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寿衣店后,我成了女术师》 第四十六章 行尸 警方已经释放了沈语,但公司里处处都是异样的目光。当他看到沈君临带着一个年轻女人来找他时,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 “这位是...”沈语打量着宓溪,心想这么年轻的女孩,该不会是沈总的新欢吧? “这是宓女士,精通玄术。”沈君临淡淡道,“我叫她过来查你的底细。” 沈语差点笑出声来,这种神神叨叨的把戏,沈总居然也信?他刚要开口讽刺,却对上了宓溪那双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睛。 “你命不久矣。”宓溪直视着他头顶那个只剩4点的命数线,以及那个疯狂跳动的倒计时。 “开什么玩笑!”沈语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这种招摇撞骗的...” “你还有三天二十一个小时。”宓溪打断他的话,“时间一到,必死无疑。” 沈语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你...你胡说!我刚做过体检,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沈语。”沈君临沉声道,“宓女士的能力,我是亲眼见证过的。”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击碎了沈语最后的侥幸。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向来严谨的老板,向来说一不二,更不会为了哄人开玩笑。 “为什么...”他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我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你和行尸发生了关系,精气被吸走了。”宓溪语气平淡,仿佛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这种事在《聊斋》里常有记载。” “不...不可能!”沈语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天晚上明明是个活生生的女人,我们还聊天说笑,她怎么可能是...” 宓溪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铜镜,对着沈语照了照:“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沈语接过铜镜,只见镜中的自己面色蜡黄,双目无神,嘴唇发紫,哪还有半分年轻人的朝气? “救救我...”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妈还等着我养老...” “有办法。”宓溪话音刚落,沈语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抓住她的手。 沈君临眼疾手快地拂开他的手,向宓溪使了个眼色。宓溪心领神会,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 “既然是那具行尸吸走了你的精气,”宓溪后退一步,与沈语拉开距离,“那就去找她要回来。” “精气被吸走还能要回来?”沈君临眉心微蹙,语气中透着不解。 宓溪察觉到他的困惑,缓缓开口:“这要分情况。妖鬼狐仙吸走的精气会转化为它们的天罡之气,那种情况下确实无法追回。”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凝重,“但行尸不同。” 宓溪继续解释道:“行尸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它从人身上吸取的精气会暂时储存在体内,还未来得及被炼化。这就像是......”她斟酌着措辞,“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容器,只要找到它,就能把水倒回来。” 沈君临眼神一凛,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行尸,以此收集精气?” “正是。”宓溪点头,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这种幽术的修炼者不会只做一次,必然还有其他案例。每一具行尸都是他们的工具,每一条人命都是他们的养料。” 话音未落,沈君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快速浏览着收到的文件,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逐渐沉重:“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了。” 宓溪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只见文件上记载着一连串诡异的案件。办公室的灯光映在平板的屏幕上,将那些骇人的文字照得格外刺眼。 十七天前,长安市郊区的偏僻村落,一具年轻男尸失窃后在玉米地被寻获。尸体衣物破碎,状况凄惨,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更诡异的是,与尸体有过接触的村民随后相继暴毙,死状与那具男尸极为相似。 十二天前,另一村庄发生类似事件。一个服毒自尽的妇女尸体被盗,三天后竟在一名独居老光棍家中现身。当地警方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那名老光棍已经死在床上,面容扭曲,七窍流血。 六天前,浮江区域又出现一起离奇命案。一名男研究生与楼上已死亡一周的少女尸体同室而亡。法医鉴定显示,死者体内精气严重流失,如同被某种未知力量抽干了生命力。 “宓大师,求你救救我!”沈语一直站在角落,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都在发抖,“我们赶紧去找那具尸体,把精气夺回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等等。”沈君临抬手制止了他的慌乱,“这些尸体被发现后,不是被警方收押就是由家属领回,幕后黑手要想吸收精气,只有一个机会。” 宓溪双眼一亮:“火葬场!”她猛地站起身,“在尸体火化前,那些人一定会出手。” “确实如此。”沈君临拿起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片刻后脸色一沉,“刚刚确认,那具女尸已经送到火葬场了。” 时间紧迫,电梯已经等候多时。三人快步走出大楼,一辆红色法拉利赫然停在门口。 宓溪看着这辆扎眼的跑车,不禁苦笑:“沈先生,是不是太招摇了?这种时候......” “来不及考虑这些了。”沈君临打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上车。”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火葬场五百米外的阴影处。宓溪惊讶地看着仪表盘,这一路竟然没有超速。 “沈总动用关系清了路。”沈语坐在后座,声音哽咽,“为了救我,他付出这么多......” 远处,一辆运尸车缓缓驶入火葬场。几个穿着黑衣的家属面带忌惮地将裹在尸袋中的遗体交给工作人员,随即快步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不详。 “真是晦气。”几个家属聚在一起抽烟,烟雾在昏暗的路灯下缭绕,“听说那个偷尸贼被放了?” “没办法,人家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 “不就是死了个丫头吗?赔个百八十万,我们这就算完!”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殡仪馆的走廊里回荡。 “就是,我家妮子还没嫁人就死了,这彩礼谁来补?他既然碰了我的闺女,就得给个说法!”这就是死者的父母?死了女儿不想着查明真相,却在这里算计着要讹多少钱。 沈语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我真的没碰过她啊,那尸体怎么会在我房间,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沈君临却显得异常冷静,他朝宓溪和沈语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跟上。 三人借着走廊转角的遮挡,蹑手蹑脚摸进了火化大厅。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声,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第四十七章 邪修 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摇晃,忽明忽暗间将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刺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女尸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焚烧炉前的金属台上,惨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着零星的血迹,原本应该明媚动人的年轻面庞此刻却了无生气。 “沈语,你先出去盯着那边的动静。”沈君临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如果有人来,就找机会咳嗽提醒。” 沈语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车间。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直到消失在门外。 沈君临拉着宓溪钻进了一旁的金属柜子。空间实在太窄,两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宓溪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的体温和心跳,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宓溪全神贯注地透过柜门的缝隙盯着外面,却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呼吸微微加重。一股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沈君临鼻间,像是初春的草木,又似秋日的果香。这若有若无的味道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有人来了。”宓溪突然轻声提醒。 吱呀一声,车间的门被推开。灯光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随着脚步声慢慢延伸。 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满是油渍的布料上还沾着不知名的暗色污渍,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殡仪馆工作人员。 男人仔细地锁上门,确保没有人跟踪后,才走到金属台前。他贪婪地注视着女尸,浑浊的眼神里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女尸的脸,动作极尽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手指在女尸的脸上流连,就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宓溪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这个变态!她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男人突然用力掰开女尸的嘴,俯下身凑了过去。他的动作既轻柔又迅速,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一缕白烟从女尸口中飘出,在空中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然后缓缓钻入男人嘴里。男人的表情变得陶醉,就像在品尝什么美味。 宓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人头顶飘着的命数线上。 命数线旁边清晰地显示着他的名字:林虎。 名字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驭使灵魂归附之法,借天地之力淬炼本源,恶贯满盈,乃邪修。 这意外的发现让宓溪心底发寒,原本以为只是例行调查,没想到竟撞上了一个邪修。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巧克力,掌心渗出的汗水让包装纸变得黏腻。 就在这时,林虎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火钳。 “有人?”他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宓溪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要停止,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那个命数线。 “啊!”林虎猛地弯下腰,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环顾四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慌:“是谁?给我出来!” 宓溪又点了一下,林虎的命数线再次下降。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放置工具的推车。金属器具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殡仪馆里格外刺耳。 “咣当!”火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时,沈君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变声器,递给宓溪。她接过来,轻轻贴在喉间。 “林虎。”变声后的声音低沉阴森,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林虎浑身一震,转过身环顾四周:“你...你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修炼幽术,残害无辜,你的罪孽已经惊动了阴司。”宓溪继续用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 林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放肆!我是鹤冥真人座下五弟子,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话音未落,他突然掐诀,那把火钳竟然腾空而起,泛起诡异的红光。一股无形的力量袭来,宓溪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要被抽离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命数线急剧下降。 “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沈君临眼疾手快,取出一条红色编织绳,迅速为她戴上。银色的平安锁在接触到她手腕的瞬间碎裂,但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也随之消失。 林虎施展完这一招后,左臂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报纸诡异地自动缠绕在伤口处。 “敢伤我!”宓溪怒不可遏,连点几下命数线。 林虎的命数线迅速降到危险程度,那张神奇的报纸也失去了效力,连同他的左臂一起掉在地上。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林虎重重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宓溪从柜子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作恶多端的邪修。若不是她有特殊身份在身,真想直接了结了他。 “说!这些年你害了多少人?”她冷声质问。 林虎颤抖着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回大人,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放屁!”宓溪怒喝一声,“你修炼幽术,吸食活人精气,这也叫被逼无奈?” 林虎抬起头,脸上布满泪水:“大人明鉴,小人原本只是个普通的烧尸工,直到三年前...” 他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讲述起自己的经历。原来他早年丧妻,独自抚养女儿。三年前,女儿突患重病,急需一大笔医药费。 “那时候,有个自称鹤冥真人的人找到我,说可以教我一门术法...”林虎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宓溪冷笑一声:“所以你就甘愿成为邪修?用无辜者的性命来换取你女儿的生?” “小人知错了!”林虎不住地叩头,“只求大人给小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用这个。” 她望着沈君临递过来的那副手铐,眸光微微一凝。玄铁镣铐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细密的符文若隐若现,这可是连妖魔鬼怪都能锁住的稀罕玩意儿。 “从地下集市买的。”沈君临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花了不少功夫。” 宓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地下集市当真是无所不包,怕是连龙角凤爪都能搞到。 第四十八章 阴使 宓溪抄起手铐向前一扔。“当啷”一声,手铐滑到了林虎脚边,在寂静的停尸房里格外刺耳。 “自己戴上,乖乖跟本阴使走一趟。”宓溪冷冷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虎原本倚在墙边,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颤。他的目光在手铐和宓溪之间来回游移,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大人...”林虎的声音有些发抖,脸上却堆起谄媚的笑容,“小人愿献上二十万金帛,求您行个方便......” “放肆!”宓溪厉声喝道,“你当本阴使是那等贪赃枉法之徒?敢贿赂于我,到了阴渊必加重你的罪责!” 林虎面色数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看向门口,时而瞟向窗户,显然在盘算着逃跑的路线。 最终,他低下头,做出一副认命的样子:“是小人糊涂了,这就戴上......” 他颤巍巍地弯腰,缓缓伸手去捡地上的手铐。宓溪却觉得他的动作太过刻意,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对。 果然,就在林虎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手铐的瞬间,他猛地暴起,朝着放置女尸的钢铁台子扑去。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想跑?” 宓溪早有防备,抬手轻点。 “砰!” 林虎应声倒地,系统显示他的命数线只剩最后两点。 宓溪赶紧用玄铁镣铐将林虎牢牢锁住。 手铐上的符文亮起微弱的光芒,将林虎体内残存的魔气死死锁住。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发出低沉的呻吟。 “可以叫沈语进来了。”宓溪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得赶紧把精气收回来,要不然这具尸体可能会异变。” 沈君临点头,修长的手指在窗上轻叩三下。 片刻后,沈语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沈先生,快过来。”宓溪招手。 沈语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挪到宓溪面前:“宓女士,我该怎么做?” “张嘴。”宓溪简短地说道,同时在女尸胸前点了一下。 一缕白烟顿时从尸体中飘出,沈语感觉自己的胃在不断地抽搐,那缕白色的精气正在他面前盘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忍住。”宓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精气若是吸收不完全,怕是要折你十年阳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语双手撑在膝盖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粉碎。 “呕——”终于,在最后一缕白气消散的瞬间,他再也控制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到角落,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胃酸烧灼着喉咙,眼前一阵阵发黑。 宓溪叹了口气,从衣袋里掏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递了过去:“含着,能缓解不适。” 沈语接过药丸,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虚弱地喘着气:“这就是...你们平常的工作?” “习惯就好。”宓溪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至少比面对活人要轻松些。”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匆忙的杂乱脚步声,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喊:“有人!听到惨叫声了吗?” “不会是......” “该死的,又有人偷尸体?快去看看!” 沈语的心脏猛地揪紧,手心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地看向宓溪,却发现对方依旧保持着冷静。 沈君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示意众人退到阴暗处:“不必担心。”说着,他弯腰将林虎提起,将这具血淋淋的身体放在了门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猛地推开。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杀人了!快跑啊!” 家属们看到断臂的尸体工人倒在血泊中,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宓溪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商人的手段确实别具一格。” 她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孟言书的电话。对方接得很快,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宓小姐,又有案子结了?” “你倒是猜得准。”宓溪靠在墙边,目光落在林虎身上,“我抓到了个邪修,专门炼化行尸吸食精气的那种。”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这种案子我们处理得多了,有什么特别的......” “叫林虎。”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孟言书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说谁?!” “林虎,自称是渝州鹤冥真人的徒弟。”宓溪平静地重复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动,像是有人撞翻了椅子。孟言书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你...你确定吗?” “不会错。” “立刻报位置!我们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宓溪转向沈语:“看来这次我们抓到了条大鱼。” 不到半小时,整个火葬场就被特安局的车辆团团围住。车灯的光芒驱散了夜色,将整个场地照得通明。穿着制服的特工们如临大敌,持枪警戒着四周。 卓理事从车上下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他快步走向宓溪:“真的是他?活的?” 宓溪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林虎:“最多还能撑三百分钟。” 孟言书立刻上前,撕开林虎的衣服,露出背上的黑色骷髅纹身。当看到这个标志性的纹身时,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是他!真的是林虎!” 卓理事长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终于抓到这个祸害了!”他转向宓溪,神色严肃:“这个恶贼,外号血鬼面,是鹤冥的第五个徒弟。他有两件邪门的法器,其中噬魂铜钟最是凶险,能隔空取人骨头。我们渝州分局就折了一个队长在他手里......” 这位年轻的特安局探员脸上写满了好奇:“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制服他的?那可是连我们特安局的精英都拿他没办法。” 宓溪转头看向身旁的沈君临,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要感谢沈先生,如果不是他...” 沈君临淡然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突然,宓溪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卓理事,压低声音:“卓理事,能不能对外说是阴使抓住了林虎?” “为什么?”卓理事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骗他说是阴渊之王派我来抓他的。”宓溪眨了眨眼,俏皮中带着几分狡黠,“他现在还以为我是阴使呢。这样也能让他心服口服,主动交代罪行。” 孟言书眼前一亮,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妙啊!这样一来,他肯定会把所有罪行都交代出来,就当是将功赎罪了。” 第四十九章 中邪 卓理事轻轻点头:“不错,这主意很好。言书,让宓小姐直接转为正式员工吧。” 听到这句话,宓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孟言书立刻应和道:“这是应该的。所有手续我来办,保证给您把证件直接送到家。” 宓溪心里美滋滋的,想起那些还在考公的同学,她这么快就能入编,堪称天选之子。为了表现自己的工作能力,她当场写了份报告交给孟言书。 孟言书接过报告一看,差点没笑出声。这份报告不过三百字,简单得令人哭笑不得。但看着宓溪期待的眼神,他只能违心地说:“写得很好,言简意赅。” 卓理事也凑过来看:“让我看看名校高材生的水平。” 当他看到那份不到三百字的报告时,整个人陷入了沉默。报告上写着: “林虎用蚀骨火钳攻击我,我抵挡住了,面对我的猛烈进攻,他跪地求饶。” 这简短的描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莞尔。但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个实习生刚刚立下了大功。 “上车吧。”沈君临拉开车门,声音温和地说道。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沈君临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已经昏昏欲睡的沈语,轻声开口:“天快亮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 宓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老字号的早茶店里已经座无虚席,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宓溪端着瓷碗,一口气夹了好几个虾饺。她吃东西的样子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刻意做作的矫饰。 沈君临捧着茶杯,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宓小姐。”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些麻烦。” 宓溪抬起头,嘴里还塞着半个虾饺。 “他去过很多医院,看过不少名医,都说查不出病因。”沈君临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人说,他可能是中邪了。” 宓溪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灯火。她急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身子不自觉地前倾:“中邪?具体有什么症状?” “据说每天半夜都会惊醒,浑身冷汗,还说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沈君临缓缓道来,“最近更是经常无故发烧,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宓溪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听起来确实不太寻常,我接下这个活。” 分开后,沈君临立即拨通了助理韩明的电话:“小宇,之前你提过慕家少爷的事?” 电话那头的韩明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的沈总。那位樊少爷据说是中了邪,请了好几位大师都解决不了。最近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帮我联系慕家,就说我认识一位高人。”沈君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挂断电话后,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三天后的午后,她接到了沈君临的电话。 “宓小姐,慕家那边已经约好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我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 宓溪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行李。她将几件换洗衣物和必需品放入旅行包,又特意带上了几样驱邪的法器。 第二天,二人到达慕家别墅的门前。 这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面带职业性的微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宓溪身上打量。 “慕太太知道二位要来......”钱昂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沈君临轻轻抬手打断了他。 “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特意避而不见?”沈君临的声音依旧温和,“钱助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实在抱歉,沈总。”钱昂略微欠身,“我们太太今日特意从渝南请来了苏大师,眼下正在迎接。恐怕无法亲自接待二位了。” 沈君临轻笑一声,“既然慕太太已经请到了高人,我看这事咱们就别参合了。” 他转身欲走,钱昂却像是早有准备般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拦住他:“沈总且慢!太太说了......” 话音未落,宓溪只觉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时,钱昂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碎裂。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甚至没看清沈君临是如何出手的。庭院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钱助理,”沈君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声音依然温和,“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动手动脚......” 钱昂脸色瞬间煞白,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 慕太太匆匆从别墅里走出来,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妆容精致,看到地上的钱昂时明显愣了一下。 “沈总,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君临却已经转身离开,宓溪紧随其后。身后传来慕太太急切的声音:“沈总!请等一下......” 离开慕家后,宓溪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记得慕家是你的生意伙伴?” 沈君临没有立即回答,“慕先生病倒后,现在是慕太太做主。” “所以她不相信我能治好慕先生的病?”宓溪皱眉思索。 “不,”沈君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很快就会相信了。” 与此同时,慕家别墅门前,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下。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他捋着山羊胡,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苏大师,您可算来了!”慕太太连忙迎上前去。 苏大师的目光扫过整个庭院,“太太莫急,区区怪病,不在话下。”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这位看起来胸有成竹的苏大师就仓皇而逃,连自己的拂尘都丢在了地上。 “苏大师!求您别走!”慕太太追在后面,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散乱,妆容也花了。 苏大师一把推开慕太太伸来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加长轿车。他的脸色铁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慌乱不已。 “快走!立刻离开这里!”他对司机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太太踉跄着追出几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凌乱,眼妆也因为激动而晕染开来。“大师!苏大师!求求您别走!” 轿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串尾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慕太太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泪水顺着她精致的妆容流下,在地上洇出一片水渍。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 “这下该怎么是好!那些族人都等着分家产呢,我们孤儿寡母......”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深深的绝望。 慕子玉从屋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校服,虽然年纪不大,但眼神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妈,不如请宓小姐试试?” “胡说什么!”慕太太抹着眼泪,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那宓溪比你大不了几岁,有什么真本事?连苏大师都束手无策,她能做什么?” “妈,你听说过沈君临吗?”慕子玉认真地说,目光坚定,“十八岁就接手家里生意,把濒临破产的沈家救活的那个沈君临。这样的人,会随便推荐一个骗子吗?” 第五十章 换头 钱昂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太太,不如试试吧。老爷的情况......” 慕太太咬着嘴唇,眼泪又要落下来。她知道丈夫的情况有多糟糕,那些族人派来的探子已经开始在院子里转悠,像是等待猎物的豺狼。 “好吧。”她终于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去请沈先生和宓大师回来。” 宓溪正和沈君临坐在锦城市最有名的粤菜馆里。餐厅内装修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古典音乐轻轻流淌。 “这个虾仁真不错。”宓溪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仁。虾仁的鲜味在口中绽放,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君临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优雅得体,仿佛经过精心设计:“他们来了。” 宓溪回头,看见慕太太带着钱昂和慕子玉快步走来。 慕太太的妆容已经重新修饰过,但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沈先生,宓大师......”慕太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与之前的傲慢判若两人。 沈君临微笑着请他们入座,他的举止从容不迫:“慕太太不是请到了苏大师吗?他在渝南可是很有名的。” “那个庸医!”慕太太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根本就是个骗子!他看了老慕的情况就跑了,连个说法都没有!” 她转向宓溪,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中带着讨好:“宓大师年轻有为,一定比那个骗子强多了。您看起来就很不一样,一定能帮到我们。” 宓溪默默喝了口茶,看着杯中的茶叶缓缓沉底。这种虚伪的恭维,她见得多了。 “我们可以付六十万酬劳。”慕太太说着,眼神中带着期待,“如果能治好老慕,再加一百万。” 宓溪差点把茶喷出来。一百五十万?这可比她之前接的单子都要多得多。她能感觉到沈君临投来的玩味目光,显然他也没想到慕太太会开出这么高的价码。 沈君临身子微微前倾,不紧不慢地说:“慕太太,宓大师向来正直,这等临时加价的事岂会做得出?” 宓溪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身前,不着痕迹地搓了搓掌心的汗。 “沈总此言差矣。”慕太太连忙摆手,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这怎能说是加价?我们之前对宓大师多有冒犯,这是赔礼才是。再说......” 她目光转向宓溪,眼神中带着试探与期待:“我们还未签订合同,价格自然还有商议的余地。” 这话提醒了宓溪。 确实,合同还未签订。她想起沈君临之前的承诺,作为中间人愿出二十万请她出手,至于慕家的佣金则另算。 “为何中间人不是从佣金中抽成,反倒要倒贴?”当时的她很是不解。 沈君临道:“灵修界的规矩与常人不同。真正有本事的通灵师能够救命,这对当事人而言便是天大的恩情。中间人虽只是牵线搭桥,却也是送了一份大人情。”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毕竟真正有本事的通灵师,不是随便就能找来的。像宓大师这样的高人,更是可遇不可求。” 宓溪知道沈君临这是在给她铺路,为她塑造高人形象。 “就拿慕家来说,”沈君临看向窗外,“若宓大师真能治好慕先生,慕家欠下的这份人情,日后在商场上的回报,远不是区区二十万可比。” 他转头看向宓溪,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至于那些靠抽成的中间人,带来的往往是江湖骗子。真正有实力的通灵师,何愁没有生意上门?” 慕太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安地揉搓着手指,目光频频瞟向站在一旁的慕子玉。后者只是轻轻摇头,示意母亲不要着急。 宓溪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要有高人风范。她能感受到慕太太投来的焦急目光,但她只是专注地盯着茶杯中的茶叶,看它们在水中缓缓舒展。 良久,宓溪才不紧不慢道:“也罢,我便去看看。” 慕太太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终于舒展开来。她不但没有因为等待而生出怨气,反而对宓溪多了几分敬意。 黑色的劳斯莱斯稳稳停在慕家大门前,红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给这座庄重的别墅增添了几分生机。慕太太恭敬地走在前面,将二人引至二楼的书房。 一路上,宓溪注意到走廊两侧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慕家的财力由此可见一斑。 “老慕,宓大师来了。”慕太太站在书房门前,轻轻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刺耳难听,与正常人的声音大相径庭。 宓溪注意到,所有佣人都站在走廊尽头,眼中满是惧意。有几个人甚至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她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这些见惯世面的佣人如此惊惧。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宓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书桌后,因为逆光的缘故看不清面容。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慕先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与现在形成强烈反差。 当她的目光落在慕世运头顶的命数线和后面那行小字时,震惊得脱口而出:“是谁掉包了你的头?”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慕太太猛地后退一步,掩住嘴巴:“你......你怎么......” “妈,这说明宓大师真有本事。”慕子玉激动地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宓溪的目光在慕世运的脸上逡巡,心中泛起一丝惊讶。 这位商界大佬竟然被人换了头,确实稀奇。她仔细打量着对方那张丑陋的脸,普通人只会觉得这是他的本来面目,根本想不到这是被调换过的。 “果然是被换头了。”宓溪轻声说道。 慕太太身体微微发抖,手指紧紧攥着手帕:“你、你怎么知道的?” 慕世运也缓缓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光线照在他那张不协调的脸上。那张脸仿佛是由不同部位拼凑而成的,每一处都透着诡异。 三角眼向上吊起,眉毛像两条歪斜的蜈蚣,硕大的鼻子占据了脸部的大半区域,活像个茄子。厚实的嘴唇下露出两颗参差不齐的龅牙,让人看了就心生不适。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就像被人用笔胡乱戳过似的。配上那光秃秃的脑袋,只在耳朵两侧零星生着几根稀疏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既滑稽又恐怖。 宓溪忍不住皱眉,这样的长相,就算去演恐怖片的丑角都嫌太过了。她注意到慕太太看向丈夫时眼中闪过的痛苦,那是难以掩饰的心疼。 “终于遇到一个真正的通灵师了。”慕世运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沙哑中带着几分期待。他的眼神炽热地盯着宓溪,虽然没有恶意,但那种执着的目光还是让人觉得不适。 慕太太突然冲到宓溪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宓溪能感受到对方手心传来的冰凉。 “宓大师,求求你帮帮我们!”慕太太的声音哽咽,“老慕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他以前可是很帅气的!”说着,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第五十一章 鬼脸 照片上的慕世运西装笔挺,面容英俊,与现在判若两人。宓溪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轻声安慰道:“先别急,慢慢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是三个月前开始的。”慕世运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 他开始讲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那天他加班到深夜,开车回家的路上差点出车祸。虽然有惊无险,但从那天起,他连续一个月每晚都会梦到同一个丑陋的男人。 那个男人总是站在一面镜子前,不断要求和他换头。起初他并不在意,可那个梦境越来越清晰,那个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切。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一时口快答应了他的要求。”慕世运的声音越来越低,“当时我只是想摆脱他的纠缠,谁知道......” 坐在一旁的慕子玉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作为儿子,看着父亲遭受这样的折磨,他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听完整个过程,宓溪若有所思地看着慕世运。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宓溪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沈君临在一旁淡淡道:“如果不说实话,我们也帮不了你。” 慕子玉终于忍不住:“爸,还是告诉他们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宓溪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骤降,连窗外的阳光都变得暗淡了。慕世运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随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脑袋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转动一百八十度后,后脑勺上赫然出现了另一张更加狰狞的脸! 那张脸比正面的还要丑陋,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球突出,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最恐怖的是,那张脸正朝着众人狞笑。 “嘿嘿嘿......”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像是指甲在玻璃上刮擦。慕太太已经吓得捂住了脸,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那张鬼脸突然开口,吐出一个字:“吃......”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慕子玉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扶着沙发才没有跌倒。他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恐怖片,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场景。 宓溪目光凝视着眼前那张狰狞可怖的鬼相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让人不由得胃部翻涌。 “不、不要看它的眼睛...”慕子玉哑着嗓子提醒道。 那张鬼脸上的眼睛漆黑如墨,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正死死地盯着宓溪。突然,它的嘴角开始扭曲,皮肉蠕动着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宓溪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她能感受到这张鬼相面中蕴含的邪恶气息,那是远超普通鬼物的存在。 “啊!”慕子玉尖叫一声,“它、它的舌头!” 只见那张开的口中,一条暗红色的舌头缓缓伸出,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舌头像蛇一样扭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闪过。沈君临不知何时已经挡在她身前,右手准确地抓住了那条舌头。 “小心!”宓溪来不及阻止。 果然,那舌头立刻缠绕上沈君临的手腕,锋利的鳞片切进皮肉,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沈君临面色苍白,但仍死死地钳制着那条舌头。 “放手!”宓溪低喝一声,掌心凝聚的天罡之气瞬间化作一道银光,精准地击中那条舌头。 “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那条舌头被斩断,断口处喷溅出腥臭的黑色液体。鬼脸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震得房间里的玻璃都在颤动。 “沈君临,你的手...”宓溪皱眉看向他的伤口。 沈君临摇摇头,将断掉的舌头扔在地上:“小伤而已。” 慕太太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太可怕了...宓大师,您真是神人!以前那些大师,哪个不是落荒而逃?有个还被这舌头切掉了一条胳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宓溪没有理会她的恭维,而是专注地观察着那张鬼相面的变化。失去舌头后,鬼脸似乎安静了许多,但那双漆黑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慕世运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宓大师,您一定要救我啊!自从被换了这张脸,那个声音就一直在我耳边说要吃人...我、我现在连睡觉都不敢了,一闭眼就梦见自己在咬人、吃人...” “你听到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宓溪问道。 “它说...说要吃掉我的血肉,占据我的身体...”慕世运说着说着开始发抖,“最可怕的是,我竟然真的开始对人肉产生渴望!宓大师,我是不是要变成怪物了?” 宓溪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钱昂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在慕太太耳边低语几句。 慕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偏偏是这个时候!” “妈,发生什么事了?”慕子玉紧张地问道。 “你大伯带着族人来了,说你爸已经死了,我们在用替身骗人!”慕太太咬牙切齿,“他们这是想趁机夺权!你才十四岁,他们就等不及了!” 慕世运猛地站起来:“混账东西!我还活着,他们就想分我的家产?!” “世林,冷静!”慕太太拉住丈夫,“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见人!” 宓溪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人心比妖魔更可怕,这话果然不假。她看向依然在流血的沈君临,低声道:“你去处理伤口,这里交给我。” 沈君临却摇头:“伤口不要紧,我留下帮你。” “宓大师,”慕世运突然跪下,“求求您救救我们慕家!只要能解决这件事,什么条件您开,我都答应!” 宓溪扶他起来:“我需要一点时间研究这张鬼相面。” “可是外面那些人...” “我去拦住他们。”慕子玉突然开口,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坚定,“爸,你和宓大师在这里想办法,我和妈去应付大伯他们。” 慕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点点头:“好,我们去周旋。”说完又转向宓溪,“宓大师,拜托您了。” 母子俩刚走到门口,钱昂又匆匆跑来:“不好了!大老爷带了记者,说要把事情闹大!” “记者?”慕太太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们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慕子玉握住母亲的手:“妈,我们一起去。慕家,不是任人宰割的!”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宓溪收回目光,专注地打量着那张诡异的鬼相面。面具上的双眼依然死死盯着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沈君临拭去手腕上的血迹:“这面具不简单。” 宓溪点头:“确实。这不是普通的邪物,而是经过特殊祭炼的凶器。”她停顿了一下,“而且,祭炼它的人,应该还活着。” “你的意思是...” “慕家的麻烦,恐怕不只是一张鬼相面这么简单。”宓溪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第五十二章 血僧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隔着窗户,能看到一群人正往宅子里涌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 慕世运躲在窗帘后,脸色发青:“大伯,你好狠的心啊...” “宓大师!”慕世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紧张地搓着双手,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也皱巴巴的,“外面的情况真的不太好,我怕...” 宓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放心,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宓溪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我...我也不太清楚,”他结结巴巴地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遇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说可以帮我解决所有问题,只要我同意和他换头...” “蠢货。”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慕世运猛地站起来,“我知道我蠢!可是当时...”他的话没说完,突然捂着后脑勺痛苦地弯下腰。那张诡异的鬼脸开始扭动,发出低沉的笑声。 宓溪眯起眼睛。她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幽术。能做到无痕换头的,至少也是个五品以上的邪修。 “我需要你睡一会。”她说。 慕世运摇着头,“我现在太紧张了,根本睡不着!而且外面那些人...” 沈君临突然出手,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慕世运的后颈。后者眼睛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宓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温柔点?” 沈君临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浪费时间。” 佣人们战战兢兢地把慕世运搬到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把他翻过来。宓溪凑近观察那张鬼脸,青白的面色,紧闭的双眼,像极了停尸房里的尸体。 “找根针来。”她对站在门口的佣人说。 一个女佣递上了缝衣针,声音都在发抖,“大师,这个可以吗?” 宓溪接过针,心里默默盘算。银针自然是最好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了。她的手指在针尖上轻轻一点,一缕微弱的天罡之气注入其中。 “啪!”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看来慕家的人等不及了。”沈君临走到门边,“我去拦住他们。” 宓溪点点头,集中精神开始施针。第一针刺向鬼脸的印堂穴。 “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几个胆小的佣人吓得连连后退。那声音介于人与鬼之间,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不理会这些,继续用针刺向其他穴位。每一针下去,那张鬼脸就会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扭曲着。 宓溪能感觉到,慕世运的意识正在逐渐苏醒。在他的梦境中,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额头流着血,眼中充满怨恨。 “你答应和我换头,为什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我?”那人愤怒地质问。 楼下传来打斗声,显然沈君临已经和慕家的人交上手了。宓溪知道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慕家人冲上来之前找到那个邪修的踪迹。 她的手突然加快,密集的针影在空中交错。鬼脸发出更加凄惨的叫声,那声音传遍整个别墅。 “你以为换个头就能逃脱责任吗?”鬼脸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刺耳,“慕世运,你做的那些事,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宓溪心中一动。这就是突破口! 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慕世运的后脑勺上。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发出幽蓝的火光。 鬼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被看不见的绳子拉扯着,从慕世运的后脑勺上剥离下来。 “原来如此。”宓溪看着半空中那张扭曲的脸,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这不是普通的换头,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那个和慕世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恐怕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人用自己的命,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慕世运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楼下的打斗声渐渐平息,脚步声越来越近。 宓溪知道,她必须在慕家人冲进来之前,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针光芒大盛。 “结束了。”她轻声说。 就在他们医治慕世运的同时,锦城市某个阴暗的地下室里,阴森的气息在封闭的空间里游走。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正盘坐在诡异的阴坛前,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符咒和香烛。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与瘦小的身躯格格不入——那正是被他盗取的慕世运的头颅。 阴坛上燃着白烛,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映照出一尊通体漆黑的铜尸像。神像的头部能够活动,面容狰狞可怖。 突然,男人的印堂开始渗血。鲜血顺着面部轮廓蜿蜒流淌,将他原本英俊的面容染得狰狞恐怖。血珠滴落在阴坛上,发出“嗞嗞”的声响。 “啊!”他仰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地下室的墙壁间来回震荡。 一个接一个的穴位开始渗血,每一次都伴随着他痛苦的哀嚎。地面上的符咒随着他的惨叫无风自燃,发出诡异的青色火焰。 当最后一个穴位破裂时,那张英俊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神像的头颅突然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男人的头也跟着旋转起来。等停下时,他已恢复了原本又丑又秃的模样。 “混蛋!”他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狭小的空间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统统去死!” 正在这时,放在阴坛边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了阴森的氛围。 “血僧,你这个骗子!”电话那头传来慕大伯暴跳如雷的声音,“魂移法就这点本事?告诉你,尾款免谈,定金也得退!” 血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二话不说挂断电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角落里的红木匣子前。层层符咒包裹着的匣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这是他的规矩——凡是找他办事的人,一定要剪掉他的青丝。有了这个,就没人敢违约或出卖他。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数十个小纸包,每个纸包上都写着不同的名字。 他颤抖着手翻找出写着“慕刚”的纸包,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一缕头发。烛光下,那缕头发泛着诡异的光泽。 第五十三章 反噬 与此同时,慕家。 忽然间,慕大伯捂住喉咙,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呱呱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那声音听在耳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一般。慕大伯的面色由红转紫,青筋在额头上暴起,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脖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慕!”慕大婶吓得脸色惨白,赶忙上前扶住丈夫摇晃的身体,“是不是心疾发作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慕大伯瞪大了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 话音未落,慕大伯突然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团白色的东西。那白色的东西直接喷在了慕大婶的脸上,粘稠的触感让人作呕。 宓溪眼睛微眯,定睛一看,心头一颤——竟是无数条蠕动的白色蛆虫!那些虫子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每一条都有小指头那么粗。 慕大婶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那些虫子却趁她张口的瞬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她的口中。 “呕——”宓溪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涌。 那对夫妻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很快就抓出了道道血痕。他们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鲜血顺着伤口渗出,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白色的蛆虫从他们的七窍里不断涌出,像是无穷无尽般。那些虫子在他们身上爬行,留下一道道粘液的痕迹。 “宓大师......”慕世运迟疑了一下,眼神闪烁,“我有件事相求。可以请你协助我寻找那个偷换我身体的人?我总觉得此人不除,早晚会来找我报仇。” 宓溪轻轻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施展这种幽术,必须要用到媒介,比如头发、指甲,或者......”她的声音渐低,目光若有所思。 “血。”沈君临在一旁接话,“慕先生,事发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仔细想想。” 慕世运皱眉思索,缓缓摇头。倒是他儿子慕子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爸,你之前在叔公家喝酒后不是摔了一跤吗?” 慕世运脸色骤变,那天和慕大伯喝酒后,他去上厕所,因为灯坏了加上地上放了矮凳,摔得鼻血横流。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明明那矮凳平时不会放在那里。 “难道......”宓溪心中一动,眼神微凝,看向慕世运的命数线。她敏锐地发现,那条代表生命的红线正在不停地“??-1”。 更令她心惊的是,他的名字后还多了一行小字:中了邪术蛊毒,万虫噬心。 “老慕!”慕太太注意到丈夫脸色异样,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宓溪迅速点了三下,眼看着慕世运的命数线回升到20点。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痛苦狰狞的面容渐渐舒展,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可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慕世运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死死攥着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喉咙深处传出,紧接着“哇”地吐出一大口漆黑的血液。 那腥臭的黑血在地板上蔓延,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宓溪眯起眼睛,注意到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是一条手指粗的蜈蚣,周围还漂浮着无数白色的虫卵,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天啊!”慕太太惊叫一声,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墙角才停下。她紧紧搂着慕子玉,母子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慕子玉把脸埋进母亲的怀里,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 宓溪不由自主地皱眉后退了半步,即便她见多识广,这样的场面依然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慕世运的命数线骤然下降了10点。那些妖虫和虫卵,竟是在短短几秒内吸走了他一大半的生命精华。男人瘫软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好狠毒的手段。”宓溪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索。 地上的蜈蚣还在疯狂扭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试图寻找逃窜的机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君临眼疾手快,随手抄起桌上的空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扣住。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分毫不差。碗底与地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蜈蚣疯狂地撞击着碗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宓溪的目光落在蜈蚣头顶,那里飘着30点命数线,下方还标注着一行小字:鬼蛇蝎子,以处子之血为引,极阴极毒,伤之必遭天谴。 “有意思。”宓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邪修练虫不成,正好可以借机反制。这虫必须除掉。” 沈君临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默契地伸手拿起桌上的五粮液。清亮的酒水从瓶口倾泻而出,透过碗边的缝隙渗入,很快就将妖虫浸没。他掏出打火机,金属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啪”的一声,火光乍现。酒精遇火,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蜈蚣在高温中疯狂翻滚,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最后“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座阴暗的阴坛上。 血僧猛地睁开眼睛,眼白布满血丝,脖子上的青筋高高隆起,狰狞得如同盘踞的毒蛇。他的七窍中突然涌出无数白色蛆虫,蠕动着爬满了他的脸。这可怖的景象,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邪修见了,也要为之胆寒。 “不可能!”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谁有这般通天手段?”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恐惧。 血僧跌跌撞撞地冲向阴坛后的陶罐,那里面浸泡着一个未成形的婴儿头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他颤抖着手倒出药酒,贪婪地灌下,总算止住了体内的虫噬之痛。 然而,这种平静仅仅维持了片刻。他又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量的血沫。当他摊开手掌时,掌心赫然是一团蠕动的虫子,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宓溪低头看向那条焦黑的虫尸,新的文字在灵视界面上浮现:妖虫焦尸,投喂雄鸟吞噬,反噬更深,必死无疑。 “斩草除根。”宓溪轻声说道。 很快,慕家的佣人找来了一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那公鸡通体油亮,红冠高耸,看到焦黑的虫尸就像遇到了珍馐美味,三两下就将其吞入腹中。 就在这一刻,远在阴坛的血僧喉咙中涌出更多的蛆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全身。他绝望地朝神像伸出手,想要求助于邪神,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法坛之上烛火次第暗淡,一代邪修就此陨落,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第五十四章 经纪人 锦城市,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言书一声暴喝打断。 “做梦!”孟言书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宓溪是我们的人,想调走?门都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孟言书直接挂断了。 队长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抽了抽,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这孟言书,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不就是想调个人嘛,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老钱啊,帮我个忙...” 宓溪这边刚处理完慕家的事,正坐在慕家老宅的庭院里喝茶。庭院里种着几株古老的梨树,树干斑驳,却依然生机勃勃。慕世运亲自给她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香四溢。 手机突然响起,是孟言书的电话。 “小宓啊,”电话里的孟队长一反常态,说话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入编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等你回来就把证件送过去。” 宓溪听得一头雾水,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孟队长,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孟言书的声音依然温和,但宓溪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 挂断电话,宓溪若有所思地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沉浮。 慕世运看出她的心事,笑着说:“宓小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和沈先生。要不是你们,我们慕家怕是要...” 他说到一半,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慕家这次遇到的事情确实棘手。 “客气了,”宓溪放下茶杯,“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以后但凡有事,只要慕家能办到的,一定全力相助。”慕世运郑重其事地说。 沈君临在一旁适时开口:“樊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离开慕家老宅,沈君临打开车门,示意宓溪上车。 车子驶上高速,沈君临突然开口:“要不我给你当经纪人?” “经纪人?”宓溪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我又不是大腕儿。” 沈君临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那种经纪人,就是帮你接一些案子。我在圈子里人脉广,人脉广。” 宓溪沉默了一会儿。确实,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脉资源。虽然有了特安局的编制,但私下接些案子也是常有的事。 “那工资怎么算?”她问。 “不用给工资,”沈君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每回你做我推荐的业务,我还会给你额外的酬劳。” “真的假的?”宓溪狐疑地看着他,“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沈君临轻笑:“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像你这样的通灵师可遇不可求。就拿这次慕家的事来说,他们答应让我的子公司进驻锦城市,光是这一个机会,就能让我赚得盆满钵满。” 宓溪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两人一路上商量着合作的细节,气氛融洽。 突然,宓溪像是想到什么:“等等,我们为什么开车回去?坐飞机不是更快?” 沈君临心里暗笑:这丫头反应也太慢了。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机票不好买,开车回去傍晚就能到,航班要等到明天才有。” 宓溪也没多想,点点头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沈君临在心里松了口气,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是故意想多跟她待一会儿,那可就尴尬了。 临近中午,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正值梅雨季节,空气黏腻潮湿,雨丝斜斜地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前方路口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反光背心的工作人员正在值守。雨水顺着他们的雨衣滑落,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前面不能过了,”工作人员挡在他们面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山体塌方,太危险。” 沈君临皱眉问:“什么时候修好路?” “正在抢修,估计要到晚上。这雨一直下,地质不稳定,为了安全考虑只能封路。”工作人员解释道。 沈君临转头对宓溪说:“看来只能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了。” “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吗?”宓溪问,眉头微蹙。 “都是山路,这种天气太危险。”沈君临说着,已经打开了导航查找附近的住宿。 宓溪叹了口气:“我运气真差。” 沈君临心里却暗暗期待:说不定是好运气呢。他查了查地图,发现附近有个青石镇,这是座历史悠久的老镇,以前出过几个朝廷大员。 这些大员致仕后在镇上修建了园林,其中林家园林现在改成了民宿。沈君临觉得这种地方最容易碰到灵异事件,带着宓溪就往青石镇开去。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快速摆动着也难以保持视野清晰。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偶尔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终于看到了青石镇的牌坊,古朴的石头建筑在雨中显得格外沧桑。这会儿正是游客少的时候,镇上游客寥寥,零星几个撑着伞的行人匆匆走过。 沈君临把车停在一家小店前,向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打听林家园林的位置。 谁知那老大爷一听到“林家园林”四个字,脸色突变,连糖葫芦都顾不上收,连连摆手就走。 两人又问了几个当地人,要么闭口不答,要么支支吾吾说些无关的事。一个卖菜的大婶甚至直接说:“外地人还是别去那里的好。” 宓溪看着这诡异的氛围,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转头看向沈君临,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看来这林家园林有问题。”沈君临低声说。 宓溪注意到一个卖钵仔糕的摊位前,老伯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眼神却一直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们。 “要来点钵仔糕吗?”老伯搓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刚出锅的,又香又软。” 沈君临漫不经心地靠近摊位,目光在那些冒着热气的糕点上扫过。他随手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在老伯面前晃了晃:“不知道老伯能不能给我们讲点别的?” 老伯接过钱时,手指微微发颤。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道:“客官,我劝你们还是别去林家园林那地方。” 宓溪的眉毛微微上扬。 沈君临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为什么这么说?” “那地方...那地方不干净。”老伯咽了口唾沫,目光闪烁,“最近闹得厉害,都说...都说闹鬼。” 宓溪默默看了眼老伯命数线上方标注的“钱大江,45点”,确认他只是个普通人。 沈君临却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现在还有人信这个?该不会是竞争对手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吧?” 钱大江急切地环顾四周,沈君临心领神会,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老伯接过钱,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声音却更低了:“那地方邪门得很,半夜总有人影晃动,穿着古装,披头散发的。有人说看到过女鬼在走廊上飘,还有人半夜听到哭声...” 第五十五章 闹鬼 钱昂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太太,不如试试吧。老爷的情况......” 慕太太咬着嘴唇,眼泪又要落下来。她知道丈夫的情况有多糟糕,那些族人派来的探子已经开始在院子里转悠,像是等待猎物的豺狼。 “好吧。”她终于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去请沈先生和宓大师回来。” 沈君临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对这个说法产生了兴趣。 钱大江还想继续说,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从旁边经过,他立刻闭上嘴,低头假装整理钵仔糕。等那女人走远,他才小声补充道:“那女人就是欧家园林的老板娘,最近一直在挖林家的墙角。” 宓溪和沈君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兴味。他们转身离开摊位,沿着青石板路继续向前。 “看来这林家园林有点意思。”沈君临眼中带着跃跃欲试,“要去看看吗?” 宓溪轻笑:“我现在可是特安局探员,遇到这种事,自然要查个明白。” 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走了约莫十分钟,一座古朴的园林建筑出现在眼前。斑驳的围墙上爬满了常春藤,朱红色的大门虽然有些掉漆,却依然能看出昔日的气派。 门口的柜台后坐着个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面带愁容。宓溪扫了一眼,命数线显示“林蕊,20点”。 看到有客人进来,林蕊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两位是来住宿的吗?我们最近有优惠活动,住三天送一天...”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呦,还真有人敢来这鬼地方住啊?” 林蕊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欧淑芳,你又来胡说八道!” 宓溪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中年女人。此时她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我胡说?整个镇上谁不知道你们这闹鬼?存心害人是不是?” 她转向宓溪和沈君临,语气一转,变得温和起来:“两位不如去我们欧家园住吧,环境好,服务周到,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半夜撞鬼。” 林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欧淑芳的手都在颤抖:“你...你...” “我们专门来探索这栋传说中闹鬼的房子。”沈君临突然开口,语气淡然。 欧淑芳和林蕊同时愣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沈君临耸了耸肩:“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这个吗?长北市那个鬼旅舍,一晚上一千块,不也挺火的?” 欧淑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不是闹着玩的,是会出人命的!” “林家园林死过人?”宓溪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当然没有!”林蕊立刻否认,声音却有些发颤,“要真出过事,警察早就查封了!” 宓溪注意到林蕊说这话时,眼神闪烁,明显有所隐瞒。 古旧的木质走廊上积着一层薄灰,墙角处有些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扫过了。 沈君临也察觉到了异常,和宓溪交换了个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感,即便是在阳光充足的下午,园林内部仍然显得昏暗异常。 “那就麻烦给我们开两间房。”沈君临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越偏僻越好。” 林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钱,从抽屉里取出两把钥匙:“西厢房,清幽雅致,是我们这最好的房间。” 欧淑芳冷哼一声:“好,你们既然找死,我也不拦着。”说完转身离去。 林蕊领着他们穿过幽深的走廊:“这边的房间环境最好,窗外种满了月季,晚上赏月特别合适。”她推开走廊尽头的两扇门,清新的花香随风飘入。 等两人各自进了房间,林蕊突然回头朝沈君临眨了眨眼:“帅哥,机会难得,加油哦!” 沈君临无奈地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他望向隔壁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欧淑芳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家民宿。推开门就看到她哥欧段南正悠闲地坐在大厅的藤椅上喝茶。 “又被林家那边气着了?”欧段南放下青花瓷茶杯,锐利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欧淑芳咬牙切齿地在椅子上坐下:“哥,不能让林家的生意好起来!现在居然有人专门冲着"闹鬼"来住,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欧段南眼中掠过一丝阴狠,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既然他们想见鬼,不如我们成全他们。” “哥的意思是......” “找几个人假扮鬼魂,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欧段南冷笑,“让林家的名声彻底臭了,看他们还怎么做生意。” 沈君临站在房间里,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玻璃瓶。瓶中盛着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东西?”宓溪皱眉看着他将液体倒在手上。 “公鸡血。”沈君临淡定地在石桌上按下一个血掌印,“放心,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夜色愈发深沉,林家旅舍陷入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衬托出夜的静谧。 突然,院墙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三个身着白衣,戴着狰狞鬼面具的人影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 “咚——”沉闷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宓溪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看到沈君临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犹豫片刻,她也悄悄跟了上去。 走廊上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宓溪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君临身后,生怕发出任何声响。 “狼哥,我已经摸清情况了。”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黑影压低了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那两个外地客人安排在西边最后两间房,男的住在靠近竹林那间,女的住在靠近后院那间。” “嘘——小点声。”为首的男子不满地呵斥道,“你想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吵醒吗?” 院中,三个黑影已经商量好了行动计划。 “兰眼,你在那女游客门口装神弄鬼,记住要哭得凄惨点。”为首的男子低声吩咐着,眼中闪过一丝阴险,“老鬼,你负责盯着那男游客,等他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吓唬他。”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三人将染血的面具戴好,蹑手蹑脚地向西厢房摸去。要到达目的地,他们必须穿过一片幽深的竹林。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突然在竹林间响起,仿佛从地底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老鬼浑身一颤,声音都变了调:“狼哥,你,刚才那边有什么动静你听见了吗?” “让你闭嘴!”狼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呵斥道,“这院子里除了那两个游客,哪来的其他人?别瞎琢磨吓唬自己!” 话音刚落,一阵低笑声在竹林间回荡。那笑声阴森诡异,介于人声与鬼啸之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三个混混顿时汗毛倒竖,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狼,狼哥......”兰眼颤抖着指向前方的石桌,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月光下,一个血红的手印赫然印在石桌上,鲜艳得刺目。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不,不对劲!”老鬼死死抓住狼哥的衣服,声音颤抖,“你们看竹子,竹子上也有血手印!” “啊!”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三人慌不择路地逃窜。 第五十六章 闹鬼 宓溪看着沈君临从竹林和石桌后各收起一部播放着鬼笑声的手机,不由得笑了:“你早就料到他们会来?” “欧家想让林家的民宿开不下去。”沈君临收起手机,神色变得冷淡,“我故意说来这里找刺激,他们自然要借机把我们吓走。” 宓溪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难道林家民宿闹鬼的传言,也是欧家散布的?” 她环视四周,院子里草木葱郁,月光清冷:“这院子气息祥和,根本没有半点魔能......” “鬼啊!救命!”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她的话。 宓溪:“......” 沈君临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是厕所那边,走,看热闹去。” 原来三个混混在院子里疯狂逃窜,跌跌撞撞地撞倒了几个花盆,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喘气。月光下,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没,没追上来吧?”狼哥气喘吁吁地问,声音里还带着颤抖。 “没......”兰眼缓缓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狼哥,这,这是那个闹鬼的厕所!” “吱呀——” 厕所的木门无风自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三人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衣、戴着高帽的身影静静立在门内,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鬼啊!” 狼哥和老鬼撒腿就跑,兰眼则直接吓得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还真是胆小。”沈君临走到晕倒的兰眼身边,轻轻踢了踢他,“这都是欧家找来的人?” 宓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不算很早。”沈君临耸耸肩,“只是略微打听了一下。欧家和林家的恩怨由来已久,现在林家靠着这家民宿起死回生,欧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宓溪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兰眼的状况:“他只是被吓晕了,没什么大碍。”她站起身,看向沈君临,“但这样做,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不能。”沈君临望着月色下的院子,“这只是个开始。欧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们一定还有后招。”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惊醒了所有人。旅店后院的灯火次第亮起,喧闹声此起彼伏。 林蕊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双手紧握着一根沉重的棍棒。她的身形略显单薄,但眼神中却迸射出不容小觑的凌厉光芒。这些日子以来,旅店总是闹鬼的传言让她的生意一落千丈,如今更有人趁夜作祟,她如何能忍? “管你是人是鬼,今天我都要跟你们拼了!”她咬紧牙关,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却掩饰不住满腔怒火。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看到林蕊的瞬间,登时慌了神,转身就要逃窜。 “让你们害得我生意都做不成!”林蕊挥舞着棍棒,步步紧逼,“今天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她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嘶哑。 就在此时,宓溪和沈君临循声赶来。眼前的场景令人啧舌:林蕊一个弱女子,竟然在追着两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打,棍棒挥舞得虎虎生风,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位老板娘,性子倒是刚烈。”宓溪轻声感叹,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林蕊背后袭来。她只觉得背脊发凉,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本能的恐惧令她浑身僵硬,缓缓转过身去。 那是一个高大的白影,悬浮在半空中。素白长衫无风自动,头戴高帽,面目模糊不清。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身下空空荡荡,竟然没有脚! “啊——”林蕊手中的棍棒瞬间脱手,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被称作狼哥和老鬼的两个混混见状,如获大赦,转身就要逃窜。沈君临眉头微皱,正要追上去,宓溪却一把拉住了他。 “且慢!”宓溪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情况,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沈君临虽然停下脚步,但手指轻弹,两颗石子破空而去,精准地击中两个混混的后腰。凄厉的惨叫声在夜色中远去,沈君临唇角微扬。 那白影见状,竟也不再纠缠,飘然转身,向着旅店后方飘去。宓溪连忙上前扶起瘫软在地的林蕊。 “完了完了,真的有鬼啊!”林蕊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我林家到底作了什么孽,竟然招来这种东西......” “恭喜老板娘要发大财了!”宓溪突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林蕊愣了一下,随即怒道:“我这都要被鬼吓死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老板娘,你们这里除了这个白衣"鬼",是不是还有穿黄衣服和青衣服的"鬼"?” “你...你怎么知道?”林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宓溪。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宓溪笑道,“老板娘家里可有锄头?” 林蕊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让伙计取来了工具。三人追着那白影的方向,来到了旅店最偏僻的一处厕所。白影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宓溪仔细打量着四周,最后指着墙角说:“就是这里,开挖吧。” 林蕊接过锄头,手却止不住地发抖:“会不会...挖出什么不该挖的东西?” 沈君临见状,默默接过锄头,开始挖掘。他的每一下都力道十足,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 “当”的一声,锄头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声音清脆,不似寻常泥土。 三人屏住呼吸,合力挖出一个大陶罐。林蕊的手不住地颤抖,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打开看看。”宓溪轻声说道。 当陶罐被打开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林蕊惊得差点又要尖叫,但当她看清罐中之物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满满一罐的银锭!每一块上面都清晰地刻着“林家银锭”的字样。月光下,银锭泛着冷冷的光泽,映得三人的脸都有些发白。 “这就是那个"鬼"的真面目。”宓溪笑着说,“不是什么鬼怪,而是银子精!这些银锭应该是林家先人在动荡时期埋下的,日久天长,竟然生出了灵性。” “这...这些都是我家的?”林蕊仍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自然是你家的。”宓溪点点头,“那些"鬼"其实是在保护这些银子,顺便吓走那些觊觎你家产业的宵小之徒。” 林蕊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五十七章 成精 “你是说...那另外两个...”她声音发颤,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宓溪,结巴得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穿黑衣服和黄衣服的...” “它们平时在哪里出没?”宓溪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林蕊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她小跑着带领两人穿过月色斑驳的庭院,来到假山后面的一片空地。 “就在这里!”林蕊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着地面上一片凹凸不平的泥土,“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那个穿黄衣服的鬼影子,它就是飘到这里消失不见的!” “挖。”宓溪言简意赅地说道。 三人立刻动手,泥土翻飞。铁锹插进松软的泥土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没过多久,一只普通大小的酒坛露出了棕色的身影。 林蕊的心跳得厉害,砰砰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看着那个坛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当坛子被打开的瞬间,金光闪闪的内容物差点闪瞎她的眼。那是满满一坛子的金锭!每一块上都清晰地刻着“林”字! “别忘了还有一个。”宓溪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林蕊猛地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带着两人快步走向荷花池边,脚步虚浮,走得歪歪扭扭。 池边的水草随风轻摆,发出沙沙的响声。挖掘的过程中,林蕊的手一直在抖,几次都拿不稳铲子,差点掉进池里。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便在这微凉的夜色中也觉得燥热难耐。 很快,一口大箱子出现在眼前。箱子看起来年代久远,表面布满了铜绿,但依然能看出原本精美的雕刻纹路。 箱子打开的刹那,林蕊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 一串串铜钱整齐地躺在箱中,在月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每一枚铜钱都被红绳串起,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康熙通宝。”沈君临拿起一串仔细端详,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这可是罗汉钱,当年都是用来送寿的贵重礼物。寓意着与皇帝同寿,还有人用它来镇宅保平安。”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铜钱表面的文字,继续说道:“就这一个箱子,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品相完好的单枚能卖到上千元。” 林蕊感觉自己像在梦中,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充满了不真实感。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尖锐的疼痛感让她确信这不是在做梦。 “这些...真的都是我的?”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像是被风吹过的树叶。 沈君临缓缓起身,指着银锭和金锭上的“林”字,淡淡道:“有你家的印记,自然是你的。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蕊一眼:“财不外露。现在的你,最需要的就是低调。” 林蕊立刻会意,连忙说:“要不我先把东西埋回去?这样比较安全。” 沈君临摇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清晰的阴影:“不妥。今晚的事迟早会传开,这样反而会惹人怀疑。” “那该怎么办?”林蕊急得团团转。 沈君临对这个问题早有对策,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就说你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出来撞见几个装神弄鬼的人。追赶时在池边发现了这箱铜钱。” 林蕊眼前一亮,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将最不值钱的铜板告诉大家,既能澄清闹鬼传言,又能为日后的富裕找到合理解释。至于金银,悄悄藏起来慢慢使用就是。 这位沈先生,当真是足智多谋。她在心里暗暗赞叹。 林蕊连忙将金银重新掩埋,只取出一些装了两个精致的木盒:“两位帮了这么大的忙,这点心意请一定收下。” 宓溪有些犹豫,眉头微皱,但沈君临已经代他应下:“好。” 天色渐明时,警察终于赶到了林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驱散了夜的阴霾。兰眼等人被抓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小镇的每个角落。 欧家兄妹闻讯就要跑路,却被守株待兔的警察直接逮捕。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昨晚的得意,此刻却变成了惊慌失措。 林家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当带着血腥面具的兰眼被押送出来时,街坊们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 “原来是人装的鬼!亏我还真以为是闹鬼呢!” “这几个混混真是坏到家了!专门吓唬寡妇,良心都被狗吃了!” “听说是欧家兄妹指使的?他们想霸占林家的房子?” “可不是嘛,他们也被抓了。这下可算是恶有恶报!” 欧家兄妹被押上警车的那一刻,欧淑芳的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她死死盯着林家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似要将那栋老宅烙进眼底。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翻涌的不甘与嫉恨。 那群铜钱化成的鬼怪,凭什么认林蕊做主子? 为什么不是她欧淑芳? 当年欧家在青石镇也是响当当的大户,论家底不比林家差分毫。想到这,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若不是当年那场意外,现在发财的该是欧家才对。 “走吧。”警察不耐烦地催促道。 欧淑芳踉跄着迈步,却在上警车前突然回头,朝林蕊的方向啐了一口。 “贱人,你给我等着!”她尖声叫骂,面目因扭曲而显得格外可怖。直到警车远去,她的声音依然在街巷间回荡。 目送警车离开,林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扶着墙壁,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小姐,您没事吧?”管家连忙上前搀扶。 林蕊摆摆手:“我没事,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管家欲言又止:“可是老宅...” “卖了吧,”林蕊淡淡道,“留着也是徒惹是非。” 管家叹了口气,转身去安排。林蕊站在原地,望着老宅斑驳的墙壁出神。 另一边,宓溪和沈君临在警局做完笔录后也离开了青石镇。一路上,宓溪抱着林蕊送的那只檀木雕花盒子,总觉得有些不安。盒子不算大,却沉甸甸的,想必装的都是金银细软。 “沈先生,”她犹豫着开口,“这礼太重了。” 沈君临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坚毅:“林蕊是聪明人,送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替她保守秘密。” “可她就不怕我们...”宓溪咬了咬唇,“贪心不足,找人去抢她的财宝吗?” “她不会在青石镇久留了。”沈君临平静道,“这种事一旦传开,麻烦会接踵而至。带着财宝远走他乡,才是明智之举。” 宓溪轻轻“嗯”了一声。确实,一夕暴富后最怕的不是歹徒,而是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想到欧家兄妹丑陋的嘴脸,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对了,”沈君临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怎么看出那些鬼怪就是金银所化的?” 提到这个,宓溪来了精神,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搜神记》里有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说是有户人家挖出古墓,发现里面有大量钱币。那些钱币日久成精,化作鬼魅...” 第五十八章 幻术师 她绘声绘色地讲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等沈君临听到一声轻微的鼾声,侧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小脸微微泛红,长睫轻颤,。她抱着木盒的手也渐渐松开,整个人歪向一边。 沈君临连忙伸手扶住木盒,免得它滑落。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仿佛有电流窜过全身。 他飞快收回手,却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动,映着光像是流动的金线。 沈君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路况上。 可是那抹身影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闯入视线。他看着她睡梦中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知在做什么梦。 一路无言,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在车厢内回荡。 直到暮色四合,宓溪才悠悠转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羞红了脸:“对不起,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休息好了就好。”沈君临神色如常,仿佛方才那些偷看都是错觉。 夕阳西下,街边的霓虹渐次亮起。沈君临看了眼时间,试探着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宓溪愣了一下,随即婉拒道:“沈先生开了一天车,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君临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就在这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沈总,您父亲想见您一面。” “不见。”他语气冷峻。 “他说...有关于您未婚妻的事。” 沈君临眸色一沉:“说下去。” “令尊说,如果您今晚不回去,他就把您和庄小姐的婚事公之于众。”助理小心翼翼道。 沈君临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骤降,让人不寒而栗。 宓溪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不由担心地看向他:“沈先生,您没事吧?” 沈君临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他在路边停下车,转头看向宓溪:“抱歉,我临时有点事要处理。这里打车很方便,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宓溪点点头:“当然可以。”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了。”沈君临打断她,“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目送宓溪打车离开,沈君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闭上眼,眉心紧锁,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许久,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庄家最近在筹备什么项目。” 清晨的阳光才刚刚驱散夜的阴霾,孟言书就急匆匆地登门拜访。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宓小姐,”他走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次魂移术奇案办得漂亮,抓获血僧,立下大功一件!”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奖金很快就会到账。” 看着孟言书激动的样子,宓溪在心里暗自感叹:编制内就是好啊。 “这是您的新证件。”孟言书从包里取出一本黑色小册子,郑重其事地递了过来。 宓溪接过证件,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印着“高级探员”的字样。烫金的文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她身份的转变。 “还有这个...”孟言书又从黑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皮质枪套,从中抽出一把造型独特的手枪,“这是配发给您的武器。” 宓溪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把泛着银色光泽的手枪上。在炎夏国这样严格管制枪支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真枪。 “这不是普通手枪,”孟言书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研究院新研制的” “它...能伤人吗?”宓溪小心翼翼地问道,手指轻轻抚过枪身冰凉的金属表面。 孟言书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当然能,这招对寻常百姓可不太合适。玄铁子弹的威力很大,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在详细讲解了基本使用方法后,孟言书正准备建议去靶场练习,却见宓溪已经举枪瞄准。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与生俱来就懂得如何使用这件武器。 “嗖——” 一声轻响,十米开外架子上的小人偶脑袋应声而碎。碎片四散飞溅,在地板上弹跳着滚远。 孟言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哪是新手该有的准头? “你...从没碰过这玩意儿?”他狐疑地问道,目光在宓溪和破碎的人偶之间来回游移。 “真没有,”宓溪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感知力比较好而已。” 孟言书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已经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了。或许这就是天赋吧,就像有些人天生擅长某些事情一样。 “对了,您需要一个代号,”他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每个高级探员都有自己的代号,您有什么想法吗?” 宓溪沉思片刻,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 “就叫幻术师吧。”她最终说道,嘴角微微扬起。 孟言书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这个代号,还真是......出人意料。 “怎么了?”宓溪察觉到他的异样,“是不是不够好?要不然我再想想?” 孟言书抬起头,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没有,挺......特别的。” “那就这么定了!”宓溪眼睛一亮。 孟言书揉了揉太阳穴,认真地叮嘱起各项注意事项。从安全预案到装备使用,事无巨细,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对了,”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过两天可能会有个E级案子,你要做好准备。” “明白。”宓溪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兴奋。 送走孟言书后,宓溪回到自己的小屋,小心翼翼地将玄铁枪收好。 二十颗子弹,整整齐齐地躺在弹夹里,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宓溪默默计算着,这些子弹必须省着点用。 窗外的天色渐暗,宓溪打开电脑,账户上的数字刺得她眼睛发疼。她缓缓吸入一大口空气,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咬着牙给几个育才基金会转了三百万。 钱转出去的瞬间,她觉得心都在抽痛。这笔钱够她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可是...... “多行善事,积德行善......”宓溪默默念叨着爷爷的教诲,试图说服自己。 从小,爷爷就告诉她,修道之人若只顾着敛财,终究会走火入魔。可是看着账户余额骤减,那种失落感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手机突然响起。 是孟言书。 “有个案子。”电话那头传来他简短的指示,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去趟本市司教授家,代号"魂贩客",E级。” 挂断电话,宓溪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她骑着那辆粉色小电驴,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来到目的地——一片高档别墅区。 第五十九章 噩梦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给眼前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宓溪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迎接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毛衣,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书卷气。但当他看清来人是宓溪时,那张略显疲惫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就派你一个小姑娘来?”司教授冷笑一声,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屑,“老卓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要求派有经验的老手!” 宓溪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质疑,而是默默看向对方头顶。在她的视野中,一串数据清晰可见。 命数线显示:司马琨,9点。 还有一行小字正不断闪烁:古老厉鬼缠身,整夜被恐惧纠缠,双手麻痹,病已入腠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些许药味。宓溪注意到,司教授的手微微颤抖,虽然他极力想要掩饰,但那种不自然的状态依然清晰可见。 “司教授,”宓溪开口道,声音平静而坚定,“您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而且双手会不受控制地发抖,仿佛患上了严重的震颤症,但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原因?” 司教授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台上的风铃被晚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这一刻格外寂静。 “你......”他张了张嘴,原本高傲的姿态出现了一丝动摇,“你怎么知道?” 宓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司教授,能让我进去看看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司教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路。就在宓溪跨过门槛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一种古老而阴冷的气息,像是经年未散的霉味,又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客厅里,一盏古朴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光线都阻隔在外。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看起来年代久远,却被保养得很好。 “坐吧。”司教授指了指沙发,声音里的傲慢少了几分,多了一丝疲惫。他的目光不时瞟向宓溪,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孩。 “一双稳定的手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就像画笔之于画家,笔墨之于书法家。”司教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现在倒好,连最基础的文物清理都做不了了。” 宓溪注意到一角的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式精巧的考古工具——毛笔、小铲子、牙签、镊子。那些曾经在司教授手中上演过无数次文物修复奇迹的工具,如今只能静静躺在那里蒙灰。 “但这不是您找我来的主要原因,对吗?”宓溪直视着司教授的眼睛。 司教授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疲惫。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高楼间飘动的云彩。 “你知道"魂贩客"吗?”他没有转身,声音低沉而沙哑。 “传说中用钱买人魂魄的幽术?”宓溪挑了挑眉。 司教授缓缓点头,转过身来。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一个月前,我们发掘了一座明代古墓。”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规模不大,很普通的家族墓。除了一具腐朽的棺椁,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就是这座看似平常的古墓,却让我经历了这辈子最荒谬的事。” 宓溪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司教授的声音开始颤抖,“梦里,那具棺材中的死者...他走到我面前,说要用五百万买我的儿子。” 他说到这里,猛地咳嗽起来。宓溪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 “谢谢。”司教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是...” “可是什么?” “半个月前,我突然收到老家房子要拆迁的通知。”司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宓溪,“你看看赔偿金额。” 宓溪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五百万,整整五百万。 “那栋老房子破败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要拆迁。”司教授苦笑着摇头,“这个数字,太巧了。” 宓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其他异常情况吗?” “有。”司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儿子司庄昊,他...他做了个梦。” 说到这里,司教授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眉清目秀,笑容灿烂。 “司庄昊是我四十多岁才得的孩子,聪明伶俐,从小就让我骄傲。”提到儿子时,司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那天早上,他跟我说,梦见一个穿古装的人来找他,说已经用五百万从我这里把他买下来了。” “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过那个梦。”司教授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司庄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而且...” 宓溪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这两天,司庄昊开始发烧。”司教授的声音带着哽咽,“医院查不出原因,退烧药也不管用。他整天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会说胡话,说有人在叫他。” 司教授猛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的手指微微发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不明白,那座明代古墓有多危险。自从我们发掘了那里,司庄昊就一直做噩梦。” 他起身踱步到窗边,背对着宓溪,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每天晚上,一位穿着古装的男子握着他的手,往一座大宅院走。那座宅院灯火通明,朱漆大门前挂着血红色的灯笼,门楣上的牌匾写着"幽府"两个字。” “幽府?”宓溪眉头微蹙,从包里拿出记录本快速记录。 雨声渐大,敲打窗户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鼓点。司教授转过身,脸色苍白:“对,就跟那座明代古墓一模一样。墓口的石头牌匾上就刻着这两个字。”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昨天晚上,司庄昊告诉我,他已经被带到幽府门口了。今晚,那扇门就要完全打开。” 宓溪合上记录本:“我需要见见司庄昊。” “不行!”司教授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随即又压低了声音,“他妈妈已经带他去娘家躲避了。你只要把那个脏东西除掉就行。” 宓溪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司教授,您是考古专家,应该明白,厉鬼缠身可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不管司庄昊躲到哪里,那个古代人都会找到他。” 司教授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久久不语。雨水的气息从窗缝渗入,带来一丝潮湿的凉意。许久,他才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那好吧,我带你去方家。” 方家别墅坐落在城郊的富人区,是栋带着欧式风格的三层建筑。还没进门,浓烈的香火味就扑面而来。 宓溪和司教授同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