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重生,我在婆家杀疯了》 第四十六章 提前搬完 还没走进巷子,一阵尖锐的谩骂声就传了过来,像是要刺破这片阴沉的天空。 “孙麻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知道躲了?”薛春花站在自家门口,扯着嗓子骂道,“你们家那个不要脸的玩意,要是在以前,早就浸猪笼了!” 陈蕊站在远处,看着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跳着脚骂人,不禁有些咋舌。只见薛春花一边骂,一边拍着大腿,时不时还转个圈,那架势活像是在跳广场舞。这身手,这肺活量,这骂人词汇量,比起沈慧芬来都要强上几分。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早晚遭报应!”薛春花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我孙女差点被你们害死,这笔账我跟你们没完!” 路过的邻居们纷纷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有几个大妈站在远处窃窃私语,不时往这边张望。 陈蕊默默往东边走去,心里暗暗祈祷这疯婆子别找上自己。她可不想惹上这么个对手。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吧。 拐过一个弯,她远远地看见孙翠华和王老头正在刷门。两人弯着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墙面,看起来有些疲惫。 “孙阿姨,王叔叔。”陈蕊打了声招呼。 两人回头看见是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孙翠华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小陈来啦,快进来坐。”孙翠华热情地招呼道,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陈蕊跟着进门,目光扫过地面。门口湿漉漉的,墙上也都是水渍,显然是被人泼过什么东西。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小陈啊,我们正想找你呢。”孙翠华叹了口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边的房子,我们准备提前搬完。” 陈蕊一愣,“不是说好一个月的吗?” “哎,那边房子虽然还没收拾好,但是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孙翠华愁眉苦脸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你也看见了,那个薛春花天天在门口骂,我们和国娟都受不了,搬去亲戚家住了。” 她说着,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孩子本来就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好不容易救回来,现在又要受这种气。” 孙翠华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我就怕她想不开,赶紧让她接了我的班去厂里上班。可是这样一来,外面的风言风语更多了......” 王老头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憔悴。 陈蕊环顾四周,屋里确实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家具和杂物,显得格外空荡。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里面装着些日常用品。 墙上的钟还在滴答作响,但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阳台上晾着几件还没来得及收的衣服,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这套竹藤沙发是你叔叔自己做的,”孙翠华指着客厅的沙发说,手指轻轻抚过沙发扶手,“当年他学了好久才学会编这个。虽然旧了点,但还结实。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 陈蕊走过去摸了摸沙发,藤条编织的纹路还很清晰,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但依然能看出当初制作时的用心。 “院子里还有些花盆和坛子,你看看需要什么就留下。”孙翠华领着她往院子走去,“那些大件我们都搬走了,就剩这些零碎的东西。” 陈蕊点点头,“孙阿姨,你们不要的都可以留给我,我用得上就留着,用不上我自己处理。” 院子里种着几株花草,虽然不算名贵,但养得都很好。孙翠华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一株绿油油的植物,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那个是田七,可是好东西。”她说,“等我那边收拾好了,想移过去两株,给你留一株。这东西养了好几年了,可惜......”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薛春花的叫骂声。孙翠华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王老头把烟头摁灭在墙角的烟灰缸里,低声说:“小陈,你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们收拾好了再通知你。” 陈蕊看了看两位老人疲惫的面容,点了点头。 第二天,陈蕊站在院门前,望着手中的三把钥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钥匙上还带着些许铁锈,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谢谢孙阿姨,王叔。”她朝着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陈蕊才迫不及待地推开院门。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仿佛在欢迎新主人的到来。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水泥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初夏的风裹挟着槐花的香气,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这是她的家了。 她和哥哥的家。 一个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地方。 陈蕊轻轻抚摸着泛黄的墙壁,粗糙的触感让她眼眶发热。十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深深明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多重要。 院子里杂草丛生,藤蔓肆意攀爬,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砖块和木板,看来要清理的东西不少。 在杂物堆里翻找了一会,陈蕊找到一把破旧的竹扫帚。她卷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臂,开始打扫这个许久无人居住的院子。 扫地、擦窗、刷地,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在后背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蜘蛛网、灰尘、落叶,一点点被清理干净。 但她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越干越有劲。每一下扫帚挥舞,每一块地砖擦拭,都让这个家渐渐有了生气。 锁好院门,陈蕊往钱家走去。路上遇到不少熟人,有人跟她打招呼,有人躲着她走,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推开钱家的门,她愣住了。 屋里坐满了人,钢铁厂居民议事会主任李铁珍,居委会妇女主任张玉咏,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领导”。茶几上摆着几杯浓茶,烟雾缭绕中,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沈慧芬端着茶杯忙前忙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钱志强拄着拐杖坐在角落里,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看到陈蕊,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哎呀,小陈回来啦!”张玉咏笑呵呵地招手,“快过来坐。” 陈蕊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她默默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感受着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 “这就是钱家的新媳妇吧?”李铁珍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长得倒是水灵。” “是啊,李主任可是咱们家属院的大家长。”张玉咏热络地介绍,“有什么事都得听李主任的。” 陈蕊强挤出笑容:“李主任好。” 第四十七章 志强尿血 接下来就是一轮又一轮的说教。什么要忍让、要体谅、要顾全大局。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她该回到钱家,继续扮演那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妇。 “你看看,这多大点事啊,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张玉咏语重心长地说,“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就是就是,”沈慧芬赶紧附和,“我们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对待小陈。” 陈蕊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她能感觉到钱志强投来的怨毒目光,还有沈慧芬眼中藏不住的得意。 她心里冷笑,上辈子自己挨打时,这些人说的也是这些话。这辈子自己反击了,怎么还是对自己说教? “小陈啊,”李铁珍清了清嗓子,“你也是个明事理的,这事闹大对谁都不好。要不这样,你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 “好啊。”陈蕊突然抬头,脸上带着温顺的笑容。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陈蕊从钱辉的作业本上撕下一页,龙飞凤舞地写下:保证今天不打你们。 张玉咏和李铁珍见状赶紧阻止,这和她们预想的和解可不一样。 “算了算了,保证书就不用写了。”张玉咏尴尬地打圆场,“大家都是一家人......” “就是就是,”李铁珍也站起身,“今天就到这吧,好好想想。” 送走张玉咏一行人后,陈蕊的变化让沈慧芬有些不适应。往日里那个动辄打人骂人的媳妇,如今安静得像换了个人似的,整天在家里忙前忙后,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模样。 沈慧芬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眯着眼打量着正在收拾茶具的陈蕊。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温顺极了。 “这死丫头,该不会是真的被说服了吧?”沈慧芬心里暗自琢磨。 陈蕊将茶具收拾妥当,转身时不经意瞥见沈慧芬打量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她倒是想动手,可惜这对母子最近规矩得很,连个由头都找不着。再说了,张玉咏她们刚走,总得给点面子,让她们的调解工作看起来有点效果。 “蕊啊。”沈慧芬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你去做顿饭吧。” 陈蕊擦拭茶具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 走进厨房,陈蕊系上围裙,动作利落地择菜、洗菜。一盘白菜,她倒了半瓶油,炒得油光发亮。锅铲翻炒的声音在厨房里回响,油烟缭绕间,她的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洗碗时,“啪嗒”一声脆响,一个碗摔在地上。 “哎呀,手滑。”陈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辜。 又是“啪嗒”一声。 “不好意思,又滑了。” 沈慧芬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地上的碎片,额头青筋直跳。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可偏偏她那副无辜的样子,让人抓不到把柄。 从此以后,沈慧芬再也不敢让陈蕊进厨房了。但陈蕊的战场从厨房转移到了餐桌。她吃饭的速度快得惊人,筷子翻飞间,菜就少了一大半。钱家两大三小五口人,竟然没有一个能抢过她的。 “咳咳。”沈慧芬看不下去了,“蕊啊,你去给大强守着熬药吧。” 陈蕊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好啊。” 趁着沈慧芬去医院送饭的空档,陈蕊从床头柜里摸出了玉龙养气丸。她打量着手中的药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补血的好东西啊。”说着,往药里扔了三颗。 当晚,钱志强就觉得不对劲了。浑身燥热,脱光了衣服还是难受,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画面。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第二天,陈蕊又往钱志强的药里加了六颗玉龙养气丸。她一边给钱志强倒药,一边看着他充满敌意的眼神,心里觉得好笑。这傻子,以为张玉咏说几句好话,我就真的改邪归正了? 趁着无人注意,她把家里的新皮鞋、皮带和新被子都搬去了永兴街。那是她早就收拾好的地方,专门用来藏东西。第三天,陶瓷盆、暖水壶和小煤炉也跟着“搬家”了。 这天晚上,钱志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胸部竟然隆起了,而且还隐隐作痛。他躲在被窝里,用手反复触摸那个部位,冷汗直冒。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在心里不断否认这个事实。 第二天一大早,钱志强就抱着药包冲进了医院。他的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卢医生!”他冲进诊室,把药往桌上一放,声音都在发抖,“这药有问题吗?” 卢医生推了推眼镜,仔细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啊,都是我开的。” 钱志强咬咬牙,左右看了看,确定诊室里没有其他人,这才解开衣服。“我...我长奶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卢医生拿着听诊器检查了半天,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这是正常现象,可能是内分泌失调...” “我是男的!”钱志强崩溃地大吼。 回到家,钱志强把药袋子摔在陈蕊脸上。“死哪去了?赶紧给老子熬药!” 陈蕊默默捡起药包,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药包里的药材散落一地,她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想,玉龙养气丸用完了,但她在柜子里找到了几袋红花草。 “这不是治疗闭经的吗?” 陈蕊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几天后,钱志强尿血了。 那天早上,他如往常一样去上厕所,却发现马桶里一片殷红。他吓得魂不附体,连夜又住进了医院。 医生们做了各种检查,却始终找不到病因。钱志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沈慧芬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心都碎了。 而陈蕊,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每天按时给钱志强送药,动作轻柔地扶他起来喝药,看起来无微不至。 钱志强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陈蕊终于松了一口气。 家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目光却飘向窗外。 这个家,总算清静了。 陈蕊翻了一页书,眼睛却没有聚焦在文字上。她想起昨天钱志强又一次发酒疯,摔碎了家里的餐具,还差点伤到钱辉钱皓。要不是邻居及时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也好,”她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让他在医院好好反省反省。” 正当她沉浸在难得的宁静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咚咚咚——” 陈蕊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套上拖鞋。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拖着步子走向门口,心里暗自嘀咕着会是谁在这个时候上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壮实的女人,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让陈蕊瞬间警惕起来。 “请问这是钱辉钱皓的家吗?”女人开口问道。 陈蕊的笑容在看清对方的瞬间凝固了。这张脸,她太熟悉了——韩悦,钱辉钱皓的班主任,一个自以为是的圣母。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办公室里的当众教育,被贴上“后妈”标签的屈辱,那些明明是孩子的错却要她背锅的时刻。陈蕊的指尖微微发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是的,我是他们的家长。”她侧身让韩悦进门。 第四十八章 感化孩子 韩悦踩着高跟鞋走进客厅,目光扫视着房间的陈设。她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关于两个孩子的问题,我们得好好谈谈。”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孩子在学校的“劣迹”:破坏课堂秩序、欺负同学、点火烧女同学辫子......每说一件事,就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向陈蕊。 “老师,您说完了吗?”陈蕊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那就该打该罚,您说怎么处理?” 韩悦的表情一滞,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要用爱去感化孩子,要有耐心......” “哦?”陈蕊冷笑一声,“所以您是来教我做家长的?他们在家挺乖的,在学校闹事是您管教不力,现在倒找上门来了?” 韩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嘴唇微微发抖:“陈女士,我理解您的处境,但是......” “您理解什么?”陈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是他们后妈。他们亲妈被打死了,他们爸现在住院,他们奶奶在照顾他爸。这些,您理解吗?” 韩悦铁青着脸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透着愤怒。 门刚关上没多久,又是一阵敲门声。 陈蕊烦躁地拉开门,却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钱小玉。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试图遮掩身上的伤痕,但脸上的淤青却怎么也藏不住。 “呦,这不是大姑姐吗?”陈蕊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伤得不轻啊,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该不会是婆婆不管你了吧?” 钱小玉的脸色更难看了,眼圈微微发红。 陈蕊叹了口气,拉她进屋。客厅里的阳光已经西斜,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给钱小玉倒了杯温水,压低声音说:“大姑姐,我知道你现在处境难,我有两个提议。” 她凑近钱小玉耳边:“要么趁现在赶紧找人怀个孩子,要么......”她顿了顿,“我把钱辉钱皓过继给你。” 陈蕊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寂静的房间里激起层层涟漪。 钱小玉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滚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屋外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夹杂着大人们的吆喝,平常的市井生活在继续,而这间屋子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你别急着拒绝。”陈蕊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想想,要是你去找别人借种,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就算没被发现,要是又生个闺女,你这辈子可就完了。”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钱小玉的脸,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你放屁!”钱小玉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谁要去借种?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陈蕊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任由热气在面前氤氲。她知道,激烈的反应往往意味着心虚。 “我就是打个比方。”她连忙摆手,语气放得更缓和了些,“你冷静点听我说,就算你找二叔哥堂哥家的孩子过继,人家亲妈都在呢,这孩子能跟你亲近到哪去?” 钱小玉的身子微微颤抖,慢慢坐回椅子上。她的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在回忆什么。 “可钱辉钱皓不一样啊。”陈蕊循循善诱,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他们没了娘,跟你又是一个姓,血脉相连的。你平时不是最疼他们吗?我看他们也特别黏你。”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钱小玉的怒气渐渐平息,眼神闪烁不定,像是被陈蕊的话说动了心思。 “再说了,”陈蕊继续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用换尿布喂奶,直接当现成的妈。过几年他们就能干活挣钱,孝顺你养老了。” 钱小玉迟疑地看着陈蕊,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你安的什么心?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是后妈,你换位思考一下。”陈蕊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几分疲惫,“你愿意养几个不相干的孩子吗?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要是偷生被发现了,大强的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钱小玉陷入沉思。她想起张大彬在医院里对她的冷眼相向,想起婆婆那张阴沉的脸。那些日子里的屈辱和痛苦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我...我得想想。”钱小玉犹豫着说,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想什么想!”陈蕊故意提高声音,“你不是总说你那两个侄子聪明伶俐吗?钱辉读书多好,钱皓多懂事,这样的好孩子上哪找去?” “是啊,可是...”钱小玉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不就得了!”陈蕊打断她的话,眨了眨眼,“这种好事上哪找去?你要是不要,我还怕别人抢着要呢!” 看着钱小玉渐渐松动的神色,陈蕊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没有多做停留,起身告辞。 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她得去青河镇接哥哥。 坐在去往青河镇的车上,陈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初夏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温暖中带着些许炙热。路边的杨树随风摇曳,绿叶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永兴街的那套房子。钥匙已经拿到手了,房间也简单收拾过,可以让哥哥直接搬进去住。虽然家具还不齐全,但有张床和几把椅子,暂时也够用了。 至于工作,她打算给哥哥找个酒楼当学徒。哥哥从小就喜欢炒菜,在家里没少给她露一手。只要遇到好师傅,就算要交学费她也愿意。现在她手里有些积蓄,足够支撑哥哥学一段时间。 车子颠簸着驶过一段坑洼的山路,陈蕊的身子随之晃动。她扶着座椅,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峦上。那座矿山就在前方不远处,她的哥哥就在那里辛苦劳作。 到达矿厂时已是下午四点。 这是一座不大的山,山脚下开凿着一个隧道口,木板支撑的顶部透出昏黄的灯光。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煤灰的味道,几个工人满身黑灰地从里面走出来,疲惫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陈蕊找了棵树坐下,安静地等待着。这个私人矿厂设备简陋,安全措施也不完善,矿工们每天都在危险中工作。但现在她只想把哥哥接出来,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树荫下的温度稍微凉快一些,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陈蕊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小口啜饮着。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哥哥就能出来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旧水壶。见到她来,抬头打量了几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 “找谁啊,小姑娘?”大爷的声音有些沙哑。 “大爷,我找我哥,陈勇。”陈蕊轻声回答,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 “哦,是陈勇啊。”大爷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水壶,“那孩子现在正在下面干活呢,得等会儿才能上来。你是他常说的妹妹吧?” 陈蕊点点头,在大爷身边的另一个小板凳上坐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矿洞口那漆黑的入口吸引。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煤灰味,那里面,就是哥哥每天工作的地方。 大爷摸出一支烟点上,烟雾在微凉的空气中缓缓升起。“这矿里三班倒,你哥在中班。早班是早上六点到下午两点,中班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晚班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三班倒?那岂不是要通宵工作?”陈蕊惊讶地问,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干晚班的白天睡觉呗,这活计本来就是靠卖力气。”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变得深远,“你哥刚来那会儿可辛苦了,那时候连工具都拿不稳。” 陈蕊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五六的样子吧,”大爷继续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惜,“什么都不懂,干活也笨手笨脚的。工头说一句,他动一下,跟个木头人似的。有时候干得慢了,还要挨骂。” 第四十九章 吃好吃的 一阵冷风吹过,陈蕊不由得裹紧了外套。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小石子,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可那孩子有股子韧劲,”大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别人嫌他笨不愿教,他就自己琢磨。一开始背的矿石少,挣的钱也少,就主动找工头加班。” “加班?”陈蕊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对,一天干两班,”大爷叹了口气,“说是为了多挣点钱给妹妹读书。有时候累得站都站不稳了,还硬撑着。工友们劝他别这么拼命,他就说没事,年轻人吃得消。” 陈蕊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每次收到哥哥寄来的生活费,信封里总是塞得满满的,可哥哥的来信却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着矿上的日常。 “你知道吗?”大爷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有一次他差点出事。在井下干活的时候,顶上的石头突然掉下来,要不是旁边的老张眼疾手快把他拉开,这会儿怕是...” 陈蕊猛地抬头,脸色变得煞白。 大爷赶紧摆摆手:“别怕别怕,这不是没事嘛。你哥命大,就是胳膊擦破了点皮。第二天照样来上工,说什么也不肯请假。” 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电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该换班了。”大爷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陈蕊站在矿厂门口,望着远处黑黝黝的矿洞,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初夏的阳光毒辣,照在裸露的山石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浑浊的灰尘味,混杂着汗水和机油的气息。 这里,就是哥哥陈勇工作的地方。 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几辆运输车缓缓驶过,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一片模糊的帘幕。工人们扛着工具往返于各个工地之间,脸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灰尘。 “蕊蕊!”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环境传来。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身尘土的高大身影朝她跑来。即便隔着老远,她也能看清哥哥脸上那抹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他的工作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泥土和油渍,但那股欣喜的劲儿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哥。”陈蕊轻声唤道,喉咙有些发紧。 陈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妹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要等到下午呢!” 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却小心翼翼地握着妹妹的手,生怕弄疼了她。陈蕊能感觉到哥哥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是激动的颤抖。 “工地上脏,你等我先去洗洗。”陈勇说着就要松开手。 “不用了,哥,带我转转吧。”陈蕊紧了紧握着哥哥的手,“我想看看你平时工作的地方。” 陈勇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炫耀的机会,立刻拉着妹妹在矿厂转悠起来。路过的工友们纷纷打趣: “哟,勇子,这是你妹妹吧?长得真俊。” “可不是嘛,勇子整天念叨的妹妹可算来了。” “小姑娘,你哥在这儿可是出了名的能干。” 每当听到工友们的夸赞,陈勇就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眼里的自豪怎么也藏不住。他带着陈蕊走过采石场、机械房,详细介绍着每个地方的作用,就像个尽职的导游。 “这是我们的休息区,那边是食堂...”陈勇指着一排低矮的平房说道,“不过伙食一般,就是些大锅菜。” 走到工地宿舍前,陈勇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妹妹的手,跑到水龙头前开始洗手。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掌,却怎么也冲不净那些嵌在指缝里的泥垢。 陈蕊静静地看着。哥哥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好几处都裂开了口子,脏兮兮的绷带胡乱缠在手指上。那双手曾经是多么灵巧啊,记得小时候,哥哥还会用树枝给她编小篮子。 “蕊蕊,你等会啊,”陈勇一边洗脸一边说,“我找工头拿了工钱,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冲不掉他眼中的欢喜。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又赶紧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 “哥,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啥东西,就一个桶,一条薄被子,还有点日用品,拿起来就能走。” 陈蕊跟着哥哥进了宿舍。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歪七扭八地摆着几张上下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的味道。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水桶和脸盆,墙上零星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 陈勇的铺位在靠窗的下铺,床板上铺着一条褪了色的薄被,枕头也是平整得不能再平整了。床头放着一个破旧的塑料桶,里面装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这些年,哥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吗?”陈蕊看着这一切,心揪得生疼。 陈勇麻利地收拾着东西,时不时回头看妹妹一眼,生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他把所有东西都装进那个破旧的塑料桶里,动作轻快得像是要去郊游。 “走吧,咱们去找刘工头结工钱。” 他们穿过几排平房,来到一间简陋的办公室前。张晓勇正在处理文件,看到陈勇来了,露出了然的神色。 “来结工钱?”张晓勇翻出工资册,“这个月干得不错,奖金我都给你算上了。” 陈勇接过钱,仔细数了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把钱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路过食堂时,一股粗粮的味道飘了出来。 “哥,我想尝尝你们这儿的窝窝头。” “这个可不好吃...”陈勇迟疑道,“都是些粗粮。” “我就想尝尝。” 看着妹妹执着的眼神,陈勇只好去要了两个窝窝头。食堂大妈还热情地给他们配了点咸菜。 冰凉的窝窝头入口无味,嚼起来还有点发硬。陈蕊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眼角有些发酸。这就是哥哥这些年吃的东西吗?她想起家里冰箱里各种精致的食材,心里更不是滋味。 “别吃了,”陈勇看不下去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好的。” 坐上开往B市的末班车时,天已经黑了。车厢里人不多,昏黄的灯光下,陈勇抱着他的塑料桶,像抱着什么宝贝似的。 “哥,我们先去吃饭吧,”下车后,陈蕊提议道,“对面有家羊肉馆,味道很不错。” “好啊好啊!”陈勇拍了拍裤兜,笑得像个孩子,“今天哥请客!” 陈勇站在饭店门口,迟疑不前。 店面装修得很气派,门口的红木牌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两侧的对联烫着金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地方。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七十块钱,又看了看身边瘦小的妹妹,心里暗暗盘算着。这是他这个月仅剩的生活费,本想着给妹妹买点日用品,没想到会被拉到这种地方。 “要不我点个窝窝头凑合一下。”他在心里想着,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街对面的小摊。 陈蕊似乎看出了哥哥的犹豫,她拉着陈勇的手臂往里走:“进去吧,今天我请客。” 陈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妹妹拽进了店里。温暖的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初春的寒意。服务员看到两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边请。”服务员引着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 第五十章 最大勇气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陈蕊坐下后,随手拿起菜单翻看。她的动作熟练自然,完全不像个第一次来的客人。 “两碗羊杂汤,一盘烤馍,再来二十串羊肉串。”她熟练地点着菜,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 陈勇坐立不安,他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心里直打鼓。一碗羊杂汤就要三块多,这顿饭下来怕是要好几百。 “小陈丫头?” 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隔壁桌传来,打断了陈勇的思绪。 陈蕊转头看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韩大爷!您也在这儿啊?” “缘分啊。”韩大爷端着碗就挪了过来,一副要蹭饭的架势,“我刚吃完早饭,正准备走呢。” “服务员,再加十串羊肉串。”陈蕊朝服务员喊道,随即转向韩大爷,“要不要来碗羊杂汤?这家的汤最正宗了。” 韩大爷摆摆手:“不用不用,我都快吃饱了,就尝两口肉串。”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陈勇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是我亲哥,陈勇。”陈蕊见状赶紧介绍。 陈勇怯生生地叫了声“韩大爷”,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在这种高档场所。 韩大爷伸手捏了捏陈勇的胳膊,啧啧称奇:“好身板,就是年纪大了点,不然练武准成材。这骨骼韧性不错。” “我哥不是那块料。”陈蕊笑着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连蟑螂都怕。” 陈勇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他确实胆小,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 “对了韩大爷,您最近怎么不去体育馆了?”陈蕊转移话题,“我好几天没见着您了。” “有点事耽搁了。”韩大爷把自己剩下的半个煎饼往中间推了推,“你们也尝尝,这家的煎饼可是一绝。” 陈蕊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又递给哥哥一块。陈勇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慢慢啃着。 这时,服务员端着羊杂汤上来了。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陈勇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韩大爷您一个人住?”陈蕊一边给哥哥盛汤,一边随口问道。 “是啊,孩子们都忙,老伴也走得早。”韩大爷的眼神暗了暗,“一个人住习惯了。” “对了小陈,你那事......” 陈蕊瞥了眼哥哥,赶紧打断:“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韩大爷,您说为什么有些人面对冲突时,会害怕得像个废物一样?” 这话像是随意问的,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自嘲。陈勇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他知道妹妹说的是自己。 韩大爷搅动着碗里的汤,若有所思:“这是童年的阴影在作祟啊。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从小被酒鬼父亲打骂,后来但凡遇到冲突就浑身发抖。” “人都是会躲避痛苦的,这是本能。”韩大爷叹了口气,“有些伤痕看不见,但却深入骨髓。” 陈蕊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她想起上辈子的自己,想起那些不堪的记忆。每一次冲突,她都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怎么会?”韩大爷摇头,“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勇气了。” 陈蕊轻声对韩大爷说:“韩大爷,谢谢您。”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难掩的感激。 韩大爷摆摆手,目光慈祥:“不用客气,你们兄妹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他停顿片刻,又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现在更是有出息了。” 想到母亲,陈蕊心中百感交集。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女人,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本性并非恶毒。她只是太过相信这个世界的善意,以至于被人利用。就像现在,母亲依然活在陈国平的阴影之下,连看女儿一眼都不敢。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洒在桌面上,映照着食物的热气袅袅上升。陈蕊将一碗羊杂汤推到陈勇面前,又夹了几串肉串给他:“哥哥,吃。” 陈勇虽然听不懂妹妹和韩大爷的对话,但能感受到妹妹此刻轻松愉悦的心情。他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蕊蕊也吃。”说着,他学着妹妹的样子,也夹了一串肉给她。 韩大爷看着这对兄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陈勇刚开始还想着要少吃点,怕花钱太多。但吃着吃着就把这茬给忘了,连馒头都上了第二篮。他吃得满头大汗,时不时偷瞄一眼妹妹,生怕她会说什么。 看着哥哥那想吃又舍不得的样子,陈蕊既觉得好笑又心疼。她知道,在陈家这些年,哥哥没少挨饿。每次分饭,陈国平总会找各种理由克扣他的份额。 “哥,尽管吃,不会浪费的。剩下的我们打包回去当明天的早餐。”陈蕊一边说,一边又往哥哥碗里夹菜。 韩大爷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地喝了口茶。 从饭馆出来,夜色已深。街道两旁的路灯将人影拉得很长,兄妹俩和韩大爷告别。陈蕊带着哥哥往图书馆走,她的自行车还锁在那边的车棚里。 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陈勇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困惑地指着罐头厂家属院的方向:“蕊蕊,不是要往那边走吗?” “不回那边了,我带你回我们自己的家。”陈蕊的声音坚定,眼神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我们自己的家?”陈勇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妹妹。 “对,以后我们都不回陈家了。”陈蕊转身面对哥哥,语气坚决,“你要是遇到他们,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当没看见。要是他们找麻烦,你就干他们!” 她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拳头, “我已经从陈家出来了,户口本都办好了。以后不用看陈国平和顾晓晓的脸色。那个家,早就不是家了。” 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陈蕊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继续说道:“哥哥,你记住,我讨厌他们,你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他们都是坏人,满肚子坏水,我怕他们伤害你。” 路灯下,陈勇的影子微微晃动。他傻乎乎地看着妹妹,眼神却异常坚定:“蕊蕊讨厌他们,我也讨厌他们。他们欺负蕊蕊,卖了蕊蕊,还不让蕊蕊读书。” 陈蕊取出自行车,带着哥哥往永兴街骑去。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路过的行人渐渐稀少,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 到永兴街时,陈蕊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街上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关门闭户,只有零星几户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老旧的楼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打开房门,推车进去,陈蕊拉亮了灯。温暖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她欣喜地带着哥哥四处参观。虽然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客厅里摆着一张旧沙发,茶几上还放着几本书。 “哥哥,你看,这是我们的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陈蕊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陈勇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孩子似的到处转悠:“我们的家?我和蕊蕊的家?”他摸摸墙壁,又看看窗户,仿佛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我们有家了?”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喜悦。 看着哥哥天真的样子,陈蕊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红:“对,我们有家了。这里是你的家,以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再也不用挨骂。想吃多少就煮多少,赚的钱都可以自己花。” 她拉着哥哥的手,继续介绍:“我们每个人都有房间有床,哥哥也不用再去挖矿了。这是你的房间,我特意收拾好的。” 第五十一章 不去育才 陈勇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指轻轻抚过床单,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好,真好。蕊蕊最厉害了,好棒!” 以前他最怕的就是和妹妹被赶出去,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生怕弄脏了床单。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蕊蕊,”陈勇突然开口,“我明天想学骑自行车。” “好啊,”陈蕊轻声答应,“明天教你。” 第二天一早,陈勇轻手轻脚地起床。他先是在妹妹房门口站了会,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笨拙地摆弄着煤炉。虽然动作不太熟练,但他很认真,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吵醒妹妹。 等陈蕊醒来,暖水壶已经装满热水,小煤炉上还热着昨晚剩的馍。虽然馍有点烤糊了,但陈蕊还是开心地吃完了每一口。 简单吃过早饭,陈蕊站在自行车旁,看着陈勇紧张地握着车把。他的手指微微发白,显然用了不小的力气。 “蕊蕊,我要踩了。”陈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目光在前方的路面上来回扫视。 “没事的,哥。”陈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当这是一条直线,慢慢来。” 陈勇深吸一口气,长腿一蹬,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向前驶去。车轮碾过地面的沙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背影有些僵硬,但总算保持着平衡。 陈蕊跟在后面,看着哥哥渐渐找到了骑车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商业广场很快出现在眼前,红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陈勇小心翼翼地停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纸币边角有些发黄,显然是攒了很久。 “给你。”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眼睛亮晶晶的。 陈蕊看着那叠钱,心里一暖。她知道这是哥哥这段时间做零工攒下的。陈蕊还是把钱又塞回了陈勇手里。 “哥,你留着吧。我这里还有钱。”她拍了拍自己的挎包,“我们先去买些日用品,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 市场里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兄妹俩在摊位间穿梭,看什么都觉得需要。 “陈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蕊转头看去,是阳老师。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阳老师好。”陈蕊笑着打招呼,随即介绍道,“这是我哥哥陈勇。” 陈勇立刻收起笑容,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阳老师好”。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购物袋,指节微微发白。 阳老师笑着点头,目光在兄妹俩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陈蕊脸上。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育才中学那边有消息了。” 陈蕊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攥紧了挎包带。 “你可以回去上学了,而且学费全免。”阳老师说着,又补充道,“待会到我家拿个证明,去找柳巧芸老师就行。” 市场里的嘈杂声似乎一下子远去了。陈蕊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翻涌。她抿了抿唇,“那陈媛呢?” “她...”阳老师的语气有些迟疑,“只是通报批评,补交六百块钱就行了。” 陈蕊心里一沉。阳光透过市场的玻璃顶洒下来,照在她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她望着阳老师,目光清澈却坚定,“我不去育才中学了。” “为什么?学校已经...” “我不需要这样的补偿。”陈蕊打断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我要的是公道,不是施舍。” 阳老师愣住了。市场里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老师,谢谢您的帮忙。”陈蕊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不公平,对我,对其他人,都不公平。” “陈蕊,你要想清楚。”阳老师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这是个好机会,育才中学的教学资源你也知道...” “我知道。”陈蕊轻声说,“但是有些事情,比上学更重要。” 有些话,她永远也无法对老师说出口。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那些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阳老师...”她轻声呢喃,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这位一直关心她的老师,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她和陈家的对立,就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微凉的晚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陈蕊裹紧了外套,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即便她愿意放下,陈家也不会放过她和哥哥。更何况,她凭什么要放下?那些伤害,那些背叛,那些黑暗的记忆,又怎能轻易一笔勾销? “陈媛...”这个名字从唇边溜出,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每让陈媛在学校多待一天,就等于给自己和哥哥埋下一颗定时炸弹。陈媛得到的每一分知识,积累的每一份人脉,未来都会成为对付她们兄妹的武器。 所谓的大义,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她必须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哥哥。 “蕊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陈蕊的思绪。陈勇快步走到她身边,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珠,“老师说你什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陈勇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妹妹的情绪不对。 路过一家小店时,陈勇突然停下脚步。“蕊蕊,等等。” 他放下购物袋,从口袋里掏出那叠皱巴巴的钱,走进店里买了两个冰淇淋。香草味的甜香飘散在空气中,带着几分慰藉的意味。 “吃吧。”他把冰淇淋递给陈蕊,声音有些笨拙,“小时候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看着哥哥关切的眼神,陈蕊心中一暖。 陈蕊接过冰淇淋,看着上面细密的冰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咬了一口,冰凉的触感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甜味。 她转头看向这个单纯的哥哥,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没事,我们去买东西吧。家里什么都没有,得好好添置一番。” “好啊好啊!”陈勇像个大男孩似的雀跃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帮你搬东西! 市场里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兄妹俩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挑选着生活用品。陈蕊仔细地对比着价格,时不时和摊主讨价还价。 “这个锅怎么卖?”陈蕊拿起一个中等大小的炒锅问道。 “四十五。”摊主头也不抬地说。 “太贵了,三十五怎么样?” “四十,不能再少了。” 就这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蕊终于以合适的价格买下了这口锅。 “蕊蕊,这个床架要不要?”陈勇指着一个成品床架问道,眼中带着期待。 陈蕊走过去看了看价格标签,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最终摇摇头:“太贵了,我们买木料自己组装吧。你不是会一点木工吗?”“嗯!跟舅舅学过!”陈勇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写满了自信。 第五十二章 你偷东西 买完东西,陈勇执意要送一趟回去。他把大包小包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蹬着车。陈蕊看着他歪歪扭扭的样子,不禁莞尔:“骑慢点,别着急!” 等陈勇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陈蕊继续采购。她知道,建立一个家需要很多东西。锅碗瓢盆,床单被褥,甚至连扫把簸箕都得买。虽然花销不小,但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再苦再累也值得。 夜幕降临,兄妹俩终于将家安顿得差不多了。虽然简陋,但处处都能看到他们的用心。陈勇甚至用剩余的木料做了鞋架和小马扎,虽然歪歪扭扭的,却让这个小屋多了几分温馨。 “蕊蕊,你看我做得怎么样?”陈勇擦了擦额头的汗,期待地看着妹妹。 陈蕊摸了摸粗糙的木面,笑道:“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看着哥哥开心的样子,陈蕊心中一阵酸涩。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他们只能蜗居在这个小屋里,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陈蕊带着陈勇去办身份证。 办完证件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粮站。昨天东西太多,只顾着买了现成的面条,今天得把粮食的事情解决了。粮站里弥漫着粮食特有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 “哥,你看这米怎么样?”陈蕊捧起一把大米,仔细检查着品质。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米粒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陈勇凑过来看了看,点点头:“看着不错,咱们多买点。”说着,他伸手去拿米袋,却被陈蕊拦住了。 “我来吧。”陈蕊接过米袋,动作利落地装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等他们拖着大包小包回到永兴街时,已近正午。烈日当头,柏油马路被晒得发烫,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刚进巷子,就看见薛春花站在自家门口张望。这老太太今天倒是反常,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路人破口大骂,反而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她的目光在街道上来回扫视,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看到陈蕊兄妹,薛春花眼神闪烁,竟然难得地躲闪起来。她假装整理门前的杂物,时不时偷瞄一眼兄妹俩的方向。 陈蕊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拍了拍哥哥的胳膊:“哥,咱们快点。”她加快脚步,鞋跟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到家门口,陈蕊瞳孔猛缩。门锁被人动过,铁锁上留下了明显的划痕,墙角那个用砖头堵住的狗洞也被人扒开了。砖块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显然是被人刻意破坏的。 “哥,”陈蕊压低声音,一边掏钥匙一边说,“你守着这个洞口。要是有人钻出来,立刻踩住!”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钥匙转动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门刚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狗洞往外钻。阳光下,那个小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灰尘。 陈勇想都没想,一脚就踩住了那颗小脑袋。他平时温和的眼神此刻也变得凌厉起来。 屋内,另一个男孩正在帮被卡住的同伴推着屁股:“快点啊,你快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看见陈蕊进门,男孩慌不择路地往里跑,想要攀着花架翻墙。他的动作笨拙而慌张,像只被捕兽夹困住的小兽。 “想跑?”陈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重重摔在地上。她的力道不小,显然是动了真怒。 “哇啊啊——”男孩摔得不轻,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奶奶救命啊!”他的哭声尖利刺耳,在院子里回荡。 被卡在狗洞的孩子也跟着哭喊起来,声音里带着恐惧和痛苦。他像条被困住的小蛇,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脱。 陈蕊拽着地上的男孩,快速检查了屋内。眼前的景象让她怒火中烧:书本散落一地,哥哥的行李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大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一塌糊涂。新买的鸡蛋、油罐、调料全都不见了,连晾晒的新毛巾和哥哥的新皮鞋都被偷走。 这是把她家当成百货商店了?陈蕊咬紧牙关,努力压制着胸口翻涌的怒火。 “救命啊!”薛春花尖利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耳边拉扯,“你们这对畜生,敢欺负我孙子!” 老太太冲到跟前,看见大孙子被踩在地上,立刻跳脚大骂:“短命鬼!你这么大个人欺负小孩,还要不要脸!”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陈蕊冷眼看着这一幕。薛春花敢教唆孩子偷东西,她今天非得给这老太太一个教训不可。她的目光扫过老太太扭曲的面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拽着手里的小偷,对着他的手心就是两巴掌:“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响。 “等着进局子吧!”陈蕊把人丢进屋里锁上门,“做坏事的小孩,都要被抓去枪毙!”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薛春花听见孙子的哭声,更加疯狂地叫骂起来。她像是一只发狂的母鸡,不停地用各种难听的话咒骂着陈蕊兄妹。甚至开始诽谤他们有不正当关系,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薛春花突然扑向陈勇,满是皱纹的手指张开,指甲闪着寒光,明显是想要抓伤他。她的动作快得出人意料,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陈蕊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老太太的嘴上。她的反应之快,连陈勇都没反应过来。 薛春花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马路中央。她的假牙被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不远处的下水道口。 “外来户打人啦!欺负老人孩子啦!” 薛春花坐在地上,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扯着嗓子嚎叫。她的嗓音尖利刺耳,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木板上来回摩擦,让人忍不住皱眉。 她这一嗓子,就像是给整条街道按下了暂停键。卖菜的老张停下了吆喝,理发店的小张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就连街角打麻将的几个大爷也停下了搓牌的动作,纷纷朝这边张望。 陈蕊看着周围渐渐聚拢的人群,心里冷笑。这老太婆,倒是深谙此道。她的目光扫过薛春花那张皱巴巴的脸,注意到对方眼角闪过的一丝得意。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凑了上来,菜篮子里的韭菜和豆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孙翠华家来的客人吗?”另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婶子也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夹上的衣服。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是一锅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对老人动手呢?” “就是,这是哪来的外地人,敢在我们永兴街撒野?” “看着挺年轻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陈蕊扫了眼周围的人群,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陈勇脚下。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自家哥哥正用脚牢牢地踩住一个半大小子的后脑勺。那小子像条泥鳅似的扭动着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不是崔家的大伟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地上的男孩,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又偷东西被人抓住了?这两兄弟可是出了名的小偷!” “可不是嘛,上回我家的煤炉子就是让他们给顺走的。那可是我攒了半年的工资买的新炉子!” “我家大宝的银坠子也是他们偷的!那是我婆婆留下的老物件,找了好久都没找着。” 第五十三章 放开我儿 眼看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一个面善的大婶悄悄凑到陈蕊身边。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衫,头发整整齐齐地挽成一个发髻,看起来是个讲究人。 “姑娘,”大婶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外来的吧?可别跟薛婆子较劲,她家儿子多着呢,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沾上了可不好甩,前几天还有人因为跟她家起了冲突,结果晚上回家时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 陈蕊微微一笑,朝那大婶点头致意。她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好意,但有些事情,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她随即提高声音说道:“各位街坊邻居,实在抱歉打扰大家休息。我和我哥是新搬来的住户,上个月从孙阿姨手里买下了这套房子。” 她故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说实话,当初我们本来没打算选这里的。但听说这永兴街的邻里关系特别好,街坊们都特别讲道理,这才决定搬来。” “可谁知道,我们刚搬进来没几天,就遇上有人闯进我家偷东西。” 此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变了味道。原本对陈蕊兄妹充满敌意的目光,此刻也变得复杂起来。 “什么?这两兄弟竟然敢偷到新邻居家去了?” “这可真是丢我们永兴街的脸!” “难怪人家要动手,换了谁家遇到小偷也得这样。”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了嘈杂的人声。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挤开人群冲了过来,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正是崔大伟的母亲王富珍。 “放开我儿子!”她像只护崽的母鸡,冲着陈勇大喊大叫,“谁家孩子没调皮过?你们这些外地人,凭什么这么对我儿子!” 王富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要去扯陈勇的腿。她的指甲又长又尖,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眼看她张嘴就要咬上去,陈蕊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王富珍打得愣在原地。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陈蕊趁势一脚踹在她肚子上,看着对方蜷缩在地上哀嚎,冷声说道:“你儿子偷东西,你不教育也就算了,还敢咬人?” “外来户怎么了?外来户就活该让你们欺负是吧?”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就连陈勇都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妹妹下手这么狠。 薛春花见状,立刻改变了策略。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用一种慈祥的语气说道:“哎呀,这是误会,都是误会。大伟这孩子确实不懂事,但也不能这么打人啊。” 她转向围观的群众,摆出一副和事老的姿态:“咱们都是邻居,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陈蕊冷笑一声:“好啊,那就好好说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上面记着他们偷过的东西,一样一样算清楚。要么赔钱,要么报警,你们选一个。” 王富珍闻言,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敢!你要是敢报警,我就...” “你就怎样?”陈蕊打断她的话,“想叫人来打我们?还是想放火烧我家?” 她环视四周,提高声音说道:“各位邻居都听着,要是我们兄妹俩出了什么事,就是这家人干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虽然大家平时也看不惯崔家和崔家的作为,但碍于他们家族势大,都不敢得罪。没想到今天来了个不怕事的,竟然敢这么硬刚。 薛春花浑身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的红肿还在隐隐作痛。她死死盯着眼前的陈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多少年了?自从嫁进崔家,她就是这条街上最有威望的人物。就连那些倚老卖老的婆子见了她,也得绕道走。可如今,竟被人当街打了耳光! “小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薛春花咬牙切齿,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街边的小贩们纷纷收摊,却没有一个人真的离开。他们躲在阴影处,眼睛发亮地看着这场好戏。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摇着蒲扇,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笑意。 “国军!国华!国兴!国兴!”薛春花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利刺耳,“你们的娘要被人打死了!快来救命啊!” 街坊邻居们交换着眼色。有人暗自摇头,有人偷笑。一个挑着豆腐的小贩低声对身边人说:“这薛寡妇也有今天。” “可不是,平日里嚣张跋扈,今儿个碰上硬茬了。” 没过多久,崔家三兄弟就冲了出来。他们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最小的崔国兴个子不高,但眼睛贼亮。他挤进人群,看到陈蕊时眼前一亮,舔了舔嘴唇。 “这位美女同志...”崔国兴伸出手指,还没说完就被陈蕊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啊!”崔国兴惨叫,“手断了!手断了!”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瘸腿的崔国华见状,眼中闪过凶光。他咬牙切齿地说:“敢动我哥哥!”说着,一瘸一拐地冲向陈蕊。 陈勇冷眼看着这一切,在崔国华即将碰到陈蕊时,一个箭步上前。他的巴掌又快又狠,直接把崔国华扇飞出去。 “砰!”崔国华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杀人了!打死人了!”薛春花立刻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她扑到崔国华身边,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天爷啊,这是要亡我们崔家啊!” 崔国军见状,举拳就要冲上前。他是兄弟中最强壮的一个,平日里没少欺负街坊邻居。可这次,他刚迈出一步,就被陈勇一巴掌扇得原地转圈。 “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街道上。 崔国军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丝。 王富珍见丈夫吐血,发疯似的朝陈蕊扑去。她的指甲又长又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陈蕊不躲不闪,任由王富珍在自己脖子上留下抓痕。她的眼神冰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今天这事,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这条街上的霸主。 随即,陈蕊迅速出手,一招点向王富珍的眼睛。在对方本能地闭眼躲避时,她的脚已经踢向对方下身。 “啊!”王富珍惨叫着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腹部,脸色惨白。 围观的人群倒吸一口凉气。这对兄妹的手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狠辣。有人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波及。 “婶子们,”陈蕊冷笑着环视四周,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家丢的东西和现金加起来上千块,这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放了人,找不回东西,这钱可就得找你们要了。” “上千?”人群一阵哗然。 “这崔家也太大胆了吧?” “偷这么多,这可是重罪啊!” 第五十四章 你自己选 围观的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王富珍那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永兴街的宁静。街边小贩纷纷收起叫卖声,路过的行人也驻足观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陈蕊和陈勇下意识回头,只见一群黑着脸的汉子簇拥着王富珍朝这边走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狰狞。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怒气,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敢欺负我们崔家人,活腻了不成?”为首的男人嗓门极大,声音在狭窄的街道上回荡。 原本瘫在地上哭天抹泪的薛春花,仿佛被打了鸡血般跳了起来。她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夸张地嚎叫:“大伯、二伯、三伯,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死了啊!” 她那浮夸的表演让周围的街坊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年纪大的摇着头叹气,显然对这种戏码早已见怪不怪。 陈蕊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心中冷笑。这薛春花果然有恃无恐,原来是仗着这几个“好哥哥”撑腰。她注意到那个矮个子男人特别殷勤,不停地给薛春花拍着衣服上的灰尘,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街边的杂货店老板悄悄拉上了卷帘门,几个小贩也推着车子躲得远远的。显然,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妹妹,我害怕...”陈勇拽着陈蕊的衣角,声音里带着颤抖。 陈蕊轻轻拍了拍哥哥的手,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行了,别演戏了!”陈蕊冷声打断薛春花的哭诉,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既然都是一家人,那这事就好办了。你们家两个孩子入室盗窃,偷了我家上千元财物,现在人赃俱获。” 她一字一句道:“要么赔钱私了,要么我现在就报警。你们自己选!” “放屁!”薛春花立刻变了脸色,原本梨花带雨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就是孩子玩闹,你居然敢污蔑我们偷东西?” 崔阳德挡在薛春花面前,指着陈蕊鼻子怒斥:“小丫头,你这是在讹诈!我们崔家在永兴街几十年了,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他说话时唾沫横飞,陈蕊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这种仗势欺人的把戏,她见得多了。 “几十年的老街坊是吧?”陈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那更该知道,这种事要是闹到派出所,会是什么后果。” 崔阳仁见势不对,连忙拉了拉二弟的衣袖:“老二,先问清楚...”他毕竟年纪大些,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能太过分。 “问什么问!”崔阳德甩开大哥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国军、国华,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两个年轻小伙子蠢蠢欲动,朝陈蕊这边逼近。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陈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轻轻按了按脚下的男孩,感受到对方的颤抖。那是王富珍的儿子,刚才被她制住的小偷。 周围的街坊们窃窃私语。 “这崔家又来这套...” “新来的怕是要吃亏了...” “不过这丢失上千元,是不是有点...” 有人同情地看着陈蕊兄妹,却没人敢站出来说话。这些年,崔家在永兴街横行霸道,没少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陈蕊环视四周,注意到街角那个躲在阴影中的摄像头。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既然你们觉得我在讹诈,那不如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她晃了晃手机,“这里有完整的监控视频,从你儿子翻窗进我家,到搜刮财物,再到仓皇逃跑,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王富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胡说!”她声音有些发抖,“哪有什么监控?” “要不要看看?”陈蕊挑了挑眉,“我这里还存着报警电话,一个按键的事。” 崔阳德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他转头看向王富珍,眼神中带着质问。 王富珍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她低头看了看被制住的儿子,又看了看周围的街坊,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崔阳仁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们进去说?大街上...不太好。” 陈蕊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顾及面子了?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崔阳仁的怒吼声在院子里炸开,陈蕊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崔家人仗着人多势众,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惯了。陈蕊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崔家一众人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他们欺软怕硬的本性,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 “大哥,你看国军都被打成这样了,大伟小伟还在他们手里。”崔阳义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一边焦急地看向崔阳仁。他的眼神不停在兄长和陈家兄妹之间游移,生怕大哥一怒之下真的甩手走人。 陈蕊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她双手抱臂靠在墙边,任由崔家人争吵不休。院子里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几分,但她的表情却愈发冰冷。 崔阳仁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盯着陈蕊,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硬气话。 “商量好了没有?”陈蕊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大中午的,我们兄妹还没吃饭,没工夫陪你们在这耗着。” 崔阳仁脸色难看,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先把孩子放了吧,你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他指了指被陈勇按在地上的崔大伟。 小男孩满脸泪痕,衣服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但陈蕊想起他偷东西时的得意样,心里就一阵火起。 “急什么?”陈蕊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崔家众人,“他亲爹亲妈都不着急,我们着什么急?把偷的东西还回来,这事就好说。” 王富珍眼神闪烁,梗着脖子喊道:“二叔,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小伟就是从狗洞钻进去玩玩,哪偷什么东西了?”她说着,还不忘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丈夫崔国军。 陈蕊看着这无赖的一家子,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窜。院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既然好说不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趁着崔家人争吵的空档,陈蕊悄悄跟哥哥陈勇使了个眼色。她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确认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这才骑上自行车往西城派出所的方向冲去。 陈勇牢记妹妹的叮嘱,不管崔家人如何叫嚣,就是稳稳地踩着崔大伟不放。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握着崔大伟的手却一点都没有松懈。 “你这个傻子,给我松开!”崔阳德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张老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冲着几个儿子喊道,“国军国华国兴,给我上!” 陈勇眼睛一瞪,蒲扇大的巴掌微微抬起又放下。他记得蕊蕊说过,要等他们先动手。那双因为常年干活而布满老茧的手掌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落下。 第五十五章 骇人听闻 崔国军几兄弟对视一眼,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一拥而上,推搡着陈勇,试图把他从崔大伟身边拉开。 “你们打我了。”陈勇声音闷闷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话音未落,他那练了几年矿工的铁掌就甩了出去。多年的体力活让他的手掌坚硬如铁,这一巴掌的力道可想而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回荡,崔国军直接被扇飞出去,一颗带血的牙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王富珍见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当家的!”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引得院子里的麻雀都惊飞而起。 崔国华和崔国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一左一右朝陈勇冲来,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陈勇的脸。 陈勇任由他们打中自己,然后双臂一震,两记耳光齐发。他的动作看似笨拙,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道。 “啪!啪!” 两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崔国华被抽得趴在地上,崔国兴直接晕了过去。他们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红得发亮。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力道,简直骇人听闻。有人悄悄议论着陈勇的变化,说他以前明明是个老实人,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他们先动手的,你们都看到了。”陈勇环视四周,一脸无辜地说道。他的声音依旧闷闷的,仿佛刚才那惊人的一幕与他无关。 王富珍红着眼睛冲上来,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朝陈勇脸上抓去。她的动作狠戾,显然是想在陈勇脸上留下永久的伤疤。 下一秒,她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了晕过去的崔国军身上。两人痛苦的呻吟声混在一起,听起来格外凄惨。 陈蕊骑着自行车赶到现场时,人群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初夏的阳光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但她顾不上这些,焦急地跳下车,挤开人群往里冲。 “让一让,让一让!”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心悬在嗓子眼,生怕哥哥一个人应付不来。 可当她挤进去时,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愣住了。院子里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个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只见陈勇正稳稳地站在院子中央,脚下踩着一个哭天喊地的小孩,他的衣服有些凌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而崔家其他几口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王富珍躺在地上哀嚎,崔阳德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崔国华则靠在墙边,嘴角还渗着血。 “哥哥!”陈蕊喊了一声,快步上前。 听到妹妹的声音,陈勇绷紧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露出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蕊蕊,你来啦。”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了指地上哭闹的王富珍婆媳和几个“孤儿”,解释道:“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陈蕊心疼地看着哥哥脸上的擦伤,伸手想要触碰却又缩了回来。她环顾四周,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散落着几个钱包和手机。 “你这个杀千刀的!”薛春花突然尖叫起来,挣扎着要爬起来,“打死我们全家,还说是正当防卫?” 陈勇冷冷地看着她:“要不是你教唆孙子偷东西,会有这种事?” 崔阳德也挣扎着坐起来,指着陈勇破口大骂:“你个外地人,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我让你在这村里待不下去!”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说:“这崔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偷东西还有理了?” “就是,上次我家丢的东西,八成也是他们干的。”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让让,公安来了!” “快让开路!” 两名身着制服的公安挤进人群。薛春花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扯着嗓子嚎叫起来:“警察同志啊,杀人了!这两个外来户无法无天,要把我们全家都打死啊!” 她手舞足蹈地爬起来,拉着其中一个警察的袖子:“你看看,我们全家都被打成这样了!这对兄妹简直是土匪啊!” 陈勇身体瞬间紧绷,不安地看向妹妹。他虽然有理,但毕竟动了手,万一警察不分青红皂白... 陈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别怕,哥哥。做坏事的是他们,不是我们。”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坚定。 其中一名警察走上前,对陈勇说:“先把小孩放开。” 陈蕊点点头:“哥哥,放开吧。有警察在,他们跑不了的。” 陈勇这才松开脚。那小孩立刻爬起来,躲到王富珍身后,还不忘对着陈勇做个鬼脸。 “又是你们崔家?”另一名警察韩鸿明突然冷声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薛春花的哭诉声戛然而止,崔阳德和崔国华的目光闪躲起来。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蝉鸣声依旧聒噪。 陈蕊立刻掏出钥匙递给警察:“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这两个小孩偷我家东西,被我们抓住了。结果他们全家人冲进来要打我们。” 她指着周围的邻居说:“大家都看见了,可以作证。这些东西,”她指着地上散落的物品,“都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韩鸿明接过钥匙,冷冷地扫了眼崔家人。他似乎对这家人并不陌生。 崔阳仁连忙摆手:“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来劝架的。”他的额头上渗出冷汗,眼神闪烁不定。 陈勇插嘴道:“这个叔叔说要让他们还东西,但那个骂人的老太太不肯。还说要叫人打断我的腿。” 薛春花见势不妙,立刻转变策略,对着崔大伟就是一顿打:“你这个死孩子,真偷人家东西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她一边打一边哭:“我这个做奶奶的有眼无珠啊,竟然没发现孙子变坏了!” 看着薛春花表演式的打骂,周围的邻居却没人上前劝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反而有人起哄:“薛婆子,你这是给我们演戏呢吧?” “就是,平时你孙子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管教?” “上次偷了孙婶家的鸡,不也是你护着?” 在众人的指责声中,薛春花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她的眼神阴鸷地扫过说话的人,却不敢再放肆。 韩鸿明拿出本子记录着什么,另一个警察则开始收集地上的赃物。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偷的?”警察严厉地问道。 崔大伟和另一个小孩缩在王富珍身后,不敢作声。 王富珍听着儿子的惨叫声,心如刀绞。她的目光在冷漠的人群中游移,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都显得格外陌生。 第五十六章 都是误会 村口的老槐树下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息,更多的人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夏日的阳光毒辣,照得地面发烫,可王富珍只觉得浑身发冷。 将刚掐人中醒过来的丈夫放下,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前去。膝盖上的淤青隐隐作痛,那是方才跪地求情时留下的伤。可她顾不得这些了,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妈,大伟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啊!”她哽咽着说,“打也打过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崔大伟蜷缩在母亲怀里,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他的脸上还留着巴掌印,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会这么严重,连公安都来了。 王富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晃着儿子,“快,大伟,快跟奶奶认错!”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仿佛这样就能让一切重回正轨。 薛春花站在一旁,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见状,她伸手就要去抓另一个孙子崔小伟。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吓得小伟直往孙家兴身后躲。 “别打我,别打我!”小伟一边躲一边哭喊,声音里带着惊慌,“我把东西都给你了,你不是还夸我有出息,夸我会往家里扒拉东西吗?呜呜...我不敢了!” 这话一出,薛春花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人当场泼了一盆冷水。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周围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哟,这下可有意思了!”张婶子扯着嗓子喊道,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孙大娘接过话茬:“原来是奶奶教的好啊!怪不得这孩子敢偷东西,原来是有人撑腰!” “还想把责任推给孩子,这下露馅了吧?”钱叔的声音格外刺耳。 孙家兴被眼前的混乱场面弄得头疼不已。作为派出所民警,他见过不少家长里短,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真不多见。他厉声喝道:“都给我停下!” 薛春花浑身一颤,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她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颤:“公安同志,这都是误会...孩子不懂事...” 陈蕊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误会?我家丢的东西可不是小数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一字一句地数起来,“新皮鞋、皮带、食用油、调料、床单、鸡蛋...最重要的是六百块现金!” “六百块?”人群再次哗然。 崔家院子外的杨树上,几只麻雀被吓得扑棱棱飞走。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比蝉鸣还要嘈杂。 “这都够判刑的了!” “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崔阳仁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他瞪着薛春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五家的,你这是要害死全家啊!” 崔阳德却不信,挥舞着手臂大声反驳:“哪来那么多钱?肯定是讹诈!现在的人心都黑了,为了钱什么谎都敢编!” 薛春花立刻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讹诈!我们没拿钱,真的没拿!”她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任何人。 韩鸿明不耐烦地打断她:“少废话,搜查就知道真相了!”他转头看向孙家兴,等待指示。 陈蕊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微扬。她早就把剩下的四百块藏在了身上,就算崔家人不承认,只要搜出二百来块,这事就说得过去。毕竟这年头,就算再穷的人家,也总会有点积蓄。 人群朝崔家涌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八卦,仿佛在观看一场大戏。 王富珍抱着儿子,腿脚发软。她看着那些涌向自家的人群,心里一阵阵发慌。丈夫崔国军还躺在地上,偶尔发出几声呻吟。 薛春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往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崔家走去,陈蕊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两位公安同志的背影。 这一次,她要让这些人把钱吐出来。不仅是钱,还有这些年来积压的委屈与不甘。 崔国军、崔国华、崔国兴三兄弟走在人群中,脸色难看至极。王富珍更是面如土色,她的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那双从陈蕊家偷来的皮鞋还藏在自己床底下,此刻仿佛烫手山芋一般。 “当家的...”王富珍颤抖着声音看向丈夫,眼中带着几分祈求。 崔国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问我做什么?我刚下班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王富珍心里一阵发凉,这男人刚才还在家里美滋滋地试鞋,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丈夫的眼睛,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我警告你,”崔国军压低声音威胁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可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要是因为这事影响了我的前程,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往人群后面躲。那姿态,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陈蕊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一家子,还真是会演戏。她的目光扫过崔家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心虚和慌乱,唯独崔阳德还在强装镇定。 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息,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则是看好戏的表情。 “这崔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干出这种事来?” “可不是嘛,平日里装得人模人样的,谁知道私底下...” 议论声传入耳中,崔阳德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狠狠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些人立刻噤声,但眼中的鄙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到了崔家门口,韩鸿明转身问道:“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要我们搜查?” 话音未落,崔大伟和崔小伟就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把偷来的鸡蛋面条搬出来。两个孩子的动作笨拙,几个鸡蛋掉在地上摔碎了,蛋清蛋黄流了一地。 薛春花还在死鸭子嘴硬,“公安同志,这都是孩子不懂事...”她的声音带着讨好,眼神却不停地往崔阳德那边瞟。 “其他东西呢?”韩鸿明冷冷打断。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仿佛要把每个角落都看个透彻。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奶奶,妈妈,快把东西拿出来吧,我不想坐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周围的邻居看不下去了,“薛婆子,装什么装?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大岁数了还演戏,也不嫌害臊!” 王富珍和薛春花不得不从屋里搬出毛巾、床单和皮鞋。那双皮鞋还是新的,鞋面上的褶皱清晰可见,显然是刚刚试穿过。崔国华和崔国兴看着自己分到的皮带和背心,心虚得不敢作声。 “钱呢?”韩鸿明问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薛春花立刻哭天抹泪,“真的没有钱啊,公安同志,我对天发誓...”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眼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崔阳德站了出来,脸上挂着长辈的威严,“这位同志,小孩子不懂事,但也不能什么罪名都往我们头上扣。我老五虽然走了,但我们几个当叔伯的还在!” 陈蕊冷笑一声,“那两张蓝元的尾号是668,我特意留着没舍得花。还有一张五角纸币,被我用透明胶带粘好了...”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她说得清清楚楚,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声压抑的抽泣。 第五十七章 难怪难怪 众人这才注意到,崔阳德和薛春花站得太近了,那亲昵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嫂子和小叔。两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拉开距离,但为时已晚。 “这...”有人惊呼出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难怪,难怪...”又有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指指点点,更多的人则是一脸震惊。这些年来的种种异常,似乎都有了解释。 陈蕊看着他们慌乱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韩鸿明看了看表,“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把所有赃物都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崔家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薛春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我这就去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再也没有人同情她。 人群的窃窃私语像一把把小刀,不断刺向崔阳德的脸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夏日的暑气更是让这种氛围变得愈发难熬。 “这崔阳德对弟妹的关心也太过了些。”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可不是嘛,刚才还帮薛春花拍屁股上的泥土呢!”另一个粗哑的声音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揶揄。 崔阳德站在院子中央,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和薛春花笼罩其中。 “你们说,会不会是照顾寡嫂照顾到床上去了?”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崔阳德最后的理智,他猛地转身,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放你娘的屁!再胡说八道,老子打烂你的嘴!” 陈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她注意到,崔阳德虽然嘴上骂得凶狠,但身子却不自觉地往薛春花那边靠了靠,像是要保护她似的。这个细节,让陈蕊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薛春花此时正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楚楚可怜。但陈蕊敏锐地发现,她的手指正不安地摆弄着衣角,时不时偷瞄一眼崔阳德的方向。 韩鸿明皱着眉头,显然对这种无谓的争吵感到厌烦。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中带着不耐烦:“行了,既然不是这家人的,就别妨碍我们办案。薛春花,最后说一遍,把钱交出来!” 这话一出,薛春花的表情瞬间变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天爷啊,我真是太冤枉了!崔双全你个短命鬼,你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啊......” 她的哭声凄厉,引得院子里的几只麻雀惊飞而起。但陈蕊注意到,她哭得虽然伤心,眼角却时不时瞥向周围人的反应,仿佛在确认自己的表演效果。 崔阳德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老五家的,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他的动作看似体贴,却显得过分亲昵。陈蕊注意到,他扶起薛春花时,手指在她腰间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几分。 孙家兴没有理会这出戏码,开始在屋里仔细搜查。没过多久,他就在床边发现了一个藏在衣柜下的小柜子。那柜子做工精致,显然不是普通农家能用得起的。 “钥匙。”孙家兴向薛春花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薛春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那、那里面都是我家的东西......” 崔阳德在旁边轻咳一声,给了薛春花一个眼色:“老五家的,让公安同志看看也无妨,我们又没做亏心事。” 陈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对男女的眼神交流太过默契,一个眼色就能心领神会,显然不是普通的兄嫂关系能够解释的。 薛春花犹豫了一会,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钥匙。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又像是在等待什么机会。 孙家兴接过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抽屉箱。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两叠钱,一叠是崭新的蓝元,另一叠则是零碎的票子。 看到钱的那一刻,薛春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扑了上去:“这都是我家的,是国军和国兴每月给我的生活费!你们凭什么动我的钱!” 她激动的样子像是在掩饰什么,衣袋随着动作不断晃动。就在这时,陈蕊的目光突然凝固在薛春花的衣袋上。一张熟悉的小票正从她的口袋边缘若隐若现。 那是一张存折,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那特殊的颜色和形状,陈蕊再熟悉不过。这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关键证据。 陈蕊的表情太过耀眼,那种不可置信中又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薛春花身上。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地上,照亮了房间里浮动的尘埃,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或紧张或期待的表情。 薛春花被众人盯得心虚,但转瞬便挺直了腰板,眼角的皱纹因为用力而深深地凹陷进去。“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就是趁火打劫,就是污蔑!”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却又强装镇定。 崔阳德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不停地朝薛春花使眼色。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衣领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他的目光在薛春花和其他人之间来回游移,像是在权衡什么。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崔阳德。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声压抑的呼吸声。 崔阳德顿时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的眼神闪烁,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薛春花也跟着大家的目光看向崔阳德,眼中满是疑惑。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衣兜,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 韩鸿明站在房间中央,身上的警服笔挺,目光如炬。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薛春花的衣兜,沉声道:“把东西拿出来。” “什...什么东西?”薛春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墙上。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崔老太太,公安都来了,你还想瞒着?”周围的邻居看不下去了。有人摇着头,有人叹着气,更多的人则是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薛春花。 “就是,赶紧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吧!大家都看着呢!”人群中有人喊道。 薛春花的手机械地摸向衣兜,当她的手指触到一卷东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当她颤抖着掏出那叠钱时,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惊喜,再到惊恐,变化得比川剧变脸还快。她的手指紧紧捏着那叠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钱?这是...钱?”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带着几分歇斯底里,“这怎么会...这怎么会在我兜里?” 韩鸿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给我。”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薛春花像是被烫到一般,手忙脚乱地把钱塞给了韩鸿明。她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我...我是冤枉的,这钱我不知道怎么会在我兜里...” 陈蕊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讥讽:“我倒是很想知道,这钱是怎么跑到你兜里去的。难道是自己长了腿?” 围观的群众顿时来了兴致,七嘴八舞地附和起来。有人说薛春花平日里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有人说这是报应,更有人说这下可算是抓了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