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渊》
1. 张狂妄行(一)
任泽双手抱臂,静静的倚靠在墙上,嘴里叼着半截烟,星眸半合眉头紧锁的望着窗外警察局门口拉横幅的人群。
前天夜里,市中心出了一个命案,临城市中心街头的一个高级娱乐会所门前,一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打死了一个姑娘。
作案的男子叫张康麟,临城富豪张嘉城的儿子,当地有名的富二代。此人风评不太好,轻狂乖张,临城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案发当日,张康麟一帮人在娱乐会所玩了出来,准备转场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受害人贾如月。
硬拉着贾如月,非要跟她做朋友。
素昧平生,人家姑娘根本不可能跟他走,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张康麟一脚就将人家姑娘给踹倒在地,好巧不巧,贾如月一头就磕在马路牙子上,直中要害,见了血。
要是一般人,这时早就吓蒙了圈。
可张康麟却是与众不同,不仅没带怕的,就像是有病一样,残忍对倒地不起的姑娘拳脚相加。
旁边有人见着了端倪,连忙将张康麟拦了下来,可惜为时已晚,贾如月早就奄奄一息,瞧着就像是要断了气,整个事情从发生到结束都没到五分钟。
不远处治安亭里站岗的警察见到这边情况后,连忙赶了过来,原以为就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却出了人命。
路过围观的行人里,很快就有人认出张康麟来,连忙将拍的视频po到了网上。
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见着场面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生怕被牵连,丢下他一个人,趁着哄乱的人群溜了。
有一个人却是留了下来。
任泽接到报警后,连忙带人赶过来,当见到人群中的张康麟后,步子一顿,停在人群之外,衣袖下紧紧攒握的手青筋直暴,鹰隼般的黑眸直直的盯着那人,透着股一言难尽的幽深……
不远处立着的张康麟被激愤的群众吞噬着,有些狼藉,被发胶固定好的发型此时也有些凌乱,脸上还有一些被抓挠的痕迹,要不是娱乐会所的几个保安护着,说不定脑袋早就开了瓢。
跟着任泽赶来的几个小警察见状,束手无策的望着跟前的黑衣男子,见到他挥了挥手,这才艰难的挤入人群。
张康麟只管自己闹着,见到警察后,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底气,眼里一闪而过的焦虑,在任泽赶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瞧了瞧现下的情况,不屑的嚼了几句脏话后,迅速从怀里掏出手机,“喂,张叔,我要去警局溜一趟,你跟我家老头子说一声,早点儿来接我……”
还没等他说完,任泽大手一挥,就让人将他和有关人员一并押了回去。
人刚一到警局,还没开始审问,上头就打来了电话,说这事儿得缓缓,不急着审。
任泽眉头一拧,挂了电话,让人将张康麟押到了拘留室听候发落。
这个张康麟也不是第一天进局子,仗着自己爹财大气粗,人脉关系网又活络,活的很是肆意张扬又乖张……
想到这儿,任泽心中就燃起一股火焰,握拳的手,铮铮作响。这时他才将注意到被他们一并带回来的中年男子的身上。
男人四十多岁,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额宽鼻挺,眼睛细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淳朴敦厚。
任泽心中疑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这样气质的一个人为何会在张康麟的身边?
只见男人正襟危坐,脸上挂着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就如同是黏在脸上的一张面具,所有的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定格在最恰当的位子上。
半晌后,任泽收回了目光,翻开文件夹例行公事的问道:“姓名。”
“李向云。”
“年龄。”
“45。”
“家庭住址。”
“江山枫桦。”
“和张康麟什么关系。”
“生意合伙人的关系。”
闻言,任泽抬起头来,觑了他一眼,又继续问道:“请你叙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只见对面的男子话语一顿,面带微笑的望着他,片刻后,就在任泽以为他要如此敷衍纵容沉默过去的时候,却是令人意外的开了口。
“当时,我们喝了酒出来,看见那姑娘后,张少就想请人家姑娘一起玩,那姑娘拒绝了,张少有些生气,推搡之间,失了力度,不小心就将那姑娘推到了地上,后来也不只知怎么的,张少就对那姑娘施加了伤害,我们没来得及拦住,着实有些粗鲁。如今想想,我也是后悔莫及,要是当初我及时拦下就好了。”
说着,男人轻叹一口气,面上露出一抹懊悔来。
任泽听着他的话,垂头做着笔录,忽然,手一顿,抬起头来,剑锋似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心中略有诧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任泽觉得李向云在刻意的强调着“施加伤害”这几个字。
任泽微微一怔,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李先生,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的。”
李向云脸上的笑意加深,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冲着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虽然我和他是生意伙伴,但他对那姑娘的所作所为,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看不下去,再说当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见着别人姑娘倒地不起,不仅没有施予援助之手,反而拳脚相加,算的上是恶意的施加伤害了。”
任泽愣了片刻,又问了些问题,大致了解了情况后,就让李向云回家随时接受协同调查。
任泽放下笔,双手抱臂,倚靠在椅背上,目送着李向云离开,一双眼睛黏在李向云离开的背影上,微微出神。
恶意伤害,有意思……
就在他出神的空当里,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只见他抬手将手机放在耳边,片刻功夫,毫无波澜的眸光,急速一暗,单薄的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电话一挂,只见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脸色一沉,拿起桌子上的审问夹,就向隔壁的审讯室而去。
贾如月死了。
她的死亡,就像是点燃任泽怒意的火星,瞬间呈燎原之势,蔓延开来。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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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气腾升的一把推开审讯室的门,门把手砸在墙上,硬是将墙面砸出一个窝来。
只见翘着二郎腿的张康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抖,抬眼看清来人后,只是片刻功夫,就又恢复了他刚刚的那一副毫无忌惮的模样,像坐茶馆一样,毫无惧意的坐在审讯室里。
任泽望着室内的男人,努力着平息着自己心中的怒意。
片刻后,任泽关上了门,将身后那些打量的目光一并的关在门后,顺手反锁上,这才缓缓移到桌边。面无表情的拉开张康麟面前的椅子,垂着头,边翻开手中的文件夹边说道:“贾如月死了。”
“谁啊,什么月?”张康麟吧唧吧唧了一下嘴,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掏了掏耳朵。根本没将进局子的事儿放在心上,就算是他杀了人,他家老头子都有办法保他的命。
任泽紧紧的握着笔,眯着眼望着眼前有恃无恐人:“贾如月就是刚刚的受害者。”
“啊,是她啊,这女人是有多脆弱,不会是本身就有病吧。”
闻言,任泽抬起头,半合的双眼散发着令人战栗的目光,直到这时,荒唐了一晚上的张康麟,心中才开始微微发憷。
只见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起来,强装镇定的望着面前的人说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他给人打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下岗,你知道吗?”
张康麟的话音一落,任泽轻嗤一声,缓缓放下笔,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隐在阴影里:“是吗?那就尽管打吧,我倒要看,是我先下岗,还是你先进监狱。”
如此气场,直接蔓延到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里,几个小年轻见状,心中顿时肃然起敬,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微胖的黑衣中年男子,胡子拉杂,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见安然无事的张康麟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立即招呼着身后的小警察将张康麟给弄出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任泽的上司,临城西林区公安局支队的支队长蔡大兵,等小警察将人弄出去后,审讯室里就只剩下蔡大兵和任泽二人。
蔡大兵走到了他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做事不要那么冲动,有些人你惹不起,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是为你好。”
任泽收好面前的文件夹,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要是冲动,此刻他就不是自己走着出去了。”说完,任泽有些鄙夷的望了他一眼后,扭头就往外走去。
任泽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点了一根烟,张家的律师王怀宗就走了进来。
“任警官,你好,我是张康麟先生的律师王怀宗,这里是张先生的精神病病历报告,以及司法精神病鉴定申请。”王怀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将手里的材料递了过去。
任泽并未伸手接过王怀宗手中的那一沓资料,右手指尖夹着半截烟,抬起头来用清冷的目光望着眼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不发一语。
司法精神病鉴定!?
2. 张狂妄行(二)
今天是案发过后的第三天,张家人第二天疏通了关系,让本地的几大媒体,把张康麟有精神病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暨此,成就了媒体舆论和群情两相对立的局面。
张家人很会做公关,买通了几家大的媒体公司,肆意宣传张康麟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事儿,当日案发时,是被贾如月刺激到,因此才做出了过激行为,酿成悲剧。
不然一个正常人,哪里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吃瓜群众一看,这报道有道理,要不是疯了,哪里会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儿。
不过很快,贾如月的校友就贴出了张康麟在案发当时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相关证据。而张家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张康麟逃脱法律的制裁而耍的花招。并请求警方还受害者清白。
吃瓜群众一看这个帖子,有理有据,立马倒戈一片,对张康麟一阵口诛笔伐。
吃瓜群众们毕竟都是看客,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而受害者家属们的人生轨迹,却会因此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一切也都将化为每晚的夜不能寐……
所以贾如月的亲朋好友得知张康麟申请了司法精神病鉴定的消息后,俱是悲愤交加、轮番上阵的堵在任泽他们警察局的门口,给贾如月讨公道,到了今天,警局外面拉横幅的人只多不少。
这让他们郭局长很是心焦,拉着任泽他们没日没夜的开会。刚刚任泽受不了,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躲在楼梯间里抽着烟。
当他透过窗户,看见楼下林父林母悲痛欲绝的身影后,脑海里立即浮现起一抹熟悉的身影来。
那一抹比林父林母还要孤立无援,还要渺小甚微的身影。
当年,在他学生时期的时候,特别喜欢在院子边的早餐店里吃油条,老板家有个十来岁的小孩,经常跟在他们那伙人的屁股后面转悠,跟个小尾巴一样。
那个夏日炎炎的夜晚,他们朋友几个在外面浪了回来,七八月份的暑气,根本没有因为他们手中的冰棍而消减半分。
无风的夜晚,燥热不已,伴随着不远处传来的飙车党轰鸣的车声,聒噪的整个人的心,都焦炙的犹如火烧,令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院子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天际,仿佛给这个不太平静的夜晚撕开了一个大裂口。尖锐的声音窜进了他们的耳里,四人步子一顿,相视一望,立即向着那处走了过去。
等他们走近,扒开围着的人群,见到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小尾巴,一个吓傻的小孩,和飙车党绝尘而去消逝在夜色里的身影。
小尾巴脑死亡,没等到沉冤昭雪,就去世了。后来凶手是找到了,但他们都明白,那个坐牢的,只是个替死鬼。
真正的凶手,就是这个张康麟。
小尾巴的父母为了救他,花光了家里辛辛苦苦积攒了多年的积蓄,后来人死了,钱也没了,真正的公道也没有讨回来,带着丧子之痛和对这个城市的失望,回了老家。
这个世道,到底是辜负了这些质朴而势力单薄的人。
任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后,就又回了会议室。
明眼人儿都看得出来,张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张康麟逃脱法律制裁所玩的花招,当真是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但病历都摆在面前,这程序也只能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走。
只是,鉴定结果没出来,不到最后,还指不定鹿死谁手。
任泽刚回到会议室没多久,就散了会。张康麟在被扣押的时间里,跟律师通了风,怎样审讯,这厮都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时间一到,就被送到了临城的精神病医院做司法精神鉴定去了。
被带走的当天,还特意晃悠到了任泽的面前,挑衅一笑,昂首挺胸的被精神病医院的人簇拥着,向着门外走去。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任泽面无表情的将这些尽收眼底,而手中铅笔,硬生生的被他握断。
只见他抬起眼皮,又望了一眼那对夫妻,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迈着坚毅的步子,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而去。
总要有个人,来给这些人一些公道。
尽管是蚍蜉撼大树,不去撼,又怎知会撼不动?
散会后,他不顾蔡大兵的好言相劝,带着人就到精神病医院里跟进案子的相关细节,而这医院,好巧不巧,就是他发小林安慈所待的医院。
人既然来了总要进去探望一番。
任泽带着同事徐柯,一同到了临城第一精神病医院,吩咐了一番,让徐柯跟进相关案子细节后,他拿上了给林安慈带的东西就往后面的住院部而去。
刚吃完饭的林安慈正在病友吕口口的陪伴下遛弯儿。就在这时,一护士走了过来:“林安慈,有人来探望你了。”
林安慈狐疑的抬起头,“什么人?”
“你那个长的有点凶的朋友。”
闻言,林安慈莞尔一笑,“是他啊。”说完,站起身来,就跟在护士的身后,向着会见室的方向而去。
吕口口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羡慕的神情来。打她进疗养院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人来探望过她。
这辈子,她是不指望有人会来探望她了……
片刻后,吕口口收回歆羨的目光,似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儿一般,落寞的神情一闪而过,一溜烟的就往大楼里面而去。
林安慈跟着护士刚一踏进亲友会见室的大门,就看见坐在那里的黑衣男子。不知具体缘由的林安慈心中一暖,还真是稀奇,任大忙人今天竟然有时间来看她。
林安慈怀着一丝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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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走了过去,接过他带来的零食后,二人刚聊了几句,任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任泽收起手机对她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一个犯罪嫌疑人在你们医院做司法精神病鉴定,我去问问情况。”
“敢情你是来办公事,顺便来看看我的啊。走吧走吧。”说着林安慈抱着他提来的东西,莞尔一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特意来看他,冲他点了带你头,提着东西就准备往里面走。
任泽无奈的扯嘴笑了笑,“你可知道进你们医院做鉴定的人是谁?”
听到他这话,林安慈挑起柳叶眉望了望他。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
“张康麟。”
闻言,林安慈面色一僵,继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嘲讽的笑了一声:“啧啧啧,这些人还真把这医院当避难所了!”
“嗯,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跟我和棍子打电话。”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眨眼功夫就没了影。
林安慈抱着礼物,挥手和任泽作别后,跟着护士向后面走去。
精神病医院,是除了监狱外另一个可以合法限制人身自由的地方。而临城第一精神病医院,除了可以捏造个精神病,限制像她林安慈这样正常人的人身自由外,还会给有钱人捏造个精神病,收容一下那些另有目的的人。
比如,这个张康麟。
以前有一个公子哥强.奸了一个姑娘,闹得沸沸扬扬,受害者家人又不愿私了。那人本来是要坐牢的,结果过来做了个精神病鉴定,在精神病医院里强制治疗了一年左右。
后来这事儿慢慢的淡出人们的视野,渐渐的被人给遗忘后,舆论一消停,这人就意气风发,好端端的走了出去,开启了新的生活,后来据说是移民出国了。
而在这一年里,这位公子哥也是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偶尔还可以出去放放风,很是潇洒自在。
而林安慈却是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世道,如今精神病也就是那些有钱人,才能生的起的病。
林安慈会完客回到病房时,吕口口正盘膝坐在病床上捧着一本书,笑的一脸淫/荡,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就见林安慈提了一大袋的零食走了进来,“呼啦”的一下,伸手将零食全倒在了她的床上,瞥见她手里的那本《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办公室的秘密》后,眼睛一眯,望着她狡黠一笑,“新搞来的?”
“嗯,我找小王护士借的,这儿还帮你也借了一本。”说完,吕口口掬着一脸猥琐的笑意,从身后的枕头下面掏出那本《面瘫腹黑师兄与我的日常》递了过去。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嘻嘻一笑,坐在了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开始暗无天日的看起小黄/书来。
世界纵然不尽美好,但我们总能给自己找一方安宁的不是!?
3. 张狂妄行(三)
因为司法精神鉴定需要时间,任泽的这一趟医院之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所以,张康麟的这个案子,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就在任泽为张康麟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废寝难安的时候,临城里又出了新案子。
临城富豪陈学林的幼子被人绑架了。
这一日天气难得的晴朗,陈家保姆带着陈家的小公子陈耀一到景山公园里来晒太阳。
春风和煦,万物复苏,临城市区景山公园里,满是出来晒太阳的人,大妈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话着家长里短,大爷们扎着堆,回忆着当年混迹江湖的彪炳战绩。孩子们嬉戏追逐,望着天上漫天飞舞的风筝。
一派祥和又安宁。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来。
只见一四十多岁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在人群里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平静祥和的公园,就像进了一滴水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谈笑风生的大人们收敛起笑颜,紧紧的拽着还意犹未尽孩子,神色紧张的向着公园外而去。好事的大爷大妈们,三五成群的聚拢过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公园西北角,一个遮挡严密的清洁工,推着一个垃圾桶向着那头无人的巷子里而去,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十多分钟前,陈学林正在书房看一块地皮竞标的企划案,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那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番,神色疲惫的一手撑着头,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一手将电话举到耳边,闭着眼,有些不耐烦的按下了接听键。
刚说了一句“喂?”就见他因疲惫而微合的双眼猛的睁开,按压太阳穴的手一顿,倏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神色震惊而惶恐。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声。
就在陈学林大惊失色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神色慌张的推门而入,眨眼功夫,人就挪到了眼前,见到陈学林这般失魂落魄,犹豫了一番,望着他说道。
“陈总,小少爷不见了。”
刚刚电话里的消息被证实,陈学林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两眼一黑“哄”的一声跌坐到了身后的座椅里。
面色苍白,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
一时间,书房里静的只剩下陈学林惶恐的粗喘,忽然,只见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眸凶光四起,对着面前毕恭毕敬的西装男咆哮道:“耀一被人绑架了,快,快,快报警,快啊。”
西装男立在一旁体察入微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陈学林的突然发作,也是令他一惊,闻言,心中疑惑顿起,老板为何这般肯定小少爷被绑架,但出于本能,不放心的望了他一眼后,风一般的消失在书房。
人一走,只见陈学林喘着粗气,片刻未缓的拿起手机,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此时,却已关机。
临城西林区公安分局接到陈家人的报警后,任泽连忙带着人赶到了案发地点景山公园。
因发生了小孩失踪的案件,任泽在走过来的路上,没见到一个小孩儿,厕所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好事的大爷大妈们。
任泽挤开人群,跟着技术队的人进陈耀一失踪的地方,公园里的公共厕所,在经过一番仔细的勘查后,并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更加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人的公园里,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
任泽敛着眉,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立在一旁垃圾桶旁,叼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公园。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景山公园的平面图来。
公园不大,全开放式,大大小小的出口加起来有八个,对应着八个方位,园内并没有安装摄像头。但公园的东、南、西面是马路,马路边上的摄像头正好可以照到这几处的出口。
东、南面是两条主干道,人流量多,西面是一条次干道。最终,任泽将目光定格在北面的那栋写字楼。因是周末,写字楼那处的人流量很少。
男人立在厕所旁,盯着北侧的写字楼沉思,片刻后,掐灭了指尖的半截烟,冲着一旁的小警察招了招手,带着人就向着北面的写字楼而去。
幸运的是,北侧的所有路口都有安装摄像头,任泽查探了一番,连忙叫人调取了这一片的所有摄像头视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排查后,并未在里面找到可疑的人。
查找的方向发生了错误,正当他心情颓靡的走回公园,立在垃圾桶旁,掏出才买的一包烟时,两个清洁工推着垃圾桶从他的面前走过。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进了他的耳中。
“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人,连垃圾桶都偷,现在人的素质啊。”
“别说垃圾桶了,就连我挂在厕所的那件旧工作服都给顺跑了。”
只见佝偻着背,神情有些萎靡的男人,似是想起什么,忽然转过身来,点烟的手一顿,连忙将嘴里还未点燃的烟扯了出来,夹在了耳后,阔步追着那两名清洁工而去。
要如何将一个六岁的孩子掩人耳目的从满是人的公园里绑走呢?
假扮成清洁工,用垃圾桶运走,既低调又不引人瞩目,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猜测得到证实后,任泽立即吩咐下去,让人调取了公园周边方圆半公里的监控录像后,一车人马就往陈宅而去。
任泽安排了一部分人搜查那个假清洁工的踪迹后,就带着另一部分人守在陈宅,一边排查陈学林的周边关系,一边等着绑匪再次打来电话。
然而,这一守就是一天。
从昨天下午接到报案直到此刻,已经过去28个小时,奈何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找到。
陈学林一手揽着哭哭啼啼的老婆,神色紧张而忧愁的望着在他家布控的任泽一干人。
“我说你们警察是怎么办案的,我儿子被绑架多少小时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陈夫人怒嚎的说着。
案子有些棘手,绑匪作案细节处理的很干净,很明显,作案人员提前踩过点,在公园方圆半公里的范围内的所有摄像头里,并未找到嫌疑人的身影,任泽等人只好又扩大了查找范围。
而陈学林作为一个生意人,周边关系也极其复杂,排查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可疑的嫌疑人。
一宿没有休息的任泽经陈夫人这样一闹腾,脑壳就像要裂开一般难受。只见他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身侧的同事后,神色疲惫的起身走到门外,望着凉凉的夜色,叹了一口气,叼着烟,望着头顶的月亮。
这一刻,世界的一切仿佛都离他特别远,无论是身后屋内女人的哭声,还是他头顶的那轮月亮。
往往这样一根烟的时间,都是他自己喘息思考的时间。
没有受害人危在旦夕的压力与紧迫,没有对案件毫无头绪的烦躁。
只有他自己,可以喘一口气的自己。
就在这时,临城西林区公安局的队长蔡大冰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院子大门那边走了进来。
任泽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迎着门灯橙黄色的光,见到蔡大冰身侧的那个男子后,他疲惫深沉,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生出来一丝惊诧来,殊无暖意的眼里泛出一丝光。
他怎么在这!?
任泽看着蔡大兵,又看了看他身侧的江洗河。
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又轻又短的几个字,就像是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一般,还未令人注意,就又消失无影无踪,突兀的令人怀疑,他是否开过口。
并未注意到这里有一个人的蔡、江二人听到声响后,惊的停下脚步,见到黑暗角落里的那一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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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和隐匿在夜色里的任泽后,一身的戒备和警惕这才缓和了下来:“你怎么跟个鬼一样,吓的老子一身冷汗。”
“你怎么在这儿。”任泽并未理会一旁的蔡大兵,只见他叼着烟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冲着蔡大兵身侧的江洗河问道,眼里掬着一抹又是惊讶又是疑惑,还有些戏外的惊喜的神色。
蔡大兵闻言,看了看两人脸上的那一抹熟稔,心中有了一个大概:“你们认识?”
“嗯,认识。”江洗河不失礼貌的笑着说道。
蔡大兵看了看他们二人,心下了然,“你本来明天才入职,竟然来了,就跟着一起进去吧。”
“嗯。”说着三人就往里走去,蔡大兵一人在前,江、任二人紧随其后,任泽用胳膊捅了捅身侧的江洗河,拿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江洗河却是掬着笑,“现在我们是同事了,具体情况,一会儿跟你细说。”
三人刚一走进去,就发现气氛凝重的可怕,任泽、江洗河两人脸上那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也随即收了起来。一旁戴眼镜的小警察见到来人,神色紧张的站起身来,让开了位子,“师兄,我正准备出去找你,绑匪在网上发了一段视频。”
这是继那通绑架的电话之后,过了20多个小时,绑匪给他们的唯一的消息。
说着,徐柯就将笔记本电脑推了过来,上面是一段被剪辑过的视频,视频只有两分钟,至始至终都只有被绑架的陈耀一一个人,画面的背景全白,四周都被白色的布包围住,看不出其他特征。
前半段画面祥和平静,小孩嘴里含着棒棒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老老实实的看着《猫和老鼠》,视频里还时不时的传出孩子童真无邪的笑声。
要不是知晓这是绑匪寄来的,在座的所有人,大抵都会以为,这只是一部家庭记录片了罢了。
时间从59秒变成1分钟的时候,视频里的画面骤转,而刚刚还舒舒服服的坐着看动画片的小孩,此时,却是声嘶力竭的哭嚎着。
而画面更是触目惊心。
只见孩子细嫩的脖子上套着一根一指粗的麻绳,双手反绑在身后,吃力的踮着脚,踩在三块摇摇欲坠的断砖上。
小脸因呼吸不畅而涨红,身体因害怕不安而努力晃动着,脚下踩着的三块断砖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砖就会坍塌一般。
一旁的陈夫人见到视频,惊呼了一声后,就歇斯底里的哭嚎起来。本就充满压迫感的房间充斥着女人的哭嚎声,让人心烦意乱。
在1分55秒的时候,只见那摇摇欲坠的三块断砖“哄”的一下倒塌,套在孩子细嫩的脖颈上的绳子“噗”的一声绷直,画面却是缓缓的移动到小孩不停的挣扎的双腿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断砖倒下的那一刻,呼吸一滞,心也跟着一紧。而哭嚎不止的陈夫人,更是惊吓的昏了过去。
哭嚎声就此停歇,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静谧的屋内,小孩濒临死亡的喘息与挣扎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明明只有十秒钟,令人窒息的感觉却像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一般。
一旁那个生了小孩的女警,在看见这个画面后,吓的立马别开了头,咬着嘴唇,双眼微红,不忍直视电脑里的画面。
死亡的进行,永远比死亡本身更具有震慑力。
最终,画面定格在一张诡异的白纸上,A4的白纸上打印着一句话:
劫后余生的经验会让家庭关系更稳固,不懂得珍惜的人。
不配拥有!
——TA
在座的人心情各异的看着这句话,任泽等人更是皱起了眉头。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视频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句话出现时,江洗河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严肃起来,连带着清透的眼睛都暗了几分。
4. 张狂妄行(四)
视频结束后,众人的情绪仍然深陷在那段令人胆战心惊的视频里,短暂的思索后,众人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敛眉沉思的任泽身上。
任泽抬起头,见到众人的视线后,示意了一番对面戴眼镜的小警察,徐柯接到任泽的示意后,立即将情况汇报了一番。
“劫匪半个小时前将视频上传到网上,10分钟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有3万点击量,为了避免形势恶化,我们已经对这个视频做了处理,视频上传地址是虚拟地址,用户身份证是一个70多岁的老人。初步推定身份是被盗用。”
话音一落,室内又陷入了沉默的境地。
一旁坐镇的蔡大兵神色严肃看了一圈众人的神情后问道。
“如此说来,线索就是断了?”
一时间,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蔡队的话,而在一旁从进门到现在,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江洗河却是开了口:“我看这案子,不是简单的绑架案。”
他的话,似利剑一般,划破了凝重的气氛,这时大家才注意他这个人来,似乎都在回忆,这人是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
蔡大兵见到众人疑惑后,立即介绍到:“这位是江洗河,临城A大的犯罪心理学教授,是我们局里新来的犯罪心理顾问。”
闻言,众人这才一副了然的表情,暗中神色各异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侧画师。
丰神俊逸,一双剑眉斜飞至额前几缕碎短的发丝里,五官温润柔和,米白色的毛衣外,套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气质内敛,温文尔雅。
任泽因与他相识,见着众人的眼光后,轻咳了一声,众人才将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
任泽转过眼,望着一旁若有所思的江洗河。
“江顾问,你怎么看?”
江洗河抬眼望了一眼任泽,听着这声“江顾问”时,一时有些怔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含糊的说道。
“劫匪的角色发生了改变。”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无不疑惑的投来不解的目光。一时间都拿不定这人是在故弄玄虚的卖关子,还是另有切入点。
任泽:“角色改变?”
江洗河见着众人疑惑又继续解释道:“与其说他是个绑匪,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审判者。最后一句里没有特指谁,统称为‘不懂得珍惜的人’,谁不懂得珍惜,怎么不珍惜,而劫后余生又是什么意思?”
闻言,一旁的徐柯似是抓到了重点一般,“你是说,问题是在‘劫后余生’上?”
江洗河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冲着他点头一笑,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股好感,敏锐度不错。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用‘劫后余生’这个词?一般你会在什么情况下会用劫后余生?”
这种启发式的推理过程,显然很能抓住众人的注意力,徐柯闻言,顺着他的思路思忖了片刻,眯着眼回答道:“字面意思,就是经过灾难,侥幸活下来的意思。江顾问你的意思是,他之前还经历过别的什么灾难之类的?”
江洗河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神色憔悴,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恐里的陈学林缓缓说道:“大概是之前也被绑架过吧,剩下的,就要请陈先生跟我说一说详细的情况了。”
被点名的陈学林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扭过头,望着这边的警察,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
久经商场,一直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瞧着,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耳鬓的白发几乎是一夜间冒了出来,在灯光下,泛着光。而陈夫人早在看见这段视频后,深受打击的晕了过去,被人扶回了卧室静养。
要说陈学林前前后后一共有过三个老婆,前两个老婆生的都是女儿,加起来有三个,后来盼星星盼月亮,在跟第三个老婆结婚后,这才盼来了这个儿子,此时陈学林已是50岁的高龄,老来得子,很是宝贝这个儿子。
富人家庭,对于传递香火这件事情,一般都很执着。
这几年,经济不太景气,连带着各种生意都不好做,陈学林一心扑在生意上,一家人聚少离多。
半年前陈学林在港市谈生意的时候,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说陈耀一被绑架了。绑匪要他在24个小时内凑齐五百万,敢报警就撕票。
陈学林捉摸着,五百万不算得多,他也不想把这件事儿给闹大,更不想拿他儿子的命去冒那个风险,连忙飞回了临城,凑齐了五百万。
把钱交到指定的地点后。就在小公园里找到了失踪了一天的陈耀一。
陈耀一回来时,身上没有伤,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比较奇怪的是,怀里还抱着一本书,杨绛的《我们仨》。
后来,问陈耀一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的细节,他只记得是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子里,至于是何人绑架,小孩只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汤姆猫叔叔,。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能记得这么多,实属不易。
小孩心思纯真,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不过,有一件事他没说,这次被绑架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他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而已。
之后,陈学林派人查过这个绑匪,却是一无所获,只能加强了安保,在妻儿身边陪伴了一段时间。
陈耀一很开心,那个叔叔果然没有骗他。如今他爸爸妈妈终于可以陪着他了。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陈学林见着也没有再出什么岔子,陈家人也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家庭关系紧密了还没三个月,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陈夫人还是天天的挎着包,每天逛街喝茶会牌友,享受着自己的生活,而陈学林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起早贪黑,在外各种应酬。
因劫难而更加紧密的家庭关系,并没有因为劫难的发生,而从本质上发生改变。他们对孩子,对家庭的关注也没有持续多久。
陈耀一还没享受几天爸妈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待遇,爹不管妈不疼的被保姆照顾着起居。
跟个留守儿童一样。
那日,陈耀一被保姆领着去小公园放风筝。后来陈耀一上厕所,在厕所里又见到了那个叔叔。
叔叔让他藏在垃圾桶里,两人再一起玩一次捉迷藏,他的爸爸妈妈就又会陪着他了,陈耀一闻言很是配合的躲进了垃圾桶。跟着这个人离开了公园。
而这个时候,保姆却是坐在厕所外面跟大妈聊天,久久没见着人出来,这时保姆才察觉出端倪。
一时间慌了手脚,顾不得太多,连忙冲进厕所,只是,厕所里哪里还有陈耀一的身影。
事情的大致发展也就是这样,早在任泽他们接到报警电话伊始,就立即追踪了那个给陈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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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电话号码,经查证,是一个60多岁的老人,但这个电话,早在陈耀一失踪的前一天便遗失,老人还没来得及挂失。
因是个老年机,连个定都没有。
众人叹了一口气,任泽沉思了片刻,直觉告诉他,半年前的那次绑架和这一次绑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此案的还是要从半年前的绑架案入手,继而又问道:“请你详细重复一下半年前受害人被绑架的事情。赎金你是放在哪里,看见来取钱的人没?”
陈学林闻言,痛苦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这……这我哪里还记得,赎金他要我们放在临城一中校门口的一个垃圾桶里面,我留了心眼,让一个保镖在暗处候着。本想趁机将人逮住,没想到那绑匪很聪明,知道我带了人,威胁我,不让人撤掉,就再也见不到我儿子。我哪里还敢再守,连忙就将人给撤了。”
一旁的江洗河与任泽有着相同的共识,这次的劫匪和半年前的绑架是有联系的,不然纸上的“劫后余生”也就有些说不通:“后来你没有再去看吗?”
陈学林抬起眼来,有些萎靡的叹了一口气,“我去要监控了,当天那个地方的监控刚好坏了,我也问了那儿的人,都说那个时候学生放假,人多,根本没注意那个垃圾桶。”
任泽:“刚刚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说起这件事情。”
“这……这谁会想到那里去。”
任泽想了想,也没有再去做过多的追究,继而又继续问道:“近一年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陈学林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做生意的难免会得罪人,如今你要我细想,我觉得谁都有可能绑架我儿子。”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沉默。
任泽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立即派了两个人去临城一中门口再找线索。
江洗河见着再也问不出其他有价值的信息来,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起视频来。
任泽吩咐完后,擦着他的肩坐了下来,两人垂着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一帧一帧的看着。
江洗河目光虽是停留在视频上,心里想的,却是那个“TA”符号,希冀着,这个“TA”符号,只是一般符号,而不是他所知晓的那个“TA”。
“停一下,往回拖。”江洗河眯着眼,仔细辨别着视频里的声音。
“你有什么发现?”
“可以给我个耳机吗?。”
闻言,徐柯立即掏出耳机递了过去,按着江洗河的指示处理声频。
江洗河趁着小年轻处理的空档,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相貌平平,没什么特色,是那种丢在人群里就会消失的那种,不过好在整个人干净整洁,气质比较出众,虽然已经工作一年多,却还是像个大学生一样青涩,再加上鼻梁上的那架圆框的黑色眼镜,更是显得稚嫩。
在他打量的空当,任泽说起话来:“仔细听是不是还有回音?空房子?难道是地下室?”
经他这样一提醒,还真有点儿像,闻言,江洗河赞同的点了点头,“嗯,很有可能是。”
说完,任泽立即叫了两个人,去调查临城含有地下室的片区。
而此时,临城一个游乐园里,一个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扛着一个大袋子,打开了角落里的那个垃圾桶,将大袋子丢了进去。
5. 张狂妄行(五)
今天是星期六,是林安慈可以外出的日子。只要不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并有家人的担保,在这一天,病人都可以出去和亲朋好友团聚一番。
来接她的就是她发小韩遇。而今天的外出较往常又有些不同。
和她一起外出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病友吕口口。吕口口这人和她不一样,因为她没有亲人,属于被社会福利机构送过来的人,由国家福利基金供养着,平日里在医院的手工厂里做些手工,赚取微薄的工资,来贴补她自己的生活费。是没有外出的资格。
也许终其一生就待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林安慈的舅舅从国外回来了,以她舅舅的实力,将她二人都弄出去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在这八年的朝夕相处之中,林安慈对这个陪伴了她八年的小孩,也有一定的了解,要说她是有什么精神疾病,那林安慈还真没看出来,挺正常的一小孩,只不过有些孤僻罢了。
自打林韫回国后,一直在走相关程序,准备领养这个小朋友。这一个星期领养手续才将办齐全,今天吕口口刚好有资格跟着林安慈一起外出。
这对吕口口来说,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时候。韩遇侯在医院大厅,见着护士带着两姑娘走过来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林安慈身侧的吕口口。完全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个快要成年的孩子。
实在是太单薄了点。
一双眼睛倒是出奇的好看,只是眼光飘过来看了他一眼后,便立即怯懦的避开。
几人走到了医院门口后,她就像是被焕发了生机一般,整个人都挺直了腰板,直愣愣的望着医院院墙外的天空。
眼里闪烁着光芒……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韩遇扭过头来,撞见小孩的神情后,心里莫名的就有些酸涩,微叹一口气后问道:“大小姐,今儿准备怎么过啊?”
“是这样,我们今天准备去游乐园玩一天,口口从来没去过游乐园。”
“得令,走起。”说着,韩遇就像带着两个宝宝一样,一车将人拉到了游乐园。
三人进了游乐园,起初,吕口口还有些放不开,望着周围陌生的人群,眼神和动作都有些闪躲,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在林安慈的带领下,一下子就变成了脱缰的狗子,撒欢的跑。
韩遇看着她二人的身影,由心底里生出一丢丢失落感来,以前林大小姐多静姝优雅啊,说话轻声细语,走路也是步步生莲,如今还真像个神经病……
还没等他从这股失落感中走出来,就被林安慈、吕口口二人拉着过山车,跳楼机挨着玩了个遍。
但韩遇看见俩姑娘脸上绽放的笑容后,眼眶有些发酸,刚刚心里的那些酸涩皱纹似是被熨烫了一般,有些欣慰。
是啊,在精神病院里待了这么多年,不是精神病也能在里面生出精神病来。还好,她们马上就能过上正常的人生活了……
“我要上厕所,你去不去?”
双腿还有些发软的韩遇立即收起自己的情绪,眼眶有些微红的点了点头,跟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向着一旁厕所的方向而去。
刚刚那个跳楼机坐的,他差点儿吓尿了,真是刺激啊……
韩遇从厕所里出来时,寻了半天,才在厕所旁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找到了吕口口和林安慈,“哎我说,你们站这儿干嘛,怪阴森的。”
林安慈一脸讳莫如深的望着前方,欲言又止的说道:“那……那里,有个……”
韩遇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吕口口蹲在在一个绿色的大垃圾桶边上。
韩遇之前听林安慈说过,她这个室友,有点儿特别,总能见到点儿别人见不到的东西,所以才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其实别人精神正常的很。
韩遇立马胆小的躲在了林安慈的身后,“没事,有我在,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说着,就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黄纸条,“给,你把这个拿去给她防身。”
林安慈有些嫌弃的看着躲在她身后的男人,盯着他手里的那张纸,“这什么啊。”
“退鬼符。”
林安慈鄙夷的望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咽了咽口水,慢慢挪了过去。
垃圾桶在阴暗潮湿的大树底下,因常年见不到光,又对着风口,风吹过来都要比外面凉上几分,昏暗的光线的这一片天地,和一旁充满欢声笑语,艳阳高照的游乐区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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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慈迈着步子向前走去,“口口,需要帮忙吗?”
“嗯,需要,安慈姐,我们要报警。”说完,吕口口站起身来,深呼吸了一番,走过去,闭着眼“呼啦”的一下就打开了盖子。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她看见里面的那具尸体后,还是被惊吓到。
韩遇见到她的神态后,心中隐隐感觉不妙,提心吊胆的走了过去,躲在林安慈的身后,从她的肩头撇过去,瞧到那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后,吓的“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脸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他这一叫,倒是把本没有多害怕的俩个姑娘吓到。两人扭过头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任泽去精神病医院继续跟进张康麟的案子,问了那个暗中监视张康麟的小警察,几天前张康麟就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在警察眼皮子地下溜了。
如今,这精神病疗养院里,那里还有他的身影。
任泽闻言,正要去他家里寻找一趟的时候,就接到电话,说陈耀一被找到了。
不过,找到的却是他的尸体……
这孩子,还是死了……
任泽烦躁的连踹几脚车轮胎,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立马打电话叫上了江洗河往游乐园的方向而去。
而那头,江洗河在临城一中刚刚找到了一点眉目,就接到了消息,心中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可在接到这个消息的这一刻,心里还是难受堵了一下。
刚刚他找线索,找了一个商店角落的一处摄像头,虽然没有对着垃圾桶,却是可以拍到,从垃圾桶那边过来的人,让留下的警察继续跟进后,就跟着徐柯往游乐园的方向而去。
两拨人正好在公园门口碰了头,刚一到现场,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怎么在这儿。”
“任哥,你和他们认识啊,他们就是发现尸体的人。刚刚问他们什么,他们都没说,正好,你问问。”说着,小警察指着还有些懵逼的林安慈他们三人说道。
林安慈望着那个小警察,又望了望这边的江洗河和任泽,总算见到明白人了。
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说是因为这儿有个可以看见鬼了的人,所以才找到那具尸体……
6. 张狂妄行(六)
见着那小警察走远,任泽望着脸无血色的林安慈和韩遇,又疑惑的望了一眼他们身边的一个小孩,这才问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还有那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韩遇抬起头来,见到任泽后,眼眶一红:“阿泽,你快过来抱抱我,我害怕……”说完韩遇就准备扑到任泽的怀里,被任泽嫌弃的一把推开。
一旁的林安慈倒是镇定自若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闻言,任泽将目光移到一旁名叫吕口口的身上,“她是什么人?”
“我室友。”
任泽狐疑的望了一眼在林安慈身边乖巧着坐着的吕口口,小姑娘瞧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遇见这么惊骇场面,竟然比一旁二三十岁已是成年人的韩遇还要镇静。
而且他刚刚也看见了抛尸地点,那不是一般的阴森偏僻,一个小姑娘,没事儿往哪里跑什么?心里这样想着,任泽嘴上也就这样问了出来:“你跑到哪里做什么?”
听到任泽的问话后,吕口口望了一眼一旁的林安慈,见着她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那小孩叫我过去的。”
任泽活了二三十年,什么事儿没见过,今儿才被这个小孩开了眼界,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是什么冤魂的指引,让她找到线索之类的话。
对于他这个唯物主义者来说,他怕他会忍不住想打人。
任泽故作威严的望着吕口口,低沉着声音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警察叔叔,我是真的能见到鬼,而且,那小孩儿就站在你身边的。”
闻言,任泽没由来的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无奈叉腰伸手扶额,他较什么真啊,差点忘了,林安慈住在精神病疗养院,她室友不就是个精神病么。
要说这三人怎么看,都不会是凶手,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后,就向着一旁陈耀一尸体的方向而去。
人走后,江洗河走了过去,将手搭在林安慈的肩上,轻轻的安抚着:“还好吧。”
林安慈抬起头,望着身侧的男子,心中一片安宁:“嗯,没事儿。”
一旁的韩遇见到这区别对待,心中老不平衡:“MD,你们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我,我真的很害怕,呜T.T。”
三人嫌弃的望了他一眼,韩遇立即住了声。
任泽走到了那边尸体旁,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医用手套,“什么情况?”
法医站起身来,摘下口罩,“初步判断是中毒后再被吊起,这里,脖子的勒痕斜上到耳际。其他地方,除了双手手腕处的勒痕淤青以外,从外观上没有其他伤害,至于内伤,还要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
“能判断死亡时间吗?”
“从尸僵的程度上来看,尸体关节僵硬,还没有出现缓解的现象,初步判断死亡了有15到20个小时,详细死亡时间,还要等到回去后,做进一步检查。”
15个小时以上,昨天视频发到网站上,是晚上8点半左右,现在是上午10点,如此说来,在视频发到网上之前,陈耀一就已经死亡。
想到这里,任泽脸色变得阴沉可怖,越发的想要马上逮捕那个变态杀手。
绑架案,到这里就升级成了谋杀案。
“问了没,这个垃圾桶是什么时候被运到这里的?”任泽对着一旁的小警察说道。
“问了,这个垃圾桶是每天闭园后,才会用得到,其他时候,都会放在这里,而昨天晚上7点左右的时候,王师傅打扫好后,将空垃圾桶放在这里,他昨天7点一刻的时候,打卡下的班。已证实过王师傅的话。”
“有游乐园的地图吗?”江洗河问道。
“在这里。”说完,一名警察就递了过来,江洗河展开地图,从公园的南北进出口,各画了三条路线。
“负责人在哪里?能过来帮忙标记一下公园里摄像头的位子吗?”
一旁的负责人听到召唤后,立即走了过去,不到一分钟就将摄像头的位子都标注了出来。这六条线上,均有一到两个摄像头。
任泽立即派人去将这几处的监控调出来。
一旁的江洗河望着面前被标记过的地图,眉头一皱,沉思了片刻又问道。
“请问,除了地图上画出来的这几条线路,还有没有其他的线路,连接进出口和这个厕所,或者在这几条线路上,有避开摄像头到这个厕所的路线。”
“大道就这些,不过您也是知道的,有些游客为了方便,会踩出很多的小路来,所以要是避开摄像头,还有几条小路。”
“带我过去看看。”任泽说到。
说完,任泽和江洗河又跟着负责人走了那几条小路,把监控录像调取后,留了一些人,就跟着大部队回警局。
刚一到警局,就得知了一条线索。
在警察加班加点的排查下,终于在公园附近的监控视频里找到了那个清洁工的身影。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已足够。
任泽连忙吩咐着调取了那一片的其他出口监控的录像带后,都没有再找到那个清洁工的身影。
因为清洁工遮的严实,从录像上,除了身高体格,根本找不到其他明显的特征。
下午,任泽将手里现有的线索整理了一遍,便和江洗河带了几个人,沿着清洁工的行走路线一路排查起来。
因这条街比较偏僻,人太少,几乎没有目击证人,两人沿着可能的线路走了一遍。
大致将清洁工的活动范围给确定了下来,正准备调人过来,在这片区域搜查的时,两人同时停在一家酒楼后院的停车场前。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那个消失的垃圾桶。
任泽立即给技术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和江洗河相视一眼后,两人就走进了这个名叫大明宫的酒楼。
任泽走到了前台,掏出警官证,“你好,我是警察,需要看一下你们酒楼后面停车场三天前的监控。”
“不好意思,我们那个监控坏了好几天了,昨天上午才修好。”
闻言,任泽正在点烟的手一顿,伸手将叼在嘴里的烟扯了出来,夹在指间,扭过头,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前台经理。
见此人不似作假,转过头和江洗河对视了一眼。
江洗河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用眼神示意了一番,索性就走了出去,在附近溜达起来。
人走后,任泽又将指间的烟叼进嘴里边点烟边说到:“你们后面的那个停车场,一般是什么人将车停在那里?还有,为什么你们停车场都没有人守着?”任泽一脸严肃的问着。
前台经理仰着脖子望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色夹克的男子。
硬朗的五官被他吐出来的青烟迷迷蒙蒙的笼罩着。片刻后,袅袅青烟散去,一双微微上挑丹凤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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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深棕色的瞳孔散发着摄人的气息,表情严肃,再加上右额上那道隐匿在额前碎发里的疤痕,更是给他添了几分冷峻,令人生惧。
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不敢有片刻迟疑,拘谨的回答着男人的问题。
“后面的停车场,都是我们老板和一些员工用的,偶尔老板的朋友也会用,您也看见了,那个停车场的设备是全智能的,录入的车牌号,都能自动起杆。”
闻言,任泽转过眼来继续问道:“可以把那天进出的车牌号给我一份吗?”
前台的经理闻言,面露难色:“这个我做不了主,我给我们老板请示一下。”
任泽立在一旁点了点头。
前台经理拨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就向着任泽的方向走了过来。
前台经理见到来人,立即弯了弯腰:“李总。”
“怎么了?”
任泽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就见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李向云,脸上立马生出一丝惊诧来。
怎么又是这个人……
“李先生好。”
李向云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警察,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递了过去:“警官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这样的我们警方正在调查一起绑架案,现在需要一份4月24号出入后面停车场的车辆出入记录,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因身高的差距,李向云微微的抬着头,看着面前一身黑的男子,面色疏离而严肃望着他。
李向云也不甚在意,微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没问题的。”说完冲着前台经理点了点头:“配合警察工作,把记录给警察同志打印一份。”
听到吩咐后,前台经理不敢有片刻迟疑,立马给任泽打印起资料来。
“听经理说,后面停车场,都是你的朋友和内部员工在用,请问前天下午您有没有什么朋友来过饭店?”
闻言,李向云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说道:“前天,倒是有一帮子朋友过来吃饭,包的一天,来来去去,也没太注意人员的出入。”
“能将人员的名单给我一份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人员太多又有些杂,有一些还是朋友带过来的朋友,所以只混了个面熟,名字也叫不上来,需要的话,我可以将大门口人员出入的监控调给警方。”
“嗯,谢谢你的配合,请问那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向云低头沉思了一番,继而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任泽见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从前台经理手中接过车牌号的抄单后,就往外走去。
人一走,李向云脸上的微笑便收敛了起来,掏出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后,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等任泽问完话,走出来找到江洗河的时候,就见到他站在停车场的栏杆前沉思。
江洗河见到任泽后说道:“监控坏了,这个却是好的,应该是记录了当天进出的车辆车牌号。”
任泽举着手里的单子,朝他晃了晃。
任泽刚要打电话,让徐柯查一下这些车牌号的车主,徐柯就正好打将电话打了进来。
只见他举着电话,面色沉沉听着那头徐柯的汇报,眼睛却是望着一旁的江洗河,似是在探索查找些什么。
7. 张狂妄行(七)
江洗河有一个师兄在市局特殊案件组工作,之前他在国外深造的时侯,时常和他师兄探讨一些国内比特殊的案件。
有几个案件,却是令他印象深刻,其中有一个也是小孩绑架案,都是二次绑架,凶手的作案手法成熟有系统,还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最让他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个“TA”的符号。
他在国外留学,因老师是FBI的心理侧写师,有幸接触到“TA”这个符号。
TheAvengers的缩写,一个复仇联盟组织。每一个犯罪分子都是依附着这个组织独立作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横空出世,等进入到他们的视野时,已经发展成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
而该组织的发展理念,和他们的名字一样,就是复仇。
每一个罪犯,都是拥有极强报复心理的危险分子,心理建设强,再加上组织的帮助,作案手法干净。
而这个组织的核心人员,极其隐秘,至今都没有一丝的头绪。
FBI最大的一次收获,就是抓到了TA的一个二线成员,但此人心理建设极强,如何拷问,都没有透露出一丝有价值的线索,至今都关在监狱里。
在他回国前,江洗河接到了屈延卿的邮件,这才发现,“TA”竟然渗透到了国内,而且还渗透到了临城,江洗河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决然的回到了临城。
之后,他一直让屈延卿密切关注相关的绑架案,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碰上了,好巧不巧,正好被任泽他们接了手。
那天,当他看见视频里的“TA”符号后,便知是碰上了。
但他出于相关考虑,并没有将“TA”的相关事情告知任泽他们,只是按照一般的绑架案在查。
但他有意的引导徐柯去查一下,有没有相关的案件。
而他给徐柯的关键词就是:二次绑架、悬而未结、被撕票。
徐柯接到任务时,本不以为意,如此案件,要真有的话,那就是连环案件了,他肯定听说过,不然也不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只是结果,却是很打脸,徐柯查到案件后,立即给任泽去了电话。
“师兄,我按着江顾问给的查找范围,查了一下临城近些年二次绑架案件,你猜我查到了什么。”徐柯故意吊足胃口的跟任泽汇报。
然而,电话那头只传来“什么?”二字,语气平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
徐柯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恐怕,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他这个师兄都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跟个机器人一样,理智的阔怕……
“近五年来,加上我们手里的陈耀一这种二次绑架又撕票了的绑架案,在临城一共发生了五起。而且都是悬案,没有找到凶手,分别在吉昌区、卫中区、左堂区、富锦区、然后就是我们区,我已经申请将这几起卷宗调了过来。”
听到这话后,任泽脸色一沉,眸光幽深的看了看身侧的江洗河,这人肯定隐瞒了一些东西:“你人在哪里?”
“我现在在局里,师兄,你说我要不要跟局长汇报一下,这是连环杀人案啊。”
“连不连环,现在还说不清,等我们回来看到卷宗了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洗河见着任泽神情严峻的望了他一眼,心中便有了数,还是假意装糊涂的问了一句:“有线索了?”
“徐柯说,加上我们手头的这个案子,近五年来一共有五起类似的案子,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惯犯?”
“他能将同一个孩子绑架两次,还没留下一丝线索,作案手段非常成熟,还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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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有可能,这人不是第一次犯案。”
任泽闻言,心知这些说辞,并不能推出凶手是个惯犯,上了车后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你刚刚说的那些,并没不能说服我。”
江洗河闻言,喝完水拧上瓶盖,嘴角弯了一个弧度,片刻后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发现,你还记得视频里那句话最后的署名吗?”
任泽敛眉片刻后说到:“TA?”
江洗河:“嗯,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早些年在国外,近几年渗透到了国内,我这次回来也正是为了调查这个。”
后来,江洗河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个组织。
这时,任泽才了然,江洗河在见到视频后,面色变得严峻的原因。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警局门口,疾步上了楼,那四起卷宗也刚送到。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二人立即拿起卷宗,细细的看了起来。
徐柯在他们回来前,就草草的看了一眼卷宗:“四起案子,尸体都被凶手像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桶里,垃圾桶的位子都很偏僻,被人发现时,小孩都死了至少一天以上。师兄,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凶手所为?”
任泽皱着眉,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宗,心中却是一直萦绕着刚刚江洗河告诉他的关于TA的事情,听到一旁的徐柯的问话后,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不知道。”
而另一旁的江洗河却是异常肯定的帮他回答来这个问题:“是的。受害者尸体被找到时,鞋子都被拿走了。尸体都是被抛在垃圾桶里,这些都是凶手的犯罪标记,具有稳定性,短时期内不会发生变化。”
三人探讨一番后,最后决定将这个情况报告了上级。这也不是什么一般的绑架杀人案了。
这TM就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啊!
8. 张狂妄行(八)
任泽一行人刚跟上级汇报完情况回到三楼的办公室时,之前吩咐跟进半年前那次绑架线索的警察,果然找到了一丝的线索,立即寻到任泽,“副队,在江顾问的指导下,我们在找线索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说着这人就递过去一个U盘。
“不是说,监控坏了么?”
“嗯,不过学校旁边的一家文具店的监控录像拍到了一点,这个录像放在角落里,刚好可以拍到一点,本以为没有收获,没想到他们的录像保存一年。”
“看见嫌疑人了吗?”
“嗯。找到了一个提包的男子,没有用任何遮挡工具”
“那就去技术科那边做比对去,将人给找出来,不是凶手,也一定和凶手有联系。”
“不用比对,那人我们都认识,是张康麟。”
任泽拿文件夹的手一顿,抬起眼来,没什么表情的的脸上升起了一丝惊异:“你说谁?”
“张康麟。”
任泽想不明白,最近官司缠身,自身难保的张康麟,怎么会牵扯到这个案件中来。
就在任泽思索的空当,从游乐园带回来的录像带里,竟然也发现了张康麟的身影。
“师兄,你看这。”
说着徐柯将笔记本电脑抱到任泽的面前,昨晚在闭园以后,只有这张康麟一个人在19点以后进了游乐园。在19:39:03的时候,张康麟开着他那辆招人眼的玛莎拉蒂GranCabrio从南门的第二条路线进入,经过了B3的摄像头时是19:40:24。
等再一次看见这辆车时,是在19:59:32C2的摄像头里,之后就出现在游乐园东南面的员工大楼的门前D1摄像头里,而此时是20:00:27,并捕捉到了他进大楼的画面。
但没到十分钟,20:08:57的时候,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上了车后,在20:10:52直接从北门出了园。
“去追踪一下,张康麟离开游乐园后的路线,以及他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申请调查令,将人给带过来。”
“是,师兄。”
这时,任泽拿出那张地图,抽出桌上的那支红色记号笔,标记了一下张康麟的从B3经过C2到D1可能的行车路线,从B3到C2有三条,三条都不直接经过那个抛尸的厕所,但离厕所也不远。
以当时张康麟的车速,三条路都不可花费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C2的这个摄像头。
所以张康麟在B3到C2连个点之间,一定做过停留,但有没有在其他的摄像头里出现过。
任泽拿笔在地图上标记出了这两点之间所有摄像头的盲区。
又拿蓝色的记号笔,标记出以他当时的车速所能到达的范围。
接着又拿出黑色的记号笔,再以这个范围为基准,以一个成年男子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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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速度,画出来回折转所能到达的范围。
等他做好这些工作后,那个厕所赫赫然就在那片黑色阴影面积的东南侧。
江洗河不发一言看着他标记好地图后,抱着双臂幽幽的说道:“为什么闭园后,他能进去,那么晚了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那这就要问他本人了。”任泽叼出一根烟说道。
说完,一行人就准备去张康麟的住处调查调查情况。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8点40分左右的时候视频里,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这个员工大楼里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摸熟悉的身影,在视频里一闪而过。
徐柯立即联系了交通局,将这边的情况作了简要的说明后,那边很快,就将张康麟的行踪汇报了过来。
昨天下午6点的时候,他从江山枫桦那边,沿景山路到达游乐园。而他出园后,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家娱乐会所,根据该娱乐会所门口的监控显示,是晚上8点23,然后一直逗留到凌晨两点半左右,叫的代驾,又回到了江山枫桦。
一切作案时间都对上了,虽然疑点重重,作案动机不明确,但不将人请过来问一问,还真是天理不容了。
这个时候,刚好调查令也申请了下来,任泽立即带了几个人往江山枫桦的方向而去。
本没指望从他那里找出什么有价值线索的任泽,竟然在那儿找到了张康麟就是凶手的证据。
9. 张狂妄行(九)
等任泽一干人到张康麟那栋别墅的时候,他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懵的,恍恍惚惚的就被控制在沙发上。
任泽举着调查令,将相关程序走了一遍后,就将人控制在客厅的沙发上,连忙安排着人在他的别墅里翻找证据。
本没指望能从他别墅里找出些什么。
然而,却是非常意外的收获颇丰。
一定意义上还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当任泽跟着人到达别墅的地下室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用白布围起来的逼仄狭小的空间,任泽带着沉重的心情撩开白布,就见到那根从天花板钩子上垂落下来的麻绳,麻绳正下方散落着三块断砖。
任泽立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双手紧紧握拳,那日视频上看见的画面瞬间印在了脑海里,耳边似是出现幻听一般,回想起孩子濒临死亡的挣扎与喘息。
任泽立即从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走了出来,就在在地下室的另一角落里,看见了整整齐齐的摆着的四双小孩的鞋,破旧发霉,有一双上面的血迹还依稀可见。
这四双鞋,任泽有印象,就是那四起卷宗里失踪的鞋子。
看见这些证物后,任泽神情凝重回到了客厅,走到了张康麟的身前,一言不发的望着他,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沙发上的张康麟,直到这时,才似睡醒了一般,冲着一旁的警察发火,当他对上任泽那慑人的目光后,目光闪躲,讶然的瑟缩在沙发里。
以强硬的问责,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与恐惧。
任泽见状,一个字都未理会,挥了挥手,让一旁的警察将人带回警局。
技术科的同志接到消息后,立即赶了过来,将这些物证处理过后,放到了物证箱里,因为地下室里潮湿,有一些证据却是毁的厉害。
一到下午,这几天查找的方向,几乎全都有了线索。
而任泽让人拿着张康麟的照片,去公园不远处那个大明宫的酒楼问问情况。
不用去证实,江洗河便心知,张康麟当日下午也一定是去过大明宫。
传回来的消息也果真如此。
而且,在当大明宫进出的车辆的单子里,也找到张康麟的车牌号。
陈耀一被绑的那天下午,张康麟开车过来,大概在两三点钟的时候,进的停车场。后来从前门出去,大概两个小时后,从饭店的后门又回到了饭店里。到了晚上8点的时候,叫了代驾离开的。
而在游乐园,陈耀一被抛尸的那个垃圾桶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王师傅的,另一个就是张康麟的。
见到这条线索,江洗河与任泽相视一望,极其默契的皱起了眉头。
张康麟为什么会去碰那个垃圾桶呢?
加上半年前,张康麟出现在临城一中校门外,取了那个装钱的包,又在抛尸的时间里,刚好出现在游乐园里。
刚刚技术科的同事拿来报告,在他别墅地下室里的那些鞋印,刚好和他客厅里的一双鞋印吻合,而在那双遗落的医用手套里,和Tom猫面具上提取的毛发也确定是他的DNA。
这个吻合度……
还真是百口莫辩!
江洗河和任泽看着手里的这些高度吻合的证据,神情凝重的皱了眉。
因为他们心中知晓,看上去这些证据都指向着张康麟,细细推敲后,他反而又不像是凶手。
根据之前的几起案件,凶手的反侦察能力不容小觑,设计了如此缜密的绑架杀人案,这次又怎么会如此疏忽大意,破绽百出,还将这些证据留在家里。
不过还是有些疑点。
比如,游乐园的垃圾桶上,为什么会有他的指纹?
陈耀一被绑架的那天,他消失的两小时空白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而临城一中门口垃圾桶里的钱袋,为何又是他去领的?
这些都是案情的关键。
这几天江洗河跟着他们找线索,都没休息好,如今最最值得怀疑的犯罪嫌疑人被逮捕了,江洗河心中疑惑,但审讯的事儿轮不到他。比起来,任泽会更在行一点。
进了局子的张康麟很暴躁,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只知道骂骂咧咧的高声喧哗:“他妈的,要我说多少遍,不是我,不是我,那些东西为什么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我要见我的律师。”
任泽被张康麟吵的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一拳将人给捶晕过去。
“砰”的一声,任泽就将手的那些线索摔在他的面前,低沉着嗓子说到:“嚷嚷什么嚷嚷,你昨天晚上去游乐园干什么去了?”
张康麟微微一愣:“我去工作啊。”
闻言,任泽有些惊诧,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大半夜的竟然去工作?“什么工作?”
张康麟:“游乐园有我们张家的股份,我在哪儿有个一官半职。昨天他们开会,我过去打了一声招呼,不信你可以去问呐。”
任泽心中感慨,你也配!?还一官半职。
任泽收手扒拉了一下桌面上的照片,从里面挑出了游乐园厕所旁垃圾桶的照片,“你碰这个垃圾桶干嘛?”
张康麟闻言,将眼神放在了那张照片上,片刻后似是认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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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垃圾桶,极其不自然的向右瞥了一眼,“碰垃圾桶,当……当然是丢垃圾了。”
任泽微眯着眼,盯着眼前故意闪躲的张康麟,握着笔“哒。哒。哒。”有节奏的点着桌面,神情严肃,不怒自威,鹰隼似的眼睛散发着慑人的气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这人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游乐园里那么多垃圾桶,你偏偏选择最偏僻的那一个,刚刚我也告诉了你案情,即使心明白以你的智商,做不出来这种事,但这么多的证据在这里,定你一个罪也是轻而易举。”
张康麟见着任泽不似在开玩笑,眼睛提溜一转说道:“你TM的恐吓我?”
“对啊,就是恐吓你。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关系,那我们换一个问题。”
“半年前,也就是9月27号的时候,你去临城一中干什么?还有,是谁让你去临城一中门口的那个垃圾桶里去取那个包。”
在他问前一个问题的时候,任泽注意到,张康麟一脸的疑惑,神情不似有假。
只是,当他说到‘垃圾桶的包’时,张康麟有几秒的困惑,片刻后,瞳孔明显的微缩了一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虽然只是惊恐了两三秒,就立即反应过来,但也没能逃过他的眼。
“这……这半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清,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垃圾桶,什么包的,你当我是乞丐吗?还去翻垃圾桶。切……”说完一副满不在乎的扭着头,别过眼,一副被人轻蔑后的愤懑。
这厮还……挺会演!
只见任泽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绑架陈学林的儿子。”
此话一出犹如原子弹一般,在张康麟的脑海里炸开,所有的思绪也全都被打乱:“什么……什么绑架,你有证据吗?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任泽沉默了片刻,也不急,缓缓的站起身来颇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后,就向门口走去。
张康麟低垂着头,放置在桌子上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揉搓着,眉头微蹙,双眼斜乜的望着任泽的背影,心脏跟着他的脚步,有节奏的跳动。
就在这时,任泽突然顿下脚步。而他的心也跟着不由一紧,因不安而揉搓的双手,立刻紧紧的握在一起。
任泽一手搭在门扶手上,扭过头来,捕捉到他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后,嘴角一扯,继而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们比对过你走路的姿态,和巷子口那个身着清洁工工作服的人一模一样,你现在好好想想,等会儿要怎样回答我。”
说完,任泽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审讯室。
10. 张狂妄行(十)
第二日,江洗河到了警局见到任泽后问道:“你审的怎么样?”
任泽叼着烟摇了摇头:“比起被陷害成此案的凶手,他要隐瞒的事情也许更不能说。”
江洗河:“就这样结案?”
任泽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的坚定一览无余。
江洗河望着眼前这个势在必得的男人,抿嘴一笑,这才是他所认识的任泽:“你有线索了?”
“前一段时间张家和陈家合作,从白家的手里争了一快地皮,张康麟绑架陈耀一,于情于礼都说不通。还有,张康麟直接将一个六岁的孩子绑到了人流量比较多的酒店,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将目标转移。这么大一个孩子,还是不好藏的。”
“你怀疑,饭店里有帮凶?”
任泽点了点头:“在大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李向云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还有一点让我觉得很可疑,无论是贾如月的案子,还是陈耀一的案子,他都有着关联,你不觉的很奇怪吗?”
“不如我们去会会这个人?”
说完,两人便向大明宫而去。
不过却是扑了一个空,李向云出差去了。
两人悻悻然的回到警局,刚一坐定,徐柯捧着笔记本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天晚上19:00以后,在游乐园里出现过的人,同时出现在那家酒楼的,除了张康麟,还有四个。”
江洗河抱着保温杯,抿了一口茶,哎,人到中年手都离不开保温杯了:“嗯,接着说。”
任泽直起身子,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后,又将身子倒了回去,抱着双臂望着眼前的徐柯,脑子里想的都是李向云。
“有三个可以排除作案嫌疑,我锁定了一个人,就是大明宫的老板,李向云。他不仅出现在这两个地方,他也住在江山枫桦。”
“哦?”江洗河扭过头来立即和一旁的任泽对上眼,一旁的任泽也回过神来,正襟危坐的望着一旁的徐柯。
只见他紧皱眉头,将手中的资料分发给了任泽和江洗河。又将一旁的白板推了过来,翻了一个面,那日江洗河吩咐的受害人家庭信息和相关联系,赫赫然都在那块白板上。
江洗河见到那块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后,又一次的对这个小徐同志刷新了好感。
这个小年轻,不错啊。
徐柯给他们的资料,正是任泽李向云的个人资料。
任、江二人翻开一看,瞬间了然徐柯的为何紧皱着眉头。
这人的档案,异常的干净。
像是被人刻意的重置过一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任泽不甚满意的抬起头来,对着徐柯问到:“就这些?”
“目前就这些,不过我已经申请技术科的同事帮忙去找其他相关资料,近一段时间的通话记录、出行记录,以及被粉饰过的档案,估计今天就会有结果。”
如此就算是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任泽沉思了片刻,便让徐柯去申请调查令,来调查调查这个李向云。
江洗河却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板上,拿起笔,将张康麟的名字也写到了白板上,看着白板上的四组家庭与张康麟、李向云二人的基本信息,敛眉深思,希冀着能从中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奈何,这四个家庭,十个人,除了同是临城人以外,便没了其他的联系,除了张康麟与李向云二人是朋友关系外,其他人之间也没有一丝的交集。
任泽:“可是看出些什么了?”
江洗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扭头望着一旁的任泽说道:“从这些信息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联系来。”
任泽一脸疲态的坐回了椅子上,这些天忙的,他连脸上的胡渣都没有时间打理,但一双眼睛却犀利的很。
叹了一口气后,任泽拿起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江洗河将目光挪回到白板上,眯着眼,大脑高速运转,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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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翻飞着,总感觉有个什么关键点,能将这些线索给串接起来,呼之欲出,却又扑朔迷离。
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TA在这起案件里,究竟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李向云所留下的线索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或者说李向云故意留下的这些线索。
想到这儿,盯着白板的江洗河心中一紧,立即转过身来说道:“要快些联系上李向云。”
“怎么了?”
“他是故意暴露的。”
就在这时,徐柯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当他扭过头来,就见到青年的脸上,焕发着一抹具有感染力的光彩,只是这光彩之下,却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愤慨与悲痛。
这些日子的相处,江洗河对他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心思很单纯,是一个将喜怒写在脸上的人。
片刻功夫,徐柯便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伸手递过来一沓资料:“副队、江顾问,你们看这个。”
任泽和江洗河收手接过徐柯手中的资料,相视一眼后,低头看了起来。资料不多,片刻功夫二人便将资料从头看到尾。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一片狭小的三人空间里,寂静的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
一向问题多的徐柯静静的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眼前两位男人出神的望着手中的资料。
而任泽也是双眼空洞的盯着手里的那份资料,右手夹着的半截烟任其燃烧着,还未来得及弹落的烟灰,簌簌的落在他黑色的裤腿上。
良久后,才将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含在嘴里,猛的大吸了一口。
李向云的作案动机,原来在这里……
江洗河在消化完手里这份资料里的信息后,站起身来,拿着黑色的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日期。
2010年4月26日下午4:15。
紧接着又在日期的下面写下了一个地点。
花鸟市场。
11. 张狂妄行(十一)
后来他们还没等来李向云,好好的审问一番,网上的一篇报道便又将这起案件推上了热搜。
正当他们盯着面前的白板各有所思的时候,任泽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挂完电话,任泽眉头一拧,脸色一黑,起身便要往外走。
江洗河与徐柯二人见着他的神情,立即便知出了事:“师兄,怎么了?”
“网上出了一篇报道,现在在一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你们跟着一起来。”说完,三人拿好笔和本子向着一会议室而去。
报道是临城日报的一个记者发的,几乎将警方所掌握的证据,都报道了出来。就连几天前在网上那段关于陈耀一被绑架的视频,也被翻了出来,瞬间博得了民众的眼球。
再加上报道里的受害者和嫌疑犯都是临城几大家族的人,一时间极大的满足了众人常年对于豪门窥探的八卦心理,点击量蹭蹭蹭的上涨。
网络时代的好处,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利用现代传媒,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当然,在这个事情上也是一样,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在这件事发表见解。民意被利用,也是难以自知。
更有好事者,脑补出了几十集的豪门恩怨连续剧。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关于此事件的相关话题更是层出不穷、铺天盖地冒了出来。
在众多的故事里,有一个故事却是吸引了江洗河的眼球。
据说,几十年前,临城的这几大家族,都是被季家帮助才有了今天,后来这几大家族忘恩负义,联起手来,瓜分了整个季家的产业,闹得季家家破人亡,朝夕间一个大家族,就覆没了。
如今这四大家族,又要重蹈覆辙,走原先的老路。而陈学林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也要将张家扳倒,如此种种。
前面说的,倒不是空穴来风,还有几分可信度,后面,就完全是在胡扯。很快,江洗河就将这篇故事抛在了脑后。
经这一事的曝光,张康麟更是成了众人大张挞伐的对象,很多热心的网友一并将他之前的那些恶行也给扯了出来,瞬间就将张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案子还没破,舆论这样一引导,凶手到真成了张康麟,要是此时警方出面澄清,张康麟不是凶手,可想而知,又会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郭局长很心焦……
头顶稀疏的头发,感觉又稀疏了一些,在大灯底下隐隐的泛着光……
早在看见徐柯送来的那一沓资料后,江洗河的心里,便对案情有了一个大概的推导。
只是当他看见这篇报道后,反而生出了一丝困惑。
为何要多此一举!又是谁在幕后这样推波助澜。
徐柯最后给江洗河与任泽送来的资料,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被性/侵之后,残忍杀害的案子。
小姑娘姓李,叫李佳彤……
2010年4月26日星期六下午4:15临城花鸟市场。
春风拂面,温度回暖,万物复苏,正是踏青、春游、放风筝的季节。
带着女儿放完风筝准备回家的李向云,将车停在了花鸟市场前的停车场里。准备进去买两只乌龟。
这是他跟女儿答应好的。
小姑娘去年养了两只小乌龟,悉心照顾着,很可惜,却没能熬过冬季。
李向云答应了他的女儿,等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一些了,就再去买两只。
可他工作忙,一直拖着,直到今日才有了时间,李向云牵着自己6岁多的女儿,看着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的天真无邪的笑容,心头一暖,连着这些日子工作上的烦恼也一扫而尽。
跟在女儿的身后,一头扎进了生机勃勃的花鸟市场。
李向云是出生在比较贫穷的大山里,兄弟姐妹一共七个,他排在第六,一家人生活很艰辛。他不愿如他父母一般,守着几亩薄田,望天过日子,16岁的时候,就从山里走了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洗过碗,在工地上搬过砖、砌过墙,也在天桥上卖过碟,真真正正是从社会底层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的人。
后来机遇好,又遇见贵人,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有房有车,有妻有女,生活还算幸福。
可就在他沉浸在幸福的时光里时,老天爷却是给他的人生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朝夕间便化为了乌有。
父女俩买好了乌龟,走到车前,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发现女儿头上的帽子落在店子里。
李向云让女儿乖乖的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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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去就回。
等他取回帽子,回到车边时,除了被打翻的盒子,和两只迷了路的乌龟外,那里还有他女儿的身影。
一丝焦虑瞬间蟠曲到了他的心头,他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帽子,大声呼喊着他女儿的名字,寻遍了整个停车场,走遍了整个花鸟市场都未寻得女儿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游荡到家中。
他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枯坐在电话边,怀着忐忑的又充满希望的心,从深夜守到天明。
可他忘不了当他接到警察的消息后,带着妻子赶到城郊时。
看见自己的女儿衣不蔽体,血肉模糊的犹如垃圾一般,被人丢弃在垃圾桶里的那一刻。
他的人生,也是从那一刻起,被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部分。
后来,这个变态恋童性.侵犯在拒捕逃亡的时候,失足坠楼,当场死亡。
而他剧烈震荡,时刻都有可能溢出的仇恨,却因仇人的突然死亡,而没了发泄口。
连一声质问也没来的及,连一声忏悔也未得到听到,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个人的死去,戛然而止。
那个人不该这样轻易的死去。
他开始自责,他开始时常从梦中惊醒,他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时常酗酒。
他曾以为时间可以冲刷掉一切,可以让他忘记那段充满忏悔和痛心的往事。
然而,那些无足轻重的东西,渐渐的流逝在时间的波涛里,而那些令他幸福的时光,如今都成了一柄又一柄利剑,时时刻刻都在刮剜着他的心……
*****
当李向云西装革履,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踏进三楼的大办公室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他既没有销声匿迹,也没有自杀,更没有东窗事发之后的惊慌,更别说是忏悔。
他笑的隐忍又开怀。
释然而……
嚣张!
此处的平静之下却是波涛暗涌,直至人被带到了候审室,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透着股诡异。
江洗河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又看向面前那张写满人物关系的白板。
提笔写下了他所推测的因果联系。
12. 张狂妄行(十二)
当年,李向云将李佳彤放在车边,跑进花鸟市场后。
李佳彤独自一人站在李向云的车旁,逗弄着两只小乌龟。不远处一个带着墨镜的衬衣男子,拿着盲人手杖缓缓的走了过来。
三好学生李佳彤望了一眼花鸟市场的方向,犹豫了片刻,便牵着求助于她盲人叔叔向着那处的巷子口走去。
然而,却再也没能从那个巷子里走出来。
当李佳彤嗅到危险的气息,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见一旁的盲人叔叔,丢开了手杖,摘掉了眼镜,墨镜之下却是一双透着猥琐的目光的眼睛。
女孩立即哭喊着救命,在巷子里慌乱逃窜。巷子虽是偏僻,却还是有人经过。
只是经过的这几个人,就像是耳聋了一般,兀自的走着自己的路,不曾对这边的深陷危境的小姑娘伸出援助之手。
哪怕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好好询问一番,也许,之后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后来,李佳彤挣脱了衬衣男子的桎梏,哭着跑到了不远处一路过的女子身边,以求庇护。
王芸望着颤抖着身子,双手紧紧的扯着自己衣角的李佳彤,又看了看追过来的衬衣男子,一时间也是满脸的疑惑。
“阿姨,救救我,他是坏人,救救我。”
衬衣男子见状,眼里的惊惧一闪而过,立即带着微笑说道:“这孩子太调皮了,让她在家好好写作业,偏要溜出去玩。把爸爸说成坏人,小雨,你不乖哦。”
说完,就将李佳彤扯了过去。
“不是的,阿……阿姨,不是的,我不认识他,求求你,救救我。”李佳彤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角,苦苦的哀求着王芸。
王芸看着紧拽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渐渐的脱落,又看了看男人眼里露出的凶光,一时怔然。等反应过来时,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中。
王芸越想越不对劲,等她一路走到花鸟市场,见到一个男人疯了似得在市场里寻人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
可惜,为时已晚,她有后悔过,要是当初自己再强硬一些,哪怕再勇敢一点点。
可惜,没有这样的假设!
之前死去的四个孩子,便是当时巷子里那个几个路人的孩子。
而第一个被残忍割喉的孩子,就是王芸的儿子。
任泽他们手里满是各种证据,却都指向张康麟。
为此,任泽一行人又是加班加点的寻找着李向云的犯罪证据,而江洗河却是肩负起了审问的工作。
即便是一夜未眠,李向云也仅仅只是微露疲态,下巴上冒了些胡茬,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挂着那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一丝焦虑。
江洗河回国后这是第一次干审讯的事儿,以前也没有相关经验,心里着实没有底。
好在他这人,从小就长就很会演戏,无论内心起着多大的波澜,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江洗河拿着文件夹推开门,见到桌子边正襟危坐的李向云后,虽然有些头大,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兴奋感。
被TA挑中的人,一向都不简单。
江洗河站在门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后,微笑着走到了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请问这位警官怎么称呼,瞧着有些面生啊。”见着江洗河坐下后,还未等他先开口说话,李向云率先说起话来。
江洗河悠悠的抬起头,怔然的望着对面的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
这么想先发制人?
“江洗河。他们的那套审问程序,我不太了解,你不必太紧张,我就是和你聊聊。”江洗河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笑着说到。
听到他的话后,李向云笑出声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欣赏:“江警官真会说笑,在警局里待着,哪有不紧张的,作为一个合法的公民,我有义务配合警察的一切工作。随便问,知道的,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江警官您的。”
说完,李向云抱起双臂,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一副拒绝配合的姿态。
江洗河也不恼,根本没指望这人能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他这次前来,也确实只想聊聊。遂而也是姿态闲适的靠坐在椅子上,要是桌上再放上茶具,就真和坐茶馆一般。
“你用毒.品控制张康麟有几年了?”
话音一落,李向云笑容加深,不发一言的望着眼前的江洗河,此时瞧着,这对面的年轻男子的眉眼之处,恍惚的竟然和张康麟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这年轻的警官,还真没叫他失望,一上来就问这般犀利的问题。
“他抽大/麻的事儿,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我不碰那种东西,因为会让人失去理智。”
江洗河望了一眼李向云,他的那张假面之上,意料之中的出现了裂痕,虽然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他捕捉到,思及此,江洗河的嘴角弯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还未等李向云继续往下解释,便又继续说道。
“还有,在贾如月出事的哪一天,你是不是对他做过什么,才致使张康麟失去理智?”
“警官,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领,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江洗河只是随口提提,见着他也没有要交代的意思,继而又问道:“你是用什么来要挟张康麟,让他心甘情愿的去绑架陈学林的儿子,我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TA要你完成的任务?”
听到TA时,李向云眼神闪烁,心中惊诧不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人……
片刻功夫,李向云的脸上立即又换上了那张不失礼貌的笑颜:“你是谁?”
“江洗河,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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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云望着他笑了笑,沉默了良久后这才问道:“请问我现在可以去上个厕所吗?”
江洗河一脸谨慎的望着眼见的男人,思忖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李向云被人带出去后,审讯室里就只剩下江洗河一人,只见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大脑里思绪纷飞。仍是想不出来TA的目的。
等他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已过去十五分钟,却未见李向云回来,就在他以为,李向云出了什么不测的时候正准备起身去寻人去的时候,就见着李向云被人领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刚一坐下,还未等江洗河问出话来,李向云出乎意料的主动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不出片刻,便招了那四起案件的所有细节。
却惟独没有承认陈耀一的绑杀案。
李向云一口咬定,陈耀一的绑杀案,就是张康麟做得,而他所起到的作用,仅仅只是帮忙设计了作案细节。
若是张康麟作案,他的动机在哪里?若作案的是李向云,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还有TA在整起案件中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实在是不解!
最后却因领导一句话,都画上了休止符。
领导们根本不关心这些动机细节,凶手找到了,证据确凿,为了平定舆论风波,很快,就结了案。
李向云情节严重,被判了死刑。
张康麟后来承认了自己是因为被李向云胁迫,才绑架了陈耀一,但坚决不承认自己亲手杀了陈耀一,只是因为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的清白,不过仅凭那些证据,也不能说明人是他杀的。
他吸.毒的事儿,却是证据确凿。
多罪并罚,一审后,张康麟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但是,这一次张嘉城的态度却是很微妙,不知道是因为丑闻的曝光,影响到了张家的生意,再加上陈家的处处针对,而自顾不暇,还是根本就没有想要去管张康麟。
竟有些抛弃之意。
要是搁在之前,张嘉城,就是倾其所有,也要保住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
如今,就连张家的律师都很少出面参与到这个案件中。
张家人态度的转变,委实有些微妙。
不过,也有消息传出,张家有一个杀手锏在手里,完全不惧这次的审判。
距连环绑架杀人案结案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可江洗河仍然一有空就抱着卷宗看,前四起案件,李向云的杀人动机非常明确。只是他一直想不通陈耀一案件的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陈耀一呢?
这日,江洗河像往常一样,到了办公室后,打开了李向云的卷宗,正准备继续寻找一下关于TA的蛛丝马迹时,接到了来自监狱的电话。
李向云找他。
啊哈,果然是有问题啊!
13. 张狂妄行(十三)
当见到李向云挂着那张招牌式微笑达到会见室时,坐在桌前出神的江洗河微微皱起眉头来,这个笑容很是碍眼。
李向云坐定后,不待江洗河说出话来,率先进行问候:“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江警官。”
江洗河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握,自然的放在大腿上。
闲适,放松,波澜不惊。
从李向云进来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未从他的身上离开过,随着他的动作,目光也滑落到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上。
骨节处微微凸起,手指算不上好看,当然,他也注意到李向云手上的小伤口。
片刻功夫后,泰然的将目光又挪回到了他的脸上,根本没有去理会李向云举着的那只手。
“我们本就认识,何来要重新认识?”
李向云笑了笑。在警局审讯室和他打第一次照面时起,李向云对他的感觉就不太好。瞧着和颜悦色,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可他清楚,这副面孔之下的灵魂,是多么的难以驾驭。
李向云闻言,也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见着江洗河没有要握他手的意思,丝毫没有尴尬之意的收回了手。
“听说江顾问以前是留美G大的高材生,还在FBI实习过,师从罗伯特·雷斯勒,明明在国外有大好的发展空间,又为何要回国呢?”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两人的这一番试探过后,李向云直接笑出声来:“有意思,有意思,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力,听说你被调到市局特殊案件组了。真是要恭喜江警官了,出任不到一个月就高升。”
对于李向云将他的信息,巨细无遗的打听清楚。江洗河一点儿也不吃惊。两个多星期的时间,足够TA将他祖宗十八代都信息都给刨出来。
但至于今天早上他才收到的借调消息李向云都知道,那就使江洗河不得不多留意几分了。
“陈家和张家是你们的目标?”
“是不是,江顾问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李向云掬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望着他说到。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江洗河心里默默的想着。
“今天见面,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送江警官一个礼物。”
说着,李向云就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来,脸上依旧挂着那个微笑,只是,金丝眼镜之下的那双细长的眼里,却是流光溢彩的泛着光。
江洗河从李向云一进来到现在,闲散的坐姿就未变过,而眼睛也一直落在他的脸上,见到他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白纸,并从桌子的那一头缓缓的推到桌子中央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来那张白纸上。
一巴掌大的纸被放置在黑色桌面上,如此色差辨别度,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又为什么要收。”
“江警官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这样咄咄逼人,不要这么不近情理,你不是想弄清楚张康麟为什么那么听我的话吗?答案全都在这个礼物里,好了,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吧。时间不多了,祝你好运。”
说完,起李向云身就跟着一旁的警察往外走。
很快,会见室就只剩下江洗河一人,只见他星眸微敛,目色沉沉的望着那张纸。
最后,还是将那张纸拾起,揣在了荷包里。
江洗河回到了办公室,就见着一旁的徐柯拿着纸箱子往里放东西。徐柯见到了江洗河后,立即走了过来:“江顾问,你、我还有师兄都被调到市局特殊案件组了,你知道不。”
少年语气里透露着兴奋劲儿,大有撸起袖子大干一番的气势。
“嗯,我申请的,我当然知道。”
“诶?”
江洗河站起身来,拍了拍小年轻儿的肩:“快点儿收拾东西,那边有很多案子等着我们,阿泽在哪里?”
“师兄估计在楼梯间抽烟吧,我感觉对于借调的事儿,他貌似不怎么兴奋。”徐柯有些担忧的说道。
闻言,江洗河垂眸向着楼梯间而去,远远的就见到那抹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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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倚靠在窗边,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你若是不想过去,便不过去,我会和那边的人商量。”
任泽望着窗外摇了摇头,“没有,我想去。”
说着,任泽将指尖的半截烟递到嘴里,吸了一口,又吐出了些白烟。袅袅白烟,漂浮在整个楼梯间里。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人的一生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执念,这样或那样的选择,而这些执念和选择背后,都有着它自己的动机和原因。
任泽的爸爸也是个警察,不过,在八年前的430案中出了意外,因公殉职,那一年任泽17岁。
为了能查明他爸的死因,任泽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的报考了公安专业,后来子承父业,到了临城西林区的公安局工作。
只是八年前的430案件,属于特殊案件,以任泽如今的职位,还没办法接触到这个案子。
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他要去特殊案件组工作了。
只是,在他看来,也许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一切,他爸是怎么死的,他爸手里握着那份重要证据又是什么,430案背后的真凶到底又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没有一天他没想过,而这些问题,等真正要去面对的时候,他却不知该如何迈开第一步……
晚上回到家后,江洗河又将荷包里的那张纸条打开。
看着白纸上的几句话,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徐柯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江哥,我知道张家的杀手锏是什么了。”江洗河听着那头徐柯的说的话,手中的白纸,不由自主的被他给捏出皱痕。
“阿泽知道吗?”
“师哥知道,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我们也是无能无力的。”徐柯非常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早了,你先休息,这件事明天再说。”说完江洗河就挂了电话,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张白纸上
14. 张狂妄行(十四)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搬着行李,就到市局的特殊案件组报道去了。
屈延卿端着才泡好的茶,拿起一卷宗,看了还没一页,就见着三个挺拔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江洗河,自打他出国以后,俩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如今阔别几年第一次见面,此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激动和热枕来,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波澜不惊。
倒是一旁戴眼镜的小年轻看着更亲切一些。主动上前跟他打了招呼。看着比江洗河更像是师弟。
而江洗河身侧那个穿着黑衬衣的高个子男人却是很引人注目,寡言少语的冲他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气场强大,还是外放型那一类人,浑身气魄坦率耿直的倾泻。瞧着有些不好相处。
这个小组以前只有三个人,前不久那个专门跑外勤的警察有小孩了,为了家庭着想,申请调职去了综合科。而另一个专门做数据分析的,因为怀孕,休产假去了。
如今,也就只有屈延卿一个光杆司令,此番,江洗河他们三人的加入,才算有了办事人员。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需要磨合,待三人稍稍整理好后,屈延卿就将早上看的卷宗分发给了他们三人。
江洗河接过卷宗后,却是放置在了一边,伸手将荷包里的那张纸条掏了出来:“这个案子要不先放一放,我手里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案子。”
说着江洗河便起身走到前面的玻璃板前,掏出白色的笔,将李向云写给他的话,写在了玻璃板上。
小雪初降,掩盖了真相,女人从高楼落下,用血化开了雪。
惊蛰落雨,冲刷了痕迹,男人将悲剧重演,旧魄来牵新魂。
小满来临,割掉了证据,不若温故而知新,何以慰藉亡人。
“这谁写的诗,一点儿也不押韵,不过又是旧魄,又是新魂,又是亡人的,有点瘆的慌。”徐柯见到江洗河写的这几句话后,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说道。
“这是昨天李向云给我的,指向性很明确,里面的男人应该是张康麟,还有这三个关键的时间点。”说着,江洗河拿笔在小雪、惊蛰、小满三个时间点上做了记号。
屈延卿抱臂望着立在玻璃板前的江洗河:“426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嗯,看着像是结案了,不过,还有很多疑点,作为连环绑架杀人案的凶手,前四起案件,李向云的动机明确,至于陈耀一的这起,动机不对,再加上TA的加入,很难让人这样简单的定案。”
“而且,张康麟很有可能会被轻判。而昨天接到徐柯的消息,张家人的杀手锏,就是又要在精神病上做文章。说不定这次又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又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屈延卿端着茶杯疑惑的问道。
江洗河望了他一眼,提笔在第一句的下面画了一条线:“不知道你们对五年前的一则新闻有没有印象,说的是张康麟在酒吧里强、奸里一个卖酒的姑娘。”
“这事儿我知道,沸沸扬扬的闹了大半年,张家本来想要用钱解决,只是那个卖酒女一心只想讨回公道,闹得满城皆知,后来还被倒打一耙,说那个卖酒女自导自演,就是为了骗钱。大家一看别人姑娘是在娱乐场所卖酒的,很快就相信了张家的说词。不过,过了几个月,大家都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卖酒女爆出了一段视频,直接证明了她的清白。也就是那一段视频,让案情逆转,张康麟被判了刑。”徐柯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道。
一旁的屈延卿端起茶喝了一口接过徐柯的话说到:“经你这一提醒,我也记起来了,本来那个视频被爆出来以后,证据确凿,张康麟是要蹲大牢的。但是,一审的时候,他律师提供了一份精神病鉴定报告,后来张康麟被判无罪,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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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疗养院,而那个卖酒女最后跳楼自杀。没过多久,风头一过,张康麟就出院了。难道……?”
说道这里,屈延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望着江洗河。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次估计还会用精神病这件事儿来做文章。如果黑板上的第一句话就是买酒女的这个案子的话,5月20号晚上12点一过,他的诉讼期就过了。”
闻言,惆怅了一个晚上的徐柯,终于明白自己师兄和江洗河在听到那个消息后,为何那般淡定的原因:“江顾问,你说这个李向云,为什么非揪着张康麟不撒手呢?”
“是啊,她为什么非揪着张康麟不撒手呢?”
江洗河的话音一落,未发一言的任泽腾的一下,就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捞起桌上的钥匙,就往门外而去。
被任泽的动静惊倒的徐柯扭过头来,一脸疑惑的问道:“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
“临城第一精神病疗养院。”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徐柯被任泽的行动惊到,一脸疑惑的扭过头来,就见到江洗河与屈延卿默契的对望了一眼,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揪着张康麟不撒手的,怕不是李向云,而是TA了吧。
所以,想要知道TA的目的,最终还是要将注意力放在张康麟的身上,既然TA那么想将张康麟之前做得那些事抖落出来,那就顺他们的意,抖出来便是。
“徐柯,你查一下当年给张康麟做司法精神病鉴定的医生,当年张康麟在疗养院的看护,还有那份精神病司法鉴定报告,把相关资料迅速发到你师兄的手机上,一会儿他估计会找你要。你再调查一下,这几年惊蛰那一天,张康麟都干过什么。”
说完,桌前就只剩下一脸懵逼的徐柯。江洗河走到自己的桌前,打开了电脑,屈延卿一脸笑意的端着自己的茶杯,向着一旁的饮水机而去。
15. 张狂妄行(十五)
任泽停好车,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不远处身着枣红色棉麻唐装上衣,黑色宽松棉麻底裤,将齐肩长发束在脑后,提着两大袋子零食招摇过市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诶,阿泽,你也来看安慈啊,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说着,韩遇拽着两袋子零食,屁颠屁颠的冲着任泽跑了过来。
说的医院像似他家开的一般,人走近后,瞧着任泽两手空空,嫌弃了一番又继续说道:“我说,你这人也忒没诚意了吧,过来探望病人还空手来。”
说着,也没问别人愿不愿意,伸手就将手中的两袋零食甩在了他的身前。
好些路人都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任泽也不甚在意,接过了韩遇手中的零食认命的跟着往里面走。
“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这不,大小姐生日不是要到了吗,我就提前过来问问她生日要怎么过。你不会忙忘记了吧,礼物准备没?”说着,韩遇转过头来,看了看身侧的男人。
只见听见他的话后,男人的眼神不自然的向右下方瞥了一眼,继而有些底气不足的回答到:“没忘记,准备了。”
闻言,韩遇翻眼哼声一笑:“嘿哟,我信你哦,不会又是送书吧。”
“她喜欢。”
韩遇有些嫌弃的瞟了他一眼,并尝试的想象了一下,身侧这个男人跑到书店,挑选言情小说和耽美绘本的情景,立即被自己想象的画面惊悚到,赶紧甩了甩头。
画面太美,实在不敢想象啊。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做好了登记,到达了亲友会见室。
林安慈正在和吕口口坐在室外的长凳上晒太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在这时,一护士走了过来。
“林安慈,有人来探望你了。”
“改时间了吗?不是在下午么?”
“临时登记的。”
闻言,俩姑娘眼神交汇,吕口口投来探寻的眼光,林安慈冲着吕口口挤了个眼,双手一摊,表示了自己也一无所知后,就跟在看护人员的身后,向着那侧的走廊而去。
吕口口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羡慕的神情来。片刻后,吕口口收回歆羨的目光,似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儿一般,落寞的神情一闪而过,一溜烟的就往大楼里面而去。
一路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病房,刚推开门,一个白色的掠影从室外的窗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重物砸到地面的闷响。
吕口口怔然的立在门口?
人还没反应过来,楼下就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这一声尖叫似是印证了她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只见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好奇的探出了头。
就见到楼下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姿势扭曲,鲜血四溅,白袍以看的见得速度被染红,一大滩血从那人的身体里缓缓流淌出来,似有生命般,奔涌着,宣告着死亡的来临,生命的枯竭。
吕口口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她总能在这样的场景里看见生命的余热散尽,灵魂从还有余温的尸体里钻出来的骇人场面。
只见她神情麻木的立在窗边,望着楼下的那个新鲜的鬼魂立在尸体旁,一脸懵逼的望着摔得血肉模糊的自己,片刻后,抬起头来,向着楼顶向着楼顶望去。
在和那人对上目光前,吕口口嗖的一声躲到了窗帘后面,生怕和那人对上目光。
如今的吕口口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会被鬼魂吓破胆的小毛孩。片刻后,她好奇的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将目光又投向那个鬼魂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楼顶,似乎在看着什么。
好奇心极重的吕口口,看了看忙作一团的医护人员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的往楼顶的方向而去。
本以为一路上会遇到很多人,意外的平顺,一路顺利的到达了楼顶,平时被锁住的楼顶阳台大门,此时却叉开了一条缝。
吕口口谨慎的回头张望了一番,见着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用衣袖包裹着自己的手,拉开了虚掩着的门,呼啸的风,就像是找到了倾泻口一般,扑面而来,呼呼的吹得她头发乱飞。
疾速的风扑在她的脸上,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畅,愣愣的立在门口张望了一番,楼顶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样子,满是灰尘,杂草丛生。
就在她感时伤逝由近及远的描摹着天台,回忆当初的种种之时,天台边缘一个白影立马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吕口口立马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只见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自身安全无疑,犹豫了一番,这才向着天台边缘走了过去。
原来是一张被石头压着的白纸,随着风猎猎翻飞。
待她走到白纸的跟前,看见到白纸上的遗书两个大字后,手就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
正当她看的起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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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吱呀”声。吕口口一惊,立即开始寻找藏身之所。
是谁?为何来的这么快?
人还未来的及藏起来,门就被都打开,吕口口就这样暴露在身后来人的视野范围里。
好奇害死猫啊……
吕口口如此想着。
早在几分钟前。
林安慈见到亲友会见室的任泽和韩遇后,有些意外:“怎么是你们。”
“难道还有别人要来?”韩遇狭促的覷了她一眼问道。
“想什么呢,是我舅舅。你们今儿怎么有空要来?”说着林安慈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三人还没来的及嘘寒问暖一番,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出于本能,任泽立马起身走了出去,就见到室外的空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人。
任泽警觉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未见到可疑的人后,拔足狂奔到了那人身边,才发现此人摔得有多么惊骇,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心知怕是希望渺茫,还是蹲下身,将手按在那人的脖子上,只见他眉头一皱,立即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抬头看了看楼顶,安排的跟在他身后的韩遇保护好现场后,连忙飞奔着向着楼顶而去。
当他跑上楼,气还未喘匀,一把拉开门,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只见那姑娘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有些惊诧的扭过头来,机警的看着他。
“怎么又是你?”任泽面色严肃的朝着吕口口走了过去,当走到小姑娘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姑娘比远远看着的还要娇小瘦弱,瞧着只有他肩头的高度。
黑色长发披在脑后,枯燥干黄,巴掌大的脸被凌乱的发丝遮挡着,五官娇小,一双眼睛倒是格外的大,肤色苍白。仰着头镇定自若的打量着他。
“警察叔叔好。”说完,眼前的姑娘收回打量的眼光,身手将手中的那份遗书双手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任泽狐疑的接过那张纸后,皱着眉又盯着吕口口看了一眼后,这才低头看起来纸上的内容来。
话说,当吕口口见到来人是任泽后,瞬间立起来的汗毛,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就像安全警报被解除一般。
吕口口心觉此地不宜久留,见机就准备撤退。正当她极尽自然的越过任泽,准备离开这里,刚一越过眼前的男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
一把就被任泽给拽住。
“等一下。”
16. 张狂妄行(十六)
“还……有事?”吕口口扭过头来,看了看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歪着头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上来看看风景。”
“刚刚有个人从这里坠了下去,你看见什么没?”
“没没没,我也刚到。”吕口口见到任泽怀疑的眼光后,又继续解释道:“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安慈姐,我刚刚就和她在一起,她可以给我作证。”
“她刚刚是跟我在一起。”
吕口口见着自己的谎话被戳破,立马认命的自招起来:“警察叔叔,我真的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啊,我跟你说……”
正当她要开口求饶的时候,任泽的电话响了起来。
只见他伸手掏出了裤兜里响起的电话。
“什么事?”
“阿泽,你快下来,场面我控制不住了,阿泽……阿阿……救我。”说着,那头的电话似乎被人抢走一般,没了声音。
趁着任泽打电话的空当,吕口口很快就认清了现实状况,见着任泽打完了电话,立即换上了一副泫然若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警察叔叔,要不您先放开我?”
任泽望着她,见到她手腕处的红痕后,木木的松开了手,吕口口一边活动着被扭痛的胳膊,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侧的这个男人的神色。
不是面瘫,就是深藏不漏,啥也看不出来……
任泽看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吕口口的手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后,冲着身后的姑娘招了招手:“跟我下来。”
“遵命,警察叔叔。”
说着二人未作片刻停留的向着楼下而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天台一侧花坛边的人。
等人走后,白袍男子这才小心谨慎的走了出来,张望了一番,迅速的消失在楼梯间里。
吕口口作为可疑人员,被任泽从天台给带了下来。人还没到事发中心,远远的就见到本应该维护现场的韩遇,反被院方的人给控制住,在尸体的不远处,立着个谢了顶,浑身油腻肥圆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挥着医方人员处理着死者的尸体。
跟医方人员闹作一团的韩遇见到任泽后,连忙奋力挣脱两旁两个医护人员的控制。
嗨哟,竟然没挣脱……
“阿泽啊,你快来就我啊,我被人给打了啊。”
吕口口探出头来,看着那边被控制住韩遇,一边挣扎一边惨叫的,叫的那才叫一个凄惨,活像是个准备出逃的精神病人。
任泽带着吕口口走了过去,掏出了警官证,亮出了身份,韩遇这才得到解放。
被医护人员控制在一边的林安慈见到任泽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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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口口二人后,立即躲开控制,冲到走到了他们三人的跟前。和韩遇相视一眼后问道:“阿泽,什么情况,你抓口口干嘛。”
“是啊,你抓口口干嘛。”一旁的韩遇也跟着问道。
任泽望着眼前的发小,又看了看被她挡在身后的吕口口,此时却像是个被拔了獠牙的小奶猫一样,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垂着头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作为可疑人员,我还不能问个话了?”
“可疑人员?”临安辞说完和韩遇对视一眼后,望向了吕口口。
吕口口接收到他们二人询问的眼光后,这才说出了真话:“我刚刚在我们病房看见那个人跳下来,然后好奇的在窗边看了一眼,就又见鬼了,我看那鬼一直盯着楼顶看,就想看看出了什么情况,然后这个叔叔就来了。”
任泽听着,又是牛鬼蛇神的这一套,打心底的就不相信,但一看到林安慈和韩遇两人脸上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后,非常无奈的望了他们三一眼,皱着眉转身就向着事发中心走去。
在事件发生后,副院长魏承善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连忙下达了紧急命令,并安排着人封锁消息,处理着现场。
人算不如天算,他并不知道,这事儿根本就掩盖不过去。就连凶手也没有料到,今天有个警察在现场。
17. 张狂妄行(十七)
“谁允许你们乱动尸体了?”任泽黑着脸走了过去,眼露凶光逡巡了一圈,最终望向了在一旁乱指挥的胖男人。
胖男人正在为这事儿发愁,一肚子的恼火没地方发泄,正好就见到一个倒霉蛋撞到枪口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就准备发难质询,确实被一旁的医护人员给拽住,耳语了一番,脸色陡转,刚刚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突然就变得局促不安起来,面上还露出了几分焦虑。
只见他有些惶恐的走到了任泽的面前,掏出烟递了过来,“警察同志好,我是医院的副院长魏承善,这尸体摆着这里影响不好,而且我们医院还有很多病人,出于对病人安全的考虑,不得不移动尸体。您看,有什么事儿,我们到办公室去说?”
说着,魏承善伸手九江人往办公室的方向迎。
在魏承善看来,这事儿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处理掉,本想将眼前的这个年前的警察带到办公室,给点好处给打发掉。
岂料,任泽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办公室就不去,我在这里守着等同事来,请问死者是什么人?”任泽接过魏承善递过来的烟,边点烟边问道。
魏承善递烟的手缩了回来,暗自打量着眼前的人:“请问这位警察同志,你是我们片区的警察吗?”
任泽吐了一口烟,心知这人是何用意,便觉好笑:“不是,我是市局的。”
事实上,魏承善也察觉出来此人的与众不同,油水不进,还非常不会看人脸色,一听此人又是市局的警察,为稳妥起见,魏承善眼睛滴溜一转,立即示意了一番立在一旁的秘书,赶紧搬救兵。
“死者是什么人?”
“哦,这人是我们这儿的一个工作人员,叫……”魏承善一顿,想了一下似乎没想起来,立马在一旁的人群里望了一圈,伸手冲着一旁的办公室主任招了招手,“小赵,你过来,这人叫什么?”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子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头发精短,额上全是细汗:“魏院长,这人叫望平安,46岁。”
“是做什么工作的?”任泽抽着烟,望着那边的尸体,随时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但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般。
“哦,他是药品科负责配药的。”赵戈回答道。
“通知了他的家人了吗?”
“没,他是独身,职工登记表上填的父母双亡,人住在后面的职工宿舍。”
“哦。”
说完,就见到这片区的警察,开着警车赶了过来。
任泽站起身,看了看那些警察,又看了看面前眼神闪躲的魏承善,心下了然。要说这案子也不归他管,再加上由和这里管辖区的警察不太熟,将案子交给他们后,认证就准备开始调查自己手上的案子。
任泽抽完了这支烟,最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办公室主任赵戈的身上:“是赵主任吧。”
神色有些悲戚的赵戈听到声响后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身侧的男人,“警察同志好。可是还有事?”
“嗯,有事。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是为了另外一个案子,请问您是否有时间?我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您请说。”
“五年前,你可否还记得张嘉城的儿子张康麟来你们医院治疗的事儿?”
赵戈脸上的悲痛之色一转,有些惊诧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想到了最近震动整个临城的幼童诱拐杀害案,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个警察的来意:“借一步说话?”
任泽点了点头,就跟着赵戈去了他的办公室。
“我瞧着赵主任刚刚很伤心,您和那位死者的关系很好?”
赵戈没想到任泽会问这个,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算不上好,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望哥算是我们医院的老员工了,来医院大概有七八年了吧。他这个人,对什么人都很疏离,一直独来独往,也没见过什么亲人朋友,常年几乎是窝在医院里,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赵戈的话音轻轻的飘散到了任泽的耳中,“你怎么知道是自杀?”
“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我个人觉得,望哥不像是自杀。”
“此话怎讲?”
赵戈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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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任泽探究的眼神,又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前不久,望哥到人事科交过辞职信,人事科的人过来跟我说过,我们做人事的,无论是职责所在还是人情,都要主动的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我就找时间和望哥聊了聊天,他决定回老家养老,找个伴侣好好过下半辈子,他决意要走,我们也强留不住,办理的下个星期离职,我只是不明白一个憧憬新生活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自杀。”
任泽有些意外的望着身侧的赵戈,点了点头,“是挺奇怪的,我想,警方会调查清楚,给他一个清白的。”
闻言,赵戈哑然失笑:“像任警官你这样的警察,现在很少了啊。”
任泽一怔,“为何这么说?”
“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们院长的态度,望哥无亲无友,无依无靠,只要我们院长不深究,警方也就不会给自己找事儿做,被定义成自杀来解决,对双方来说,都最好的解决方式。说个不好听的,和我们医院的声誉比起来,望哥的死,无足轻重。”
任泽笑了笑并未多语,赵戈见状又继续说道:“啊,对了,任警官来问张康麟的事,是为了前不久的幼童拐杀案吧?”
见着赵戈将话题转移了过来,任泽也不甚在意,他不是英雄,只是个能力有限的平凡人,没办法抓尽所有的坏人,他能做到的,只有处理好自己经手的所有的案子。
“嗯。”
“不过五年前的住院情况,跟如今的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赵戈倒了一杯水递给任泽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有一些细节我也不方便透露,幼童拐杀案是从五年前开始的,所以只是过来追踪一下,需要找院方了解一下情况。”说着,徐柯查找的相关资料正好发了过来。
任泽趁着赵戈查找资料之际,拿起手机看快速的将徐柯发过来的资料,浏览了一遍。
而后,任泽对想了解的情况进行了询问。
赵戈的回答很官方,说实话,此趟之行,收获有些不尽人意,不过还是有些收获,也不算白跑,当任泽告别赵戈准备回警局的时候,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18. 张狂妄行(十八)
任泽回到警局时,江洗河他们正在准备开会,徐柯见到他后,立即招呼着,“师兄,快过来,要开会了。”
“调查的怎么样?”江洗河边将一旁的玻璃板推了过来边问道。
“喏,都在这儿。”说着,任泽端起一旁桌上的茶杯,就将手里复印的资料递了过去。
江洗河接过他手中的资料,迅速翻看起来,“还顺利吗?哦,听说,医院发生了坠楼案,死者和张康麟有关系吗?”
“你消息倒是灵通,死者是药品科配药的,我特意留意过,和张康麟没有什么联系,硬要扯点儿联系,那就是张康麟住院的时候,所有的用药,都是他配的。”
“我老师以前是这样告诉我的,往往越是小的联系,越是要注意,总会有意外的收获。”说着,江洗河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端着茶杯一时怔住的任泽,“你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个件事儿来。”
“什么事儿?”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江洗河闻言,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无奈的笑了笑,“又见到安慈她室友了?”
“她不是在抛尸现场,就是在案发现场,但你知道她就不会是凶手,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鬼,但确实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任泽话语一顿,自嘲的笑了笑,“我跟精神病人较什么真啊。”任泽甩了甩脑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我看你对精神病人,怕是有什么误解吧。我们认知里的精神病人,只是那些脱离我们常人对这个世界的界定规则之外,而产生奇思妙想的人,大家只是在既定事物认知上有分歧而已。但不代表别人说的话就不可信。”江洗河一本正经的说道。
任泽翻资料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一脸认真的江洗河,轻叹了一口气。
这人学生时期的时候就喜欢较真,好胜心又很强,最重要的是,此人较起真来,非常有魔性,总是能勾起别人的征服欲,想要幼稚的跟他一较高下,“我懂你的意思,我观察过那个姑娘,感觉就是一个有妄想症的病人,她所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江洗河开口,正准备反驳说点什么,一下被徐柯给打断,“活久见,能看见你们俩为一个姑娘争斗起来,真是活久见哇。两位大哥,现在是开会呢,还是继续为姑娘斗嘴?要不也带上我?”
任泽和江洗河同时望了他一眼,徐柯嬉皮笑脸的接受了一次来自灵魂深处的凝视。
笑脸立刻僵掉,呵呵呵,以后还是别开两位大佬的玩笑了。有些恐怖,说着,徐柯就将会议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三个人开始交换各自一上午的工作成果。
大致的理出了李向云给出的那三句话的意思。
江洗河拿着受害人的照片,张贴在第一句话下面,继而说道:“‘小雪初降,掩盖了真相,女人从高楼落下,用血化开了雪。’对应的就是五年前,张康麟强、奸卖酒女的案子,后来一审的时候,因张家走了关系,又提交了一份张康麟的精神病司法鉴定,再加上张家律师团队的操作,被判了无罪,后来,姑娘从张氏集团的楼顶一跳而下,最后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阿泽,你在医院有发现什么吗?”
“你手上的那些,就是他们给的官方资料。不过有些地方比较奇怪,给他做精神病司法鉴定的三个医生,一个辞职,不知道后来去了哪里,一个2013年的时候,突发心脏病死了。还有一个就是他们院的副院长魏承善,五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主治医生,就这几年,上升的很快,现在做到了副院长的职位。”
“这个副院长你已经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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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
任泽一想到那个油腻的胖男人,便觉心中厌烦,“嗯,有幸接触到,圆滑世故,老油条一个,我有点儿对付不来,要不过几天你去会会他?”
“嗯,下午有时间的话,我和你再一起去一趟。”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医院整个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怎么说?”
“哪儿哪儿都透露着一种诡异感,以前去看安慈的时候,一直待在亲友会见室,没觉得什么,今天有机会到后面逛了一圈。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只觉得,病人不像病人,医生不像医生,病房也不像病房。”
“是不是因为是精神病医院的原因?”一旁的徐柯听到他的描述后,想了想电影《飞越疯人院》里的精神病医院的模样说道,“电影里的精神病医院,不就给人感觉很诡异么,病人疯疯癫癫,医生虐、待病人,病房里满是铁栏什么的。”
任泽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点了一支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正好相反,病人反常的安静,就是见到坠楼这样大的刺激画面,都没有见到一个受了刺激发作的病人,反倒是医生,一副讳莫如深的神秘。医院的整个氛围很怪异。”
“被你这么一说,我越发的想要去逛一圈了。”说着,江洗河的眼里泛着兴奋的光芒。
“惊蛰落雨,冲刷了痕迹,男人将悲剧重演,旧魄来牵新魂。这句话,可查出了些什么?”任泽问道。
闻言,还在想象任泽所描述的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的徐柯回过神来,接过了话,“师兄,你忘了吗?贾如月遇害的那一天,就是今年的惊蛰那一天。”
“哦,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儿。这样看来,贾如月的死,或许和李向云也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个案子挑出来了。”江洗河接过话来说道。
19. 张狂妄行(十九)
三个人将自己对该案的推测与想法做了一番交流以后,都提出了自己对于该案子的见解和疑惑。
最先提出疑惑的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徐柯同志,在听到两位大佬的发言后,甚是不解问道:“师兄、江哥,我有很多疑惑的地方,首先,李向云既然写出了这三句话,那么就可以假设,他其实是知道事情真相,可他为什么要走这么多的弯路,仅是为了让我们翻出陈年旧案。难道只是为了和我们玩儿侦探推理游戏?”
江洗河闻言,轻声一笑,这个小年轻,电视剧看多了吧:“你忘了,他在给我这张纸条的时候,跟我说的话了吗?这就是他要挟张康麟的筹码。”
“这样说来,其目的还是张康麟,走那么大一圈只是想置张康麟于死地?这我就不解了,对于李向云这个人来说,要是二人有什么恩怨的话,他更倾向于自己来做这个正义的审判者,将人就地正法,比如,426的那些受害者。”
“不对,李向云此时的角色定位是TA成员,TA这个组织,而不是李向云他个人。TA里面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TA在帮着他们完成报仇的同时,这些附庸还要执行TA所下达的任务,等价交换。”
听完徐柯的分析后,江洗河纠正道。见到徐柯一副理解的模样后,又继续分析的说到。
“其实426案,要分割成两个案子,前四名受害者为一个,陈耀一为一个,前四个可以画上句号,主角是李向云,TA是协助。而陈耀一的案子要延伸到这张白纸上的三句话上来。这个时候,主角是TA,李向云只是个棋子。以我对TA的了解来说,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要将张康麟的这些案子给曝光出来,毕竟,要解决张康麟的话,有更直接的方法。所以……”
“所以,TA的这些做法,其实另有目的。”任泽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食指有节奏的轻点着椅子扶手,听着二人一番交流后,接过话来说道。
“阿泽说的对,肯定还有什么我们漏掉或者没有注意的地方。”江洗河说道。
说着,三人又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任泽站起身来,走到了玻璃板旁,拿起笔,从两件案子上引出两条线,交汇于一点后,打了一个问号。
“像张康麟这样的人,做过的违法乱纪的事儿,肯定不少,就是我们不知道的,肯定也有很多,单单挑出这两件来,说明这两件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这也许就是关键点。”
徐柯抬起头来问道:“可这两个案子有什么共同点呢?”
江洗河双手抱臂的斜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听到任泽的分析后,点了点头以示赞同,见到徐柯问话,扭过头来对着他一笑,“自己找答案。”
“可不可以稍微给一点方向,这样漫无目的的找相同点,找到明天也未必能找的到。”在听完江洗河的安排后,徐柯瞬间坐直了身子,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求助的说道。
“男人总要学会独当一面,你可以无限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说着,江洗河冲着徐柯璀然一笑。整个画面都变的非常日漫,buling~buling~自带绯色光晕和漫天飞舞的花瓣……
吩咐完后,江洗河就转过头来,冲着任泽招了招手,“走,我们再去医院走一趟。”
“嗯,好。”
说着,两人肩并肩就往门外而去,留着徐柯一人枯坐在桌前,欲哭无泪。
当二人一车开到精神病疗养院,到前台做见面申请的时候,作登记的小护士望着面前两个外貌优秀的男人,不甚娇羞的说道:“今天林安慈的访问次数已经到了上限,要不你们明天再来吧。”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后,江洗河又堆起他的笑脸说道:“啊,这样啊,小妹妹,能不能拜托你给我们通融通融,我们真的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嗯?拜托你了。”说着,江洗河还不嫌事多的冲她俩眨了一下眼。
任泽皱了一下眉头,眼里的嫌弃之色毫无遮拦,默不作声的掏出烟,向着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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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桶而去。
这厮又在臭不要脸的以色惑人。
辣眼睛,看不下去……
半支烟的功夫不到,就见着那边的江洗河冲着他招了招手,任泽连忙掐灭了烟头,阔步走了过去。
“成功了?”任泽扭过头来,淡淡的问道。
江洗河嘴角一勾,一把揽住他的肩,笑着说道:“我是谁,只要我出手,从来没有不成功的时候。”
两人边聊天,边向里面而去,完全不知道,两人的小互动,全都落在了身后前台的两个小护士的眼里,两个腐女的眼睛都看直了。
小护士A:“我觉得我要喷鼻血了。”说着还用手摸了摸鼻子,“这个CP太有爱了有没有。”
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咔嚓咔嚓的连响了几声拍照的声音,“好想把他们俩封印在我的照相机里,面瘫忠犬攻X邪魅狂狷妖娆受,啧啧啧,我对这样的组合最没免疫了。”
“我已经脑补出十万字的□□少爷和笑面书生的故事,照片记得共享一下啊。”说着,两人陶醉在他们二人的有爱背影里,目送着二人朝里面而去。
“啊,不过,说来也稀奇,万年深蹲病人吕口口居然有访问了。”
“是啊,真是稀奇,还是两个别具特点的帅哥。”
说起来,当吕口口接到通知的时候,和这俩小护士一样,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哦,原来被人访问是这样一种感觉。
要怎样去形容呢,就像是小时候,偷偷的藏起一颗大白兔,后来忘记了地方,无限的懊悔一段时间后,偶然间又找到一般,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当她知晓拜访人员是任泽后,面上表情一僵,整个人都歇了菜,要是这个人探望,不要也罢。
当她跟着医护人员到达亲友会见室,看见那边坐着的黑衣男人后,脑子突然一空,马上就又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这个看起来像□□大哥一样的警察,比那些鬼都还要可怕啊……
20. 张狂妄行(二十)
在吕口口一脸惊吓的缓步走过来的时候,江洗河漫不经心的侧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小声的对着任泽耳语了一句:“看来这个小姑娘很怕你。”
任泽端坐着,斜乜了他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好像从来就不招小朋友喜欢。
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被别人姑娘拦下来告白,碍于没经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等别人女孩子红着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告白的时候,看着任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白也不告,转身就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过来主动告白过。
那时校园里有个传闻,说他一不高兴就会打人的,不管你是男是女……
后来,他上了警校,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大学里又单身了四年,后来参加工作后,因忙着工作,至今都还没有谈过恋爱……
刚一说完,吕口口就走到了他们的跟前,江洗河安静的坐在一旁,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像个稚绔初露的小顽童,笑的狡黠,浑身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拘谨感。
“叔叔,你是来找我协助调查案子的吗?”
吕口口想到自己手里找到的那份资料,张口就问了出来。
“你又见鬼了?”任泽无奈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医生又来找我了,然后我就跟着他找到了一份资料。”
任泽抱着双臂神色漠然的望着她,一副你就可劲儿的编吧,我要是相信算我输的神情。
“资料呢?”
“我藏起来了,我找到资料刚一走,就见到另一拨人找了过来,吓死我了,我怀疑他们是凶手那一拨的,你们可不可以把我弄出去,把我当成重要证人保护起来,我怕他们找到我,然后弄死我。”吕口口就像是个和他们交头的地下党,刻意压低了声音,东张西望了一番,这才眉飞色舞的说道。
任泽觉得他估计是疯了,拿这么宝贵的时间来听这个疯子编故事,无奈的抚了抚额,对着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江洗河说道:“走吧,我们去找院方的人了解情况去。”
“别介啊,这现成的知情人你不问,你还指望那些老奸巨猾告诉你些什么啊。”说着,江洗河就将站起身来的任泽又拉了下来,转过头来,微笑着问着一旁端坐着吕口口。
“口口啊,你可以把资料给我们,等会儿呢,我们帮你转交给你们吉昌区公安分局的警察,现在呢,哥哥问你一些事儿,你知不知道那个经常到你们医院来治疗的富二代张康麟的事情?”
“哥哥,我们这个区的警察和我们医院是一伙的,我见着他们警察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肯定被买通了,这资料会被毁掉的。还有,我觉得,这个人的死,和你们说的那个富二代是有关系的。要不你们把我带回去,将我保护起来,我慢慢把我的推理告诉你们?”
任泽和江洗河对视了一眼,突然对这个死者产生了兴趣,江洗河连忙掏出手机给在市局办公室工作的徐柯发去了短信,让他查一查那个死者的信息。
但任泽和他想法不一样,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专门来混淆他们试听的。
“我看你这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你应该乖乖的去找你们的医生,而不是来找我们警察,我们警察是不负责你这种情况的。”
“又不是我要找你们的,是你来找的我。”吕口口小声嘀咕着。
一旁看热闹的江洗河没料到小孩会这般回应阿泽,实在是憋不住笑,扑哧的一下,就笑出声来,“小朋友,你别理他,有什么线索你跟我说是一样的,我也是警察。哥哥问你一些问题啊。”
话毕,吕口口微笑着冲着江洗河点了点头,甜甜的回答道:“哥哥你问。”
一旁的任泽从来没有这么窝火过,明明和江洗河一样大,他是叔叔,别人就是哥哥,真是……
“你来这个医院多少年了?对这里的人有多少了解。”只见坐在一旁当雕像的任泽听到他的问题后,倏地抬起眼,不动声色的望了他一眼。
这家伙,不会是想靠这个小姑娘了解情况吧,屁大点儿的小孩儿,能知道啥。
“八年多,快九年了,对这里的人了解的不多,不过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哦?这么厉害,你说说看。”江洗河跟逗小猫一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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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希冀,也没抱太大幻想。
“你们在查哪个案子?”
任泽和江洗河二人闻言,心中一惊,对视了一眼后,问道:“你还知道很多个案子?”
“哎,谁叫我有着一个特殊的体质呢,我也是没办法,你们想知道哪个案子?”
“听你这话,有很多个案子?”
“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你们看起来的那样光鲜艳丽,几乎每年都要死人,而且很多人死的都不明不白的,我要不是安慈姐罩着,说不定早死了。”
吕口口的话一出口,就连一旁一直没有好态度的任泽也严肃起来。
“此话怎讲?”
“太复杂了,讲不通,即使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不一定有能力解决,还不如就只说你们要办的案子。能解决一桩是一桩。”吕口口一副语重心长,跟个大人一样说道。
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她想要自保是真,只是这理由却是假的,她在找到这个笔记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她只是看见了那个死者的脸,一个八年前就本该死去的人,如今就生活在她的身边,还被人给杀了。
她很怕那些人找到她。
“那好吧,我就问问,五年前,有一个富二代强、奸了一个姑娘,然后到你们医院来治病,你有印象吗?”
“啊,那个人啊。有印象,当然有印象,你们要是去院长那边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这个医院最大的股东就是他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洗河闻言,转眼和任泽对视了一眼后,冲着她一笑,“什么条件。”
吕口口又望了他们俩一眼,暗自思索了一番,说道,“把我转成重要证人,弄出去保护起来吧,真的,我怕他们找到我。我没几天就要出院了,我不想死在这里。”
说着,小姑娘差点儿哭出来,一旁的两个大男人束手无策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作何打算。
后来,任泽跟着她去取资料的时候,几欲转身离去。
真的,这个精神病疗养院有毒,他竟然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
21. 张狂妄行(二一)
任泽内心虽然很拒绝,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理念,还是跟着吕口口去取了资料。
她口中所谓的资料,只是一个市面上常见的黑色笔记本,笔记本的边缘破旧的发毛,页脚微微卷起,瞧着有些年头。
任泽接过笔记本,伸手翻开,里面的内容,正如吕口口所说的那般,只是些记录罢了。字迹却是明显的男人字迹,有些潦草,还常见涂抹痕迹。
一时间,任泽也看不出,这些数字和日期都代表着些什么,微微沮丧的合起手中的本子后,抬头瞄了一眼一脸邀功的小朋友,有些无语,毕竟还是个孩子,一点儿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临离别之际,小姑娘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机警的跟在任泽的身侧,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叔叔,我们是说了好的,现在带我去警局的是吧。”
“谁跟你说好的。”
“那个哥哥说的。”
任泽动了动胳膊,挣脱了小姑娘的小手后,臭不要脸的说道:“哦,那你去找那个哥哥啊,我可没跟你说好。”
吕口口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一脸受伤的望着他:“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不是。”说完,任泽收好笔记本后,无情的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整个一副拔、屌无情,始乱终弃的渣男模样。
两人驱车离开医院时,已近黄昏。
暮了,天光更趋近于单纯的明净,太阳像是一天最后时刻的殉道者一般,兢兢业业的守着最后一方黄晕,崇高且触手可及。
身后的医院已经成为轮廓,铺开的影子,和逐渐暗下来的夜幕融为了一体,落下一片阴凉。
余晖淌在二人身上,一日的疲惫之态,也在暖黄色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哦,除了乖巧着坐在后座的吕口口。
任泽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吕口口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他看一眼吕口口后,就斜一眼坐在旁边的江洗河。
刚刚,任泽拿着笔记本走出来后,就见着江洗河等在了门口,见着他是一个人走出来,疑惑的问道:“口口呢?”
“留里面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别人东西你也拿了,这样卸磨杀驴,不太好吧。”江洗河望着他说道。
“她就是一个被害妄想症,不会有问题的。”
“若她说的都是真的呢?”说着江洗河就又到后面的住院部将吕口口给带了出来,请人上车后,三人就往警局的方向而去。
任泽领着吕口口从进警察局的大门开始,就频频惹人注目,他任泽当警察这么多年,何时有过这样的礼遇。只见他皱着眉头疑惑的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发现,那些和他还不太熟的市局同事,都在冲他微笑。
任泽心觉惊诧,从以往的经历来说,这些和他不熟的同事,对他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何曾像今天这般亲昵过。
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就见到身后的小朋友跟首长视察工作一般,微笑着冲着他的那些同事招手。要是给她一个喇叭,任泽相信她绝对喊得出:“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的话语。
任泽有些伤脑筋的盯着眼前的人,没好脸色的说道:“你在干嘛?”
“我从小就喜欢警察,控制不住的就向跟他们打招呼,新闻联播果然没有骗我,解放军警察同志永远是我们国家最可爱的人。”说着吕口口又伸手冲着一旁经过的警察挥了挥手。
挥的一旁的警察也是一愣一愣的,只怪吕口口的笑容真诚又有感召力,一旁的警察也跟着微笑着冲他们俩点了点头。
任泽最怕这些突如其来的友好,不知所措的冲着一旁同事点了点头后,一把抓住眼前这个“苦恼源头”的后衣领,跟拎小猫一样,将人拎回了办公室。
一路上,就只听得见吕口口的鬼哭狼嚎声,久久的回荡在走廊里。
两人这样一番折腾,引来了更多人的瞩目。这样的组合落在外人眼里,总有一股一言难尽的诡异感。
办公室里的徐柯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就见到他师兄好像拎着个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徐柯看清楚后,这才发现是个小姑娘,真的是个小姑娘,看着就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娇小玲珑,身着一套半新不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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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拼接面儿的运动服,长的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倒是提溜的又圆又大,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额前还飘散着许多细碎的刘海。
仰着头一脸怨怼望着高她一个多头的任泽。任泽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眉头都拧了起来,俯视着眼前的姑娘,两人无言的暗自较量着。虽然徐柯和任泽相识的时间不算久,但他完全想不到,他师兄还有像现在这样炸毛的时候。
后面提着饭菜跟来的江洗河见状,无奈的笑了笑,看来真是为难到这孩子了,瞧把这孩子给折磨的。
“阿泽,你能不能不要总吓人家小孩儿,瞧给你折磨的。我明天怎么跟安慈交代。徐柯快过来帮忙收一张桌子出来,准备吃饭了。”
“是,江哥。”说着,徐柯就从座位上走了过来,帮着收拾桌子。“江哥,那小朋友是谁啊?”
“哦,我女朋友的室友,也是案子的证人。叫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你猜我又查出什么来了?”
“什么?”
“你过来看。”说着,徐柯就往自己座位的方向而去,江洗河端着一盒饭,跟着走了过去,就看见他电脑上有两张照片,“这俩都是什么人啊。”
徐柯抬起头,意味不明的望一眼不远处摆饭的任泽,又将目光折转回来,看着他,良久后,这才说道:“左边的这个就是精神病医院的坠楼者,望平安,右边的这个,是八年前的430案的毒、贩龚伟亮。”
徐柯一改往日的闲适,面色严肃的说着,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那边的摆饭的任泽,似是害怕他听见,又害怕他没听见,继而又继续说道。
“你看,是不是很像。”
那边默默的摆放餐具的任泽听到徐柯的话后,平静的眼睛霎时泛起了波澜。扭过头来,就和江洗河打探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继而两人又心照不宣的移开目光。
当然,一旁的吕口口也听见了徐柯说的话,吕口口还在想,要如何旁敲侧击又非常隐晦的告诉他们,今天的这个坠楼者就是那个龚伟亮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顿时,像是卸下重任一般,身心无比的舒畅。
22. 张狂妄行(二二)
任泽又低下头,将端起的菜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江洗河思忖了一会儿问道。
“他们俩人有联系?”
“江哥,你不觉得这两个人长的很像吗?特别是那双细长的三角眼,完全就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我刚刚用软件做了二人的面目对比,相似度85%。”
停顿片刻后,徐柯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均严肃起来,在一旁装作漠不关心的任泽动作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来一般,疾步走了过来,俯身看着徐柯电脑上的那两张照片。脸上的神色,并不比刚刚的徐柯好太多。
“江哥,在你给我发短信让我查一查这人的时候,我就开始查找,但很奇怪,根本就查不到一个现年46,祖籍在淮安的名叫望平安的人。还有一点,就是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的医保社保等相关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人,只有这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这个名字还不一定是真的。”
“嗯,确实挺奇怪的。”
“所以,我就换了一种方式,面部匹配,然后,就匹配到那个毒贩。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江哥?其实,要想知道这个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办法很简单,当年龚伟亮的DNA被存在档,现在,我们只要去比对一下这二人的DNA就可确认了,只是……”
只是什么,徐柯没有说出来,但他们三人心中都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八年前的430特大毒、品走私案,牵涉甚广,社会影响相当恶劣。在当时的是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这个案子,在他们公安系统里,也是一个讳莫如深,不会轻易被提起的案子。
原因无他,只因为当年,警方出了内鬼,致使警方的秘密行动遭到泄露,在实施抓捕过程中,损失惨重,另有8名警方人员牺牲,被安排在毒、贩里的线人,也都没有好下场。
要说,这样的缉、毒案,一般都要做好保密工作,不会轻易让公众知道具体细节。不过,这个案子却是比较特别,这也正是该案恶劣影响的原因。
犯罪团伙主要有三个核心成员,一个负责将毒、品销出去,一个主要负责毒、品的研制和提炼,还有一个主要负责打掩护。
案子在揭露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这般丧心病狂的,将窝点设在一座孤儿院里,明面上做着社会福利的事情,收纳着社会上无家可归的人。暗地里,却在做着违法犯罪的事情。
后来,这个地方被人揭发之后,那个作掩护的人,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心知事情败露,后畏罪自杀,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负责走销的刘明和制、毒龚伟亮在接到警方内鬼的消息后,制、毒现场草草销毁证据后,连夜逃匿。
刘明逃到了国外,至今下落不明,龚伟亮在逃亡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至今,430案都还处于未结案状态。
所以,要知道,现在若查证,这个望平安就是龚伟亮的话,会带来怎样的社会影响。
犯罪分子居然来了一计李代桃僵,改头换面的在公安人员的眼皮底下藏了这么多年而无人察觉,若将这个消息暴露出去,公安的威严和社会公信力可想而知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这时,江洗河才扭过头来,看着一旁眉头紧皱的任泽,表情有些复杂:“怎么了?”
任泽走到了一旁,将放在桌在上的笔记本递了过来后,神色复杂的倚在一旁的桌子上,掏出烟,边点烟边说道:“上午我在看见死者的时候,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现在才知道这股熟悉感来自哪里。”
“这两人长只是有些相似,不过也不能肯定就是一个人啊。”江洗河说道。
“你看看这个笔记本就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呢?”说着,江洗河接过笔记本翻开,和徐柯二人看了起来。
“刚刚拿到这个本子的时候,我还不懂,里面这些数字,符号和日期都代表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是交易记录,十多年前一直记录到几个星期前。”
任泽说完,徐柯整个人都懵了,只觉脑容量不够,一副生无可恋的说道:“不是,我们不是在查李向云给的线索,然后找到查到张康麟的身上,怎么现在又牵扯到八年前的案子上来了。”
“现在是有些混乱,我们边吃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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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说着江洗河将他们引了过来,端起盒饭,扒几口饭,说几句话,和他们二人一起梳理今天一天的调查成果。
毫不避讳一旁的吕口口。
只是刚刚卸下担心的吕口口听到他们说的话后,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八年前430旧案的主谋,就是那三个人,如今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看来一直待在警察身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办公室很大,有好几个折叠床,江洗河支开一个后,对着吕口口说道:“今儿你就睡这儿吧。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我们现在要工作了,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谢谢阿河哥哥。”说着,吕口口冲着江洗河甜甜一笑。
当她躺下后,脑子便开始回忆起八年前的事情……
现已是深夜,整座城市都已经进入了休眠,不过,总有人夜不能寐。
比如此刻的张宅。
自打张康麟的事儿东窗事发,张嘉成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在过。
“都处理好吗?”坐在书桌后的皮椅子里,端着茶杯的张嘉成问着坐在面前的男人。
男人抬眼望了过来,只见张嘉成整个人坐在台灯的光线之后,被灯光所照不到的黑暗所笼罩,面上的神色瞧不清,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他的意识,男人微微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嗯,处理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东西还没有找到。”男人有些惶恐的说到。
张嘉成闻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当初,我让你们看好那个孽种,是要你们看好他,不是要你们帮他擦屁股,如今这案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若是被人扒出那件事,他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们张家也就完了。”
“请张总放心,我已经去找过人融通了,会尽快解决的,至于那件事,人今天已经让人给做掉,也就死无对证了。”
“死无对证?哼你们想的轻巧,那本子不找到,我永远不能放心。”
“是。”
“嗯,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是,张总。”说完,男人就离开了张宅。
23. 张狂妄行(二三)
虽是已到深夜,市局特殊案件组办公室的灯却还亮着,空餐盒还摆在桌上一片狼籍而无人收拾。
江洗河倚靠玻璃板旁的桌子上,双手抱臂,目不转睛的看着玻璃板上梳理的线索,试图找出TA的真正的目的来。而任泽和徐柯都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埋着头各自忙着刚刚分配的工作。
要说,经过刚才的一番梳理,杂乱的案子好歹有了一条主线。
徐柯在调查张康麟周边关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事情。在李向云给他们的那张纸条上,无论是第一句话里所说的卖酒女,还是第二句话里的贾如月,两人遇害的地点都在天街娱乐会、所。
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但有一点,天街的人在两个案子里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卖酒女郭敏在天街娱乐里面受到侵害后,有一段时间,案子的风向是偏向她的,她在案子里的主动权也非常的明显。那时她的形象也很鲜明,就是一个被张扬跋扈的富二代所迫害的社会底层人。
但后来,天街娱乐会所里的人,又提供了一些证据,证明张康麟在实施侵害的过程中,精神状态有异常,还有证人出来作证,并提供了一段视频,直接证明了整个事件的发生,都是郭敏主动勾引所致。
之后,该案的走向才发生了转变,就是因为这段视频,和那个工作人员的证词,郭敏由一个被人所同情的可怜人,变成了千人所指的上位心机女。
而贾如月的案子,就更不用说了,天街的人直接出来做假证,证明是贾如月先说了挑衅的话语,这才刺激了张康麟,致使他做出了过激的行为。
如今知晓真相的徐柯看到那些恶语相加的评论后,又是气愤又是心酸,没钱没势的人,难道只能苦苦忍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不公平的对待吗?
法律的公正就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令人气愤!
徐柯面色一沉,咬牙切齿的尝试着深入调查一下天街的底细,奈何他做怎样的尝试,除了官方的那些资料外,就再也查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只见他放在键盘上的双手紧握双拳,手背青筋暴起,略微沮丧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气馁窝在了身后的椅子里,双手抱臂,望着电脑屏幕那些官方的资料暗自思索着。
难道这个娱乐会所才是TA的最终目标?徐柯有些难以释怀的将这个疑点记录下来后,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如此转变了一下注意力后,又重新查找起线索来。这才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徐柯眼中一亮,才倒的水都来不及喝,就又继续着手查了下去。很奇怪,几乎每隔一周的星期五,张康麟都会到这个娱乐会所来。但在来这里之前,他都会先去一趟精神病疗养院。
反常必有妖,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的原则,徐柯沿着这条线索,费尽心机的查了下去。
张康麟作为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每个双周星期五都是他去医院做常规检查治疗的日子。
徐柯很难相信,像张康麟这样肆意妄为的富二代,又怎会这般听话,循规蹈矩的接受这样极其拘束的常规检查,几乎做到了每隔一周去一次医院,出人意料的坚持了五年。
实在是有些反常。
只是他苦思冥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江洗河就发来了短信。才有了之前关于望平安是不是龚伟亮的那些讨论。这时当三人开始梳理案件的时候,徐柯才将这些疑惑点提了出来。
等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任泽和江洗河二人后,只见任泽突然起身,走到这边的桌旁,拿过望平安的笔记本,敛着眉,将手里的笔记本翻的猎猎作响。
在他从吕口口手里接过这个笔记本后,便急不可耐的翻开,想要一探究竟,但并未在里面找到和张康麟有关的线索。日期混乱没有规律,内容也是极其简洁而隐晦。
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但刚刚经徐柯这样一提醒,他才猛然想起来,里面并不是没有规律。有一个记录内容为100万的信息出现的频率比较高。所以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一点印象。
此时,任泽翻开日历,对照了笔记本里每一个内容为100万的日期,这才发现,几乎都是在隔周的周五,和张康麟来医院检查的日子完全吻合上。
但这些100万又代表着什么呢?四人不禁又陷入了困局。
不过很快,他们就从这一困局中走了出来。
如果这个望平安就是八年前假死的龚伟亮,和他相关的也就只有毒/品了。
四人哑言相望,心中俱是惊骇不已,100万最少可以拿到两公斤的毒/品,一个月至少就有4公斤的毒/品流入市场,一年至少48公斤,如此这般,足足有五年之久,可想而知,会有多少危害社会的毒/品,从这里流出去……
讨论到这里,三人很快就明白了,李向云给他们那张纸条,其目的并不是为了给那两个女孩申冤,也不是想要将张康麟的那些违法乱纪的行为揭露出来,主要是想将他们的目光牵引到精神病疗养院,找到精神病院的这个秘密。
龚伟亮换了一个身份藏到了精神病疗养里,平时又不经常外出,再加上又是医院里的配药师,和药品打交道的时间不少,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利用医院的便利,自制毒/品。
“师兄,你们是怎么将注意力放到这个望平安的身上的?还有,这个笔记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你们找到?”这时,徐柯才有机会将自己疑惑了一晚上的问题提了出来。
只见江洗河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来,冲着一旁的任泽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说来也奇怪,估计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吧,你师兄上午查线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经病,那个神经病非缠着你师兄,想要无私奉献的给你师兄提供的线索,你师兄信不过人家,下午我们去疗养院,又见到了那个神经病,还是我出面,才找到这个线索,哦,这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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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个神经病给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徐柯总觉得江哥一直在强调“神经病”三个字,还有他望着师兄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于江洗河的冷嘲热讽,情商再低的任泽也感觉到了,事实上,最开始他确实一点儿也不相信吕口口,但如今,现实就摆在面前。再荒诞的理由,线索就摆在他们面前,也容不得他去怀疑。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只见他有些赧然将目光又转回到手中的笔记本上,自顾自的翻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头也不抬的说道:“要说话就好好说,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我听得懂。”
不过想想,还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今天他要碰不到吕口口,或者吕口口不那么迫切的想要利用他们,案子的进展,也不会这般顺利。
正如吕口口所说的那样,精神病疗养院是他们张家的地盘,要是医方人员刻意隐瞒,即使他们能耐再大,也找不出什么来。
以他们三人的能力,两天之内也不是不可能查到精神病疗养院,但未必能查到望平安的身上,即使这个人今天死在了他的面前,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也未必会深入的追查下去。
如今再将那三句话拣出来看,便又有了新的思路。
小雪初降,掩盖了真相,女人从高楼落下,用血化开了雪。
惊蛰落雨,冲刷了痕迹,男人将悲剧重演,旧魄来牵新魂。
小满来临,割掉了证据,不若温故而知新,何以慰藉亡人。
“小满将至”,说的就是望平安离职的日期,他若不出意外,离开这个疗养院后,警方再要找的这个人就如同是大海捞针了,就更不用说他手里的这些证据了。说不定,早就被销毁。
而话中的“温故知新”中的“故”也许说的并不是张康麟所犯的那些旧案,而是八年前的案子。
徐柯听完江洗河的分析后,又疑惑不解的开始问起问题来:“江哥,这我就不明白了,TA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又是绑架,又是跟我们玩儿文字谜语的,就是为了揭露八年前的旧案,他完全可以匿名举报啊。”
“这没什么不好明白的,像TA这种高智商犯罪团伙,无论是幕后主谋,还是里面的成员,在个人心理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喜欢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喜欢看着别人被逼入绝境后的快感。说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到现在为止,我们都很被动。”
想到这儿,江洗河的神色也开始僵硬起来,被隐藏了八年的秘密,都被TA的人给挖掘了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TA不知道的呢。
而现在的他们也像是TA手中的一颗棋子,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被他们考虑到。
不过,世事变幻无常,哪能强大到可以预测到所有,比如吕口口的存在,TA他们肯定没有办法预料到!
想到这里,任泽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边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24. 张狂妄行(二四)
第二天一早,屈延卿到达办公室后,就见到自己座位这边的一张折叠床上躺了个神奇的生物。
看清楚后,这才发现是个小姑娘,真的是个小姑娘,看着就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娇小玲珑,盖着一件男人的外套。
听到动静后,吕口口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保温杯,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她,吕口口腾的一下就坐起身来,一头就将蹲在旁边的男人撞倒在地上。
惊动了一旁睡死过去的三个人。
吕口口的敏捷程度完全超乎屈延卿的预料,根本来不及闪躲,一头就被被人小姑娘干翻在地。
一时间,办公室的瞬间空气冷却了下来。
三个人睁开眼,看见这边情况后,愣了半晌。江洗河才像是睡醒过来一般,边打着哈欠边帮着屈延卿介绍着这个小朋友。
“这个就是我们手中案子的协助者,今天过来,协助我们破案的。名字叫吕口口,来自精神病医院,据她自称,她有特殊技能。这个技能……嗯……就是可以见鬼。”
见鬼?
屈延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也许仅仅是相信任泽和江洗河二人的办事能力,并没觉得是无稽之谈,主动上前,伸出手来,“你好,感谢你的帮助,我是这里管事的,我叫屈延卿,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
“叔叔好。”说着吕口口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任泽见着这边的情况和谐,询问了一番后,就到外面买早餐去了。
吕口口见着其他人都在忙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悄悄的打量着任泽的办公桌,除了工作资料,一个烟灰缸外,就再也没别的东西,一如这人给她的第一感觉一样,又简单,又神秘。
突然,桌上的一张照片攫取到她的注意力,当她伸手将那些资料移开,看见照片上的那个人后,目光就再也没能从那张照片上移开。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任泽推门进来时,就见到吕口口乖巧的坐在他的桌前,凝视着一个地方发呆,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如今,这协助人也被他们给弄了过来,手中的案子,想必很快就可以解决。
吕口口作为案件协助人,也跟着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讲解着案件的具体细节。
主讲人不例外的还是江洗河,只见他风流倜傥的卷了卷衣袖,拿起笔就在玻璃板上比划起来。
“案子的具体情况我就不做过多的重复,我们顺着李向云给的提示,查到了这个望平安,也就是龚伟亮的身上,至于这个人,我今天早上,就将具体情况报告给了缉毒科的黄队长,不出意料的话,现在黄队应该带着人赶到吉昌区公安分局。至于张康麟的问题,徐柯也已经查出了他近五年来的资金流动具体明细,还有刚刚吕口口提供的那张银/行卡,可以作为有效物证。”
一旁的屈延卿抱着茶杯听着江洗河介绍着昨天一天的调查结果后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才缓缓问道:“TA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八年前的430案,为什么又是现在才将将八年前430特大贩、毒案的犯罪分子给揪出来?”
江洗河摊了摊手,双肩一耸,“谁知道呢,如今看来,也只有去一趟监狱,会一会李向云了。”
“照你这么说,这案子,在我们这儿也就算结束了,为何……”说着,屈延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吕口口。
“两人银行卡的资金流动,并不能直接指正二人所做的交易是贩/毒,所以我们还要找到那些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证据,至于为何八年前假死的龚伟亮会出现在一家精神病医院里,又为何这般巧合的在这个时间段被人杀害,这难道不应该再继续深入的查下去吗?”一旁任泽接过话来说道。
此话一出,除了吕口口,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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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的三个人都清楚任泽究竟在追查什么。
八年前,任国华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意外死亡,所有行动因遭到警方内鬼的泄露,宣告失败。有人说,其实任国华就是那个内鬼。当时,除了那个孤儿院被查封,抓了几个无关紧要人,找了一个警方替死鬼外,便一无所获,那些幕后的人一个都没有查出来。
知道幕后主谋,参与了整个案件调查的那些警察,在行动中无人生还,紧接着任国华的办公室就意外的发生了火灾,关于430案的重要线索和证据一并被销毁,等他们再去找那些线人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些线人也先后惨死。
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痕迹一般,再也没了线索,如今这案子,一直被尘封在市局里,八年间,再也没有被启封过。
但龚伟亮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时激起千放浪,掀起了轩然大波,然而这人竟然死了,还是被人谋杀。
回想当初,仅凭他一己之力,又怎会逃脱警方的追捕,又怎会设计出一个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戏码。究竟是什么人将他藏在精神病疗养院里,又是哪些人在这五年的犯罪过程中谋取暴利,还有,究竟是谁杀了他。这些幕后的人,很有可能和八年前的430案有关。
八年了,任泽足足准备了八年,又又怎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大家都以为吕口口不能明白任泽的心情,如果她没有看见任泽桌上的那张照片,她肯定不能明白。
但现在很多事情她都明白了,她明白了坐在她身侧的这个男人,为何那般爽快的就答应她的那些要求,她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这般执着于这个案子。
都因为那个叫任国华的救了她命的警察,就是任泽的父亲。
说起来,还真是缘分。八年前因430案被警方查封的孤儿院,就是就是九岁前吕口口所生活的地方。
而她,也是现如今唯一活下的线人。
25. 张狂妄行(二五)
简单的开完会后,一行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起来,江洗河带着徐柯往城西的监狱而去,任泽带上了吕口口去了精神病疗养院。
江洗河带着这两天找到的答案,坐在了会见室里,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面前还是那张黑色的桌子,他也仍然坐在之前的位子上。
但江洗河的心里比第一次还要煎熬,那些未知与疑惑就像是猫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
李向云带着手铐,跟在狱警的身后,见到江洗河后,脸上露出了那抹依旧碍眼的招牌式微笑。只是今天看着,这微笑却意外的透着股真诚,似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没想到江警官这么快就找到了谜底,比我给的时间早了十几个小时。”李向云坐定后,微笑着对着江洗河说道。
“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藏在精神病疗养院的龚伟亮。但巧的是,这个人刚好在昨天坠楼而亡。”
江洗河想了想这两天的线索,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就像是个被写好过程的情景剧一般。
所以,江洗河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无论是八年前的430案,还是之前的张康麟的案子,很有可能都是TA一手策划,其目的是什么,他现在还不得而知。
而江洗河此番前来,就是想要在李向云这里套出些有价值的线索来。
在听到江洗河的话后,李向云脸上露出了一抹夸张的惊讶,“他死了?”
江洗河望着他不可置否,要不是吕口口,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的找到龚伟亮。
“死了,如此看来,一个多月前,贾如月的案子就是你们计划的开端,而贾如月的死也是你一手促成,其目的就是将张康麟推到风口浪尖,主导舆论的风向,用舆论的力量来攻击张康麟。”江洗河望着面前的人,缓缓的说道。
李向云望着江洗河,笑而不语,眼里的欣赏之色展露无余,“真的,我很欣赏你们。”
“不,是我该佩服你们,半年前,你绑架陈耀一,勒/索陈学林,至于为什么是张康麟过去取的勒/索金,我想,是你为了后来绑架杀害陈耀一布的一个局。同样,为什么我们会在抛尸地点的那个垃圾桶上找到张康麟的指纹,也是同一个理由。因为,你料到张康麟不可能招供他两次出现了可疑的地点的真正原因。”
李向云边听边点头,见着江洗河停了下来,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是毒/品。无论是揭露张康麟的罪行,还是揭露精神病疗养院里面的秘密,你们可以有很多方法,不应该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我知道,你女儿的死对你打击很大,那你有没有想过贾如月,有没有想过陈耀一的父母,又何尝不伤心,我想你是能感同身受的。”
李向云没想到江洗河会跟他提这个,只见他脸上的那个像面具一样的笑颜,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别的方法,难道我没有试过别的方法?可结果呢?”
李向云望着对面的男人苦笑了一下,这是江洗河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苦涩的笑容。
“我们能指望你们警察什么?我们能指望法律什么?要是那个伤害我女儿的畜生不死,他也只会被关在监狱里十几年罢了,而那些漠视我女儿求解的人呢?他们什么惩罚都得不到。至于那两个小孩的死,你不懂,他们的死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得到正义,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江洗河拧着眉,心中生出薄怒,“你自诩的这些正义又是什么,满嘴的仁义道德,做得确实禽/兽不如的事情,别人只是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你就杀了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又有何过错。”
李向云眼神躲闪开,脸上有些许悲恸,“我给过他们机会的,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这些孩子有他们这样的父母,迟早会再出事,就像我一样,不配当一个好家长,还不如让这些孩子早些投胎到好人家里去。”
江洗河望着眼前的陷入自己那番谬论里的男人,一时间也不好再做过多的评价,立马将话题又引回到TA上来,“张康麟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要让你们TA废这么大的心思?”
李向云眼神空洞,沉浸在自己悲恸中,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那个标准的如同假面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张康麟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你们往下查不就知道了吗,答案告诉你们了就不好玩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我一句话都不会再说了。”
说完,李向云微笑着望着他,一双眼睛空不见底,两相对峙良久,便真的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而那一头,任泽和吕口口也是遇到了麻烦。
两人驱车到了精神病疗养院后,正准备到之前吕口口提到的那个配药房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却是被缉毒科的人给拦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现在关于龚伟亮的案子,全权由他们缉毒科的人接手,旁人无法过问。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费尽心机,忙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吕口口看着一旁的任泽一双眼睛通红,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不要惹我的气息,生怕他和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冲撞起来。即使站在一边的她早就吓得有些发抖了,还是不要命的拽着任泽的衣角,就怕她一个没拽住,任泽会冲上去咬人。
吕口口从小到大,经过几番生死,没怕过什么人,也没怕过什么鬼,但今天,确实被一旁不动声色的发怒的任泽给吓到。
如今这情况,换谁都会生气,就像是一个母亲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有朝一日终于将小孩生了出来,还没见上一面,转手就被送人。
那种心情,心痛又不甘……
任泽是有些生气,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这案子,即使不让他查,他也会继续查下去,只是,现在白白浪费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着实有些不甘罢了。
还有,小朋友扯他衣角干什么。想着,任泽怒气未收,一副凶神恶煞转过脸来,黑着脸,看着一旁拽着他衣角的吕口口,“你干嘛?”
“我……我怕你跟他打架。”吕口口被他盯得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一旁的警察后,小声的说道。
任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撒手。”
一声呵斥下,吕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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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松开手,就怕任泽的怒火烧到她身上来,给她来个过肩摔什么的。
驻守在这边的缉毒科警察,见着二人没有要硬闯的意思后,转身就到里面帮忙去了。
就在这时,吕口口又看见了龚伟亮。
只见她一双眼睛瞪大,连忙伸手拍了拍站在一旁的抽烟的任泽:“叔叔,叔叔,我又看见龚伟亮了,他跟在那个医生的后面。我们要不要跟过去?说不定还可以发现点儿什么。”说完,吕口口就追了上去。
这时,任泽还在想,过几天他是自己偷偷溜到缉毒科,偷拍一下卷宗呢,还是让徐柯出马,黑一下他们缉毒科的电脑,看一下详细情况。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待处理的人,这时听到龚伟亮的名字后,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又看见龚伟亮了。
吕口口刚刚也在苦恼,自己等会儿会被怎么发落,一直在找自己还可以利用的价值,就在这时,龚伟亮出现了。吕口□□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喜欢自己的特殊技能,第一次这么喜欢见鬼。
叫了一声任泽后,连忙上前跟了过去,见到身后的男人没有跟上来,急的直跺脚,连忙又折转回来,拉着男人的手腕说道,“快走啊,指不定等会儿又飘到别处去了,想找都找不到。”
这时,任泽才反应过来。
这姑娘是又见鬼了……
任泽看不见鬼,所以,他顺着吕口口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背影还有些熟悉。
好像就是之前给他作介绍的赵主任赵戈!
“龚伟亮为什么要跟着赵戈?”任泽看了看自己被小姑娘牵起的手腕,怪别扭的,连忙挣开,不动声色的问道。
“估计这个人就是凶手吧,不然他为什么要跟着那个医生。”
吕口口也不敢跟太近,见着人进了办公室,有些无措的在办公楼跟前停下脚步,扭过头来望着身后的任泽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进不去啊。”
“那个医生我认识,我可以过去打探,要和我一起上去吗?”说着任泽望垂下眼来着望着面前的小姑娘。
猛然的对上任泽的目光,吕口口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怪叔叔他竟然有相信自己的时候,如果这人真是凶手,那肯定就是和430案有关的人,而她作为430案如今唯一存活线人,还是不要正面交锋的好。
如此思索一番后,吕口口说道:“那个……我就不去了吧,去了反而容易让他起疑心,你自己去吧,我想回病房收拾点衣物,等会带到警局去。”
“我有说等会儿会带你回去吗?”
吕口口一孽儿,眉毛都塌了下来,就知道,刚刚那一切都是假象……
“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帮你们的。”吕口口有些急切的说道。
“不用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了。”说完,任泽转身就准备走掉,衣角又被人拉住,“你究竟想干嘛?”
只见吕口口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一般,面色严肃的对着任泽说道,“我认识你的父亲,任国华警官,我也是他手里唯一活下来的线人。”
26. 张狂妄行(二六)
这一刻,任泽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住,眼神深邃,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些什么来。
吕口口被他盯着直发憷,她知道,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得依靠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如八年前依靠任国华那般,于是咬着后槽牙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八年前,他们制/毒的时候,从来没有忌讳过我们,甚至因为我们是小孩,还多番的利用,机灵一点的,就被他们指派着的运送毒/品,稍微差一点的就被他们留在孤儿院里,帮着制/毒。有一次我运送毒/品的时候,被你爸抓了,后来,我才当了你爸爸手里的线人。”
任泽先是笑了下,觉得不够,撇过头又连笑了几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眼前的这个小孩就是他爸手中的线人了呢?
等他回过头来,见着吕口口一脸的认真,脸上硬生生裂开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僵直着,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人,希冀着下一秒她能笑嘻嘻的望着他说道,叔叔,我逗你的呢。
可她没有,还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很多他不知道的案件细节。
“八年,为何你现在才说出来。”任泽默默的听着,到后来,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靠在身后的墙上,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叼出一根烟来,出神的望着前方说道。
“从孤儿院出来后,我就直接被安排到了这里,哪里有机会说,我又该跟谁说?特别是后来,我知道了任警官是被人出卖,被毒/贩报复,那些我知道的线人先后惨死之后,我更不可能站出来。好在知道我的存在的人很少,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稍微恢复理智后的任泽,端着一双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姑娘,就像是要看穿她灵魂一般:“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吕口口有些承受不住他的探寻,立马垂下眼来:“因为龚伟亮死了,虽然之前,我只是个运送毒/品的小蚂蚁,即使我现在改了名字,但想要查到我,简直易如反掌,如今就连藏在这里的龚伟亮都被人给杀了,又何况是我,他们总会查到还有我这样的一个线人。而且……”
说着说着,吕口口顿了下来。
“而且,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没有了,没有了,我都交代完了,我是想说在龚伟亮死的当天,我因为好奇跑到了楼顶,很有可能已经暴露。”
任泽掐了烟,扭过头来望着她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也可以利用我的这一双眼睛来帮助你们办案,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没有抓到真正的幕后主谋之前,你得让我跟在你身边,保护我。虽然我前十几年的人生已经很惨,但我还不想死。”
吕口口抬起头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里没有怯意,还意外的散发着不屈不饶的勇毅,似乎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之前那样柔弱而怯懦的她,只是她的伪装罢了。
两人分开时,吕口口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一会儿会不会带她走,任泽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同意的话,当然也没有拒绝,在吕口口看来,只要他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所以,她回到病房收拾行李的时候,表现的很开心。
“你这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男子,抱臂站在房门口,望着那边收拾行李的吕口口阴沉着声音问道。
吕口口扭过头来,望着男子身后的几个人后,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怎么忘了,她是顶着协助查案的由头,才被任泽他们从医院带了出去,第二天,缉毒科的人就带着人马到他们疗养院来办案。
怎么看,她都很可疑啊……
如今任泽不在她身边,她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精神病人,那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警察要我过来收拾东西,外出协助办案,我若是出了什么事,警方那边,你们恐怕不好交代。”
“警方那边该怎么交代,还轮得到你来教我?赵主任说,你的病情有加重的迹象,不适合外出协助调查,要我们带你去电疗室去做治疗。”说完,为首的男人冲着身后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番,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进来,一人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稍稍用力,就将人带了出来。
此刻吕口口的脑中一片空白,浑身肌肉僵硬如铁,任由着身侧的两个护工架着,朝着那边的电击治疗室而去。就在吕口口快要绝望的时候,在楼梯口遇到了林安慈。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片刻,吕口口就被护工粗鲁的带走。吕口口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挣扎,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还好老天对她不薄,能让她在这个时候遇上林安慈。
如今她所有的生机都掌握在林安慈的手上了。只盼着林安慈能知道她此刻的处境,早些想到办法来救她。
不用吕口口开口说,林安慈就知道如今她是个什么处境,电疗室的护工从今天早上开始,都来他们病房好几回。
进了电击治疗室的人,不死也要废去半条命。
所以,她三番五次的往楼下跑,守在楼梯口,准备伺机给吕口口通风报信,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林安慈不安的回到病房,心中急不可耐,如今脑海里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见她拧着眉头,从房门口踱步到窗边,又从窗边踱回到房门口。
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
就在她不知是第几次踱步到窗边,随意的瞄了一眼窗外,看见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箭一般的冲出了房间。
一时间,被刚刚的场景给吓蒙了圈,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只是她刚一冲出门外,脚步就又停了下来,疗养院这么大,她又要到哪里去找救兵。急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嘴里也是小声的絮絮叨叨着:“去哪里,我该去哪里,去哪里……”
八年前,她错过了营救她妈,如今,却又要眼睁睁的看着陪伴了她八年亲如姐妹的吕口口去死,过去了八年,她仍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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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也做不了,一股无力感由心底里升起,眼泪再也憋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样,她要如何去查杀害她妈妈的真凶……
只是她停下的脚步却又动了起来,虽然此刻她没有一丝办法,但她仍然不敢停下脚步。
她不敢停下来,一刻也不敢。
就当她在疗养院里像疯子一样拔足狂奔到快要被护工给拦下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办公楼走出来的任泽。
就像是在黑暗的谷底找到了一丝希望一般,林安慈奋力挣开一旁护工的围捕,狼狈的冲着任泽狂奔过去,“阿泽,快……快去四楼电疗室去救口口,快,快啊。”
任泽从赵戈的办公室出来后,正在回想刚刚和赵戈聊天时所察觉到的一丝异常,就听到林安慈的呼唤声,转过身来,就见着林安慈毫不顾形象的冲着他狂奔过来。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任泽来说,这样狼狈慌乱的林安慈是很少见的。
任泽疑惑的望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追捕的护工,一把将有些脱力的林安慈护住,“怎么了?”
“口口被人带到了电疗室,恐怕凶多吉少,现在只有你能是救她,求你快点去四楼的电击治疗室。快点去吧,我怕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林安慈边哭边说着,还好,还好,她找到了救兵,只求一切都还来得及……
闻言,任泽脸色一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大口喘气的林安慈后,拿着自己的警官证,和早上才批下来的搜查令,一路闯到了电击治疗室。
一路上,他的心都被一阵说不出来的慌乱所盘踞,此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吕口口刚刚那副勇毅的神情。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当他一脚踹开电击治疗室的大门后,就见着吕口口额头带着仪器,整个人毫无生机的躺在手术台上,双眼紧闭,口角有些白沫,像是死了一样,任泽动作骤然顿住,心中一沉,整个人都定在了门口,一股温热似要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刚刚还那般勇敢的站在他身边,要他保护的姑娘,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折磨成这样。
有时候,只有一些人,一些事变得淡灭了,你才会知道,他们是真正的在你的心里存在过的。
任泽双手握紧双拳,浑身撒发着危险的气息,一双眼睛有些发红,不知是怒的还是痛的,“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凉意。
一护工叉着腰走到了他跟前,微微仰着头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你谁啊,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说着护工伸手作势就要将人推出去,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就被任泽一把扼住,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胳膊就被他拧到了身后,护工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的人见状,几人相视一眼后,就要冲过来,只见任泽眯着眼,望着他们,“咔”的一下,就卸掉了这人的胳膊。
一时间,整个手术室的气氛都变的剑拔弩张起来。
27. 张狂妄行(二七)
赵戈接到消息赶到电疗室时,看见的就是两方人员胶着的僵持着,谁都没有要让步的迹象。
赵戈抬手示意了一番那边的护工后,立在门边,双眉微沉:“任警官,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带重要的证人回来办案,稍不留神就被你们拖到了手术室,我倒是要问赵主任,你这是要干什么?”任泽扭过头来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立在门口的男人。
“我们医院只是正常工作,给病人做正常治疗,任警官这样硬闯进来,不妥吧。”说着,赵戈将眼神落在那护工的手上,额头青筋一跳,“还有这护工犯了什么错,任警官要这样对待他。”
“袭警。”说完,任泽擒住这人的手一动,“咔”的一下,就把被他弄脱臼的胳膊给安了回去。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任泽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手术台的方向而去,要是刚刚没看错的话,吕口口应该还活着,胸口似乎还在起伏。
人还没走近确认一番,就又被一个护工给挡住,任泽黏在吕口口身上的目光被迫收了回来,盯着眼前的人吐出两个字来。
“让开!”
这人也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挡在他的面前,被他这一呵斥,心中微微一颤,抬眼望向了他身后的赵戈,见着赵主任点了点头,这才闪开身子。
任泽走近后,将手压在吕口口的脖子上,感觉到手指下的跳动后,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二话不说,弯腰就将人抱了起来。
任泽知道这人很瘦小,将人抱起来后才发现,竟比他想的还要瘦,明明是个快要成年的孩子,看着也就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微发酸。
赵戈没有将人拦下来,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事发当天他在天台看见这两人开始,这一切的走向都不再受他控制,之前的所有计划都被这个意料之外的警察所毁掉。
任泽没有在疗养院做过多的停留,将人抱上车后,片刻不敢停留的将人送到了市中心医院。
还好,只是昏迷,抢救及时并无大碍,只是还要好生休养几天。
任泽交齐所有费用回到病房,看见躺在床上的吕口口时,心中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安慰。
还好,一切都还好。
任泽要继续工作,吕口口也没有亲人,他思索了良久,掏出手机,将韩遇给叫了过来,再三嘱咐了一番,最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吕口口,“你好好照顾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病房。
任泽回到警局,见着只有屈延卿一人在办公室,疑惑的问道:“他们俩还没回来吗?”
“没,估计在路上了吧。”屈延卿刚一说完,江洗河、徐柯二人就走了进来。
两人走进办公室,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什么,望了一圈这才发现,少了吕口口的身影:“嗯?怎么就你一个人?吕口口呢?”
“在医院。”
“你怎么又把她放医院了,她现在可是我们组的吉祥物,要是出了什么叉子,我们会损失很多的。”江洗河边说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端起茶杯。
“她在市中心医院。”低沉的声音都让人开始怀疑是否有人在说话。
那头的三人愣了片刻:“嗯?为什么会在市中心医院?又有什么新的发现?”江洗河扭过头来,面露疑惑的问道。
“没。”说完,任泽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跟眼前的三个人说了一遍。
话毕,三人俱是露出惊骇的表情。
“他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在警察眼皮底下动人。”徐柯有些义愤填膺。
“他们这不是明目张胆,更像是孤注一掷,可是找到了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东西?”
“吕口口在赵戈的身边看见了龚伟亮,据她猜测,龚伟亮很有可能是赵戈给推下去的,即使不是,也有可能有着某种联系。徐柯你现在查一下那个赵戈的底细。”
“是,师兄。”说着,徐柯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查这个叫赵戈的人来。
“你也怀疑龚伟亮是赵戈杀的?”
“是不是他杀的,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在和他聊天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上次我前去找他问的是和张康麟有关的事情,这次前去,我还没开口道明来意,他自己倒是先说起龚伟亮来。”
“他说什么?”
“他说,龚伟亮是魏承善弄来的人,所以当时并没有人查他的底细,没想到是个通/缉犯。”
江洗河眉毛微微一动,略微沉吟了片刻,“确实有问题,案子的具体情况,也只有我们组和缉/毒科的人知道,望平安就是龚伟亮的事情,除了我们,也就只有那边的人知道了。”说着,江洗河意味深长的和任泽对望了一眼。
“只是现在还不好说,他们医院到底还有多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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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也不好说,这个赵戈是不是仅仅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江洗河三人听完他的话后,俱是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一人靠坐在桌子上,叼着烟,一人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抱着茶杯,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片刻后,江洗河又继续问道:“你们在配药室查到了什么没?”
“案子被缉毒科的人全权接手,我和吕口口赶到的时候,连配药室的大楼都没机会进。”
“不对啊,我们不是申请的协同调查么?”江洗河疑惑的说道,说着,眼神就望向了一旁抱着茶杯的屈延卿,“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申请的是案件转移,不是协同调查。”说完,屈延卿低下头抱着保温杯喝起养生茶来。
此话一出,三个年轻人都扭过头来,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江洗河有些不解他师兄的做法,若是要反对,也不会让他们上午跑一趟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龚伟亮的案子,我们人手不足,查不了,干脆都交给他们缉毒科全权办理,我们就不要插手了,把手里的的工作收个尾,然后把相关资料交到缉毒科的去。开始我手里的这个新案子。”
“不是,你知道的,这案子,我们不能放手。至今一路查过来,只有我们心里清楚,这个案子有多么的不简单。你也清楚,这案子,我们没办法放手的。”江洗河望着一眼一旁神色黯淡下来的任泽后,有些激动的对着屈延卿说道。
“我知道,我清楚,可你们有没有仔细想想,你们一路查到现在,这案子却是越来越不受控制,先是牵扯出八年前的旧案,现在据可靠消息称,案子还牵扯到临城的几大家族。再继续查下去,临城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不觉得,像是个巨大的阴谋吗?”
屈延卿的话,就像是一剂镇定剂,瞬间让一旁热血沸腾的三个小年轻冷静了下来。
几人冷静的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切,确实如屈延卿说的那般,一直被人牵着鼻子在走。
从他们接触到TA开始,直到如今,他们一点主动权也没有,若是执意继续查下去,不知道TA又会借他们之手实施什么计划。
如今最好的做法,主动的找回主动权,将这个案子转移出去,由不受TA影响的缉毒科的办案人员,继续查下去。
而他们自己则是去寻找新的突破口。
28. 张狂妄行(二八)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一旁的徐柯看着面前的几位大哥脸上都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当然是继续查案了。”江洗河说完,冲着他一笑。
徐柯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丝尴尬来,中年人们的世界真是既复杂又隐晦,还总喜欢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徐柯心里苦啊……
“那,我们现在查什么呢?”
“TA啊,还能是什么。”
徐柯一惊,偷偷的瞄了一眼那头看卷宗的屈延卿,“组长不是说不查了么?”
“他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明着查,但可以暗着查,我想新的案子他都找好吧。”
江洗河抱着双臂,望着那边低着头装作看卷宗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不由的跟着一笑。
他的这个师兄,他还是了解的。
这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任泽问起话来,“你去监狱,李向云又说了些什么?”
“到没说什么,纯粹的交流了一下各自的世界观,惊奇的发现,他的那些观念,虽然很极端,但总有一种让我无法反驳的想要去赞同的冲动。”
“英雄所见略同?”
“不不不,我还不敢跟他同,他太极端了……”
“那关于TA的事呢?”
江洗河两手一摊,耸了耸肩,“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就在这时,一旁的徐柯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哪,现在的媒体真是不得了,比我们警方都厉害啊。”
他这一惊一乍的,成功的引起了一旁三个人的注意,让另外三个人都扭过头来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说着,徐柯打开投影仪,将电脑上的新闻投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如今各大小报社、电台的记者,都围攻在临城第一精神病疗养院外,标题更是让人觉得惊骇。
“八年前的毒/贩假死,窝藏在疗养院制/毒八年无人发现,到底是警方和政府的失责,还是有人刻意包庇。”
“某张姓富二代与假死毒/贩勾结,吸/毒、贩/毒危害社会多年,是政府的失责,还是官商相互。”
“八年前的430案,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那个死去的孤儿院院长是不是替死鬼,而真正主谋究竟是不是临城某一大家族。”
“各个标题都带有明显的意图和攻击性,像是有人故意引导了舆论,将矛头对准了警方、政府和张家。”徐柯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念着新闻标题,一边帮着分析到。
如今,没一个月,张家就是上了两次头条,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就连吃瓜群众都参与到这一场阴谋中,此时,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柯南,包青天附体上身。一个小时不到,就在网上贴出成千上万的证据,即使没有证据的人,为了搏人眼球,蹭热度,都将道听途说的证据贴了出来。
办公室里,任泽一干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仪上的那些信息,看着这些证据和新闻,不由自主的被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所折服。
张家这次,怕是真的要完啊……
要说,还好他们将这案子转交给了缉毒科的同志,不然接下来的日子还真是有的他们折腾。
屈延卿瞧着,以后又指不定何时才会有如此清闲的时光,提议全组一起吃个饭,就当是给他们接风了。
美名其曰是接风宴,当三人跟着屈延卿到达地方后,一向随和的徐柯忍不住的小声跟江洗河吐槽了一句。
“组长很穷吗?实在不行,我们请他吃也可以啊。”
“我们组长勤俭节约惯了,今儿这个算是特级待遇,之前请客都是请我吃面条的,你就知足吧。”
徐柯惊讶的挰了挰眉,跟在屈延卿的身后,走进了一个农名工扎堆的小炒馆。
几人一上桌,形象也顾不上,撸起袖子就开始和小龙虾做起了斗争。
还别说,味道是真的地道,到一般的大排档还不一定吃到这么正宗的味道。
人闲归人闲,心不一定闲的下来,这不,吃归吃,几人就又聊到了案件上。
“你问缉/毒科的人没,现在案子查到什么程度了?”江洗河打开一瓶啤酒边递给屈延卿边问到。
“那边人说,八年前430案背后的一大东家很有可能就是临城的张家,如今找到的很多资料和线索都指向他们,我看这次张家真的要完。”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徐柯你来说说,这案子你怎么看啊?”江洗河看了一眼只顾闷头吃小龙虾,面前的龙虾壳都堆成了小山的徐柯说道。
被点名的徐柯抬起头来,懵了片刻后就眯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阴谋,要不是TA将张康麟的这些事情给爆出来,张家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或者,要不是有人有心的利用舆论的力量,张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也不会到了如今这般,即使朝中有人,也无力回天的地步。所以,从贾如月到后来陈耀一,再到龚伟亮,其实都是TA给张家布的死局。其目的呢,就是想整垮张家。”
徐柯用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对自己的一番推理还是比较满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良久,都没有听到一旁任何一个哥哥的赞同和反驳,这才低下头看了一圈。
哎哟,姜还是老的辣,瞧这些人套路深的,都把快把锅里的小龙虾吃完了。
徐柯心里苦啊……
“张康麟这些年也没少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张家要完,也是大势所趋,即使没有TA,张康临也得进监狱。”任泽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说到这儿,江洗河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要说那天他在监狱和李向云聊天的时,临走之前,李向云对他说一句话,让他甚是在意。
“你对自己的身世,难道就不好奇吗?”
他的身世,他有什么身世之谜可言!?
任泽回到假时,已经凌晨1点,只见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等都没打开,刚将脚下的鞋子换好,卧室的灯就亮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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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醒了睡眠比较浅的老人家。
老人头发花白,一大把年纪了,身材还是这么高挑,披了一件外套,拉了灯就从卧室走了出来,“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吵醒你了吧,你怎么出来了呢?夜间寒气重,你快回屋睡觉吧!”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老年人睡眠少,睡不着。我就出来看看,见着你没事儿,我才能放心。”
“那个小朋友在家老实吗?”任泽问到。
“口口那小姑娘很好啊,很勤快,我很喜欢,终于有个人可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嗯,那就好。”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吕口口是大前天醒的,整整睡了两天,醒的时候神智还有点不清楚,任泽接到这个消息时,可把他给吓坏了,这不会真成傻子了吧。
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看到吕口口狼吞虎咽的吃相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狼吞虎咽的吕口口,吃着吃着余光看见任泽后,动作一顿,两个腮帮子撑的圆圆鼓鼓,顿了片刻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饭碗一丢就冲着任泽跑过来,“警察叔叔啊……”
那一刻,任泽觉得这哭丧的都没她哭的动容。走过去,一手就盖在她头顶,搓了起来。
后来等人吃饱了,情绪稳定了这才将案子的最新进展和她说了一些。
龚伟亮确实是赵戈给推下楼的,赵戈是张家的人,也是张家安排到疗养院,时刻关注龚伟亮一举一动的人。
龚伟亮看上去像是窝藏在疗养院,实则是被张家的人变相的囚禁在这里。
后面的事,就和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任泽再三考虑,最后还是决定等她修养好了,就将人送回疗养院。医院也没有可以威胁她的人了。
吕口口知晓后百般不同意,怎么可能会同意。
外面的电视多好看啊,外面的东西多好吃啊,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怎么能再回去!
“警察叔叔,我说了,我会帮你一起查八年前的案子,你心里不也清楚么,这根本就不算解决。现在我们疗养院这么乱,危机根本没有解除,而我最早也要等到下个月才能被安慈姐的舅舅给领养出来。你就现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任泽看着眼前这个瘦的只有一双大眼睛能看的小孩,意外的同情心一动,就给答应了下来。
将人给带回了家……
也就几天的功夫,缉/毒科的人就将案子给查完,结了案。
张康麟见大势已去,这才悔不当初的招供了自己的罪行,当然,张嘉成作为430案的背后东家,以及对龚伟亮的包庇,也判了死刑。
张家后继无人,张氏集团被张家旁系亲戚接手。因出了这档子事儿,张家的生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其他的几大家族,趁机发力,吞并了张家好多生意。
临城的一个大家族,至此开始没落了。
案子,表面上,确实是这样,不过阴谋的味道却没有就此消失,似乎,开始弥漫到了另一个地方……
29. 白璧微瑕(一)
一早,任泽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屈延卿找已经泡好茶,坐在桌前开始看着手里这份精挑细选出来的陈年旧案。
经过张家的那个案子后,他们觉得TA的人似乎对临城几大家族很感兴趣,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
任泽一干人决定,追本溯源,要想查TA还是要从和几大家族的有关的案子寻找突破口。
等人到齐后,屈延卿将手里精挑细选的案子发了下去。
是一个陈年人口失踪案。
失踪的人叫白照眠,临城四大家族白家的二儿子,当年人失踪的时候,就是他的妻子秦妙观来报的案。
报案时她极力指证白照眠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害。至于证据,则是他们家附近的监控。
白照眠失踪的前一个月,有一个戴着檐帽,用医用口罩罩住大半张脸身着登山服的男子,在他们家附近活动的比较频繁。
而白照眠失踪后,这个神秘的男子也从这一片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过案件后,徐柯不解的问到:“组长,我们为什么要从这一个案子着手查起?”
“因为这个案子,最近有了新的线索,当年,白照眠去一旁的新乡县出差一个星期,在5月22日的时候就该回来,却没有回来,5月23日的时候,秦妙观给他打电话,显示的就是关机状态。”
屈延卿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后来联系了那边的负责人,负责人打开他房间的门,东西都在,车也在,可是人却不知踪影。当初派了整个新乡县的警力,外加白家自己的人,寻遍了整个新乡县,既没找到尸体,也没找到活人。”
“卷宗里面有一个疑点。”任泽翻了翻卷宗说。
“白照眠在5月16日抵达新乡县的时候和负责人见了一次面后,就再也没有和负责人打过照面,也没有其他的人员跟在他的身侧,也就是说,第一面之后,白照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要如何确定白照眠的失踪时间?还有,又如何确定白照眠就一定是在新乡县失踪的?”
屈延卿一手摸着下巴,神色不明的望着坐在斜对面的任泽,心中却高兴的很,难怪分局的郭局长在借调申请书上签名的时候,非常的不情愿。
“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最近的新线索就在这里。白照眠在5月16日的凌晨,开着另一辆车回了临城。”
闻言,在座的的三个俱是略带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他,江洗河问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何当初没有发现,直至今日才找到?”
“因为白照眠有意的隐藏了行踪,而且还是因为这辆车的车主最近犯了事儿,在查他的时候,才找到里这条线索。”
敏感的任泽又抬起头来,看来屈延卿一眼:“这个线索出现的时间,也有点巧。”
屈延卿点了点头:“是有点巧,车主叫熊庆来,临城人,买卖进口车的,很多年前开始逃关税,最近才被抓获,名下的车辆很多,唯独这一辆车没有找到,后来经这个人的交代,这辆车的使用权卖给了白照眠。”
在听了这几个人的一问一答后,徐柯很快就有了很多的疑问:“当年,白照眠为什么要换一辆车,开回临城,半夜的他回临城干什么?又是去了那里?还有又是谁将车开到新乡县的呢?”
“熊庆来开过去的,通过那辆车的GPS定位系统,最近才在白家的另一条街的停车场找到了那辆车。至于他为什么要换一辆车开回临城,回来干什么,又去了那儿,这个就要我们来找答案了。”
“三更半夜的,随身物品又都在新乡县,除了回家,找熟人,也去不了别的地方里了吧。”一旁的任泽说到,说完他看了一眼手表,“阿河,我们先去白家走一趟。”
说完,二人拿起外套就往白家的方向而去。
二人走后,屈延卿给徐柯递过去一个行车记录仪,“你看看能不能恢复里面的东西。”
徐柯面色有些为难的从屈延卿的手里接过行车记录仪,“我试试。”说完,拿着手里的资料,就走到了白板边,开始梳理线索,建立各线索之间的联系。
一旁的屈延卿看见他的动作后,眉毛动了动,端起一旁的茶,非常惬意的喝了一口。
嗯,这些队友,他很满意!
那头江洗河和任泽到了白家后,斡旋了好一段时间才算是进了白家的大门,令他们意外的是,竟然是白家如今的家主白蔚松亲自接待的他们。
老人家如今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精神头十足,身体硬朗而清瘦,几十年的商场混迹,早就修炼出一身的魄力和威慑。
如今虽是退居幕后,可一个见证过岁月蹉跎的人,在面对江洗河和任泽的询问时,表现出的,是不卑不亢,严肃而坦然。
“都过去五年了,警察的办案效率就是这样吗?”白蔚松端着紫砂茶杯,嶙峋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刻着字的杯壁,面露不悦的说到。
噎的江洗河与任泽二人哑口无言,片刻后,江洗河面带微笑的望着眼前这个不太好相处的怪老头,尽力做到和颜悦色的说到。
“白先生,当初很多线索都被人刻意隐埋,才导致案件无法继续查下去,如今我们警方有了线索,第一时间就来联系你们,还请白先生您及其家人能好好配合我们警方,愿能早日寻得白照眠先生的下落。”
白蔚松并没有因为江洗河的几句话而改变态度,反而变得有些令人难以捉摸起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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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五年了,还查什么查,就算是现在在什么地方活着,我也当他是死了。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白蔚松的态度很是男人寻味啊。二人见着白蔚松一副送客的神情,知道此时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冲着白蔚松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跟在管家的身后往外走,临到门口后,同时回头望了一眼园林景色别致的白家。
白蔚松态度,着实令人心中起疑,不太像是个父亲该有的态度。还有,一种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也是令他二人疑惑顿生。
就在两人有些沮丧的,准备无功而返的上车打道回府的时候,却是在上车前碰到了秦妙观。
二话不说,一车就将人拉到了附近的咖啡厅,寻了一个卡座。因是星期三,再加上又是上午,店子里显得很冷清,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人。
三人刚一坐定,秦妙观微红着双眼,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话来:“请问,可是有了我丈夫的消息?”
江洗河冲着对对面这个面容颜较好,素雅温柔,清瘦的还有些弱不经风的女人点了点头。
“他……他还活着吗?”声音里的颤抖早就泄露了她一路而来的强装镇定,没什么生机的双眼里,燃起了一丝的希望,江洗河轻咳了一声,转眼和一旁任泽对望了一下后,于心不忍的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警方找到一个线索,在2012年5月16日夜里,白照眠先生回了临城市区,在5月17日凌晨1点多的时候将车停在了发展大道旁一个停车场里。”
“照眠……他回来过?”说完,一滴眼泪从秦妙观的眼角滑落了下来,眼里露出了江洗河与任泽所看不懂的悲伤。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两个大男人有些无措的相视一眼后,江洗河一边递餐巾纸一边说道:“听说当年是秦女士你报的案,不过你报的不是失踪案,而是谋杀案,为何后来又改成了失踪案?”
秦妙观双手伸手接过任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水,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平复好心情后,迅速的恢复到了刚刚的礼貌端庄的姿态,用着微露怯意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轻言细语的说到。
“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因为当时既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找到活人,只能按照失踪处理。而且……”秦妙观的话语一顿,轻叹了一口气,微垂的头缓缓抬了起来,清淡的眼光从他们二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窗外的杜鹃花上。
“父亲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对白家影响不好。对于他来说,家族的名声也许比自己孩子的性命还重要吧……”说着,秦妙观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洗河后,又垂下了头。
30. 白璧微瑕(二)
“如今,白先生的尸体都未找到,你为何觉得你丈夫是被他杀?”一旁默不作声的任泽终于问出来自己想问的话来。
实在是不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何一口咬定白照眠是被谋杀呢?只能说明,她定是知道些什么。
秦妙观收回眼,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环臂而坐的任泽身上,思索了一番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睡眠不太好,在他出事前的一个月里,好几次夜里醒来,都见到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默默抽烟,他以前都不抽烟的,白日里他也总是心事重重。我问过好几次,出了什么事情,他都是轻描淡写的以工作压力大而一笔带过。”
“他向你隐瞒了事情?”江洗河问到。
沉浸在回忆里的秦妙观聚焦了眼神,望了一眼江洗河后又继续说道:“有一个星期照眠出差,我办完事在回家的路上,感觉有人跟踪我,后来,我在家楼顶的阳台上,就看见了那个男子在我们家附近转悠的身影。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照眠的时候,他表现的很惊恐。”
“惊恐?”
“嗯。”
“你没有报警吗?”
“没有,他出差回来第二天,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我要报警,他却是将我拦了下来。”
闻言,任泽微蹙了一下眉头,“为什么?”
秦妙观看见他那双能将人定住的眼光后,很快别过眼去,“他说,他知道是谁,叫我不要把事情闹大。我有问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叫我不要担心,这是冲他来的,他可以解决。后来,过了一个星期他去了新乡县,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确实也没有再出现过,可我的丈夫也是在那段时间失踪。”
任泽:“你丈夫出差期间没有和你联系吗?”
“有,第一天给我打电话报了平安后,就一直是短息联系,说是考察项目,进了山里,信号不好。”秦妙观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懊悔又坚强的遏制住快要落下的眼泪,憋红了眼眶。
后来二人又问了一些问题后,就将人送回去。
秦妙观下车后,刚一转身,就看见二楼阳台上有一抹身影一闪而过。秦妙观立足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阳台,轻叹了一口气后,向着大宅里面而去。
而这一幕刚好被任泽从后车镜里给瞧见,心觉异常,便记了下来。两人一边交流一边往警局的方向而去。
抱着茶杯,优哉游哉的翻看报纸的屈延卿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就见着江洗河与任泽二人愁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看来事情进展的不太顺利!
“回来了?来,喝茶。”说着屈延卿就倒了两杯茶递了过去。
埋头处理资料的徐柯听到声响后抬起头来,语气带着丝丝兴奋的问到:“师兄,江顾问你们可是问到什么线索了?”
任泽摇摇头:“关于那个登山服男子的线索,有没有什么收获?”
“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登山服男子每次出现的时间很特别,都是在白照眠出差的时候徘徊在白家附近,而且,从哪些视频来看,登山服男子的侦查对象,好像是另有其人。”
屈延卿望着一旁若有所思的江洗河,“你就真的没有发现点儿什么?”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很多令人困顿的地方,比如这个穿登山服的神秘人,为何只在白照眠不在的时候出现,还有白照眠的父亲,白蔚松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在我们询问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用手摩挲茶杯,意外的有些紧张!”
经江洗河这般提醒,任泽倒是想起来,刚刚在和白蔚松谈话时,所感受到了一丝违和感出自于哪里。
虽然像白蔚松这样久经商场的人,不需要太刻意,就足够有威慑力,可他刚刚所表现出来的威慑力。
似乎,有点过……
“还有,我可以理解白蔚松为了家族声誉着想,所以,不太配合我们的工作,只是说辞有点特别,就当白照眠死了,就算他儿子多,一个父亲的态度也不该是这样,竟然带着一丝厌恶。”
听到江洗河的这一番分析后,一旁的徐柯倒是茅塞顿开,“他这话很特别,就当他是死了,那是不是有可能他就没有死?”
“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不过,你不是也查了么,五年来,这个人却是一点儿生活痕迹也没有。还有,他老婆也很奇怪,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老婆就敢说白照眠是被他杀。”
屈延卿抱臂叹了一口气,“看来一家人都很奇怪啊。”
四人又整合了一下线索,便开始各忙各的起来。
第二天,任泽一到办公室,徐柯就捧着笔记本一脸凝重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师兄,有个不得了的发现。”
“嗯?”
说着,徐柯就将电脑里的一个视频放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任泽看见视频后,腾的一下就睁大了眼,“这不就是那个神秘人么?”
“是的,白照眠的行车记录仪里面记录的画像。”说完,徐柯按下暂停键,放大了图像,“你仔细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任泽抱着双臂眯着眼,“这不是……”
“嗯,就是白照眠他自己。”不知是何时走进来的江洗河说到。
“江顾问,你眼神真好。”
“不太好,近视300度,只是昨天回去的时候想到了这个可能,神秘人只在白照眠不在家的时候出现,再结合白照眠后来开着熊庆来的车,掩人耳目的回到了临城,可以假设,这个神秘人就是白照眠,一人两角的戏码,还是比较常见。”
这时,屈延卿才踩着点儿进了办公室,“你们来的真早,说什么事儿呢,表情这么严肃。”
“组长,我们发现那个神秘人就是白照眠。”
“他这是在玩一人两角?”
徐柯冲着他点了点头。待屈延卿泡好茶后,徐柯就在江洗河的指导下,在白板上又建立了新的联系。
等着屈延卿也落座后,徐柯这才汇报起线索来。
“从现阶段的线索来看,可以确定白照眠的失踪地点不在新乡县,而是在临城,而从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里的图像对比,可以确定,神秘黑衣人就是白照眠,再结合昨天江顾问和师兄他们二人的走访结果分析,白家那里是一个突破口。不过,白家那边的人,不太配合。”
“也有比较配合的。”说完,江洗河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任泽。
任泽瞬间了然他的目光,只见他掏出电话,找到了那个比较配合的人。片刻功夫就谈妥挂了电话,冲着江洗河点了个头。
“徐柯,你查一下白照眠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越细越好。”说完,江洗河与任泽二人就往外走,准备继续去骚扰那些不太待见他们的人。
白蔚松像是知晓他们会来一般,倒是很意外的大大方方的让他俩进了白家的大门。
不过今日白照眠的大哥白照冲也在,男人40多岁,和白蔚松长得极其相似,清瘦面凶,很多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就谢了顶,他的头发倒是保养的不错。
今日阳光不错,四人坐在花园的,江洗河也没有咄咄逼人的问些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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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问题,就问了些类似于白照眠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平时爱吃什么菜之类的。
这倒是让颇有准备的白蔚松父子俩,惊诧不已。
两人又再逗留了一番,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外走,临到了门口,江洗河却是拦下了那个整理花园的老伯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问到:“大叔,请问一下那棵树是什么品种?是不是很稀有?”
“迎客松,倒不是什么稀有的树。”
“哦,我看也是,刚刚看您打理后花园,就唯独那棵树没有打理。”江洗河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老伯,随意的问道。
“那棵树平日里都是我们白老先生自己亲自在打理。施肥除草修建,都是他在打理。”
江洗河远远的看着那棵树,若有所思的说到,“哦,原来是这样。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也没什么讲究,这树自打我五年前过来工作开始,便是白老爷自己在打理,之前的事儿我就不知道。”
江洗河谢过老伯后,就和任泽出了院子。
五年前,可不就是白照眠失踪的时候么?时间是不是太巧合了点。还是他想多了呢?江洗河又看了一眼那棵松树,跟着任泽离开白宅。
二人到达了咖啡馆后,等了一刻钟,就见到秦妙观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学校有点儿事儿给耽搁了。”
“没事,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关于你先生的事情。”说着,江洗河将刚刚问白蔚松的那些问题问了出来。
秦妙观闻言,也是微微了露出了一丝诧意。心中疑惑了一番后,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两人听着,悄悄的对望了一眼,看来问题确实出现在他们白家啊。
自从韩遇知道吕口口有个见鬼的特殊技能后,三番五次的登门拜访,劝说这个小朋友当他的徒弟,天生阴阳眼,可不就是当神婆的料么。说的吕口口很是心动,不过她答应过任泽,呆在家里不乱跑,不然就会被送回去的。
所以很是为难的拒绝了好几次。
一旁任泽的奶奶吴秀莲有些看不下去,有哪个孩子在她这般年纪不爱在外面玩儿的,所以,在一旁又是保证不会跟任泽告密,又是保证帮她保守秘密,这才给吕口口打了一剂强心针,让韩家那小子将人给带了出去。
至此坑蒙拐骗二人组就组建了起来。白日出门,在任泽下班前回家,如此这般几天,都没有被发现。
最近的案子,吕口口也帮不上忙,白日里除了好生休养外,就被韩遇带着到外面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情。
这段时间,坑蒙拐骗二人组,也是出奇的忙碌,前些日子,张家和陈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总要日常迷信的烧香拜佛,请人看一看祖坟。
这事儿,也就落在了临城有名的神棍,韩遇韩大师的身上,一到黄辰吉日,就带着吕口口往人家祖坟跑,一天下来,除了胡说八道还是胡说八道,就这样瞎胡诌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就更别说,吕口口一天还要两幅面孔的,一边跟着韩遇昧着良心瞎胡诌,一边内心疯狂吐槽。
就在这日,两人在返城的路上,停下车在一个小卖铺买冰棍的时,吕口口下车喘口气,透透风,不经意的望了一圈这一块儿的街景。
不看还不打紧,这眼睛随意一瞟,就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小修理店门口,看见了好一些年轻女子的灵魂。
吕口口浑身一僵,就见着店主扭过头来,两人对上了眼,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明明已经是五月天,倒是让她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