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黑月光需要多久》
1. 他罪恶的一生要开始了
轰隆——
雷雨交加的夜里,从地面渗漏的雨水将阴暗的地下室淋得更加潮湿,封闭的地下室,只开了一方用钢筋封住的窗户,除此之外看不见任何一点光源。
狭窄阴湿的地方,充斥着血液和腐烂物混合的味道,明明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却硬生生挤下了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两人身形交叠,一声声刻意忍耐过后的呜咽,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刺激着聆听者的耳膜。
“沈栖,你的血比我想的还要难喝。”
身位在上的男人,他的声音和窗外一道炸雷同时响起,比起不满,更多得是血腥味激发出来的原始兽/欲。
闻声,仰沈栖艰难地掀开眼皮,他先看见的不是男人的脸,而是男人身后一条覆盖着黑色皮毛的尾巴,因为尝到血的味道而亢奋地左右摇摆。
他感受到灼热的呼吸在他脖颈间喷涌,几乎快要将他脆弱的皮肤烫穿,男人却不是在亲吻,而是以食肉动物捕猎的姿态,咬住了他颈动脉,似乎是极力克制之后,才没有像兽类一样撕咬。
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早在三天前,沈栖的脑海中就出现过这样的画面,只是他以为是幻觉,没有多在意。
沈栖的眼睫颤了颤,死到临头,他才相信,他脑子里涌现的大量记忆碎片,真的是属于他的记忆。
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
沈栖来不及回忆,思绪已经游离,男人锋利的牙齿深咬,血顺着他的锁骨滑落,绽开一朵细小的血花。
滴答——滴答——
某一瞬间,沈栖突然听见耳边雨滴的声音,逐渐转换成心电监护仪的运作声,慢慢趋于平缓。
沈栖下意识认为自己被救了,但很快又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似乎没做过什么好事。
直到意识回笼,眼前的一片混沌,变成了快要闪瞎人眼的灯光。
他眯了眯眼睛缓解强光带来的不适感,再睁眼看见自己正握着一只针筒,给一只白色长毛兔兽人抽血,他身边看着像助手的人皱着眉头开口:“沈主任,再抽地话,他就死了。”
助手推了推沉重的黑框眼镜,看着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兽人,出格地提醒了沈栖。
沈栖听见声音,转头去看着说话的人。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手术室里的人看见他忽然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步抖动了一下肩膀。
离得最近的助手,看见沈栖那双血一样的眸子忽然转过来,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冷颤,识趣地闭上了嘴。
沈栖在SR研究院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漠视生命,别说是死一个兽人,就是研究院里的兽人全都死光了,他也不会抬一下眼皮。
是他多嘴了。
沈栖却是怔怔地环顾一周,这场面他也非常熟悉。
他熟练地抽掉针头,又扒开兽人的眼皮,确认兽人并无大碍后,才离开手术台。
沈栖长相清冷,看上去带着一股子疏离感,见他突然停止抽血,助手心中警铃大作,以为他又要惩治自己,不该在手术室里发出声音,吓得腿都快软了。
“谢谢提醒。”
出乎意料的话。
沈栖礼貌性地丢下一句话就走,留下险些跪地求饶的助手独自在风中凌乱。
助手难以置信抬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栖吗?
沈栖离开后寻着模糊的记忆找到自己的休息室,他在洗手台旁边掬起一捧冷水,洗掉脸上手上的血浆。
凉水带来的刺激,终于让沈栖混乱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头疼的厉害,各种时间段的记忆排山倒海朝他涌来,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瞳孔的颜色正在红灰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变成一红一灰的异瞳,他才终于确定,自己重生了,并且意识觉醒了。
意识觉醒,通常只会出现在小说设定当中。
沈栖伸手抹了一把镜子上粉红色的血水,出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过了很久之后,他忽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他确实是一个存在于小说中的人。
还是全年无休,没有早九晚六,没有五险一金的全职炮灰,兼职路人甲乙丙丁。
妥妥真牛马。
沈栖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脸,终于意识到重生之前突现的记忆不是幻觉,而是他在各个时间段扮演恶毒炮灰的记忆。
沈栖转身离开,坐在办公桌前,将脑子里的记忆拼凑在一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在一本人类与兽人并存的abo文里当跑龙套,所有的炮灰角色都是他。
目前,他是SR兽人研究院里的一名研究员,凭着beta不受信息素干扰的优势,和对待兽人残忍的手段,坐上了主任的位置。
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死在那个兽人主角手里,成为擦亮他主角光环的抹布后,继续扮演下一个炮灰角色,直到大结局完成垫脚石的使命。
沈栖苦着脸揉了揉眉心,虽然不知道炮灰这个岗位为什么这么缺人,但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当下人类才是权力领导者,兽人不过是最低贱的种族。
可是再过几年,这本小说的兽人主角会完全颠覆权利法则,将兽人掌权推向顶点。
像他这样处处针对主角的炮灰,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至于兽人,是近几年出现的超新品种,由动物超前进化而来,既保留了动物的优良特性,还进化出了人类的外貌。
联邦政府看中了兽人超越常人的能力,甚至是超自然能力,大量围捕兽人,还建立了兽人研究院来研究兽人基因。
沈栖看着面前堆成山的报告单,突然伸手将挡在上面的几张纸挪开,露出压在最下面的那张信息表。
带着身高刻度的白底照片上,是一张桀骜不驯的脸,以及头顶那对间距很近,突兀的黑色大猫耳,三角形的耳尖竟然触到195CM的刻度。
沈栖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看向他的信息栏。
秦有白,黑薮猫Alpha,目前研究院里存在的,最优良的S级兽人基因研究体。
也是他存在的小说中,那个兽人主角。
他刚刚被秦有白咬死,这才有了重生和意识觉醒的机会。
沈栖捏着信息表的手指紧了紧,在心中重复那三个字:秦有白。
“啧、一只黑黢黢的臭猫,哪里白了。”
沈栖很看不惯秦有白,也只有他才知道,别人眼中闪闪发光的兽人主角,是个阴暗疯批的黑月光。
睚眦必报,见人就咬的那种。
被秦有白囚/禁起来折磨过的沈栖,看着秦有白的照片,几乎是恨出了血,凭什么所有炮灰都是他。
都意识觉醒了,谁还当傻/逼炮灰啊。
沈栖心中一嗤,一手握住鼠标,想都没想,直接提交了辞职报告。
没过一秒,他忽然看见电脑屏幕上,弹幕一样滚过一排黑字:你不做有得是人做。
“嗯!”
沈栖以为是上级同意了自己的离职申请,立马准备收拾包袱回老家躲着。
今天正是驯养基地,送秦有白来研究院的日子。
可是下一秒,那一行字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电脑屏幕,上面赫然是三个红色的大字:[不同意。]
沈栖以为自己跑龙套终于累出了幻觉,连续提交了十几次辞职报告,都被退了回来。
他看着电脑上那一连串的“不同意”,仰天哀嚎:“不是说我不干有的是人干吗?!”
虽然现在找工作很难,但是他实在端不起扮演炮灰这个铁饭碗了,所以这个破工作他一定要辞掉。
突然,沈栖惊坐而起,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炮灰角色:夜色集团的幕后老板。
当罪恶研究员,不如当钻石王老五。
沈栖深吸了口气,他在研究院干的事,足够惹怒秦有白杀他十回了。
他要销号,去当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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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看着电脑空白页,他根本搜不出来夜色集团的信息。
难道是只有该出现的时候,才能出现?
“要不自杀到夜色集团总裁的身份那里。”
沈栖十指交叠,撑在桌子上形成一个拱形,他下巴抵在手背上,思考一个极为危险的行径。
未觉醒的时候,每死一次,他才能进入下一个角色,进行既定式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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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杀的话……
好像不太行。
沈栖抬眸,忽然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里,看见自己眼睛发生的变化,回忆他所有马甲,只有夜色集团总裁的眼睛是灰色的。
现在他意识觉醒,似乎已经进行了人格整合,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条命了。
他不能死,只有熬到一个身份的时间结束,他才有可能活到自己想要的另一个身份。
“……”
有一丝无语。
沈栖的心沉了又沉,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惊地他心脏狂跳,“谁?”
“沈主任,是我。”,助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栖的目光却落在秦有白的信息表上,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助手不会说出什么好事来。
“你先别说!”
沈栖皱起一张苦瓜脸,突然拔高音调,把又要敲门的助手吓得不轻。
他眼中的沈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上级给他安排的任务,是驯服今天新送来的那个兽人,体内暴戾因子觉醒,太兴奋了?
助手听从沈栖的话,确实在门外等着没有再说话,沈栖趁着这个空档,又提交了一份辞职报告,言辞恳切,令人动容,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飙泪。
上层好像是等着沈栖一样,一秒就发来了回复:沈主任您还没结婚,怎么会有五个三岁半的孩子要养?
一百八十岁高龄的老父亲,咳咳、沈主任这有点过了。
老家的鸡鸭鹅、水牛和黑猫我们会派人去照顾,沈主任不用担心。
……
“那你们可真贴心啊。”,沈栖抽了抽嘴角,很快又收到回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死亡微笑表情包JPG)。]
眼见着躲不过去了,沈栖视死如归,又对着那边编辑了一句:[给我交医保。]
被咬了可以报销。
回复:[好的,沈主任。]
沈栖收到答复后心凉了半截,竟然都正常交五险一金了,是没打算放他走了。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调整了一下人设,正襟危坐对着门外说了句:“进来。”
助手就等在门外,听见沈栖又恢复了那冷峻的声音,心下意外地松了口气,他拿着一份报告推门进去。
将报告递给沈栖后,他退到两米外,简单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驯养基地已经把秦有白送过来了,现在正在送往实验室。”
“放心吧,送不过去。”,沈栖有一种老干部的沉稳,心想着他罪恶的一生要开始了。
助手皱了皱眉,本想问沈栖他怎么知道,下一秒,门外便传来一声尖叫,“不好了,秦有白跑了!”
休息室外,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随着这句话响起。
秦有白跑了,但是跑不掉。
沈栖身体前倾,将秦有白的信息表揉皱扔进垃圾桶。
他起身,手指勾开百叶窗,从窗户后面往外看,秦有白凭着黑薮猫的基因优势,在研究院的建筑中灵活地穿梭移动,快到都跑出了残影。
秦有白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极限。
即使这样,沈栖也知道他跑不掉,秦有白无论怎么跑,都会被麻醉枪击中,然后再带回研究院。
这是一个设定bug。
他余光向后,瞥见办公桌上那只漆黑的麻醉枪,伸手拿了起来瞄准正在飞速移动的人。
“秦有白,轮到你了。”
沈栖低声呢喃,眼睛跟着秦有白移动,他半张脸隐在百叶窗投射的阴影之后,只能看见他嘴角邪邪勾起的弧度。
一抹恶劣的笑,在他脸上绽开。
砰——一声枪响,秦有白被击中后颈应声倒下。
昏迷前他艰难回头,看见不远处的百叶窗之后,举着黑漆漆的麻醉枪的那个人,带着厚厚的黑框眼睛。
见秦有白倒下,沈栖才从一侧的墙后面转出来,他看着助手颤抖的手,伸手将他僵直的手臂压下来,笑道:“做得好。”
沈栖知道秦有白逃不掉,因为这一枪,本来应该由他打出去。
他不打是因为秦有白昏迷前回头,会看见他的脸,他让助手打,完全就是想公报私仇。
秦有白杀了他那么多次,让他爽一次不过分吧。
2. 循环忘本
也许是当了太久的炮灰,沈栖看见秦有白的那一刻,还是像有肌肉记忆一样摸上了麻醉枪。
一分钟前,沈栖确实有放过秦有白这个想法,他只需要装作没看见,秦有白现在就有机会逃出研究院。
不过……
沈栖面色凝重,在秦有白一只脚踏出研究院范围时,他余光竟然看见自己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掌,在昏暗的阴影中变得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是他即将消失的前兆。
他毫不犹豫地将麻醉枪塞到助手手中,藏在暗处命令他开枪,当秦有白身体僵硬,向后倒退几步倒地后,沈栖视线下移,他的手也恢复了正常。
果然,他现在还不能离开研究院,秦有白也不能。
毕竟原文中他们两人在研究院,各自都有一件重要的事还没完成。
SR兽人研究院的剧情不多,秦有白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已经19岁了,但在兽人中还只是一只幼兽,看上去带着一点未成熟的青涩。
一般的兽人有兽型、人形,和保留兽类基本特征的半人半兽型。
秦有白处于幼兽阶段,只能保持留着猫耳和尾巴的半人半兽形态,而研究院的沈栖看上去禁欲冷淡,端着一副正经研究兽人基因的样子,却十分热衷折磨这样的秦有白。
他喜欢看张牙舞爪的秦有白,在电击和鞭打之下,收起耳朵蜷缩起尾巴,变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因此研究院曾有传闻,沈栖貌似是有某种类似阳痿无法发泄欲望的不足症状,或是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秦有白对沈栖的折磨,一直保持着激烈反抗的状态,某天却突然配合他抽取基因样本,让沈栖放松警惕后,拿走了已经研发出来的基因强化试剂,杀死沈栖后,逃离了兽人研究院。
对沈栖来说重要的事,无非遵从上层指令,研究兽人基因试剂,对秦有白来说,则是销毁对兽人不利的基因试剂,顺手杀掉为联邦卖命,威胁到兽人安全的炮灰沈栖。
他们俩简直是天生的宿敌。
当事人沈栖欲哭无泪,研究院的他不是阳痿,只是秦有白长得太好看了,他又是个颜控,喜欢秦有白强忍着声音默默流泪,倔强不服气,看起来又梨花带雨的样子而已。
不对,那好像也是难以启齿的癖好!
沈栖回忆起来一阵恶寒,抿着唇站在百叶窗之后,看见秦有白倒下去不久,研究院里立刻冲出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将秦有白那张充满侵略性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直到他渐渐停止挣扎。
秦有白挺立的耳尖有些怏,耳尖向前呈小幅度耷拉着,半长的微卷发贴在脸上,失了一半乖张的戾气,五官看上去都柔和了些,甚至有些可怜。
沈栖蹙眉看着这张脸,属于炮灰的恶劣基因,突然强烈骚动起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麻醉剂量很大,没一会秦有白就完全昏迷,研究院的人一边给他打上了手铐脚镣,一边大声汇报他的状态。
“001号实验体,状态良好。”
那人汇报完毕后,又给秦有白脖子上戴上了一副有定位器的电击颈环,才将他带回研究院里去。
001号实验体,研究院里最早存在的兽人,应该是从小就在这了。
沈栖松了勾住窗叶的手指,乳白色的叶片“哗啦”一声弹回去,他转身又坐回到办公桌前。
助手愣在原地很久,终于被窗叶的声音弹回了神,他小心翼翼将麻醉枪放回沈栖的办公桌上,刚刚他差点以为是真枪。
要是001号实验体被他打死了,他就不能回家见妈妈了。
助手颤颤巍巍抬头,本想问沈栖现在要不要去实验室,忽然发现沈栖眼睛的变化。
他睁大眼睛,却不敢指着沈栖,只是低头,声如蚊讷般询问:“主任你的眼睛……”
沈栖冷漠抬眸,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他自下而上扫视眼前人,带着一股十足的上位者气息,说话却十分不着调,“右边色素沉淀了,左边褪色了,没事就滚出去。”
显然不是什么合理的回答,但沈栖在研究院的人设残暴、狠毒还带着一丝不讲道理,无论他说什么,眼前的小助手都不敢反驳。
沈栖看着助手下意识捂住嘴巴,拿着报告怯怯地退了出去,忍不住在心中暗爽。
这就是立人设的好处。
他见屋内无人,又灰溜溜地将秦有白的信息表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用掌心熨平摊开在桌面上。
装逼虽爽,可不能干回老本行。
崩秦有白一枪沈栖是爽了,可是他差点忘了,被秦有白猎杀,是他在研究院剧情里,唯一的宿命。
他不想再当一个老实本分的炮灰了,不得好死就算了,还要被书里书外的人唾弃。
沈栖眯起眼睛,在秦有白那张皱巴巴的照片上,用钢笔画下一个大大的叉。
他需要戒色。
沈栖意识觉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本」。
他很透彻,不用点就通。
研究院剧情之后,就是夜色集团的剧情,这期间他不会和秦有白见一次面,也不会再研究任何一个兽人的基因。
炮灰做的事,他一件也不会再插手,看谁还能找机会把他杀了。
一连半个月,沈栖过得都很安稳,直到联邦政府下了死命令,让他在半个月内,克隆出秦有白的基因,送到联邦军队。
他看着助手送来的文件,眉心都拧巴成了一座山峰,“联邦政府怎么说的?”
像站军姿一样站了半个小时的助手,听见沈栖问他,立马立正,将上层的话一字不差复述给他,“上层说,您只给你15天期限,最多20天。”
沈栖心中一沉,拿起文件甩回给助手,“告诉他们,我手受伤了,这几天做不了研究。”
“主任,上层说,您如果不上班,他们那还有几斤陈年的枪子,想邀您品鉴。”
沈栖呵了一声,又问:“你听错了,是瓜子吧。”
枪子哪有陈年的。
助手见沈栖不信,立马将手中透明面板转过来给沈栖看。
沈栖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睛看面板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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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会,忽然冷笑出声,低着头一言不发,随后向助手摊开手心。
助手看着沈栖白皙纤长的手指,想起他想以自己手受伤为由拒绝研究,立马贴心地递上一把刀子。
沈栖感到手中的东西凉的奇怪,抬头看见助手一脸正义将一把刀递给他,还以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自己。
“呵、我要的是文件。”
沈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助手,他竟然被无语笑了。
“好的。”,助手一点也不脸红,将文件捡回去又递给沈栖。
他看见沈栖在文件上签字,带着点嘲讽道:“主任……您变心可真快。”
沈栖冷冷看了助手一眼,连正眼也没给他,签完字就又将文件扔了回去,谁在枪子面前不变心。
他这只是叫循环忘本而已。
他跟着助手,一步一步往实验室走,到了实验室却没有看见秦有白。
沈栖看着实验室里各种精密的仪器,盛着新鲜血液的试管,还有带血的兽皮,没忍住恶心。
这些东西竟然让他想起了,被秦有白关在地下室的日子。
他强忍住干呕,问一旁的助手:“秦有白在哪?”
助手扶起险些被沈栖失手打翻的器皿,推了推眼镜,忽然严肃起来:“001号实验体被抓回来后,本来应该是关在实验室,但是他太危险了,已经咬伤了十几名同事,现在押送到地下监狱了。”
地下监狱。
未觉醒前,沈栖同样在这里通过各种残忍的手段,试图让秦有白屈服。
他乘着电梯,到达地下,跟在助手身后,等待助手打开一道道气闸门。
闸门声音很大,每打开一道,轰然泄气的开门声,都会让沈栖心惊肉跳,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最想逃避的人,最是无法避免再见的人。
助手在一面玻璃前停下,侧身告诉沈栖,“主任,到了。”
沈栖想起上一世,自己被秦有白咬断脖子,放掉骨血的画面,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毛。
他颈动脉一阵抽疼,过了一会才抬头看向眼前的玻璃。
防弹玻璃做成的隔绝间里,秦有白已经清醒了,他保持着一种捕猎时安静埋伏的样子,目光紧紧盯着一处没有一分变化,身体却被强制性捆缚在一张插满数据分析仪器的椅子上。
研究院卸掉了他的手铐脚镣,只有颈部的颈环还在,绿色的指示灯平稳地闪烁,说明他现在不具备攻击意识。
沈栖往前一步靠近玻璃,秦有白的耳朵立刻抖动了一下,颈环上的指示灯也瞬间变成红色,急促的跳动。
他手臂上的筋脉肉眼可见地暴起,没一会便靠蛮力挣开束缚,带着一身缠绕的电线,像一个覆盖着水草的水鬼,朝着沈栖的方向扑过来。
“不好,他又要攻击人了!”
助手下意识后退一步,示意身后的人后退。
沈栖心脏骤停,看着秦有白露出锋利的犬牙,贴着玻璃和自己对视。
金黄色的眼睛,比黑色的看起来更像深渊。
3. 抛开脸,不谈
那双好像会在暗夜中反射莹莹绿光的眼睛,隔着一层两三厘米厚的玻璃,无声地凝望着沈栖。
秦有白贴在玻璃上的位置比沈栖要稍微矮一些,沈栖低着头,和秦有白对视的那一刻,脖子瞬间传来隐隐痛意。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想要立即后退,却碍于在研究院剧情里理智冷静的人设,强迫自己不要像鸡崽子一样,害怕到不顾形象地扑腾。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对秦有白的爆冲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实际上沈栖只是在看见秦有白的时候,就自动脑补出上一世各个时间段的不同死法。
即使他早就做好了要和秦有白再见面的准备,可是真的再看见他阴鸷的眼神时,沈栖还是被一股熟悉的死亡阴影包围。
他扮演过这本书里所有的炮灰角色,只有他知道秦有白有多记仇,用追杀到天涯海角来形容秦有白,都算是褒义词。
沈栖的眼睫颤了颤,将后退半步的脚又提了回去,只隔着一层玻璃,好像没有什么安全感。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谁也没有动,就那么面对面对峙了几分钟。
“主任,您没事吧?”
助手十分敬业,即使自己已经害怕到丢掉了眼镜,缓过神后还是先询问起沈栖的情况。
“怕什么,这是单向玻璃。”,沈栖平复了一下心情,略带着一些有恃无恐或是对秦有白的不满,不悦地回答助手。
他在这里训诫过秦有白,自然知道这是面单向玻璃,只是刚刚秦有白反应太剧烈,他迟钝的记忆还没反应过来。
助手见沈栖脸色不太好,立马将嘴闭得严丝合缝,连在地上摸索眼镜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沈栖余光瞥见其他人,都是因为秦有白突然扑上来,害怕到摔在了地上,心理素质稍微强一点的,还有勇气往前看,观察隔离室里秦有白的状态,顺便记录数据。
但以秦有白的角度,应该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才对。
沈栖回神去看,果然秦有白的瞳孔只紧缩了一会,很快又散开了一些。
秦有白鼻翼轻轻的嗡动,他看着黑漆漆的玻璃,只是靠着黑薮猫发达的感知能力,察觉到玻璃之外,来了一个气息不同的人。
没有驯养基地里那些Alpha唬人一样的臭味,也不是研究院里某些omega浓烈到过分的香气。
是一股清新的味道,像夏天某个普通的早晨,带着露水的原野气息。
他重新抬头去看那片黑色的玻璃,却不知道玻璃后面的人也同样在观察着他。
沈栖垂首,平静心绪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熟悉又不算太熟悉的脸,他对少年时期的秦有白,只有几天的记忆。
这个时候的秦有白和地下室里的不太一样,没有凌驾于人类权利之上的桀骜,而是保持着一种猫科动物可爱的习性,一边炸毛一边警惕地戒备周围出现的所有东西。
或许因为是兽人的缘故,秦有白的五官比人类更深邃立体,眉宇之间萦绕着散不开的阴沉,比其他猫大许多的耳朵,令他看起来更具压迫性,整张脸好看到带着一种野性冲击力的美感。
像一只矜贵的埃及猫。
要是让沈栖评价未觉醒前的自己为什么好这口,他只想说:抛开脸,不谈。
“刺啦”一声,终于将在明暗两处互相打量的两人拉回现实。
秦有白脖子上的电击颈环突然爆发出一阵蓝色的电弧光,他感到疼痛才挪开视线,咬着牙齿试图破坏脖子上的颈环。
沈栖转身看向助手,助手正操作着电击颈环的控制器。
他没有阻止,回头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上热气洇开的白雾,被啪得一声打散。
秦有白的手撑在玻璃上,表情痛苦地挣扎,连紧咬着的牙齿都缓慢浸出丝丝鲜血。
看着这一幕,沈栖心底莫名其妙析出一丝爽感。
秦有白是S级基因研究体,体能和抗压能力是兽人中最强的,还是熬不过高强度电流电击。
助手又按了几次,将秦有白彻底电晕。
他抬头看向沈栖,貌似是征求沈栖的意见,实际意有所指,“沈主任,要不要趁现在拔掉他的牙齿。”
沈栖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蓝色资料夹板,重重拍在助手头上,“粗鲁。”
和他比起来,助手更像有特殊癖好且心狠手辣的人。
要是有某种小说管理局的东西,他真想把助手推荐过去当炮灰,说不定还能评上年度最毒炮灰奖。
沈栖居高临下,半认真地看着助手说:“你很有继承我位置的天赋。”
“真的吗!我也可以当主任吗?妈妈你听见了吗,沈主任说我也可以受到联邦政府的重用了,我要光宗耀祖了!”
助手两只手抱着头顶的资料夹板,表情看上去很激动,厚重镜片掩盖下的脸,都透着一股兴奋。
沈栖摇了摇头,知道助手误解了他的意思却没有解释,更没有听从助手的建议,去拔掉秦有白的牙齿,而是转身离开了地下监狱。
被联邦政府重用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向地上去的电梯里,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沈栖看见助手还沉浸在喜色之中。
他回到休息室,才坐下就看见桌角摆着他罢工那半个月收到的几份加密文件。
每一份都是助手眼中高不可攀的联邦政府发来的,每一份都在催他的命。
他打开最上面那一份文件,上面的内容很短,只说要沈栖半个月内克隆出秦有白的基因,研制成试剂送到联邦军队,不然就去品鉴枪子。
沈栖早在助手汇报之前,就收到过密函。
他眸色暗了暗,丢开那份文件,联邦政府所说的兽人基因试剂,是D1试剂,一种注射后可以短暂获得兽人能力的东西。
人类和兽人相互争夺领地的战争中,联邦军队目前遭遇的劲敌,就是黑薮猫兽人。
他们具有强大的夜间作战能力,联邦几次和他们交锋都失败了。
秦有白作为研究院里唯一一只黑薮猫Alpha,不研究他研究谁。
沈栖只有两个选择,拒绝克隆秦有白的基因,被联邦政府拉去枪毙,或者制造D1试剂,洗干净脖子等秦有白咬。
他两个都不选。
沈栖按下桌面上的内部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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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钮,联系到还在地下监狱的助手。
助手拿着笔在纸上记录,等沈栖说完后才问:“主任,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不需要了,就这些。”
沈栖挂断通话,看着被自己画成猪头的秦有白的照片,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助手很快就带着沈栖要的东西来了。
沈栖把自己的头发放下来,用染剂染成了正常的黑色,又用纱布将那只红色的眼睛盖住,才抬头举起自己的工作证,“还像我本人吗?”
看见助手摇头后,沈栖才放心,“今天起谁都不准进入地下监狱。”
沈栖边说边戴上口罩,拿走他让助手伪造的普通研究员工作证后,路过助手身边时还顺手摘走了他的黑框眼镜。
他进到电梯到达地下,这里只有机械仪器运作的声音,让整个地下监狱看上去像一个冷寂的囚笼。
沈栖将工作证带有芯片的那头贴到气闸门的电锁处,“滴——研究员秦尤,请注意安全。”
他通过最后一道气闸门时,将眼镜的镜片,用力磕在一处尖角上砸碎再戴在脸上。
沈栖将口罩往上提了提,喷上十倍浓度的Omega信息素香水来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后,才缓步走进隔离室。
他将工作证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后迈步进去,看见秦有白戴着止咬器,闭着眼睛躺在那张冰冷的机械椅上。
沈栖的脚步很轻很轻,但黑薮猫的听觉过于发达,他刚进来秦有白就醒了。
秦有白侧着脸,优越的身材在尼龙束缚带的压力下,显得像雕刻出来的一样。
他冷漠地看着沈栖,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你有胆量抽我的血吗?”
沈栖眯了眯眼睛,心里不服:上辈子抽了二十管,都快把你抽干了。
表面上却假装得像鹌鹑一样内扣起肩膀,他那浑然天成的没出息样,再加上一言不发的态度,瞬间激怒了秦有白。
秦有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束缚带很快就崩得只剩最后一根,他取掉止咬器,下一秒,监护仪器被破坏的响声和电击颈环预警的滴滴声,嘈杂地交汇在一起。
沈栖从中挑出一声属于秦有白嘶吼,他装作害怕到颤抖的模样,手却握成拳向前伸去。
他紧张地等待,直到脸上掠过一道疾风,秦有白的牙齿在离沈栖脖子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不屑道:“你一只手能挡住我吗?”
沈栖觉得时候到了,睁开眼睛,恐慌地看着秦有白,把紧握的掌心摊开。
他手里的东西掉出来,在安静隔离室里弹跳了几下,秦有白转头看过去。
是几颗柠檬薄荷糖。
保护嗓子用的。
沈栖看着秦有白震惊的样子,心中暗笑,手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秦有白要保护嗓子。
秦有白不明所以,却没有立即咬穿沈栖的脖子,他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呢?
沈栖低头发笑,拯救一个炮灰的最佳解法,就是创造一个比他还要恶毒的炮灰。
他藏在口罩下面的嘴角邪恶勾起,将自己虚构的那个名字供出:“秦、秦尤。”
4. 你的信息素味道好奇怪?
一颗质地坚硬的淡黄色润喉糖果,带着细微的声响,骨碌碌滚到两人脚边,在碰到秦有白的脚背后,才上下摇晃几下,缓慢地停下来。
秦有白的瞳孔缩成一条类似菱形的黑色细线,他单手掐着沈栖的脖子,拇指按压在他喉咙处的软骨上,蹭一下露出锋利的兽爪,沿着沈栖优美的脖颈曲线,一点点向上推移,逼得沈栖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头颅。
沈栖被死死捏着喉咙,看上去显得有些被动,他以一种猎物的姿态,完全顺从屈服于秦有白的戏弄。
秦有白就像一只尽情玩赏猎物的猫,不怀好意又毫无顾忌地观察着眼前的人,不放手,也不吃掉。
安静无声的隔离室里针落可闻,除了各种仪器滴答作响的声音,就只能听见两个人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你叫秦尤?”
秦有白突然出声,侧头看着沈栖,将他杜撰出来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爪尖带着丝丝寒气,抵在沈栖咽喉处不停地打转,好像只要沈栖撒谎,他就会立马割开他的血管。
垂眸间,秦有白看见那颗碍眼的薄荷柠檬糖,想也没想就一脚踢开。
恶心的东西。
和他相似的名字,带来的不是各种用于让他屈服的暴力武器,也不是抽血工具,偏偏是几颗不起眼的糖果,这又是什么人类驯服兽人的新手段。
沈栖余光瞥见秦有白盛怒的样子,也有些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秦有白一直生活在驯养基地,但未经驯服的他,骨子里还是带着天生的兽/性。
黑薮猫锋利的爪子,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足以切断他的脖子,上辈子好歹还留了个头,这辈子他可不想变成恐怖故事里的无头男尸。
沈栖被迫扬起头,藏在黑色镜框的灰色瞳孔,有意地收紧,向秦有白展露出一副胆小惊惧的模样,他咕咚一声一声咽下一口口水后,才声如蚊呐般回答:“是的,我叫秦尤。”
口罩下的脸是笑的,笑得邪气狂妄,一双撩人的桃花眼却是怕的,怕得眼眶湿润将要落泪一样。
要是让旁人瞧见沈栖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激发出几分保护欲,可惜他面前的秦有白根本不是正常男人,他看见沈栖这样,手下竟然还暗暗使了把劲。
很少能有人像沈栖一样,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表现得这样收放自如。
他抬眸看着秦有白,知道对方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这么巧,研究院里刚好出了一个和他名字几乎一样的人。
沈栖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没错啊,他就是照着秦有白的名字取的,不然他要怎么蓄意接近这只暴躁的猫呢。
秦有白从沈栖身侧抬起头,自上而下垂眸望着他,眉眼间多了几分狠厉。
高大的身形瞬间挡住光源,将沈栖完全淹没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中。
沈栖被压迫到呈半蹲的姿势,看上去比秦有白矮了几分,他陡然感受到对方故意施加压力,挣扎着伸手抓住秦有白的手臂,想要争取一点呼吸的空间。
秦有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栖痛苦挣扎,金色的眼睛里反着光,带着十分的厌恶,却没有立即掐断沈栖的脖子。
他眼神中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压在沈栖咽喉处的拇指用力向下一按,将沈栖白皙的皮肤刺穿,“说,你的目的。”
殷红的血珠从秦有白爪尖抵住的位置冒出来,汇成一股蛛网般的细流,顺着沈栖的脖子流淌,顷刻间将他的衣领染成血红色。
草你大爷的,秦有白你上辈子连手都不敢还。
沈栖在心中怒骂,他脸色涨紫呼吸不畅,濒死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后悔扮柔弱了。
上辈子好歹是他折磨秦有白,不至于过的这么屈辱。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下一秒沈栖立马不打自招,“我说我说,是他们让我来取你的血!”
“他们?”
秦有白松了力道,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口中的“他们”,就是那些漠视兽人生命的联邦高层。
他低头,看见沈栖垂落的黑色头发挡住了一侧眼睛,戴着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羸弱不堪一击,还笨得可以,处处透着伪装过度的痕迹。
或许他有用处。
秦有白的瞳孔扩了扩,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沈栖胸口的工作证上,突然松手转身又回到机械椅上安静坐下。
他必须想办法逃离兽人研究院,眼前这个看上去并不聪明的弱鸡,可以先留下。
沈栖脖子上的压力一松,被扼住的空气终于回涌,他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捂着被掐红的脖子大口呼吸。
这种旖旎诡异的场景,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潮湿阴暗的地下室。
沈栖的眼睛藏在黑影之下 ,微微延长的眼尾,昭示着他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
秦有白上钩了。
恢复平静后,两个人都没有再交流,只有空气中血液混合着十倍omega信息素香水的味道,在隔离室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缓缓扩散。
沈栖是beta根本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包括信息素香水的气味,他只是兴奋地抬头,看见秦有白凌厉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随着他移动,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再将他捕捉一样蓄势待发。
他爬起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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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灰的薄荷柠檬糖捡起来塞到口袋里,走到秦有白面前站定,从另一侧兜里再拿出一颗干净的递给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秦有白嫌弃地白了沈栖一眼,没有接他的东西,而是目光上下移动,又盯上了沈栖的工作证。
离开地下监狱,必须持有研究员的工作证。
沈栖假装没有发现秦有白充满目的性的眼神,收回手开始整理被他破坏的监视仪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线重新插回到秦有白身上。
秦有白颈部的颈环警告灯渐渐趋于平缓,变成没有攻击性的绿色,他漠然地坐着,甚至没有反抗沈栖对他动手动脚,只是时不时观察这个人身上,有没有颈环的控制器。
这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人,好像除了薄荷柠檬糖,什么也没带。
他是智障吗。
秦有白皱了皱眉,见沈栖一副任人宰割的老实本分样,还默默收拾残局,不禁怀疑起他的真实智商。
什么保护措施都不做,就敢一个人进入地下监狱,排除智障的自身因素外,只有研究院也不把他当人看的外界干扰了。
研究院已经非人到,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了。
秦有白闭起眼睛,意外地配合沈栖给他带止咬器的动作,想让这个人放下戒心。
快带上止咬器的时候,秦有白忽然敏锐地嗅出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掺杂着一些其他味道。
比薄荷更温和一点的味道,像翻腾的气泡水,带着隐隐的甜味,在他鼻腔中炸开。
沈栖身上omega的信息素太浓了。
秦有白刚才只顾着打探沈栖的目的,却没有注意到他是一个omega。
他突然拉住正在假装忙碌的沈栖,连声音都哑了几个度,“你是omega?”
沈栖握着止咬器的一头卡扣,似乎是在回忆,随后点了点头。
“发情期还敢来地下监狱,你知道我是Alpha吗?”
秦有白的喉结滚了滚,他几乎是拼了命在忍,才克制住冲上去咬住沈栖后颈的想法,沈栖身上的味道混合着血液,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沈栖看着秦有白忍耐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的样子,这和刚刚那只暗黑系黑薮猫,完全是两模两样啊。
他左右嗅了嗅,喷了太多omega信息素香水,但他自己闻不到,这到底算不算发情期。
秦有白见沈栖没有反应,捏着他手臂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眼睛也完全被欲望占满,他抬头,带着几分懵懂问沈栖,“你的信息素味道好奇怪。”
沈栖眼尾延长,意味深长笑道,“奇怪吗?是猫薄荷的哟~”
5. 小猫,慢点喝
秦有白的耳朵摸起来还是和沈栖记忆里一样,带着属于猫科动物皮毛的软滑暖意。
沈栖一只手托着止咬器,另一只手绕到秦有白脑后,想扣上止咬器的最后一个卡扣,手臂却不小心蹭到了秦有白全身上下唯一柔软的部位。
他的耳朵。
秦有白在沈栖不小心碰到他的瞬间,好像被打开了某种兴奋神经的卡关,敏感的耳尖抑制不住地抖动。
沈栖察觉到异样,停下来看见秦有白竖成一条线的瞳孔缓缓扩开,在金黄色的眼珠里形成一个略显呆萌的黑色圆点。
秦有白的眼睛本来就是那种眼尾稍向上挑的眼型,加上黑薮猫的特性,眼中总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味道,此刻蒙上一层情欲后,更显得意外撩人,夺人心神。
沈栖透过沉重的金属止咬器,看见秦有白狠狠龇起的尖牙,潮红的脸,以及已经蒙上一层水雾,还要顽强不屈怒视他的眼睛时,体内的劣等基因突然急速增加。
此情此景,他竟然只想到:秦有白发红的眼睛真漂亮。
秦有白瞪了沈栖一眼后,强忍着因沈栖信息素勾起的,难以言喻的欲望,伸手拿起机械椅上的束缚带,穿过自己的双手后用牙齿叼住咬紧。
他是自己主动仰起头,催促沈栖给他戴上止咬器:“快点戴上,然后滚。”
看上去像是担心沈栖因为自己受伤害,要独自捱过这种艰难的时期,实际上只有沈栖知道,秦有白是在嫌弃他。
在秦有白眼里,研究院所有人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连猫都不屑去抓他们,因为怕脏。
即使他突然爆发了第一次易感期,还不知道要如何去缓解,也不想和一个人类Omega扯上关系,更何况是研究院里的Omega。
连易感期来了也不乖。
沈栖恶劣地想着,忽然松开了已经扣好的几个卡扣,“咔哒”一声,他取下止咬器扔到一边,故意将身体靠近秦有白,眼睛里带着几分慌张,“你没事吧?”
秦有白额角的青筋,肉眼可见地跳了跳,他下意识别开脸怒骂,“滚开!你身上的味道太冲了,不知道要喷多少香水,才能掩住你身上下水道的臭味。”
“嗯?”,沈栖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抽了抽,这只臭猫,真是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他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存了心思要折磨秦有白。
隔离室唯一的灯源就在机械椅上方,刺眼的白光从沈栖头顶落下,只折了一小半落到秦有白身上,却能清晰无比地看见,秦有白全身用力绷紧的样子。
他红得快要变成一只蜷缩起来的虾。
沈栖灰色的瞳孔中折射出一点亮光,转瞬即逝,换成一副窝囊废的气质,往前走一步,左脚绊右脚摔到了秦有白怀里,顺手还揪住了他敏感的尾巴尖,假装不知道使劲薅。
“你滚开!”,秦有白一个激灵,满脸黑气,恨不得立马把沈栖踹开,却被十倍浓度的Omega信息素包裹,折磨得使不上力气。
他只是一个刚要成年的兽人,又是第一次经历易感期,被沈栖故意上蹭下摸,没几下就软了根骨。
沈栖看见秦有白无力地躺在机械椅上,眼角湿润任由他蹂躏,忍不住暗暗发笑。
故作清高的猫崽子,猫薄荷和我,对你来说都是顶级的诱惑吧。
“张嘴。”
沈栖恶作剧结束,才气喘吁吁地叫秦有白张嘴,他没有欺负未成年的爱好,但未觉醒前的自己都是人渣。
要是他记得没错,上辈子他关押秦有白的时候,也是碰上了秦有白的易感期。
那时的秦有白反抗激烈,把未觉醒的沈栖咬伤,意外喝了几滴血就压下去暴动的易感期。
沈栖吐了一口气,又带了一阵猫薄荷的味道灌进秦有白的鼻腔,秦有白的尖牙已经露了出来,不咬点什么东西实在难以发泄,却还是忍着不去看沈栖,从嘴里憋出一个字,“滚。”
太不听话了。
沈栖擦了擦汗,即使他闻不到秦有白的信息素,也能感觉到狭小的隔离室里,气压越来越低。
秦有白的信息素,占满了整个隔离室,遵循着Alpha的本能,不断舔舐着沈栖身上的味道,将他们一一捕捉,带入自己体内,缓解饥渴。
再这样下去,等到Omega信息素香水失效,沈栖是beta的身份就会被发现了,那他所做的伪装,便会功亏一篑。
沈栖咬了咬牙,咽下被秦有白咬穿脖子的恐惧,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秦有白咬紧的牙关撬开。
噗嗤——
尖利的兽齿很快刺穿沈栖的皮肤,他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刺痛,下意识仰头闭上眼睛,等着这股疼痛过去。
秦有白只是在尝到沈栖血液的瞬间,便本能地开始吸吮,血的味道,远远比猫薄荷的味道更吸引他。
沈栖脸色发白,睁开眼看见秦有白正仰着脖子,一脸屈辱又迷茫地舔舐他的血液,来不及吞咽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和眼角滑落泪水混合在一起,滴到机械椅上,绽开一朵朵漂亮的血花。
他知道秦有白不服,仍是笑着安抚,“小猫,慢点喝。”
秦有白耳朵轻轻抖了抖,尾巴也不由自主缠上沈栖的大腿,他保持着一半清醒一半迷离的状态,看着自己吞咽他最厌恶人类的鲜血,却甘之如饴地沉迷其中。
好像只有这个人的血,才能像清泉一样,浇灭他身上的欲/火。
越想他越觉得眼皮沉重,心情激愤脑袋混乱,下一秒便因太过贪婪,喝了太多沈栖的血晕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
沈栖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个度,他看见秦有白口鼻流血的样子,有些慌了神,说出来的话意外地抽象,“鼻血应该不能用来做数据分析吧……”
他瞟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秦有白,测量仪器都还在正常运转,颈环也没预警,他还活着。
沈栖收回手,看着自己的布满咬痕的手指,只是庆幸这咬痕没有转移到脖子上。
地下监狱没有白天,沈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守了多久,秦有白才悠悠转醒。
秦有白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头顶刺眼的光源逼得瞳孔骤缩,他缓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跪舔了一个人类的时候,平放在身侧的手猝然捏紧。
他一定要杀了秦尤。
“嗨,我是秦尤。”
一张带着无镜片黑框眼镜的脸突然凑上来,挡住了秦有白眼前的光。
沈栖举着手,手里却拿着一根针管一样的东西。
秦有白这才发现,自己被眼前的人,用束缚带包裹成了一个蚕蛹,还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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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止咬器。
“你趁人之危。”
易感期过后的Alpha处于最脆弱的阶段,兽人Alpha也不例外。
沈栖看见秦有白激烈地挣扎,假装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你、你咬我的时候,不也、也是趁人之危吗,啧啧、那牙齿咬得我好痛。”
他不是想让秦有白对他心怀愧疚,而是要提醒他,他跪着喝了他最讨厌的生物的血,才安全渡过了易感期。
他要秦有白对秦尤这个身份又爱又恨,让秦有白只注意到秦尤,关注不到沈栖。
沈栖大着胆子上前两步,不顾秦有白的反抗,取下了他脖子上的颈环,随后摸到秦有白滚烫的腺体,将抑制剂注入他体内。
“别、别嚎了,抑制剂而已。”
沈栖给秦有白重新扣上颈环后,将空了的抑制剂扔进垃圾桶后,往喉咙咕噜作响的黑薮猫嘴里,塞了一颗薄荷柠檬糖。
他想了想,笑道,“我吃干净的,你吃你踩过的。”
砰砰——
此言一出,下一秒柠檬薄荷糖就从秦有白嘴里“夺嘴而出”,带着涎液在光滑的地上弹跳了几下。
沈栖不管不顾,从止咬器的缝隙里又塞了一颗进去,固执道,“小猫要注意保护嗓子。”
秦有白龇了龇牙,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看上去像弱智又像煞笔,“谁他妈是小猫,我是黑薮猫。”
“不也是猫吗。”
“我能咬断你的脖子,猫也能吗。”,秦有白目光狠厉,盯着沈栖脖子的眼神,就如同在说,只要你放开我,我就立马咬断你的脖颈。
沈栖感觉脖子处袭过一道冷风,口罩下的嘴角艰难的扯了扯,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有白,退一步道,“那、那也行,你可以一直cos蚕蛹了。”
“……”
“你为什么不趁我昏迷的时候,抽我的血。”
这句话说完后,寂静无声的地下监狱里,气氛立刻降低到了冰点。
沈栖愣了愣,当然是现在抽不够罪恶,嘴上却转了个弯,“我为什么要抽。”
“把我的血交给研究院,你就能受到重用了,不是吗?”
秦有白侧着脸看着沈栖,目光里透露出来的狠色和怀疑,以及看透研究院人性的神色,无疑将沈栖制造出来的“秦尤”,当做了和研究院那些人一样残忍的败类。
沈栖嘴硬,“我不想受到重用。”
这是实话。
“你和那个姓沈的杂碎一样,是负责研究D1试剂的研究员,接近我除了这个目的,还有其他的吗?”
沈栖听见自己的身份,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秦有白怎么知道他是研究D1试剂的,他不是该要逃离研究院的时候才知道吗。
SR兽人研究院里,像沈栖这样高级的研究员,信息一般是对外保密的,秦有白现在应该只是听到流言,知道他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也在研究D1试剂?”,沈栖松了口气,但不知不觉,他还是问出了口。
“你工作证上写了。”
秦有白近乎看傻子一样看沈栖,不聪明,还傻,怎么当上研究员的。
沈栖低头看自己的工作证,「D1试剂研究员」。
助手除了把照片换掉,就只把沈栖自己的工作证换了个名字。
6. 带我走
沈栖眼神微滞,虽然知道此刻已经为时已晚,还是默默将工作证的正面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自己心口内侧。
脑袋不太灵光的助手,肯定早就觊觎他的位置了。
沈栖眼珠一转,然后走上前,双手撑在秦有白身下的机械椅两侧,带着一种邪恶的目光注视着身下人。
秦有白被几十条束缚带裹着,变成了一个直挺挺的“猫条”,他被沈栖困于双臂之间,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人带来的压迫,他想躲开,却根本无法动弹。
看着沈栖越发靠近,秦有白耳朵上的黑色绒毛都根根炸开,“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猜猜好了。”
沈栖推了推镜框,勾起秦有白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还将他的话,以反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他没有结巴,反而带着一股独属于他自己本身的冷漠残忍意味。
他抬头将头顶的光源重新隔绝,惨白的灯光在沈栖动作时,从他发梢间的空隙遗落下去,打在秦有白的金属止咬器上,让两个人的目光都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空灵透彻的光束,在相隔不到半米的两人间来回巡梭,沈栖灰色的瞳孔隐匿在发尾中,时隐时现。
秦有白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抹灰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透这个名叫“秦尤”的人。
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会同时出现胆战心惊和绝对掌控,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是不是他看错了。
秦有白的瞳孔在光芒的扫射下时而紧缩时而扩散,最后几乎快要变成一条直线。
他试图窥探“秦尤”的真实面目,而等到上位的人终于用目光将他全身看了一遍后,他也看见那个人灰色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也只听见那个人开玩笑一样说,“你、你觉得我刚刚那个语气,像不像沈主任?”
沈栖看着秦有白紧张的样子,不禁嗤笑出声,这只阴险的黑猫,一天天神经兮兮的。
“我又没见过他。”,秦有白绷直的身体放松了分毫,他暗中收回露出来的锋利爪牙,侧过头不耐烦地回答沈栖。
沈栖点了点头,没见过就好。
他一根根解开秦有白身上的束缚带,偏偏留了脖子上和双手的没有解开。
“小猫,我们做个交易吧。”
沈栖取下胸口的工作证,放在秦有白一只眼睛上盖住,他弯腰凑近,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对方灼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秦有白眼珠一转,对上灰色的瞳眸,“我不和来路不明的人做交易。”
“啊!你、你都喝了我的血了,还、还说我来路不明?”
沈栖强行挤出两颗要落不落的眼泪挂在眼角,闷闷的声音从口罩后传出来,显得有些委屈,“你是Alpha,我是Omega,我们一起度过了你的易感期,你竟然说我来路不明,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
他故意提高音量,凑在秦有白挺立的大猫耳旁边闹腾,脖颈处残留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直往秦有白鼻腔里钻。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味道,几乎是把秦有白往死里勾。
秦有白皱了皱眉,那种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燥热,好像蚂蚁爬遍全身一样的酥麻痒意,又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他怒瞪了沈栖一眼,恨恨道,“离我远点。”
“我不要!”,沈栖扑上去环住秦有白的脖子,故意在他坚硬的胸膛处蹭动,他睁开一只眼睛,从下往上观察秦有白。
秦有白脖颈处的青筋根根暴起,想仰头避开沈栖身上的味道,却被束缚带残忍困住,每挣扎开一段距离又被拉回,重重摔在机械椅上。
这场面,如同在一只嗜血的野兽面前摆上珍馐血宴,却在他脖子上牢牢套上枷锁,让他只能看不能吃。
沈栖暗笑,兽人没有专用的抑制剂,易感期或是发情期找不到伴侣,就只能靠生挨过去,他刚刚给秦有白用的是人类的抑制剂,用处不大,只起到隔靴搔痒的作用,没一会秦有白就会控制不住。
一个刚刚来易感期的愣头猫,怎么可能玩得过千年的狐狸。
“你跑不跑?”,正僵持着,秦有白没头没脑,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栖不明所以,眼都没抬,“懒得跑。”
“这是你说的。”,秦有白眸色一暗,低垂着眼睛望着沈栖的头顶,是他自己说不跑的。
机械椅另一侧的束缚带传来丝丝崩裂的声音,沈栖听到后顿感不妙,停住动作缓慢抬头看着秦有白。,
秦有白已经挣脱了另一只手臂上的束缚,他一把扯掉颈部的禁锢,目光一斜盯在沈栖身上。
唰一下沈栖脚底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他龟速后退,思考自己跑得过猎豹的概率。
刚才玩过火了,秦有白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
秦有白半坐起来,像一只蛰伏已久的巨大黑色猎豹,全然将沈栖覆盖在阴影面里。
“哥,我错了,冷静一点好吗。”
气势低人一等,沈栖立马认错。
他背过身另一只伸进衣兜里,去摸电击颈环的控制器,越是急他越摸不出来。
秦有白看见沈栖的举动,伸手将他揽到身前紧紧箍住,说了一句沈栖几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你的血比我想的还要难喝。”
恍惚间,沈栖好像回到了被秦有白囚/禁在地下室的日子,肮脏的水泥地面,黑不见底的深渊,暗夜里发光的兽眼,还有尖牙刺穿皮肤的声音。
噗呲——
牙齿咬穿血肉,缓慢深入,沈栖感到疼痛,猛然回神,他的手背盖在本该出现腺体的位置,被秦有白叼住咬住狠狠刺穿。
再慢一秒,秦有白咬的就是他的脖子了,他是beta,他根本没有腺体。
差点就要暴露了。
还好秦有白在乎的只是血,根本不是他的腺体。
沈栖余光瞥见自己掉落的工作证,在机械椅上转了个圈就不见了。
秦有白还真是执着,即使喝着血都不忘自己的目的。
“你不是说难喝?”
一直到秦有白喝得心满意足后,沈栖才得了空说话嘲讽他。
秦有白没有下死手,喝了血缓解燥热之后,便松开了怀里半死的人,没再继续执着沈栖的脖子。
沈栖都快被秦有白吸干了精气,对方一松手,他就脚步虚浮,腿一软跪在地上。
秦有白没理他,而是扯掉挂在身上的束缚带,赤/裸着上半身打算朝外走。
他以为拿了沈栖的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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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离开地下监狱,离开研究院,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沈栖刚扶着机械椅站起来,看了看两只布满咬痕的手,大骂秦有白是只知道咬人的狗,然而下一秒,秦有白就黑着脸回来了。
他不仅回来了,一只耳朵上的绒毛还被烧焦了,冒着细细的青烟。
沈栖低头假装没看见,秦有白却没打算放过他,他力气很大,拎小鸡崽一样,徒手将沈栖扯到自己面前,哑着嗓子质问,“你不是研究院的人?”
“我、我还真是。”
沈栖艰难地回答,“让你和我做交易,你又不做,带着个有定位的颈环就跑,外面的人不打你打谁。”
秦有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颈环,这个颈环竟然还能定位。
他松开沈栖的脖子,将他的工作证放在手中来回翻转,“秦尤。”
秦有白只念了一遍沈栖虚构的名字,就突然停下来,他目光沉沉,看着沈栖良久,他道,“工作证上的人不太像你。”
“你——是沈主任吧?”
他拖长了音调,突然伸手扯掉了沈栖的口罩。
沈栖躲闪不及,只能捂着脸转过头,看着地面不敢说话。
秦有白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沈栖,眼底□□毕现,“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栖颤颤巍巍捡回口罩,想要重新挂回耳朵上的时候,又被秦有白拦了下来。
“你……”
秦有白的话只说了一个字,便在看见沈栖的脸时,默默闭上了嘴巴。
一条缝针过的可怖刀疤,像一条蜈蚣一样爬了沈栖半张脸,这样骇人的伤痕,只是在灯光下虚虚晃了一下,秦有白还没看清楚,沈栖就将他重新藏回口罩下。
沈栖抬眸示弱,“你觉得研究院里,公认的男神沈主任,会带着一条丑陋的伤疤工作吗?”
他嘲讽秦有白的时候,还不忘夸自己一把。
秦有白的敌意减弱了一半,在他的认知里,故意揭人家的痛处总是不太好,便没再去纠结沈栖伪装痕迹过重的假伤痕。
沈栖戴好口罩,他跑龙套的时候,曾经当过一名化妆师的路人甲,这点技能还是会的。
“我不是沈主任,不过这条疤是沈主任给的。”
沈栖信口胡说,秦有白就当了真,“你恨他伤了你的脸?”
沈栖点点头,捡起自己的工作证,“他也恨我比他帅。”
……
秦有白无语扭头,“看不出来。”
“啧,你别看我胆小老实,我从前也是闭月羞花,人见人爱的禁欲系帅哥好吗。”
沈栖忘我地介绍自己虚构的身份,秦有白看着他,只觉得这种白痴劲不像演的。
他不想再听眼前这个人和沈主任之间的年度大戏,直接了当问沈栖,“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沈栖背对着秦有白,听见声音,余光向后瞟了一眼,压抑不住地兴奋起来。
眼底掠过一抹精明的算计,转身恢复灰瞳的幽怖,“我帮你拿到沈主任的工作证,打开颈环。”
“为什么帮我。”
沈栖踱步到秦有白面前,摘到黑色的镜框,好像摘到最后一层伪装,直勾勾看着他,“带我走。”
帮你的前提是,带我走。
7. 掐死我
秦有白紧蹙着眉心,眼角用力向下压着,对沈栖的提议,始终保持着明显的怀疑态度,“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交易。”
他拒绝的很果断,侧身重新坐回到机械椅上,两只手垂落在身侧,以一种怀着强烈敌意的样子弓起身躯,抬眼审视着沈栖。
“秦尤”这个人看起来很奇怪,自己咬了他两次,他都没有任何反抗,手里明明拿着颈环的控制器,也没想过用电击器电晕他。
现在,竟然还要和他做一个违背联邦政府政令的交易。
他会是好人吗?
但SR兽人研究院里,并不会存在任何好人。
秦有白眼中的阴沉之色越聚越深,看着沈栖的目光,多了几分嗜血。
兽人在这些人类眼里,不过是一个死了就埋的低贱种族,他凭什么冒险和他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交易,放走一个S级实验体。
秦有白很清楚自己对研究院的价值,所以更加怀疑沈栖的动机不纯。
沈栖敛了敛眼中的算计之色,转身走向秦有白,身体前倾看着他。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淡淡望着秦有白,从秦有白的角度看沈栖,必须以抬头的姿势,才能勉强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秦有白猝不及防对上那只灰色的瞳眸,只觉得它像一方蒙着雾霭的幽谷,安静又沉默地向他诉说自己的不甘心。
那只眼睛,一点一点引诱他,噗通一声,将他拉入深不见底的暗潭。
秦有白好像受到什么蛊惑一样,看着沈栖的眼睛,却说不出来让他滚的话,直到他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的粗糙布料的质感,涣散的瞳孔才又逐渐聚合。
“我疼,我也很恨他们。”,沈栖看着秦有白,像鬼一样不知不觉拉起秦有白的手,摸到自己伪造伤疤的位置放下贴紧。
他眼神坚定地像要入党一样,一字一句说着,“我很疼,我不想继续为联邦政府效力了,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沈栖口罩下的嘴唇紧紧抿起,他闭了闭眼,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继续胡说八道,“我本来就不想研究兽人基因,我是被沈主任抓来的,他自己研究不出来,就想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他作势摸了一把秦有白的耳朵,毛茸茸的手感,好到爆炸,“兽人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忍心呢。”
“疼就自己去看医生,别来恶心我。”
秦有白恶寒,闭眼冷漠地抽回手,他一点也不关心沈栖的伤,只是觉得他们口中的[沈主任]不该是这个人说的那么没用,“他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没用。”
一个主任,一个研究员,地位悬殊至此,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不至于这么差,最多不过是他们的内部矛盾罢了。
沈栖眯起眼睛,抬起眼眸看了看秦有白的耳朵,刚才出去被人家拿着枪打,几根犟种毛都被燎没了,怎么还是这么油盐不进呢。
“我和他差不多吧。”,沈栖脑子里一秒能转一百八十个弯,既然秦有白软的不吃,他就只能换其他办法了。
“你担心我背叛你,是吗?”
沈栖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直截了当地戳穿了秦有白内心的想法。
人类和兽人之间,无法建立任何信任或是友谊,又或者是其他感情。
这是当今联邦的共识。
研究院内,兽人可以是为联邦军队提供特殊试剂的基因库,研究院外,还存在某种特殊的地下黑暗交易场所,供一些权贵买卖兽人当玩物奴隶。
他们之间没有绝对的平等,何况秦有白还带着一个随时都能要他命的电击颈环。
要消除秦有白这一点怀疑,实在有点难。
沈栖眼色一变,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个要用时怎么都摸不出来的控制器。
颈环控制器和颈环采用同一种金属材质,很难毁坏,但不是不能毁坏。
他伸手将控制器递给坐着的秦有白,缓慢倾身向前与他平视,示意他可以拿走控制器,“交易需要筹码。”
“这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秦有白没有动,只是将沈栖的话再次驳回。
沈栖眼睛弯弯,见秦有白只是抖动了一下耳朵,眼睛轻蔑地扫了一眼控制器,又继续盯着他的动作。
见他不动,沈栖低头注视着秦有白,问他,“那方便伸一下爪子吗?”
秦有白不知道这个人又要耍什么花招,但还是老实地亮出了兽爪,等待沈栖的下一步动作。
他黑亮的指甲末端凝着一点凄惨的白光,看上去让人心中不禁胆寒发毛。
沈栖微微弯着笑眼,随后伸手将秦有白的爪子握住,带着他的手缓慢摸上自己脆弱的脖子。
他洒脱地将手中的控制器用力扔到了对面墙上。
四面墙壁是混合了几种金属材料的铁墙,沈栖摔控制器的力气很大,控制器摔上去发出一声巨响,当场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片。
秦有白脖子上的颈环因为控制器损坏,发出急速又刺耳的警报声。
两人都没有理会警报声,沈栖的眼睛看着秦有白的眼睛,对视之间,他鼻头一皱,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笑意,手上陡然用力,将秦有白握住自己脖子的手收紧。
“那我来当我的筹码,你不信我大可以掐死我。”
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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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不似“秦尤”那样虚伪,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声线,叫秦有白掐死自己,来表明忠心。
秦有白手上不自觉用力,爪尖一根根嵌入沈栖的皮肉中,好像真的想要把沈栖掐死一样。
呜呜的警报声在隔离室中回荡,颈环红色的警示灯越闪越快,沈栖不动如山,忍着疼痛看着秦有白,他艰难地说,“小猫,和我做交易吧,我要离开这。”
这真是沈栖发自肺腑的话。
“你疯了。”
两人以命相博的对峙,最终以秦有白心虚地收回目光结束,他实在无法直视这个人的眼睛。
那种决绝的神情,不该出现在研究院的人眼睛里,还是那样怯懦的一个人眼里。
秦有白很快松了手,锋利的兽爪,还是不小心在沈栖脖子上蹭下一丝鲜红的抓痕。
秦有白拿过一旁他们为防止自己咬人,必备的纱布,毫不客气地丢给沈栖,“你既然是研究员,想离开自己没有腿吗。”
沈栖接过纱布草草擦了擦脖子,抬起眼看着秦有白,“联邦政府监禁的可不止只有兽人。”
还有兽人研究员。
他走到秦有白身边,指着秦有白脖子上的颈环,秦有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数字编号:001。
第一个出现在SR兽人研究院的兽人。
沈栖将自己的工作证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秦有白,字母加数字编号:J.07。
07数字编号,高级基因研究员,J字母开头,D1试剂研究组。
不被联邦政府允许离开SR兽人研究院的分类组。
连沈栖自己也不例外,他上辈子只是内心邪恶一点,不至于为联邦政府卖命到那个地步。
联邦政府囚禁兽人的同时,也在监视他们。
“我没有控制器,你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我。”
沈栖将纱布叠起来捂住脖子上的伤口,继续道,“现在我比你更弱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吗,小猫?”
秦有白反应很快,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沈栖想表达的意图,“说你的计划,还有别再叫我小猫,不然我真的会咬死你。”
沈栖眉尾一挑,秦有白同意了。
“好的,小猫。”
沈栖歪头笑了笑了,他戴着口罩,秦有白根本无法发觉他藏在暗处的得意。
他只觉得现在他和这个人类平等了,谁都可以杀死谁,而且以自己兽人的能力,甚至比他更有优势。
沈栖看着秦有白,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他永远不会告诉秦有白,颈环里除了定位装置和电击器以外,还藏着一个微型炸弹。
8. 需要鞭子和项圈吗
“你是说你要去偷你们主任的工作证,来帮我打开颈环,然后我们再一起逃走。”
秦有白认真地听着沈栖说了十几分钟,一刻也没有打断他,终于确认了沈栖口中万无一失的计划,就是去偷工作证。
只有那个沈主任的工作证,才可以打开他脖子上的颈环。
秦有白手里有沈栖用作交易筹码的工作证,离开地下监狱并不算难事,只是脖子上的颈环……取不下来,他就永远没办法离开研究院。
即使侥幸逃走了,颈环里的定位装置,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被联邦的人追踪找到,甚至还有可能暴露其他兽人的位置,让他们也置身危险之中。
这个人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很难实施。
沈栖闻言,转身耸了耸肩,以[秦尤]的人设反驳,“这、这哪能叫偷啊,咱们只不过是找他借一下,又不是不还。”
确实算不上是偷,他只是拿自己的东西用一下。
秦有白尖尖的指甲在金属的机械椅上轻轻剐蹭着,发出一阵一阵让人倒竖寒毛的尖锐噪音。
他迟疑地看着沈栖,并不赞同沈栖认为完美的计划,“拿到工作证以后呢,你想过逃跑路线吗?”
沈栖低头将黑色的镜框重新架到鼻梁上,无声地看着秦有白,良久才摇头,“逃跑路线嘛,我还真没想过。”
“……”
秦有白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了,后悔答应他之前,没有先问一下这个智障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SR兽人研究院,是什么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他在这里呆了九年,都没找到办法逃走。
秦有白抬头瞪着沈栖,手下一用力就将机械椅上的一截金属支架捏扁,看上去很是生气,“秦尤你自己想死就算了,在你做出完善的计划之前,我不会和你一起冒险。”
沈栖已经料到了他说这种没有准备的话,会让秦有白更加怀疑他,“一起冒险太浪漫了,这种事我才不会和你做。”
他以一种暧昧的口吻回答了秦有白,随后靠近他,“我确实没有做计划,可你是兽人啊,还是黑薮猫兽人,研究院里唯一的S级实验体。”
黑薮猫本来就是夜行性动物,变异的毛色又极利于在野外环境中隐藏自己,爆发速度极快,跑起来正常的人类根本追不上。
很少有兽人能完美继承身为动物时所有非人的能力,只有S级实验体可以。
因此上一世秦有白杀掉沈栖逃走后,联邦派了一整个军团来追捕,都没有找到他。
沈栖从来没担心过他和秦有白能不能活着离开研究院,秦有白是兽人主角,他的主角光环都能庇佑他大难不死了,何必去费心费力琢磨逃跑路线,跟着秦有白跑不就行了。
他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秦有白,只要没有颈环,离开研究院的大门后,根本没有能困住他的人。
秦有白的手松了松,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偷。”
沈栖侧身,抚摸着那面单向玻璃,回忆上辈子这个时间点他在干什么。
他好像挺闲的,什么都没做。
黑色的玻璃上倒影着沈栖的影子,他眼神中的阴险毒辣,连他自己看了都害怕,转身却又完全隐匿抹去。
“后天晚上,那天D1试剂研究组会去联邦政府汇报,人少方便行动,等他发现工作证不见了,我们早就跑了。”
秦有白没有回答沈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确定好计划后,两个人都陷入了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尴尬境况中,沈栖轻咳两声,想要缓解气氛,“我去换衣服。”
秦有白冷冷抬起眼眸扫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沈栖见他不语,伸手找他要工作证,“工作证还给我,我要出去,我还会回来。”
他余光瞥见秦有白攥着工作证丝带的手指紧了紧,解释道,“你才刚经历易感期,自己还没办法控制欲/望,你也不想我带着血和猫薄荷的味道,继续诱导你发情吧。”
沈栖好看的眼睛弯了弯,饶有兴趣地盯着秦有白,“难道说,你很喜欢我的血?”
“滚。”
秦有白瞪着沈栖,将工作证扔回去,每每提起这件事,他都会觉得耻辱。
他现在很不想见到这个心机很深的人。
“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沈栖拿了工作证打开气闸门,临走时忽然听见秦有白叫了他一声。
“秦尤。”
他只叫了一个名字,便等着沈栖转身。
沈栖站在门口回头看秦有白,他站的那里没有光源显得十分昏暗,秦有白却好像总是蒙着一层圣光,让人觉得神圣高洁。
他插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指无声握了握,未觉醒的他看这些,只会觉得是普通的灯光投影罢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那是一种名叫主角光环的东西。
他是要为擦亮那光环,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抹布。
凭什么呢。
沈栖回忆起上一世,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只是在秦有白再次开口时,他又换上了那副要傻不傻的样子。
秦有白永远都是用看猎物的眼神凝望着他,“离开研究院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谁也不许跟着谁。”
说得跟谁想跟着你一样。
沈栖在心中冷嗤,还是点头,“当然。”
他转身推开气闸门,轰然一声关上后,终于卸掉了脸上虚伪的假笑。
SR兽人研究院,一切罪恶开始的地方,他被控制着当炮灰那么多年,总算是要跑了。
沈栖低头吐出一口浊气,漫不经心地摘掉镜框和纱布,搓掉脸上伪造的伤疤,将盖住眼睛的头发向上倒梳了一把清开视野,露出那张带着一抹厌倦神色的脸。
他的脸是极好看的,带着一点轻浅的疏离,笑起来张扬桀骜,像极了一只勾人的狐狸,不笑时却连眼眉间都敛着几分生人勿近的烦躁。
他沉着脸色往外走,忽然看见另一道气闸门之后,助手来回踱步的影子。
沈栖不悦地皱眉,助手这个样子,不像是刚进地下监狱的,倒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入地下监狱吗?”
助手换了一副新的黑框眼镜,见沈栖出来,先是心虚地看了看那面单向玻璃。
沈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秦有白一个人坐在机械椅上,咬着一卷纱布给自己包扎。
他的背上满是子弹擦过的深深浅浅的伤口,鲜血淋漓恐怖骇人。
沈栖皱了皱眉,秦有白回来的时候一声没吭,他还以为外面的枪林弹雨,真的只燎没了他的犟种毛呢,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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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不想自己发现他受伤了嘲笑他,一个人忍着。
沈栖看着秦有白滑稽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后关上了气闸门,隔开了助手的视线。
助手怔怔收回目光,低眉颔首的看见沈栖笑,徒有一种大白天活见鬼的阴寒感觉,但他不敢说,难道沈主任真的有那种癖好。
他扶了扶眼镜,表情十分认真,“沈主任,需要我给你准备鞭子和项圈之类的东西吗?”
“……”
沈栖在听见助手这句话的时候,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他总算知道外面说他阳/痿,要靠一些特殊癖好发泄性/欲的谣言是从哪来的了。
他握起拳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助手,眯起眼睛一脸黑线道,“你现在最好是有什么比我快死了还要大的事要汇报,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地下监狱。”
沈栖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人灭口。
助手看见沈栖一脸凶光,颤颤巍巍地抱紧资料夹板,将歪斜的眼镜推了推,道,“联邦政府又派人来催了。”
还真是比沈栖快死了还要大的事。
沈栖皱了皱眉,立刻夺过助手递过来的工作证贴到上升电梯口上,一道寒凉的机械音缓慢播报:J.01研究员沈栖,身份验证通过,放行。
助手回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那道单向玻璃,随后立即跟上沈栖乘上电梯,为了安全起见,他尽量将自己缩小,站在和沈栖斜对角的位置,然后保持沉默。
“怎么不早说?”
沈栖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头发,自己现在上去,这身战损的造型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助手抬眼,小心翼翼回他,“我、我怕打扰了主任的兴致。”
“你!”,沈栖作势抬手,助手吓得一个哆嗦,紧紧贴在墙上大叫,“沈主任我错了!你不要杀我灭口,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一股无名之火,腾一下就在沈栖脑子里点燃了,告诉别人什么?说他阳/痿吗?
他一个顶十个。
沈栖碍于在研究院冷漠无情的人设,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没有下次了。”
言下之意,要是听见任何风言风语,沈栖都不会放过他。
助手连连点头,恨不得为自己保住一条小命喜极而泣。
不过几十秒,上升电梯就到了地面,沈栖冷着脸等着电梯门打开。
电梯门刚露出一条缝,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等门完全打开,一张盖了联邦政府红章的文件,赫然出现在沈栖眼前。
沈栖没有后退,而是冷着脸抬眸看向那个拿着文件的人。
陈屿青,上辈子也是他带着这份文件来的,哄着他没日没夜研究D1试剂。
等D1试剂研究出来了,沈栖也被咬死了,陈屿青还恬不知耻地把功劳抢走了。
沈栖看着眼前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只拿走那份催他赶紧研究出D1试剂的文件签了字。
“你回去告诉他们,三天后我会把D1试剂交给他们。”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不和我叙叙旧吗?”
叙你大爷的旧。
沈栖咬着牙强忍怒气,他转身回看陈屿青那看似温柔似水的脸,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没有一丝好人的面相。
他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上辈子在研究院,差点和这样的人搞在一起。
9. 研究院没有正常人
认识陈屿青并非偶然事件。
沈栖还未被联邦选入研究院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陈屿青了。
那是在兽人出现的第二年,联邦政府为应对领地危机,迅速组建了一所培训学院,用来培养研究这一特殊生命体的研究员。
沈栖是其中的学员之一,如果非要认真点算,陈屿青还是他的学长,比他早半年进入SR兽人研究院。
第一次见到陈屿青,是在联邦政府再次选拔基因研究员的动员大会上。
按理来说,第一次选拔的精英人才,已经足够塞满研究院去研究兽人,非要问为什么选第二次,那是因为联邦太低估兽人的能力,第一批研究员的死伤占比,接近了三分之二。
培训学院内人人自危,没有一个人愿意参与此次选拔。
正当时陈屿青便带着微笑走上讲台,他眼中含着温柔的微光,看似柔和的宣讲,听起来却慷慨激昂,一字一句讲述着兽人的出现,对人类社会带来的严重危机,呼吁学员们为保护家园做出贡献。
讲台上的陈屿青蒙着一层闪亮的聚光灯,犹如战斗天使一样,激起一阵阵声讨兽人的浪潮。
沈栖当时只是个不被重视的底层学员,在培训学院里都算不上是人才,要不是陈屿青在参选队伍里扫了他一眼,将他带入赫赫有名的SR兽人研究院,他哪里能当上主任呢。
沈栖在心中冷哼一声,未觉醒的他在研究院里的杀伐果断,对兽人的生命可谓是看待蝼蚁一样毫不顾忌怜惜,都离不开陈屿青的亲自教导。
陈屿青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儒雅斯文,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面对谁,脸上都会挂着一种亲和力极强的浅笑,但此人内心极其险恶。
沈栖称之为人面兽心。
要不是他过于熟悉陈屿青的本性,或许又会被他这一脸伪善的假笑蒙骗进去。
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很聪明。
D1试剂研究计划提出的第一天,陈屿青就放弃大好前途,将主任的位置让给沈栖,自请离开研究院,调到联邦政府厅工作。
偏偏又在沈栖说这个月一定会上交D1试剂的时候,他又带着命令回来了。
“你是不欢迎学长了吗?”,陈屿青眯了眯眼睛,笑起来像一朵神圣不可侵犯的白色花朵。
要是沈栖没有重活一世,他也会觉得他这位像珍珠一样高洁的学长,温柔到没边了。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上辈子陈屿青也是带着这样虚伪的笑容,拿着联邦政府的文件,以和他交好学长的身份哄着他,催促他研究D1试剂。
说什么只要研究出D1试剂,沈栖就可以脱离联邦政府的掌控,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秦有白杀掉沈栖的时候,他挣扎着向一旁的陈屿青求救,可口口声声爱护自己的人,身为学长的人,不也是冷眼旁观吗。
沈栖试图忘记自己被秦有白咬死的那天,陈屿青故意锁死研究室大门时,闪着幽暗光芒的眼神。
他重新戴上口罩,声音听起来很闷,“学长没事就回去吧,联邦政府厅比研究院更需要你。”
陈屿青没想到以前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的人,如今竟然对他视而不见,肉眼可见地皱起了眉头,“阿栖,你还在怪我吗?”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沈栖现在对他漠不关心,只是因为他当年不顾沈栖的再三请求,一个人离开了研究院,让他独自承受联邦政府高强度的监视。
“我当时离开是有苦衷的。”
陈屿青是Omega,即使身形较高,看上去也带了一丝柔美感。
他低顺了眉眼,揉着一抹愁色在眉间,可怜兮兮地抓住沈栖的衣袖,似乎是恳求,“阿栖,原谅我好不好,我现在只是想帮你。”
沈栖有些玩味地看着陈屿青深情的表演,心想:有苦衷应该去演玛丽苏。
陈屿青所谓的苦衷,不过是因为当时沈栖所做的研究项目,已经没有能让他再拿去邀功作用了,而新成立的D1试剂研究组,必须活在联邦的监视下。
D1试剂,一种克隆兽人基因,注射后的人类也可以短暂获得兽人能力的试剂。
联邦绝不会允许研制出D1试剂的人脱离他们的控制。
“帮我什么,研究D1试剂吗?”
沈栖的声调很冷,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居高临下看着陈屿青时,眼底再没有当年那份对他的敬仰。
陈屿青抬头,看清沈栖眼底的冷意后,下意识松开了手指。
他也惧怕沈栖做基因研究时,对待兽人的那些残忍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沈栖这些年的做派,他不是没听说过,以沈栖现在对他的态度,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来折断他手脚的事。
沈栖沉了沉脸色,突然生了一念恶意,俯身低头在陈屿青耳边低声道,“学长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升官,D1试剂你真的能研究出来吗?”
陈屿青上辈子在联邦获得的荣耀,全都是暗地里将沈栖研究出来的成果,贴上自己的名字而被联邦重视。
上辈子沈栖因为喜欢他,毫不在意这些名分,这辈子他也没打算要回来,他怕秦有白以后推翻政权,把他扒出来了。
而现在……沈栖记得,陈屿青此时正在为竞争离兽人领地最远的斯特兰州州长的位置,和联邦的那些候选人,争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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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交D1试剂,显然是最好的邀功条件。
他直接了当的戳破了陈屿青拙劣的演技后就没再说话,将文件重新抛回给陈屿青后大步离开,“你走吧,别再来了。”
沈栖并没有因为上辈子那些事,就急着置人于死地。
他知道陈屿青的脾气,论谁看见原本一心一意追随自己的人,突然冷了态度,到底有些不习惯。
陈屿青也不会例外,他的野心和自尊心,迫使他更急切的想去挽回沈栖这个忠诚的舔狗。
沈栖不用回头,就知道陈屿青现在肯定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但他不关心,他需要关心的事是地下监狱里的秦有白,能不能一口咬死陈屿青。
本来就是恶毒炮灰,沈栖没有那么善良的心脏,去宽恕一个伤害过他的人。
沈栖在一个拐角处站定,转身看着陈屿青气急败坏地质问助手,“沈栖最近见过的人都有谁?”
陈屿青眯起眼睛,看着沈栖离开的方向,对他都这么冷漠,有点不像沈栖本人了。
从前沈栖对自己唯命是从,现在竟然连他的话也不信了。
要是沈栖不能做他的棋子,研究出D1试剂,心甘情愿交给他,他无权无势靠什么去和那群手握政权或是军权的人争。
助手才进研究院没多久,不知道沈栖和陈屿青从前那些破事,只是一味翻出记录资料,一板一眼回答,“见过我,还有一些研究员,还有驯养基地才送过来的都那个兽人。”
“001号实验体?”
陈屿青回眸,眼睛里的狠厉之色,和刚才那个温柔学长完全是两个样子。
助手吓了一跳,抱着资料夹板挡在身前,妈妈说的果然很对,研究院没有正常人!
但是给的钱多啊。
他哆哆嗦嗦推了推眼镜,硬着头皮点头道,“就、就是那只黑薮猫Alpha。”
陈屿青低头沉思片刻,对着助手道,“你去准备一下抽血工具。”
“啊!?”,助手大惊失色,有些为难,“可是沈主任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地下监狱。”
躲在暗处的沈栖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发笑,陈屿青真是一刻都等不得。
他转身离开,不用他交代,可怜的助手也会迫于陈屿青的威逼利诱,给他准备好全套的抽血工具。
现在他只需要等到晚上去看戏。
沈栖回到休息室,将脸上伪装的疤痕卸得一干二净,又将头发上的染剂洗掉,抬手看了一眼精致的腕表,七点了,陈屿青应该已经去地下监狱了。
他起身不紧不慢地朝着地下监狱的方向走去,按下下降电梯,等待看那精彩纷呈的一幕。
10. 要我讨你欢心吗
秦有白在隔离室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秦尤回来,他正在思考秦尤骗他的概率有多大时,忽然听见气闸门外一阵并不整齐的脚步声。
质地坚硬的皮鞋底子踩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哒哒响声。
秦有白耳朵抖了抖,皱起眉头观察那面黑漆漆的玻璃墙,虽然看不到任何实物,但他知道来的人一定不是秦尤。
秦尤身上的味道要比这个人身上的好闻太多。
秦有白吸了吸鼻子,这个人也是一个Omega。
气闸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秦有白眼前,他眉眼间带着三分愠怒,看敌人一样瞪着秦有白,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以及畏畏缩缩的助手。
陈屿青没有出入地下监狱的权限,走到哪里助手就跟到哪里,完全一副对待入室强盗的既视感。
他心情很差,斜眼扫了一眼助手,眼底便浮出一抹深深的厌恶,“你可以滚了。”
助手躲在几个警卫身后,听见陈屿青发话,眼睛先是看了看已经咬伤十几个人的秦有白。
此时的秦有白没有戴止咬器,又咬开了束缚带,因为有陌生人的进入,已经露出了兽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偏偏颈环控制器也不见了,这样好危险。
他朝后看了看,刚才已经通知过沈主任了,怎么还没来。
“听不见吗,你可以走了。”
陈屿青烦躁地扯了扯手上的白色橡胶手套,示意身边的警卫把助手轰出去。
警卫都认识陈屿青,自然不敢得罪他,于是纷纷将警告性的目光转向助手。
助手猫着腰,冷汗蹭一下就冒了出来,好吧好吧,他只能走了。
他无奈退到单向玻璃后面,看着陈屿青带着警卫,逼近暴怒的秦有白。
陈屿青的手段,似乎是和沈栖如出一辙,但真的比较起来,陈屿青要更狠辣一些。
隔离室里的陈屿青,见到秦有白的第一眼,就带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怪不得沈栖见到秦有白之后,就对他爱搭不理了,这个兽人完全长在了沈栖的审美上了。
陈屿青皱了皱眉,他虽然不喜欢沈栖,但是也不允许沈栖喜欢上别人。
作为他的棋子,怎么能对别人动心呢。
他抬手示意警卫去把秦有白捆回机械椅上,可秦有白伤人的盛名早就传遍了研究院,在场的警卫即使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戴着金属头盔,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陈屿青见状,心中怒火更盛,夺过身边警卫的电/击枪,朝着龇牙齿的秦有白开了一枪。
“我走的这些年,沈栖就养出了一群窝囊废吗?”
他凌厉的眼神扫过那些警卫,指着被击倒在地的秦有白,继续道,“还不快去,是想这一/枪打在你们身上吗?”
警卫们缩成一堆,在陈屿青举起枪的时候,硬着头皮上去制服那个兽人。
陈屿青看着被几人合力按在地上的秦有白,犹嫌不足,他一脚踩在秦有白脸上,“黑薮猫Alpha是吧,有人很喜欢你呢。”
他蹲下来,看见秦有白愤恨的眼神,变态一样偏开头大笑,“记住我这张脸吧,等会就送你下地狱。”
陈屿青扔掉手中的电/击枪,指挥警卫将秦有白牢牢捆在机械椅上。
助手听见陈屿青的话,再傻也明白,秦有白今天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他急忙掏出手机拨给沈栖,另一边很快接通,“喂。”
“主任!你快来,那个姓陈的要抢你功劳!”
沈栖将电话拿远了一些,助手说这么大声,差点夺舍他的耳膜,生怕陈屿青听不见似的。
他早就到了地下监狱,只是没有进去。
沈栖现在的处境,不能直接对陈屿青动手,他只是希望秦有白能争点气,咬不死陈屿青,好歹咬断他几根手指也行。
只是没想到秦有白看上去那么凶,实际这么没用,被陈屿青三两下就制服了。
他挂断电话,看见十米之外的助手一脸焦急,对着挂断的电话“喂”了几声,举着手机寻找信号源。
一个没用,一个笨。
沈栖暗自吐槽,却忘记了秦有白还是一只幼兽。
他沉着脸色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助手跟前,“进行到哪一步了?”
D1试剂的研制,没人比沈栖更清楚,除了他没人能研究出来这个试剂。
陈屿青怎么想的,想把秦有白抽干吗。
“主任,你终于来了!”,助手激动得都快要流泪了,看见沈栖,如见天降神兵一样,他立刻回答,“血已经抽完了。”
沈栖站在单向玻璃后,默默观察着陈屿青的一举一动,现在是准备抽腺液了。
他皱了皱眉,拿出工作证靠在气闸门旁边。
[J.01研究员沈栖,请注意安全。]
沈栖大踏步走进去,看见陈屿青身边已经摆放了数十管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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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
秦有白脸色苍白,意识已经濒临溃散,听见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是谁。
他嘴里勒着一根束缚带防止咬人,紧紧贴着机械椅的捆绑方式,硬生生将他的兽牙勒断了一截。
挣扎时摩擦出来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擦伤的脊背上,以笨拙手法包扎的厚厚纱布,也浸出大片血水。
陈屿青见来的人是沈栖,只是停顿一秒,便立刻低头,想将针尖强行刺入秦有白的腺体里。
沈栖眉梢微挑,他就说上辈子陈屿青不喜欢他吧,他都摆出一副你再抽,我就和你恩断义绝的样子了,陈屿青还是不停下来。
陈屿青无暇顾忌沈栖,他只想得到秦有白的腺液后,杀死秦有白。
他很讨厌这个兽人,或者说是讨厌所有兽人。
眼见着针尖即将刺入秦有白腺体的时候,几乎已经昏迷的秦有白突然开始激烈反抗。
他被死死勒住脖子和口腔,宁愿挫断几根牙齿,也不想让陈屿青得逞。
沈栖蹙眉,看着秦有白深陷囹圄的样子,他只觉得大仇得报,但他更不想让另外一个人好过。
他几步上前,抬手压住了陈屿青的手指,抬眼道,“陈屿青,他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动他。”
一句话断绝了他和陈屿青从前看似暧昧的关系。
沈栖每一个字都是在忤逆陈屿青对他自以为是的掌控,宣示秦有白的归属权。
“阿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屿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栖,他说的话不止是在违背他,甚至是在违背联邦政府。
沈栖低头,抬起另一只手一根根掰开陈屿青紧扣的手指,夺走他手里的针管,“我当然知道,我已经说过了,三天内我会上交D1试剂,你想告我也告不了,他们需要我。”
他将已经抽出来的血液交给助手拿走,转身坐在秦有白身边,反手撑着机械椅边沿,和陈屿青对视,决然道,“我不会违背联邦政府,我只是针对你。”
沈栖眼神里的有恃无恐,刺伤了陈屿青高傲的自尊心。
陈屿青眉心紧蹙,一脸哀伤地看着沈栖,“阿栖,你知道我现在在竞选州长,难道你要看着我落选吗?”
沈栖正在低头扒开秦有白的眼皮,观察他现在的状态是死是活,听见陈屿青没头没脑这么一说,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良久才淡然反驳,“不然呢?”
要我讨你的欢心吗?
11. 秦有白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沈栖没有将话说得太难听,点到为止却足够击溃孤高自傲的陈屿青。
他微抬起下巴,稍向后仰着身子,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上下起伏,指尖落下轻轻磕在金属的机械椅扶手上,发出一阵有节奏的清脆敲击声。
机械椅上方惨白的光,将他照得更白了几分,微阖的眼睛闪着一丝血光,让他看起来沉稳得像一个散漫艺术家。
沈栖没有继续说话,饶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极为简短,不带一分一毫的情感,眼睛也没有刻意看着谁,隔离室里沉闷的气压,似乎就已经降低到了极致,令人不敢呼吸。
现场的每一个人,看见沈栖这个样子,都不敢发出一点响动,生怕遭到波及,连助手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捧着装着血液的试管,极为缓慢地收回跨出去的脚在原地定住。
他们熟悉沈栖,更知道沈栖这些年在研究院雷厉风行的脾气,要是现在说话惹他不痛快,等会他们就会变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等了半晌,沈栖才兀自停下动作,他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些随意,冷冷地扫了扫在场的警卫,“我才离开地下监狱半天,竟然不知道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他说话的声调很冷,带着讽刺的意思张口,突然停止的敲击声,让众人都跟着心头一颤。
沈栖确实是有些生气,他纵容陈屿青进地下监狱,只是想看看秦有白能不能咬死他,现在竟然差点让他把秦有白给整死了。
他余光撇了一眼秦有白,这只可怜兮兮的小猫,被勒得都翻白眼了。
虽然秦有白现在死不了,但他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逃离兽人研究院的计划可能需要搁置。
在研究院多呆一天,悬在沈栖脖子上的利剑就近一寸。
听见沈栖发话,人高马大的警卫们瞬间像鹌鹑一样聚在一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即使害怕到抖着肩膀,也没人敢为自己发声。
他们只敢在心里哀嚎,陈屿青是联邦政府派来的人,他们也不敢得罪啊。
再说了,沈主任从前不是喜欢陈屿青对他唯命是从吗,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偏偏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只是尽量缩着身子降低存在感。
助手听见声音也是脊背发寒,冷意顷刻间爬满全身,他背对着沈栖不敢回头,陈屿青进地下监狱,可是他用工作证开的门啊,这要是被知道了,不得被拖出去砍头。
沈主任好像真的很喜欢秦有白,可是他是兽人啊!
沈栖没有注意到助手的独角戏,他低下头,柔顺的发丝跟着落下,将他闪着暗光的眼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他知道自己在研究院权力很大,除了联邦政府的命令,他甚至可以无视任何人,于是存了心恐吓这些人,实际上是在警告陈屿青。
不许动秦有白,这不是他能染指的猎物。
陈屿青很快就察觉到了沈栖的言外之意,低头咬着牙齿调整好情绪,才又挂上那一脸虚伪的柔和假笑。
他眼中带着一抹有苦难言的感觉,抬眸笑道,“阿栖,他们是怕这个兽人伤到我,怕惹你生气才来的,你不要怪他们。”
一旁缩成求的警卫们听见有人为他们开脱,连连附和点头。
沈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反问道,“怕惹我生气?”
陈屿青或许是以为沈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能够任他搓圆捏扁的人,眼睛亮了亮也跟着点头。
沈栖见状,不悦地皱起眉头,伸手解开勒在秦有白嘴上的束缚带。
束缚带沾了涎液和血污,乌黑鲜红混作一团,已经分辨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他将束缚带扔到陈屿青脚边,用生硬的口吻警告他,“我倒是不怕你受伤,S级兽人实验体,似乎比你更有价值。”
发觉状况不对,一边的警卫又连连摇头。
无论是对于联邦政府,还是SR兽人研究院,一个稀有的S级实验体,都比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要有价值得多。
陈屿青最致命的一点,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要是沈栖用今天这件事去和联邦政府汇报,联邦政府也只会开罪陈屿青。
他们需要的是能为他们研究出D1试剂的人,还有为D1试剂提供基因的实验体,陈屿青和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沾边,属于无用物。
“学长应该是忘记了,从前在研究院时,是怎么拿着我的研究成果,踩着我一步步爬上高位,又怎么假装怜悯,将D1试剂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的了吧?”
沈栖看着陈屿青恼怒,但竭力忍耐不敢爆发的脸,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只是转身拿起一旁陈屿青写了一半的数据分析,用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三年了,学长还是没有长进,简单的数据分析还是做得那么差。”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陈屿青的分析方向完全错了,他不可能研究出D1试剂,当年也不知道怎么进的研究院。
“阿栖,你是在逼我求你吗?”
陈屿青的眼睛里染上一抹不甘心,明明以前都是他对沈栖指指点点,现在竟然反过来了,巨大的落差,他实在无法忍受。
沈栖眉梢一挑,求他?他有说过这句话吗?
“求我。”,沈栖故意拉长了声音,低头看着陈屿青,看他一脸无可奈何,似乎是真的想求他。
他及时出声制止,“求我我也不会帮你。”
沈栖给的台阶已经足够了,他俯身去查看秦有白的伤势,转身忽略已经气炸了的陈屿青,对助手说,“去拿药。”
助手如蒙大赦,立即立正答了一声好,临走还不忘救那群警卫于水火,挥手叫他们一起走。
一群人弯着腰踮着脚,没发出一点声音,便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个上演三人年度大戏的炼狱。
“沈主任不会真喜欢那个兽人吧?”
“那我们要保护谁啊?”
助手白了那群窃窃私语的警卫一眼,觉得他们有些傻,“还是想想等会主任出来了,怎么保护你们自己吧。”
陈屿青看着沈栖拿了纱布,一点点裹去那个兽人脸上的血渍,脸上十分不服气,可是现在在这里,他好像才是那个外人。
“阿栖,你真的喜欢他吗?”
沈栖垂眸看了一眼秦有白,真是极好看的一张脸,脸自然是喜欢,其他的另说。
他回眸见陈屿青一脸不爽,突然就觉得心里很爽。
本是为了防止秦有白看见他的脸而戴上的口罩,现在正好遮住了他崩坏人设的邪笑,他狠狠皱了皱鼻头,眼里带着一瞬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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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沈栖吃颜,当了那么多炮灰,最放不下的就是秦有白这张脸。
无论是当沈主任,还是当沈总的时候,他都为秦有白的脸着迷过,甚至沈总时期,还在地下交易场所,怒砸三千万星币买下了被误捕的秦有白。
“可你是beta,他是Alpha!他还是一个低贱的兽人!”
陈屿青近乎到了气急败坏的状态,越是看见沈栖平静如水,他就越是生气。
这个兽人他凭什么。
沈栖抬起头,好像是在深思熟虑,过了一刻才回,“性别不是问题。”
他看了一眼陈屿青,发觉他脸色已经有些发红,还是出于人性说了句,“况且这只黑薮猫Alpha正处在易感期,你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沈栖本意是担心秦有白易感期的信息素影响到陈屿青,怕他又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不走,结果却被对方曲解出另外一层意思。
“阿栖,你担心我?”
沈栖深吸一口气,不明白陈屿青为什么这么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无奈出口伤人,“我是怕你影响到他。”
他指了指秦有白,故意侧头露出脖颈上的血孔。
秦有白抓他的角度很刁钻,两根手指的爪尖恰好就刺穿了沈栖的后颈,乍一看和Alpha易感期咬的没什么两样。
陈屿青脸色铁青,看着沈栖故意露出来的脖颈,脸部表情已经彻底崩坏,“你们……你!沈栖你……你要做什么!”
易感期,齿印,Alpha和beta,共处一室几天,这是陈屿青拼凑出来的信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对劲。
他终于不再掩饰,“沈栖背叛联邦政府,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沈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陈屿青终究还是没他演得明白。
“我不会背叛联邦政府,D1试剂三天后准时呈上。”
陈屿青脸色沉了沉,感受到空气里血味和浓烈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联想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忍不住怒骂。
“一个人类beta,全身染着兽人Alpha的信息素,沈栖你不觉得恶心吗?”
沈栖没再回复陈屿青,面对他的骂声,冷静得不像正常人。
“沈栖你最好三天后能交上来,否则就等着枪/毙吧。”
陈屿青知道没办法再撬动沈栖,放下狠话拿着文件走了,经过气闸门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拿着药品进来的助手。
助手差点被撞翻在地,连忙将药品抱在怀里才不至于全部散落,收到陈屿青狠瞪他的目光,还没由来得瑟缩了一下。
妈妈不是说研究院是铁饭碗吗?这碗也太硬了吧。
他不敢停留,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些药物,匆忙放到沈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沈栖熟练地掐住秦有白的下巴,伸出两根手指撬开他紧咬的嘴巴,将里面几根挫断沾血的兽齿拿出来扔到托盘里。
他低头看着昏死过去的秦有白,眼底多了一丝垂怜。
上辈子和秦有白打过无数次交道,沈栖都没有好奇过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刚刚陈屿青的一番话,竟然莫名其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可怜的小黑猫,S级实验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呢。
12. 连心都变软了
沈栖余光扫到秦有白的后颈,那一小片轻微凸起的皮肤下,是处于易感期却没有得到真正omega香甜信息素的安抚,变得微微发红肿涨的腺体。
他无声地拿过一旁干净的纱布,裹住在秦有白嘴里摸了一圈的手指,轻轻旋转了一下,擦去指尖勾连出来的黏腻血丝,随后将冰凉的手掌覆在秦有白的腺体上。
经历了初次易感期的小猫似乎格外敏感,沈栖的手刚刚摸上去,秦有白便应激似的抖了抖耳朵,无意识地将脖子往沈栖掌心下贴。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腺体灼痛发烫的难受感。
“兽人的信息素和人类信息素的作用,也是一样的吗?”
沈栖居高临下审视着这只眷恋他掌心温度的黑薮猫兽人,明明自己是beta,不可能有信息素这种东西,可秦有白偏偏对他的血和气息情有独钟。
这又是什么该死的设定。
沈栖凝神想了一会,他本来就是在一本ABO文里当炮灰,设定多一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人类信息素的味道种类繁多,据说契合度高的Alpha和omega,甚至无法抵抗对方信息素带来的致命吸引力。
他也曾听说过,因为信息素的羁绊,进行过标记的Alpha和omega,终其一生都只会认定一个伴侣。
可是秦有白是Alpha,他是beta啊,一个兽人主角,一个炮灰反派,把对方往死里整也算一种羁绊吗?
沈栖悻悻然收回手,残忍地剥夺了遍体鳞伤的Alpha最后一点温存,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猜测秦有白的信息素,他的味道是不是也和人类Alpha差不多?
是和阴郁长相极具反差的温暖阳光味,还是闻起来有些涩口的龙舌兰,亦或是辛辣的烈酒?
作为常年在文中跑龙套的炮灰,沈栖和秦有白之间的爱恨纠葛着实不少,除开当他的垫脚石以外,他们还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
只是沈栖作为beta,就算有再多亲密接触,他也无法知道秦有白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儿的,更别提那种生死羁绊的致命吸引力了。
他盯着秦有白的眼神不自觉暗了几分,鬼使神差伸手将口罩向下稍拉开一截,露出鼻尖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很遗憾,沈栖除了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连一丝一毫其他的味道都没闻到。
一旁的助手看见沈栖反常的举动,将托盘里的兽齿倒进垃圾桶后,翻出资料仔细查看了一遍,才认真回答。
“根据研究表明,超前进化的动物不仅保留了一部分动物特征,如耳朵和尾巴,还具有和人类相似的身体构造,包括性别分化,以及信息素之间相互影响都和人类一样。”
助手对着资料一板一眼地回复后,合上资料页,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人类omega是可以和兽人Alpha在一起的。”
但是和人类相同的是,人类beta也无法感受到兽人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一点也闻不到,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那种。
因此联邦政府十分器重沈栖这个有能力,不受信息素干扰,不在别人易感期或是发情期请假,可以像永动机一样工作的天选牛马。
沈栖总算理解联邦政府为何提拔一个beta当主任了,听见助手的话,他总觉得助手在“可以在一起”几个字上故意加重了读音。
到底是在汇报,还是想暗示他,他很想看自己和秦有白搞在一起。
沈栖无语地拉上口罩,将唯一能闻到的血腥味,也一并隔绝在鼻腔之外。
他忍住了想给助手脑门一巴掌的冲动,假装不在意地问,“你能闻到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
助手左右看了看,隔离室里除了他和沈主任以外,就只剩下一只差点被抽干了血的黑薮猫兽人。
主任在意到,连他也是beta都忘记了?
助手拧了拧眉,小心道,“抱歉主任,我也是beta,需要我去帮你找一个omega来吗?”
他微微侧身观察着沈栖的表情,从前沈栖绝对不会关心一个兽人的生死,更何况是信息素的味道,这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事。
沈栖觉察到助手大胆的行径,一记凌厉的眼刀咻一下钉在助手身上。
他只是好奇,不是变态。
不知道就算了,他不是一定要知道秦有白到底是什么味儿的,也不需要要这种没用的羁绊,离秦有白当然是越远越好,没必要去找一个omega来见证这种奇怪的事。
他作势高高抬起手臂,吓得助手立马抱头大喊,“主任饶命,我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你看上这个兽人了!”
沈栖气得直翻白眼,不打自招,这个助手一看嘴就不严实,不知道等会又要传出些什么谣言。
但他无暇处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也不想再手染鲜血,只能沉默着收回手,冷声道,“没有下次了。”
助手紧闭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悄悄看着沈栖,得知主任竟然又打算放过他,心里只觉得惊悚。
从前哪怕自己准备的实验工具只沾了一根不起眼的毛发,沈主任都恨不得杀了他,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
真的很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001实验体送到研究院后出现的,难道主任对这个兽人一见钟情,连心也变软了?
他不敢多问,只是低头佝腰默默退出隔离室,识趣地腾出地方,顺便去将这些事讲给同事听。
一向不在意兽人生死的沈主任,破天荒亲自给兽人处理伤口(掏掉断牙防止某猫噎死),还侧面打听人类和兽人能不能在一起(单纯好奇信息素的味道)!
简直就是惊天劈地的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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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对自己的风评即将被害毫不知情,见助手溜了也没有叫他回来,他需要和秦有白独处的时间用于获取信任。
他垂眸想看秦有白什么时候才能醒,好算准时间换回“秦尤”的身份来装模作样,可低头的一瞬间,便猝然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秦有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睁开眼睛,他安静地躺在机械椅上,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没有发出,像被捆缚在囚笼中的猛兽,带着浓烈的敌意直勾勾地盯着沈栖,好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过了很久,秦有白似乎是确定了他的身份,哑着嗓子开口,“沈主任,你很好奇我的信息素?”
被发现了。
沈栖心脏猛的一抽,吓得差点魂飞天外,他暗自庆幸,幸好以秦有白的角度,刚好只能看他红色的那只眼睛。
一红一灰的眼睛,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的特征 ,哪怕秦有白只见一次,等他们离开研究院后,万一再见到,也会被立即认出来。
Alpha的占有欲本来就很强,秦有白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万一被他标点了,就算再过几十年也要找到他,不死不休。
沈栖喉头一阵刺痛,全是想起上辈子当炮灰路人甲乙丙丁,做坏事时即使没露面,还是被秦有白记住了某一特征,在最后掘地三尺找出来干掉的后遗症。
不行,秦有白能记住的只能是“秦尤”。
沈栖侧了侧身,将灰色的眼睛隐藏在黑影里,伸出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剂麻醉。
他伸手覆盖住尚且处于虚弱期的黑薮猫,那双漂亮的眼睛,将麻醉从另一侧颈部注入,哄人入睡一样轻语,“嘘,睡觉吧。”
很快秦有白眼皮便变得沉重,被迫捂住眼睛陷入黑暗之前,他只看见那只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竟然带着一种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的笑意。
他很讨厌这种看笼中金丝雀的戏谑眼神,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完全陷入混沌之前,秦有白终于挣扎着问了一句话,“为什么不是抽取我的腺液。”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暗哑,沈栖丢掉因为当研究员时自保的职业习惯,时时出现在手里的麻醉针剂,却没有回答秦有白这个问题。
他以后还要继续使用沈栖这个名字,自然不能以沈栖的身份,沾手任何会让秦有白记仇的事情,以免日后被他看出破绽。
研制D1试剂只需要两种比较重要的东西,秦有白的血和腺液。
陈屿青阴差阳错帮他抽了秦有白的血,抽腺液这种直接促成D1试剂研制,让所有兽人包括兽人主角秦有白记恨上的开端,自然得“秦尤”来做比较好。
“你以后会知道的。”
沈栖往前走,手指拂过秦有白的眼睛,言语间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一想到秦有白再怎么想报仇,终其一生也无法发现他就是“秦尤”,沈栖就觉得心情愉悦。
13. 要用永不臣服的表情哭(小修)
沈栖背对着秦有白,听见身后没了声息才回头。
隔离室只有机械椅上方才打着一处并不敞亮的光源,他转身站在白光边界处,冷冷垂眸看着秦有白,眼尾突然一挑露出一抹狡诈的笑意。
他太了解秦有白了,这只黑薮猫Alpha不仅睚眦必报,还有些强迫症,但凡阻碍过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路人都要找出来。
沈栖没办法改变秦有白是主角的事实,只能找机会恶心他。
找不到“秦尤”不得难受死秦有白。
沈栖往前走了一步,鬼使神差抬手,想摸秦有白那张漂亮的脸,很快又急速缩了回来,恨铁不成钢一般自言自语,“啧、看见漂亮脸蛋就走不动道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他在空中调转了伸手的方向,指尖扒开秦有白的眼皮,见他菱形的瞳孔呆滞地扩开,确定他彻底昏睡过去,才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地下监狱。
重新回到地下监狱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沈栖换了另一身装扮站在气闸门门口,他将“秦尤”的工作证挂在胸口别好,缓缓推门进去。
他算好了麻醉失效的时间,本以为秦有白应该醒了,推开门却看见秦有白仍是躺在机械椅上,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见秦有白还没醒,沈栖眼底闪过一丝怀疑,自己的技术一向很好,不至于出现麻醉剂量给多了这种低级错误。
他皱了皱眉,跨步走到昏迷的秦有白身边,离近了看,沈栖才发现秦有白应该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陷入了某种深渊梦魇,难以靠自己挣脱重重梦境醒来。
机械椅上的秦有白紧紧拧着眉心,额角浮出一层细薄的冷汗,深邃的五官皱在一起,看上去痛苦至极。
他的嘴唇因过度抽血变得发白微紫,张合之间发出低哑的梦呓。
秦有白只是恢复了意识却并不清醒,或许是在陈屿青抽血时嘶吼着反抗过,他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又哑又轻,像是冷风从破窗户纸里灌进来呼呼的气声。
沈栖侧身附耳,将耳朵贴近到秦有白嘴唇旁,才勉强听清他在说什么。
秦有白到底是一只幼兽,做噩梦了也还是会喊妈妈。
沈栖起身,低头垂眸看着机械椅上五花大绑的黑薮猫Alpha。
他眸色晦暗,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见秦有白心率稍微降下来一些后,才伸出拇指用力压在秦有白拧成麻花的眉间,用力向一侧狠狠碾开。
“秦有白,醒一醒。”
他温柔地轻声唤着秦有白的名字,眼睛里却没染上丝毫情感,像看工具人一样漠然,在秦有白惶恐着睁开眼的瞬间,他眼底又突然涌上一抹笑意。
“你做噩梦了?”
沈栖看着还没回过神的秦有白,似是明知故问。
他直起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柠檬糖塞到还在发懵的兽人嘴里。
本以为秦有白还是会像上次一样厌恶地吐掉,准备拿另一颗时,忽然发现秦有白舌尖一卷,将那颗淡黄色的糖果卷入口中轻轻舔舐。
那样急切,渴望得到安慰的眼神,真的很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秦有白的瞳孔只在睁眼那一刻缩了缩,看见沈栖在看他,很快便将脑袋拧到另一侧,“你怎么才来?”
他的语气好像是在质问沈栖,明明说的去去就回,为什么才回来,耽误了时间,又好像是一个受到委屈的幼崽,找到庇护后的倾诉。
沈栖眼尖,就算秦有白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转开了脸,他还是瞥见了秦有白湿漉漉的眼睛。
庇护吗?他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沈栖笑了笑,故意走到另一侧蹲下,寻到秦有白的眸子和他对视,“我没来你很害怕吗?”
他顿了顿,有意无意地撩拨,“还是说,你很想我?”
“滚。”
嗯,现在爽了。
沈栖贱贱地表示,他很见不得秦有白这种低迷的状态,要哭也要用永不臣服的表情哭,那才够劲儿。
他站起来将秦有白的脸扶正,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针孔印子,假装不知情问秦有白,“这些针孔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秦有白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整张脸一整个对研究院的人,包括“秦尤”深恶痛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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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瞪了沈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后,就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准则,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也不是多不待见沈栖,只是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这个人类面前。
沈栖见状没有继续追问,他连秦有白断了几根牙齿都一清二楚,再问下去就显得十分刻意了,只是又提起了离开研究院的事。
“你被他们抽了太多血,受的伤也不轻,看来逃离研究院的计划,需要搁置几天了。”
沈栖假装惊讶地检查了一下秦有白的伤势,借着话题试探他的想法。
秦有白听见沈栖说起离开才睁开眼睛,想起昏死之前,看见的那只红色眼睛 ,那个人似乎没打算抽走他的腺液。
他觉得奇怪,却没有开口问“秦尤”,研究院的人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他只是歪头看着正在给他擦消毒酒精的人,简短说着,“不用等,直接走。”
还是按原来说好的那样,三天后就走。
沈栖的动作停了一刻,按在秦有白伤口上的酒精棉团都不自觉更用力了几分。
他灰色的眸子抬起来看秦有白时,发现眼前这个兽人的眼神,已经变了一种色彩,即使自己故意用着最刺激的酒精给他处理伤口,他也没表现出一丝痛意。
那刚刚黑薮猫伤心的眼神,又是谁的呢。
“你做噩梦时在喊妈妈,这么着急逃走,是为了早日见到你的母亲吗?”
沈栖忽略掉秦有白的目光,手下的力道放轻了几分,轻轻给他处理嘴角的擦伤。
黑薮猫伤得很重,即使挫断了四根牙齿,嘴角的擦伤深到能看见里面的血肉,连肋骨都被陈屿青故意让警卫打断了几根,还是如此迫切的想要逃走。
沈栖眼神暗了暗,不禁腹诽,主角就是幸福,像他们这种元老级的炮灰反派,都是没见过父母双亲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被血浆弄脏的棉团丢掉,转身再取新的棉团时,忽然听见秦有白在他背后,敞开心扉似的说了一句悲凉的话。
“我不是研究院的第一个兽人,我母亲才是,我的编号也是继承下来的。”
14. 我一心想着和你私奔
编号继承吗?
沈栖的脊背随着秦有白的话音落下,逐渐绷紧变得僵直,他背对着秦有白,忽然有些不敢转身直视这只黑薮猫的眼睛。
编号继承,说明秦有白的母亲已经死了。
沈栖在研究院工作多年,从来没听说过研究院除了秦有白,还有其他的黑薮猫兽人,他的母亲并没有送到SR研究院来,大概是死在驯养基地了。
他手里拿着棉花团,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才往后退一步,就撞上了一处冰冷结实的胸膛。
感受到异物的阻碍,沈栖的冷汗几乎是一瞬间浸湿了后背,他余光向后瞟,机械椅上的束缚带像蛇蜕一样无力垂落。
他记得他好像没有松开束缚带。
秦有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沈栖身后,猫的脚步是没有声音的,秦有白也没发出一丁点动静。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沈栖白皙的脖子,无声无息地看着他毫无防备地准备消毒棉团,直到他转身为止。
他嘴角还未结痂的擦伤崩裂开,鲜血从唇缝间缓缓划过,带出一抹猎食后的艳红色。
沈栖看着面前墙壁上投射出来的影子,黑薮猫粗壮有力的黑色尾巴,扭曲地向上抬起,蟒蛇一样幽幽盘在他腰间,好像是在阻止他逃离。
“这个真不、不是我干的。”
他不自觉紧紧捏住了秦有白慢速箍紧的尾巴尖儿,尬笑着抬头回眸,看着黑薮猫幽暗的眼神,下意识开口解释。
冤枉啊,这次真不是他做的,他都不知道研究院还有第二只黑薮猫呢。
“秦尤研究员,这是心虚了,还是害怕了?”
秦有白凝视着沈栖的眸色越来越暗,他从没认真叫过沈栖虚构出来的名字,这一次却连名带姓加上身份后缀,一起吐了出来。
在秦有白眼里,研究院的每一个人都肮脏,只配呆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苟且余生才对。
他这么想,后来也确实这么做了,研究院的每一个人他都没放过。
秦有白看着沈栖的眸色又暗了暗,眼里的金色完全隐去,兽瞳已经被内心邪恶的想法染成一种浓重的墨色。
虽然和这个人类做了交易,但秦有白看见沈栖,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牙根发痒,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穿他的颈动脉。
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才勉强克制住冲上去掐住沈栖喉咙的冲动。
沈栖听见秦有白这么说,先是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你被一只爪子尖到随时能割断你喉咙的兽人圈在怀里,你不害怕吗。
“你知道你在驯养基地,咬断了12个驯养员的手臂吗?”
他被秦有白哽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闭上眼睛深呼吸,忍气吞声调整好心态,才在局限的身位间转身,将双手抵在秦有白胸口上,保持一点礼貌性的距离。
因为秦有白死活不肯松开尾巴,沈栖只能就着腰部被固定的姿势艰难旋转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刚摸上秦有白的胸口,就没忍住偷偷捏了一把,等秦有白蹙眉低头看时,沈栖才反应过来,假装尴尬把他往外推。
欲拒还迎得太明显,秦有白险些看出来。
沈栖为了表现自己色的不明显,弯着腰往后仰,十分刻意的保持距离,上半身稍微远离一点,下半身就紧紧贴在一起。
不出意外,他很快感受到秦有白腿根处的超高热度(我改了求放过),还是厚着脸皮假装不知道。
可由于秦有白的存在感太强,沈栖最后还是没绷住,红了耳尖,他义正言辞道,“秦有白同志,尾巴可以松一松吗,我保证不跑的。”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蝴蝶翅膀一样轻盈地扇动,灰色的眸子带着一丝坚定,看着秦有白希望他把尾巴松开一点。
这样的0·距离,他真的没有一点心思和秦有白周旋。
秦有白脸上没有一点害·臊,他只知道研究院的人都是狡猾的,下意识以为沈栖要耍什么花招,尾巴又箍紧了几分。
“你去了那么久才回来,是和他们商量对策去了吗?”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蔑视,盯着沈栖露出一种早就看穿你们的表情,将话题转回正题。
“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心想着和你私奔呢,怎么会和他们一起背刺你呢?”
沈栖抬眸,对上秦有白不加掩饰的怀疑眼神,眯起眼睛笑了笑。
黑薮猫也真够阴险的,是不是故意假装不知道揩油呢。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尾轻轻翘起,他知道秦有白不喜欢他这么说话,肯定会嫌弃的松开他。
秦有白耳尖抖了抖,没有说话,如沈栖所料的一般,他眉头一皱就抽回了尾巴。
嫌弃和厌恶同时出现在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秦有白伸手抹掉嘴上的血,回身坐在机械椅上,自下而上望着沈栖,气势却一点也没减弱。
“迟早把你们都杀了。”
他恶狠狠的看着沈栖,将眼底滔天的恨意与野心完全暴露出来。
沈栖揉了揉发酸发疼的腰肢,听见秦有白这么说,忽然问了句,“我也不例外吗?”
“不会有例外。”
秦有白用纱布沾了大量酒精,想也没想就径直贴在了自己已经磨到肉眼可见血肉的嘴角上。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是在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在驯养基地以及研究院的遭遇。
沈栖见状,跟开了疼痛共享一样,瑟缩了一下脖子,他看着血透过厚厚的纱布,混合着酒精染成淡粉色晕开,轻轻嘶了一声。
“要不以后找到我了再杀我,这次就放过我呢。”
沈栖走近,接过秦有白手里的纱布,换上另一种稍微温和一点的药品消毒。
对自己都这么狠,怪不得以后杀人不眨眼。
沈栖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在处理完秦有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后,坐到了他身边。
“你的母亲是Omega?”
秦有白平躺在机械椅上,自己用手固定着嘴角处的纱布,闭着眼睛假寐,听见沈栖这么问,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煞笔。
“是beta。”
他没好气回驳,沈栖却皱眉,“兽人的科技这么发达了吗……”
他不想生怎么办。
沈栖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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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秦有白睁开眼,眼里的震惊大于无语,“秦尤”到底为什么看上去又聪明又蠢笨的。
他看着“秦有”,露出一种此生未见的诧异神色,不得不在误会更深之前,纠正自己家族血统的纯正性,“是黑薮猫Omega。”
沈栖余光看见秦有白转过身背对着他,没忍住笑了笑,小猫还挺在意血统的。
他指尖在蓝色的资料夹板上轻翻,目光停留在薮猫的奔跑速度,能达到大约50公里每小时的数据上。
“你们怎么会被抓住呢。”
沈栖很不解,秦有白是S级实验体,那他的妈妈肯定也是S级,这么快的奔跑时速和隐藏能力,怎么会突然被抓到兽人研究院来。
秦有白没有转身,即使沈栖回头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痛苦还是不甘心。
“人类就是太肮脏了,哪里有善恶之分?”
秦有白语气加重,想起自己和母亲的遭遇,忽然暴起掐住沈栖的脖颈,将他扑倒在机械椅的另一侧。
他只单手压着沈栖,所用力道已经是人类不能反抗的程度。
沈栖有些呼吸不畅,却能明显感觉到,秦有白并没有真的用力,黑薮猫的掌心形成一个拱形,还稍微给自己留了一点呼吸和说话的空间。
“我很善良的,我会帮你逃走,说到做到!”
他极力为自己辩解,却忘了自己从前扮演人渣。
秦有白的眼睛盯在沈栖身上很久,才松开,“你最不像好人。”
这个人不是好东西,但他必须借用他的手,拿到那个主任的工作证,才有机会逃出去报仇。
兽人刚开始进化的时候,他们几乎无处容身,因为没有身份和领地,被联邦政令判为:无身份低等生物。
秦有白亲眼见过被奴役的兽人,如何痛苦哀求,他的母亲带着他东躲西藏,以为终于遇见了自诩善良的人类。
那个不知名男人,带着他们找到容身之所时,开门的瞬间,他们便被套狗一样的工具锁住喉咙。
他们因窒息晕厥,再醒来就到了驯养基地。
驯养基地的人每一个都在对着他们母子两人笑,只说,“想借你们的基因研究一下。”
他紧张依偎在母亲怀里,竟然真的以为只是抽几管血那么简单。
秦有白回想起那些惨痛的过去,无声抬头,他没有避开头顶强烈的光线,甚至没有眨眼。
他记得母亲被强制推上手术台的那天,也是这样凄惨的白光。
她温柔的笑着叫自己不要害怕。
自己还天真的以为第二天就能再见到妈妈,却被一群人冲进来按在地上,在他耳朵上打上编号001的标签。
他继承了母亲的编号,成了联邦政府口中的低等生物,在驯养基地关了九年,终于又像母亲一样,被送往了那个罪恶的深渊,SR兽人研究院。
秦有白无意识蜷起手臂,在背对着沈栖的方向,摸了摸自己耳朵上一处被茸毛挡住的缺口。
他没有继续和沈栖说自己的曾经,他只想赶快逃出去。
“离开研究院后,再见到你,我也会杀了你。”
15. 他的Omega
这是同意小放自己一马了。
这次是宿敌殊途同归,被逼无奈,不得不为逃离研究院并肩作战,再见即是对立面,见你就要咬死你。
秦有白是这个意思吧。
沈栖笑着轻咳了两声,也没继续追问,他并不好奇秦有白那些没价值的曾经。
他喘匀了气,脚尖一点离开机械椅,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我一定躲得远远的,让你永远找不到我,也杀不死我。”
沈栖知道秦有白一向说到做到,他的话绝对保真。
他放下可能被秦有白背叛中途咬死的心,转身用工作证在气闸门上滴了一下,背对着秦有白,愉快挥手,“等我的好消息吧,秦有白。”
秦有白并没有感到放松,心底反而升起一股不安。
他看着沈栖远去的背影,带着一些轻快洒脱,一点也不像是遭到同事霸凌的老实人。
气闸门蒸腾着白气,轰隆一声关闭,再开启已经是三天后。
逃离兽人研究院计划的当晚,秦有白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机械椅上,意外温顺地配合其他研究员的各项检查。
他伤好的很快,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只留下一些很深的口子,还能从发白干枯的伤口边缘,看见一点新鲜的皮肉。
配合完例行检查,等那些人全部撤离,秦有白才睁开眼睛。
他眼神中难以压抑的憎恶,只有在闭上眼睛时才能不被看见,他不能在今天被打上麻醉。
沈栖站在单向玻璃后面,沉默的听着助手给他汇报今天秦有白的状态。
助手抱着记录的资料,厚厚的镜片反射出一片诡异的亮光。
他低着头掀开眼皮,以一种怪异的眼神和扭曲的姿势,看着面无表情的人,一五一十汇报。
“主任,S级实验体愈合速度很快,除了牙齿和明显的挫伤外,都好的差不多了。”
沈栖没有回答,安静的注视隔离室里的秦有白。
秦有白对沈栖即将开始的计划毫不知情,他从机械椅上坐起来,焦急的等待“秦尤”能带着主任的工作证回来。
沈栖眼里掺杂着一丝笑里藏刀的颜色,不紧不慢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数据。
秦有白状态很好,大概是为了今晚逃跑,特意保存了体力。
沈栖也每天都会按时来给他换药,他很舍得下血本,用的都是联邦政府特批的高级药品,果然见效快。
他将数据递回去,目光却始终盯着隔离室里那只异常温驯的黑薮猫。
秦有白今天的状态,也很适合抽腺液。
易感期过去的第三天,秦有白腺液里的基因,还保持着亢奋的活性状态,这样的腺液最适合制造D1试剂。
沈栖伸手扯上口罩,将碎发用手指梳到额前挡住眼睛,随手将一个微型的黑色呼叫器塞到耳朵里。
“通知研究院的警卫,全部撤到北部一区。”
他眼睛盯着秦有白,话却是对助手说的。
助手接过数据本,有些担忧地问,“主任,已经研制出来的基因试剂全都保存在南部二区冷冻室,北部一区什么都没有,万一……”
万一出了意外,联邦政府那边,他不敢担责。
“要不要留下几个?”
沈栖侧头,冷冷看了助手一眼,“全部撤到北部一区,这是命令,不管出什么事,我负全责。”
助手不敢抬头看沈栖的眼睛,他总觉得今天的沈栖,比以往的还要严肃冷漠几分。
他低头蹙眉,绷直了手背,闻言像被戳了一下的缺水草鱼,身子跟着弹了弹,随即条件反射性立正,“是,主任。”
助手不敢耽误,立马刷了工作证,乘着上升电梯去调动警卫,主任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栖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在研究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但他并不想呆在研究院。
马上,他就要过上衣食无忧,不被监视的自由生活了。
沈栖心情很好,站在单向玻璃后面,观察了秦有白许久,才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工作证贴到气闸门上。
[滴,J.01研究员沈栖,请注意安全。]
黑薮猫很警觉,机械音调刚清脆的“滴”一声,他便立刻抬头,猛起握紧机械椅扶手亮出爪子,警惕的盯着出口。
幸好进来的不是沈栖,是秦有白眼中的“秦尤”。
他看见沈栖手上的工作证,以及他信步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不禁开始怀疑,“这么容易?”
沈栖将工作证的一截丝带套在手指上打转,皱了皱鼻子,笑道,“手到擒来。”
就是他自己的工作证,可不是手到擒来么。
“他们都去联邦政府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沈栖提起前几天和秦有白讲过的事,以打消秦有白的顾虑。
他伸手,想取下秦有白脖子上的颈环,却突然被凌空握住手腕。
秦有白面色阴沉,握着沈栖伸向他脖子的手,斜眼盯着他手里的工作证,还是很觉得不安全。
“这么没安全感,要是以后谁当了你的Omega,可要遭罪了。”
沈栖眉尾轻挑,都说Alpha易感期占有欲强,还没有安全感,秦有白看上去比一般的Alpha还要杞人忧天。
以后要是真的有瞎了眼的Omega看上他,不得被锁在小黑屋关上几天几夜。
他收回手,将套在工作证外的亚克力壳子取下来,来回翻面,展示只带了芯片的工作证。
“看清楚了吗,没有隐藏的定位器和针头,只有是一张工作证。”
沈栖手指用力一弹,啪嗒一声脆响,差点把工作证弹到裂开两半。
秦有白看到只是普通的工作证才松开手,伸出脖子任由沈栖给他取下颈环。
沈栖的手偷偷在黑猫的大耳朵上rua了一把,才将工作证靠在警示灯旁边的感应器上。
感应器爆出刺耳的滴滴声,拉长音调嗡鸣片刻,颈环才发出一声巨响,嘭然落地。
金属的颈环砸在地上,光滑的地板瞬间崩裂。
沈栖拿着工作证的手僵住了,他有些呆呆地低头看着四分五裂的地板,颈环内部标刻出重量刻度:50kg。
没人说过颈环这么重呢。
“你的脖子还好吗?”
他真有些关心秦有白的脖子了。
“没事。”
秦有白左右扭动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咔骨头摩擦的脆响声。
他看见沈栖没见过世面一样望着颈环,要是这个人类知道自己在驯养基地,戴的都是更重的全套手链脚铐,岂不是要吓死了。
“我们从南部二区走。”
他站起来,就好像对研究院轻车熟路一样,指挥沈栖从南部二区走。
“可是南部二区太危险了。”
沈栖耳朵里传来助手的声音,“主任,警卫已经全部调到北部一区了。”
他眼底很亮,虽然已经调走了警卫,还是和秦有白打着太极。
“我知道,但是那边有冷冻室。”
“你不是第一次来研究院吗?”
沈栖走在前面,故意换成“秦尤”的工作证打开地下监狱的大门,顺手就将两张工作证揣到了口袋里。
“第一天来研究院的时候,看全了。”
原来初到研究院的时候,秦有白不是要逃跑,而是为了观察研究院的内部情况。
沈栖暗自赞叹佩服,没想到这黑猫还挺多心眼子。
地下监狱的入口在研究院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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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沈栖和秦有白出了地下监狱,就一路沿着墙根往南部二区走。
一路上安静的出奇,秦有白总是时不时回头看沈栖一眼。
沈栖这才意识到确实太安静了,急忙扣了扣耳朵里的呼叫器,示意助手安排一点人来。
助手效率太高,没一会就来了几队巡逻的警卫。
秦有白这才顾不上怀疑沈栖,一路上东躲西藏,还为了隐蔽,带着沈栖钻墙角的狗洞。
“我靠,你到底怎么发现这些奇葩的逃跑路线的。”
“用眼睛。”
秦有白移动起来,又灵活还快速,果然50kg的颈环,才是束缚他的桎梏。
沈栖跟着秦有白上蹿下跳,累的都快找不到南部二区在哪个方向了,秦有白还是头脑清晰的找到了冷冻室。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气运和主角光环吗。
沈栖深吸一口气,被秦有白盯着,识相的打开了冷冻室的大门。
[滴、J.07研究员秦尤,请勿私自带走冷冻室内试剂,否则将受到严厉处罚。]
一如既往的机械音,沈栖和秦有白都选择了无视。
他知道秦有白会来毁掉所有的兽人基因试剂,所以才调走了南部二区的警卫,减少他的阻碍。
职权便利,省时省力
真的见到秦有白要摧毁试剂的时候,沈栖还是象征性阻止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炸了。”
冷藏室短路的电路爆炸,只需要短短几秒的时间,以人类的速度跑出去不死也残了。
秦有白很有人性,自己跑的快,还不忘记拖沈栖一起跑。
秦有白奔跑的速度都快赶上猎豹了,沈栖在后面被拖着前行,才只是白大褂微脏。
他和秦有白在一处高墙下站住,两人齐刷刷抬头,看着三四米高的围墙。
沈栖难以置信歪头,淡红色薄唇说出来的话,令他自己都觉得怀疑人生。
“跳出去?秦有白你让我跳出去?”
秦有白侧目看着沈栖,有些恶劣的点头,“你跳不出去,我就自己走了。”
原本说好的就是出了这个门就分道扬镳,没什么好纠结的。
“你是故意的吧。”
沈栖强咽下一口怨气,眼睁睁看着秦有白一个下蹲弹跳,轻轻松松跳到了围墙上。
秦有白站在围墙上低头望着沈栖,“你们的人追过来了,再不跳就没机会了。”
他夜视能力极强,隔着很远就能看见从北部一区追过来的警卫,沈栖知道秦有白没撒谎,但是真的很为难啊!
秦有白眼见着警卫越来越近,还是秉持着承诺,指着另一侧的警卫台。
“你跳过来,我接着你。”
那张脸加上那句话,一下就把沈栖哄了上去,更多的是他看见带着警卫来的人是陈屿青……
警卫台比围墙稍微高一点,却还是与秦有白隔着两米远的距离。
沈栖低头看了地下,不禁有些眩晕,他压下狂跳的心脏,眼一闭心一横,纵身一跳。
他在空中朝着秦有白的方向奋力伸手,然后美美踩空,只和秦有白对碰到个指尖,就掉下去了。
秦有白不理解这个人类运动细胞为什么这么少,急忙蹲下去查看。
一阵强烈失重感后,沈栖眼前短暂发白,很快又清醒过来,他抬头看见那对毛茸茸的大猫耳。
幸好他抓到了围墙前面加固用的钢管,秦有白的距离还可以拉他上去。
他朝着秦有白的方向伸手,“拉我一把。”
秦有白的眼睛藏在夜色里,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他低头望着沈栖即将脱力,转身一跃,朝着另一面围墙跳了下去。
沈栖睁大眼睛,这只臭猫丢下他跑了?
16. 听话的小猫是有奖励的
秦有白不做人的时候,比他还要狗。
沈栖震惊之余,不忘回头看一眼追过来的人。
陈屿青带着一身怒火在前面疾走,任凭尾随在他身后可怜又无助的助手,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
沈栖仰头计算了一下自己和围墙的距离,还好并不算很远。
他心里骂着秦有白忘恩负义,一根根扣回假装柔弱无力而松开的手指,重新回握住钢管,另一只手也紧跟着扣上来,一齐向上用力,硬生生将自己拉了上去。
然而钢管太细,沈栖落地不稳只能单脚踩在钢管上,有些无法保持平衡,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就被迫随着惯性向前倾身大步一跃。
幸好他不是羸弱的那一挂,轻轻松松就跳到了围墙上,俯身蹲下观察着秦有白逃跑的方向。
沈栖灰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夜色之下泛出一抹危险性的冷光。
他堂堂顶级恶毒炮灰,资深败类,竟然在做坏事上翻车了。
“秦有白,你在我心里,不是可爱听话的小猫了。”
沈栖脸色一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低头看向与研究院一墙之隔的茂密丛林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秦有白竟然真的丢下他跑了。
心眼子也太多了。
沈栖全然忘了自己才是心眼子最多的那位,月黑风高夜,正适合那只黑薮猫完全隐身,不用点特殊手段,还真的难以找到。
“定位我的工作证。”
沈栖做贼似的蹲在围墙上,抬手轻敲呼叫器的动作却异常优雅。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漆黑夜色下的深林,幸好刚才秦有白拎着他跑路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把名字带着“沈栖”的工作证,顺手塞到了秦有白身上。
沈栖微笑,工作证上确实没有安装隐藏定位器,但是电子芯片可以直接定位呢。
另一边追着陈屿青大喊,“主任命令,不允许擅自闯入南部二区”的助手,听见呼叫器里传来的声音带了些许恼怒,心里一惊急忙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应了一声,“是。”
助手得到沈栖的指令,也懒得再管陈屿青了,等会主任回来,肯定也是骂陈屿青的。
他停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电子面板,操作了几下在空中投下一片蓝色的显示屏,一个红点正在显示屏上急速移动,很快就远离了研究院的警戒线。
“主任,他跑的太快了,已经离开了研究院配备武器的最大射程,需要向联邦政府申请派军队来围捕吗?”
这不又和上辈子一样了。
沈栖心中有些纠结,要是又和上辈子一样,沈栖这个名字根本没法洗白了。
他听见呼叫器里助手略显焦急催促的声音,“主任,更远了。”
陈屿青看见助手不拦着他了,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助手,和墙上那一团黑影,百分之百确认,墙上那个人就是沈栖。
“沈栖又在做什么?”
他冷笑瞧着助手,知道他是在和沈栖交流,语气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愉悦,故意大声说道,“沈栖,看来你的眼光不行啊,这么喜欢一个人挂在墙上,那个兽人抛弃你了吗?”
陈屿青确定沈栖能听见他的声音,长相柔和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不和谐的小人得志神态。
沈栖这可是你说的,三天之内上交D1试剂。
他转身抬眸,看着沈栖不动如山的背影,“沈栖还有12个小时,我很期待你的D1试剂呢。”
沈栖听着陈屿青狗叫,甚至都懒得理他,上辈子他怎么就没发现陈屿青是这样的人。
他头也没回,对着陈屿青竖起中指,奈何天色太暗,另一头的人并没有看见,不然就要崩人设了。
陈屿青即使猜到沈栖交不上D1试剂,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一颗生出自我意识的棋子,在棋盘上便没了作用,甚至还会威胁到执棋的人。
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既然沈栖不帮他,那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你干什么!”
沈栖还在回忆秦有白逃跑的方位,呼叫器里便传来一声急呼,似乎还夹着枪声。
他没有想过陈屿青会无耻到这个地步,只顾着研究秦有白,听见助手叫他躲开才回头,一颗子弹正好打在他脚边。
嘭的一声,将墙头的水泥炸开一道凹陷下去的缺口。
还是助手推了陈屿青一把,这一枪才不至于打在沈栖脊背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栖站起来,抖掉崩到脚背上的石灰碎屑,面色有些不悦。
他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是陈屿青逼人太甚了,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沈栖抬手准备下令让助手处理了他时,忽然瞥见助手身前的显示屏上,那个红点正在研究院的方向移动。
秦有白……好像又回来了。
“松开他。”
沈栖眼眸一转,陡然心生一计,立马下令让助手松开陈屿青。
他背对着陈屿青的方向,故意将后背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假装害怕要跑。
陈屿青很快上钩,却由于实在是手法太烂,没有一枪打到沈栖,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沈栖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枪子,对陈屿青枪法差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有些佩服。
他其实看到了已经折返回来秦有白,那只黑薮猫正背靠在一颗枯木后面,只露出一半无法完全藏住的大猫耳朵,安静地观察着研究院内的情况。
秦有白在试探,沈栖和研究院是不是一伙的,再考虑要不要遵守交易,带他走。
沈栖看见秦有白,暗暗勾起嘴角,还真是一只有心机的猫。
他恨不得去接陈屿青打出来的枪子,才终于被一枪擦到手臂。
终于打到了,沈栖眉梢一挑,作势装作站不稳,从围墙上滑下去,只一只手抓着围墙边沿,心中默数到三,然后猛然抬头。
一只脸色黑沉沉的黑薮猫兽人,朝他伸手了。
“把手给我。”
沈栖低头敛去精光,抬头泪眼朦胧,将另一只受伤流血的手,颤颤巍巍朝着秦有白伸过去。
秦有白力气很大,不费吹飞之力就单手把沈栖拉了上去。
他打横抱着沈栖,从三四米高的围墙上落地的时候,轻盈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栖等那阵快要疼抽过去的痛过去了,才虚弱地问秦有白。
明明已经跑了,又回来送死。
“只是交易。”
秦有白抱着沈栖,移动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很快就像箭矢一样,飞出去几公里远。
沈栖的脸被冷风迎面拍着,忍不住把脸往秦有白胸口埋。
“你干什么?”
不知道沈栖的脸到底碰到了哪里,秦有白胸口某个地方触电一样跳了跳,立即停了下来,皱着眉看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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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栖。
沈栖双手举过头顶,这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风拍的脸真疼啊……他也不知道到底蹭哪里去了。
“我脸疼。”
沈栖看上去命很苦的弱弱辩解,拗口的理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秦有白低头看了他很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松手将他放下,“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离研究院至少都有十几公里了,这个人类应该跑得掉吧。
沈栖见状似乎是有些依依不舍,搂着秦有白脖子的手更用力了点,“我受伤了,自己跑不动。”
“与我无关。”
秦有白想松手,却被沈栖抱得更紧,脖子后面被勒住,忽然扎针一样刺痛。
他条件反射一样推开沈栖,捂着后颈查看,怒视着眼前的人,“秦尤,你干什么!”
沈栖低着头,手里拿着印有“秦尤”名字的工作证。
工作证末尾凸出来的针头,在凄凉的月光下,反射出一抹冷光,随着目光的移动,一点点凝聚在针尖位置,变成一滴血液融入泥土。
研究员的工作证,自带一只小型麻醉针剂,这种精巧的设计,本来是为研究员们防身用的。
沈栖只拆除了自己工作证上的麻醉针剂,但一支也已经足够放倒秦有白了。
他抬起头,看着秦有白的眼睛,露出一种奸计得逞的笑容,“小猫,你不是说过,研究员没有好人吗?我也不是呢。”
沈栖抬起手,将沾着血的工作证放回口袋里,显得那样漫不经心,又十分刻意。
秦有白几乎是一瞬间就变成了被点燃的鞭炮,眼里愤恨交加,他竟然又一次被人类骗了。
“秦尤!”
他气到说不出来什么狠毒的话,冲上去掐住沈栖的脖子,想质问他,又没有立场。
是他自己被骗,是他自己要回去救这个狐狸一样的人类。
“乖一点,听话的小猫是有奖励的。”
沈栖笑得张扬,即使口罩压着嘴巴,还被秦有白掐着喉咙压在地上,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你……”
秦有白额角青筋暴起,看得出来是极生气的,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逐渐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类轻而易举地拨开自己的手,解救出掐红的脖子,然后位置翻转。
秦有白眼前眩晕,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已经和沈栖交换了体位。
沈栖居高临下,看着不甘心的秦有白,眯起眼睛。
“小猫,看在D1试剂的份上,我帮你一把,记住别往这边跑,这边有捕兽夹呢。”
秦有白逃跑的方向错了,这边靠近陈屿青想竞选州长的地方,那里虽然离现在的兽人领地很远,但到处都是贩卖兽人奴隶的地下场所。
当然夜色集团也在那边。
沈栖做了一回好人,衷心的告诫秦有白,以作奖励,要是继续朝着这边逃跑,还会碰见他这个混蛋呢。
“秦尤……你别落到我手里……嗯……”
针尖没入腺体,秦有白闷哼一声,无可奈何地看着沈栖抽走他的腺液。
沈栖眼神充满戏谑,闪闪发光的主角,还不是被他整了。
他抬手抚上秦有白的眼皮,声音在黑暗夜里回荡,鬼魅一样缠上秦有白,令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今日屈辱。
“秦有白,你永远没办法找到我。”
17. 沈总·拍卖会
沈栖似乎是拥有绝对的自信,他浅浅笑着,伸手从秦有白囚服一样的单衣里,拿走了自己的那张工作证。
死无对证,秦有白找不到沈栖,更找不到秦尤。
他笑着低头,忽然抬起一只手捧住秦有白的脸,漂亮的灰眸专注的凝望着他,连眼里的神色都近乎是一种溺爱的颜色,说的话却不带半分缱绻。
“秦有白,记得我这样的人会很痛苦的,忘了我吧。”
秦有白眼皮不受控制地想要闭上,麻醉针剂还未完全起效,他却没有力气反抗沈栖,被迫像一只六神无主的猫一样,靠在沈栖曲起的膝盖上,凌空露出腺体供人采撷。
他露出的爪尖使不上劲,还是将沈栖被子弹擦伤的胳膊,扯出一个更大的伤口,血浸透白衣,顺着沈栖的手背蜿蜒流下。
温热的血液滴在秦有白脖颈处,激得他脊背发颤发寒,他看着沈栖,倔强的不肯闭上眼睛。
“秦尤,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栖闻言先是挑了挑眉,虽然向下压着嘴角,看上去却像在笑。
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欠揍,还带着些许散漫。
听见秦有白的话,沈栖偏过头低声闷笑,故意放慢了语调,俯身在秦有白耳边吹气。
“比起祈祷你死在这,我更想祈祷你爱上我,怎么办呢?”
“滚。”
虽然兽人主角不会死掉,但毕竟是一只幼兽,按原文的设定来讲,秦有白和一只才出生一年左右的家猫差不多。
想想那么小一只猫,从小就没了妈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还说恨他……
啧啧、于心不忍呐~
沈栖心里唱着心地善良的独角戏,手上抽取腺液的动作一点没停。
秦有白最后还是迫于麻醉的威力,不甘地闭上眼睛,沈栖到底是觉得愧疚,只抽走了半管腺液。
临走还不忘给昏迷的秦有白,找几根茂密的树杈子挡起来。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秦有白蜷缩在那片树枝底下,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沈栖握着腺液试管的手紧了紧,很快回头自嘲般笑了笑,立马自我开解,“我可是恶毒炮灰,我没有心的。”
他已经说过了,不要再继续朝着斯特兰州的方向跑,要是秦有白不信他就算了,他切换沈总的角色后,肯定是不会再花钱买下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兽人。
沈栖绕了一圈,确认远离了秦有白的位置,才给助手发送定位。
和助手一起来的还有陈屿青。
陈屿青是最不愿意看着沈栖活着回来的人,尤其是沈栖还带着那只黑薮猫的腺液回来了。
他面色铁青,看着沈栖还是保持着一贯人设,出言询问,“沈主任怎么这么狼狈?”
他说话语气温和,带着敬称,不再叫沈栖作“阿栖”,省去看似亲昵的称呼,更显得他佛面蛇心。
沈栖余光看见自己的肩膀红透了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开口罩,取下眼睛上面的纱布丢垃圾一样丢开。
“那就得问问你了。”
他直言不讳,并不想给陈屿青这个所谓学长台阶。
陈屿青被噎了一口,看见沈栖将腺液交给助手,漫不经心地用湿帕子擦手上的血,讥讽着笑了笑。
“沈主任真是残忍。”
不让他动的兽人,自己却乔装打扮,骗得人家粉身碎骨。
沈栖抬眸,没什么情绪,淡淡扫了陈屿青一眼,从他身边错身过去时,才丢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彼此罢了。”
回到研究院已经是深夜,沈栖让助手安排警卫,直接把陈屿青拦在了实验室外面。
他上辈子就研究出来了D1试剂,这对他没什么难度,只是最后合成试剂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主任……需要我帮忙吗?”
助手看着沈栖,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上前一步假意递给沈栖所需要的工具,实则是出声唤回他的思绪。
他以为沈栖是因为联邦政府给的压力太大,不敢轻易合成试剂,其实沈栖根本没担心过这些,他只是想起当时,秦有白逃走又折返回来,看着他的眼睛。
黑薮猫金黄色的眼睛,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他重生后,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厌恶至极的神色。
但趴在围墙上,叫自己把手递给他的那一刻,沈栖从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看见了一点点信任和心软。
秦有白已经逃离了很远,完全可以选择独善其身,却还是折返回来,救一个他从不信任的人类。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相信自己了吧。
沈栖低了低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各种数据和试管,心想:他好像辜负了一只小猫呢。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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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久,他才继续操作各种实验器材。
联邦政府只说要D1试剂,没有说过D1试剂的时效需要持续多长吧。
沈栖举起手里即将研制成功的D1试剂,对着光看了看,开始抓剧情漏洞。
小猫已经很伤心了,就破例为他改一次数据好了。
他只加入了微量的腺液,就将D1试剂交给助手,“拿去给陈屿青,让他滚回联邦政府厅。”
沈栖揉了揉眉心,将实验数据通通带走,连一片纸屑都没留在实验室。
他现在立刻马上,要辞职!
沈栖回到休息室,打开工作电脑,马不停蹄地上传了辞职报告,没过一会儿就立刻收到了回复:[同意。]
“终于辞掉了。”
沈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将剩余的腺液销毁,顺手把D1实验数据全部清除。
他不想为日后留下任何潜在的隐患。
等到做完这一切,沈栖才安心坐回电脑面前,准备搜索夜色集团,沈总的信息。
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切换到下一个角色。
沈栖皱着眉,才在电脑上输入夜色集团几个字,便被一阵刺眼的强光垄断视线,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听觉比视觉更先归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他才隐约听见嘈杂的人声,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恭敬地叫他。
“沈总。”
沈栖睁开眼睛,属于沈总的记忆还未回笼,他只能茫然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以确认自己切换角色的时间段。
金碧辉煌的会所,恨不得连窗棂都用黄金打造,巨大的水晶吊灯,将空旷的拍卖会场照得像白昼一样耀眼。
沈栖穿着合身的白色西装,坐在二楼唯一的VIP包间里,面带戏谑的看着一楼中心地带。
宽阔的一楼中心,摆放着几个特意做成能容纳兽人的黄金鸟笼,里面关着最几天新抓来的兽人,却没有一个令他觉得有兴趣。
一旁身穿黑西装,带着单边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上去已是矜贵非凡,站在沈栖身边还是显得逊色。
他小心翼翼看了沈栖一眼,确认他还没有要毁了这里的前兆,才低声开口询问,“这些兽人,沈总都瞧不上眼?”
沈栖回了神,这个时间段,好像是他花三千万,拍下秦有白的那场拍卖会。
18. 有人想和我争这只小猫?
夜里永远不会熄灭的霓虹灯光,穿梭在金属质感的高楼之间,不断折射变幻,形成一场永不落幕的人造极光。
全息科技投影在空中,足以让整个斯特兰州区域看见,循环播放的【夜色集团】巨幕广告,每秒都要消耗上百万星币。
斯特兰州的夜景,似乎是一场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永恒白昼,喧嚣又梦幻。
比起拍卖行外的繁华盛况,拍卖行内部,显得要更加纸醉金迷。
钻石珠宝像尘埃一样无人在意,随意丢弃在角落,连服务生都懒得弯腰去捡。
因为这里并不拍卖宝石,而是拍卖兽人。
沈栖百无聊赖地抬眼,假装提不起任何兴趣,随意扫了扫拍卖场。
拍卖场上一共有十个黄金鸟笼,现在已经清空了九个,还有不少人在举着号码牌竞价。
目前的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只长着漂亮淡红色耳羽的紫朱雀兽人,还是一个omega。
他神态怏怏,蜷缩在囚笼中心,安静温驯的躺着,美丽到像一件蒙着尘光的艺术品,雪白瓷器一般精细的皮肤,仿佛只要轻轻触碰到他,他就会哗啦一声破碎掉,
一旁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弯着腰偷看沈栖。
沈总虽然有钱,但就是脾气太古怪,这么漂亮的omega都瞧不上眼,难道他喜欢被*?
这个邪门的想法在脑子里炸开的时候,中年男人右眼皮猛然一跳,急忙将头低的更低些,生怕被沈栖发现端倪。
他眼珠子灵活的转动,想着要不要为迎合沈栖,引进一批Alpha兽人。
说是引进,实则非法捕捉。
虽然联邦打压禁止兽人进入人类领地,但斯特兰州除外。
在这里他们有自己的法则。
斯特兰州秩序混乱,没有州长,各种职位形同虚设,有钱比有权更有用武之地。
即使他们同样歧视兽人,但也有不少周边的兽人藏起耳朵和尾巴,伪装成人类生活,而且斯特兰州到处都是兽人奴隶的拍卖行,专供富人享乐。
沈栖作为【夜色集团】的领导人,谁都不敢得罪他。
就算沈栖真的喜欢N*,他也是不敢问的。
中年男人抬起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战战兢兢转头,看着一脸不悦的沈栖,小心问道,“沈总一个都没看上?”
直到那只紫朱雀兽人被其他人以两千五百万星币的高价买走,沈栖都没有要竞价的意思。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楼下那十个空掉的黄金鸟笼。
没有秦有白。
这一次是没被抓到,还是听了他的话没有往斯特兰州跑。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沈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沈栖轻挑了一下眉尾,有些懈怠的往身后的红丝绒沙发上一靠,随手夹了根烟,便有人争先恐后为他点燃。
最后还是被中年男人抢了先。
他架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反射出一点炽热的红光,隔着袅袅白烟,点头哈腰的看着沈栖。
沈栖另一只手从盒子里取了一个像金币一样的东西,放在手心把玩。
“确实没有我喜欢的。”
他将竞价币磕在手边的桌子上,叮当叮当,震得中年男人心里发毛。
没有喜欢的……他们这拍卖行,每次都指望沈栖捞一笔大的呢。
沈栖出手阔绰,钱在他眼里都不是钱,可是他没有喜欢的兽人,那这次拍卖会就等于没赚到,还不如不做。
中年男人收了火,面上有些难为情,想了一会突然凑到沈栖身边,谄媚开口,“沈总,其实这次还有一个新品种,和那些个雀啊兔的,都不是一个等级的,您一定会喜欢。”
沈栖笑了笑,他从良了,从今天起,他什么动物都不会养。
他随手从盒子里抓了一把竞价币,丢给眼前的人,“我今天没兴致,你不是怕没赚到吗,这些都给你。”
金色的圆币哗啦啦从掀翻的盒子里流出来,蹦了一地。
中年男人回头瞧见地上那些棱角发冷光的竞价币,又胆战心惊回眸,赔笑道,“沈总不喜欢就不买,下次再来嘛。”
为了方便结算,斯特兰州的拍卖行统一用竞价币结算,进入拍卖行就直接兑换竞价币带进来。
一个竞价币相当于一百万星币。
沈栖就那么随手掀翻了整盒一百个竞价币,说赏给他了,不是生气了是什么。
“我没生气,拿去吧,我不差钱。”
沈栖散漫笑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很快就适应了沈总的身份,只要不再遇见秦有白,他就可以安安稳稳过一生了。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余光看见拍卖场的人还没有散,好像在等什么,但是他不感兴趣,踢开几个竞价币就迈步往前走。
才走了两步,又好像为了确定什么一样,回头问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你说的新品种,是什么品种?”
男人兴奋地扬了扬眉,立即跟近到快要离开包房的沈栖身边,“这个是Alpha,特别难抓,咬伤了我们十几个人才抓到呢。”
他满脸堆笑,有些夸张的诉说这次抓捕的经历,好像是想勾起沈栖的兴趣。
“直接说什么品种。”
“顶级兽人,黑薮猫Alpha。”
嘭——沈栖一脚踹上已经由属下打开的包房大门,吓的包房内的其他人都跟着抖了一哆嗦。
他沉着脸色,刚刚只是在思考回忆,现在才是真的生气了。
听见拍卖场下面浪潮一样的尖叫,还有此起彼伏的加码声,沈栖心底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他反应,场下很快开始竞拍加价。
“两千六百万一次!”
“……”
“两千八百万!”
“……”
“三千万!”
这次的三千万不是沈栖加的,是场下另外一个男人想买下秦有白。
沈栖皱着眉,从包房内部走出去,站在二楼延伸出去一块的白色围栏前,看着拍卖场内的工作人员出来撤掉那十个空掉的鸟笼,从后面推出来一个更大的笼子。
比起那些有繁复装饰的黄金鸟笼,这个笼子要平平无奇许多,只是冷硬的钢筋随便圈起来的铁笼子。
沈栖本想骗自己那不是秦有白,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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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告诉过秦有白了,不要往斯特兰州的方向逃跑。
可是一个骗子的话,谁会信呢,亲身经历的秦有白更不可能会信了。
他看见秦有白赤裸着上半身,脸上戴着黑色的止咬器,脖子上套着的铁链,随着笼子推移的动作哗啦哗啦响。
蠢猫……
沈栖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又让他遇上了。
他侧目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那人立马心领神会,参与竞拍。
沈栖抱着双臂,重新回到包房内坐下等着属下拍下秦有白。
念在秦有白回去救他的份上,自己再帮他最后一次。
沈栖闭着眼睛,听见外面加价的声音一路飙到八千万。
比上辈子足足多了五千万。
他心情没有任何变化,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欠秦有白一个人情。
拍下他放掉,他们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沈总。”
参与竞价的属下进来了,却没有带回来秦有白,他双手交叠握在身前,将外面的情况复述给沈栖。
“外面的那个人,不管我们加多少,都一直跟。”
沈栖睁开眼睛,眸底暗了暗,明显是有些不悦。
他站起来通过看台扫了一圈拍卖场里的人,倾家荡产也要跟他争是吧。
“他加你不会加?”
沈栖微微前倾着身体,曲起手肘靠在围栏上,看着铁笼里那只黑薮猫,嘴角隐隐带着点笑意。
最后一次帮你了哟。
和他竞价的是一个油腻的老男人,沈栖实在是不忍心秦有白落到这样的人手里。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示意属下去把竞价币都拿出来。
“有人想和我争这只小猫?”
他张扬的笑着,一句话引得台下的人纷纷抬头望他。
“连看我一眼都需要抬头的家伙,哪里来的信心和我争。”
沈栖一只手捏着一枚竞价币,转着圈在另外几盒竞价币间剐蹭,发出铮铮的脆响。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又撩人,拍卖场里无论男女,都足足看了他好久才回神。
很多人知道沈栖的身份,识趣的不再竞争。
仍是那个老男人,赌气一样,不管沈栖加到多少,他都要跟一百万。
“老牛想吃嫩草是吧。”
沈栖闷声喃喃自语,看了一眼聚光灯下的秦有白,手指一掀,推翻了一盒竞价币。
金色的竞价币一盒又一盒的从二楼上流下,像黄金瀑布一样耀眼夺目。
哗啦哗啦流水一样的声音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沈栖一松手,空掉的盒子从半空中坠落,砰砰两声砸的人心惊肉跳。
拍卖场内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开始换算沈栖倒掉的竞价币值多少钱。
就为了一个低贱的兽人,怒砸千金。
沈总果然和传言里的一样,凭亿近人呐。
“谁还想跟,我奉陪到底。”
即使沈栖眯着眼睛,从底层角度,谁都无法窥探到他的心计,却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傲视天下的味道。
对秦有白,沈栖势在必得。
19. 他是我的了
最后一枚竞价币,随着沈栖摊开掌心的动作,从他指缝间跌落,哐当哐当砸在黑曜石一样漆黑的地板上。
他单手撑着围栏边缘,笑得像一只阴险狡猾的狐狸,轻挑的目光在场内巡视了一周,没人再敢举起号码牌。
包括那个每次都只追加一百万,又抠又油腻的老男人。
谁都不想,也不敢和沈栖争这个拍卖品。
就算再喜欢,再不甘心,在看见沈栖倒垃圾一样,掀翻五六盒子竞价币后,也只有默默退到一边的份。
对秦有白的竞价,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就结束了,一分钟,沈栖倒掉竞价币的时间。
沈栖身边站着的拍卖行行长,笑容满面地对着外面拍了拍手掌。
场内的灯光瞬间全部点亮,将整个会场照得透明,散落在地上的几百枚竞价币登时金光闪闪,像是沉落于夜幕之中的金色星座。
沈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一直和他争秦有白的那个老男人身上。
他歪头轻笑,单眼眨了眨,眉眼间充满了挑衅,“不好意思,他是我的了~”
沈栖摊开手,表现的很无奈,实则轻狂到没边。
在斯特兰州,还没听说过敢和他比较财力的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执着回归沈总身份的原因之一。
谁不想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沈总,您看这个兽人,是我们派人送到您家,还是……”
“不用,我自己带走。”
沈栖变脸很快,刚才还在挑衅那个老男人,现在立马换了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神情。
他买下秦有白,只是念在研究院时,秦有白放下人兽之间的恩怨,救过他一次,但没有必要带回去,不然又会变成从前的样子。
沈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去带走关着秦有白的铁笼子。
他原本想让拍卖行直接放生秦有白,但转念一想,他们这种不合法的地下拍卖会,什么脏钱都赚,让他们放掉秦有白,那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斯特兰州的夜很冷,沈栖才出了拍卖行,身边便有人递过来一件西服同色的长款外衣披上。
他在拍卖行门口驻足,正巧看见下属运出来装着秦有白的铁笼子。
笼子看上去虽然宽阔,实则并不大。
拍卖行大多拍卖身形娇小的omega,很少出现Alpha。
这样临时打造的,粗糙的铁笼子,逼得秦有白只能被迫跪在笼子里,才能勉强直起腰杆。
他还是带着那副青黑色的止咬器,手上脚上都栓了狗链一样的金属锁链,搬运过程中碰在一起,像惊雷滚石的声音一样,震得沈栖心慌意乱。
他往前跨了两步,刚好秦有白侧头,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在他身上。
眼前的黑薮猫戾气极深,比在研究院初见时,更阴郁更狂躁。
他张开嘴巴露出獠牙,即使被止咬器上的尖刺刺穿血肉,也随时保持着一种炸毛的姿态。
沈栖并不知道是拍卖行是用了什么手段抓到的秦有白。
遍体鳞伤的黑薮猫,身上布满了拖拽的擦痕,青青紫紫的淤伤,脖子上围了一圈勒红的印子,背后还爬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
拍卖行或许也想着把他驯服得温驯,卖个好价钱,却没想到秦有白如此乖张暴躁。
沈栖对上秦有白的眼睛,先是愣了愣神,下意识后撤了一步,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是沈总的身份了,秦有白没见过他,不认识他才对。
他皱了皱眉,唇角上扬,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嘬嘬嘬~小猫咪从哪里来呀~”
秦有白闻声抬起眼睛,眼底深深的厌恶之色,比在研究院时更浓烈了一些。
滔天的恨意在他眼中凝结,像一滩掀不起水花的黑色死水。
他久久看着眼前的男人,将牙齿咬得咯嘣响,他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类。
沈栖被看得心脏一抽,下意识低头切换情绪,“不要这么凶嘛。”
他身后的下属看见自家老板故意逗弄这只兽人,不禁面面相觑,自动当没看见一样撤离一步,给沈栖和秦有白独处腾出相处空间。
老板大概是对这只兽人有兴趣,要玩点花的。
沈栖察觉到异样,眉头一蹙,轻微转头看了看自己那些脑袋里装浆糊的下属。
他不感兴趣,只是想逗一下秦有白而已。
“钥匙呢?”
沈栖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没了逗秦有白玩的心思,找人要打开笼子的钥匙。
他打开笼子,笑意堆得更深,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善良一些。
“出来吧。”,沈栖勾了勾手指。
秦有白转头,头顶的耳朵蹭到铁笼的框架,将他的耳朵压低又回弹开。
他直勾勾看着沈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秦有白大概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兽人了。
沈栖眉梢轻挑,随手将打开手脚上枷锁的钥匙扔进笼子,想了想又扯掉身上的大衣盖在笼子上。
为什么总不给秦有白穿衣服,身材好也不是这么秀的啊。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秦有白,“走吧,别再来斯特兰州了。”
这是沈栖给秦有白最后的忠告,从今往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转身坐进车子,在一群下属震惊的眼神中,轻飘飘放走了一个花几亿星币买下来的兽人。
“沈总,真的要放他走吗?”
因为从前的沈总有太多恶趣味,下属一时之间分不清沈栖是真的想放走那个兽人,还是存心想折磨别人玩。
沈栖睁开眼睛,从后视镜里明明看见他在笑,说的话却不带一丝温度,“你想养吗?”
问话的下属立即噤声,余光悄悄向后瞥,看见已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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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的笼子和被兽人撕成碎渣的大衣,默默收回目光。
不敢养,害怕被活活撕成两半。
黑色的车在郊区绕了小半个钟,才缓缓停在一处别墅前。
沈栖看着那处熟悉的别墅,有些失神。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轻轻松松,摆脱秦有白了?
不敢相信。
他一只手抵住下巴,直到下属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后,才移步下车。
直到进入别墅,那些惹眼略带夸张的装饰,在沈栖面前统统过了一圈,他才觉得沈总这个身份慢慢变得真实起来。
沈栖站在落地窗前,安静地凝望窗外的夜色,浓重的黑夜,像虫洞一样,将他卷入沈总的回忆中。
研究院的沈主任不是好人,斯特兰州的沈总也不善良。
上辈子当沈总的时候,他买下秦有白,并不是为了放走他,而是想将他作为玩物圈养。
未觉醒的沈总,不仅有钱,还玩得格外花。
在拍卖行第一次见到秦有白,他就忍不住自己躁动的心,囚*禁、强*制爱他都尝试过,仍旧接近不了秦有白。
但越难驯服的人,越能激起沈总变态一样的好胜心。
他只为了拿下这抹黑月光,甚至动用全斯特兰州的关系,放走了斯特兰州所有拍卖行捕捉的兽人,只为博秦有白一片真心。
所有人都以为沈总一夜从良,爱上一个兽人,连秦有白都如此天真,将兽人夺权的计划告诉他,准备放自己所爱之人一条生路。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沈总可是SR兽人研究院的最大投资方。
沈栖回神,一把扯过暗色的窗帘,将夜色全部隔绝在外。
上辈子的沈总,并不是放走了斯特兰州的兽人,而是将那些兽人全都私自送去了SR兽人研究院。
联邦政府全世界通缉秦有白,在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沈总已经玩腻了那只高傲的黑薮猫,直接把他给卖了。
以上剧情,几乎是直接刺激了秦有白黑化,属于是兽人主角崛起争夺权利的高潮部分。
沈栖面露痛苦的揉着眉心,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规避这些狗血剧情。
他转身把手插进裤兜里,准备思考对策,意外摸到了两张硬质的卡片。
沈栖心中一惊,急忙拿到眼前。
是两张工作证,一张沈栖,一张秦尤。
“……”
这玩意儿怎么跟着他来了?
沈栖扶额,将两张工作证扔到一旁的柜台上,想了想觉得太过光明正大,又转手拉开抽屉,塞到了盒子里,才觉得安心一点。
他到底是伤害过秦有白,就算现在放了他,也难免再碰到。
只有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踏入任何拍卖行,不养任何动物,才能完全切断和兽人主角的交集,安安稳稳活够一辈子。
不再相遇,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20. 他真的把他当猫养了【营养液加更】
金钱至上的沈总,改邪归正的第三十天,是觉醒后的沈栖,疑神疑鬼的一辈子。
不知道是不是剧情设定,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沈栖刻意远离秦有白之后,出现了一系列比较神经质的bug。
比如总是喜欢莫名其妙去路边,随机拾取一点东西,尤其最爱黑色的流浪猫。
不仅如此,他还变成了一种很招小动物喜欢的体质,在外面呆太久,就会有很多流浪动物自发围上来。
但是兽人也能变成动物体态的原生态样貌,他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兽人,哪些又是真的流浪动物。
沈栖戴着墨镜,从车上下来,绕车环行三周半,看见车周围空无一物,才确定今天没有无意识惹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
虽然他很乐意关爱流浪动物,但百分之百拒绝收养流浪汉,尤其是某个叫秦有白的家伙。
他推了推墨镜,心里总感觉秦有白还没离开斯特兰州。
毕竟兽人在斯特兰州,还有一个定时聚集,传递情报的地方,或许秦有白去那了吧。
沈栖摇了摇头,不想再关注秦有白的生死,只是作为铺路的炮灰,盲目切断了和兽人主角的联系,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副作用。
为了避免吸引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再围上来,沈栖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观察完没有异常后,立刻抬脚想回到别墅。
他才走了两步,就听见别墅左边的树丛里,传过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沈栖闭着眼,意识有些不受控制,他极力克制那种被强行推着走的感觉,忽略掉那一声声气若游丝的猫叫声,往别墅里走去。
他记得自己已经踏入了别墅的大门,再睁眼,自己竟然不顾形象的蹲在那片树丛面前。
见鬼了。
沈栖心中暗暗怒骂,皱着眉往树丛里探去目光。
一只受伤的小黑猫,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阴凉处。
“又是黑色的猫?”
这是沈栖三十天里见到的第四十只黑猫……
说没有问题,狗都不信。
沈栖疑惑挑眉,怎么感觉是陷阱呢。
他往后退了点,拨开杂草完整露出整只猫的轮廓。
黑猫的体型偏大,耳朵也比普通的猫要大很多,三角尖尖立在脑袋上,骨架看着又比较轻巧瘦小,是极适合奔跑捕猎的样子。
只是头到尾的长度,都快一米左右了,比起猫,更像是一只幼年体的黑豹。
“你吃肥料长大的吗?”
沈栖不顾总裁的身份,从路边捡了一根树枝,轻轻戳了戳那只黑猫。
之前已经见到了39只黑猫,都很正常。
这一次,沈栖也以为是只普通的猫,并没有多加防备,只要不捡回去就行了。
再者,秦有白还不会变成黑薮猫的动物形态,应该不是他。
沈栖一边自我洗脑安慰,一边观察那只黑猫的状态。
感受到外力,地上的黑猫才不情不愿抬起脑袋,黄澄澄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龇开牙齿,发出呜呜的低鸣。
猫常见的生气方式。
沈栖勾起嘴角笑了笑,看见猫都受伤了,还要龇牙咧嘴,不禁想起某个研究院的故人。
他丢了手里的树枝,想去抱那只黑猫,自从体质变化之后,已经很久没见到会凶他的动物了。
暴躁比温顺有趣。
“小猫,我破个例,亲自带你去医院。”
沈栖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地伸手,却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黑猫,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就被赐予了一圈大大的齿印。
细小整齐的小血洞,整齐地排列成一个有弧度的线条,出现在沈栖手指上。
沈栖僵硬的笑着,抬起手看了看。
脾气古怪的黑猫,还真有个性。
养了。
沈栖笑容满面,将自己发誓不再养任何一种动物的誓言抛之脑后。
他兴致很好,带着黑猫去医院处理伤口,又因为黑猫对人张嘴就咬,几乎把医院的人咬了个遍,被迫倒赔了几十万。
“从今以后你是家猫了,不是外面那些见人就咬的野猫了,知道吗?。”
看着身价飙升的黑猫,沈栖眼疾手快,按住黑猫的两只前爪,尝试教导。
黑猫几乎是以全身的每一根毛在抗议,炸开的毛发像一颗蓬松的黑火球。
即使前爪被按住了,它还是蹬出后脚,亮出爪子给沈栖手臂上狠狠来了一道。
沈栖提着装着黑猫的笼子,第一次笑得很苦的离开医院。
“沈总、你还好吗?”
“我好的很。”
沈栖被迫打了五针狂犬疫苗,坐在车里保持着冷静总裁的仪态,听见下属这么问,破天荒阴沉着脸回驳了一句。
只要不瞎的人,看见他身上的抓痕和咬痕,都很难问出这种智障一样的问题。
下属很快意识到语言错误,闭上嘴沉默地开车。
沈栖提着笼子回到别墅的时候,笼里的黑猫率先一步,咬开了禁锢它的东西。
“你是食铁兽吗?”
沈栖有些震惊地看着这夸张的一幕,终于忍不住吐槽。
一只猫的咬合力,怎么能这么强,刚才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吧。
黑猫咬开笼子,从里面走出来,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又在落地窗面前,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趟,看见什么一样停下来,沉沉望了外面很久,才又转回来到沈栖面前。
沈栖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这猫刚刚那么凶,现在又有点自来熟。
很萌呢。
沈栖其实很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动物,要不是害怕是兽人,他一定会捡回来养。
看见眼前的黑猫,像人一样端坐着,目光阴沉的抬着脑袋看他,像极了一只矜贵冷漠的埃及猫。
它的表情好像在说:人类,我很讨厌你。
“嘬嘬嘬~小猫过来。”
沈栖忽略了黑猫黑暗的表情,以为它刚才咬人只是应激反应,他缓慢蹲下来,朝着黑猫试探性伸手。
黑猫菱形的瞳孔微微转动,对沈栖的肢体触摸表现的很抗拒,却没有躲开,脖颈僵硬地像铁块一样,硬邦邦的。
沈栖掌心柔软的皮毛,和黑猫僵硬的脖子完全是两个感觉,要不是害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真的很想把猫抱起来吸两口。
但是这个触感,莫名有些熟悉,一时半会沈栖又想不起来。
他才摸了两下,黑猫数着时间一样,只让沈栖摸两秒,随后就灵活地躲开,朝着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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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沙发慢慢踱步,窝成一团把脑袋藏在身体下。
好像是很不喜欢沈栖。
这么讨厌我,还让我摸,那就是喜欢我了~
别扭的小猫。
沈栖心情很好,迅速下单了一系列的养猫用品,他就不信养不熟。
沉浸式挑选猫砂盆的沈栖,完全没注意到,沙发上那一团像黑洞一样的生物,在他背后,悄然睁开了两只金黄色的眼睛。
突兀的金色只在墨色的漩涡中闪现了一瞬,很快又旁若无人地闭上。
沈栖转过来时,还是看见自家黑猫,缩成一团摊开在沙发上,像一张猫饼。
这样可爱的场景,令他觉得心生慰藉。
当了一辈子为兽人主角服务的垫脚石炮灰,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要不给你取个名字。”
猫没有理他,沈栖理解为默认同意。
沈栖放下手里的面板,闭上眼睛很认真的构思黑猫的名字。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猫,它比自己更像主子了。
“叫小黑怎么样?”
猫没有动。
沈栖皱眉,果然太俗了它不喜欢。
“那叫小美。”
虽然猫很黑,但看上去比其他的猫要好看很多。
黑猫耳朵一抖,迅速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瞪着沈栖。
它好像想说:你敢叫这个名字,你就死定了。
沈栖看猫炸毛的样子,忍不住逗他,“就叫沈小美好了。”
猫很反对,冲过来对着沈栖又叫又抓。
“嘶,你下死手啊。”
沈栖拎起猫的后颈,把他提开,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抓痕,放弃了叫他“沈小美”的想法。
但猫仍旧很生气,凌空蹬着爪子,要和沈栖不死不休。
一人一猫在别墅折腾到深夜,沈栖都未能让黑猫降服,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冷漠舔爪的猫,吐掉嘴里的猫毛,决定明天再驯。
“你等着,总有一天你要跪下来求我。”
沈栖丢下一句对猫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转身进了浴室。
他方才进去一秒,下一瞬,沈栖一时兴起捡回来的猫,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秦有白半蹲在地上,眼神凶狠,抬手擦掉嘴角洇开的血渍,将嘴里人类恶臭鲜血液吐掉。
他侧目望着浴室磨砂玻璃透出来的影子,仔细回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是拍卖会上,买下他又放他走的那个人。
今天又莫名其妙把他捡回来,是在演戏骗他吗。
每次想起“骗他”这个词,秦有白脑海里浮现出的影子,都是属于“秦尤”的。
他就知道人类的本性恶劣,这个人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在拍卖行,他才打开手脚镣铐,就遭到联邦的人围捕,兜兜转转又落到了这个人手里。
秦有白无声无息走到落地窗前,穿过浓重的夜色往外看,即使夜视能力出众,却全然不知道这是哪里。
但比起联邦的捕杀,这里相对安全一些。
这个人好像是真的把他当养猫了。
秦有白并没有发现沈栖就是研究院里的“秦尤”,只觉得这里可以暂时先充当他找到同类之前,躲避联邦通缉的庇护所。
21. 他不会是兽人吧
“你知道吗,我是你的主人。”
才下班的沈栖,回到别墅还没进家门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几天太忙了,总是把猫独自留在家里,它会不会太孤独了。
沈栖正想着要不要下次带着猫,刚打开家门,就被眼前震撼的景观惊得说不出话。
他看了一圈家里的东西,只多不少。
刚刚担心猫还是太多余了。
沈栖转了一圈,压着怒火挪步坐到客厅的沙发里,一只手臂横放在沙发扶手上,坐姿看起来颇有气势。
他承认,如果忽略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连自己坐的沙发,也被咬得只剩下几块海绵的话,确实还挺有感觉的。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破产了。
沈栖嘴上气势汹汹的要教育始作俑者,眼睛却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黑猫,和它大眼瞪小眼。
只听说过狗会拆家,还没听说哪家猫拆家,这样不听话的猫,他只见过两只,一只在研究院,一只在他家。
幸好不是同一只。
面前冷静的黑猫,还是和前几天带回来时一样,嫌弃的离他几米远,依旧保持着埃及猫的高贵坐姿,连眼神也是如出一辙的潮湿阴暗,时刻伸着爪子防备自己。
沈栖见状,眼底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指尖曲起,在被猫抓到不成样子的地方上轻轻敲击。
这样的动作,稍不小心还能带起来一束咬成丝线的破烂布条,缠绕在手掌上,狗皮膏药一样扔不掉。
“小猫,我是你的主人。”
沈栖轻浅微笑,解开手上纠缠不清的线头,身体前倾从上往下俯视着黑猫,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并没有为这只脾气极差的黑猫低头,只是眼睛向下看着它,带着一种莫名强大的气场。
明明是一句差不多的话,这次却染上了一抹危险的意味。
既然到他家了,那就是家养猫了,主人的东西,可不允许随便破坏。
地上的黑猫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爪子将大理石地面,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似乎是在表示对沈栖的话很不满意。
秦有白保持着一种准备攻击的状态,瞳孔紧紧拉成一条细长的黑线。
他同样不肯抬头仰望沈栖,只是隔着老远,用阴鸷无比的眼神和他对视。
争锋相对的一人一猫,似乎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秦有白盯着沈栖,十分警觉,他本来是打算熬过这几天联邦通缉的风口,就离开这个见不到人烟的地方,却因为无法熟练掌握形态变化,突然无法变回人形了。
而且每一次他以动物的原形出去,都会莫名其妙被这个人类碰到,然后借主人之名,将他带回来。
变不回人形也就算了,这个人类给他穿的什么鬼东西。
秦有白转头,垂眼看了一眼和自己身上肃穆黑色完全不搭的,粉粉嫩嫩的猫咪女仆装。
他有些别扭,伸出变成猫爪的手,试图脱下这件不雅观的衣服。
他才不是什么驯服过后圈养的家猫,他是一只野生黑薮猫,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主人。
更不可能穿这样的衣服出门。
秦有白是第一次变成黑薮猫的动物形态,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他只想着快点把这件丢脸的衣服脱下来,却忘记了,在沈栖眼里,他确确实实是一只猫。
只不过比寻常的猫大一点而已。
沈栖看见黑猫的动作,眼里只有一只大耳朵猫猫头,在自己眼前蹭来蹭去。
猫在和他撒娇?
他很会脑补,一下软了脾气,及时打消了要把不听话的黑猫,丢出去继续流浪的想法。
沈栖环顾别墅,几乎是被气笑了,这才过几天,无法无天的黑猫,就把家里的东西拆了个遍。
战斗力堪比神经二哈。
沈栖看着黑猫自娱自乐,拨通了【夜色集团】助理的电话。
“沈总,有什么吩咐?”
对面那头的声音极为恭敬,接通后便等着沈栖安排任务。
沈栖私人时间从不会联系他,今天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许是着急吞并其他公司。
沈栖看着乱糟糟的别墅,心里有一瞬间的烦躁,黑猫在地上打滚似的滚来滚去,似乎是对身上的衣服不太满意。
“不许撒娇。”
沈栖长腿交叠,举着电话在耳边,却是在对猫下命令。
他并不知道猫的皮囊下,藏的是他最害怕的秦有白的□□,只觉得这只猫是看他要生气了,在撒娇卖萌。
对面的助理下意识皱眉,举着手机看了身边一圈,他身边没有任何活人,刚刚那句话只能是沈总说的。
大白天的,好像见鬼了。
“我没说你。”
沈栖及时回复差点想入非非的助理,“我没说你,你去买些新家具,顺便帮我取一点东西回来。”
手机里磁性的男声,交代完这些和生意场上完全无关的事后,突然轻轻嘬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助理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没过一秒又突然闪烁,信息页面发来了足足要翻十页的号码单。
他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猝不及防的惶恐。
沈总……难道是又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爱好……,这些是情*趣玩具吗?
助理一页一页的翻,女仆装、项圈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尺寸好像不太对。
沈总的事,他不敢多嘴,只能认命的派人去买新家具。
别墅里,沈栖挂了电话,对着黑猫嘬了两声,刚刚还在撒娇的猫,见他靠近,立马一蹦三尺高,跳到客厅另一侧。
“刚才不是还在撒娇吗?”
沈栖有些疑惑,猫的心情变化也太快了。
秦有白戒备地抖着耳朵,身体弓起,朝着沈栖哈气。
撒什么娇,是说他吗?
秦有白阴沉的目光左右扫了扫,偌大的别墅,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抬眼不悦地看着沈栖,张嘴说了句,“如果这算是撒娇的话,吃了你算不算是亲吻?”
秦有白的瞳色,在光线的照射下,像埋在黑水中的浮金色。
他以为自己是在反驳人类的曲解,落在沈栖耳朵里,却变成了一连串的,“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好吵。”
略微有些尖利的猫叫声,吵得沈栖都没忍住皱起眉头。
他本想吓唬一下黑猫,可是猫冲他喵喵叫啊,这谁能忍心动手啊。
“今天就放过你,再有下次,你死定了。”
沈栖眯起眼睛,心里暗暗发誓要把这只不服管教的黑猫,驯成服服帖帖的老实猫。
约莫过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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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时,助理就开着卡车,找到沈栖的郊区别墅。
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还有几十个包裹。
沈总不是说的一点点吗,他总感觉有亿点点啊。
助理喘匀了气,谨慎的按响了沈栖别墅的门铃,“沈总……”
他还没说完话,门里的人就先一步开门。
沈栖穿着一身舒适的丝绸居家服,懒散的靠在门口,“进来吧。”
他看清来人后,转身往里走,让开一条路,让人进来打扫。
助理指挥着人往里面抬东西,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沈总,您家里进贼了!”
沈栖面无表情瞥了惊慌的助理一眼,这个助理看着比研究院那个助手要机灵些,不过一惊一乍的性格,倒还挺像。
“没进贼。”
助理震惊扬眉,心底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沈总……难道破产了……
“也没破产。”
沈栖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只需要稍微看别人一眼,几乎就可以洞察那人的内心想法。
他有些无奈,指着客厅角落,一片垫了报纸的地方,“只是养了只猫。”
“……”
助理松了口气,幸好沈总没破产,不然他上哪找年薪几百万,上四休三的正经工作。
但这只猫的破坏力也太强了吧。
助理看着墙角的黑猫,觉得有些稀奇。
沈总戒荤了?不圈养兽人,开始养真的动物了?
他低着头,余光不由自主的瞟了瞟黑猫,又假装不经意瞅沈栖。
沈栖本想当做没看见,等人清理案发现场的时候,随手拆了几个包裹,拿出一些猫玩具,打算给黑猫解闷。
既然不吃硬的,来软的总可以吧。
沈栖拿了一根彩色的逗猫棒,还是异常可爱的类型。
秦有白完全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叮当的铃铛声在他的耳边环绕,他只觉得烦,将头埋地更深了些。
“嘬嘬嘬~起床。”
沈栖没养过猫,对怎么让猫喜欢自己,有些不得章法,连唤猫的拟声词,也是学唤狗的。
一边的助理有些看不下去,提醒道,“沈总,叫猫应该学猫叫。”
沈栖抬头看了一眼助手,又低头,张开了嘴想喵。
算了,喵不出来。
沈栖自暴自弃,又拿了好几个老鼠玩具,试图挑起猫的兴趣,都不管用。
甚至猫还在他拿出猫薄荷的时候,吐了。
是真的吐了。
沈栖吓了一跳,急忙收走猫薄荷,用手掌快速扇风,好让空气中的猫薄荷味道赶紧散开。
“你不是猫吗,怎么会不喜欢猫薄荷?”
沈栖皱眉,黑猫明显就是特别特别讨厌这个味道,产生了应激反应。
秦有白抬眸,他确实特别讨厌猫薄荷,闻见这个味道,他就会想起实验室里,那颗凉到心底的薄荷柠檬糖,以及那个唯唯诺诺的研究员。
他看着沈栖,第一次不想计较,吐完后,又将头转了回去背对沈栖,选择无视。
“不喜欢逗猫棒,也不喜欢猫玩具,还特别讨厌猫薄荷……”
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幽幽开口。
他观察了一会黑猫,突然脱口而出,“沈总,他不会是兽人吧?”
22. 咬我
沈栖的别墅位置比较偏僻,没人带路说不定都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助理在没有得到沈栖的指令时,就不需要做其他多余的工作,只要等打扫的人做完事,带着他们离开。
他实在是闲得慌,有口无心说的一句话,却像屋檐上突然断裂的冰锥,给沈栖扎了个透心凉。
沈栖的心脏骤停片刻,右眼皮也紧跟着抽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转头观察黑猫出众的体态,和反常的行为,确实和助理说的一样,黑猫貌似与其他动物有些不同。
沈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如何赤裸,盯得背对着他们的黑猫,以为自己已经暴露,快速抖着耳朵站起,调转方位用凶恶的目光凝望众人。
人和猫都不敢轻举妄动,时刻关注着对方的肢体行为。
沈栖蹙着眉,助理这句话,终于让沉浸式养猫他清醒了几分。
好不容易才甩掉一个兽人主角,不会又来一个吧,他多少是有些吃不消了。
虽然他是跑龙套炮灰,原文离了他转不了,但也不能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一个人磋磨吧。
上辈子他是做过不少害秦有白的坏事,这辈子他不是没做了吗!
咳咳、在研究院骗秦有白的事另说,他只是想换个身份。
沈栖脸色很难看,几乎是和黑猫同时抬头,阴冷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身后呈半蹲姿势弯腰的助理。
两道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把说话的人看得心里直发怵,看谁他都心头一凛。
助理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急忙为自己辩解,“沈总,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您的宠物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兽人呢。”
他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色,连声调都刻意压着不敢抬高,生怕惊扰了紧绷着理智弦索的一人一猫。
空气似乎已经凝固,谁都不敢大口呼吸,掠夺对方仅剩的氧气。
沈栖担心又轮回到了原文设定,他不情愿又去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恶毒炮灰。
秦有白龇开獠牙,害怕这两人将他供出去,上交给联邦政府,努力白费。
只有助理的心思单纯一些,他只是怕在斯特兰州,再也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几人僵持不下,还是助理突然灵光一现,兴奋地拿出手机,指着一旁舔爪子的黑猫,“沈总你看!”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将手机递到沈栖面前。
视频里播放的内容,是一只浅黄色的橘猫。
沈栖不解,这和黑猫是不是兽人有什么关联。
助理将视频声音放大,伸手把手机对着黑猫的方向,屏幕朝着沈栖。
“沈总你看,视频里说,猫在你面前吐舌头,是想把你萌翻……”
好别扭的借口。
沈栖侧目,看见黑猫坐在角落里,阴森森地舔着爪子。
它安静的蛰伏,屋里屋外的光线,都没办法照到它身上,让它看起来和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刀刃一样的爪子尖端,反射出一点极寒的冷调白光。
以及那双金黄色的眼珠子,牢牢锁在他们两人身上,虎视眈眈的模样,不亚于一只压迫感极强的成年黑豹。
猫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杀人灭口了。
沈栖总觉得不对劲,对助理的话有些质疑,“你确定它在装可爱?”
助理心虚地瞟了一眼沈总的猫,在心里暗骂:死嘴,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啊!
手上却是很诚实,急忙寻找下一个视频,“沈总别急,还有下一个。”
[联邦新闻最新消息:SR兽人研究院唯一一只……]
“不好意思沈总,播错了。”
助手紧急切掉关于一只黑猫的新闻,换成下一条娱乐视频:
[猫咪在野外捕猎时是没有声音的,它在你面前哼唧其实是在卖萌,想吸引你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说,它这是哼唧?”
这像哼唧吗?
他的助理大概是疯了。
沈栖抬起手指轻轻一指,眼神里的无语都快溢出来了。
地面上的黑猫俯低了身体,一只爪子悄悄向前伸展,喉咙里里似乎还有含着呜呜的嗡鸣。
虽然沈栖听不懂猫语,但是他也不瞎。
助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沈总明显就是把这只猫当宠物在养,好像还很喜欢它。
其实他也看不出来,这只突然出现在沈总别墅的猫,是不是真的兽人。
助理只是随口一说,万一认错了,沈总日后怪罪,他又不敢承担。
另一边的秦有白,俯低身体降低重心的同时,随时都在调整身位,以便对面确认他是兽人,捕捉他时方便逃跑。
他嘴里发出的呜呜声,其实算是一种不允许他们靠近的警告。
偏偏人类根本听不懂,黑薮猫的叫声又和猫有八分像,沈栖和助理听见了,都以为是真的猫叫。
助理又将手机拿近了些,“视频都说,猫一般在没人的地方伸懒腰,这只猫在您面前,又伸懒腰又偷看你,肯定是装可爱啦,兽人哪会做这些。”
他理所当然的将秦有白捕猎的姿势,胡诌成伸懒腰。
沈栖起身,坐在新换好的沙发上,想了想觉得也是,以兽人和人类目前苦大仇深的关系,要真是兽人,早该把他杀了。
“沈总,它以前是流浪猫,估计是在野外生活习惯了,第一次家养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沈栖挥了挥手叫助理回去,经过助理科普,他悬着的心终于轻松了些。
只要不是兽人,再难驯的猫,他也能驯的服服帖帖的。
助理带着打扫别墅的工作人员走到别墅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凶神恶煞的黑猫。
他觉得有些眼熟,刚刚那则新闻……
助理又拿出手机,却怎么都翻不到刚刚那条署名联邦通缉令的新闻。
他自觉有些对不起沈总,在门口停了脚步朝沈栖折返回去,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沈总,这只猫看起来太凶了,需要我联系兽人研究院那边,让他们从驯养基地派一个驯养员来吗?”
“不用了。”
沈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目光向右微移,瞥了一眼助理。
驯养基地的驯养员是驯兽人的,他们的手段太过残忍,用来驯这只猫,估计用不了半天,猫就被驯死了。
助理瞧见沈栖有些不耐烦了,没有再继续多嘴,卑躬屈膝的后退两步,转身离开别墅。
秦有白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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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之间的私语,眼见着助理离开,沙发上的人似乎也放松了警惕。
好像谁都没认出来他是一个兽人,一个暂时无法变成人形态的兽人。
秦有白所做的一切警戒动作,都被曲解成了小猫装可爱的必杀技……
实在是荒谬至极。
他看了看自己柔软的肉垫,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助理走后,沈栖沉默地看了黑猫很久,还是觉得不安心。
他扔掉了那罐猫薄荷,将黑猫上上下下观察了个遍,趁它睡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
柔软的肉垫,货真价实的皮毛,他想了想,又扒开了黑猫的嘴巴。
黑猫的獠牙整整齐齐,没有一处挫断的痕迹,连嘴角也没有伤口疤痕。
不是秦有白吧。
空荡荡的别墅,沈栖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鼓噪跳动的声音。
他自我安慰着,好不容易觉醒了意识,他只是想走过完整的一生而已。
他一点也不想为兽人主角奉献余生。
确认完没有任何一点秦有白的痕迹后,沈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挪开黑猫身体下几张皱巴巴的报纸,换上自己进行挑选的可爱猫窝。
“你不许变成人,我好吃好喝地养你一辈子。”
沈栖几乎是许诺一样,冲着熟睡的黑猫自言自语。
因为恶人的设定,在研究院时,他对待兽人冷漠残忍,没人敢靠近他,连陈屿青对他都只是利用。
斯特兰州的沈总,富到可以拿出供养整个SR兽人研究院的经费,也只有人觊觎他的财权。
他好不容易和兽人主角没了交集,只想养一只普通的猫,凶一点他也不介意。
沈栖的眸色暗了暗,丝毫没察觉到,背对着他睡着的黑猫,其实睁着眼睛。
他见地上堆成山的猫玩具,猫也不感兴趣,于是随手拿起一个老鼠玩具,自顾自扭动发条。
老鼠玩具的质量不太好,沈栖没拧几下,金属发条咔嚓一声断开,将他的食指指腹划出一条不小的口子。
血从口子里溢出来,很快染红了整根手指,他和黑猫离的很近,血味瞬间扩散到猫的鼻腔里。
血的味道。
秦有白几乎是一瞬间被蛊惑,不由自主地想起研究院的地下监狱里,那个坐在他身上,强行将手指塞到他嘴里的人。
沈栖原本打算去处理伤口,余光却瞥见眼前的黑猫发出异常奇怪的声音,耳朵也跟着往下压,露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和刚才充满敌意的神态,完全毫不相干。
猫没睡着?
沈栖心脏狂跳,压抑不住猜忌,他顾不上还在往外冒的血的手指,将猫头拧过来。
猫的瞳孔稍微扩散了一点,却连沈栖用力动他也没反抗。
实在是太反常了。
沈栖惊疑,他手指抬在半空,恰好遮住猫嘴的位置。
猫瞳孔涣散的神态,和他们两个之间的动作,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禁将猫幻视成秦有白。
沈栖眼睛看着猫,瞳孔里却映射出另一个人,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阴暗,令人看了心中胆寒发毛。
“咬我。”
沈栖是在命令,让猫咬他。
23. 秦有白为什么会压在他身上
助理谨慎提醒的话,和猫怪异的行为,都没有令沈栖产生多少怀疑心。
可刚才黑猫对血腥味的敏感反应,不亚于秦有白对他血液的迷恋。
喜欢血,尤其是喜欢他血,会是巧合吗?
沈栖脸色阴沉,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冷了许多,他试探性地将手指递到猫的嘴边,居高临下命令。
但他怎么可能是秦有白?
沈栖情绪复杂,十分警惕地观察着猫对自己血液的反应,到底是感兴趣,还是贪恋。
他晦暗的眸子微微低垂着,目光落在眼前身份不明的动物身上,做CT似的从猫的耳尖掠到尾巴末梢。
秦有白应该是一只阴暗的鬼才对,阴魂不散还有点疯批,不达目的还决不罢休的那种。
虽然现在这样的症状还不明显,但沈栖见过他的成年体,记忆深刻到能记得秦有白每个阶段的变化。
秦有白在他当沈总的时候,才买下他的阶段,应该是一身戾气,怎么都不肯屈服,匍匐于他脚下,眼神凶狠到,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他才是。
但是他的“沈小黑”,一只受了伤,只能虚弱的躲在路边树丛里,柔弱可怜还不能自理的小猫。
它怎么可能是秦有白。
两者毫不相关。
高贵且健忘的沈总,忘记了猫拆家不输二哈的能力,并且在怀疑自己的猫是不是兽人,或者把猫丢出去以绝后患之间,选择了自我洗脑。
他的猫,只不过是脾气差了点,挑食了点,还不喜欢其他普通猫咪喜欢的东西而已。
沈栖的猫,自然要特别一点。
他自己给自己搓了颗定心丸咽下,解释通逻辑后,眉眼里瞬间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沈栖指尖的血还在流,凝成一股细小的红线,缓缓沁入猫黑亮的毛发里,将他嘴角洇湿一小片。
猫的眼神,几乎是在沈栖抬眸的千分之一秒,和他同时实现精准切换。
恢复成细长菱形的黑色瞳孔,像安静卧在沙海里的神秘黑曜石,它不屑的盯着沈栖,好像在说,它从未因为人类的血腥味变化过。
猫不悦的露出獠牙,却没有听话的咬向沈栖的手指,四条猫界超模一样的腿,悬空扑腾。
真是像一只不亲人的猫,突然被抱住一样奋力反抗。
秦有白对沈栖是不是秦尤的怀疑,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眼前的人类,不仅是个beta,连身上的气息也和秦尤完全不同。
异色的瞳孔,银白的发丝 ,张扬自信的脸,没有一丝疤痕,白皙细腻的皮肤,都与他所记恨的,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实人人,截然相反。
他引以为傲的嗅觉,差点引导他认错了仇人。
沈栖见猫又龇出了牙齿,心虚的收回了手指,继续命令,“不用咬了,我相信我们沈小黑~”
他给猫冠以沈姓,最终还是没用猫讨厌的名字。
沈栖并不是怕猫真的咬疼他,又要去打针,他是瞧见了猫嘴里,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尖牙。
他记得很清楚,秦有白在研究院挫断的牙齿,还有嘴角被束缚带勒出来的深深伤口。
从逃离SR兽人研究院,到斯特兰州拍卖行拍卖,只相隔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即使秦有白是S级实验体,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互相打消猜疑的一人一猫,顷刻之间收敛了充满攻击性的神态与动作,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让人觉得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氛围,是因为自己花了眼睛。
沈栖松了口气,双手从猫的两只前爪下穿过,将它禁锢到左咬右咬,爪子上抓下抓,也没办法伤到自己的安全范围里。
“沈小黑,你喵一个。”
“……”
猫不动了。
沈栖笑了,他的猫只是通人性罢了,才不是什么兽人。
“你不喵,我就把你丢出去,现在外面有不少人,都在觊觎你这样的小黑猫呢。”
是联邦政府和SR兽人研究院的人。
不用沈栖挑明,秦有白也知道是什么人。
他停止挣扎,好像是要竭尽猫的脑力,来认真思考这件事,然后做出取舍。
沈栖看见黑猫睁大双眼,发呆思考成凝固表情包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些。
他只是开玩笑,想吓一吓猫,让它别再拆家就行,没想过真的要把这只走路都还在一瘸一拐,惨兮兮的小猫扔出去。
猫还受着伤呢,捡回来养了几天也还不见好,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捡到猫的时候,它好像是被车撞了,估计还要很久才能恢复。
秦有白自己也没忘记受伤这件事。
离开兽人研究院后,他先是遭到联邦军队的通缉,又被斯特兰州各个拍卖行看中捕捉,前几日突然变成黑薮猫本体,又被超速行驶的车撞了。
不仅倒霉,受的伤也确实很重。
秦有白眼神幽暗,即使在研究院的训养基地时 ,他就已经投入了兽人基因实验。
但那里和SR兽人研究院不同,他们不是提取基因,而是注入基因,将已经是优良的兽人,改造成有基因优势的一类。
在他身上,除了黑薮猫的特性,还有自愈基因试剂注入。
因为有这个基因,他在研究院受的伤,只不过十几天就完全好了,巧合之下,还彻底打消了沈栖的疑心。
可是这次伤的太重,他需要更长的时间自愈。
秦有白听见沈栖的话,很是认真在考虑。
他此刻无法变成稳定的人形态,变成黑薮猫也不安全,联邦的人不会像这个人一样,认不出他的本体。
秦有白自知伤太重,怎么也跑不远,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最适合他自愈的地方。
权衡利弊之后,他张嘴欲喵,很快又像沈栖那会一样,喵不出来。
他正在想怎么才能留在这里养伤的时候,眼前的人类突然把他放回了软乎乎的猫窝。
沈栖看见猫尴尬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像一阵春日里的风,发自肺腑的开心。
“沈小黑,不要勉强自己。”
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做了也不会开心,反而添堵。
沈栖想起自己没觉醒之前,被架空做了几十年无脑炮灰,就觉得心痛。
他放下猫,不打算强迫它,却在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三声字正腔圆的,“喵喵喵。”
像那种粗狂的人,故意夹着嗓子,学了一口蹩脚的播音腔,鼓足勇气喵了喵。
沈栖眉尾一扬,折返回去看自己养的猫,它妥协了。
虽然是别扭还不够柔软的腔调,但他的猫乐意讨好他呀。
“沈小黑,你刚刚是不是对我喵喵叫了?”
他脸上的表情玩味,甚至有些嬉皮笑脸,可看上去还是好看。
地上的猫蜷在猫窝里,背对着沈栖,假装刚才为了留下,喵的不是它一样。
沈栖围着猫窝转圈,想看清猫的脸,猫就跟着转圈躲。
表演二人转,转了一晚上,沈栖才终于转累了,不再去贱兮兮的逗猫,简单洗了个澡,安顿好猫,便回屋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栖总觉得睡不安生,潮热湿黏的汗,将他的发梢打湿,根根分明的黏在皮肤上,格外旖旎引人遐想。
好热,但他没开空调啊。
沈栖只盖着一床薄被,好看的身体线条藏在被子里,隔着一层布料艰难的转动身体,连手都抽不出来。
他迷迷糊糊张开嘴,想呼吸新鲜空气,突然觉得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身体不住地往床垫里缓慢下沉。
明明是一床轻柔的单被,却像是压了一个和他差不多身形的人在上面,将四角压住,怎么都掀不动。
太热了,他需要透气。
沈栖口干舌燥,活像一只即将濒死的鱼。
不知道为什么,他全身竟然软得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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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力挣扎着掀开眼皮,也只能眯开一条狭窄的细缝。
卧室里光线昏暗,看不到任何东西,幸好窗户没关严实,时不时吹进来一阵凉风,短暂缓解沈栖身上的燥热感。
隔靴搔痒一样的清爽感,令他清醒了几分,借着窗外时隐时现的月光,观察卧室内的情况。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异样,除了上面……
沈栖的目光已经有些游离涣散,强撑着在热晕过去之前,向上抬起眼眸。
“?!!???!!!!?!”
不对!秦有白怎么在他的卧室,还压在他身上?
风停了,本就不明了的月光一瞬间隐去,令沈栖再度陷入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恐慌中。
秦有白,那是秦有白吗?
沈栖热的头脑都有些混乱,他努力镇定心神,回忆刚才那一抹月光下的暗影。
他只看见一片模糊的轮廓,却清醒的看见了那双猫耳因为餍足抖动,以及在他身后,因为兴奋而左右摇摆的黑色尾巴。
秦有白餍足个什么劲?
沈栖惊魂未定,便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的吐息。
这种姿势,他再熟悉不过,上一世,每一次秦有白要咬穿他的脖子时,都是这样千篇一律的动作。
那样湿热的气息,在他脖子处不断吐出又抽离,没有上辈子的果断,好像是在刻意隐忍。
沈栖明显感受到,几处尖利的牙齿尖,已经抵住了自己的颈动脉。
秦有白发现他了,找到他了,为什么不下口,他还有下辈子吗?
沈栖脑子里狂奔过一万头含着草的马,实在想不通秦有白怎么找到他的。
可压在他身上的秦有白,却只是调戏一样含住他脖子上的一块软肉,磨牙一样轻轻磨蹭。
终于没那么热了。
他不知道在庆幸什么,现在确实不热了,但是好痒。
沈栖闭着眼睛,身体陷入黑暗,视觉惨遭剥夺,其他感官的感知力就会被无限放大。
他有些无法忍耐,从嘴角溢出一声暧昧的轻哼,很快又紧紧咬住嘴唇。
他和秦有白是宿敌,不能这么叫……
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秦有白的人,并没有因为沈栖异样的叫声停下,反而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差点咬穿了沈栖的皮肉。
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只是在沈栖哪块没有腺体的软肉上舔了舔。
布满倒刺的舌苔,轻轻刮过沈栖的皮肤,那一块被舔过的地方,瞬间变成粉红色。
沈栖难受的皱了皱眉,他只知道这是猫的舌头,但这个力道,真的不像是在舔舐心爱的人,倒像是在轻咬玩弄猎物。
一定是秦有白了。
沈栖几乎是一瞬间死心,等着接受被咬穿喉咙的痛苦。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他脖子上,而是……他的手指。
白天割伤的口子,被用力舔咬着,倒刺嵌入没有皮肤保护的血肉里,扎得沈栖眉头紧锁。
好疼,疼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秦有白!有你这么折磨人的吗!”
沈栖忍无可忍,额角青筋暴跳,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掀开被子,啪一声打开灯。
雪白的薄被没有受到任何阻力,随着沈栖的动作,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哪有什么秦有白。
沈栖愣了愣神,被自己无缘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看见空荡荡的卧室,没有任何秦有白的影子,连一根猫毛都没有。
是他这几个月,为了提防秦有白,太紧张了吗?
紧张到做梦都是秦有白的影子。
可割破的指腹,扔在隐隐作痛。
沈栖举起扔在发胀刺痛的手指,上面包扎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了。
他缓了一会,低头垂目,看见脚边团了一团不明物体。
不是秦有白,是沈栖腿边窝着一只熟睡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