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兄弟渣了我》
1. 第1章 去世
京州市,松正医院VIP抢救室。
病床上躺着一位长相俊秀的omega,脸色惨白,透出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眉毛拧成一团,看上去正遭受剧烈的痛苦。
宽松的T恤被汗水打湿,贴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完全暴露的下半身,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房内聚集着最专业的医护团队和最高端的医疗设备,他们围成一团,只为争分夺秒抢救他的生命。
滴滴滴……监护设备发出持续地报警,声音宛如一道催命符,拉紧众人的神经。他们加快手里的动作,但……骤然间,急促的报警声响起,仪器上的数值回归零点,病房内迎来一场生命的告别。
“2037年9月1日,23:11。病人庄汜,宣告死亡。”
全体医护默哀三秒后,外科主任脱掉沾满鲜血的医用手套,朝门外走去。
“院长,没能抢救回来,庄先生去世了。”他朝门外焦急踱步的背影报告。
李院长头皮瞬间发麻,猛地转身,疾言厉色,“医院养着你们这群医生干什么吃的!最顶级的资源都用上了,连个人都救不回来!真是一群废物!”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道回荡,传进敞开的急救室里。所有参与这次救治工作的医护,不寒而栗。他们为松正医院服务多年,也算“老人”了,还是头次听见和颜悦色的院长大发雷霆!
所以,病床上躺着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的omega?
李院长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明知故问:“有没有办法,让他再活着一会儿?”
他是一位临床经验极丰富的医生,当然清楚可以利用一些药物和仪器,让病人“回光返照”片刻。VIP休息室里的那位,他开罪不起,只盼望把人弄醒,让他看最后一眼,自己也能顺利交差。
“院长,我们是大夫,不是神。而且……”主任想起omega毫无求生欲的眼神,有点儿不忍心,“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所以……”
话没说完,李院长却听懂了,皱着眉沉默几秒,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朝他点头,“嗯,我了解了。”
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李院长低着头推开VIP休息室的门,快速和沙发上的人对视一眼,随即鞠躬道歉:“对不起顾总,庄先生没能抢救回来。”
他的手放在身侧,紧张攥着白大褂。过了许久,都未得到回应。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没有半点儿用武之地。
咸湿的汗水从额头滑进眼睛,刺激得眼睛眨疯狂动。他难受得想要抹掉,却不敢做任何动作。
终于,沙发上的男人不在无动于衷。可嘴里的话同他那双薄唇一样无情无义。
“我知道了,死就死了吧。后续的事情,助理会跟你沟通。”
眼前掠过男人一尘不染的皮鞋,过了数秒,院长吐了口气,抬起头,看到已是男人的背影。
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步子迈得极大,落在后面的助理只能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男人正是壹顾集团现任总裁顾越辙,27岁,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
准确说,今天过后,是恢复单身的钻石王老五。而病房里去世的,正是他结婚七年的omega庄汜。
倾注的大雨,击打着干燥的地面,空气里充斥腥臭的泥土气息。
医院门口的空地停着一辆豪华黑色轿车,司机刚还闲适地仰躺在驾驶位,余光一瞥,赶忙下车拉开后座门。
顾越辙迈着长腿优雅地坐进去,一身毫无褶皱的西装,仿佛刚结束一场会议。
没人看得出他的omega方才去世。不过,作为s级alpha,顾总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omega,失去一位omega,多的是急不可耐的替补队员。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副驾驶位上的助理却全身紧绷着。他跟了顾越辙也有几年,但对这位易怒易爆的老板仍旧发怵,从来是小心翼翼伺候,生怕说错半句话就被开除。
特别是现在,他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毕竟老板刚失去他的omega.纵使两人只是因为信息素100%匹配的商业联姻,看上去并无感情,是圈内人有名的各玩各“模范夫夫”。
但,结婚七年,就算是养条狗死了,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然而从老板被告知omega的死讯到现在,他没看出顾总有半点儿不同寻常的额外情绪,跟平常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毫无二致。
助理李逢摸了摸裤兜里凸起的手机,明天还要飞A国,参加集团驻外分公司的投资计划会,这项计划投资近十亿美元,是今年度最大项的对外投资。这是先前已经订好的行程,不知道会不会更改。
“明天是不是要飞A国?”顾越辙微眯着眼,随意地翘着二郎腿,舒服仰靠在皮质座椅上。
“是的。”李逢松了一口气。
听这语气,是不着急去了?也对,还是先得处理一下omega的事情。商业联姻,但表面功夫得做一下嘛。
“计划照常。”
“……”李逢的眼睛微张,坐在副驾驶位上,刚想侧身确认,随即立马停下,抿了下唇,“好的,顾总。”
助理就是助理,不该越俎代庖,只需要唯老板命令是从。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司机:“老板,今天回哪里?”
顾越辙没说话,几秒后,眨了下眼,淡淡说了句:“回家。”
回家……
司机对于这个回答感到惊讶,若无其事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回复:“好的,老板。”
七天后,京州市南江殡仪馆。
天色灰暗,远处的天空像裂了一道口子,张开锋利的爪牙,吞噬着大地。雨又大了,落在路上的小水坑,泛起一层层涟漪。
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小羊皮皮鞋踏上去,鞋身顿时沾染上一层薄透的水渍。
顾越辙抬手捏了捏酸痛的额角,这次国外的收购案并不顺利,和一群老外舌枪唇战更是耗费大把精力,但总算赶上了庄汜的葬礼。
七年夫妻,即使没什么夫妻情分。但作为庄汜的alpha,他的葬礼,他也该出席。
庄家如今落败,念在顾家的面子,圈内各家也悉数到场。庄如云作为庄家现任掌门人,领头站在守灵厅,鞠躬迎客。
她一身黑色女士西装,从上到下包裹得相当严实。九月的天还很闷热,前胸后背早汗淋淋一片。
自弟弟去世之后,没睡过一次好觉,午夜梦回,脑海里回荡他的笑靥,他才27岁,怎么就!
她眼里布满红血丝,眼皮因哭泣而略微浮肿。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一位a级alpha,庄如云必须撑住。
远处有来人,是顾越辙!他还有脸来!
她向前迈了一步,主动伸出手,“顾总来了,国外的项目谈得怎么样?”
笑容公式化,看不出是在对弟夫,更像是接待一位商业伙伴。
顾越辙抬起眼皮看庄如云,在讽刺他?就因为庄汜去世的第二天,他出了国?看上去是不近人情,但他……
没做任何解释。他抿了抿唇,握上去。
对方手心湿润,还有些发烫,想必最近并未休息好。庄汜的姐姐,也算他的姐姐。他对她一向客气。
“还可以。”顾越辙简单回复,这场谈判等级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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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如果不是庄汜的突然逝世,庄如云也不会知道。
似乎漏了什么,薄唇轻启,声音没什么波澜,“庄总,节哀。”
庄如云脸上的假笑瞬间顿住了。离开如人一般冰凉的手指,眼里带着嘲讽看顾越辙。
节哀?他叫自己节哀?可笑,难道作为庄汜的合法alpha,他都不伤心吗?
顾越辙果然是没心肝的家伙!曾经也会叫她姐姐的人,如今早变得面目全非。而摸爬滚滚商界多年,她也惯于伪装。
只能在心里替弟弟不值,这可是七年呀……他有几个七年!
庄如云木讷地眨了下眼,僵硬的嘴角上扬,维持该有的礼貌,话里话外实在忍不住夹枪带棒。
“顾总也节哀,毕竟去世的也是你的omega,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顾越辙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动了动,扬了扬眉,凝视着庄如云承认:“是的,毕竟肚子里面,还有我的孩子。”
“请进。”庄如云露出假笑,微侧开一下身子,给他让了道。
顾越辙往里走,肃穆的灵堂布置得很妥帖,顶光炙热明亮,照耀着中间用鲜花包裹的水晶棺椁,闪动着流星般的银辉。
庄家破产,但该有的体面还在,庄汜还是顾越辙法律上的omega,底下人不敢造次。
一路上,其他宾客纷纷朝他点头示意,有人甚至直接凑上去,想要在这里和他结交。
但助理李逢的眼色极佳,一早替他拦下那些没有眼色的神经病。这是什么场合,也敢拿着名片上来!
顾越辙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三炷香,寥寥升腾的烟雾,有些呛鼻子,略微拿远。冰棺里“沉睡”的人,忽地撞入眼帘。
他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庄汜,连他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模糊。
不过还记得小时候,庄汜总爱追着他跑,做他屁股后的小尾巴,还喜欢叫他哥哥。即使他比庄汜年龄还小一个月。曾经以为,永远会像兄弟一样相处,却不知道这段关系什么时候变了质。
因为莫名其妙的百分百匹配度信息素,把是兄弟的两人硬绑在一起,做了夫妻,最后不明不白地两相厌恶。
早知道会变成这般模样,当初就不该结婚。但长辈的意愿,弱小的他们无力反抗。
庄汜安安静静躺在冷冰冰的水晶棺里,看得顾越辙的心脏发麻,这是庄汜去世后,他第一次有疼的感受。
顾越辙清楚,自庄家破产后,庄汜的状态一直不太好。他应该陪他去医院的,至少也该给他配个保镖。但他疏忽了,或者是刻意疏忽的。
那场争吵后,两人的关系一度恶化,差点变成仇人。
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据说还是个alpha,以他们100%的匹配度,肯定能生出高阶alpha,一位高阶alpha理应成为顾家下一任接班人。
顾越辙站立许久,手里的香都燃掉三分之一。
前方的香坛里层层叠叠,堆满烧尽的香头。
顾越辙弯下腰,特意扒开中间的位置,把手里的三炷香稳稳插入。
指腹被残留的热量烫红,皮肤上也沾了一层薄薄的香灰。
他一时愣住,这是在做什么?在证明什么?
顾越辙,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可笑!
周围人都在小声交谈,实则全敛声屏气观察着顾越辙的动静,这位帅气多金的s级alpha是每个人的理想目标,而他看上去也不像传闻的薄情。
不过薄情与否,并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权利、资源、财富才是。
在他们眼里,omega本身就是交易的工具,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2. 第2章 重生
燥热的夏晚,窗外电闪雷鸣,大雨瓢泼。雷电的轰击声,夹带着刺眼的闪电,惊醒床上睡梦里挣扎的人。
出风口往外正常输送冷气,室内的温度是人体最舒适的26℃。但床上的人满脸涨红,整个人被雨淋过一样,全身湿淋淋的。烟灰色的真丝睡衣湿透,紧紧贴着身体。他不舒服地来回扭动,像烈日下稀里糊涂跳上岸的鱼,亟待水的救赎。
他嘴唇微张,嘟囔着什么,很模糊,被稀里哗啦的雨声盖住,听不清一点儿。
窗外一片白光,雷声震天动地。突然,他猛地睁开眼,张嘴大口喘息……许久后,震惊地瞪圆了眼,他不可置信!
淡蓝色的天花板,夜晚床头常开的小灯……这不可能!
他闭眼,几秒后再睁开,眼前一切,一如往昔。不可置信般再度闭眼,再次睁开。
他呆怔住了,瞳孔失焦,又因惊吓聚拢快速回缩。
这是他在庄家的卧室,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明明听见医生的死亡宣告,“2037年9月1日,23:11。病人庄汜,宣告死亡。”
随后大脑陷入一片混沌,他感觉身体飘起来了,荡呀荡……却没有着落点,也没人来接。
手习惯性地去摸肚子,一片平坦……他的腿也完好无恙。
倾盆大雨,他被汽车碾断双腿,无助地躺在僵硬、生冷的路面。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脸上,灌进耳朵。他疼得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雨水一遍一遍地冲刷地面,身下的血水也变得透明,最后沿着雨水箅子流进城市的下水管道。
那些脑海里的记忆不可能是梦。他的手开始发颤,唇齿也在打架,准确无误地按下卧室的顶灯开关,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
他找到手机,打开屏幕。
2030年8月30日,23:11.
他重生了!回到了七年前!
他盯着手机上的日期,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许久后,他笑了,畅怀大笑,笑得流出眼泪……
门口传来敲门声,庄汜望了一眼,赶紧拿被子擦了了几下脸,又清了清嗓子,“谁呀,什么事?”
“是我,妈妈。”
门没锁,颜雅直接扭开,开了一小缝,露出半个身子。
刚才她被雷雨的轰鸣声吵醒,知道庄汜最害怕这样的天气,便想着过来看一眼。
虽然儿子已经20岁,是成年人了,但她心里庄汜还是小孩。
庄汜仰靠在床头,眼睛有点肿,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并不好。
颜雅嘴角微微上扬,嘲笑道:“20岁的庄汜小朋友,还是会被雷声吓到吗?”
母亲略带嘲讽的语气,并未让庄汜感到不快,反倒酸了鼻头,闷声道:“妈妈。”
“怎么孩子?真被吓着了?”颜雅眼里带着惊讶。
随即坐到了床边,把庄汜拉进怀里,像安慰小孩一样,上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声道,“还怕吗?乖,没事的,有我在呢。”
母子连心,她能感受到儿子的情绪很不对劲,身体还打着哆嗦。这和平常心宽爱笑的庄汜很不一样。
庄汜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被母亲一句句安慰击得溃不成军。透明液体像开闸的水库,放肆地涌流,打湿了颜雅的肩头。猛力吸了一下鼻头,试图把酸涩的泪液逼回鼻腔。
“妈妈,我没事。刚才的雷声好大,吓死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明显哭腔。
腰上的手臂收紧,颜雅更加爱怜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给予安慰。这位c级alpha似乎被她和爱人养得过分娇气了。20岁的alpha竟还会被几声雷吓得痛哭流涕,讲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
不过庄汜作为家里幼子,又是早产儿,上头还有位a级alpha姐姐,所以她和庄肃对庄汜并无要求,只希望他平安健康长大。
但总归是个alpha,不应该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他以后还要娶omega呢。
“别哭了孩子,你可是个alpha,要是你以后的omega见到你这样,肯定要笑话你的。”
庄汜轻笑了一声,他的母亲还不知道,他会二次分化成omega,才不会娶什么omega.
“我才不怕别人笑话我,明明只有妈妈你在笑话我。”
他的语气带着娇嗔,颜雅怔了数秒,似乎很久没听到儿子的撒娇了。她笑着回了句,“妈妈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您。”
庄汜躺回床上,颜雅也离开好一会儿了。他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明天就是顾越辙的二十岁生日会。上辈子,也是这一天,他替顾越辙挡酒喝醉,导致二次分化提前。与此同时,被发现和他信息素百分百匹配。
重活一世,他要改变命运!现在他还是alpha,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
装修华贵的卧室,kingsize大床上隆起一座“山丘”,这是在易感期alpha的“筑巢”行为。
这种行为通常发生在成结过后的AO身上,当omega不在身边,alpha会把带有omega信息素的衣物往身上堆叠,让自己沉溺在信息素里,度过难熬的易感期。
顾越辙的omega死了,他理应和一位新的omega结成契约,度过难熬的易感期。但却侧躺在自己精心筑造的“巢穴”。
这不合理!s级alpha不可能找不到omega,特别是他这样招人的alpha.
他脸色苍白的、僵硬的像快死掉一样,凸起的血管在薄薄的脸皮上盘结交错,显出一种吊诡的可怖。
那双薄唇紧闭,唇边还留有交叠的血印,是明显啃咬的痕迹。但不是情人间亲热的吻痕,而是唇齿激烈碰撞的伤。
虚弱喘息声从喉咙嘶哑地滑出,像濒临死亡前的呐喊。
他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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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交叉抱胸,手背、手臂暴起的青筋在猛烈地跳动,眼睛死死闭着,脑海一遍遍快速闪动着庄汜的脸,可爱的、沉默的、死亡的……
一次次的回溯,即将耗尽他的大脑细胞。
易感期的高热和对信息素的渴望,让他的神经失能。剧烈的疼痛让他只想死亡。
这是庄汜去世后第七个月,也是他的第七次易感期。
原本三个月一次的易感期,加速为一月一次。抑制剂对他没有用,其他omega的信息素更是在体内横冲直撞,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
血液科的专家对此无可奈何,像他这种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了无头绪。病急乱投医地尝试过很多手段,但不起一丁点儿作用。
毕竟AO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度的概率就极低,更别提其中一方去世的情况,更是罕见。不是罕见,这就是全世界第一例!
也是因为这样,顾越辙被精心看护起来,像保护濒危动物一样。他成为了一只被悉心饲养的小白鼠,接受最高精尖的科技治疗。
不过,一次次的尝试,最终都是徒劳。整个过程里,他迅速消瘦、不成人样,丝毫看不出半分,曾经意气风华的s级alpha模样,反倒成为一具干瘪的尸体和精贵的实验对象。
每次易感期,顾越辙最后靠得都是意志力,强忍着撑过去。同时,他的脑海里频繁地出现庄汜。
背起书包的孩童,勾肩搭背的兄弟,到白色礼服的omega.画面里的庄汜鲜活、明媚,直到变成石碑上灰白的俊秀脸庞。
每次清醒过后,顾越辙更是痛心。二十七年竹马,七年相濡以沫,他怎么可能不爱庄汜!只是一切发现得太晚了。
所有起源不过是,天之骄子对家族联姻的反叛,他不愿意像父母一样被迫接受,只因所谓的信息素百分百匹配而结婚。那和动物有什么两样!
只是他蠢得可怕,他伤害了最最亲密的人,也……发现得太晚——一切都不回去了。
它们最终变成了回忆,在脑海里慢慢地腐化变烂,发恶发臭。
突然,他的身体剧烈地扭曲、颤抖,对omega信息素的饥渴,如狂风骤雨般再次袭来……
他费力地抬起手,抓起衣服凑近鼻子,像虔诚的信徒疯狂汲取布料上的信息素。
但,真的一滴也没了。
s级alpha的嗅觉及其敏锐,他也无法探索到任何气味的踪影,熟悉的柚子薄荷味早在一次次纠缠中消失殆尽。
他悔了,但一切都来不及!
那座“山”摇摇欲坠,筑巢的衣物一件件散开,他全身泛红,每个毛孔都争先恐后地张开,试图吸取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
但空气里充斥的满满是alpha信息素甜腻的焦糖味。
许久后,顾越辙发出一声嚎叫,闷地一声,“他”轰然倒塌。
庄汜死后的第七次易感期,顾越辙被信息素的羁绊折磨致死。
3. 第3章 重逢
京州市,远东大饭店顶层宴会厅。
这是京州市最奢华的酒店,今晚是壹顾集团太子爷顾越辙二十周岁生日宴,顾家大手笔包下远东大饭店为他隆重庆生。
但今晚的目的不仅是庆生,也是宣告全城,顾越辙将作为壹顾集团下一任接班人,正式参与集团运营。
壹顾集团,传统汽车行业发家,成功转型新能源汽车领域,是C国新能源赛道的领军者,也是世界上有名的行业大佬。
目前集团业务不仅涵盖汽车,更是布局光伏、锂电池。每年为京州市带来上百亿税收,是有名的纳税大户。
而集团太子爷的生日会,自然来的都是政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因此安保也异常严格。
从车库开始,宾客们通过层层安检才能踏上顶层宴会厅,而宴会厅的门口则是最后一层安保,也是防备最森严的。
门口的保安们坚决遵守一人一证原则,放人入内。无论你通过什么方式混上来,多大的腕儿,没有请柬,那非请勿入!
庄汜作为顾越辙的发小,自然也在应邀之列。他家早年靠房地产发家,狠狠捞了一笔。但现在,由于地产式微,地位是大不如前。不过,底子还是有的。
正流集团作为老牌房企,目前正在艰难的转型中。准确说是背靠壹顾集团这棵大树好乘凉,顺便多分点儿羹。
远山厅,面积最大装修最豪华的顶层宴会厅,也是上辈子庄汜和顾越辙举办婚礼的地方。
高大的门栏上是著名书法家书写的牌匾,字体龙飞凤舞。顶部的射灯照射下更显得华贵非凡。还未入内,奢靡的气息已扑满而来。
庄汜停下来,抬头凝神看着。
上辈子就是这里,和顾越辙十指紧扣走上铺满鲜花的红毯,那一刻他是真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omega.能和自己的爱人携手一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即使对方对他说,他们的婚姻是“各玩各”,但他坚信顾越辙某天会彻彻底底会爱上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现在看来,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家花哪有野花香,他到死才明白这个道理。
红毯边上有虚情假意的宾客。他们羡慕他,又嫉妒他。凭什么一路走下坡的庄家能和顾家结成姻亲,他们的地位根本不匹配!
无非就是信息素,他们恨不得取下他的腺体,换给自己。
可那时的庄家尚未倒台,哪里轮得到他们,他们只有艳羡的份儿。在这个信息素统治一切的世界,百分百的匹配度就是无可比拟。
庄如云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回头一看,庄汜正抬头望着门头那块牌匾出神。
他的脸上有些婴儿肥,显得外轮廓极具钝感力,但那双眼里却带着淡淡的忧伤,跟往常没心没肺的庄汜天壤之别,似乎一夜长大。
庄如云稍微拎高裙子,避免细高跟踩到裙角,大步朝庄汜过去。他们本来就晚了,时间紧急,不能再失礼了。
“小汜,在想什么?”
肩头有一只手放了下来,是庄如云。庄汜立马回过神来,“哦,没想什么,我觉得这个字写得挺好。”
庄如云微蹙眉头,快速看了眼牌匾,对庄汜说,“字肯定是好的,但你什么时候对书法感兴趣了?”
又拉着他的手臂往回走,“快,爸爸妈妈在等我们俩,别在门口磨叽了,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庄汜被她拉着,乖乖地往前走。盯着那双修剪齐整,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傻呵呵笑。亲人还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庄如云听到他的笑声,头也不回地问:“小汜,你笑什么?今天怎么感觉不对劲呀?”
庄汜忽地收回笑容,快走几步,和她齐平,“啊,没有吧,可能昨晚没睡好。”他避免回答前一个问题,庄如云也没追究。
门口检查请柬的工作人员远远望见庄汜,立马朝保镖挥手表示放行。他不需要像其他宾客那样停下,人证合一检查,他的脸就是明晃晃的邀请函。
这位总跟在少爷后面的庄家小少爷,顾家无人不识,谁敢装模作样检查少爷的好兄弟!
过了最后的关卡,才算真正进入生日宴的现场。这样奢华、虚伪的宴会,庄汜上辈子参加过太多次,多到他记不清。
大部分是作为顾越辙的合法配偶,陪他出席。两人默契十足、兢兢业业扮演着一对恩爱夫夫,即使宴会上的大部分人都清楚他们貌合神离的“各玩各”,这并不妨碍他们完美地表演。
没有人会故意挑破,这是圈子里的常态,每个人都司空见惯。
找到位置刚坐下,耳旁响起庄肃的训斥,“怎么现在才来,都快开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吗?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差点儿迟到!”
“爸爸,是我的错,出门前挑礼服耽搁了时间。你知道的嘛,女孩子就是喜欢挑挑拣拣,这套也好,那套也好,不就挑花了眼。”
庄如云趁庄汜还未张嘴,抢先朝庄肃道歉,把手放到庄汜的大腿上,示意他别说话。
庄汜看了庄如云一眼,果然闭了嘴。他的alpha姐姐每次都这样,冲锋向前,为他顶包。无非就因为她是alpha,天性使然,自愿承担照顾幼弟的责任。
但事实分明不是这样,是他不想来参加顾越辙的生日会,在房里故意磨叽,试图逃避这场非去不可的生日宴。他采用及其幼稚的方式对抗原本的命运轨迹。
他想要逃!
而庄如云却只以为弟弟心情不佳,一遍又一遍催促,不知道催了多少次,终于把他从房间里“请”出来。
庄汜极不情愿地来了,即使他不愿意与顾越泽重逢。但也清楚,两家盘根错节的关系,他避不开顾家,更避不开顾越辙。
可一切都太猝不及防,重生后的第二天,迎来顾越辙的生日。他想做准备,却来不及作丁点儿准备,最后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庄汜拿起桌上的香槟酒杯,自顾自地碰了碰庄如云面前的杯子。意思很明显,谢谢姐姐。
“没事。”庄如云侧过身体,贴在庄汜耳边小声说。
到底是谁的错?姐弟俩人心知肚明,姐姐替弟弟打个掩护怎么了,天经地义。
而且她猜到了今天庄汜磨磨唧唧的原因。肯定和顾越辙有关,多半是两人吵架了!
真是两小屁孩,庄如云抿了口香槟,笑着摇头。
此时,厅内的光线忽然暗下来,庄汜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停下来,望向舞台。
台上站着壹顾集团现任总裁顾擎宇,和他的独生子顾越辙。他站在话筒前面,斜后一步站着顾越辙。
一大一小对比,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长得太像了,特别是那张半分不差的薄唇。
庄汜想起那张嘴里曾经吐出的刻薄话,不自觉握紧拳头。
“怎么了?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是生病了吗?不舒服。”
庄如云说着便抬手触碰庄汜的额头,“感觉没什么问题啊,有心事?是不是在怪我们给你举办生日宴不够盛大?”
庄如云是故意取笑他的。她刚才看到弟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心里笃定两人吵架了,想要缓解两人关系。
他和庄汜关系好,也是庄家和顾家关系好。
庄汜皱了一下眉,姐姐想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样的误会也好,他不愿多解释。
"对啊,就是嫉妒了,明明我也满20岁了,但上次我的生日宴也太敷衍了。"他为了表现出真的生气,还像小孩子那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庄如云笑了一声,他这是在借坡下驴?还是真的这样想?
不过小孩爱攀比是常态,更何况他还是和顾越辙从小一起长大的alpha,面对优秀的人,攀比之心更盛。
但最近家里情况不好,公司的流动资金周转困难,哪里还有余钱浪费在一场小孩子的生日宴上。
只是她和父母亲都未曾告诉过庄汜,大人的事情该大人承担,他的弟弟尽管做无忧无虑的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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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如云摇着头碰了一下庄汜的鼻尖,“你呀,20岁了,都是成年人了,还攀比这些。更何况我们家和顾家……”
多嘴了,她停下。
庄汜却好奇起来,“我们和顾家怎么了?”
上一世,他哲学系毕业,留校当了老师,并未关注过两家的生意来往。
除了庄家破产时,祈求顾越辙的援助,其他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算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
也正是对商业的一窍不通,庄家破产,他一点儿忙帮不上,甚至最后才知道。
“就我们和顾家,生意上往来密切。他们好,我们也好。”
庄如云并未说得很透彻,她弟弟对商业这块儿不感兴趣,说多了,反而觉得她一股庸俗的商贾味。
“嗯。”庄汜点头,他读懂了姐姐的话。但……
台上顾擎宇发言结束,他挥手示意身边的顾越辙到台前讲话。
顾越辙身着量身定做的高定西装,气派十足。他近一米九的身高,给台下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即使才二十岁,但s级alpha的气场淋漓尽显。
他的长相也吸取了父母的优良基因,高挺俊秀的鼻梁下有一双薄唇,好像半轮的明月,张合之间透着一股疏离的矜贵。白色的光束打在身上,散发淡色的光辉,看上去更是贵不可攀。
身前的立式话筒位置偏低,他并未调整,只微微弯腰,带着与身俱来的优越感,仰望台下。唇贴近话筒海绵,低沉、悦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各位宾客好,我是顾越辙。欢迎大家抽空前来参加我二十周岁生日宴。接下来,我将会担任壹顾集团总裁助理一职,请各位长辈多加关照,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请不吝赐教。最后祝大家玩得尽兴……”
简单几句话,顾越辙透露了自己将加入集团的消息,并提前为某些老油条敲了警钟。话说得客气,但里面敲打的意味很重。这位高大、锋利的s级alpha,不容小觑。
庄如云用欣赏的目光看台上的顾越泽,又转头对庄汜调侃:“看!你发小讲得真不错,年纪轻轻气场老练,一点儿不怯场。”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赞赏的光。顾越辙是他们这代小辈里仅有的s级alpha,能力如何先放一边。
单是信息素等级这块已先拔得头筹,更何况还有张生得惑人的脸和最顶级的家世。也不知道哪家omega好运,能把他收入囊中。
庄汜抠了抠自己手心,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回过神。顾越辙的优秀,他从来都知道。
跟在他屁股后头的那些年里,太多omega跟他示好。更别说正式接班集团后,那些赶都赶不走,自动黏上来的苍蝇。
还在学校时,顾越辙会慷慨地跟他分享收到的礼物,甚至连情书他也一一过目。
但其中最令顾越辙感到头疼的,竟然有alpha跟他表白,他可是铁直!只喜欢omega。
那些alpha的情书、礼物,会被他立马扔进垃圾桶,永不见天日。
正是清楚这点儿,庄汜从来不敢让顾越辙知道,他暗恋他。因为他是个alpha。
他明白,一旦对方知道自己的的好兄弟觊觎自己,他们会成为永远的陌生人。
因此,二次分化为omega后,他自以为,凭他和顾越辙的关系,顾越辙肯定会爱上自己。他太自信了,所以狠狠摔了个大跟头。
庄如云见庄汜低着头并未回答她的话,还以为弟弟因为男孩子之间莫名的胜负欲,又吃味儿了。
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细软的发丝挑动手心,说不出来的舒服。
庄汜却一把拉下她的手,声音清亮,“姐姐,你别拿我当小孩,我也20岁了。”
庄如云听了他这话,更认为他在吃醋。
“行,你不是小孩,我是小孩。可以吧?”
大人们的社交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该给到‘小孩’了……
4. 第4章 往昔
厅内是名利场的觥筹交错,下层的酒吧里则是小辈们的酒绿灯红。
顶端的极少数人,却掌握社会绝大多数财富、资源,大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他们唾手可得。
楼上简单打了圈招呼,顾越辙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撤去了楼下酒吧的VIP豪华包房。单层占地500平方的一楼人头攒动,年轻的alpha和omega色气地扭动,试图引诱二楼人的注意。
眼神相交、挑逗……看对眼了。保镖两臂一松,便拥有踏上二楼的资格,享受一个不一样的夜晚,或者一段儿绮丽且短暂的时光。
而二楼的富家子弟,随手抱着一位或两位,要么漂亮的omega,要么帅气的alpha,甚至别一番滋味的beta。他们吞云吐雾、上下其手……极致快活。
全是无拘无束的自愿交换,彼此各取所取,一场划算的漂亮交易。
庄汜坐在窗边,一圈圈摇晃着手里的气泡水,杯壁透出的水珠潮湿了他的手心。水里的气泡,也在摇晃下逐渐消失,彻底沦为一杯普普通通的冰水。
他的眼睛深邃,如琥珀般亮泽,如今却盖了层雾气,遮掩住那分灵动。脸颊上的婴儿肥,又增添了几分可爱。
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看似往常一般狩猎,实则心思早飘到九霄云外了。
曾经他也同房内人一般厮混,如今却再无力加入。他变了,就在重生以后。从前的刻意融合,现在他却不想再假模假样了。可“伪装”本是成年人的必修课,人总有太多无奈!
身边半坐半躺的顾越辙一脸酒气。今天他是寿星,被狐朋狗友一个劲儿地抓着灌酒。
上一世也在这个位置,庄汜自愿为他挡酒。他原本就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酩酊大醉,导致二次分化提前。今天,他只作壁上观。
肩头下沉,顾越辙侧着脸完全依靠他,躺了下来。他抬起头冲庄汜说话,口腔里喷洒出浓烈的、恶臭的酒气,熏得庄汜想要立刻逃离。
庄汜却连眉都没皱,拼命忍住内心的嫌弃,同时保持身体不动,成为顾越辙最可靠的的靠板。毕竟包房内这么多人呢。
“小汜…今天我生日,你怎么都不和我喝一杯。”顾越辙看着他,随手放下手里的酒杯,单手环住他的腰,又像小狗似地拿头蹭了蹭颈窝。
庄汜颈部的皮肤传来酥麻感,他感到不舒服。喝醉的顾越辙一向黏人,是从前庄汜最爱的样子。软软的,像一只听话的狼狗,予取予求。
“阿辙哥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喝不了酒。”他的声音蜜糖般甜腻,一字一句都在模仿20岁的庄汜同顾越辙说话。虽然这令27岁的庄汜很不适应,但他尽力了。
果然,顾越辙踉踉跄跄地支起身子,关心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他的眼睛被酒精灼烧得通红,一只手准备掏手机,另一只手从少年硬挺的背脊往上滑动,亲昵地揉了揉庄汜丝缎般柔顺的头发。
s级alpha与身俱来对同伴的保护欲,此刻显得淋漓尽致。顾越辙比庄汜小上一个月,但总喜欢把他护在身后,像雌兽维护小兽那样。
还特别爱逗庄汜叫他哥哥。不过逗着逗着,哥哥似乎还真叫惯了。
“我没事的,别叫医生了。只不过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有点绵。阿辙哥哥,今天是你生日,我没跟你喝酒,你不会不高兴,怪我吧?”
庄汜有些茶言茶语,还装模作样,揉了揉额角,搞得跟真似的。
他生下来体质不好,是早产儿,住了好久的保温箱才护住这条小命。后来在中医的调理下,逐渐恢复正常,但比起普通小孩,身体素质确实差了一点儿。
因此,顾越辙并不疑他。
“小汜,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晚上雷暴雨,你肯定是被吓得没睡好觉,今天这么晚还陪我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顾越辙神情认真,语气笃定。
他俩自小相识,有些习惯他比庄汜更了解。昨夜,他同样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吵醒,但只是随便翻了身,又继续睡了。
“对,而且下了一夜的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庄汜顺坡下驴,也不多做解释。
头部被按得极其舒坦,庄汜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动。顾越辙按摩技术很好,好到跟专业按摩技师没两样。庄汜像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汤里,身体舒坦极了。
“舒服点了没?”顾越辙柔声问,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缓又准确地按压头顶的穴位。
“嗯,现在好多了。”庄汜词不达意,拉下他的手臂,两人距离隔开。
他不能再次沦陷在顾越辙提供的舒适圈里。庄汜!你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顾越辙虽然醉了,但庄汜动作的疏远,他却看在眼里,皱眉不解问:“小汜,你今天怎么了,干嘛要和我隔这么远?是刚才我按疼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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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来是勾肩搭背腻在一起的好兄弟。什么时候这样生疏过?‘初来乍到’的疏离感,很奇怪!也令他很不爽!
庄汜的眼睫微微颤动,眼里的雾气更重。
侧脸看向顾越辙,勾着嘴角解释:“阿辙哥哥,你想多了。我是怕万一自己真生病了,把身上病气过给你,你会被我连累也生病的。今天是你生日,别不高兴了。”
庄汜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心底早已泛起翻江倒海的恶心。27岁的庄汜看20岁的自己,太黏糊、太恶心了……他拼尽全力伪装。
顾越辙一把揽住他的肩头,偏头靠着头,用行动证明,“我才不怕,你哪次生病我没去看过你,每次还会待很久。你见我怕吗?”
他说得没错,庄汜的病床前,他从未缺席。生病是难受的,庄汜总苦着张脸,顾越辙便会给他讲笑话,故意扮丑逗他开心。
所以,正是这样的顾越辙,庄汜上辈子才会那样沉沦,甘心把自己献祭给对方。他是待他最好的人,曾经!
“寿星,你在干嘛呢,怎么还逃酒!”林岳搂着一位长相精致的omega,摇摇晃晃走到沙发前,见两人搂在一起,笑骂,“你俩有病吧,大晚上搂这么紧!直接去楼下开个房吧。”
顾越辙的酒一下醒了,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倒林岳,恶狠狠地盯着他。
“林岳,你他妈有病吧!说什么屁话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庄汜。”
林岳当然知道那是庄汜!忍着屁股的疼痛,羞愧的、涨红着脸望着顾越辙,他刚才说了什么!喝酒真他妈误事,平时心里想的那些全他妈吐出来了。
私下,兄弟们有谁没吐槽过顾越辙和庄汜的关系,两个alpha黏黏糊糊成那样,跟AO谈恋爱有什么区别,分明比谈恋爱的AO还要黏糊上几分。
不过顾少爷只喜欢omega,大家只当两人关系好,时不时私下八卦几句,但从不敢当面多嘴。
刚刚……林岳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巴子!
“抱歉顾少,我开玩笑呢。”林岳赶忙服软。顾越辙他可惹不起,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宴,寿星的面子谁敢不给!
身材火辣、肤白如雪的omega也顺势扶林岳起来,还帮忙打圆场,“顾少,你别生气呀。林少他喝醉了,你别跟一个醉鬼计较。”
omega长相艳丽,眼神勾丝,直勾勾朝顾越辙明送秋波。漂亮的狐狸在引诱他的猎物……
5. 第5章 做梦
可眼前的这款omega,分明不是顾越辙的菜!
他喜欢那种,干净自然、一尘不染的皎皎明月,最好还高冷范十足,对他爱答不理。而不是跟前的,眼里带着明晃晃钩子、脸上科技感十足、还衣着暴露的艳俗omega。
果然,omega长时间保持标准八颗牙假笑,嘴角僵得跟过度注射玻尿酸一样。却没换到顾越辙半个眼色。
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庄汜站起来打圆场,拉住顾越辙衣角抖了抖。
“算了阿辙哥哥,别跟林岳生气了。他醉成那个死样子,嘴里说了什么,估计自己都不知道。你和他较劲干嘛。”又冷着张脸朝林岳骂道,“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瞎说!”
庄汜很清楚,林岳他们私下,对他和顾越辙“兄弟”关系的议论。以前偷听到,他还挺兴奋,认为这是顾越辙喜欢他的证明。
只是,顾越辙他自己没开窍!
后来才发觉,他才是那个没开窍的傻蛋,还傻得一塌糊涂!
“林岳,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些屁话。再听到,你就给我滚蛋!”顾越辙凶狠地指着林岳,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威胁。
他从来不算好脾气!只是在外,壹顾集团的太子爷总要装一下谦谦君子。而私底下,除了对竹马庄汜收敛一下性子,有几分耐心。
其他人?他不会,也从不需要。
因此,小时候的顾越辙便有了“火箭炮”的绝配外号,这还是庄汜私下告诉他的。
当时他瞋目切齿,气得像正在喷涌爆发的活火山,要不是庄汜把人拉住,恨不当场送那些人进熔炼炉,一了百了。
“是是是……”林岳止不住地点头哈腰。
刚才那一摔,他尾椎骨疼得直不起腰,要不是旁边omega的支撑,恐怕此刻只能躺在地上回答。
屈辱至极!
林岳虽然和顾越辙一个圈子,但这个圈子也有等级高低之分。比如顾家,就是金字塔尖尖的家族,而林家无非是在下面混口饭吃的二流家族。
他的嘴不该这么没边儿,顾越辙、庄汜怎么样,轮不到他取笑!全特么喝酒误事!
顾越辙瞪了林岳一眼,回头坐下。有些人,不给他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看在庄汜面子上,他就不和这傻缺一般见识了!
他依旧搂靠着庄汜,人跟没了骨头似的,软趴趴地躺坐在沙发上。抬手松了一颗衬衣领口的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
头一仰,放在庄汜肩头。他那颗脑袋跟猕猴桃一样扎人,刺得庄汜颈部皮肤发痒。庄汜却自虐般纹丝不动,犹如站岗的战士。
旁人看到,都以为庄汜坐得笔直,是想让顾越辙躺得舒服点。但只有庄汜自己知道,他用身体僵直的痛楚来警醒自己。
这一世,不要再沉沦与顾越辙的“兄弟情”里,要好好爱自己!
敬酒的人一波又一波来,势要灌倒这位寿星。庄汜坐在一旁,也不替顾越辙挡酒,甚至时不时笑着劝酒。
一个小时后,顾越辙满脸涨红,醉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彻底仰靠在庄汜大腿上,不省人事了。
庄汜沉默地低头凝视,眼里挂了层厚厚的冰霜。面前这个人,他的兄弟,他的爱人。曾经待他那样好,最后却欺骗他。
和他结婚,不过是因为两人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大概率能生出高阶alpha或者omega。
高阶alpha顺理成章成为顾家下一任接班人,高阶omega则与其他家族联姻,强强结合,永续家族荣耀。
一如顾越辙的父母,两位A级AO的结合,纯纯的商业联姻,各取所需。
但凭什么!他和顾越辙达成了交易,沦为顾家的生育工具,庄家最后还是破产了!
顾越辙明明答应他,却骗了他!他恨死了顾越辙!
然而重来一世,他的家族仍依附于顾家之下,如压在身上的五指山,窒息得拼命逃离,却无力反抗。
不过,这一世的庄汜绝不如顾越辙所愿!
顾越辙的眼皮动了动,皱着眉,嘴里发出哼叫。
庄汜无动于衷,伸手一推,他直挺挺滚下沙发,瘫倒在冰冷的地面。绕过他,想要离开,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握住冰冷的脚腕。
“小汜,救我!”
那只手握得很紧,像高密度钢铁铸成的脚铐,禁锢着庄汜。他尝试几次,怎么也甩不掉。
包厢人去楼空,庄汜费了老大劲,去够沙发旁边的红色呼唤铃。
三分钟后,两位服务生架着顾越辙,艰难地送到客房。
醉死的人,沉得像头猪,一路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哪里还有半分贵公子气派。
人送到,庄汜慷慨支付了两百块小费,客气把服务生送走。
他站在床边,漠然地看着顾越辙。顾越辙的脸涨成了猪肝红,不舒服地扯开白色衬衫,露出胸前大片潮红的皮肤。
他酒精过敏了。
平静地盯了片刻,庄汜毫不关心地转身离开。他可没心思管顾越辙的死活,让人送到床上,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
“小汜,别走。我的头好痛啊。”顾越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嘴里一直嘟囔,“别走、别走……”
庄汜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床上。稳住身体,猛力想要挣开,手肘处的皮肤都磨红了,还是被顾越辙握得紧紧的。
醉鬼的力气都这么大嘛!
他的头晃得有些晕,只好慢慢撑着床面,坐在床沿。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他不准备离开,攥着的手松了力,但仍旧锁住他。
庄汜侧着看顾越辙,他急促地吐着呼吸,嘴唇泅得潮红,脸和身体也透出诡异的红色。嘴里念念有词,但隔得远,声音不大。他听不清,也懒得费力弯腰倾听。
上辈子他替顾越辙挡酒喝醉,导致二次分化提前。今天看着顾越辙杯杯下肚后烂醉如泥,又蠢又傻的被架着走,实在很爽。
狼狈的顾越辙,看得他心花怒放。
可上一世,自己也是这幅可笑的样子吧。难怪第二天醒来,身上到处是淤青。现在终于知道原因。
拉着手侧坐久了,庄汜的腰也酸起来。他动了动身体,却被瞬间攥紧。
庄汜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声音却表现温柔,“阿辙,你先放开我的手。我让酒店客房服务送醒酒汤上来,你喝了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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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
他哪里是想替顾越辙要醒酒汤,明明是离开这里的借口。他巴不得顾越辙难受,心里不知道多有痛快。
s级alpha的力气很大,他的手看似松松垮垮地圈住庄汜,实则像一只皮质的手铐,困住庄汜。
他寸步难行!
“不要,你别走,陪我睡觉。”顾越辙闭着眼,但准确无误,一把把庄汜拉倒在床上,下一秒便压上身体环住。像护崽的老鹰,把幼崽圈进他的安全领域。
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庄汜脸上,恶臭的酒味和咸湿的汗臭,令人作呕。
庄汜费力挣扎,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意识也很模糊,对庄汜的大喊大叫,毫无反应。
最后他气喘吁吁,躺平作罢。
以前不是没和顾越辙睡过一张床。没做夫妻前,两人还是alpha,常常鬼混后一身酒气,怕回家被父母责怪,便去酒店开间房睡觉。
他们的卡都没限额,但每次只开一间房,并非节俭,只是庄汜对顾越辙撒谎,说他一个人睡害怕,非要顾越辙陪他。
这是庄汜烂俗的借口,他无非想和顾越辙黏在一起,要是能发生点什么,就更好了。可顾越辙从不越界,两人的身体贴得再紧,他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让庄汜一度灰心,也明白顾越辙确实对alpha不感兴趣。
所以当他二次分化成omega,以为凭借两人过往的“兄弟情深”,和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地自然吸引,顾越辙一定会爱上自己。
可他错了。对方从不把他看做omega,只把他当兄弟。
现在想来,他也太卑微,太窝囊了!
alpha躺在他的颈窝,压得庄汜难以正常呼吸。他伸手按在对方的胸口,用力推开。顾越辙只发出一声闷哼,纹丝不动。
庄汜叹了口气,两眼一翻,看来是完全没意识了。他也不装了,抬手给了顾越辙一巴掌。
“小汜,别闹。”
庄汜:“???”
庄汜这下死了心,眼睛一闭,也睡了过去……
清晨,酒店的电动窗帘自动拉开。温热的阳光,沿着玻璃窗悄悄溜进室内,撒在高级的家具上,镀上层华贵的光辉。
灰色的地毯上摊散着白色的被子,酒店的床单被拉扯得满是皱褶,凌乱不堪。顾越辙蜷缩着身体,像一堵不透风的墙,圈住庄汜护于羽翼之下。
室内中央空调的温度打得有点儿低,格栅风口对准顾越辙后背,凉飕飕吹了一夜。
床上人闭着眼,摸了把带有着寒意的后背,手四处乱抓几下,像在找被子。没找到,又蜷缩起来。
半个小时后,阳光更为热烈地打在眼皮上。顾越辙不情愿地睁开眼,视线明暗突变,眼前白茫茫一片。
抬手挡了一下,又揉揉眼睛,发现嗓子干涩难耐,还发出嘶哑的声音,身体也酸胀十足,明显是宿醉的后遗症。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坠了块重重的石头。
怀里有东西动了一下,顾越辙一愣,瞳孔猛地缩成了一小颗小石子。他缓慢地低头……原来是庄汜。嘴角忽地勾起,笑得很幸福。
他又梦见庄汜了……
6. 第6章 梦醒
顾越辙记起来了,这是第七次易感期。他正遭受着信息素的折磨,晕了过去,在梦里见到了庄汜。
今天的梦和以往迥然不同,连触觉和听觉都真实得要命。怀里的人暖烘烘的,不像以前是没有温度的纸片,后方还传来细微空调内机的工作声音。
一切都那么真切,如身临其境在虚幻的全息系统里。
客房的布置奢华,全景玻璃窗把城市中轴线尽收眼底。这位置和陈设,明显是远东大饭店的豪华客房。
顾越辙很熟悉这儿,是他和庄汜举办婚礼的酒店,但当晚他们住的不是这间房,而是那套面积最大的总统套房。
也许正是因为面积过大,两人新婚当晚,便分床而眠。
顾越辙静静看着躺在怀里熟睡的omega,用力死死撑住眼眶,眼珠子都不敢移动半寸。
omega的侧脸还带着婴儿肥,看样子他是梦见了20岁左右的庄汜。很年轻,那时他们还都是alpha。
不,不对!
20岁的庄汜可能已经二次分化成omega了!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懊恼自己对庄汜的刻板印象,他总把庄汜当alpha看,即使他早已分化成omega。
不对!准确说,总是把他当需要保护的弟弟看。无论他是alpha还是omega,他们的感情永远不变!
是兄弟,也是爱人……他明明爱庄汜,却知晓得太晚,现在只能追悔莫及,在梦里与他亲近。
温热的阳光落在庄汜的脸上,把皮肤上不明显的绒毛照得根根分明。久了,似乎被晒得热了,他微微侧脸,慢慢躲进顾越辙怀里。
胸口出传来的酥麻感,让顾越辙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腹上温温的,是太阳留下的余热。
他一眼不眨,认真注视着庄汜。许久后,眼部周围的肌肉酸痛,一滴泪水自动从眼眶涌出,滴落在庄汜的脸上。
庄汜被烫得快速眨了下眼,顾越辙赶忙动作轻柔地把泪抹掉。
他不想惊醒庄汜。不知道这次醒来的庄汜,是和颜悦色?或是针锋相对?他不愿意见到后者,宁愿就这样眼巴巴看着他。
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可……指腹余下的潮湿感和温热,也太太太…真实了。比以往任何一场梦境,都要真实百倍千倍!
以至于……他想在这场虚幻的美梦里过一辈子。
突然间,怀中的人皱了皱眉,嘴里还一边嘟囔什么。顾越辙赶忙侧过耳朵倾听。
“滚…滚…滚…”
顾越辙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庄汜在让谁滚?谁惹庄汜生气了?谁敢惹庄汜生气!
他继续保持这个费劲的姿势倾听,可怀里发梦魇的人却噤了声。他皱了皱眉,失望地起身。
庄汜到底在让谁滚?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讨厌那个人。可,谁让他这样讨厌呢?
他要找到那个人,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用最恶劣的手段惩戒他。把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让他生不如死,要他一辈子对庄汜忏悔!
顾越辙的眼眶变得红肿,眼睛及其酸得,神经的自我保护机制,逼迫他再度流出透明的液体。泪水从下巴滑进衣领,消失不见。
忽地,顾越辙被踢了一脚,刚皱起的眉梢还没来得舒展开,瞬间扬得更高。
痛…他发觉刚才那一脚是痛的!
透骨的寒气从痛处蔓延到全身,他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悸、叫嚣。他全身的肌肉变得无比僵硬。他想抬手摸一下庄汜的脸,但四肢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他僵滞了。
过了许久……庄汜醒了,睁眼看到的便是顾越辙那张宿醉的脸。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脸上还有尚未干掉的零星泪珠。
他使劲瞪着眼注视庄汜……一动不动。
“……”庄汜一时蒙了,过了数秒,摇了摇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起床气问,“你怎么了?阿辙哥哥?”
顾越辙这是怎么了?干嘛要一直盯着他。这眼神看着还真有点儿恐怖。
顾越辙倏地眨了下酸楚的眼睛,如梦初醒般回神,猛力抱住他,“小汜,我好想你。”
他的手臂牢牢锁住庄汜,胸口贴着胸口。庄汜能清楚地感受到,顾越辙心脏猛烈跳动的节奏,咚咚咚……频率极快。
庄汜的下巴搁在顾越辙肩上,眉头紧皱,顾越辙这是在搞什么东西?大清早深情表白,谢谢他昨晚没有抛弃他?陪他睡了一晚上?
真邪乎!
庄汜拍了拍他冰凉的后背,以示安慰。借力想要坐起来,又被顾越辙用身体压在床上。他双腿分跪在庄汜身侧,把人锁得严严实实。
“你干嘛?”本就懵逼,庄汜这下更懵了,顾越辙他有病吧!
“不干嘛,我的头有点晕。”顾越辙眼里带着死里逃生的惊喜,低头蹭了蹭庄汜的颈窝,表示他是真的头晕。
“……”
发梢刺在皮肤上,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看不到的地方,庄汜早变了脸色,他抬手刚想猛拉顾越辙头发,推开他。
下一秒迟疑了。
压着嗓子示弱道:“阿辙哥哥,我的肚子好饿,我想吃饭。我们起床下去吃饭吧。”
顾越辙太不对劲了,像只发情的公狗。宿醉后身体散发的恶臭,熏他一脸。他皱着眉,胃里反酸。
“哦,好。”顾越辙立马起身,跪坐在他侧面,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神色紧张,像一只护食的狼狗。
质感高级的白色高定衬衫,此时皱得像一块烂抹布。眼睛红肿,下巴冒出新长的青茬,看上去稍显狼狈。但那张脸依旧保持着帅气。
庄汜没多想,只以为他是宿醉后,人还在迷糊中。他自顾自下床,打着哈欠说:“我先去洗漱。”
“好。”顾越辙坐在床上,紧紧盯着他背影消失,直到传来关门声,才猛地泄气,仰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
脑海里的记忆,快速地倒带。他看了眼手机,今天是2030年9月1号,他20岁的第一天,也该是庄汜二次分化成omega那一天。
可……庄汜没有任何异常状况。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时间点,庄汜不该和他待在酒店,他该在医院!
他记得庄汜是因为在他生日宴上喝醉,导致二次分化提前,当晚被送进松正医院。
是他抱着庄汜去的。因此,医生才能在无意间发现了两人信息素百分百匹配。
今天是9月1号,明明该虚弱地躺在医院病床上的omega却生龙活虎。而二次分化前的高热现象,也没在庄汜身上出现,他的身体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温度。
顾越辙屏气凝神,狠狠吸了口气,s级alpha敏锐、犀利的嗅觉,也没有闻到零星半点儿苦橙信息素的味道。
他还记得那天满屋子的苦橙味,让同为alpha的他差点被动发.情,而非正常两位alpha之间的猛烈排斥。
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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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什么发生了改变?让命运运行的轨迹,迥然不同!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重生了?
那,这一世的庄汜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是alpha?还是omega?他还会二次分化吗?
分厘毫丝的改变,最后会引发巨大的蝴蝶效应……
顾越辙的心情已经从最开始时的激动,慢慢冷静下来,变得焦躁不安。
他瞋目竖眉,抓耳挠腮,试图通过27岁顾越辙的人生经验,分析出正确率最高的可能……
明亮宽敞的卫生间里,庄汜把后背抵在冰冷的木门上。
他的眉头紧皱,思考起顾越辙刚才不同寻常的举动。半分钟后,想起什么,走到洗手台前,把水龙头的水量调到最大。
庄汜看着镜子里稚嫩的脸庞,伸手抚平皱起的眉梢。脑海里出现顾越辙刚刚的“胡言乱语”。
“小汜,我好想你”。
好突兀的一句话。
庄汜当时只想着逃离顾越辙的怀抱,没来得及作思考。现在回想起来,顾越辙说话时,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彩,看起来像丢失了珍贵的宝物,又失而复得的样子。
好奇怪的顾越辙,好诡异的一句话!
20岁的顾越辙不会对20岁的庄汜说“想”这个字,27岁的庄汜更不会听见,顾越辙说想他。
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皱紧了,门外忽地传来哒哒的敲门声。
镜子里的人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思路也被打断,他侧身朝门口冷冷望了一眼,很嫌恶的表情。
庄汜没说话,径直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密闭的卫生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把外界隔绝开来。
顾越辙抬起扣门的手缓缓放下。
庄汜正在洗澡吗?所以听不见?
他的手放上银色螺纹门把手,轻轻扭了一下,门没动。再次尝试,依旧如此。
庄汜竟然锁门了!
在顾越辙零零散散的过往记忆里,这个年纪的庄汜是不会锁门的。别说锁门了,是压根从不关卫生间门。
他们都是男人,又同为alpha,还认识这么多年,哪有什么可需要避嫌的。那玩意儿谁没看过?不懂事的年龄还爱较劲儿比大小。
不过……顾越辙眉头一皱,似乎锁门的习惯开始于他们俩结婚以后,具体时间不记得了。至少,27岁的庄汜进卫生间,肯定会习惯性锁门。
这个细节又和以前又不一样……他没有这一世顾越辙的丁点儿记忆,只能靠自己前世破碎的记忆来判断。
想了许久,顾越辙急眼了,像一只无头苍蝇,心急火燎地在门口来回转圈,胡思乱想……
此刻,他恨不得破门而入,去证明什么!但又害怕吓到庄汜。
放在圆形锁上的手剧烈发着颤,最终一把放下。安静地站在门前聆听里面哗哗的水声。
他的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木门上。可除了水声,没有一丝其他动静……
淋浴器和洗漱台的水龙头被开到最大档位,汹涌的水柱剧烈拍打着瓷砖地面和陶瓷盥洗盆璧,喧闹的水流声响彻整个空间。
庄汜双手撑在洗漱台面,注视镜子里的自己……他养尊处优的手心因为支撑太久受力而泛了大片红色,甚至还被大理石洗漱台边缘压出一道白痕。
但他保持姿势不变,冷漠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静地感受着心脏跳动的狂乱节奏,好像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即将奔涌而出……
7. 第7章 吃瘪
卫生间的水汽越来越大,镜子上被蒙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庄汜用手心抹出一个圆形镜面,恰好露出他的脸。
他的唇面因缺水翻起些许白色的皮屑,指腹触摸上去,如同沙砾般的颗粒感,十分粗糙。同样的,嗓子也很干渴,他现在急需喝水!
水蒸气在密闭的空间里翻滚,庄汜找到遥控器,打开了换气模式。五分钟后,白雾消散,镜子里显现出完整的人影。
庄汜一想到待会出去还要面对顾越辙,便觉得无比恶心。想到昨晚竟还和他睡了一夜,更是膈应极了。
顾越辙人在门外,他出去后还要虚以为蛇地面对顾越辙……真特么的烦!
吐了口气,做好了心里建设。
庄汜用手心沾了水,把头发打得半干半湿,顺手往嘴上也沾了沾。他解开扣子,脱掉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和裤子,穿好白色浴袍,把浴袍带子系了个死结。
他木着一张脸,内心很不情愿,慢慢悠悠地走出去。
顾越辙双腿并拢,端正地坐在在沙发上,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卫生间方向。看到庄汜出来,连忙起身迎上去。
可当他到了庄汜身边,两人面对面站着,却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对视两三秒,发现庄汜眼里带着疑惑,指了指他有些湿的头发,“小汜,头发要吹干,不然容易生病。”
“……”庄汜腹诽道,顾越辙这是……不会是发现自己没洗澡,头发是故意打湿的,然后察觉到什么了吧!
他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的情绪,很突兀地问:"阿辙,你要吃什么?我点个餐,让他们送上来。”
庄汜本想让顾越辙进去洗澡,自己偷摸溜走,再给他留个信息说有事先走了。结果,被顾越辙不按常理出牌的问话,搞得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一团混乱。
现在还莫名其妙陪他再吃顿饭!浪费他宝贵的时间!虽然他的时间也没多宝贵,但只要同顾越辙在一起,就是浪费时间!
“随便都可以。”顾越辙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把电吹风机,指着沙发,语气温柔,“坐那边去,我替你吹干。”
庄汜:“?”
半秒后,庄汜笑着推脱,“我自己来,你先进去洗澡。”
顾越辙攥紧了吹风机,他本意是想利用吹头发,察看庄汜的腺体状况。显然,庄汜并不愿意!他也不可能霸王硬上弓直接上手触碰。
这种举动太太太…过界了。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脖子上的腺体都是他们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是只有自己的alpha和omega,才能去探索的位置。
于是,顾越辙伸长手臂,把吹风机递到庄汜面前。庄汜抬手去拿,顾越辙却不放手。
他用了劲儿,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却不给力,自己把自己绊倒,差点摔个趔趄。还好被顾越辙一把拉进怀里。
仅转瞬之间,庄汜捕捉到顾越辙眼里的戏谑,他看上去像故意的。可他干嘛要这样做?没理由呀!
顾越泽的手紧紧,箍住庄汜的腰。两人牢牢贴在一起,庄汜能清楚地闻到顾越泽身上经历一夜后发酵的酒气。
“哎哟,吓我一跳。”庄汜的手肘抵住顾越泽的胸口。一秒后,用劲儿想要把顾越辙推开,但对方纹丝不动,“你可以放开我了。”
顾越辙还是抱着庄汜,没有一点儿要放开的意思。逼得庄汜又重复了一遍,“快放开我呀。”
顾越辙这才如梦初醒般。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又赶忙解释:“我刚才在想事情……”
很无力的借口,所以连他自己都没说得下去。只不好意思地看着庄汜笑。
庄汜:“……”不是吧,顾越辙傻了?
“你去洗澡吧。”庄汜皱起眉,对顾越辙说,他的表情是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好。”顾越辙把吹风机稳稳地放在庄汜手里,走了几步,又转身深邃地望了庄汜一眼,在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顾越辙害怕等自己洗完澡再出来,庄汜又要像以前梦里那样,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庄汜还是alpha,顾越泽在抱住他的几秒内便确认了。s级alpha敏捷、锐利、精准的判断不可能会出现错误。
这个世界在改变,连庄汜也变了。顾越辙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二次分化,但这一世,无论庄汜是alpha,还是omega.他都要爱庄汜!他要弥补庄汜。
上一辈子那些难堪的过往纠葛,就让它随风飘散吧。他不会告诉庄汜,他们都重新来过!
庄汜拧着眉,背对着顾越辙。对于背后的那一束灼热的光,他是丁点儿没感触到。
没了顾越辙在,庄汜放松地坐在单人沙发上,顺手把吹风机放下,又拿起茶几上的酒店菜单翻了翻,快速点了几道他爱吃的,刚刚放下电话,顾越辙就又到了面前。
好快的速度!
庄汜抬起头,顺手把腿上的菜单合并起来,放到茶几。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洗澡这么快吗?没几分钟呀。”
顾越辙的白色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着,交叠的V领口露出一大片粉色的胸口皮肤,和令人艳羡,鼓囊囊的胸肌。
庄汜只望了一眼,便觉得耳朵开始发烫,他快速低了头。
可顾越辙很高,酒店提供的均码浴袍对他来说实在太短!于是,庄汜瞥见顾越辙裸露的一大截白花花的小腿,和腿上缓缓往下滑落的露珠……
庄汜觉得喉咙有点儿干涩,不自然地小声咳了一下。这人穿得这么骚.气,是要干嘛!
他的视线又迅速转回顾越辙脸上。
顾越辙湿漉漉的发梢上面滴着水珠,额头的几束头发遮了眼睛,他很随意地抬手一把拢到后头。下巴上的青茬刮得干干净净,没了颓废的样子,依旧是那个帅气逼人alpha。
“我洗的很快嘛,还好吧。”
顾越辙是洗得很匆忙,因为他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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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待的想要见到庄汜。边说边挤到庄汜身边坐下,明明旁边就是三人座的沙发,他非要在这张狭窄的单人沙发上,不舒服地挤着。
两人被迫隔得很近,庄汜能闻到顾越辙身上四散开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白茶味沐浴露。沐浴露的味道里还夹杂剃须泡清爽的薄荷味。很好闻,他像置身于雨天的采茶园,紧绷的神经瞬间舒坦。
“哈哈哈…”庄汜随意附和笑着。顾越辙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是!他才懒得搭理顾越辙,只是该有的礼貌还得有!毕竟面前是20岁的顾越辙。
况且……现在顾越辙是清醒的,不是昨夜那个会任他大声打骂,不还手无知无觉的醉鬼。
现在不是饭点,菜来得很快。服务员推着餐车,把一盘盘佳肴摆上餐桌。
顾越辙没起身,依旧慵懒地靠在庄汜身上,对服务生要求,“你待会儿去隔壁商场,帮我买套两套衣服,还有内裤。直接挂账。”
服务生有些惊讶,恭敬地点头,“好的,顾先生。”
年轻的服务生是眼熟顾越辙和庄汜的,昨夜奢华至极的生日宴,他也有幸参加。不过不是客人,他是端着绕全场转的底层酒侍。
餐桌上密密麻麻地摆着菜,可顾越辙却难以下筷子。每道菜里都有红彤彤、绿油油的辣椒,看得他脑袋直发麻。顾越辙是不吃辣的!
可旁边的庄汜却吃得一脸开心。顾越辙余光瞥着庄汜,暗道他什么时候爱吃辣椒的?这一世,果然有好多不同的细节。
最后,顾越辙皱着眉,挑选了一道看上去没那么多辣椒的菜,艰难地吃了几口菜,却还是被辣出一脸汗水。
庄汜在一旁自顾自吃得很欢乐,连头也不抬。旁边顾越辙的动静,自然也没注意。
重活一世,庄汜只想为自己而活。他的口味从来都是嗜辣的,只是以前为了配合顾越辙的口味,往往都吃得很清淡。因为喜欢顾越辙,所以愿意为他妥协。
但这一回他不想迁就别人!
更重要的是,以前的顾越辙可能从未意识到,他庄汜在迁就他、配合他的口味。
“小汜,把纸巾盒递给我。”顾越辙伸手指着庄汜手肘旁边的皮质纸巾盒。
庄汜看了眼纸巾盒,递给他时,看见顾越辙满头汗水,两颊也被辣得通红。他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刨了口饭……
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可不自禁弯下的嘴角,暴露了内心真正的想法。但顾越辙并未发现。
顾越辙迫不及待扯了一张纸巾,抹去脸上的汗水,面纸瞬时间湿透了。这菜实在太辣了!每道都特别辣!但他看庄汜吃得那么开心,不忍心、不愿意说扫兴的话,只能一个劲儿猛刨白米饭……
庄汜放下筷子,捂住嘴,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他今天被辣得很爽快,看顾越辙吃瘪更爽快!
抬头恰好对上顾越辙的视线,这时才慢吞吞、假惺惺地问:“阿辙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呢?”
8. 第8章 不合身
“这菜好像有点辣,你觉得呢?”顾越辙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被辣得没知觉,几近麻木了。
这菜真没问题吗?如果不是远东大饭店后厨出品,他都怀疑这里头加了什么化学辣椒精。
庄汜侧过脸,在他红肿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拼命忍住内心笑意。恍然大悟道:“你不吃辣是吧!我忘了。对不起阿辙哥哥,那我重新给你点几个菜?我马上给你重新点!”
庄汜边说边往后推开餐椅,预备起身拿电话重新叫菜。顾越辙一把拉住庄汜的胳膊,赶忙叫停,“不用了,我不饿。”
看到庄汜是关心他的,顾越辙已经很开心了。这一世,庄汜虽有些许不同,但总归还是在意他的。一汪暖流在心里膨胀,嘴角不自禁上扬。
半秒不到的时间,庄汜就坐回了原位。他原先也只是礼貌的客气客气,没想到顾越辙还当真了,确实好笑。
他要真关心顾越辙,早在点菜的时候,就不会特意挑着桌上这一盘盘辛辣的来。本就是刻意为之,亏得顾越辙想岔了……呵呵~
不过这些……庄汜也只能在心中腹诽,和顾越辙、顾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和体面,是他为家人应尽的义务,如同上辈子和顾越辙联姻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不光光是义务,他的确也爱顾越辙,否则不可能同意结婚。庄汜家人是爱庄汜的,不会不尊重他的意见,强力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这辈子的庄汜要为自己打算,同样也为庄家打算。庄汜的父母亲并非同顾越辙父母那样是商业联姻。他的父母亲是自由恋爱,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结合。
因此,他和庄如云是被爱包裹长大的小孩。虽然父亲庄肃对俩人处处严格,但母亲颜雅却是很宠爱他们,特别对她的幼子庄汜。
庄汜是c级alpha,而姐姐庄如云则是a级alpha。所以父亲早不把庄汜当做继承人培养,连大学专业都是随庄汜喜欢,学习哲学。而庄如云则是按照父亲要求学习商科。
前世,没二次分化前,庄汜在公司边缘部门领个闲职实习。分化成omega,和顾越辙结了婚后,更是连公司都不用去了,最后留校当了哲学系老师。
他的父亲庄肃是出了名的重A轻O,腐朽的、恶臭的旧社会思想,omega就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事业什么的还是得靠alpha.但不可否认,他是位好父亲,至少给庄汜留下了丰厚的家族信托基金,人总是多面的。
商场离酒店步行只有五分钟路程,这服务员去得太久了些。跟顾越辙待一起,让庄汜感到疲惫,不是害怕,只是难得应付他,很烦。一股莫名的烦躁令他又皱起眉。
这时,门铃响了。
必然是刚才年轻的服务生回来了。
庄汜飞快起身,顾越辙放下筷子看着他在门口的背影。
“你好慢。”庄汜语气不善,一把接过服务生手里两个大袋子。对方抬头时,看到他满头汗水又觉得自己是个品行恶劣的资本家,在奴隶他的员工。
“对不起,学长。”服务生红着脸道歉,他眼神闪躲,目光仅在庄汜脸上过了一秒钟,便闪开了。
“你也是京州大学的?”庄汜有些惊讶,虽不认识他,但语气已明显放缓。不是因为这句“学长”,而是由于之前他莫须有的火气,发在一个无辜人身上。这与他的教养相悖。
“是的,我是哲学系大一新生林隋。哦不,马上大二了。”林隋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笑起来眼睛发着光,看起来足够干净,又继续解释,“之前大一迎新的时候,见过学长。”
庄汜倒对这位学弟毫无印象,只礼貌笑着点头。毕竟对二十七岁的庄汜来说,这是七年前了,记忆过于久远。
两人在门边聊了快一分钟,顾越辙忍不住也杀了过来,他接过庄汜手里的袋子,眼里带着杀气看了眼林隋,明知故问道:“小汜,你们聊什么呢?”
“刚刚才知道这是我们系的学弟,聊了几句。”庄汜朝顾越辙解释,而后朝林隋扬了扬下巴,关了门。
“哎哟,忘给小费了。”那声关门声提醒庄汜,这才意识到。林隋打暑假工必定是为了赚钱,没小费,他这趟跑腿岂不是白跑了。
庄汜忙地打开门,伸出头朝走廊两边望了望,发现人已经没了,好快的速度。
“我待会儿给他们酒店经理打电话,叫…林…隋是吧。”顾越辙云淡风轻,但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内心的一丁点儿不舒服。
或是s级alpha与生俱来的观察力和占有欲,刚才那小子看庄汜的眼神,实在不太清白,是带着仰慕的。但这种低级的竞争对手,顾少爷从不放在眼里。一个还需要打暑假工的alpha,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对,他叫林隋。”庄汜走到沙发边,拿起衣服,摊在手里看。林隋的审美还不错,这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肯定是挑给他的。
就在庄汜欣赏的时候,顾越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我穿这件,给你这件。”顺手把另外一件宽大的五彩斑斓的黑色短袖递给庄汜。
顾越辙看出来了,庄汜是喜欢那件衣服的。可他不喜欢,但不喜欢衣服,还是不喜欢买衣服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庄汜“啊”了一声,看着手里的衣服叹气。这件上衣分明是为顾越辙准备的,尺寸比庄汜大了一圈,明显不适合。
顾越辙这是又犯什么病了!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件衣服对他而言,太大了嘛!他肯定看得出来!神经!又开始犯病啦!
不过,庄汜也只在心里吐槽,为了一件衣服同顾大少爷吵嘴,不值得!顾越辙既然喜欢那身蓝色,就让给他穿好了。
两人也不矫情,当场解开浴袍,背对背换起来。
可这解开的第一步就为难起庄汜,他的浴袍带子被自己打了个死结!该死的,当时他只想裹得足够严实,压根没想过还要解开。
手里的动作逐渐开始焦急,手指指腹更是被带有颗粒感的浴袍布料磨红了。可越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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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越做不好事儿。
顾越辙换好裤子,裸着上半身拿搭在沙发上的衣服时,发现庄汜那身浴袍还穿身上,正手忙脚乱地在和那跟白色“腰带”角斗,真有意思。
“怎么了,浴袍带子解不开吗?”顾越辙勾起嘴角,扳过庄汜的肩膀,两人面对面。
庄汜已是满脸涨红,光滑的额头也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泄气般盯着他,两手一摊,“系太紧了!”
顾越辙的手从他肩膀滑下,用食指勾起腰带,他的手背能感受到庄汜因紧张而硬挺的腹部肌肉和狂躁的吸气节奏……的确很紧,是个死结,这一勾就更结实了!
“你干嘛!”庄汜被迫拉得离顾越辙更近。顾越辙默不作声,直接蹲在他面前,眼睛平视那个死结,很认真地解起来。
从庄汜的角度,他能看到顾越辙高挺的鼻梁,和腹部一块一块凸起的漂亮肌肉。动作间,手背的青筋暴起,连带他也和顾越辙靠得更近。那跟腰带像一根绳索,把庄汜紧紧捆绑……
“解开了。”顾越辙手里拿着两根白色浴袍带子,笑着抬头望庄汜,他的鼻尖都热出几颗汗珠。
没了腰带的束缚,两片式的浴袍慢慢敞开,庄汜连忙一把拢好。可是人一紧张,动作就愈混乱。此刻的浴袍已经变成了大大的V字领,露出一大块白润的皮肤。
“转过去,我要换衣服了。”他抓紧浴袍领口,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没相互看过裸.体,但总不能只看他的吧!顾越辙可是穿得好好的,虽然他也只穿了裤子。
顾越辙没听话转身,揉了揉久蹲而泛酸的小腿,“小汜,我蹲了这么久替你把死结解开,腿都酸了,你这样对我!”
顾越辙瞪着眼看他,依旧没有要起身的前奏。反倒是想让庄汜拉他起来。
庄汜:“……”
二十岁的顾越辙看起来好幼稚,眼睛瞪得像铜铃,蠢蠢的……像一只蠢呼呼的哈士奇。
庄汜只好快速拉他起来,待会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把今天浪费在酒店,浪费给顾越辙。
起来后,顾越辙又坐在沙发扶手上抱怨腿酸,换不了衣服。
庄汜:“……”你腿酸,跟换衣服有什么关联啊!谁用腿换衣服?
庄汜只得默默解开淡蓝色衬衫的前三颗扣子,从顾越辙的头上套进去。他的动作不算粗鲁,但也不够温和……衣服是套进去了,可明显小了,胸前的扣子扣不上!
庄汜叹了口气,“阿辙,这件衣服明显是按我的身材买的,你根本穿不了。你看吧,穿着像个什么样子。”
顾越辙低头看着他敞开的胸口,衣服的尺寸不是他的号码,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合身的衬衫像一个套子牢牢禁锢他,他不敢做动作,以免布料被瞬间撑烂。
顾越辙悻悻道:“那还是换回来吧,我穿黑色的那件。”
庄汜点头,又替他换了……
出了酒店,各回各家。庄汜也该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9. 第9章 荒谬
关于顾越辙对庄汜再度分化的困惑,庄汜自己却是明若观火的。他并非不再二次分化,而是刻意回避醉酒而延缓……准确地是恢复正常的分化进程。
这一世,他的二次分化并未提前。
但自己腺体的状态,的确不同寻常,摸起来温度比平常更热几分,大概是撑不了多久的。
二次分化的高热会让他失去意识。因此,提前找到一家能为自己保密的医院,刻不容缓!
常年去的松正医院肯定是不行的,这家顶级技术的医院是由顾家控股,被暴露的风险高达99%。
要隐藏二次分化为omega,势必要找到一家能为他做到保密等级满分的医院。
故而,庄汜把目光锁定在了京州市另一家顶级私人医院——马利医院,这是一家中外合资医院。
医院院长宋杨的alpha女儿宋青书,是京州大学金融系大三学生。和庄汜同为学校哲学社社团成员。
庄汜身为哲学社副社长,平日里对这位来自外系的普通社员多有照拂,且两人都对哲学持有炽盛的热忱。
因此,宋青书也是庄汜上辈子的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不过有些事,连庄汜自己也不清楚。
“青书,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那通漫长电话结束后的当天下午,庄汜在宋青书的带领下,马不停蹄赶到马利医院血液科VIP室,提前录入了详尽的身体数据,着重检查了温热的腺体,还抽了一管血进行生化化验。
秉持着不该问就不多问原则的医生并未质疑病人如何得知自己即将二次分化的消息,而是兢兢业业逐条叮嘱庄汜,有关于二次分化重点的注意事项。
以免身边无人时,庄汜也能自行提前处理。
毕竟二次分化是极为少见的,紧急处理不当恐怕……最终,庄汜如愿得到了一管处方抑制剂,并且他的病历级别定位为"绝密"。
同宋青书离开医生办公室时,庄汜扬着眉表示满意。果然,只要有钱有权,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只是……
“有个问题吧,我一直想问,但……”
宋青书想了很久,依旧憋不住开了口,但话说到一半却闭了嘴。她的视线停在庄汜的眼睛上。
那双纯净的如初生小鹿般的大眼睛,一个暑假过去,迅速被蒙上一层浅浅的白灰,显得黯淡许多。
如果说以前是明润的圆月,现如今上头就缭绕了一层白雾。
她的心脏狠狠地抽痛一下……
庄汜还沉浸在刚才医生提出的注意事项,听到宋青书的声音一时未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停下。
他侧过脸,看到宋青书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读不懂,“你怎么了吗?盯着我干嘛。”
庄汜笑了一下,脸还是从前那张脸,但总归有什么变了。
宋青书跟着他笑,继续方才的提问:“我刚才想问,你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还有……”
她又停下,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态,低头看到自己脚尖蜷了一下。
“还有……为什么知道自己会二次分化对吧。”庄汜立刻接上她的问题。
上午的电话里,他跟宋青书的交谈很是含糊,但因为对方的足够信任,并未多问,或者是电话里不够方便。
而刚才的医生办公室里,庄汜和医生交谈间详细的表露,让她得知其中更多隐秘的细节。
比如,庄汜提前知晓自己即将二次分化;庄汜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他会分化为omega,他想要维持alpha的身份……
以上种种,皆让宋青书困惑不解。
医生办公室内,她不方便问,出了门,还是忍不出八卦上一嘴。并非对庄汜纯纯地八卦,更多是善意的关心。
“嗯…”庄汜注视宋青书,伸手扯了扯他淡蓝色衬衫下摆,抚平之前久坐的皱褶……
许久后,“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了合适的时间,我再告诉你,现在不行。不过,我可以提前跟你讲另外一件事,我准备转系到金融系!”
宋青书被庄汜石破天惊的话骇得瞪直了眼,她嘴巴微张,呆愣了数秒……
庄汜他没有说笑吗?能上哲学系是他好不容易和父母据理力争到的,可现在居然要放弃得之不易的梦中情专。
“你说真的吗?你要转到我们系来?”宋青书回过神后,神情很认真、很郑重地问了一遍。
“是的。青书,你没有听错。我要转到金融系。”庄汜虽然笑着,但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及其正经且严肃。
他凝视对方诧异的眼眸,一字一句仿若神明面前最虔诚的誓言。
宋青书皱着眉看他,自我消化了一分钟才意识到庄汜是来真的,不是同她开玩笑。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
因此,宋青书直截了当问出了口,“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转系?你不是很喜欢哲学系吗?这也太突然了吧。”
“因为家里的缘故,我想进公司。”
“你不是不想接班吗?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再说了,你姐姐她呢?她不是接班人吗?”
宋青书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昨晚顾越辙那场奢靡的生日宴上的华丽发言,他即将入主壹顾集团……
难道身为顾越辙发小的庄汜被当场刺激到了?顿时有了该死的事业心,也想接个班玩玩?
庄汜看她那两颗灵活的眼珠子在眼框子里转来转去,脸上神情也五彩斑斓地换来换去…意识到对方大抵是会错意了。
“不是!”庄汜无奈地叹了口气。深层次的原因他无法赘述,只能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了。
庄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作为一个alpha,我既然接受了来自家族无私的赠与,也应当承当自己的责任。我以前太以自我为中心,以为有姐姐就万事大吉了……”
“等等……”宋青书听得是云里雾里,眉头也越皱越紧。
她往耳后刻意拢了一下本就规规矩矩的发丝,“你在说什么呀?你不是要二次分化成omega了吗?”
宋青书犀利的质疑中断了庄汜豪言壮语,也扰乱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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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当晚回家后,父亲庄肃也发表同宋青书一样不理解的质疑。
“什么?你说你要进入公司管理层学习?还要转去金融系学习?”
庄肃直接从书房那张高级定制豪华的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凝成一根X光射线,上下左左右右全方位打量庄汜。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庄汜吗?换壳了?脑子被什么宇宙外微生物入侵了?
庄汜明明是最厌烦做生意的,之前让他学个金融简直像要了他的命。
庄肃是看在家里还有位alpha,再加上夫人对幼子溺爱的劝说下,才勉强答应庄汜选择他喜欢的专业——哲学系。
现在是反本还原了?竟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走了?
庄肃的手心撑在那张精贵的沉香木制作的办公桌上,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
那双久经商界磨砺带着威严的眼睛,凝视着从来乖巧的、听话的、“稚嫩”的儿子。
庄汜直直地注视他的父亲,坚定得像入征的壮士,他的眼神没有一星半点儿闪躲。
他要让父亲知晓,这并非一时脑子抽掉的玩笑话,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郑重的结论。
谈话仍旧继续……
半个小时后,庄肃对庄汜承诺道:“好,三天后的董事会你一同参加。”
于是,庄汜变得很忙,忙到没空搭理顾越辙,做他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
顾越辙是在第二天晚饭的餐桌上被父亲告知此事的……
顾擎宇常年一丝不苟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朝着右手边的坐得端端正正吃饭的顾越辙说:“庄汜正式进入正流集团了,好像给他安排了个庄如云助理的职位‘玩玩’。”
顾擎宇的语气和用词都称不上是对小辈的赞美,反倒带着浓重的揶揄之意。
他说完便笑着观察顾越辙反应。
这两小孩也不知道为甚玩得那么好,周围家世、样貌、学识匹配的不少,就他俩“臭味”相投,能从小玩到大。
顾擎宇对儿子这个柔柔弱弱的c级alpha竹马是不满意的。
一是信息素等级太低;二是“不学无术”,主要指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作为一位alpha怎么可以只顾自己喜好,不管家族死活。
庄汜的种种表现,都让顾擎宇觉得,他不配成为顾越辙的好兄弟。他们这类人,需要维护的关系,应当是能够对彼此有所助益的深层次的利益交换。
什么纯洁的友谊……一类缥缈、虚幻、可笑的感情,不关紧要。
只有利益才是链接人与人间最可靠的关系,是那根隐形但永恒的连接线。
但成年人比小孩更为成熟的是,他们对这种潜意识的不喜,从不在明面上显露出来。
他也完全信任自己优秀的s级alpha儿子。大概等他对人情世故方面再老练些,就会清楚明了了。
顾越辙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他看着父亲,眼里对这件几近荒谬事件的疑惑程度,更甚于父亲话里话外对庄汜的嘲弄。
10. 第10章 利剑
“您说的是真的吗?庄汜他进‘正式’进公司了?”顾越辙来不及把筷子放回筷架,便急不可耐提问。
顾擎宇狠厉地剜了一眼顾越辙停在半空的手,这么件“小趣事”值得他连最基本的餐桌礼仪都不顾了?
“顾越辙!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
顾擎宇声音很冷,顾越辙被吼得一怔,快速放下筷子,低头垂目,“抱歉。”
坐在对面的母亲温霜同样冷眼看着顾越辙,没有丁点儿要替他打圆场的意思。
温霜虽然姓温,但从不像别人家母亲那样对孩子温柔以待,反倒有时比顾擎宇对顾越辙更为严苛。
在母亲眼里,他是温家和顾家商业联姻后,对各自家族的交代。一个不折不扣、没有任何感情的“结晶体”。
这也是为何顾家只有他一个孩子的原因。
他的诞生,是代表顾、温两家姻亲关系足够稳固的体现——一位s级alpha,分量相当够了!
生产对于omega本就是及其痛苦的过程,没有爱情的孕育,对于骄傲的温大小姐来说,一次足矣。
现在的场景,同27岁顾越辙记忆里的父母亲丝毫不差,永远都是严厉、不苟言笑的“假人”而非“家人”。
这便是顾家最真实“其乐融融”的“合家欢”。看似坐拥一切的顾越辙从未在父母那里享受过半分温情。
食不言寝不语……许久后,顾擎宇才缓缓开了尊口,很简短的一句话,“庄肃那边人的消息,不会有假。”
“是的,父亲。”顾越辙食不下咽,机械地咀嚼嘴里的米粒,它像一坨极有韧劲的年糕,在唇齿间纠.缠,无法吞咽入喉……
一天前,正流集团大楼第一会议室。
今天的庄汜穿得极为正式,一身纯黑色商务款式西服套装,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这是一场临时召开的董事会,主要讨论有关庄汜是否进入董事会。但话题的主人此刻却无缘席上,正屏气凝神端坐在庄如云后侧的小凳子上。
气派的长方形会议桌上西装革履坐着董事会成员。庄肃占据正对大门的主位,庄如云坐在他左手方。
庄肃面无表情,手肘平放,定制衬衣袖口的蓝宝石袖扣与桌面轻微地摩擦。他直入主题。
“今天的会议,主要商讨庄汜进入董事会的问题,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
话毕,会场沉默一片。
数秒后,公司高层交头接耳起来,嗡嗡作响一片……即使提前知晓,但对于高层变动中牵扯到的利益,并非是几天就能搞清楚的。
庄汜背靠冰凉的墙壁,正襟端坐看着。众人的反应他并不意外。作为正流集团的边缘人物,突然要进入管理层就职。
即使作为庄肃的儿子,看上去也过于儿戏了。
正流集团是家族企业不假,但并非一言堂,高层的意见同样至关重要。更何况公司如今的发展处于转型关键期,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庄如云率先发言,“我同意庄汜进入董事会。”
她的语气非常轻松,不像在表决一份与她有关的重要议案,反倒跟停在街角买个红薯那样简单。
会场骤然安静,众人皆看向她,是探究的眼神……小庄总这是真心或是假意?一时无人应答。
半分钟后,随着“啪”的一声响起,李坤满脸怒容站起来,他的手心撑在桌面,大声道:“我不同意!”
“小庄总已经进了公司,再来一个,是要让他们姐弟相争吗?庄汜一个c级alpha,现在的位置很适合他。进入董事会对集团未来的发展,有害无益!”
李坤是陪庄肃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在公司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话是很有分量的!且说得很是简明扼要。
李坤的担忧无不道理,一个集团只能有一位接班人。庄如云已经是他们之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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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合适接班人,并无再加一人与其胡乱相争的道理。
家族企业要想长久,这块大饼就不能越分越小。
更何况庄汜……太普通了。
一位c级alpha拥有富厚的家族信托基金,足矣。至于其他的……算了吧。
李坤的话正是大多数高管心中所想。既然选好了人,哪里有更变的道理。更何况还……
“既然讨论的是关于我的事儿,那我想我应该有发言的权利。”庄汜扣好西装外套,淡定从容地抖了抖些许僵硬的肩膀,缓缓起身。
他提出进入核心岗,并非想要与姐姐相争。他只是希望在庄家面临破产时,庄如云不再孤立无援,她的身边有他。
因此,他要在二次分化为omega之前成功进入董事会。否则,一位omega,别说董事会,连进公司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会议室内的气氛忽地紧张起来,所有人的光聚焦在这位脸颊还带些婴儿肥的年轻alpha身上。
庄汜看似平静,内心早已波涛翻滚。他低头抚平黑色西服的皱褶,藏好略微颤动的手指,才上前一步。
“各位叔伯前辈,在位大多数都是看着我和姐姐长大的。我承认自己能力有限,目前无法胜任重要岗位。我进入集团也并非要争什么,庄如云仍旧作为集团未来接班人,我愿意无条件站在她前方,替她扫平障碍……”
庄汜的自荐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卑微,甚至言明他的立场——不争权,仅仅想成为庄如云傍身的利剑。
庄汜能否成为一把利刃,另说。倒是这番话让不少先前想入非非的人,此刻感到汗颜。
话毕,庄汜的额头已浅浅出了一层薄汗,他扫视一圈,在座人表情甚是精彩纷呈。即使重生又如何,他依旧是从零开始的新人。
他想要改变命运,那就要从最开始的地方转变。他要成为一柄利剑,刺向所有的挡路人,包括顾越辙!
11. 第11章 遗忘
新学期伊始,庄汜一边忙着转系的事儿,一边还要兼顾公司那头儿的所谓“闲职”。
当天会议最终讨论结果——庄汜并未成功进入董事会,而是先从庄如云助理做起,再根据他的工作表现进行后续安排。
至于后续怎么安排嘛……那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这本就是庄汜最初的目的,他不甚高明的战术是先提出一个过分离谱的要求,再各退一步,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脱离边缘人物身份,从头开始。
那些老狐狸是否看破,他不得而知,但办法行之有效,就相当够用了。
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虚名薄利与他并非绝顶要紧的“彩头”,“从头开始”他只想庄家不再重蹈覆辙,便够了。
面前翻开的书本内容不算容易,和他之前的专业内容南辕北辙,他自然头绪纷乱。
有点冰的手竟然不自觉抚摸上平滑的腹部肌肤,按压一下,软塌塌的……是从不锻炼、柔柔弱弱的二十岁庄汜的身体。
视线忽然往下,看到被晒黑的手背。
前几日和庄如云去工地巡视,烈日当头,由于他是第一次飞检因此毫无准备,以至于被室外强烈的紫外线直挺挺灼烧细嫩的皮肤。
九月的盛夏,一趟连轴转的奔波。体弱的庄汜差点中暑晕倒在工地现场。他是完完全全依靠意志力强撑过来的,还好没有当场献丑。
要不然正流集团内部将会流出一组啼笑皆非、丑态百出的庄汜XX照……
不过也是那一天疲于奔命的工作体验。庄汜才明白庄如云上辈子以一己之力支撑摇摇欲坠庄家的不易。
比较起来,他不愧是一株生于温室中的娇嫩玫瑰,经不起半点儿风吹雨打,一碰就焉焉了。
为了保持温书时的头脑清醒,书房中央空调的温度面板打得很低。放在肚皮上冰凉的手心因为热源的传递已逐渐回暖。
肚子……他的眼神骤然放空,眼睫落寞地下垂,给眼底留下一片灰黑阴影,嘴角也绷着,看上去很阴冷。
他想起了那个在车祸中丧失的无辜的孩子,那个没有爱情滋养的胚胎,那个纯纯粹粹的利益商品。
那个孩子也在庄汜肚子里待上过几个月,他也被生育期自然分泌的激素裹挟,看上去对他有几分留恋。但他清楚那只是孕期混乱的激素的不理智行为。
门铃声突然响起,把他从略微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庄汜起身,在玄关处清晰的监视器画面看到,门前站着顾越辙。
他来干嘛?他怎么来这里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这是庄汜在校外的房子,离京州大学很近,是父母为他上学方便所特地购置的一处房产。
他在学校也有宿舍,但并不常住。四人间的上下铺对于这位“娇气”的少爷来说,同住在茅草屋没什么两样,自然是不习惯的。
对了,他忘记顾越辙也在这里买了一套,就在楼下。当初还是他非要拉着顾越辙一起买的。
门铃依旧叮叮作响,庄汜心烦意乱,半点儿开门的想法都没有。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对于顾越辙的“穷追猛打”感到无比厌烦。
自酒店离开过后,两人已有一周多没见。这期间顾越辙不厌其烦天天微信骚扰庄汜,想要见面,甚至有几次直接到庄家逮人!
不过,都被庄汜刻意避开,或是主动逃开了。
庄汜就想不明白了,顾越辙怎么就这么黏人呢!他记忆里从来都是自己追在顾越辙的身后,顾越辙像带弟弟一样带着他。
而不是顾越辙追在他屁股后面。
两人从前一起做的荒唐事也不少……但顾越辙从不像现在这样锲而不舍地“骚扰”他。顶多一个电话,庄汜就很主动、屁颠屁颠去了。
他好像懂了!肯定是因为他以前太主动了,现在刻意的疏离导致顾越辙反而不习惯,所以才……嗯,一定是这样。
庄汜坐在门边换鞋凳上,边想边肯定地点头……耳边的门铃声也一遍一遍从头响到尾。
他仰头注视监视器里动作明显越来越暴躁的顾越辙,心里却是很舒坦畅意的。只要能让顾越辙吃瘪的事儿,他都乐意至极去做。
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忽地停下来。是顾越辙掏出手机,开始电话“骚扰”了。
不过庄汜的手机开了静音,放在书房,纵使外头再怎么打,都没声音。玄关淡定坐着的人更接不到!
许久后,也许是手机打没电了。庄汜看到顾越辙竟然一屁股在门口坐下了,看样子不找到庄汜,他绝不罢休呀。
顾越辙怎么就这样执拗呢!
庄汜扶额叹气,也不晓得顾越辙要在门口坐多久,这样高傲的人想必也不会允许自己狼狈太久。家里没吃的,他待会儿还要点外卖呢。
庄汜起身拔掉监视器的电源,以免顾越辙再次按门铃打扰到自己。
离入学转专业的考试没剩几天了,他本就不是依靠正规途径申请的转系。这场重要的考试决不能再吊掉链子!他和庄家都丢不起这人。
仔细关好书房门,以免外面再次发出"噪音"吵到自己,庄汜拿起笔继续认真学习……
九月初,炙热的暑气还未完全消散,大地依旧处在烈焰的灼烧当中。
顾越辙在门口已经坐了半个小时,走廊的窗户紧闭,但仍能从缝隙里逃出许多热辣滚滚的暖气,给室内的高温再升高几度。
他是从公司开完会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很商务的黑色长袖衬衫。
在高热的烘烤下,不透气的布料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形成了白色斑斑点点的盐渍,印在前胸后背位置,很显眼。
高高在上的顾越辙彻底失了贵公子的风度,他连发丝里都是汗水,后脑勺靠在门上的位置,也露出一片深色水痕。
自上次他的生日会后,庄汜总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拒绝他的邀约。他就不懂了,他能有那么忙吗?比自己一个壹顾集团“正统”接班人还要忙得多?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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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时间都抽不出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顾越辙是不太相信庄汜的说辞。
网上邀请不成,顾越辙便直接去庄家找人,哪知道管家不是说去公司了,就是不在家。
总之庄汜就是见不着。
他也不好死皮赖脸待在庄家不走。多半是坐上一坐,等阿姨端上茶水,送上水果,意思意思吃上几口,便一步两回头地离开了。
不过,顾越辙也是有收获的。在管家闪烁其词的神情里,他猜到大抵是庄汜亲自授意。
至于什么理由,顾越辙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的。
而今天为何来紫金园?是因为昨天开学了。他本想报道的时候在学校与庄汜制造“偶遇”机会,却落一场空,还无意间得知庄汜要转系的消息。
转系是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的。庄汜既然很出乎意料地准备进入正流集团核心岗,那么随之的任何变动也很应当。
专业对口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很不必要,那只是普通人的敲门砖。二代们多靠的是言传身教得来的“绝门秘籍”,和彼此间同等资源的置换,例如一个或N个项目、一场或几场婚姻……
他们生来是站在资源顶端的极少数。
上学期间,庄汜一般住在紫金园的公寓,一梯两户不算豪华却离学校很近,步行五分钟路程,周边还有大型商超,生活便利。
当然顾越辙也住这里,是庄汜同户型楼下的邻居。当初买这套房子时,庄汜本意想要和顾越辙同一层,但最后却买了上下楼。
其中的原因嘛,顾越辙记不清了,好像是自己不愿意?还是另一户早已售出?看上去前者更为靠谱。
楼道内的温度已经热得跟蒸桑拿没什么两样,顾越辙全身上下的衣料都因汗水而紧绷绷地贴在潮湿的身体上,那种混合着汗水粘.腻的感觉,及其难受。
以至于他静心屏气、纹丝不动,试图靠心静自然凉让自己少流点汗。
但是,徒劳无益……他就像凡尔赛宫一座纹丝不动的华贵雕像,不够庄严肃穆反倒狼狈至极。
汗湿的碎发根根分明粘黏在额头,脸蛋热得也红彤彤的,唯有那双薄唇没有一丝血色,白花花的唇珠上还翻着干枯的皮屑。
他的喉结因缺水干涩而止不住地滚动,脑子里蓦地白光一闪……
“啪”一声,电子门锁自动弹开!
这门的密码他“应该”是知道的,是他和庄汜生日的组合。他也曾是这里的常客,准确说当初和他庄汜关系没闹僵之前,两人是不分彼此的。
他真是个十足蠢货,才七年而已,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越辙自顾自换好那双独属于他的粉色拖鞋,迈着沉重的步子入内……
房子的布置熟悉又陌生。多久没来过了?也有快七年了吧。好像上辈子自结婚后就再没来过这儿了,以至于顾越辙把知晓房子密码这件要紧事都忘了。
结婚……按照上一世的进度,他和庄汜的婚礼也快了……
12. 第12章 探寻
庄汜听到门嘎吱作响的声音,低着看书的脑袋还未来得及抬起来,顾越辙的质问已传到耳边。
“庄汜,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顾越辙拧着眉头站在书房门口,语气有些冲。
这是庄汜重生过后听过顾越辙对他最严厉的、最大声的训斥。他低着头只怔了半秒,但心里却百转千回……
庄汜迅速从书桌抬起来头,眼神里透着清澈的纯真望向顾越辙。下一秒,便上前停在怒发冲冠的顾越辙身边,搭着他的上臂,看似很关心。
“阿辙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满身的汗水呀。”
他的语气透着懵懂的天真。没等对面人回答,又拉着顾越辙来到现代简约风的书桌前,拿起那杯冒着寒气的水贴在他干裂如老树皮的唇边。
“快喝点水,你嘴巴好干。”庄汜满眼满心都是顾越辙,那双像双初生小鹿般纯净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他。
顾越辙无法拒绝庄汜如此“真情实意”的请求,就着他的手很是勉勉强强地舔了一口。但就是这一口,让干渴的喉咙升起对水的狂热。
他抬手托底,一口干没了……
“你还要喝水吗?”庄汜声线里都带着笑。不愧是九月的盛暑,严酷的高热让每个嘴硬的人吐露心腹。
“要!”凉凉的空调风打在身体上,顾越辙打了个寒颤。
顾越辙是喝完两杯水后才想起今天的来意——兴师问罪。他差点被庄汜乖巧的脸庞迷惑,以至于忘记初始目的。
顾越辙手里拿着庄汜的杯子,里头还剩下一半温水,朝着一脸乖相端起水壶的庄汜再次质问。
“庄汜!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他的眼睛像一根标准直尺,似要丈量庄汜所言真假。
庄汜怔了半秒,飞速反应过来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阿辙,你怎么了?我在学习呀,我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开了静音模式!”
对于学生而言,“学习”二字的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看到庄汜一脸正气毫无心虚样子的顾越辙反倒心中发虚了。
难道真是自己误解庄汜了?
说好这一世要好好对待庄汜,怎么能因为几个未接电话就对他多加问责!
顾越辙,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如此苛责一位认真学习的大学生!你太过分、太自私了……
顾越辙的自我攻略绵绵不断……以至于庄汜看见他脸上不停转换五花八门的神色,让庄汜的心也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难道发现什么了?好像自己拒绝的表现也是蛮明显的……嗯……
庄汜眼珠漂移,正在考虑下一步对策时,听到顾越辙的道歉。
“小汜,我对不起你,没考虑到你要转系考试,帮不了你还来叨扰你,我一个机械系的,学的东西对你没一点儿帮助。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顾越辙字字恳切,红扑扑的眼里不知是热晕了滴入的汗水,还是自我“谴责”悔恨的泪水。
总之,庄汜反倒变成了那个霸凌者。他沉默了两三秒后,瞪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很干巴巴地回了个,“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顾越辙笑着放下杯子,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又低头闻了闻,一股子汗水的酸臭味,他露出非常嫌弃的表情。
而后很自来熟地走进浴室,头也不回的说:“小汜,借用一下卫生间,我洗个澡。”
过度太快,庄汜一时呆愣住,他看着顾越辙轻车熟路的背影,对于自己方才拔掉监控电源插头的愚蠢行为,称之为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顾越辙明明就知道这房子的密码!庄汜竟忘了如此重要一件事!
所以,顾越辙之前假装不知道门密码,狂按门铃,还可怜兮兮像条狗似的赖在门口蹲守,一切都是为了博取一张庄汜的同情票吗?
顾越辙以为这样,门内的人就能看到天之骄子乞丐似的行径,给予他一丝怜悯,大发善心地主动为他敞开大门?
而后发现庄汜并不吃这套,未被他的惺惺作态所打动。顾越辙便收起那份卑微的乔模乔样,自己开了门……
庄汜无语,到门口准备把密码给改了。按着一半,手指停下,万一待会儿顾越辙发觉密码不对了,怎么办?到时候恐怕又要问东问西。
今天还不能马上更改密码,以后再说吧。关掉密码锁后盖板,经过卫生间玻璃门时,瞧见淡黄灯光下的人影绰绰,庄汜心中五味杂陈……
手里画着密密麻麻表格的书还没翻上几页,书房门再次被顾越辙打开,他带着高热潮气的身体瞬移过来……
顾越辙身上穿着庄汜的白色长绒棉浴袍,被热气蒸成绯色的胸口大敞,白里透粉皮肤上水珠晃动,在动作间滚动消失不见,脚上还是那双亮粉色超大号拖鞋,色.气中透着几分吊诡的可爱。
庄汜刚想无情拒绝顾越辙不请自来的打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却朝后拢了一把湿发,颇以为帅气地看向庄汜。
“吹风机在哪里?我没找到。”
“……”庄汜自是没被矫揉造作的顾越辙打动,挠了挠发烫的鬓角,朝他笃定道,“就在卫生间的柜子里呀,你没找到吗?”
他也是今天才转移到紫金园这间多年不来的公寓,七年前电吹风的摆放位置,他怎么知道,早忘得一干二净。但按照他惯用的位置,多半就在浴室柜子里。
顾越辙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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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话找话说么,他单手有一下没一下撩拨那头湿发,十足像个落水“失足”男模……看上去别说还是有那么点点儿帅气,但庄汜这份帅气早已免疫。
“真没找到,我要是找到了就不会过来打扰你学习……”顾越辙一本正经。
下一秒,被热水烫过的身体接触到低温凉风爱抚,被刺激得狂打了个喷嚏。
他捂住嘴,擤了擤鼻子,包裹着红血丝的眼睛无助地盯着庄汜,好像在说快帮帮这个小可怜吧……
庄汜在浴室翻箱倒柜十分钟都没发现吹风机的踪影后,他同样热出一头汗,更是不敢转身面对顾越辙脸上出现的任何表情。
想起十分钟前干脆笃定的回答,庄汜有些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了。
顾越辙单手撑在门口,他的头顶快到门框顶部,以至于佝偻着身子,目光专注盯着庄汜蹲在盥洗台柜子下一动不动的无辜背影。
“我说了不在,我就是没找到才来问你!你还不信我!”顾越辙话里含着埋怨,埋怨庄汜对自己的不信任,和刚才言语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不耐烦。
他知道学习时打扰是不道德的行为,但……他可是顾越辙呀!是同庄汜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玩伴。
二十岁的庄汜不至于对他如此不耐烦吧!对此,顾越辙是有些气不过的……
庄汜默不作声背对顾越辙,他的后背发凉,连带着心尖也凉透透了。顾越辙那颗还算绝顶聪明的脑袋不会发现什么了吧?他要做些什么挽回一下呢……
“啊……”庄汜是尖叫着被顾越辙像拎小鸡仔那样夹着双臂从地上拉起来的。
“你叫什么!我还以为你脚蹲久麻木了,叫你名字都不答应我。”顾越辙把庄汜身体扳过来,两人面对面。
他叫了自己吗?庄汜完全没发觉。不过见他没提吹风机的事,庄汜默默松了口气,随意抹了一把鬓角的热汗,“被你吓到了,谁让你搞突然袭击!”
“哦,我知道,下次不会了。吹风机找不到,就不吹了吧。大夏天我头发短,很快就自然干掉了。”
顾越辙自认为在缓解略微尴尬的气氛,话里还带着及其和善的笑意。但被庄汜错误理解成另个意思。
“不是的,吹风机好像是暑假前坏了,我扔掉了,忘记买新的了。”
庄汜的解释非常刻意,反倒让本就没太在意这回事的顾越辙皱起眉来,他的话让顾越辙留了个小心眼。
“哦,好。那先换去衣服。”
顾越辙再次熟门熟路来到庄汜的衣帽间门口,直到他推开门顺利进入,庄汜都没叫停,以至于他进门第一眼便发现了中间饰品柜子上随意摆放的吹风机……
13. 第13章 双疑
庄汜挠了挠如头绪一般糟糕的、不成模样的发型,叹着气再次走进书房坐好。
他无法当面拒绝顾越辙对二十岁庄汜的合理要求,只能减少两人的见面,让他们慢慢疏远,如同二十七岁的彼此。
一竿子捅到底似的撕破脸皮是最低级蠢笨的做法,他们“纯真无邪”的友谊对庄家大有裨益。作为庄家人,庄汜需要顾越辙……
庄汜单手撑脸,一眼不眨盯着书上的曲线图标,心神实则早飘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外太空去了。
他不甚敏锐的听觉听见了隔壁房间顾越辙换衣服,衣物摩擦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些碎屑搬的音调,仿若最难听、刺耳的曲调萦绕在他耳边,庄汜行坐不安!
攥在手心的黑色签字笔尖猛力向下,干净的书面朝下凹了一个圆形小洞,非常丑陋……与此同时,书房门被一双漂亮的手推开了。
依然是顾越辙,不过这次他衣冠齐楚、眉星目剑,眼神如炬地凝望着庄汜……
顾越辙在隔壁衣帽间独自呆了许久,也思考良久后,才湿着头发,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来到书房。
他想他是应该消化好了一切可能……所有的一切的后果,他能承担,也必须承受!
在听到推门声的半秒,庄汜手里的书本很突兀地连连往后翻了好多页,他双手忙慌地按压书面,紧张的神态被顾越辙捕捉透顶。
顾越辙昂首挺胸站在门口,身穿一件oversize白色T恤,下面搭了条宽大的咖色短裤。朝右偏头靠在门框,薄薄的唇角微微往上翘,静默地凝视庄汜……
顾越辙这身打扮,看起来像九月开学季里学校大门迎新的校草,除了贴着头皮、半干半湿毫无造型的头发看上去十分突兀。
庄汜放在书上的双手不自觉蜷起,与纸面发出沙沙摩擦声。他朝顾越辙扯出一个不算完美的笑容,“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
这是一句称不上高明,甚至说法拙劣的肯定句。人通常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嘴里便会吐出看上去很蠢的话来。
“嗯,”顾越辙并未对这句明眼一看的废话多做反应,仅仅点了两下头,几根碎发飘到额头,又被他一把拨回去,笑道,“那你忙,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我就在楼下。”
最后一句就在楼下,不禁让庄汜有些多想,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眨了下眼,回道:“好。”
今天顾越辙私自到访的突发事件,庄汜的处理结果100%完美,他成功送走了扰人清静的闯入者,同时对顾越辙来势汹汹的诘问化解得当。
但是!庄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顾越辙的到来不算出人意外,但他的离开却过分容易,出乎意料到庄汜摸不到头脑。
直到他在衣帽间正中间的饰品柜面上看到了,大摇大摆放在上头的吹风机。电源线规规矩矩捆绑着机身,齐整得同卖场里未拆封的新品毫无二致。
这般井井有条的收纳手法,显然不出自大大咧咧随手一扔的庄汜之手,反倒跟家教森严、一板一眼的顾越辙惯用手法如出一辙……
门后侧,白色潮湿的浴袍被无情丢弃在脏衣篮内,庄汜蹲下拿起浴袍放在鼻尖,上面残留了若隐若现焦糖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顾越辙留下的信息素,s级alpha通常对自身信息素具有无懈可击的控制能力,除非他本人处于不可控的暴怒中才会不小心倾泻出……
庄汜想起顾越辙离开前含笑的俊美模样,狂躁跳动的心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那股寒意从心尖缓缓蔓延至全身,他感觉自己半蹲着的腿麻木僵硬了,像泡在初春高山融化的雪水中,痛彻骨髓……
脑海里顾越辙的身影挥之不散,最后那句“我在楼下”看起来像是对庄汜最后的通牒——我在楼下,立马下来和盘托出,我饶你一命!
庄汜咬一咬牙,一把扔掉那件沾着信息素的浴袍,颤抖着手关掉了那扇重如千斤的木门……
是夜,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向室内,给乌黑的夜色增添几分朦胧透亮质感。
顾越辙板正地躺在床上,瞪着眼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楼上毫厘不差的位置必然躺着庄汜,一模一样格局布置的两套房。但装修风格大相径庭,一如他和庄汜。
顾越辙绷着那双薄唇,眼皮耷拉着,显得人倨傲又阴冷。他嘴里默念:“一只羊,两只羊,三只……”
念到九十九只羊,仍旧没丁点儿朦胧睡意,反倒头脑愈发清醒,仿若严冬被凌冽的冷风刮过一般,冰霜侵骨似地一下把脑子打得晕头转向。
重生过后,庄汜的反常表现有迹可循,但顾越辙自我欺骗一样主观自动忽略。直到赤裸裸、明明白白的证据摆到眼前,他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他要怎么做?他该如何做?顾越辙一夜未眠……
次日,顾越辙顶着两只熊猫眼上楼去敲庄汜的门,见无人应答,像房主一样按下烂熟于胸的密码。“哒”的一声,门自动弹开。
入眼是两双歪歪扭扭倒在门口的拖鞋,一双是亮粉色的,一双是黑色的。前者是顾越辙昨天留下,另一双则是庄汜的。
看来庄汜早去学校了。是为了避开他吗?
顾越辙直愣愣凝望那两双位置南辕北辙摆放的拖鞋,不愿多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发散联想……
京州大学,Z栋教学楼,B306教室。
昨晚窗外沙沙雨声响彻整夜,本就浅眠的庄汜更是一夜无眠。因此,一大早逃难似地匆匆来到学校,连早饭都是在高油高盐的食堂里糊弄一顿。
庄汜把不明白的问题整理在一个笔记本上,单手撑着额角扫视一遍复习……
少顷,迎来了提前约好前来进行一对一辅导的金融系宋青书。
庄汜对转系考试的重视程度远超宋青书之前的设想,这场考试她原猜测只是走个过场,学院好和学校、学生做交待。
但这几天接到庄汜关于专业内容明显狠狠做过功课的提问,令她这位上学期考了专业第一的学生惭愧。
宋青书已经开始担心本学年是否稳坐专业第一宝座?看上去,她遇到了一位强劲对手。
两人坐在靠墙边的两人位上,空间不大,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讨论,连对方脸上毛孔的个数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间教室处于学校最偏僻教学楼Z栋的偏角教室。因为面积小且位于地下常年潮湿,故而常常被教务室排课时忽略,因此成为一些坏学生作乐偷.腥的秘密基地。
然而今天教室里唯二就坐的,是显而易见的好学生,他们手中的签字笔尖和纸张摩擦,沙沙作响……
与此同时,顾越辙终于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在一间监控被遮挡严实的偏远教室找到庄汜。
他站在教室后门,见到肩头紧贴坐姿亲密无间的庄汜和宋青书时,抓着白色木门框的手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因此,常年被水汽浸润,变得异常柔软的木质门框上被划出很清晰几道深深抓痕。
顾越辙胸膛起伏猛烈,呼吸急促。手指甲里更满是细软尖刺的木屑,刺得软肉生疼,他却毫不在意。
教室里的两人坐在第一排靠墙双人位置,而顾越辙则站在斜后方,离他俩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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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对角线上。
顾越辙挺拔的身姿在那里站立良久,s级alpha耳聪目明的感官却无计可施。
他听不到两人间任何讯息交流,但赤裸裸望见亲昵举动,似乎空间里一切信号都像那只被黑布盖住的球形监控器一样,被屏蔽得一干二净!
“好了~你本子上的问题,应付这次转系考试绝对、百分百的的没问题!你是想考满分吗?太用功了!”
庄汜的准备很充分,宋青书是一点儿不掺水分的真心夸奖。她边说还随手按了两下手里弹簧笔,而后把笔收回那只方形剑桥包里。
整个上午的辅导,宋青书搞明白了件事。庄汜不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只为了应付考试,勉强拿个漂亮的毕业证。
对待转系这件事,庄汜特别认真!
“还好,毕竟转了系总得学点儿东西吧,不然岂不是白转了。”庄汜收好书本,转向宋青书笑眯眯道。
专业对口对他们而言并不紧要,但对新专业一窍不通的庄汜而言,有人带路,那必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学习,才能不算浪费对方时间。
况且京州大学这座顶级学府拥有的顶级校友资源,对集团未来的发展说不准多多少少有助力。
两人说说笑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庄汜突然朝后门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但方才他侧头说话时,余光似乎瞥到那里站着人。
他晃了晃脑袋,可能是学习太久,加上昨晚没睡好,眼花了……
这间教室四面白墙上都泛着黄色水渍,空气里头弥漫着常年没有阳光照耀的霉味。角落的立式空调早已锈迹斑斑失去该有的工作能力。九月的盛夏,很识趣地没叨扰这里,依旧凉爽。
庄汜站起来时身体骤然一颤,天旋地转……他左手猛地撑在桌面,右臂被宋青书眼疾手快迅速扶了一把,“你没事吧?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腺体……”
“没有不舒服。”庄汜抢先回答。他已站稳,脑袋稍稍有些晕,但不碍事。
“你嘴巴都白了,没有不舒服。”宋青书仍抓住他手臂不放,作为朋友,她真心实意担心庄汜身体状况。
二次分化的过程凶险难料,或是平平稳稳度过,或是虎口之厄。不容小觑,可庄汜的态度却……
“真的,估计是这个教室味道太重了,一股霉味。”庄汜边说边把手放到鼻前挥了挥,作出嫌弃的表情。
“那还不是你非要约到这个教室的。”
“哎,因为……算了,没什么。”
庄汜欲言又止,这种情况下宋青书一般是不会追问的,她知道毫无意义,庄汜不想说的,从他嘴里抠也是抠不出来的。
上到地上一层,空气明显清新很多,滚烫的热风从教学楼大门毫无遮挡灌入,激得庄汜阴冷的身体打个哆嗦,同时秒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自然地伸手来回抚摸手臂皮肤,迎着烈日出去。
“我下午还有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宋青书打着太阳伞把庄汜一同遮于伞下。
“我当然没问题呀,你别太担心了,那只抑制剂随身带着呢,情况不好我就自己给自己扎一针,然后立马打电话求助。”
庄汜朝后拍了拍双肩包,语气听上去非常轻松。在他嘴里的二次分化仿若发烧了打只退烧针那般简单,实则不然。这是件极凶险的小概率事件!
“别说得这么轻松,我爸爸是医生,我还不知道二次分化到底是什么情况嘛,有什么问题不要一个人撑着,庄汜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
宋青书表情认真,转头凝视他……
14. 第14章 情书
宋青书看庄汜那一脸故作轻松的架势,心里火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医生家属还不清楚二次分化过程难以预料的危险嘛。
但对于这类不听话病人,医生通常无可奈何,一如现在的宋青书,她只能默默叹口气。
旁边人突然停下,目光停留在前方人潮涌动的篮球场。伏暑连风都是热的,场上人迎着热浪滚滚的空气挥洒汗水,跳跃间衣摆飘荡,滑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不过篮球场上那个轻松投篮命中的灵活身影似乎……不,分明就是顾越辙!
“是顾越辙!你要过去嘛。”宋青书这是肯定句。庄汜和顾越辙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碰见了,他肯定是要过去陪着玩儿的。
没想到庄汜很快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向前,铿锵有力地说:“不去。”
“啊……”宋青书打着防晒伞,才愣神半秒便跟不上庄汜的步子,她迫不得已小跑几步追上他。
庄汜异常的反应让宋青书拧了眉,这两人是吵架了?否则庄汜不可能不去!
沿着运动场边的树木遮盖三三两两的阴影,两人默不作声动作一致往前走……
忽然,前方一位女生直挺挺挡住庄汜的去路,并快速朝他怀里塞了张粉红信封。而后飞快从运动场某处入口“逃出生天”,不见踪影。
整件事发生太快,庄汜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听见宋青书那一声调侃的笑后,脸唰一下红了,连带着耳廓也绯色一片。
也许是因为气温太高变红,反正绝不是害羞,庄汜是这样想的。他并非第一次被表白,但还是第一次被拦路表白。
怀里那封信99%概率是情书的桃色信封,此刻变成滚烫的火球,以至于庄汜原地不动,整个人呆怔了。
宋青书一把抢过他怀里浓浓少女气息的粉色信笺,顺手把手里的伞把递给庄汜,庄汜习惯自然地接住。
眼前的信封是淡淡的粉红色,开封的位置则是用红色蜡油戳了个爱心火漆印。
“哎哟,第一次遇见大学还送情书,好纯爱呀。”宋青书话里的戏谑不言而喻。
让庄汜不自然扯了一下T恤衫领口,而后刻意清了清嗓子道:“你既然拿了,那我就全权委托你帮我处理。”
处理?那岂不是扔掉的意思!
宋青书的笑一下僵在脸上,好冰冷无情的拒绝。此刻手里情意绵绵的情书变成了烫手山芋,她丢也不是,收更不是。
“不是吧,不看看就丢吗?你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至少也拆开看看,毕竟是别人一番心意,宋青书替勇敢当面送情书的女生觉得有些不值当。
不过…转念一想,庄汜这种干脆的拒绝行为,比起那种不喜欢还吊着你,爱当海王的渣男相比,简直活脱脱一个清风霁月般的正人君子。
“我都不认识她……就直接送我情书,这种行为好奇怪!”庄汜皱眉,又继续道,“而且我对谈恋爱,暂时没兴趣!”
宋青书眼睫闪动,有些失落,“哦,好吧。但这个情书我不……”她刚想把手里的情书交还给庄汜,背后传来顾越辙高亢的呐喊,“小汜!”
数秒后,仿若被暴雨淋透且全身散着热气的顾越辙,飞驰过来站在两人面前。
在他抵达前,宋青书明显听见庄汜发出一声极度无奈的叹气。
宋青书想这两人的确私下吵架了,这种事她还是别掺和,于是立马把手里的粉色信封塞回到庄汜手里,抢回防晒伞的拥有权,朝庄汜道别,“再联系。”
之后,急匆匆走掉了……
顾越辙恶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头密布的水珠,眼睛瞪直,注视那封庄汜怀揣着的信……
庄汜想,他顾越辙肯定是误会了。但他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再说顾越辙曾经收到的情书比他可多太多。
他单手拉开双肩包侧边的口袋迅速把情书塞了进去,一气呵成。顾越辙白里透红的脸好像变得红里透黑了……
“阿辙,你怎么也在这里?”庄汜语气带惊讶问,脸上还带了点挥之不去尴尬的笑。
顾越辙想这是要接受宋青书情书的意思,所以被“前夫”抓包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他木着脸盯着庄汜……数秒后,才硬邦邦、明知故问地回答:“打篮球。”
这个篮球场的位置偏僻,设施陈旧,以前从未见顾越辙来这里。所以,庄汜特意挑了临近这里的教学楼,就是不想碰到他。可却破天荒在最不可能碰见的地方,想遇了。
庄汜认为百分百概率就是屁话,一如他们信息素的百分百匹配度。
“哦。”庄汜也收了笑意,朝他点头。
气氛骤然冷下来,双方沉默了两三秒后,顾越辙整理好心情,往前一步替庄汜挡下直射眼睛的刺目太阳。
“来看我打篮球。”顾越辙盯着他说。不是恳请,是要求!
庄汜是怎么被拉到篮球场的,他忘了。坐在树荫下热气腾腾的橡胶地面,手里被顾越辙强硬塞了瓶冰水。
不过,仍然热得头晕脑胀,也不知道他以前在场下陪顾越辙打球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很佩服当初的自己。
他们打的是满场,场上总共十人,但顾越辙身段气质格外突出,实在鹤立鸡群。庄汜根本移不开眼,准确是场下大部分观赛人员,他们视线纷纷被顾越辙飒爽身姿定住。
类似的场景,庄汜太过熟悉。以往每场有顾越辙的篮球赛,他都是场上的王。
技巧娴熟、样貌出挑的顾越辙一向是学校和球场的风云人物,他喜欢打篮球,打得也确实不错。每次一上场,场边围上一圈叽叽喳喳献媚的omega或是其他……
就连强烈的紫外线都格外怜惜他,即使天天暴晒,顾越辙白皙的皮肤也仍旧白得发光。这点让一晒就黑的庄汜特别嫉妒,每陪顾越辙一次,他就黑上一圈。
不过肤色对于alpha来说是身外之物,他从前最得意的是,顾越辙每次下场后在全场瞩目下毫不犹豫走向他的虚荣心。
那一刻的顾越辙像背后生长巨型翅膀的天神背光降临,直勾勾闯进庄汜狂跳的小心脏。
正如现在……顾越辙热得头发丝都往下滴水,他掠过朝他刻意递水的人群,倾下身主动拿走庄汜手里变成常温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间水珠沿着身体中线滑下,缓缓消失不见。
那瓶未开封的水从手里被抽走时,庄汜感受来到四面八方探究意味十足的目光。可这次的庄汜并不洋洋得意,只觉得过去的自己虚伪、傻气得要命。
故而,后来得到心心念念的人,才会过得那么不如意。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他自食恶果而已……
“热吗?”顾越辙不知从哪里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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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硬纸板,坐在旁边替庄汜扇风。
夏日连风都是滚烫的,但聊胜于无。“还好。”庄汜点点了头,但潮红的双颊,显然证明他在扯谎。
“走吧,回家。”顾越辙一把拉起木然的庄汜,手里扇风的动作并未停歇,又朝临时组合的打球队友大声道,“下次再一起打,今天我先走了。”
庄汜离开球场时还能感受到来自后背一束束扎人的目光,但他的心境早已不同。
背后的双肩包被提了起来,是顾越辙,“把包给我背,你这热得感觉快中暑了。”
他强制抢过双肩包,又站在庄汜左侧,替他挡住西晒的太阳。
“还行,也没有特别热,谢了兄弟。”庄汜抓包带的手松开很迅速,他可不客气,顾越辙这么想当仆人替他背包,他也乐意至极。不过以前他好像没这么心细、好心。
“嗯。”顾越辙的薄唇紧紧抿着,对于兄弟二字的适应度好像亟待提高。
热浪氤氲四周,空气里悬浮无数透明的粒子旋转飘散。许是天气太热,两人默不作声,走得飞快……
等到了庄汜家门口,顾越辙熟门熟路打开密码锁门,庄汜这才意识到怎么又回他家了!
顾越辙整套流程一气呵成,如同回自己家,还替庄汜把他的黑色拖鞋整整齐齐摆到脚边,就差跪下来替他穿好。
而后,顾越辙又径直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庄汜便听到哗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这是自己家?还是顾越辙家?仰靠在沙发上的庄汜撑着眼望向天花板,眼里陷入深深的迷惘。
十分钟后,带着潮气的顾越辙依旧穿着随意甚至放.荡,纯白色的浴袍领口大敞。露出胸口大片桃色。他一本正经,一屁股坐在庄汜旁边。
随风带起石榴香氛沐浴露的味道,和潮湿的水汽灌入庄汜鼻腔。
顾越辙拿着一张长绒毛巾擦拭那头刺刺的短发,残留余热的水珠胡乱蹦跳,钻进庄汜眼里。
庄汜抬手揉了揉眼,人在无助地的时候,通常喜欢表现得很忙碌,于是他问:“要喝水吗?”
没等到顾越辙的回答,便匆忙起身逃到厨房,很刻意地烧了壶热水。也许是等待水开的间隙能让他多一些个人空间。
但这样的私人时间庄汜还未开始享受,顾越辙踏着水哒哒的拖鞋,站在他身后,“太热了,你还要喝热水吗?”
“啊……”庄汜有点懵的转身,他头脑放空方才根本没听到顾越辙进来,捏了捏衣角说,“运动之后喝凉水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混成温水。”
看似贴心的庄汜,顾越辙却从他淡然的语气里提取到退缩的意味。仿若待在同个空间半秒都让庄汜感到别扭。
s级alpha敏感的神经变得慌乱,于是问出个更尴尬的问题。
“我看到了,宋青书给你送情书了。”是肯定的语气。
这时,热水壶咕噜噜地响起,水开了。白雾快速升起,像是刻意打断庄汜的回答。
“先喝水吧,流了那么汗,你肯定很渴。”庄汜把热水倒进有一半凉水的杯子,递到顾越辙眼前。
顾越辙接过杯子,手心顺势掩住庄汜的手背,就着杯子很刻意喝了一口。顾越辙并不口渴,无非是不想对不起庄汜的“心意”。
他咽下水,抬眼问:“庄汜,你在听我说话吗?”
15. 第15章 改变
顾越辙的问题,庄汜是故意装傻,不想回答。
他的手心潮湿,蹭得光滑的杯壁滑溜溜的。多亏了顾越辙手的支撑,才不至于失手打碎这只漂亮的水晶杯。
许久,顾越辙依然未得到该有的答复,他轻轻“嗯”了一声,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恰到好处,让庄汜想起婚后的顾越辙,时过境迁带着寒颤的痛感又来了。
不过,重生的庄汜可管不了那么多,在后背冒出冷汗的前一刻,他猛地一把推开顾越辙,很不客气地说:“你收过那么多封情书,我收点儿怎么了?”
手里杯中的水受外力挑拨,在杯壁来回激荡。顾越辙牢牢握住杯身,也不免撒到手背上。他看着一脸不屑的庄汜,被这句话怼得无话可说……
明明字字属实,但怎么听怎么奇怪。许久后,手里那杯温水终究凉透,才前言不搭后语回道:“你喜欢就好。”
庄汜愣了半秒,也以“嗯”结束这场吊诡的对话。
两人从厨房出去,顾越辙语气变得很自然,打开放在茶几的手机问询庄汜要吃什么?
“……”庄汜沉默数秒,此时他毫无胃口,反倒后背发凉,于是恹恹道,“想吃点辣的。”
越辣越好!他需要排除体内寒气。
“嗯,好。”顾越辙在庄汜说出“辣”字时,侧过脸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而后手指在手机上快速跳跃……
最后点了什么庄汜懒得问,他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天气炎热,心累人更累,还要操心转系考试。
四十分钟后,带着远东大饭店logo的袋子放在餐桌上,顾越辙一丝不苟地拆开包装后,自然妥帖摆放齐整,活脱脱一位贤惠的家庭煮夫。
庄汜耷拉着脑袋坐下,定睛一看,餐桌上的菜色竟然跟顾越辙生日第二天在酒店点的餐食一模一样!他抬起头看向正在收拾外卖垃圾的顾越辙,停留几秒,欲言又止。
顾越辙注意来自庄汜的视线,很自然、嘴角微翘,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诡异,“人总要有不一样的体验,尝试不同的事物。”
庄汜被这句云里雾里的高明话术一噎,脸色难看地低下头。须臾过后,塑料之间的摩擦声响停止,眼前递来一双木筷子,“快吃吧,要凉了。”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上能清楚看到一层薄茧,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反差。捏着筷子的指腹泛红,在庄汜面前晃了晃。
“哦。”庄汜回神,猛地接过筷子。但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其它原因导致的失误,一把抓住顾越辙的手,出乎意料地“握手言和”?
“额……”庄汜赶忙松手,摊开自己手心,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顾越辙的呲笑。笑里的涵义庄汜不懂,只是尴尬地羞红了耳廓,而后没好气地说,“筷子给我!”
筷子终于到了自己手上,庄汜和顾越辙也终于都坐下来,面对面吃起有些晚点的午饭。
红彤彤一桌菜色,庄汜吃得津津有味,顾越辙吃得脸红心跳。两人口味差之千里但最后默契同时放下筷子,庄汜食饱餍足地摸了摸肚子,另一位则是脸色不太好看地摸了摸肚子。
果然,人长年累月的习惯是不会因为意志力迫使而即刻改变。十分钟后,顾越辙满头热汗,胃里发出肠鸣声,捂住肚子再次借用了卫生间。
庄汜看着他猫着腰的高大背影,叹了口气后,在家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医药箱。不过,并未发现治疗腹泻的药品。
于是,庄汜出了门。只是因为顾家对庄家很重要,人总不能死在自己家里,那他真要百口莫辩了。
坐电梯下楼抵达一楼大厅,庄汜差点就被炎热的气流推着回家。他透着冷气的皮肤迅速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想起顾越辙此刻在卫生间满脸通红的样子,和那场沉默至极、各自心怀鬼胎的午饭。庄汜还是顶着强烈的紫外线踏出去。
十五分钟后,拎着在小区大门口店员热情推荐的一袋高价药回家,庄汜还未开门,已经听见从里头发出的狂暴吼叫声,和类似玻璃砸向地面的破碎音。
门把上的手明显颤抖一下,他刚想放下,门便自动弹开,是指纹识别解锁成功。
看到门口的人,顾越辙脸上的暴怒情绪还未收拾妥当。半秒后,他踏着碎玻璃屑走向玄关。
“你……”顾越辙目光锁定庄汜手中的袋子,停留片刻,抬头看向他,语气委屈,“我以为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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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狼藉一片,漂亮的水晶杯碎了一地,在室内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庄汜把白色袋子递给他,不咸不淡道:“犯了病,先吃药吧。”
调侃味十足的一句话,要是从其他人嘴里吐出,顾越辙恐怕瞠目呲牙一拳伺候上去,但此人是庄汜……
他默默接过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又蹲下同一个多小时前如法炮制替他把黑色拖鞋摆好。
顾越辙的嘴角是绷着的,但说出的话却称得上温良恭俭让,“先在门口待一会儿,我把渣子收拾好了,你再进来。”
他的态度不温不火,要不是一分钟前在门外亲耳所听,庄汜根本不相信前一秒还暴跳如雷的人,下一秒便能说出如此温和顺耳的话来。
比起二十岁爱好火力直开的顾越辙,这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顾越辙,庄汜显然更为熟稔。
顾越辙蹲下的背影停滞一秒,大概是手被玻璃碎屑扎伤了。庄汜就这么默不作声凝望着……过了许久,屋内的糟糕状况处理干净,庄汜得以顺利进入自己家中。
“不要逼自己做不想和无能为力的事情,阿…”庄汜注视蹲下系垃圾袋的挺拔身躯。迟疑半秒后,很郑重地喊出他的全名,“顾越辙。”
“我没有。”顾越辙手里动作未停,但却很慢,他放缓的动作不知是在故意逃避背后站着的庄汜,还是尊贵的大少爷连最基本的家务都无能为力。
庄汜叹了口气,不带一丝温度的口气送客,“我要看书了,你回去吧。没我的允许,以后别随便上来。”
顾越辙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下,那只黑色垃圾袋已经被他打了无数个死结,但他之前仍旧乐此不疲重复,直到被庄汜叫停。
顾越辙的腿似乎蹲麻了,很艰难、缓慢地扶着厨房地柜门起身。他手臂处结实肌肉暴起,双手攥紧成拳,那双薄唇抿成一根直线。
他像一只被侵占巢穴的野兽,做好了誓死搏斗的准备。可却说出的话却彬彬有礼,“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而后,庄汜看到便是顾越辙佝偻着离开的背影,他松了口气,像野兽争夺领地成功后筋疲力竭的胜利者,然却姿态颓唐地仰靠在沙发,紧闭双眼……
16. 第16章 监视
那天各自心知肚明的不欢而散后,庄汜已有数天没见过顾越辙,他像迷踪老林里的瘴气,来无影去亦无踪……
不过,现在的顾越辙对庄汜来讲,无足轻重,如草芥轻飘。没了他的骚扰,庄汜反倒了得自在。
这几天,庄汜总感觉背后有鬼鬼祟祟窥视的目光,但一回头,却半个人影看不到。
也许是学习时间过长产生的间歇性幻觉,这是庄汜的解读。
反正,绝没可能背后的视线来自于顾越辙,是他在盯着自己。天之骄子不屑亲自拉低自身格调。他只需要派个保镖,何苦自己大夏天亲自遭这一趟罪。
不过顾越辙这人,庄汜一向猜不透也摸不透……
转系考试虽未开考,但庄汜已提前转入金融系学习。因此,宋青书成为他近期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他们一起上下学,一对一辅导功课,组搭子吃饭……形影不离。
宋青书还还时不时关心地察看庄汜的腺体状况,以至于在其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比朋友更上一层——满分友人,恋人未满。
毕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条文规定,alpha与alpha不能谈恋爱!
谣言尽管不是空穴来风,但两人均默契保持沉默,不解释,不避嫌。从而让这段儿既稀奇又离奇绯闻的真实程度,持续上升……
今日课程结束,庄汜和宋青书如同往常一样结伴离开。
“明天的转系考试别紧张,你肯定没问题。”宋青书主动提及明日考试,最近庄汜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她猜测跟明日的考试脱不了干系,毕竟每一位学生对考试都有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情绪。
但庄汜却不怕考试,他胸有成竹。黑色双肩包的带子随意卷在手指,自信朝宋青书道:“我才不紧张,明天一定行!”
“……”宋青书愣住,而后狂点头表示赞同,“是是是,你一定行!”
正值上午下课,比肩接踵的学生涌动,两人顺在人潮中穿梭。
某位外系同学一个手肘,竟然不小心把宋青书一把撞进庄汜怀里。庄汜赶忙扶了一下,宋青书才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吓死我了。”宋青书尴尬地拍着胸脯庄汜怀里弹出。
四周顿时响起金融系同学此起彼伏的起哄……宋青书脸一下红了,庄汜也咳了一声,笑骂,“你们闭嘴。”
庄汜的话没有一丝威慑力,调侃声不绝如缕……不过同学们继续往前走,留三人在原地解决“纠纷”。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撞人的是一位看上去长得很可爱的卷毛alpha,红着耳朵摸着后脑勺,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地朝宋青书道歉。
不过,他的脸朝着宋青书,那双浅琥珀色眼珠子却偷瞄庄汜。但庄汜一无所知,竟然偷偷看着宋青书笑。
“没事,下次小心点。”宋青书礼貌朝alpha点头,一把拉着庄汜走,“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哈!你在笑!”
庄汜终于开怀大笑出声,像个无知幼稚的小学生。
宋青书:“……”
二人出了教学楼,室外热浪翻滚,温度骤然升高,两人都打了个哆嗦。这时学生明显少了很多,毕竟是中午,大家都赶去抢占食堂,去得晚就剩残羹冷炙了。
不过,养尊处优的庄家小少爷通常提前点好外卖到家,回到紫金园后还能悠闲地睡个午觉,下午有课的话回个学校,没课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汗流浃背地终于到了停车场,庄汜和宋青书告别,分别坐上各自座驾。宋青书同样居住校外,不过两人不是一个小区,虽然离得也不远。
这段时间为了避开顾越辙,庄汜时不时还会去宋青书家里躲躲清闲。但倒不必如此,因为顾越辙非常守诺。那天以后,再未不请自进,即使密码锁数字组合排列照旧。
庄汜想,顾越辙遵守诺言的美好品质要是能用对地方就更好了,比如,上辈子他对顾越辙唯一那次放低身段儿的乞求。
几分钟后,庄汜抵达小区地下车库,瞥了眼旁边的空荡荡的车位,心里松了口气,顾越辙没回来,于是迈着轻快的步子乘电梯上楼。
午饭已送到门口,拿着外卖袋进屋,饱餐一顿后,庄汜闭眼躺在床上睡起午觉来。他的眼皮麻麻痛痛的,但脑子清明,睡意全无。
顾越辙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他应该高兴的,但现在的心情……说不出来。或许是太过听话、乖巧的顾越辙令庄汜感到不安,这太不符合顾越辙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顾大少爷那种金尊玉贵的s级alpha,从不知道何为知难而退,他的信条是迎难而上!
但或许庄汜不够了解他,也许庄汜从未真真正正了解过顾越辙。
不过,现在的状态,庄汜很喜欢,也很享受……
—
顾越辙安在庄汜家门口的高清摄像头,记录庄汜每天行踪,并实时传送到他的手机。
此时此刻,顾越辙就在紫金园的家中,他手机屏幕上显示半个小时前,庄汜回家开门的高清监控画面,一举一动连面部细微表情都一清二楚。
高大的alpha翘着二郎腿仰靠在黑色丝绒面沙发,沙发很软,由于重力下压,内衬高弹力海绵凹陷了一个大坑。
黑色小羊皮拖鞋尖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A4纸,纸张黑体加粗标题“京州大学2032届金融系课程表”,上面显示庄汜下午还有两堂专业课。
手机屏幕画面跳转到某社交软件聊天框内,对面人头像是全黑的,名字为“…”。
“小顾总,这边查到您生日第二天下午,宋青书确实带庄汜先生去了马利医院,但我们的人查不到有关庄汜先生任何的就诊记录……估计是做了保密处理,他的行政级别不够。宋青书是宋院长的女儿,她能够使用院长最高权限……”
顾越辙瞳孔微缩,盯着那几行密密麻麻的字,这段时间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想一次次被验证。
眉头紧锁,胸膛剧烈起伏,心脏跳动如鼓点,哒哒哒打在心尖。
直到手机屏幕自动变成黑色。
下一秒,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啪”地一声响,手机落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机身和粉碎的屏幕尸首各异分布在客厅角落。
顾越辙也收起二郎腿,微微俯身捂住胸口,心又开始抽痛了。他想起在实验室被抽取信息素,看不到半分盼头,黑暗无边的日子……
厚实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从微小的缝隙里透出一点点白光,卧室内光线阴暗昏沉……庄汜揉了揉同样发昏的眼皮,睁开眼……
今天的课程排得挺满,睡了个不算好眠的午睡后,下午又去学校上了两节专业课。
课毕,庄汜惯常准备回家,行至教学楼走廊转弯时,背后又出现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如近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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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常态。
他刻意放慢步伐,脚步放轻,仔细聆听身后的脚步音,哒哒哒……的确有人跟着自己,不是他幻听!
猛地转过头,入眼是笔直空无一人的走廊,没有藏身之处。但方才的确听见脚步声了……
是幻听吗?
庄汜鸦羽似的眼睫微颤,显然十分迷茫。他摇了摇脑袋,随机快速拨出了一长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但他只把手机捏在手中盯着,并未贴在耳边。
这里僻静,是庄汜特意挑选的绕远路线,意图找出最近背后跟踪自己的人。
电话拨通,话筒传出清晰的滴滴滴响声,是等待接听状态。
“小汜,有什么事吗?我在公司。”电话那头传来顾越辙略带疲惫的声音。
不是他吗……一秒后,庄汜反应过来,“没事,挂了。”
一把按断电话,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放轻松地笑了笑,倒是他多想了。壹顾集团继承人忙得很,哪里有空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闲转。
抬脚故意踢了一下面前的小石子,继续朝外走,可后方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庄汜瞳孔颜色加深,刻意压低呼吸……两三秒后,他猛地一转,对方闪避不及,两只脚尖互相打架,差点被绊个趔趄。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庄汜皱眉,双手交叉抱胸,是明显的防御性姿势。他瞪直了眼,看着面前稳住身形后站得笔直如同做了错事的小学生alpha。
“我……”alpha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他的脸瞬间变成涨红,“可以认识一下吗?庄汜同学。”
这位卷毛alpha竟认识自己!庄汜很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他语气很不客气,眼神也很不礼貌,上下打量alpha.
alpha那头略长的卷发,和淡琥珀色的眼眸很有特点,他的皮肤还是巧克力色,有点像混血儿。庄汜眨了下眼,仍旧没想起来他是谁。
“你好,我叫贾珏,是机械系的大三学生,顾越辙的同学,但是我和他不是一个班的。之前见过你几次,今天中午我俩也见了面,你不记得吗?”他看庄汜似乎对他并无印象,又补充一句,“就在C栋教学楼!”
贾珏的声音同他的外貌很不相称,他音色清亮,字正腔圆如播音主持,一点也不黏糊可爱。有了贾珏的提醒,庄汜终于想起来,这位alpha不正是中午不小心撞了宋青书那人。
“哦,是你呀,我想起来了!”庄汜朝他点点头,但他只想起来这人是谁,似乎忘了对方说想认识一下。
于是,贾珏试图拉回话题,“那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他一眼不眨盯着庄汜,看上去对“认识”这件事十分执着。
不过,庄汜对“认识”一下陌生人,毫无兴趣。但总算解密了近期背后那道偷摸视线的真实目的。
他双手扯了扯自然下垂的双肩包带,抬眼看向贾珏,拒绝的话刚到嗓子眼,可对方炽热真挚的眼神,一下吐不出口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庄汜说服自己。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庄汜低头从裤兜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眼前出现alpha早已备好的二维码……庄汜浅浅笑了一下,三十秒后,他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位卡通头像联系人。
与此同时,顾越辙刚到手的最新款手机上也增加一条有关庄汜的讯息……
17. 第17章 被打
京州市寸土寸金的CBD商务区,高楼林立,其中最显眼的那栋全玻璃幕墙大楼,顶上伫立着壹顾集团四个大字。
烈日谢幕,太阳的橘红色余晖洒向天际线,给壹顾集团外墙镀上一层云锦似华贵的光彩,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独树一帜。
壹顾集团大厦,第二十层,2003会议室。
下午冗长的会议中,顾越辙多次走神,青筋暴起的手背严密包裹那只黑色手机,并时不时翻转于手心,低头察看,唯恐错过手机上传来的任何讯息。
会议终于结束,立在主位一脸冷色的顾擎宇站起身,对身边的顾越辙说:“顾越辙,你留下,其他人先走。”
两分钟后,等待与会人通通散去,他才拿起面前的文件夹猛力砸向顾越辙,额头被撞到的瞬间,文件里的A4纸也往外迸飞,落了满地。
顾越辙抬手摸了一下刺痛红肿的额头,立马起身朝顾擎宇低头道歉,“对不起。”
道歉的迅速来源于良好、清楚的自我认知,工作期间的心不在焉对顾擎宇来讲,不可容忍!而顾越辙魂不守舍通常和庄汜有关。
顾越辙站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捏成拳,嘴巴抿成一根笔直的线。他低着头,顾擎宇看不见儿子的表情,但知子莫若父,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下午的会议讲了什么?你知道吗?这么多人‘观赏’你发呆走神一整个下午?顾越辙,你不想干就滚蛋,多的有人想要你这个位置,集团不是没你不行!”
“我的错,抱歉。”顾越辙低着头,继续道歉。
顾擎宇并未从他不咸不淡的语气中分辨出一分认错的情绪,在看到他手里到现在还紧攥不放的手机时,气更不打一处来,指着手机讽刺:“顾总是有什么大生意,时时刻刻捧着个手机不放手?”
“没什么事情。今天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爸爸。”顾越辙语气更加恭敬,但同时收紧了手。
公司里,顾越辙通常叫顾擎宇的职务——顾总,“爸爸”两字让顾擎宇怔了一下,他眨了下眼,对于顾越辙突如其来的低头示好,很诧异。
这个从小循规蹈矩,家教森严的儿子,从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喊出……显而易见不合规矩的称谓。
“在公司要叫我什么,还需要再教你吗?”
顾擎宇并未因为顾越辙低头“认罪”而放缓语气。养不教,父之过【1】,作为顾家独子,集团下一任继承人,顾越辙不能行错半步,因此顾擎宇一向对他严厉非常。
“不需要的,顾总。”顾越辙仍旧保持低头状态,他的脖子开始僵痛。但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迫使他成为装在透明塑料壳里精致且规矩的提线木偶。
顾擎宇扣好定制西装外套的纽扣,“嗯”了一声,对他的认错态度表示满意,然后拉开皮椅朝外走。
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顾越辙慢慢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后脖颈。他看着父亲挺拔背影和一丝不苟的后脑勺头发丝,想起七年后的自己,是否也继承他的不近人情,故而和庄汜两看生厌。
庄汜必然十分讨厌精明算计的自己,所以宁愿相信外头离谱至极的谣言,也不愿意信他的解释——他并未对正流集团见死不救,只是大厦将之倾倒,非凭他顾越辙一己之力可力挽狂澜。
他又不是什么爽文小说男主,没有金手指、超能力,他理应有力所不能及的事儿。
不过,当一个人坚定不移相信自己想法时,其他人的意见显然是半分也听不进的——一如以前和现在的庄汜。
顾越辙绷直身体礼貌目送顾擎宇背影消失不见,他憋着的那口气陡然泄了,“啪”一声坐在柔软的皮椅上,双手顺势平放于会议桌面。
他的视线停在手心的黑色手机上,另一只的食指和无名指在桌面一下一下敲击。因为常年打篮球的缘故,指腹上有层薄薄的手茧……沉思片刻后,他拿起满是指纹的手机。
手机是几个小时前送来的,崭新光滑,但黑色屏幕上除了指纹已有几道浅浅的划痕。不过,待屏幕亮起便消失无影无踪。
手机上此刻实时显示庄汜家门外,庄汜正在开门,但本欲放在门把上的手,陡然转移方向,摸了摸他颈后的腺体,是异常的多余动作。
顾越辙将手机靠近眼睛,他黑色的瞳色加深,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腺体?难道庄汜要二次分化了吗?
想到这儿,顾越辙猛地起身,飞奔出会议室。短短十米的廊道,此刻显然分外的漫长,地面上铺设柔软的灰色地毯更是狠狠拽低他前进的速度,有几个瞬间差点被绊倒在地。
此时,顾越辙恨不得立马下令撤掉办公楼里所有的地毯!
脚底发软地来到总裁专属电梯前,气喘吁吁地按下指纹,死死盯住头顶那块电子屏幕,数值终于开始下降……
太慢了!降得太慢了!顾越辙心里一直默念……他从未觉得这部专属电梯的速度像现在这样缓慢!恨不得立刻让工程部的电梯维修师把上下行速度调至最大!
十秒后,"嘀"地一声,电梯门开了。而顾越辙在电梯里头看到了顾擎宇和一位不认识但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士,那人看上去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
顾越辙这类人从小就被教导如何快速分辨阶层地位。一秒内,他确认出对方地位并不低于顾擎宇。于是收起脸上慌张的神色,倏地变脸成为高高在上的贵公子顾越辙。
“顾总好。”顾越辙朝顾擎宇礼貌点头,又对着一旁的男人客套有礼地点了个头,而后昂首阔步跨入电梯。
顾越辙的失态,顾擎宇在半秒内便捕捉到。不过,念在他收拾情绪迅速,这次就当没看到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他还是瞪了顾越辙一眼。
察言观色的顾越辙自然收到,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犬子,顾越辙。”顾擎宇朝身旁的先生介绍,又朝顾越辙,“这是你贾叔叔,海能投资总裁。”
“贾叔叔好。”顾越辙朝贾修文低头问好,主动伸出手。
“你好,小伙子长得挺帅呀。”贾修文一把握住,老谋深算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神情,不过收回手后并未多言,只是手心不经意掠过衣角。
年轻人真是燥热,一手的汗水呀。
因急速奔跑,加之担心庄汜的情况,顾越辙全身都紧张得冒汗,手心更早已潮湿一片。很快,纯白衬衫的背后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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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色,透出少年坚毅的脊梁。
“你刚才去哪里了?后背怎么湿成这样!”顾擎宇语气不好,很看不上顾越辙的失礼行为,但也许是方才会议室里的火没消。
顾越辙没说话,只扯出个尴尬的笑容回应。他的心早飘远了,又迫于面子功夫不得不回应。
“晚上一起吃饭。”顾擎宇淡淡下了命令,都没看他,显然是通知。
“我……”顾越辙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但这一次为了庄汜,他想要与之抗衡,似乎也有与之对抗的勇气。
但直到电梯下到地下车库,那些空想也只在脑海中演练数遍,尚未付诸实际行动。
于是,他跟随父亲上了车……
—
明天就是转系考试,庄汜说不紧张绝对是假的,但也还算轻松,他原本准备吃完晚饭后复习一会儿。但躺在沙发上,打开短视频软件,一刷起来便没完没了。
短小精悍的小视频过分有魔力,以至于复习什么自动抛于脑后。
眼前的视线被平板完全遮盖,因此茶几上手机屏幕明明暗暗闪动的光影也未见分毫。
AI机器人自动报时,晚上十点,该睡觉了,庄汜这才拿起手机一看,n条未读信息。
点开聊天框,是一只可爱的米老鼠头像——今天刚认识的贾珏。
“在?”
“没在吗?”
“在的话吱个声?”
“真的没在吗?可怜猫猫头.jpg”
“一张自拍照”
那张照片里,贾珏在可爱风滤镜的加持下,明显更可爱了。卷翘的淡黄色头发,大大的浅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盯着镜头。
活脱脱一只美利奴卷毛绵羊,让人想要疯狂地蹂.躏他的卷毛脑袋。
不过,庄汜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关掉。没兴趣,不是他的菜,但……又点开米老鼠头像,边思考边打字,“可爱……我睡觉了。”
庄汜发完那条信息后,便扔掉了手机。
昨晚睡眠质量有点太好了,他竟然没听到手机闹铃。他要迟到了!手忙脚乱地洗漱收拾,在五分钟内搞定。
他打开黑色上双肩包,嘴里念念有词,“身份证带了,准考证带了,2B铅笔带了……”
半分钟后,猛地冲进卧室,“手机没带!”
拿好手机,背好书包,匆匆走到玄关按下门把手,按照往常的力道朝外推,怎么推不动?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抵住。
庄汜愣了半秒,没多想。猛地加了些劲道,他太着急了,着急去考试。
这次门终于被打开,靠在门上睡眼蒙眬的顾越辙也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庄汜没想过抵在门外的人竟是他!
乱糟糟的白色衬衫,乱糟糟的发型……下巴冒出同样乱糟糟的青岔,所以顾越辙整个人也乱糟糟的。
而且,他额头上为什么还红肿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得,十分引人瞩目!
谁敢对顾大少爷动手,庄汜想不出来,他也不想多问,板着脸说:“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我马上要考试,我要迟到了!别挡着我。”
说完,他陡然撞开顾越辙奔向电梯方向。
18. 第18章 分化
电梯空间狭小且闭塞,顾越辙似乎感冒了,以至于他鼻塞的呼吸声庄汜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无法忽视额头上那块显而易见的红肿。
但庄汜当做没看见,他抬眼盯着电子屏幕上持续下滑的数字和左上角的时间,应该来得及吧?他暗自松口气。
方才家门口纠缠的时间很短,大抵是因为他焦躁叫嚷考试迟到的样子太过凶狠,以至顾越辙被他镇住,沉默着一同奔向电梯。
电梯里的庄汜也一脸生人勿近模样,使得顾越辙更畏惧了,庄汜是这样认为的。不然怎么“看上去”在门外等了一夜的顾越辙竟不同他讲话,他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呢。
要不然在外面等一夜?顾越辙闲得慌!
不过,顾越辙的确遵守诺言,答应他没经过自己同意不准私自开门入内,还真不过来。但上辈子,他恳求顾越辙救救庄家,他答应倒也爽快,却并未执行。
想到这里,庄汜撇撇嘴。本来重生回来这段时间还算过得挺舒坦、快活,一想起上辈子的糟心事就……
电梯右上侧电子屏幕显示抵达一层,庄汜掏出裤兜里车钥匙无聊地颠着玩儿。
这时,顾越辙终于开口,“我开摩托车送你去,现在早高峰,堵车可能会迟到的。”
他的提议十分具有诱惑力,庄汜只愣了半秒钟,答应了。
那辆拉风的哈雷摩托车就停在离电梯口最近的车位上,通体亮黑色,改装的排气管嚣张至极,生怕别人看不出这是改装货。
一如既往符合顾越辙明面正派贵公子,私下闷骚狂暴黄毛小人特质。
顾越辙那双大长腿唰地跨上去,毫不费力。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亮粉色,上面绘着卷毛卡通猫头盔递到庄汜面前,声音嘶哑,“带上,安全第一。”
庄汜认得这只头盔,是他送给顾越辙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准确被说顾越辙所拥有一切的粉色系小玩意,都出自庄汜之手。看起来很滑稽,纯属庄汜的恶趣味。只因为他认为顾越辙背负的条条框框过于沉重。
不过,二十七岁的庄汜这回确实被自己的恶趣味整到了,他看着顾越辙头上那顶粉红卡通头盔上的两只粉色毛绒绒兔耳朵,认为自己手里看起来也还好来。
时间紧急,庄汜迫于无奈,咬咬牙带好,而后跨上摩托。
“抱着我腰。”顾越辙说,他的手放在红色启动键上。
“不,我拉着后面就行。”庄汜双手朝后,拉住摩托车后座下方。
顾越辙抿了下唇没说话。但下一秒,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摩托车直接弹射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庄汜双手猛地抱紧顾越辙结实的腰腹。
“……”手放上的瞬间,庄汜就后悔了。但呼啸着的狂风从他耳边猛烈刮过,庄汜咬着后槽牙,抱得更紧了。
是疾驶的摩托车迫使他的,不是他想要抱!庄汜听见前面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六分钟后,伴随摩托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带起的扬尘,庄汜顺利抵达教学楼门口。改装尾气管发出轰鸣的呼啸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小声议论……眼里或者艳羡或是嫉妒。
不过本就是学校风云人物的顾越辙丝毫不在意。而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庄汜也早已看淡,撑着顾越辙硬邦邦的肩膀借力下车,按部就班取下那只骚包的头盔,递还给他。
顾越辙一把接过头盔,笑着朝庄汜送了个考前祝福,“小汜,考试加油。”
“……”庄汜面无表情,扭头飞速逃进教学楼。
顾越辙寒脸抿唇,看着庄汜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才再次按下摩托车启动键。
转系考试教室在五楼,考场里大概有不到五十位考生。这次转系考试是各个专业拉通汇总一起,所以场内各个学生专业不尽相同,考试科目也不一样。因此位置排列很紧凑,几乎一抬眼就能望到对方试卷上的答案。
庄汜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两位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他赶忙拿出笔和准考证摆好。五分钟后致爱丽丝铃声响起,开始答题……
庄汜嘴里小声嘟囔,检查完最后一遍机读卡上答案,抬头望向讲台上方的电子时钟,显示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大约二十五分钟。于是,他朝监考老师举手示意交卷,提前离开考场。
起身来到教室外置物架,找到自己的黑色双肩包,庄汜想起考试前关机时手机屏幕上数条未读信息,他开机查看。
信息全部来自那个卷毛和顾越辙,还都是昨晚睡觉后接收的。
贾珏:哎……别睡觉呀!小汜汜再聊聊呗。
贾珏:真睡觉了?
贾珏:才几点钟呀?老年人作息吗?别睡呀……
一个多小时后,见庄汜没有回复,贾珏:那好吧,晚安。
而另一个聊天框蓝色大海的头像是顾越辙,很符合顾他一贯的形象,像表面看不到边际、风平浪静的大海,实则底下波涛暗涌,一旦被惊扰起一丝风浪,便恐坠进深渊。
顾越辙:我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叫我。
顾越辙:一直在的……
这两条信息均发送于昨夜十一点半多,那时候,庄汜应当早已进入梦乡。
庄汜低头边看边走,他看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地关掉手机,一条信息都未回复。
今天没开车来学校,因此还要在校门外打车,他必须加快步子,赶在学校下课铃声响起前,否则还要上演抢车大战。
快步下到教学楼一层,最后一层梯步时,眼前陡然白光一片,时间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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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持续一秒,但伴随着腺体发热、刺痛,庄汜捂住后颈的腺体深感不妙,他可能要二次分化了……
很快地,他半个身子压在楼梯栏杆上,一种自下而上的作呕感席卷而来,脸色唰一下白了,额头上也迅速布下一层密集的汗珠。他用力眨了下眼,似乎被睫毛遮盖住了,眼前迷糊一片……他的全身开始发软,顺着栏杆就要往下倒。
手里攥着的手机,此时也跟随他倒在楼梯上,翻滚一圈。
下课时间未到,楼梯间空荡而又安静,庄汜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但他能听见半米之外空调外机呼呼的工作声,他的意识尚且清楚。
呼吸变得极度急促,双手紧紧抓紧抓住双肩包带,非常缓慢地把双肩包移到胸前,这一简单的过程大概用了五分钟,他的指腹发白,手指也开始变得浮肿。
放在拉链上的指尖试图作出最普通的拉开动作,但此刻艰难异常,他意识清晰,但身体每个动作都不受大脑指令控制。手指此刻变成了最柔软的海绵,别说碰的动作,只一下又一下地企图蹭开拉链。
艰难的十分钟后,包终于被打开了,他把全身气力集中在那只手上,想要在包里找出那管救命的处方抑制剂。
一分钟后,他意识到,抑制剂现在正躺在家里卧室的床头柜上,今早火急火燎地出门,他忘记塞回包里了。
庄汜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心像坠入深渊,即将万劫不复。连哭泣这种需要耗费力气的事,他都不敢做。他只能努力维持呼吸正常,死亡的恐惧充斥他每一寸神经。
恐怕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庄汜想。
离他躺地位置十米外,是常年被锁住的角门,管理员把钥匙藏在门旁边的消防栓箱里,他经常偷偷开了门,从这里抄近路离开学校。
这是一条极少人知晓的近路。但这里的极少人,并不包括顾越辙。
庄汜全身软烂如泥,已经完完整整瘫倒在地上,他的皮肤透出一种诡异的红色,整个人像煮熟红透的龙虾,格外吓人。
好不容易拥有重来一世的机会,庄汜还不想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死掉,他这辈子还很长,他还没过够!
他的眼皮很酸,想要闭眼睡觉,但他显然清楚,他不能!他必须撑住最后的“一线天”。一旦睡过去,便再也没机会了。
越来越难受,庄汜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木然地盯着那扇闭合严实的木门,恳切希望有人从这里经过,能救救他。
前方三十厘米的位置躺着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而后"震天动地"的铃声响起来。
他没有力气了,疲惫的眼皮再也经不起腺体不断朝外释放的能量,他精神快要崩溃了。
于是,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19. 第19章 腺体
庄汜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略显刺眼的白光。他视线往下,看到手背上透明的输液软管,和架在床边的吊瓶。输液器滴管里有规律地滴答滴答……
所以,这里是医院!
庄汜的眼眶顿时集聚起透明液体,油然而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潮澎湃。身体的高热也几乎褪去,唯独后颈腺体的温度比起正常温度稍高。
他竟在医院,他没有死!病房角落立着一台用于吸收信息素的设备,亮着绿灯显示正在工作。
不过……庄汜吸了吸鼻子,他好像闻到一丝柚子薄荷信息素的味道,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不过不是alpha时期的苦橙味,这是分明属于omega的味道。
所以,他二次分化成功了?
庄汜想要坐起来。他单手撑着床面,弯曲双腿,尝试仰靠在床头。好不容易坐定后,伸手朝后摸了一下,抑制贴下面的腺体有一点儿烫手,很像易感期来临的前兆。
现在安全就好。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士把庄汜送到医院?他昏倒后发生了什么,庄汜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
他凝神半晌,仍旧没能想出个所以然。目光无意扫过床脚处的白色栏杆……上面竟印着“马利医院”四个黑体字!
庄汜瞳孔骤然放大,他竟然被送到了原计划里该来的医院,这也太凑巧了吧!
那是不是说明,‘二次分化’也成功瞒住了某些人,毕竟他可是提前来这里做了准备。他相信医生不会蠢到见到他本人还……
会客区沙发上规规矩矩放着庄汜的黑色双肩包,包旁边位置有一个明显下凹的痕迹,说明有人曾在这里久坐。
会是谁呢?
庄汜朝那边看了片刻,他身体绵软无力,却想要马上下床。他亟需找到他落在楼梯间的手机,现在是否在书包?他需要立即同宋青书通话。
避开长长的输液软管,庄汜撑着单脚刚刚下地。忽然之间,纯白色的病房门嘎吱一声响,自动朝内开了。
顾越辙拉门的动作还停在半空中……彼此视线交换,都愣了数秒。
但顾越辙率先反应过来,跑得飞快,过来扶住庄汜的胳膊问:“你要下床吗?是不是想上厕所了?我扶你去。”
顾越辙的猜想必是错误的,庄汜摇头,“我想找我的手机。”
虽然,他的想法在见到顾越辙那一秒陡然更改,他只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他也确实脱口而出了。
“顾越辙,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庄汜眼睛微张,话里质问的意味十足。
“是我送你来医院的,你的手机在我这里。”顾越辙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庄汜手里,还顺势半抱着他送回病床上。
“要不要调一下床头高度?”顾越辙看着仰靠在床头的庄汜问。
没等庄汜回答,顾越辙自顾自侧头俯身去按了床头柜边的调节器,手到半路,被庄汜紧急叫停,“不用了,现在的位置挺好的。”
手里捏着滚烫的手机,但此时手机的作用对庄汜不大,他拧着眉问:“二次分化,你有没有通知我爸妈?”
“没有,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伯父伯母知道,所以才来选择这家医院就诊。”顾越辙的理解太过到位了。
庄汜顿时咋舌,撑在床面的双手攥紧成拳,心里的谜团越聚越大……顾越辙是怎么知道的!他……
不可名状的恐惧笼罩着庄汜,那种被人支配一辈子的痛苦再次来临,他凝视着顾越辙……
说话后半秒,顾越辙便后悔了。
他竟然这么老实地脱口而出了,这也太不顾越辙了!他要怎么同庄汜解释,实话实话他的一举一动皆在自己掌控之下吗?
庄汜会认为他是一个跟踪监视变态狂吧。
顾越辙无法想象对方的反应……正如他看不懂此刻庄汜看自己的眼神,即使对方那双澄净的眸子里满眼都是自己。
“死变态,你监视我!”庄汜膛目欲裂,手背上青筋暴起,要不是还扎着输液针。下一秒,顾越辙眼前接下的就是他一记重拳。
不过他的确从床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踩在松软的床面,手上的输液管也跟着左右摆动,但努力维持平衡着居高临下同顾越辙对峙。
“你……”有了身高的优势,庄汜说出口的话似乎也增加几分气势!
“你还输着液,别乱动,小心手背的针。”顾越辙有些着急地打断庄汜,他心惊胆战地抬起手臂把庄汜圈进保护圈,却不碰到他,“别站着了,你坐下来吧。我把你手机里面的跟踪软件删掉,可以了吗?”
顾越辙看似妥协。
“手.机监.控.软件?”庄汜的声音更大了,他盯着顾越辙高声质问,“你竟然在我手机里装了监控!”
顾越辙顿了一下,心虚地乱扯道,“不装监控我怎么能在角门找到你?那个地方有多偏僻你不知道吗?不是我你就没……”
停了一秒,他继续情绪激动道,“你当时的处境有多危险!你知道嘛!还好马利医院离学校近,不然……即使这样,昨天你也差点进了ICU!”
顾越辙越说越激昂,甚至最后声线都带上一点儿罕见的哭腔。不过,庄汜认为自己百分百是听错了。但却听话地慢慢下蹲,盘脚坐在床上。
顾越辙低头庄汜沉默的头顶,此时此刻,他多想去揉揉庄汜一团乱糟糟的脑袋。
昨天看到他倒在楼梯口的身影,他吓得灵魂出窍了。到了医院,全身忍不住颤抖,连医生都被吓到,上前问询他身体是否受伤,要不要做个全面检查。
顾越辙不能再面对庄汜死亡了,一次就够他认清自己的心……
半个小时后,庄汜坐在床上,顾越辙坐在会客区的沙发注视他,两人像艺术馆的石膏雕像,都精准保持纹丝不动。
良久后,顾越辙打破沉默,“现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一直半弯着的腰是有点儿酸痛,庄汜嘴硬,“没有,一切正常,我很好。”
“嗯,那就好。”顾越辙沉默片刻,继续问,“手机里的监控还要删掉吗?”
“当然要删掉!”伴随着双手拍床声,庄汜朝顾越辙强烈要求。
顾越辙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因为他救了自己就允许被监视,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竹马’的奇葩脑回路。
“过来。”庄汜朝顾越辙下命令。
顾越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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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情愿地起身到病床边,在庄汜的注视下,拿着庄汜的手机,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击,不知道跳了多少页面后,从隐藏的程序里找出监控软件,当面卸载。
“好了。”顾越辙把亮着屏幕的手机递回给庄汜。
庄汜滑了滑手机,看不出和之前任何区别。他抬起头若有所思盯着顾越辙,他什么时候有这能力了?他从来不知道!
看来七年夫妻,庄汜对枕边人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够!
敲门声响起,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
“庄先生,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二次分化很成功,您的信息素等级是b级,比之前提高一个等级。”医生讲到等级提高时,声调也提高半度,似乎为病人感到高兴。
b级和提高一个等级,实在没必要说,对庄汜来讲无任何区别,更别说眼前现在还站着位s级alpha。
“目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比起昨天好太多了。只是腺体有点发烫。”
“腺体微微发烫是正常的,我看看。”omega医生来到病床对着顾越辙的另一侧,俯身想要查看庄汜腺体状况。
庄汜手心撑住床面,弯下脖子,方便医生查看。他能感受一双冰凉的手慢慢撕开轻薄的抑制贴,柚子薄荷的味道瞬间逃窜开……
“哎呀,忘记了。”医生猛力把抑制贴按回去,庄汜痛苦闷哼一声……
“你在做什么!你弄疼他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顾越辙反应极快,隔着一个床,他一把扫开医生的手臂,伴随怒吼的问责。
被吼得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医生可怜地看着顾越辙道歉:“抱歉,我突然想起您是alpha,直接撕开病人的抑制贴,可能会造成您的被动发.情。抱歉,刚才是我的疏忽,可以不要投诉我,我……”
omega医生眼里的泪花儿都要翻腾了,眼前这两位太子爷,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本来二次分化omega的病房是不允许alpha进入的,因为此刻omega信息素浓度最高,极容易造成alpha被动进入易感期。
但顾越辙直接亮出身份,权势压人,因此院里领导不加犹豫同意了他的出格要求。
这位壹顾集团的少爷,他家控股的松正医院是京州市最好的医院。虽然两家医院是竞争关系,但从来避免不了一些人员私下的“正常流动”……
alpha在病房不眠不休守了一天,说明两人关系不是一般铁,但为什么不去松正医院反倒来马利医院就诊?
于是,医生又想起这位二次分化的omega之前可是宋院长女儿亲自领来……
医院是见证生离死别和桃色八卦最多的地方,果然如此,omega医生的脑海里已经恶补了一大出狗血剧情。
“没事的,只是太突然了。他不会投诉你的。”庄汜当然清楚顾越辙“投诉”的威力,这位尽职尽责的医生即使手法有‘几分’毛躁,但他想起对方的悉心指导,不免心软。
听到庄汜的保证,医生先看了眼顾越辙,见他板着脸也点了个头,才放心下来。
三人僵持了一分多钟,医生再次准备检查腺体,但这次却不敢开口赶顾越辙出去。
20. 第20章 误会
这次是顾越辙主动出了门。
庄汜低下头,方便医生重新检查腺体。抑制贴已经撕开过一次的缘故,黏性不大,但医生的手法反倒愈发温柔和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略显红肿的腺体处传来指腹按压的刺痛,金尊玉贵养大的庄小少爷还是不免娇气地哼哼几声……于是,omega医生动作更小心了。
他戴着厚厚的医用口罩,因此声音有点闷闷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按在后颈凸起的红肿皮肤上,“腺体状态恢复得还可以,最近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记得一定要忌口。”
得益于顾越辙不在房内,s级alpha生来对omega的压迫感消散,让omega医生的心情倍感轻松。
检查完毕,又替庄汜贴上新抑制贴后,竟忍不住和看上去“和善”的庄汜开起了玩笑。
他脱下医用手套,脸上仅露出的两个黑亮的眼珠子里泛着八卦的光芒,“刚才那个alpha是你的男朋友吗?”
说完,还朝门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话里的alpha是哪一位。
庄汜顺着他的视线,礼貌、习惯性朝门口瞟一眼,白色木门中间的透明玻璃望出去,只有一片白光,并无顾越辙的身影。
庄汜立马收了脸上的和颜悦色,冷脸盯着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医生。
“这就是马利医院医生的职业素养吗?爱好随意八卦病人隐私?那是不是说明也能随口暴光病人病历。”他看医生的笑一下僵在脸上,用淡淡的语气威胁,“如果不想干的话,要不然我让宋院长开了你?转行去当个狗仔,或许更适合你。”
庄汜的脸是有些婴儿肥的,看上毫无威慑力,但那双锐利的眼,和说话间自然倾泻出高人一等的傲气,以及赤裸裸的恐吓令医生陡然白了脸。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除了喜欢‘闲聊’但具有相当职业素养的医生,他赶忙点头哈腰讨饶道:“对不起,对不起……庄先生,是我的问题,我多嘴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请您不要和院长……”
他深灰色的眼珠漂移,在思考如何措辞,过了数秒后继续,“请您饶过我这次,不要跟院长说这件事。至于您的病历,那是绝无泄露的可能,我也从来没跟其他人提起过那件事。”
没有一位医生愿意丢掉马利医院的铁饭碗,这里既高薪,工作也不算辛苦,还有整套丰厚的员工福利体系,他是打算在这儿干到退休的!
庄汜盯着他,良久后,沉沉道,“这一次我相信你,没有下次了…”他看了眼白大褂左胸口的胸牌,慢慢道,“文医生。”
“是的。”文医生退后一步,朝病床上的庄汜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像庄汜这样何不食肉糜的富家子弟向来习惯任何人的卑躬屈膝,处于社会阶级金字塔顶端的人,理所当然享受着最好的资源。
“嗯。”庄汜没看他,抬手摸了摸腺体上刚刚换好的抑制贴。
“那我先离开了。”文医生看到庄汜点头,扭身离开那一刻,伸手抹掉脸上的汗水。他按下门把手,反手刚准备关门,恰好与门外斜对角两米距离高大的alpha视线交汇。
alpha身上的白衬衫早皱皱巴巴,他颓丧地半倚在墙边,手里拿着一只烟,橘红色的火苗几乎快燃到烟屁股头……
门外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不算少,可竟没有一人提醒,室内“禁止吸烟”,仅仅因为这一整层都是VIP病房。作为普通的’服务人员’,他们自然开罪不起这里的大人物。
文医生走过去,先是朝顾越辙点了个头。他双手交握在身前,态度很谦卑,“顾先生,病人的腺体目前发育良好。近期禁食辛辣刺激的食物即可。”
顾越辙朝他淡淡点了个头,嘴里吐出的烟圈,模糊了他的脸。
文医生昨天便见识眼前这位alpha的厉害。当时病人情况危急,需要一种价格及其昂贵的药剂,但这种药剂医院平时并不会储存,都是当天从医药公司紧急调用。
因为药剂的保存条件极为苛刻,打开后又失活迅速,且医院使用频率极低。
但过于凑巧的是以往库存少但充足的厂家,昨天正巧没了货。只因前一天被松正医院一次性全部买走,他们新调的货还被堵在物流路上。
于是,医院紧急联系松正医院血液科,却得到回复——药剂已于昨日全部用尽……不过通话中,对方言语之间支支吾吾,显然说得并非全部事实。
重要是松正医院不给,他们也无可奈何,还是联系厂家尽快调货。
可他们能等,病人是等不了的!
于是,当场了解到事实“真相”的顾越辙紧急给松正医院院长去了通电话……双方聊了什么不清楚,但十五分钟后,院长亲自把药剂交到文医生手上。
那一刻,文医生颇有种狗仗人势的得意,也对alpha高深莫测的身份有了进一步更清晰的认知。
医嘱带到,文医生完成任务扭身离开,可内心八卦的他仍旧忍不住天马行空地暗自想象,他的脑海里构造出一个极具魔幻且复杂狗血的三角关系,捏着下巴点头暗道有钱人的圈子可真乱!
吸掉最后一口,草莓味的爆珠香在口腔里崩开,顾越辙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他慢慢走回去,推门进入病房。
庄汜正靠在病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斑驳光影,听见开门声,他忽地朝门口偏过头,和顾越辙视线交汇。
一秒后,庄汜转了头,默不作声继续仰望原处。
方才听到医生的话,顾越辙表面看似淡定,实则悬着的心终于安全落地,他反手关好门,来到会客区沙发坐下,看似从容不迫地从裤兜拿出手机摆弄。
顾越辙和庄汜明明在一起,但仿若同个空间里,视而不见但兴致勃勃的哑剧演员。
良久后,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人都愣了一下,很短暂地互相瞥了对方一眼。
门中间的玻璃上透出宋青书的脸和上半身,她手舞足蹈地同庄汜打招呼。庄汜自然也热情回复,甚至准备下床去开门。
但顾越辙并不记得自己进来前锁了门,他憋着莫名的火气,起身抢在庄汜前,可俯身到一半……宋青书推门而入。
“……”顾越辙又立刻重新坐下,只是脸色明显冷了几分。他深邃不见底目光跟随宋青书来到庄汜病床边。
庄汜看上去十分兴奋,连声音都轻快起来,拍了拍床沿,“来来来,坐这里。”
宋青书竟然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了!顾越辙感觉自己后槽牙咬得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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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响,手里攥紧的新手机似乎又要岌岌可危。
三个人距离相隔很近,但离得近的两人看样子自动忽视了顾越辙。谈话间一句一句中的显示出的熟稔程度,仿若顾越辙才是那个最不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越辙认为自己不应该坐在‘房里’,他应该被埋在‘房底’。
“没事吧,你真的吓死我了,我就说让你别小看二次分化,你……还好最后没事。看到你的信息,吓死我了!”宋青书一边吐槽庄汜对二次分化的漫不经心,一边捂着胸口回想起收到信息时的惴惴不安。
庄汜同样后怕,但朝她笑着安慰:“这不是没事嘛,我现在挺好的。”
昨天一个人躺在潮湿闭塞的楼梯间,无边无尽的的绝望和必死无疑的恐惧蔓延全身,他像沉溺深海的落水者,入眼是一望无际漆黑的海底。
死亡,没有人不惧怕它到来。
宋青书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庄汜的手臂,用那种我还不了解你的眼神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我刚从文医生那边过来,他看着我的表情……”宋青书顿了一下,很快速地瞥了眼后侧方的顾越辙,“有点奇怪,可能误会了什么……”
庄汜当然知道文医生误会了什么,但仍明知故问或是刻意让人误会着问:“啊?有什么可误会的?”
“啊?”宋青书张大眼,被他的莫名其妙的话搞蒙了……数秒后,眼神示意庄汜,你说什么呢!
庄汜接收到讯息,但语气轻飘飘地说:“那能怎么办呢?本来就是呀。”
下一秒,“嘭”地一下,是顾越辙手机掉地上的声响,它还转了个大圈,一溜烟拐弯钻进了庄汜病床底下。
“……”宋青书转头看了眼顾越辙,又转身看着庄汜,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越辙感觉自己额角的神经跳了一下,他面无表情起身,有些狼狈地钻进病床底费劲地找到亮着光的手机。
机身右上角被磕掉了一块漆,不过屏幕很坚硬,毫无损伤。
顾越辙拿着手机,淡定地立在床边看着庄汜,心平气和地问:“你要不要吃东西?我点个餐。”
看样子手机只是意外失手滑落?
“好呀。”庄汜又朝宋青书询问,“你要吃什么?”
下午两点早已过了饭点,宋青书偷摸摸看了眼顾越辙,他的表情过分紧绷,情况不妙呀。
“不用了,看到你信息时我已经吃了,你们现在还没吃午饭吗?”宋青书这是在拒绝一起用餐。
“还不是为了等你,可能小汜特地等你一起吃饭的吧。”顾越辙眼神放空,正对着宋青书,透过她不知望向哪里,但话里话外的酸味,方圆十里外怕是都能闻到。
“……”宋青书抿了下唇,她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即使她早该明白,笑着朝庄汜说,“那你不该等我的。”
庄汜点了下头,语气笃定,“不,就是特意等你一起吃饭的,是我忘记提前跟你说了。”
他在试图让美丽的误会再加上几分可信度,因为他清楚此时顾越辙深不见底的眼神里包含的隐意,是对本以为手到擒来猎物陡然脱出手心掌控的愤怒。
庄汜不会再次被圈进顾越辙柔情蜜意的陷阱。这次,他断不如顾越辙的意。
21. 第21章 小白花 你也配叫这名字!
那日午饭最后留下的只有两人——庄汜和宋青书。庄汜看上去吃得尽兴,即使面前摆的仅仅白粥青菜。但忐忑不安的宋青书是什么感受,从她紧皱的眉头只得窥出一二。
不欢而散的当夜,晚夏繁星点点的天空今天却是黑黢黢的,没有一颗星辰。
病房内的灯光已经被beta护士调得很暗了,但庄汜仍旧觉得刺得眼皮生疼。他一动不动,僵直地躺在不够柔软的病床上夜不能寐,沉沉的呼吸声在病房里流淌。
顾越辙……他也重生了。庄汜对这个明显至极的答案显然到现在都无法相信。
他是哪天回来的呢?似乎是远东大饭店那天清晨开始,顾越辙就变得不一样了。
上帝真是对庄汜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又被重新圈进命运轮回的怪圈,自信满满、自以为能把握,通通逃离他的掌控。
也许,一切他从未把控,他从来是被玩弄于鼓掌的那一位……庄汜翻了个身,企图把睡意灌进脑海。
同一个夜,顾越辙的夜生活却多姿多彩。
多亏庄汜的阴阳怪气,他被气出了病房后,接到狐朋狗友之一林岳的邀约。
这里是京州市最有名的夜店Cclub,著名的销金窟,进去了没个十来万是出不来的,这还只是普通卡座的价格。至于里头的VIP包间,那里的消费是没有上限的。
顾越辙一个人坐在VIP包房角落柔软的紫色丝绒沙发上,嘴里叼了根燃了一半的香烟,面前的玻璃小茶几上是装着冰块水晶杯,和半瓶深琥珀色洋酒。
酒瓶造型华丽,看上去便价格不菲。
包房的霓虹灯闪耀,空气里弥漫alpha和omega有意、无意间泄露的信息素,再夹杂了刺鼻香水的味道,闻得顾越辙眉头直皱。
他猛地吸了口手里捏着的烟屁股,嘴里顿时充溢了甜蜜的草莓香。数秒后,鼻腔缓缓弥散出白烟,模糊了手机上的一动不动的显眼红点——位置是马利医院。
顾越辙摁灭屏幕,将手机扔至一旁。俯身拎起细瘦的玻璃瓶口给手边的杯子斟满酒后,抬起漫溢的杯底猛地一口闷掉。
琥珀色的液体迅速消失在杯里,喉管滑下的冰凉液体却刺激着空无一物,满肠酒水的胃。
自昨天开始,顾越辙便未进食。一夜的担心受怕,直到白天得到医生肯定的回复后,他紧绷的心脏,才松了口气,缓缓落地。
至于饿不饿,顾越辙仿佛压根丧失了这种感觉,他的心思完完全全放在庄汜那里,直到被庄汜气得急眼,火冒三丈地踏出病房。他也不觉得饿,应该是被庄汜气饱了。
反倒现在,喝了半瓶酒后,肚子发出了肠鸣声并伴随火辣的灼烧感。顾越辙才拥有一丝“饥饿”的感受,但提不起一点胃口来,他不想吃饭,只觉得口渴。
面前那瓶透亮的洋酒,此时成为最鲜美的佳肴,能够麻痹他全部的痛觉神经。
“还喝呢。”林岳作为今天的组局人,手里挽着位清纯的beta朝顾越辙方向走。
beta骨架纤细,皮肤白皙,像一朵漂亮菟丝花攀附在林岳身上。她仅瞧了一眼顾越辙便低了头,看上去很害怕他。那两只小白兔似纯洁的眼眸,楚楚动人,好似说话声音大一点儿,便被惊到。
顾越辙看向林岳没说话,他仰头抬起酒杯时掠过那beta,仅仅半秒不到时间,却被林岳捕捉到了,他推了推beta的手,附在她耳边道:“小斯,过去陪陪顾大少爷。”
小斯收到,立马踩着高跟鞋过去了。她穿了条膝盖以上的短裙,露出笔直纤瘦的长腿,停在顾越辙手边位置。
但顾越辙对她的到来并无反应,只是低头倒酒,半分眼神都没给。
小斯扭头看向林岳,示意要怎么办?林岳朝她点头,让她继续……
于是,站立在顾越辙身边的小斯,娴熟地俯身去接顾越辙虎口间握着的酒瓶,想要替他倒酒,却被顾越辙偏手躲开。
顾越辙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倒酒喝酒,仿佛身边站着的不是人,他表明自己的态度——生人勿近。
小斯耷拉的眼皮微微朝上抬了抬,她想起刚进包间时的顾越辙。身穿普通纯黑的T恤,但举手投足间气质高贵,一看便不是凡人。
他也的确不是。顾越辙抿着唇,一脸的冷漠,入场便是焦点,被众人簇拥着理所当然请上主沙发C位。但从坐下便一直冷着那张俊脸不讲话。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顾大少爷今日心情不佳,于是像戏班子唱戏似讲好玩的故意逗乐他。
不过收效甚微,顾越辙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明显兴致不高。
夜深了,VIP包房间各性别人群齐全。于是,这群二世祖便玩起来一点上不得台面的游戏。
林岳身旁那位看上去清纯得像白茉莉花的女伴beta投入得也异常自然,和她清纯的外表相去甚远。
原本这些司空见惯的玩乐,顾越辙也曾当做闲时消遣沉溺其间,后来工作忙了也慢慢和这些人交情淡了。但庄汜……顾越辙记不清了,反正从前大家一起玩儿,倒是从不避嫌,即便是两人结婚后也照旧。
但在二十七岁的顾越辙看来,这些幼稚游戏实在无聊至极,也许二十岁就这样年轻、爱玩、无拘无束吧。
“我不玩,你们好好玩,我去那边。”
于是,顾越辙起身拿着杯子,拎了瓶洋酒躲到了角落的沙发。
小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圈内顶豪少爷,没想到不仅衣角没碰到,就连倒杯酒对方也嫌弃得要命。她自认为这张清纯白莲花模样的妈生脸,一向是高贵冷冽的alpha最喜欢的楚楚可人小白花模样。
何况她还是beta,无论alpha或omega,与她发生关系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因此,在信息素为主导的世界,长相一流的beta‘某种程度’来讲,挺吃香。
可到了顾越辙这位s级alpha这里,看起来一点儿不起作用呀。第一次,对方竟然不拿正眼瞧她——一场惨烈的滑铁卢,道心破碎!
小斯摸酒瓶的手停到半空中,她仰头瞪着那双波光粼粼的小兔子眼问两步外的林岳,怎么办?林岳扬了扬下巴,再次示意她继续。
小斯不可置信,还要继续吗?百战百胜的记录方才已经破灭,难道还要再破一次?
但,金.主爸爸的的意见不得不遵循。
这次,小斯直接大胆地拿光滑白皙的腿去蹭顾越辙的放在大腿上的手肘,还未接近,耳边便响起alpha恼怒的呵斥声,“滚开。”
两个字,语气却凛冽如北极最寒的冰川。
小斯漂亮的小腿肚不禁打了个寒颤,以至她双脚的细高跟打起架来,差点摔个趔趄,还是林岳迅速上前抱住她,绅士地地关切问:“小斯,你的脚没事吧?”
“小汜?”顾越辙抬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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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一声冷笑。他终于正眼看了这位泛着晶莹露珠的纯白茉莉花。
锋利、犀利的眼神是不屑掩饰地上下打量,像是要把她的皮肉剖开,露出最深处的皑皑白骨……
小斯的脸色倏地惨白,那双手更是颤颤巍巍揽上林岳的此刻略显坚实的臂膀。
许是身为alpha天生的保护欲,或是攒局人理应出面主动解决残局的责任感。林岳虽然有些慌张,但干涩的上下嘴皮还是磨了磨,准备打圆场。
但下一秒,顾越辙那双薄得要命的嘴唇嘣出的话再次戳人脊梁骨,“小汜?一个玩物,你也配?”
他的眼神透过小斯苍白的脸,陡然转向吓得呆若木鸡的林岳,低沉道:“你真是什么都玩呀,还把人带到我面前玩。林岳,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啊……林岳一时怔住,实在摸不着头脑,顾越辙这是什么意思?像这类玩物彼此间交换着花样玩儿,向来是约定俗成。这又不是第一次。
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哦……难道是因为这次是个beta?可beta理应更方便才对,顾越辙必然是从未品尝过beta的滋味,不知道其中的美妙。毕竟他向来只喜欢omega.
林岳不知死活,继续调笑道:“害,哥们忘了,你只喜欢omega.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找个干干净净的乖巧omega.”
“……”顾越辙眨了下眼睛,当初自己是怎么和这傻逼玩在一起的!这傻逼简直听不懂人话!今晚的酒局他就不该来,还不是被庄汜那番话气晕了脑袋。他感觉脑袋要炸了,神经一丝一丝颤得疼……
林岳这下终于发觉顾越辙脸色更不好了,那双眼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可他什么都没做呀!何其无辜!
还是一旁的小斯先反应过来,微微垫着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像是说我的名字,小斯。”
说完,她偷偷白了金.主一眼,真是个傻蛋。
“……”林岳这次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可他有口难言呀,这小汜和小斯……分明两个天差地别的字,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哎,兄弟对不起,我让小……小什么换个名字,总行了吧。”林岳看了眼搂着beta,beta朝他无所谓地点头,示意没问题。
“……”顾越辙被林岳气笑了,眼前人一身金光闪闪的土鳖样,说话时流里流气的态度,二十七岁的顾越辙实在看不上林岳。
不过此刻,顾越辙认为比林岳更傻逼的是二十岁的自己,竟会和林岳玩在一起。
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酒闷下,嘭地一声放下酒瓶。顾越辙起身准备离开,被向前跨一步的林岳拦住去路,“辙哥,还早呢,现在就走呀?喝了一整瓶闷酒也不歇歇,说不准待会儿庄汜就过来了?”
顾越辙忽地眉头紧皱,大声质问:“你这傻逼跟庄汜打电话了?他待会要过来?”
“啊……我没有呀。哪次不是你过来了,他就会跟着过来,我以为今天也一样。”林岳解释。
顾越辙绷紧的神经松缓片刻,的确像林岳所说,这种场合庄汜从未缺席。好了,现在他想起为什么二十岁的顾越辙会和林岳一起瞎混,特么这个中间人还是庄汜……
顾越辙彻底无奈,他轻推了一下林岳的肩膀示意他别挡道,可下一秒,胃部的痉挛疼痛感骤然袭来,他痛得猛地弯下腰,单手撑在茶几边缘……
22. 第22章 联姻
顾越辙醒来时是在医院。
头脑昏胀让他误以为身在马利医院陪床庄汜,可第一眼瞧见的竟是傻蛋林岳和那个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的beta.
‘好兄弟’林岳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嘘寒问暖,“辙哥,身体感觉怎么样?胃里还痛吗?你昨天喝得胃出血,吓死我了。医生说你肚子里没东西又一次性喝了太多酒。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早知道你没吃饭,我们先吃饭呀,咋俩谁跟谁,你跟我客气什么……”
“停,”顾越辙仰头看他,昨夜摔下去后他便全无意识,夜里断断续续醒来,只觉得胃里烧得疼,他迷迷糊糊的视线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影影绰绰的人影,还以为是庄汜!
结果!哎,算了,是他臆想症发了,怎么可能是庄汜,他还躺在马利医院,而这里的布置分明是松正医院。
“你帮我把床头调高点儿,”顾越辙朝林岳命令。
林岳赶紧俯身动手,但笨手笨脚的他花了一分多钟才弄好。顾越辙侧脸看得都着急了,不过总算不用一直仰着头跟他讲话。
“你跟医生说了别上报吗?”顾越辙倚靠在床头又问。
林岳茫然道:“什么别上报?我不知道。”
坏了,这傻逼没心眼,这里是壹顾集团控股的松正医院,不和医生半带着威胁的打招呼,下一秒,顾越辙喝酒胃出血的事就会上报到顾擎宇那里。
不过此时再捂嘴,为时过晚。半个小时前,顾擎宇正同温霜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顾擎宇推开门,一眼见到的便是儿子那位比庄汜还要令他头疼百倍的狐朋狗友之一林岳……旁边竟然还站着个水灵灵的beta。
顾擎宇的头更疼了,毕竟谁没年轻过,他脑子里一出出精彩纷呈的折子戏已然开场上演……但外人面前,保持最基本的礼仪得当,是圈内人最基本的素养。
“顾叔叔,温阿姨好。”林岳战战兢兢地朝顾擎宇和温霜打招呼。
每次见到这两位,林岳都免不了暗暗发颤,他清楚顾越辙父母看不上他这位公子哥、玩咖。
他也不像顾越辙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只需要拿着每月家族基金随意挥霍,家产永远落不到他头上,全是他大哥的。
“小林,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来玩。”顾擎宇笑眯眯的朝他点头,身旁的温霜也很给面子的皮笑肉不笑。
但二人均默契地无视林岳身边的beta.
“好的叔叔阿姨,我有空就来玩。”即便知道这是客套话,但林岳也要笑着客套回去,俗称‘礼貌’。
接下来的时间应当交给顾家人,于是林岳很识趣地拉着beta离开。
顾擎宇待林岳二人回身关好门后,语气非常不善,不像对待半躺在病床遭受痛苦的儿子,反而同训斥下属一模一样。
“顾越辙你又在发什么疯!喝酒喝到胃出血!你可真出息!”见顾越辙低头不说话,顾擎宇的情绪直接失控,“给我起来,跪下!”
顾越辙正忍受着胃里空无一物略微烧痛的难受,双手撑在床面挣扎着起身……
此时,默不作声的温霜女士终于发了话。她笑里藏刀对顾擎宇说,“你要他一个病人跪什么?我看你年轻时也不逞多让。”又对着趴在床上的顾越辙温言细语,“小辙,你躺好就是。”
温女士一向话少,但在顾家从来是说一不二。故而,顾越辙小心瞧了面上臊热,被驳了面子尴尬的顾擎宇一眼,灰溜溜地躺回去了。
“……”在外说一不二的顾擎宇。
今天的温霜比起平时过于温柔,直到她拎着保温袋站在床旁边时,顾越辙才反应过来。于是,很突兀地叫了声“妈妈”。
“胃现在感觉还好吗?”温霜声调细软软糯,顾越辙感觉心脏颤了一下。
“还行,应该没大问题。”顾越辙答,视线转到她手里的保温袋,竟然……
果然,温霜拉起小桌板,把保温袋里的小米粥打开,香气扑鼻而来,粥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做没多久。
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妈妈做的粥,顾越辙被扑面的热气熏得脸和眼睛有些发热。
下一秒,温霜把勺子递给他,“我叫阿姨做的,还热着,赶紧吃暖暖胃。”
顾越辙猛地垮下脸,此时正对面传来顾擎宇不带掩饰的嘲弄,“你妈妈她不会做饭,你该不会以为是她亲手做的吧。”
“……”
顾越辙没讲话,反倒温霜替他跟顾擎宇呛声。omega原本放松的小腿肚瞬间绷得笔直,高挑的身段儿,在那双恨天高的衬托下,看上去气势丝毫不输给西装革履的高大alpha。
“没有一条法律规定omega必须学会做饭这项‘手艺’。顾总这番话要是被‘有心之人’举报到omega平.权协会,我看壹顾集团的股价怕是会因为您轻飘飘几个字瞬间跌到谷底。”
“那请问作为股东之一,我遭受的损失谁来负责。”温霜双手交叉抱胸,凝视顾擎宇。
AO之争是近几年社会热点话题,越来越多接受过教育的omega开始争取同权,他们要求医院完全开放清除标记手术给具有婚姻关系omega,使他们拥有易感期不被被动侵犯的权利。
此前,具有法律婚姻关系且已经完全标记的omega,是无法在婚姻关系破裂前自主选择清除手术,除非他的alpha同意。但这种情况凤毛麟角。
而这一提案的有力推动者之一,便是温霜女士,她也是omega平.权协会会长。
法案将于下个月正式开始实行。同样,占人口大多数的beta也建立联合会,要求赋予beta同alpha或omega合法婚姻的权利。
在这之前,beta只能同beta成为合法伴侣,但alpha和omega之间的婚恋关系‘完全自由’。
不过,这一提案最终实施时间,目前看来是遥遥无期。
顾擎宇一向习惯温霜的‘小题大做’,年轻时被‘活力满满’的温霜吸引。但成为夫妻后,日常琐碎生活的碰撞,显然这类人太过于咄咄逼人,丝毫不懂收敛自己锐气。
以至于两人的婚姻仅维持了极短时间的甜蜜。后来,二人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为了双方家族,还要装得“相敬如宾”。
但这个‘敬’通常是顾擎宇来做,温霜从来都是“宾”。
倨傲的温大小姐人生信条是绝不受气,拒绝自我内耗。无论对方是谁,即使他是在外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顾擎宇。
果不其然,刚教育过儿子,顾擎宇便开始伏小做低。他抿了下唇,连声调都变软,“壹顾集团不会让温家亏钱的,会长您就放心吧。”
壹顾集团岌岌可危时刻,是依靠温家的救助,才渡过难关。顾温两家利益捆绑极深。而下一代两边又都只有顾越辙一个孩子,故而最后的权利都落在顾越辙一人头上。
其实,温霜并非为了“几两碎银”,只是故意同顾擎宇较劲罢了。
顾越辙把最后一勺小米粥放进嘴里,香糯的粥水缓缓滑入肠道,空荡荡的肠胃汲取养分,连身体都舒畅轻快。s级alpha的恢复能力果真不容小觑。
他一板一眼把保温盒收好放回袋子,又把小桌板收回,准备起身同父母回一趟家清理一下自己,然后再去马利医院看望庄汜。
温霜看着儿子的动作问:“你这是准备出院了?”
“是的。我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顾越辙已经矫健地下床站好,还顺势抚平身上发皱的黑色T恤。
温霜向来不是位称职的母亲,她很清楚。但早上听李院长在电话里焦急程度,看上去至少也得住个一天半天吧。
更何况她原计划今天在病床前极尽母爱,温暖顾越辙冰冷的心,顺便提出……看样子,她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回到家后,顾越辙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以‘全新’的完美模样踏出卧室。坐电梯来到一楼,刚一出电梯便见到等候在沙发上的母亲。
两人视线交汇,温霜看样子特地在等顾越辙。于是,在对方期待的目光里,顾越辙主动走近,靠在正对沙发的茶几边上问:“妈妈,你找我有事吗?”
温霜优雅地从沙发起身,此刻再没有医院的盛气凌人。脚上是棕色小羊皮平底凉拖鞋,身上套着一件纯棉质地雅致的家居裙子,让她增添些许柔和的光辉。
“才回来就要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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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去哪儿?”
母亲鲜少管束顾越辙的去向,在她的观念里alpha理应被给予更多的自由。而这类问题大多数的发问人通常是顾擎宇,他总是拿着平板,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拦住出门的顾越辙。
顾越辙略长的指尖抠了一下手心,关于庄汜住院的事情,必然是不是能说的。很微小的动作,但细心的温女士明显捕捉到了,笑着问:“怎么了,要去什么地儿,还不能说吗?”
“哦,不是的。”顾越辙声调慌乱,不过半秒后,情绪调整完毕,编了套话术,“学校里有点事要处理,前几天就和同学约好的。”
人精圈子里打滚多年的“老油条”显然不相信他这套说辞,温霜笑着问:“哦~学校什么作业还需要你周末加班完成吗?那明知道今天要加班,昨晚还跑去Cclub大喝一场?”
顾越辙的心缓缓下沉,他眨了下眼。母亲知晓这件事并不意料之外。但庄汜的事……他示弱地反问:“妈妈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果然,温霜的笑容滞在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显然是被儿子杀了个回马枪。
“怎么,现在长大了。连问一下你去哪儿,都不行吗?”温霜似乎认为顾越辙的不耐是因为被调查昨晚的行踪,而他只是不想让家人知道庄汜二次分化的事儿。
毕竟他的父母知道,意味庄汜的父母也会立马得知,而庄汜明显不想。
顾越辙明白庄汜想要真正进入正流集团担任要职,而岳父庄肃显而易见是一位极传统的alpha,一旦知晓庄汜是omega,庄汜会被立即调离,重新回到边缘部门。
松正医院那边,顾越辙手段刚柔并用解决掉。毕竟在外,这位顾温两家独生子地位超然。等他继承家业后,松正医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现在得罪少东门,非明智之选。
在家里,母亲的面前,他完全不敢泄露半点儿。大家族见多识广的温霜实在太聪明了。
“没有。只是您从前一向不问这些,一时觉得有点奇怪。”顾越辙将矛盾转移到母亲身上。
看样子是在埋怨温霜对儿子日常生活的漠不关心,实则……
温霜脸上的假笑都没了,她眼睫低垂,嘴角绷直,在客厅巨型华丽的水晶吊灯闪耀的光芒下,都显得落寞。
“我平常对你的关心的确有些少,以后会注意的。”温霜说这话的表情,同冗长会议后说‘散会’没有半分区别,十分公式化的口吻。
“嗯。”顾越辙点头,指腹下是捏紧的车钥匙硬挺的纹路……数秒后,抬头问道,“那我可以出门了吗?”
温霜抿了下唇,点头道:“你出去吧,小心点。最近别再喝酒了。我会跟Cclub以及全城夜店放话,不准许你踏入半步。”
顾越辙嘴角上翘,这才是他熟悉的温霜——倨傲的独裁者。
“好的,妈妈。”顾越辙恭敬道别后,转身离开。
温霜却并未坐下,她转身看着alpha高大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玄关的转角那一刻,再次叫住儿子,“明晚有一个聚会,海能投资贾总,和他的家眷。你……”顿了一下,继续,“你务必参加。”
温霜说话的表情很不自然,看上去带有几分愧疚的情绪。顾越辙很难不怀疑是他读取有误。
这位海能投资的贾总,前几天碰巧在公司电梯遇到,并且当晚一同吃了便饭。这才几天,竟又要一聚吗?
顾越辙想起饭桌上对方看自己的目光,是对年轻后辈的欣赏,他非常熟悉。但现在看来倒是别有一番意味深长。母亲这番特意的嘱咐,还用上‘务必’二字,让顾越辙心里不得不起了疑。
上一辈子这个时间段儿,庄汜早已二次分化成omega,且又和顾越辙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因此在两家人刻意的撮合下,他和庄汜已经订婚了,自然没有接触过其他家族的omega。
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对于联姻来说,听上去倒是恰好不过的年岁。数秒内,顾越辙便在迂回的话里解读出这场“鸿门宴”的真正意图。
他捏紧双手,内心波涛翻滚,但面上保持礼貌朝温霜点头答应,“我知道了,我会提前空出时间的。”
温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