文盲 日子照常继续，太阳照样升起，江花已经把三千两抛向脑后了。 因为家里要有喜事了，对于江花来说很开心，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情。 只不过当事人很苦恼啊！这个喜事就是要给江长庆相看姑娘了。 某个晴朗的早晨，邱氏看着家里的存银，心思一动，老三的婚事可以准备了。 从之前存银见底，到现在家里有十几两的存款，邱氏心里安定了许多。这年头娶个媳妇花个八九两差不多，给女方六两彩礼，自家花二三两置办席面。 邱氏一点点盘算着，老三有自己的房间，也不需要再盖屋子，屋子里的床重新归置一番，再给小两口打一口新的箱子。 江长庆再一次找来上房：“娘，我还不想成亲。” 邱氏蹙眉：“你都十八了，不想成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个几年，你看谁还愿意嫁给你。” 江长庆：“肯定有啊，我现在只想多赚点钱。” 邱氏：“娶了媳妇儿一样可以赚钱。” 江花听着上房一通话，心里想，没办法啊，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三叔，你可以先定亲，晚几年成亲也可以。”三叔确实是还小，这个年岁正是谈一场甜甜恋爱的时候。 邱氏在上房被这话给气笑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啊，别给你三叔出昏招。” 言氏正在叠衣服，听着闺女这一番话，赶忙拍了拍闺女的头：“哪有这样做事的，定了亲一直不管女方，让人家女娃那边咋想。” 江花嘟了嘟嘴：“好吧，我就是瞎说的。” 言氏：“小小年纪不要掺合大人的事。” “那我就不掺合了，我要去山上挖野菜。”说着，江花背着背篓就出了院门。 言氏笑着摇摇头，家里出了个勤快的姑娘。 江花现在不是为了挖野菜而挖野菜了，而是想去看一看王子安念书，每次路过王子安家，有时候会看见那孩子在院子里背课文，有时候背到《论语》时，江花还能在心里跟着背上几句。 江花猜想着这个时代的知识应该和华夏的古代差不多，四书五经，千字文……江花有点儿羡慕，虽然自己学过这些，但自己不认得这边的字，这些字太古老了，有几次真的想进院子里问问能不能教自己认字。 来到这里成了文盲，真的难受。 王子安老早就注意到江花了，每次只要自己在院子里读书写字，这小姑娘都会多看两眼。 先生说可以从其他方面慢慢还恩情，或许就从这里入手。只是等了好几日，这姑娘都不进来。 江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或许是思维还没有转变，承认自己是文盲这件事还需要一点点勇气。毕竟在现代，如果和别人一起看书或者看剧，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字只能悄悄某度一下，而且输入法还要改成手写输入。 今日王子安打完一套拳后又在院子里看书，只为了等待江花的到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这姑娘进来了，哎～不能退缩了。所以其实王子安小朋友也有点害羞。 到了山脚下，江花慢吞吞的迈着步子，要如何委婉的表达自己想要学认字呢？最好是他喊我进去，然后问我。 “花儿，你要去山上吗？”王子安开口前倒数三二一。 江花：yes！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嗯，我去挖野菜，你又在看书啊，哈哈好认真啊。”好尴尬的寒暄，江花忍不住扶额。 王子安：还好聊到看书了。 “是的，你要进来看看嘛？” “好呀。”江花再一次小脸一红，是不是太迫切了，哎呀，不管了。 江花的步子可是轻快，自己都没察觉出来，“叶先生不在家吗？” 王子安：“先生去镇上买东西了。” “噢噢。”有钱真好，随时去镇上瞎拼，羡慕呀！ 王子安拿出一张纸，“你要和我一起写吗？” “嗯？可是我不会。”我会，我会用毛笔，我就是不认字。 “没事，我教你。”王子安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江花：“那你可以先教我写我的名字吗？” 王子安：“好啊。” 片刻后，王子安感叹着眼前这姑娘，第一次写字就写的这么好。 江花：不会是被看出来了吧，我是不是应该写的歪歪扭扭些。 王子安：“没想到你的天赋如此好，第一次写字写的如此工整，先生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 江花：看来是不用为自己找借口了，这孩子很上道啊。 “你写的可比我好看多了，我这字写的都快把纸占完了。” 王子安摇摇头，像个小先生：“我那是练了两年了，自然要比你好一些，要是你练上两年，我俩指不定谁更强。” 江花被这孩子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默默抱歉，不能怪我作弊啊，以前念那么多书不能白念吧，熬夜写的那些作业可不能白写吧，大学为了加分参加的毛笔书法比赛不能白参加吧！ 王子安见江花傻愣着，继续问道：“你愿不愿意每天都来跟我一起学认字，我可以每日教你。” 江花：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王子安：“不会，我每日可以抽出半个时辰来教你，噢，你也可以叫上春明哥，还有夏勤他们一起来，如果秋凡和小梅愿意也可以来。如何？” “好啊，好啊，那我回去问问他们。” 王子安：“好，你们要是愿意来，明日巳时过来。” 江花点点头：“好呀。”这样早上能去山上跑一圈，也不耽误王子安早起念书。 江花在王子安这里又写会了几个字，才屁颠屁颠回家。 言氏看着孩子背着空背篓回来，担心孩子是不是在山上遇到什么事了。 “今日怎么没有野菜呀！” 江花开心说道：“我没有去山上，娘，我哥他们呢？” “跟着你爷下地去了。” “那我去找他们。”江花一溜烟就跑走了。 言氏看着孩子这样跳脱，看来是没事，连忙在后面喊：“他们快回来了，你就在家等着呗。” 江花：“我不。” 江春明这会儿已经快到家了，看着妹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连忙喊着： “花儿，你咋啦？风风火火跑出来。” “哥哥，我们明日一起去王子安那里学认字吧！” 江大川反应比几个孩子还快，“花儿，你说什么？” 江花高兴地说道：“爷爷，王子安说要教我们认字，明天开始我们几个都能去他家学。” 江大川有些激动：“好啊，好啊。” 只是被邱氏拉了一把，江大川理智收回来：“你们去学认字，会不会耽误子安的功课。” 江花：“不会，王子安说他每日只教我们半个时辰。” 祖孙几人回了家，江大川心里还是有些激动，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看着老伴的样子，这算是默认花儿几个要去学认字了。 邱氏从仓储柜里拿出一些鸡蛋和米，一一摆在桌子上。 “你们去学认字不能空手去，有来有往这交情才能长远，而且子安那孩子教你们认字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先生。” 江花没想着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人情世故，春明作为江家的长孙却一一记在心里。 江花想了想开口道：“奶，我每日早上先去挖野菜，挖完给他们家送一些去。” 邱氏看着孩子，脸上笑意铺满：“好，这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 江花嘿嘿一笑，反正自家最近吃野菜也要吃腻了。 第二十二章 努力的天赋 翌日，江花和春明夏勤三人先去山上挖野菜，再下山去王子安家学认字。 一篓子鸡蛋和一布袋米在昨日已经送到王子安家了，王子安只觉得这叫什么个事啊！明明是自己报恩，结果又收了一堆东西。 叶先生回来看到这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孩子肩膀，安慰道：“东西收下吧，感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相处下去。” 有了这个插曲，王子安对教江家孩子认字更加认真了，原本觉得江家的孩子愿意学，自己教会大家就行，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要更诚心一些，才能让江家感受到自己的一颗感恩之心。 况且江花天赋这么好，其他孩子应该也不差，江家如果能出个人才，往后自己也能有更多地方帮忙。 所以今日温习完自己的功课后，王子安就在开始准备教学的东西。 一张长长的小桌子，五个小板凳，排的整整齐齐在院子里。 笔墨纸砚也全都准备好，还是一人一套。 再有水果点心，嗯～学完了可以吃些零嘴儿放松一下。 王子安坐在椅子上就等着即将到来的学生。 江夏勤远远就看着山脚下院子里的小孩：“你别说，王子安往那里一坐，还真像个小先生。” 江春明点点头。 春明和夏勤对学认字有着极大的兴趣，如果能学会那些字，到时候也能像村长家的小叔叔一样去县里找活儿干。 “你们来了，快坐下吧。”王子安远远看着几人从山上下来，早早站在院门口迎接。 “小梅和秋凡怎么没来？” 春明：“他们俩太小了，爷爷担心他们坐不住，便让他们留在家里。我们学了回去教他们也是一样。” 王子安点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吧！” 江春明：“叶先生不在家吗？”来了别人家里，总要先见过家里的长辈。 王子安：“先生去镇上买东西了。” 江花默默不吱声，内心吐槽了一下：这叶先生还挺爱逛街哈！家里就两个人生活，能有这么多东西要买吗？ 三个孩子坐下，看着准备的这一切，大家都很开心。王子安这人能处，办事靠谱。 江春明和江夏勤兄弟俩第一次摸到纸笔，内心有了一丝激动。来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想的最多的就是学会认字后去县里找活儿干，可如今自己一手握着笔，一手抚着纸，两兄弟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只是能感觉到双手在微微颤抖。 王先生上线：“咳咳，你们俩拿笔的方式错了，你们看我是怎么拿的。” 原本还沉浸在激动中的兄弟俩听到这个话赶忙抬头看着子安，哎哟，这家伙一下子变的威严了。 兄弟俩学着王小先生握笔，王子安见两人拿笔姿势做对了后，便开始道： “今日我们还是从你们的名字写起来吧。” 因为昨日学过一遍，江花今日写字就不需要再看着王子安写了。 两兄弟跟着王子安一笔一划写，写完以后，王子安沉默了。 江春明看着妹妹写的大字忍不住称赞道：“哇，妹妹，你写的好像字啊！” 江花：“额，这是夸奖嘛？” 江春明看了看自己的字，已经糊成一坨了，再看看夏勤的字，鬼画符，估计去做道士画符应该是有饭吃的。 王子安：“你俩一个字一个字的练吧，先练江。” 江春明和江夏勤点点头，可写字真的太难，写这么几个字感觉手指要抽筋了。兄弟俩在浪费了十几张纸后，终于放过了那支笔，而一旁的江花已经把全家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 “哇，花儿，我承认你比我厉害了。”江夏勤看着江花的字心服口服。 江花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得意。 王子安看着兄弟俩那十张纸，练了半天并没有任何效果。 “你俩手里的笔是长腿了吗？为什么这个字有一种不受你俩控制的感觉。”王子安忍不住吐槽，再看一眼那毛笔的毛，全都叉开了。 春明和夏勤脸有些红，看妹妹写着那么轻松，怎么自己写起来就那么费劲。 江花：“大哥二哥，不如你们先用小木棍在地上写吧，先把字练熟悉后，再开始往纸上写。” 江春明也觉得自己这样太浪费纸了，连忙点头，“嗯，我们先把字练会。” 王子安觉得这个提议好，重新给两位小兄弟找来趁手的木棍。 由于兄妹几人的进度不一样，所以王子安分成了两个小组，江花自己一组，兄弟俩一组。 半个时辰后，江花在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开始默写今日所学的所有名字。两位哥哥也终于在纸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对比，王子安再一次感叹江花学习的天赋，只是遗憾江花往后不能考学。 江花今日学的很满意，踏出承认自己是文盲那一步，之后所有的学习之路都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忍不住打趣地道谢：“多谢王小先生。” 王子安被这一个“小先生”的称呼弄的有些害臊，赶紧招呼着三人：“你们吃些点心吧！” 三个孩子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些点心和水果一早就看到了，只是主人家没邀请自己吃，一直就没敢想，等到现在总算是被邀请品尝了，口水一下得到了释放，一直在嘴里分泌。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王子安开心道：“不用跟我客气。” 吃饱喝足，收获满满，三人才告辞回家。 午时，叶先生拎着一个包袱回来，冲屋子里喊道：“子安，出来吃饭了，我给你带了烧鸡回来。” 江花几人回家后，王子安就回了书房独自学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来。 王子安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停下手里的笔，从书房走出来。 “这是你舅舅派人捎的东西，里面一件衣服是给你的。”叶智辉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王子安打开包袱看到衣服后有些开心，“这是母妃做的衣服，我的里衣都是母妃做的，我知道她的针线手法。先生，舅舅有没有捎信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嗯，彦腾确实是送了一封信来。信上说，东北王牵扯到一场贪污案，东南王抓住了这个把柄，他俩现在斗的不可开交。皇上因此生了一场病。” 王子安心里有些难过：“皇祖父他…” 叶智辉：“皇上已经恢复了元气，你不用担心。上一次我们被行刺也是东南王干的，现在他和你大皇叔斗起来了，暂时顾不上你父王这边，我们也就暂时安全了。 你舅舅信上还说他们的收菜计划进行的不是很顺利，俞州那边的菜收的太少了，导致安置在俞州的难民分到的菜不够。” 王子安：“之前我听江老伯说镇上在收菜，就是父王下令的吗？” 叶智辉：“是的，这些菜是用来解决灾民在粮食种出来前的吃饭问题。王爷下令以五文钱来向封地治下的百姓收购，这样也能让本土的百姓们赚一点钱。” 王子安高呼一声：“五文？可江老伯说镇上是三文。除非打理的干净，能给到四文，最后一天据说还有两文的收购价。” 得亏住在山脚这边，周边没有人家，就这个说话声音还不得让别人听见。 叶智辉沉默了片刻，“嗯，这事不要对外说，江家也不能说。” 第二十三章 五文与三文 王子安觉得不能理解，只是五文钱的菜钱，为何那些来收菜的菜商还要与百姓争利。 “我想要给父王写信。”王子安有些生气。 叶智辉：“你要跟王爷说下面的人假公济私？” 王子安点点头。 “那你想过如果王爷不处置这些人当如何？” 王子安有些惊讶：“为何会？” “王爷把政令颁布下来，下面的官员着手操办，这种涉及到银钱的活儿，大部分官员都会交给自己的亲信去做。一部分人或许想的是能在其中为自己牟利，另一部分人也许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希望能把事情做好，让百姓们日子好过一些，所以会选择信的过的手下去操办。 然而王爷没有太多精力去一一监管官员们是如何做的，王爷要的是结果，要的是那帮难民能安置妥当，要的是本地老百姓能没有怨言，要的是手底下有人做事。” 王子安脑袋懵懵的：“可明明江家能赚到更多的银钱，他们那么辛苦。” 叶智辉：“所以就不能告诉江家，也不能告诉村子里的人，他们现在很知足。” 王子安：“明明是做好事，最后反而却成了这样。” 叶智辉：“那你觉得这件事的问题在哪里？” 王子安站直身子，认真回答道：“官员不能做到克己奉公，监察制度不够完善。” “嗯，还有呢？” 王子安看着先生，思索着一整个事件。 叶智辉看了看孩子，站直身子说道：“王爷或者是当今，以及朝中各位官员身居高位太久了，久到可以忘记民生多艰。 赋税徭役逐年加重，百姓们日子过的越来越苦，像江家一样的还有千千万万家族，他们但凡能把地里的庄稼换成银钱，五文或是三文他们都愿意去干，无论多辛苦多累。 只是王爷在下达指令时，并未亲自去了解民生民意，甚至并未考虑到这么多，或许他觉得手下的官员在其位谋其政，负责这摊事的官员总会去想这些。 但是人心难测，尤其是人一旦拥有了权力，沾染了金钱，欲望就会被放大，官场上还有几个能想得起‘为民做主’这四个字。” 叶先生觉得很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的累，现在的朝廷已经腐朽了，烂透了，如今不管是多大的一颗石头落下，把都能这看似平静的湖面掀起一阵波澜。 “王爷这封地辖下的百姓都算是好过的，可咱们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日子看来，依旧觉得他们苦。再想想其他地方，东南王，东北王，西北王，他们的所作所为。 北方雪灾，两王还在为治下的分封地界线斗的你死我活，百姓流离失所，要不是你父王开城接收那帮难民，真的就要国不像国，家不成家。 乾州，锦州，章州赋税严苛，在原有朝廷颁布的赋税基础上又增加了个人杂税，再加上东南王不停向民间征兵，搞的东南三州的百姓整日惶惶不安，艰难度日。” 王子安想要上前扶一把叶先生，被先生制止住。叶智辉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孩子， “子安，为师如今跟你聊这些，是希望你能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子期如今身患腿疾，能帮上你父王的就只有你了，你要好好读书习武，拥有强健的身体，聪明的大脑，永远要保护好自己。你是王爷和王妃的软肋，也是他们的助力。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你父王的谋划。” 王子安眼神变的坚定，“先生。” 叶智辉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摸了摸子安的头。 “给你布置一份功课，了解桂花村村民一年的进项和赋税上缴情况。这个功课不限时，但是必须要完成，了解完后写一篇策论交给王爷看看。当然你也可以把三文五文的事一并写上去。” 王子安有些疑惑：“先生不是说父王需要做事的人吗？” 叶智辉笑了笑：“可你父王同时也是一个心系百姓，心怀天下的人。他只是被一些琐事束缚住了，他需要一个人提醒他思民苦，体民情，你现在的处境就刚刚好能提醒他。 还有，你舅舅查到临江县县令可能有些问题，所以你的功课完成进度差不多就是那县令的最后日子了。” 王子安应下，心里好像有一团火。 叶智辉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烤鸡，说道：“我去热一下鸡，给你煮一碗面条吧。” “好，先生。那我先回书房了。” 叶智辉提着鸡去了厨院，还不忘提醒道：“要注意劳逸结合，切莫用力过猛伤了身体。” …… 晚上，王子安躺在床上思索着如何去了解村民们的进项，赋税这一块儿都还好了解，虽然现在县里暂时不能去，但是镇上有专门张贴颁布政令的木牌，到时候只需要去看看，再问一问村长就能清楚了解。 可村民进项这一块，额…白天自己的情绪被先生调动起来时，并没有思考过这个功课完成的难易程度，这会儿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难啊！ 难不成要自己一家一家去问别人一年有多少钱的进项啊，太冒昧了。又或者偷偷去别人家翻各家的存银，这个更不现实。 “好难啊！” 王子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先生在隔壁听到动静，还以为这孩子要折腾一宿，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最近我就不去镇上了，我先避一避，你们把我这几日的踪迹抹掉。” 隐藏在暗处的声音响起：“是，先生。” 翌日，江花几兄妹来找王子安学写字时，终于得见到叶先生。 江花：“叶先生今日不去赶集了？” 叶先生有些尴尬：“呵呵，要用的东西都买好了。 江春明：“子安，你有什么心事吗？” 夏勤：“是啊，有啥事你就说，虽然我妹比我们写的好，学的快，但是我和大哥回家也有好好温习，要是你觉得我们哪里写的不好你可以直说，不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花：“二哥，人家一句话都没说，你就噼里啪啦说一大堆，我看是你太在意了。” 王子安被三兄妹的话拉回思绪，这会儿才看到两兄弟的字，“你们今日写的很好了，我教你们写其他字了。花儿，你先练一练昨日的字，一会儿我给你一本书，咱们一边看一边写字。”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功课总是要做完的，先把眼下的事做好才是。 王子安教完兄弟俩，拿了一本《千字文》出来递给江花。 “我们现在开始把这本书上的字学完。” 江花声音洪亮，坚定：“好！” 第二十四章 你喜欢种地吗 江花翻看着自己写过的纸张，每日在王子安家学认字，认完后再写两张纸，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张了。 两个哥哥也在勤奋练习下追赶上了自己的进度，学习的开关一旦打通，之后便会像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动。 江长庆看着几个孩子每日拿着写过的字回来教秋凡和小梅，心里很羡慕，在相看了一回姑娘后，江长庆下了个决心。 “花儿，你能不能教我认字？” 江花看着眼前的三叔认真的表情，手掌不自觉握成一个拳头。 “好。我可以问一问三叔为什么想要认字吗？” 江长庆舒了口气，看了看上房的位置，把江花往院子外拉。 “我们去山上挖野菜吧！” 江花点点头，两人却没有拿上背篓。 出了院门，江长庆看了看整个村子，心里有些惆怅。 “花儿，你喜欢种地吗？” 江花认真思考了一番：“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三叔你呢？” 江长庆摇摇头：“我不喜欢，家里辛苦一年种的地到头来也存不上多少银子，而且我没有你爹能干，也没有二哥踏实，我在地里呆不住。” 江花：“可是三叔你精力旺盛啊。” 江长庆：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我总是想着出去玩，你爷奶说我是小孩，老爱往外跑，所以要赶紧成亲。成亲了就能安定下来，可是当我那日去看到那家姑娘后，我很害怕，我设想了一下往后的生活，成亲，带着妻下地，再回家，再下地，每日循环往复，为着柴米油盐而忙碌，却还要紧巴巴过日子。 这种日子我肯定呆不住，我怕哪一天我约束不了自己，无法忍受这种生活而逃跑。那家姑娘是个好姑娘，其他姑娘也是如此，我不想一开始就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我想要出去看看，你上次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想我就是这个想法，我没有去试过，我觉得不甘心，我会一直心不定。” 江花能理解三叔这种想法，只是家里做主的是爷爷。 “三叔，我觉得你还是要跟爷爷他们说一下你心里的想法。” 江长庆有些纠结，最后只说道：“他们不会懂。花儿，你就说你能不能教我吧！” 江花：“能啊，我都希望我们全家都能认字，我巴不得大家都要让我教认字。诶，三叔你咋不找大哥二哥教啊。” 江长庆粲然一笑，拍拍花儿的肩膀：“当然是你学的最好啦，所以我要向最好的学。” 江花：“大哥二哥现在也学的很好。”心里接着下一句：我只是占了时代的先机，有过基础罢了。 江长庆：“这事你不能跟爷爷奶奶说。” 江花：“不行，学认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打算让家里人都学一学的，至少家里人以后能看懂一些文书，告示，或者信件，由三叔你来开这个头刚刚好。” 江长庆：“花儿～” 江花受不了一个做叔叔的在侄女面前撒娇，只好保证道：“我不会把你要学认字的理由告诉爷爷奶奶。” 听到这个保证，江长庆会心一笑。 “不愧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小孩。” 江花无语，只是一味的往前走。 “你去山上干什么？”江长庆在后面喊道。 江花：“说好了要出来挖野菜，总得要掰几个笋回家吧。背篓也没拿，啥也没有，一会儿回家爷爷奶奶又要说你带着我瞎跑了。” 江长庆：“还是你想的周到，真羡慕大哥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你羡慕我爹，可以赶紧成亲生一个。” 江长庆：“花儿，你不要学你奶说话，一点都不可爱，成亲的事以后再说。” “快走吧，一会儿家里饭快做好了，咱掰两个差不多能糊弄一下就回家。” “好嘞好嘞！”江长庆三步并作两步跑在前面，“花儿，你歇着，我去找笋。” 随着声音远去，正蹲在林子间挖野菜的叶智辉才慢慢抬起头来。 这可不是自己要偷听的，谁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往山里来，来就来呗，还聊的这么大声。 最近叶智辉迷上了用各种野菜做饭，只摘取野菜最嫩的部分清炒，那股清香劲儿特别下饭。 再捡一些野山菌来炖鸡，味道就一个字：“宣！” 叶先生背着小背篓回到山脚下，王子安正在煮饭，这是新学会的生活技能。 “先生，我把饭焖上了。” 叶智辉：“好，我把这些菜处理一下你来帮我烧火。” 烧火也是刚学的新技能。 师徒俩在灶台前有条不紊的配合着。 王子安正在专心致志做饭，叶先生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我在村里开个学堂怎么样？” 王子安摇摇头，不太赞同。 “为什么，最近你不是觉得村里的孩子也应该像江家一样学认字吗？” 王子安撺掇了一把火苗，抬头说道：“可是先生我们要离开这里的，如果我们走了就好像给了这些孩子一些希望然后又让他们失望。” 叶智辉：“那江家呢？” 王子安：“江家不一样，那是我的恩人，我愿意随时帮他们，而且他们三兄妹对念书并没有太多想法，他们只想着能认字就够了。” 叶智辉：“对呀，村里孩子想必也都是这个想法。我们只教他们认字就行，愿意来的就来学，不愿意的就算了。” 王子安：“我以为先生说的学堂是……” 叶智辉：“是要让大家接受正统教育？你都能想到，先生想不到吗？” 王子安展颜一笑：“那先生教吧。” “鸡汤味儿都出来了，再炖上一刻钟，炖烂一点，我再做个油煎豆腐，我们就开饭。” 这几日在家待着，叶智辉有看过子安教几个孩子学认字，不得不说江花那孩子确实是有天分，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娃娃，如果是男娃娃，好好培养，往后指不定能成为子安的助力。 江家两个男娃也不错，只是有江花这个珠玉在前，两个孩子就稍逊一筹。 且看孩子们的造化吧，揠苗助长并不是好事，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能看到他们耸入云端。 江家正在吃晚饭，突然听到江花打了个喷嚏，紧接着春明和夏勤也跟着打起了喷嚏。 “一早一晚的往外跑，别是着凉了。”邱氏看着几个孩子的父母说道。 江花：“奶，我就是鼻子痒痒。” 春明：“我也是。” 夏勤：“我也是，啊，阿嚏！” 翌日一早，只有夏勤是真的着风寒了，因为这孩子昨日偷偷跟着村里的小伙伴去河边捞鱼去了，可是鱼没捞着，给自己脚踩的湿漉漉的。 第二十五章 教认字 叶先生说要开办学堂，立马就去着手准备，先是去找了赵村长说这个事，赵村长自然是赞同。 村子里只有村长家和冯大夫家认得字，冯大夫是从药草开始学的认字，家里自然也是跟着学的药草。而村长认字也只认得一些日常用的，有时候县衙颁布一些政令，遇到不认识的字，害怕给村民们传递错了，赵村长还要在县里花钱请人帮忙看一看。 “叶先生，那我就替桂花村的全体村民谢谢你了。” 叶智辉：“无碍，你们能接纳我和子安住在村里我们很感激，村子里的乡亲山上下地路过小院儿还会时不时装一篮子菜给我们，我也希望能做一些事来回报大家。” 赵村长：“诶，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住在村里可是给了租金的，每户人家因为这事能分到接近三钱的银子，而且你们盖房子还招工，几乎每户都有人拿过你家的工钱，村里种的菜本来也不值几个钱，你教村里孩子认字那可是大学问，学问可是要花大价钱才能学到的。” 叶智辉被赵村长的一席话逗笑了，不是嘲笑，而是觉得这里的人真的可爱可亲。 说起这个租金的事，叶智辉就觉得有些惭愧，一开始自己居然会如此看轻村里人，也不禁感叹这里的人真的是懂得什么叫知足常乐。 当初和赵村长谈租金的时候，赵村长一听到十两银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原本心里还在嗤笑这个村子是真的贫穷，居然连一村之长对这区区十两银子都很渴求。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村长憨笑着说： “不怕叶先生笑话，有了这十两银子家家户户也能买点布料，或者割上几斤肉给家里的娃娃吃。” 叶智辉这才明白，村长这么爽快的答应是因为这十两银子要分给全村人。 “可是我不知道要住多久，我怕这个租金给少了，村长要是觉得不妥大可以商量…” 叶智辉话还没说，赵村长：“诶，这十两就够了，本来那房子也没人住，你不租留着也是无用，不用商量了，你住多久都行，只是除了那十两银子，我不会再多收你一文钱。” 叶智辉还想说自己给的是十两一个月，可是看赵村长不再理会自己，叶智辉便没有推辞。 “叶先生，叶先生！”赵大泉连喊了两声。 叶智辉才回神过来：“嗯，我就在我那院子里授课，如果村子里有孩子愿意来可以从明日开始来，今日我回去准备一番。” 赵村长：“好，那就多谢叶先生了。” 送走叶智辉后，村长挨家挨户去告知大家这个好消息，村里人一下子沸腾起来。 江家。 江老头问几个孩子：“那明日子安就不再教你们了吗？” 江春明：“叶先生会教我们，只是我们三个人不会跟村里孩子一起上课。” “嗯？为何？” 江花：“叶先生说我们进度不一样，所以让我们和子安一起听课。” 邱氏：“那样会不会耽误先生的时间，而且你们和子安学的一样吗？” 江夏勤：“不会，叶先生一天天闲的，之前他没事都要去镇上赶集，现在天天在家不是上山挖野菜，就是在家喝茶看书。” 邱氏斜睨了一眼夏勤，训诫道：“他是先生，不要在背后议论先生。” 江花呵呵一笑：“奶奶，二哥说的确实是那样，叶先生真的没事做，而且是叶先生主动提出来让我们和子安一起听他讲课。” “好，去多读点书好，趁现在有这个机会。”邱氏开心道，看着几个孙子每日带回来的字，心里好骄傲。 江花嘿嘿一笑：“奶，你也跟我们一起学认字吧。” 邱氏：“奶奶我都多大了，学不会咯。” “学得会，学得会，奶，爷你们都学，还有爹，娘，二叔二婶，三叔一起。” 江长庆本来就愿意学自然同意，让江花没想到的是，自家爹第一个同意。 “好，我们跟着你学。”江长青是不想让女儿失望，当父母的要做出好的表率才能让孩子更好的成长。 江大川看着几个孙子，对邱氏说道：“咱都学，学不会慢慢学。” “对咯，爷爷你这样想就对。” 江家开启了学习模式，考虑到大人们白天要干活儿，江花只要求大家一天学一个字，一点一点积累。 只有江长庆，每天晚上要给自己加课，争取在下一次相看姑娘前能把侄女手头上那本《千字文》学完。 这本书是王子安的手抄本，作为礼物送给江家孩子的，现在书由花儿保管。 翌日，山脚下的茅草屋里来了很多孩子，江家几个孩子特别开心，本来平日里一个村子就玩得好，现在大家能一起来上课认字，又可以一起玩了。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江花才觉得不对劲，这里大多数是男娃娃，女孩子只有村长家和冯家的姑娘来了。 “开始上课，子安你带着江家兄妹先去书房温习，我先在外面教大家认字。” 王子安乖乖点头，带着江家三兄妹去了屋子。 这是三兄妹第一次坐在小院的书房里，这里面的书桌椅子用起来很舒服，靠墙的两边还有一排书柜，里面堆放了满满的书。 春明和夏勤兴奋劲儿上来了，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对于书房的好奇。 江春明：“你和叶先生什么时候置办了这么多书？” 王子安有些尴尬，这其实是暗卫搬过来的，因为自己的学习任务很重，还有叶先生爱看书，所以家里离不开书。只是这又不能告诉他们，只好说道：“之前先生去镇上托人给买的。” 江夏勤：“怪不得先生老去镇上。” 一旁的江花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注意到三人的对话，眼神呆呆的看着窗外。 这会儿心里难过极了，明明叶先生都不收束修了，那些女娃娃依旧没有来。 王子安注意到今日江花的情绪转变，刚刚来院子里的时候还很开心，这一会儿功夫就心不在焉。 “花儿，你怎么了？” 江花看了看外边说道：“我在想这世道为何对女子如此不公，连免费的认字机会都不给她们。” 王子安听到这个问题低头沉默了。 江春明：“或许是她们不愿意来呢？” 夏勤：“嗯，学认字好难，我看村里还有好几个男娃娃也没来。” 江花勉强笑了笑：“或许是吧。” 王子安：“我们先温习昨日的字吧，一会儿先生该进来了。” “好。” 第二十六章 用脚步丈量土地 叶先生打算以考学的要求来教江家的孩子，但是并不刻意告诉这几个孩子。 毕竟自己往后不可能留在这里，所以对于江家的孩子来说一切尽人事听天命。至于子安以后会如何对待他们那就是子安自己的事了。 只是江家这几个孩子最难的是江花，她聪明，好学，好问，这些品质对于做学问来说无疑于是强有劲的助力。 可是难点就在于江花是个女子，学的再好以后也不能参加科举。 叶先生送走了院子里的孩子，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做老师真的很累啊，这么多孩子在一起吵得脑仁疼。 孩子们第一次来上课，难免有些激动，再加上今日聚齐在一起，孩子们就更兴奋，一整堂课下来，叶先生就教了三个字。 呼～叶先生舒了一口气才往书房走去。 “叶先生好！” 在王子安的带领下，江花几人有样学样的向叶先生行礼问好。 “好，让我看看你们写的字。” 几个孩子一一把桌上的字摆放好，等待着先生的检查。 江花在练了几篇字后终于安定下来心绪，这会儿听到叶先生要检查大字，心里有种像是回到了现代小学被老师抽查作业的那股紧张感。 叶先生只是随意看看，并未做任何评价。 “好了，从今日起，你们三个和子安一同听我讲学，子安以前学过的我会从头来讲一遍，你们三个听到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子安，子安你也跟着一起听，这样也算是多温习几遍。” “是。”四个孩子乖乖应下。 江花看了看叶先生，有些不理解为何叶先生要这样做。 难道是因为那三千两，所以想从别的地方弥补，如果是这样那也行吧。 叶先生站在前面虽然没有与小姑娘对视，但也能明确感受到小姑娘的眼神在来回扫射自己。 “咳咳～花儿，我知道你好学，每日你跟着他们一起上课，结束后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或者你想要学的其他学问都可以问我，我会一一为你讲解。” 江花觉得叶先生好贴心，明明是因为自己是女子跟着哥哥们学这些考学的内容以后也无法用上，而叶先生还为自己找好了“好学”的理由，来让自己学一些其他的。 江花：“好，多谢叶先生。”既然这样自己就不客气啦，一会儿上完课自己要问一问关于这个大晋朝的事。 来这里跟着王子安学了这么多天可算是弄明白了这个朝代，大晋朝，永和十四年。历史书上虽然有晋朝但好像跟这个地方完全不搭边。 哒哒，叶先生敲了敲教案。 江花回神过来，嗯？叶先生手里啥时候多了个教条。 “不要走神，认真听讲。” …… 一场课下来，春明和夏勤两个孩子已经头晕脑胀，感觉脑子在长，知识进入大脑还不能安放到合适的位置，现在脑子里一片乱麻。 “妹，你都听明白了？”江春明作为大哥一向都能稳的住些，今日一堂课下来实在是人麻了。 江花很想谦虚撒个小谎，但实在是没有撒谎的演技，只好点头：“嗯，还差一点儿，休息一会儿再自己梳理一遍先生的话就差不多了。” 江夏勤：“过一会儿你居然还能记得。” 江花：“对啊，当然记得。”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每天都睡的很好，也没有太多的娱乐项目能干扰自己，所以精力很容易集中起来，这记忆力也是杠杠的。这一堂课差不多一个时辰，一天内肯定是不会那么快忘记的，自己再在脑中梳理一遍，也就没那么容易忘记了。 “小花，你真的很厉害啊！”王子安听到兄妹几人的对话，也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眼光。 江花嘿嘿一笑，看着叶先生举手。 一堂课下来，叶先生也习惯了小花这个举手的动作，这是小花要提问了。 “说吧！” “叶先生，咱明日能不能在一堂课时间休息一刻钟，这样持续一堂课确实是有些吃不消。” 叶先生想了想：“可。” 小花的手没有放下，叶先生示意继续说。 “开课前叶先生说我要是对其他感兴趣也可以跟着一起学。” 叶先生挑眉点头确定。 “那叶先生可以给我讲一讲咱们大晋的地志吗？” 叶先生有些警惕，同时又好奇，脸上却依旧平静的笑着问：“为什么想要了解大晋的地舆？” 王子安心也提上嗓子眼儿了，花儿不能是安插来的吧。 江花睁着无辜的双眼，一脸真诚的答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安来镇，我连县里都没有去过，只知道咱们县是临江县，然而整个县一无所知，我只是想了解外面的世道，了解往北去是哪里，往南去又是哪里。 如果可以我还想了解和我生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们过的好不好，他们每日都吃些什么，他们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住的一样，依山傍水。 最后，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用我的脚步去丈量大晋的每一寸土地，能亲眼见见咱们国家繁荣富强。” “好一个繁荣富强！”叶先生被孩子的话所打动，孩子虽然是童言稚语，可一站在那里用认真坚定的语气说出来就并不觉得这是孩子的戏言。 江春明和江夏勤：妹妹想离家？ 王子安：这个小姑娘原来还有这一面。 江花：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这个国家的情况，总不能直说我想了解一下大晋的经济，政治，科技水平吧。我就是担心这个地方不安全，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信息，啊～太难了，老叶啊～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叶先生！”江花喊了一嗓子。 叶智辉回过神来，听完那一席话，早已经把那颗警惕的心放到一边了。 “嗯，好，明日我给你们讲，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们三个也是，如果有想要学其他，我会一一教你们。” 江夏勤：“叶先生你会做木工活儿吗？” 屋子内一阵沉默…… “不会，我只会这个屋子里的这些。”叶先生环指了一圈屋内的书籍。 夏勤：“好吧。” 叶先生：“回去吧，这几日就先不给大家布置功课了，等你们适应下来，我再开始给你们布置功课。” “好。” 回江家的路上，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江花先开了口：“二哥，你要学木工活儿？” 夏勤：“没有啊！我就是那么一问，以前我爹老是跟我念叨着有钱了就送我去学一门手艺，我娘就说学木工活儿好，我这不是刚好想到就问了问。” 江花：“好吧。” 夏勤：“那你是要离家吗？” 江花一脸摸不着头脑：“我？不啊，我离家干嘛！” 春明：“你刚刚在书房里说的那话。” 江花哈哈一笑：“我就是那么一说啊。” 说完便跑远了，江花想的是现在还小肯定不能随便出去，等以后长大了，自己有钱一定要在这古代好好旅游，游遍大江南北，看尽大晋风光。 第二十七章 猥琐发育 送走江家的孩子后，叶先生也从子安口中得知今日小江花对于村里那些没有来习字的女孩子有着很强烈的情绪。 “先生，不如我们去跟村长说一说吧。” 叶智辉摇头：“还是同样的问题，你告诉了村长后那些孩子依旧不来该如何？” 王子安低头不语。 “江花和其他孩子不同。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过犹不及这四个字希望你能懂。插手太多事或许会给我们甚至是村里带来一些其他麻烦，况且我们现在的处境不适合去做那些事。”叶先生只是平静的说着话，可内心却被江花对这世间女子的看法激起一阵波澜。 王子安：“我知道了，先生。” 江家， 江长庆正在写今日新学的字，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花儿闷闷不乐，只好停下手里的木棍。 “花儿，你今天回来怎么一点都不开心，是叶先生讲的听不懂吗？” 江花头埋在自己怀里，摇了摇头。 “是不是你大哥二哥欺负你，你跟三叔说，要不就是那王子安欺负你。” 江花嗡声：“没有，我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江长庆：“啥事儿啊，你跟三叔说说呗。” 江花这才抬起头来，手支撑着小脸慢慢开口道：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有不花钱就能认字的机会，那些女娃娃依旧无法去。我今日回来去问了平日里一起去山里挖野菜的小姐妹们，她们说女孩子认那么多字也是无用，不如在家里帮着干活儿。 我相信这肯定不是她们自己的想法，今日张二婶家的小兰听说起认了好多字，脸上明明是羡慕的表情。所以一定是她们家里人跟他们传输的这种观念。” 江长庆挠了挠后脑勺，“这个问题嘛确实是比较复杂，自古以来好像大家就默认了女子读书无用论。当然我觉得这也和家里的生活条件有关，你看看村长家和冯大夫家他们两家的小姑娘不就跟着去认字了吗？ 咱们家可能是村子里比较特别的一家，从小到大我娘，你奶就教育我们男娃女娃都一样，男子能干女子的活儿，女子也能干男子的活，所以家里的男娃女娃都是一样对待。当然我们家也是受银钱限制，你看看，我和你爹虽然是男子，也是因为有了这个机会能跟着你认几个字。” 江花点点头，三叔这个角度也没问题，很庆幸来到这个家里，可就是对这个禁锢女子的思想感到不甘心。 江长庆：“别嘟着嘴了，都可以挂一个玉米在你嘴上。如果那些女娃娃愿意学，你就好好跟着叶先生学，即使叶先生以后离开，你也可以像教我们一样去教教她们，还是你说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江花豁然一笑：“三叔你说的对，只要有一个女子学了，千千万万个女子也能有机会。” 江长庆：额…… 翌日，江花不再愁眉苦脸，王子安看着江花精神十足，也不会时不时往窗外看，好像不再纠结女娃娃不来认字这件事。 “花儿，你今日很开心。”这是肯定的语气。 江花：“我每天都很开心呀！” 江夏勤：“花儿今日开心的早上吃了两个鸡蛋。” 江花：“我没有，我那是个双黄蛋。” 这两兄妹又扯到吃上面去了，王子安无奈把话题拉回来：“昨日不是还在为那件事烦恼吗？” 说着下巴努了努窗外的孩子们。 江花笑笑：“现在已经不烦恼了，我想开了，我好好学，她们愿意学我可以和她们一起挖野菜的时候教他们，就算你和叶先生离开村子也还有我在。” 叶先生刚进来，就听到江花这番话。 “哈哈哈，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好，好！” 江花被先生这几个好弄的有些害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憨笑着。 王子安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江花，心想着还好昨日听了先生的话，没有去找村长。 叶智辉：“好了，我们开始讲学了，先把今日的的课业讲完，之后我们再讲大晋。” 江花：“好！” 今日叶先生按照花儿的要求中间休息了一刻钟，这样大家上起课来就没那么疲倦，春明和夏勤兄弟俩是觉得这样比昨日好多了。 “好啦，我给大家讲一讲大晋地志吧！” 江花几人坐直身子，兄弟俩看着妹妹拿起笔似乎要写些什么，也跟着一起拿笔。 江花是想做个笔记，以防自己搞不清楚。 “大晋有十二州一城，一城很好理解，就是京城，大晋的都城，十二州按方位划分东北的衡州，原州，昔州，西北的固州昌州，庆州，东南的章州，锦州，乾州，还有我们这边西南嘉州，俞州，青州。我们现在就是在青州府，临江县。 我们属于西南王的治下，一共四位王爷，分别分封到这十二州……” 有些东西叶先生讲的很隐晦，但是江花大概也知道了，如今这个大晋的皇帝年纪太大了，四位王爷也就是皇帝的儿子正准备接下这个位置，只是现在皇位花落谁家还没有确定，皇帝一直抓着权力不放，但是也不理朝政，朝野上下现在是一片混乱。 但从叶先生的讲课来看，西南王现在算是比较靠谱的一位王爷，可能也是因为西南王与几位王爷相比势力是偏弱的，当然这只是表面看到的。 了解了这么多，江花觉得还是猥琐发育的好，外面或许真如叶先生讲的那样很乱，如果这几位王爷真的要有一番斗争，这个小村庄指不定还很安全，至少有山有水，要是有战乱还能躲到山里去。 回到家后，江花找到江长庆简单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希望三叔能够慎重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 江长庆：“我只是想先到县里看看，你放心我不会走远。” 江花这才放心下来。 邱氏看着叔侄俩又在嘀嘀咕咕，问道：“你俩最近老凑在一起，嘀咕啥呢？” 江长庆：“花儿教我认字呢，我好些都不认识。” 江花傻笑着点头。 邱氏看着孙女傻傻的笑就知道两人在撒谎。 第二十八章 想去镇上看看爹 清明雨后，叶先生又开始频繁外出，村里的孩子认字并没有暂停而是由王子安来代课，江花几人的课业早已被叶先生安排好。 小江花前几日已经和村里小姐妹约定好了，上山挖野菜时教大家认字。 村里孩子学认字一段时间后也慢慢初露端倪，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鲁小山就是被对比出来的“伤害”别人的孩子，小山学认字比其他孩子要更认真，头几日教会的字，随时来默写依旧能记得。其他孩子却是学了忘，忘了学。 不过叶先生也不恼，这些孩子每日学完认字回家还要帮着做农活儿，干家务，照顾幼小的弟妹，每日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等到晚上有时间了，家里又没有油灯能照亮。 孩子们现在是把以前出门放风的时间都拿来学认字了，而且坐在课堂上一日比一日认真乖巧，叶先生已经很欣慰了。 今日王子安给大家安排了随堂小测，又是鲁小山第一名。 回家路上，几个孩子围着小山叽叽喳喳问道：“小山，你是怎么学的啊？那么多字，学了那么多天你依旧能记住。” 鲁小山笑笑：“我每日回家就把当日学过的字用烧黑的木棍写在石头上，在家干活儿时看着那些石头便会在心里跟着默记一遍。有空的时候跟着写一遍，每天都是这样，所以才能记住。我家院子里石头都摆了一大半了。” 还有一个原因，每天回家还要教大哥鲁石头认一遍，兄弟俩一起学又能加深印象。 “哇，你这个方法好，我也去捡几块石头回去，不然老是记了忘忘了记。” 鲁小山：“嗯，去吧，捡那种扁扁平平的，好写。” “知道啦。”孩子们呼啦啦的往河边跑去。 鲁小山抬头看了看天，好像要下雨了，今日大哥去镇上扛大包了，家里就娘一人，要赶紧回家收衣服。 鲁小山匆匆往家赶。 等到江花几兄妹从山脚那边回家时，雨已经密密麻麻下起来了。 言氏看着花儿几个头上都湿了，赶忙把孩子抓进屋子擦头发。 三兄妹同用一张帕子来擦头发，你拖过来，她拖过去。 言氏训了一句：“好好擦，你们一个一个擦，不要抢来抢去。” 几个孩子只是觉得抢着好玩儿，完全不在意头发是否擦干了。 言氏：“你们最好给擦干，要是因此着凉了可是要吃苦药的。” 一听到吃苦药，几个孩子才不闹着玩了。 “娘，明日我们去镇上看看爹吧。”江花想去镇上逛逛了，整日待在村子里，需要出去逛逛街。 言氏：“你们明日不去子安那里写课业吗？” “大伯娘，我们明日休息一天。”夏勤赶忙回着，想着自己也好久没去镇上了，明日要是大伯娘带花儿去镇上，自己也要跟着去。 花儿点点头。 言氏：“你爹在镇上是做活儿，又不是玩儿，你去耽误他时间。” 江花：“我们就远远看一眼，我都好久没见过爹爹，我有点想他了。” 言氏扁嘴无奈的说道：“你爹也才出去三日。” “额……” 言氏：“别在这里额了，去灶房帮奶奶搓苞谷（玉米）粒。” 江花：“欸，那明日咱奶是不是要去镇上磨苞谷。” “你真是……就这么想去镇上吗？” 花儿拉着言氏的袖子撒娇，言氏心软了，但嘴上还很坚持。 “自己去问奶，她同意我就没意见。” 几个孩子一串串往灶房去，“奶，我们来帮你搓苞谷粒。” 邱氏抬头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刚刚几个孩子在那边屋子里说的话自己都听到了，这房子又不隔音，稍微大声一点儿就能听清楚。 看着几个孩子们搓苞谷粒，邱氏也不言语。等到搓满一背篓后，几个孩子还没有开口，邱氏也不问，只管把苞谷芯收起来等着天晴朗了晾晒。 江花看着奶奶要出去，赶忙过去。 “奶，我帮你抬。” 邱氏：“你抬不动，还耽误我时间。” “嘿嘿，奶～” “嗯。” “奶～” 邱氏：“惠娘，快把你孩子领走，跟我这儿耽误我做事。” 言惠娘在收拾屋子，听到这儿只是喊着：“你们别调皮。” 江花怕再不说把奶奶惹恼了，一脸谄媚样儿：“奶，明日你去镇上带上我呗。” 夏勤补充了一句：“还有我！” 邱氏：“春明你也要去吗？” 春明本想着沉稳一下，可是被奶奶这么一问，连忙回答道：“要去。” 邱氏：“行，那一会儿再搓一小袋苞谷，明日你们三帮着抬到镇上去。” “收到，奶奶！” 屋子里的言氏听到这里忍不住笑笑，婆母是最容易心软的人。 翌日，邱氏和言氏一起带着三兄妹去了镇上。几个孩子还小，邱氏说让孩子们抬苞谷也只是随口说说，言氏想着自己跟去的话也就顺道去看看江长青。 听说最近镇上码头来了好多货船，码头那边随时都在招人，江家三兄弟这一次都去扛货去了。 来过一次镇上，江花就知道地儿了，几人一起把苞谷送去磨坊磨粉，邱氏留在那边看着，言氏就带着几个孩子去河边码头了。 “爹～”江花老远就看见扛着大包的汉子。 江长青看到闺女在远处挥挥手，连忙回了一个憨笑。常年被阳光照射的皮肤衬托着牙齿的洁白。 “爹，你忙你的，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跟着出来的是江长松和江长庆。 夏勤看着自家爹出来，也跟着花儿一起挥手。 “爹～” “三叔～” 在码头上扛包的汉子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羡慕，勾起大家想念家里的妻儿。 言氏站在孩子们身后，等江长青他们走远后才带着孩子们离开。 “你奶奶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咱们过去找她吧。” 几人往磨坊那边走去，邱氏也在往这边赶。 “奶，你咋背着过来了。”江花第一个跑过去，想要帮邱氏分担一些。 邱氏：“你抬不动，我想着你们可能还要一会儿，我正好来割些肉回去，这苞谷面我又不放心给别人看着，只好背着来了。” 说这话时，言氏已经帮邱氏从背上抬了下来，分了一半在自己的背篓里。 “娘，才吃了肉，今日又要买肉？”言氏觉得最近家里太惯着孩子了。 邱氏摸了摸江花的头：“孩子们读书辛苦，要多吃些肉的。” 说到读书，言氏无法反驳，三代人去了肉摊子，邱氏割了两斤瘦肉，毕竟瘦肉要便宜一些。 第二十九章 发芽的土豆 江家三兄弟在镇上干了十天，这次的工钱比以往都要高，一天是二十文，因为货运东家赶时间，所以活儿比较重，工钱自然就高了几文。 “老三，这四十文你自己拿着吧。”邱氏从两百文里数了四十文出来。 江长庆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娘又看了看爹。 江大川只是埋头修理着已经断掉的板凳腿，并没有插手这档子事。 邱氏：“你也大了，该有一些钱傍身，你大哥二哥像你这般岁数时都有孩子了，你一直没成家不怪你，也是咱家里过得艰难。 娘知道你那么认真学认字就是想出去，你不用看着花儿，她没跟我们说过，你是娘的儿子，你有啥小九九我心里都清楚。 我跟你爹说好了，这两年我们也不再强求你相看姑娘，反正也晚了，再晚一点成亲也无妨。你要愿意出去就出去，但是不能偷偷摸摸的离家。从现在起你自己挣的钱给自己留两成傍身，剩下的交到家里来。” 江长庆眼眶红了，看着娘和爹，第一次发现爹的背佝偻起来了，娘头上的白发也有好多好多。 江花过来像大人一般拍了拍江长庆：“看吧，三叔，我就说你应该告诉爷爷奶奶，他们是家里最通情达理的人了。” 江花说完，不知道戳到江长庆的哪一点，直接把这个十八岁的汉子弄的哇哇大哭起来。 “爹，哇哇哇呜～娘～呜哇哇～” 江大川没眼看孩子，邱氏也被小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整神了。 江长青过来搂着小弟，江长松也来拍着弟弟的背。等这孩子哭的差不多了，江大川才吼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这么大人了像什么样子。” 江长庆抽噎着看着家里人，孩子们笑着，爹娘嫌弃的眼神，大哥二哥关心地看着自己，大嫂二嫂温柔地看向这边，突然觉得好幸福。 孩子还沉浸在氛围中，当娘的开口破坏： “说好了，就两年，两年的时间不管你过的怎样都要回来成亲。” 江长庆很知足了，至少现在不用整日听着成亲，成亲，自己还能光明正大的出门。老实说，这一次去镇上干活儿，差一点就有了想悄悄去县里的想法。 “花儿，你快些教我认字，我这出去一趟都落下好多了，而且之前学会的字都快忘完了。” 江花：“我现在没空，我要去山脚那边还书，让大哥二哥教你吧。” “可是……”你教的比你俩哥哥认真啊。 江长庆话还没说完，江花拿着书就跑了。 这几日叶先生有在家呆过几日，之后又出门了。 江花来到王子安家，直接奔向书房，只是书房这一次没人。江花放了书，喊了一声。 “花儿，我在这儿！” 声音从厨院传来，江花寻声而去。 “你在干嘛？” 王子安：“我在做饭。叶先生今日走的早来不及给我做饭，我就只能自己做了。” 平日里叶先生出门，都是早上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些留给子安中午热热吃的。 “你会吗？”江花看着这个孩子忙活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王子安：“嗯，平日里叶先生做饭我都会帮忙打下手。” 花儿：“那我帮你打下手吧，不然你又要看火，又要看锅，来来回回跑都来不及。” 听到花儿这么说，王子安高兴起来。 “好呀，那一会儿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吃饭。” 江花推辞着：“不用，我帮忙完就回家了。” 王子安：“别跟我客气啦，我们是好朋友的呀，你帮我做饭，我请你吃饭。” 江花也不再拒绝，只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做的什么饭？” 王子安把篮子揭开给江花看。 “哇，土豆！”我就说有哪里不对，来这里来第一次看见土豆，按理说红薯，玉米都有，那土豆也该有啊，没想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只不过这土豆发芽了，吃了怕是不好。 王子安：“花儿，你认识这东西？” 江花赶忙摇摇头：“我就是看着圆圆一个，上面还有土，就脱口而出。这是啥啊？” 王子安摇摇头：“吃着感觉跟红薯差不多，绵绵的。是先生之前拿回来的，我俩就吃过一回，之后就遗忘在角落了，我今日才找出来，想着做了吃，就是他们好像发芽了。” 江花：“嗯，发芽了就别吃了吧，拿来种起来多好，指不定能结一批果子。” “我又不会种地，不想麻烦了，还是煮了吃吧。” 江花很急，又不能直接说发芽的土豆吃了会中毒，到时候解释不清楚。 “哎呀，你给我，我来种。都已经发芽了就种起来，吃下去多浪费呀。”江花算了算时间，现在种下去三个月后就能收一批土豆。 王子安明显感觉到江花语气里的着急，赶忙把篮子往江花身边推了推。 “给你吧，你拿去种，你不要着急，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江花很想说我不着急，我就是担心你生病。 “多谢你，先说好如果种出来了，我就给你送来，但我自己要留一篮子。” 王子安很大方的说道：“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就好。” 江花想了想：“不然你和我一起种吧！”要让你亲眼看看这土豆的收获你才知道有多重要。 “我？我不会啊？可是就我们俩种吗？我们种在哪里？你还是拿回去让江叔和言婶婶种吧。” 江花摇摇头：“我们种你家院子里吧，你看看你们那些花啊草啊长得多好，种土豆肯定也行。” 王子安有些不情愿，院子里那些花可是很昂贵的，只是对上江花那渴望的眼神，怎么都说不出拒绝。 “好，我先帮你把饭做了，不然你吃个豌豆焖饭吧，再加上肉放到里面一起焖，吃完我们一起把那些花花草草挪到其他地方种上，把位置腾出来。” 王子安看着面前小姑娘风风火火的挽起袖子就开干，也只好跟着一起行动起来。 晚上，叶先生回来只觉得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少了，可是累了一天已经无心去探究。 第二日一早，叶先生去厨院做饭时，脚踢倒了一个木盆。 里面用草木灰拌好的土豆块全部散落出来了。 王子安听到声音赶忙出来解释： “先生，这是我想要拿来种的……” 叶先生不理解，其实王子安也不理解，只是江花还没有来，只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叶先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看到院子里的花全都被移栽到土地贫瘠的地方，心里有些火大。 王子安小心翼翼的说道：“花儿说，这些花是叶先生亲自种的，它们应该也拥有叶先生坚韧的品质，所以它们不管种在哪里都能活的灿烂。” 叶智辉：…… 第三十章 发粪 “王子安，我来了！”江花今日都没有去山上挖野菜，一早起床，吃完早饭就往山脚这边跑。 王子安刚练完一篇字，听到花儿喊自己，连忙出来。 “你今日来的这么早。” 花儿：“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我要赶紧来把那些土豆块种下去。” 王子安已经默认土豆叫土豆了，刚要开口问花儿怎么种？叶先生就从厨院出来了。 “好一个一日又一年的，那我的那些花儿就不需要春天了吗？”叶先生语气听着生气，实际上手里正端着那盆拌了料的土豆块。 江花吐吐舌头，有些抱歉的说：“叶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了。” 这次就先让我做这件事吧！ 叶先生：“我看你确实也是下次不敢了。 你过来我问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的种法。” 江花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 叶先生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你这又是切块又是拌草木灰的，是在干啥？” 江花：“我切块是因为它这个上面发了很多芽，我想着就像先生的花儿可以分株，我这个也应该能分芽吧。拌草木灰是看我爹他们种红薯的时候就这么搞的，我想着都是庄稼应该是可以照做的。” 叶先生看着花儿一脸乖巧的模样，也不好再为难孩子。 “行了，我给你们端去院子那边，以后不可以这样先斩后奏。” 江花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乖乖点头，然后默默举了个手。 “还有什么问题？” 江花：“我想问问叶先生这些土豆是从哪里来的？” 叶先生：“子安他舅舅给我们送来的，他舅舅走南闯北，总会遇到这些新奇的东西。。” 江花：“你舅舅和你们汇合了？” 叶智辉：……所以说做人一定要诚实。 王子安点点头，“嗯，前段时间汇合的，只是舅舅还要忙着处理劫匪的事，所以并没有接我们走，舅舅说那帮劫匪背后有靠山，让我们先躲在这里，等他处理好了我们就能安全离开。” 江花：“那劫匪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王子安：“不会，舅舅已经把我们的踪迹抹掉了。” “哇，你舅舅好厉害。我就说当时你们怎么决定突然留下来住，原来是这个原因。” 王子安有些歉疚：“不想跟大家说明原因也是担心大家不会收留我们。” 江花：“只要你们能确定不会带来麻烦，村子里的人不会去管那么多的。” 王子安松了口气，撒谎真的很烦：“嗯嗯，我知道的。” 叶先生看着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嗯，小孩子的事就交给小孩去应对吧。 江花：“叶先生今日不出去了吗？” 叶智辉已经把土豆端过去了，回答道：“嗯，今日开始我继续给大家上课，你俩赶紧种土豆，一会儿其他孩子该到了。” “好。” 等到孩子们到来的时候，小院儿里已经臭气熏天了。 “妹，你一大早来这边就是来掏粪的吗？”江春明有些忍不住了。 江花有些不好意思：“额，这个，我已经给兑了很多水了，真的有这么臭吗？” 江花看向王子安，又看向叶先生，二人都点点头。 江花：“我咋觉得还行啊。” 还是叶先生出来给打圆场：“大家家里种地还不是会浇肥，今日就当是锻炼你们集中注意力吧。” “可是……” 叶先生：“开始上课了，不要再讨论此事。” 叶先生忍着臭味给院子里的孩子们教了新字，然后带着子安和江家三兄妹出去了。 美名其曰：游学。 江夏勤挨着江花小声嘀咕：“在村子里逛逛算什么游学，我看叶先生也受不了那股子味道了。” 江花点点头。 “但是这个油菜花真的很好看啊。”要是手机就能拍一张下来。 “叶先生，你会画画吗？”江花问。 叶先生：“略懂一二。” 江花：“那先生可不可以把这片油菜花画下来，真的太美了。” 王子安：“我会，我来画吧。” 叶先生想了想：“那明日我教你们画画吧，我们都来这里画油菜花。” “好啊。” 江夏勤继续小声嘀咕：“你看吧花儿，先生都嫌弃你搞的臭味了。” 江花抽动着嘴角，斜睨一眼夏勤。 “叶先生，那今日我们来学什么？” 叶智辉本来就是想出来透透气，一时间没想到要教孩子们什么，看了看油菜花：“那你们就观察花吧，为明日作画准备。” “哈～”江家三孩子无语，这也太随意了。 “好！”王子安应下，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翌日，小院子里的臭味还在持续，先生带着所有孩子们去了油菜地。 学认字的孩子们心想，天天都看到这些油菜花，来这地里干啥嘛！ 江花几个不语，只是一味的偷笑。 “今日教大家一首诗吧，不需要大家懂这个意思，只要能把这首诗的每一个字写对就行。” 叶先生一个眼神示意，子安和春明就把空白卷轴打开，两个孩子一人牵着一头。 夏勤拿出墨盘，研磨了几下，江花把毛笔递给先生。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江花：……这，这个朝代出现对吗？诚斋先生的诗都出来了。 叶先生：“这首诗是我昨日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就为了今日给你们上课。” 王子安点点头，叶先生这话不假，昨晚可是看书看的很晚。 其实是被臭味熏的无法入睡，因为这几日太阳特别晒，白天那粪水被太阳烘的都有点儿发酵了，那味道简直了～ 江花：好吧，都已经穿越了，还有什么对不对的，不对也得对了。 孩子们跟着叶先生念了两遍诗，叶先生就让大家各自找位置在地上划。 这边都是松软的土地，所以用木棍在上面划是很方便的。 “你们几个来跟我学画画！” 叶先生为大家准备了画板，画笔和染料。也不知道叶先生是如何一个晚上就能准备出来这些东西，反正江花第一次画画几人乐的开心，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家里有用没用的随时都能拿出来。 王子安：还好大家不问，不然该怎么和大家说这是暗卫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