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效应》 3. 第三章 这条评论发出没多久，章韫宜便收到任怀梦的回复：【劝不住的qaq】 公司里，包括不少合作方都对周停则倾慕有加，多数人明知道喜欢他，仰慕他不会有结果，却还是一股脑扎进去。 看到任怀梦的回复，章韫宜窝在懒人沙发上摇了摇头。 她正准备放下手机看会儿书，任怀梦的消息发来：「Eva~」 任怀梦上班和下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工作中的她专业又高冷，英姿飒爽，像她的顶头上司，私下的她可可爱爱，少女心满满。章韫宜每次和她聊天，都感觉自己心态年轻了几岁。 章韫宜：「梦梦姐~」 任怀梦：「这会儿忙吗？」 章韫宜：「现在不忙，怎么啦？要聊聊提案吗？」 任怀梦：「……不是，下班了不聊工作好吗，我又不是我们老板。」 一个二十四小时，有接近二十个小时都在工作的工作狂。 章韫宜失笑：「噢~」 任怀梦：「嗯嗯，就想问你周六有没有什么安排？」 章韫宜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直言回复：「没有呀，我在等梦梦姐安排。」 周六是任怀梦的生日，章韫宜知道，并且记得。思维公关和Nexalith科技公司合作紧密，任怀梦是两年多前被安排到周停则身边做助理的，从那时起，章韫宜和她，和周停则就认识了。 章韫宜看不惯周停则，但对任怀梦的印象一直很好。撇开工作，两人私下喜好还挺同频的，因而时不时会一起吃顿饭，约着逛个街。 任怀梦：「一天都没事？」 章韫宜：「你要这么问我就不确定了，希望没有突发事情吧。」 她这份工作，很难完全放松。一旦有突发情况，别说周末假期，就算在外休长假，也得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处理公事。 任怀梦随即把上面的消息撤回，强调：「一定没有一定没有。」 章韫宜忍俊不禁：「希望~」 任怀梦：「不出现意外的话，周六去山里露营？」 章韫宜讶然：「在山上住一晚吗？」 任怀梦：「暂时是这样安排，可以住帐篷，附近也有民宿。」 章韫宜：「几点出发？」 任怀梦：「上午十点怎么样？过去正好能吃顿午饭。」 章韫宜：「没问题。」 两人约好时间，便结束了对话。 半分钟后，章韫宜再次收到任怀梦的消息：「Eva！看朋友圈了吗？」 章韫宜：「什么？」 消息发出，章韫宜看到朋友圈显示的红色数字。 她狐疑点开，一眼看到列表共同好友给任怀梦那条朋友圈点赞评论的提示，其中周停则的名字尤为显眼。 “……” 章韫宜眨了下眼，退出朋友圈给任怀梦回了个问号。 任怀梦：「……我记得我屏蔽他了。」 而且她知道，周停则鲜少会刷朋友圈。对他而言，刷朋友圈这种事情非常浪费时间。 章韫宜：「……应该没事吧。」 任怀梦：「我是没事，我担心你……」 章韫宜微微失语，再次点开任怀梦的朋友圈，她盯着周停则在自己评论过的那条内容下的点赞，禁不住自作多情地想—— 周停则这个赞，不会是点给她看的吧。告诉她，他知道她在背后有多么嫌弃他这个甲方？ 章韫宜琢磨半晌，觉得不会。 是她自恋了。 周停则应该不会在意她这么一条评论。更不会因为在意，给出类似警告的提醒。 这样想着，章韫宜安慰任怀梦：「我更没事，周总不至于因为一条评论找我麻烦。」 任怀梦：「这倒是。」 周停则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他从不因为私人恩怨刁难人，也从不会因为跟对方熟悉，就对对方放宽工作方面的要求。 章韫宜没太沉浸在周停则点赞的事情上，跟任怀梦聊完，她就看书去了。 看到犯困，她才合上书本躺床上睡觉。 睡下没多久，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 章韫宜耳朵动了动，眼睫也跟着颤了颤。只是她还没被完全吵醒，手机又安静了下来。 - 翌日早上，六点闹钟响起之前，章韫宜便睁开了眼。 躺平缓了一分钟，她掀开被子起床。 钻进浴室洗漱完，又换上运动服，章韫宜才拿起手机点开半夜收到的消息。 竟然是周停则的，且是自己前天晚上给他的转账过期退回。 那天半夜把钱转过去后，章韫宜也忘了看周停则收没收。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是忘了。 思及此，章韫宜又点了一次转账，提醒周停则：「周总，饭钱记得收。」 消息刚发出，周停则便回了她：「抱歉。」 章韫宜眨眨眼：「……哦，那你现在收了吧。」 说好的她请就是她请。 看到这话，周停则将钱收了。 他清楚，这笔钱他要是不收，章韫宜能锲而不舍的，每天给他发一次。甚至可能会问他，周总你是不是有大男子主义倾向，不接受女人请客吃饭呀。 眼见周停则把钱收了，章韫宜顺势问了一句：「周总，思维这边的提案您看过了吗？」 周停则：「……」 章韫宜：「？」 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周停则无言，抬手揉了揉眉骨，询问道：「Eva，你确定要这个点跟我讨论公事？」 早上六点，思维到底给了她多少年薪，值得她这么卖力。 章韫宜：「啊……那晚点谈？」 周停则：「嗯，你几点到公司？」 章韫宜：「周总几点到？」 她可以跟着周停则的时间走，乙方就是为甲方服务的，这一点章韫宜从进公司开始，就铭记于心。 周停则：「八点半。」 章韫宜：「好的，那我八点半联系您。」 跟周停则约好时间，章韫宜匆忙去了健身房。 二十五岁后，章韫宜就坚持一周去两三次健身房，做她这一行的，专业能力很重要，精力体能亦然。她需要长时间的办公，甚至可能通宵做提案。 所以提高身体的健康状态，至关重要。 健完身，章韫宜回家洗了澡化了妆，便驱车去了公司。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开车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到公司时，刚过八点。 章韫宜先将昨天在会议上的提案重新过了一遍，又新增了昨晚新想到的几个idea。 待时钟转到八点二十九，章韫宜收到周停则发来的消息：「Eva想怎么聊？」 章韫宜没多想：「周总方便视讯吗？」 视讯会议会更方便她给周停则讲解，展示。 几秒后，周停则发来视讯邀请。 章韫宜接通，将低垂着的脑袋抬起，先客客气气地跟对方的人打招呼，“周总早，抱歉这个点打扰……”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章韫宜先一步看见他高耸的，略带攻击性的眉眼，瞳孔漆黑锐利，透着镜头直直望向她这端。 四目相对，章韫宜微怔了一下，紧跟着发现些许不对，“周总，您还没到办公室？” 周停则嗯了一声，神色沉静，语调偏低，“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他看向章韫宜，目光沉静如海，深邃明亮，“听得见吗？” 章韫宜迟疑地点了点头，瞥见他那端镜头后露出的背景，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问，“您在路边？” 没等周停则回答她，旁边就有人告诉了她答案。 “周总抱歉，我们来晚了。”一道陌生的声音钻入章韫宜耳朵，“您没受伤吧？” 周停则淡声，“没有。” “……” 章韫宜被迫听了一耳朵两人的对话，陷入沉默。 等周停则跟对方言简意赅地交流结束，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她这边时，章韫宜才再次开口，“车祸？” 周停则应声，“追尾。” 章韫宜傻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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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停则认识两年多，章韫宜并非不知道他的专业能力。 意外的是，每一次有新的合作，这个人的表现总会让她再次刮目相看。想到这一点，章韫宜还有些许郁闷—— 她觉得自己在成长，在进步。和第一次跟周停则合作相比，章韫宜被他挑的刺明显少了很多，她考虑得更周到，各类方案也做得更完善，连她的老板都夸她这两年有更稳健的进步。 可是，周停则似乎比她，包括她认识的所有人进步更快，更稳。 反省半分钟，章韫宜给任怀梦发了一条消息：「你们老板真不是一般人。」 任怀梦隔了半小时才回复她：「我也觉得！！！」 章韫宜：「是吧。」 任怀梦：「对啊，我跟你说，周总早上出车祸了，结果他跟没事人一样准时到公司打卡，要不是孟总带着医生过来，我们都不知道。」 章韫宜：「……我知道。」 任怀梦：「啊？」 章韫宜：「我们早上聊了下提案。」 任怀梦：「出车祸后？」 章韫宜：「嗯。」 任怀梦：「……你们俩不愧是顶级工作狂。」 章韫宜哑然：「我开始不知道。」 消息发出，章韫宜想了想问：「你们老板没受伤吧？」 任怀梦：「大问题没有，但好像手臂有擦伤还是手指头肿了。私人医生刚走，孟总把人拽去医院拍片了，我没去。」 章韫宜：「这样啊。」 任怀梦：「是啊，不跟你聊了，我先去忙。」 章韫宜：「好。」 整个上午，章韫宜将提案修改完成，做好最后完善。 全部弄好，她召集团队开了一个会。 会议结束正好是午饭时间，章韫宜到楼下随意吃了点东西，又回了办公室。 重新坐下，她垂眼看着桌面摆放的资料，纠结了一下，秉承着良好合作关系的信念，还是戳开了周停则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条问候消息。 4.第四章 工作日的医院，每天都人满为患。 即使是私立医院也不例外。 好在孟绥提前打了招呼，强行让周停则一路畅通无阻，快速拍了片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需要等一会儿再出来，公司暂时没有特别着急要处理的事，两人索性到医院门口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边喝边等。 等待间隙，孟绥瞥了眼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还在忙着看邮件回消息的人，轻啧一声，“谁那么不懂事，这会儿还找你？不知道你现在半残？” 周停则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确实有点儿肿胀的手指，很不明白，他怎么就算半残了。 周停则不搭腔，孟绥也不觉挫败。 他自顾自嘀咕着，忽而想起点什么，“对了，司机刚刚跟我说，他早上过去接你的时候你站路边开会，什么情况？” 他抬眸看着周停则问，“我们公司还有我不知道的会？” 听他提起早上的会，周停则勉为其难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淡声道，“思维那边的提案。” 孟绥扬眉，“思维？” 他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昨天下午来公司了吗？” 周停则微颔首，解释道，“提案不够完善。” 孟绥明白他的意思，“你给打回去了？” 周停则言简意赅，“提了几个建议。” “是吗。”孟绥望着他，追问道，“所以你早上是跟Eva单独开的会？她没跟你生气？” 孟绥虽不太管公司的事情，但周停则和章韫宜不对付这件事，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依稀记得，两人在会议上针锋相对的画面。那是孟绥第一次参加周停则和章韫宜都在的会议，参加之前，助理就给他提了醒，说晚点周总和思维的章总监怎么吵，他都别出声。周停则和章韫宜开会的时候跟平常不太一样。 孟绥一开始没当回事，也不觉得周停则是那种会在会议上跟人吵架的人。他话少，对于不满意的策划提案，他会毫不留情地驳回，不给对方辩驳解释的机会。 那天，两人先是针锋相对一番，周停则听完思维的提案后，不意外不满意。他把提案打了回去，让他们两天后重新交一份提案上来。章韫宜问他哪里不好，周停则少有的直接点出问题点，甚至抛砖引玉，让章韫宜思索，冒出更有意思的idea，理解Nexalith和周停则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两人开会前期冷眼相对，辩驳不断。 后期却又和风细雨似的，让人猝不及防。 章韫宜一行人走后，孟绥觉得奇怪，问了周停则一句，“你和思维开会一直这样？” 周停则：“哪样？” 孟绥斜他一眼，“其他公关公司的会议提案，怎么没见你这么提点？” “……”周停则微哂，冷声道，“你看过其他公司的提案？” 孟绥说没有，又问，“怎么？” 周停则：“你去看看。” 过后孟绥看了看其他公司的提案，隐隐明白周停则的意思。 其他公关公司的提案，和周停则要的千差地别，唯独思维提交的，挨了点边。只是这么一丁点儿边，应当不足以让周停则如此。 奈何他追问周停则有没有其他原因，周停则对他缄口不言。 也是那次后，孟绥时不时能听到公司员工讨论，周总今天又挑思维的刺了，思维总监走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周总等等。 久而久之，孟绥对思维公关，对章韫宜有着极深的印象。 “……” 听到孟绥说的话，周停则略微失语，“生什么气？” 孟绥：“你说呢。” 周停则莞尔，给助理回了一条消息，淡声道，“她没那么是非不分。” 孟绥笑了声，“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俩为什么要在路边开会。” “约了八点半。”周停则告诉他。 周停则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章韫宜也是。如果没有特别特殊的情况，两人都不允许自己迟到。 孟绥费解，“就不能推迟一下？” 周停则：“我没受伤。” 所以没有推迟的必要。 不过还有个原因他没告诉孟绥，他和章韫宜打的交道比较多，知道她是一个事业心很重，喜欢用最短的时间将一件事情敲定的人。Nexalith的这份提案，章韫宜想要尽早敲定。 只有把这一份提案敲定了，她才能更全心全意地去忙别的工作。 孟绥被周停则的话哽住，无言以对。 两人没再讨论开会这个问题，在咖啡店等了许久，助理打电话过来，说结果出来了。 周停则的手没大事，但也不是一丁点儿事没有。左手手指软组织挫伤，这几天用手需要注意。 - 从医院折腾一番回到公司，周停则马不停蹄开了两个会。 开完会，孟绥跟着他去他的办公室，“午饭让助理送过来？我在你这儿吃。” 周停则随他。 助理把饭送来时，周停则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孟绥告知，“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周停则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随手点开。 看到章韫宜的名字，他有那么一丁点儿意外。还没来得及反应，孟绥偏头看过来，惊讶地哟了一声，“公关行业出了名的冷艳女王Eva居然还会关心人？” 周停则乜他一眼。 孟绥：“我的意思是，Eva今天可能心情不错。” 周停则没理他，敛眸回复章韫宜的消息：「没什么事。」 把消息回过去，他又补充了一句：「软组织挫伤，养几天就好了。」 章韫宜：「那周总多多注意。」 周停则：「行。」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各自放下手机。 孟绥瞧着两人极为客套的对话，把到嘴边的调侃给压了回去。这两人太正经，他想开玩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确认周停则真的没大碍后，章韫宜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周停则今天是因为跟自己开会，受了伤还耽误了去医院的时间，那她会非常过意不去。 放下手机，章韫宜安心吃饭。 吃过饭，她又将写好的提案过了一遍，确保没有漏洞，各方面问题都考虑在内后，才将方案发给Caroline那边审阅。 “……” 弄完，章韫宜趴在办公桌上眯了二十分钟。 养精蓄锐结束，她又开始忙其他事情。 忙到下午四点，章韫宜接到Caroline打给她的电话，“晚上跟我出去参加一个饭局。” 章韫宜：“好。” 公关这份工作，准时下班很难。 章韫宜进入职场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加班这件事情。但饭局，她却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偏偏她做的是公关，需要长袖善舞，需要跟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拉近关系。 所以就算再怎么不喜欢，章韫宜也会接受。 六点半，Caroline给她发消息说停车场见。 章韫宜回了一句五分钟到，便收拾东西先走了。 Caroline的司机开车。 坐上车，Caroline递给她一份资料，“看看。” 章韫宜翻开，是一家连锁的餐饮品牌资料。从创始人到近年来的发展路径，包括效益下滑等等，写得非常详细。 章韫宜用最快的速度阅读完，看向Caroline，“我们今晚要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785|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这家公司老板？” “嗯，”Caroline点了点头，抬手点了点资料里的一张照片，“见他，他去年从他父亲的手里接下这份重担，一直想着做出整改。但前些年各类餐饮爆雷事件发生，让餐饮店的客流量流失下滑，至今都没能回到第一年的平均值。” 因此，年轻的接班人想尽办法，想要扭亏为盈。 章韫宜明了，“他之前见过其他公关公司吗？” Caroline：“据可靠消息称，他们上周见了澄言那边的人。” 澄言公关和思维公关，是近年来口碑最好，各方面综合条件最佳的两家公关公司。不过两家公关公司的侧重点不同，思维更注重品牌建设，创意策划等等，而澄言更注重整合营销，社交媒体。 章韫宜点点头。 Caroline侧眸，瞧着她沉静立体的侧脸，“怎么样，有信心吗？” 章韫宜失笑，“不知道。” Caroline抬眼，笑着问，“不知道？” 这可不像她认识的章韫宜。 章韫宜嗯了一声，实话实说，“吃完饭才知道。” 她得先确认，这位刚接手餐饮品牌的年轻老板最想要的是什么。 说话间，两人到了餐饮品牌在申城开业最久的老店。 老店前些年翻新了，却还是保留着几十年前的特色，整体风格比较有年代感，很容易勾起顾客年轻时候的记忆。 Caroline带了助理和章韫宜，报上名字后，服务员把三人领到包厢。 到包厢坐下一会儿，对方便也到了。 看到包厢里的人，浦黎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在收到思维公关这边的饭局邀请，问他有没有空见一面的时候，浦黎就让助理把思维公关的资料放到了办公室。他知道思维现在的负责人是谁，同样也知道思维现在的总监是谁。 看到章韫宜照片的时候，浦黎就有那么一丁点儿意外，他知道公关行业出美女，也听人提起过思维有个非常漂亮的总监。 可章韫宜的漂亮，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她的漂亮不能用俗气的好看可以形容，章韫宜的五官精致又大气，气质高贵知性，一身职业装将她衬得又冷又酷，飒爽明媚。 “蒲总。” 浦黎走神一秒，Caroline和章韫宜几人先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我是Caroline，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监Eva……” 浦黎颔首，跟三人打过招呼，示意道，“坐。” 章韫宜几人坐下。 今天是私下见面吃饭，坐下后，几人也不着急聊工作。 Caroline和浦黎的母亲有过一面之缘，今天也是因为那一面之缘，争取到了这顿饭。 双方先简单地寒暄，吃了点东西，才将话题拉入正轨。 浦黎这边的需求不算简单，想要让一个走了好些年下坡路的餐饮品牌重新回到高峰时期，需要全方位地改进，甚至可能是推翻之前的一切，从头再来。 聊得差不多，章韫宜她们起身道别。 浦黎送几人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掏出手机询问，“Eva，方便加个微信吗？” 他有Caroline的电话，但和章韫宜还没有联系方式。 对上章韫宜看过来的目光，浦黎浅声，“之后有什么想法，方便沟通。” “当然，”章韫宜立马拿出手机，客客气气道，“蒲总，我扫你吧。” 加上联系方式，餐厅经理过来找浦黎，有事需要处理。 浦黎走后，章韫宜她们往外走，忽地，旁边传来一道有点儿熟悉的声音，“C姐，Eva。” 几人转头看过去，看到突然出现在不远的孟绥和周停则。 5.第五章 “孟总，周总，”Caroline率先唤了一声，笑着道：“这么巧。” 章韫宜和旁边的助理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孟绥颔首，神情自若，往后指了指说，“是啊，我们陪长辈吃饭。” 听他这话，章韫宜本能地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落后周停则他们几步的两位年长的女士，以及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生。 三人客客气气地跟长辈打了个照面，Caroline夸道，“孟总还是这么有孝心。” 孟绥一点儿也不谦虚地应下，“还行吧。” 他跟Caroline闲聊两句，偏了偏头看向章韫宜，玩笑说，“这么久没见，Eva还是那么漂亮。” 刚刚那个男人找章韫宜要联系方式，孟绥和周停则都看见了。 孟绥这话一出来，旁边几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好在章韫宜早就习惯了各式各样的打量，她神色自然地接受众人注视，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孟总还是那么会夸人。” 还有长辈在场，孟绥也没说太多。 他淡笑一声，落下一句这是实话，便和周停则他们先走了，章韫宜她们放慢脚步，落在他们后面。 她抬眼看着走在前端的几人，鬼使神差的，垂下眼往周停则垂在身侧的左手处看过去。他受伤的手指有做固定包扎，一眼扫过去还有些明显。 不过他本人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举手投足间一如既往清逸俊雅。 “……” - 回去路上，Caroline的助理住得更近一些，司机先把她送回。 助理下车后，Caroline偏头看向旁边依旧在看资料的章韫宜，无奈笑笑，“这事不着急，回去做做准备，顺興这边我猜测会安排比稿。” 章韫宜点头，“我猜也是。” 刚刚和浦黎聊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 Caroline莞尔，“你觉得这位蒲总更偏向什么样的宣传方式？” 章韫宜合上手里资料，看向Caroline，“这一点暂时还没想好，但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要怎么改革。” Caroline扬了扬眉，毫不意外，“说说看。” 章韫宜缓声，“刚刚吃饭的时候他提过，老一辈比较守旧，不愿意接受变动，也不想丢掉自己创立之初的信念。无论是菜品创新，还是酒楼的装修设计，他们都还是在沿用几十年前的风格，主打怀旧。” 走怀旧情怀并非不可以，但得把握好那个度。 并且，最好要在怀旧的前提下有创新，有改进才好。喜欢原汁原味的人不少，但喜欢有添加剂的人也很多。 顺興酒楼想要抓住老客户，又想吸引新客户，那么就需要进行各方面的改动。 浦黎有心要改，只是章韫宜刚刚了解到，顺興酒楼是他父辈那一辈的产业，是几位长辈一起投资创立的，他没有办法一言堂。他要推进项目，需要得到其他股东的通过支持。 这一点很难。 章韫宜说的，Caroline很是赞同。 “那你觉得，这位蒲总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他现在已经在做了。”章韫宜回答。 Caroline侧眸盯着她，“嗯？” “他找了我们不是吗？”章韫宜回答Caroline。 浦黎找上澄言，又和她们见了面，明摆着就是对酒楼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章韫宜猜，浦黎应该会借由这次请公关的机会，向其他股东摊牌，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听到章韫宜这话，Caroline笑了，“是。” 她猜得和章韫宜猜的差不多。 只是具体的，还得再进一步沟通才知道。 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Caroline话锋一转，忽而转到刚刚的孟绥和周停则身上，她和章韫宜亦师亦友，忍不住八卦，“你知道刚刚那位年轻的女士是谁吗？” 章韫宜轻眨了下眼，“不知道。” Caroline回忆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某汽车品牌的千金。” 章韫宜哦了一声，随口道，“Nexalith准备跟汽车品牌合作了？” Caroline斜她一眼，“你说什么？” “……”章韫宜微顿，忍俊不禁，“我指的是，另一方面的合作。” Caroline明白她的意有所指，耸耸肩道，“大概率是，只是不知道要跟汽车品牌千金合作的是孟总还是周总。” 这话章韫宜不知道该怎么接。 静默三秒，Caroline轻轻地碰了下她的手臂，“你觉得会是谁？” 章韫宜抬眸看向她，诚实道，“我不知道。” Caroline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倒也没有为难她，而是自顾自分析，“虽然我觉得孟总的概率大点，但周总也不是没可能。若非如此，孟总和母亲吃饭，周总为什么会过去。” 听着，章韫宜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嗯。” Caroline继而跟章韫宜讨论，只是还没讨论两句，她家也到了。 Caroline没辙，只能先回家，跟章韫宜约好有空一起吃饭。 司机最后将章韫宜送回家，回家路上，章韫宜不可避免地想到Caroline提及的话题，她琢磨了一下，觉得Caroline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有点儿意外的是，周停则会接受相亲安排。 和周停则合作两年多，章韫宜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哪位亲密的女性朋友出现。 连合作过的其他认识周停则的同行，偶尔聊起他这个人时，都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他糟蹋了女娲给他捏的那张脸，清心寡欲的，不让人占他一点儿便宜。 思及此，章韫宜忽而想起自己之前听到过得更内部一点儿的八卦，以前在国外跟周停则打过交道的一个合作方提过，周停则以前是有过一个女朋友的，他现在不谈恋爱，纯粹是被女人伤害过。 据传，他前几年从国外调任回国，正是和女朋友分手的缘故。 具体情况章韫宜也不了解，她就是听过一耳朵，是真是假有待考究。 想了一会儿，章韫宜忽而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她想什么呢。 周停则相不相亲，过去有没有女朋友，和她又没什么关系。这人只是在提案上不找自己的茬就好，她想他的私生活做什么。 想着，她直接将周停则，包括在餐厅碰面的这段插曲抛在脑后。 回到家简单洗漱后，她便钻进了书房，开始搜集整理今晚去过的顺興酒楼从创立之初至今的资料。Caroline给的资料是总结过的，章韫宜需要更详细的，包括顺興酒楼这些年的营业收入变化，财报数据等等。 章韫宜的办事效率很高，多数事情也习惯亲力亲为。 实在需要时间和过多精力的，她会在上班时候安排给助理，和其他同事。 把需要的重点资料整理出来，章韫宜过了一遍。 看完准备睡觉时，已经是半夜一点。 收拾好躺下，章韫宜卷着被子闭眼。 晚上和浦黎聊事的时候，章韫宜喝了两杯酒。她酒量还算不错，两杯不至于醉倒，但喝过酒后，章韫宜入睡会变得很简单。 可奇怪的是，这天晚上她闭上眼许久，都没能睡着。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章韫宜脑海里浮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她没来得及捕捉，那张脸便消失了。 因为迷迷瞪瞪的这个梦，章韫宜在第二天醒来时，还有点儿恍惚。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梦到了周停则。如果是，那一定是她晚上八卦周停则，老天爷看不下去，对她做出的惩罚。 好在之后两天，章韫宜都没再跟周停则碰面。 这让她稍微心安了一点点。 - 周五这天下午，思维去Nexalith做新一轮提案，章韫宜和浦黎提前约了见面谈事，没一同过去。 思维和Nexalith合作紧密，这次的项目提案，AD（客户总监）卢静曼就能搞定。 等章韫宜跟浦黎聊完公事回到公司时，卢静曼告诉她，下午的提案，周停则抽空去听了，还说她们做得不错，后续可以直接推进。 章韫宜讶然，“他今天不忙？” 卢静曼摇摇头，“不清楚，反正他在会议开始前一分钟到了。” 章韫宜沉默一会儿，咕哝道，“他上次不去这次去是什么意思。” 卢静曼：“可能是真的不忙。” “他这样搞得我们很被动，”章韫宜蹙着眉头说。 她这个小小的总监没去，周停则这位总经理反倒抽空去了，会给人留下他们思维特别不重视这次提案的印象，虽说周停则本人不至于这么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7658|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更重要的是，这确实做得不够妥当。 思忖片刻，章韫宜让卢静曼先回工位，她拿出手机，给周停则拨了一通电话，准备说明一下情况。 不巧的是，这通电话周停则没接。 章韫宜没辙，只得编辑消息发给他，表明思维这边的歉意。 晚上七点，周停则回复她说没事，她同事参会时就说了，周停则并不介意这一点。 两人在微信上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确定周停则那边真没什么问题后，章韫宜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只是下回，她还是得自己过去一趟。 避免同样的错误发生。 刚跟周停则聊完没多久，章韫宜收到任怀梦消息：「Eva～明天别忘啦。」 章韫宜连忙回复：「记着呢。」 任怀梦：「行，对了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开车对吧，那我安排人过来接你？」 工作日外，章韫宜确实是能不开车就不开车的人。 她特别不喜欢开高速。 同样，她也不意外任怀梦记得这件事。 因此，章韫宜没和她客气：「不麻烦的话当然好。」 任怀梦：「不麻烦，他们有爱开车的。」 章韫宜：「好。」 她把地址发给任怀梦，约好出发时间，便先结束了对话。 十二点的时候，章韫宜准时给任怀梦发了生日快乐的祝福。 发完，她收拾好要去山里住一晚的行李。住一个晚上只需要一套换洗衣服就够了，章韫宜没花几分钟便将东西收拾好，早早入睡。 翌日早上，章韫宜起来做了顿早餐，又忙了一会儿，才掐着点去小区门口等人。 她和任怀梦关系较好的几个朋友都见过，也还算熟悉。 章韫宜原本以为任怀梦安排过来接她的，会是其中一位朋友，因而没有多问。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任怀梦安排过来接她的人会是周停则。 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小区门口等候区停着的一辆有点儿眼熟的越野车时，章韫宜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没睡好，眼神出现了问题。 直到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停下脚步看着来电显示，接起，才确定—— 不远处的那辆车真是周停则的。 “周总？”章韫宜狐疑唤他。 周停则刚停好车，闻声答应了一句，“早。” 他语调偏低，在微风和煦的上午时间听见，给人悦耳动听的感觉，“我到你们小区楼下了，你收拾好了下来？” 周停则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也是认为任怀梦提前和章韫宜打了招呼。 两人都没想到，任怀梦会忘了告诉章韫宜，今天过来接她的人是周停则。 听到周停则这话，章韫宜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说，“……我看到你的车了。” 周停则随即侧眸，看到不远处穿着阔腿长裤，搭配珍珠色衬衫的人。章韫宜长得高挑，身材比例好，这种随性又简单的打扮，更能衬出她的气质。 周停则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三秒，推开车门下去。 “周总早，”章韫宜和他对视一眼，抿了下唇，“不好意思，麻烦您过来接我。” 其实要知道接她的人是周停则，章韫宜会选择自己开车。她不知道任怀梦怎么想的，怎么敢让自己的老板，章韫宜的甲方领导过来接自己，她根本消受不起。 周停则淡淡地嗯了一声，“顺路。” 他伸手接过章韫宜的旅行包放入后备厢，而后拉开副驾驶车门，嗓音清沉，“先上车。” 章韫宜应声，抬脚上车时，她忽而注意到周停则那只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副驾驶门框上，避免她撞头。 等她坐下，他自然而然地放下，顺手关了她这端的车门，绕过车头到另一边上车。 刹那间，所有喧闹被隔绝在车外。 车厢变得安静，奇怪。 两人坐在车内，隐约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几秒后，有点儿受不了这个有些诡异气氛的章韫宜轻眨了眨眼，扭头看向旁边的人，打破车内静默，“周总，还不走吗？” 莫非他们还要等人？ 周停则敛睫，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声线微缓，似裹挟着淡淡的笑意，“Eva。” 章韫宜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怎么了？” 周停则微抬下巴提醒，“安全带。” 章韫宜：“……” 6.第六章 章韫宜沉默地将安全带系上，周停则才发车上路。 窗外还是熟悉的景，章韫宜偏头看了几眼，将视线挪回至正前方。 车厢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叫。 周末的申城和工作日一样拥堵，即使不是高峰期时间，也是一样。 好一会儿，驾驶座的人出声，“吃早餐了吗？” 章韫宜回神，侧眸看了他一眼，“吃过了，你呢？” 聊的不是工作，章韫宜也不再对周停则用尊称。 周停则：“吃了。” 对话戛然而止，车内再次变得安静。 半分钟后，周停则又问：“要不要听歌？” 章韫宜眨了下眼睛，“好啊。” 放点音乐，车厢内的氛围应该会比现在好点。至少不会那么安静。 周停则让章韫宜自己操作，章韫宜还是保留了自己对甲方的分寸，没用自己的手机连接周停则车子的蓝牙，而是直接点开音乐，点了播放。 她随机点了个歌单，车内流淌出沙哑动人的歌声。 有了音乐，章韫宜感觉自在了许多。 她不再正襟危坐，也有空给任怀梦发消息，问她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安排周停则过来接自己。 任怀梦大概在忙，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说：「说来话长，等你到了我再具体跟你说吧。」 章韫宜：「行吧。」 任怀梦：「别太有压力，周总私底下没那么吓人。」 看到这话，章韫宜心想，她倒不是觉得周停则吓人，她并不怕他。要不然她也不敢在提案时跟周停则辩驳，争论。她是觉得尴尬，也觉得不合适。 甲方老板给乙方职员当司机，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想了想，章韫宜回她：「行，那先这样，你们已经到了吗？」 任怀梦：「嗯嗯，我和另外两个朋友已经到了，等你们啊。」 章韫宜：「没问题。」 合上手机，章韫宜又看了一眼窗外。他们还没出市区，还在缓慢挪动阶段。 前方有车子加速变道，周停则轻踩了一下刹车，感觉不明显。 也是这会儿，章韫宜才发觉，周停则开车比一般人都要稳重。 他没有多数男人开车的那些坏毛病，不会把手肘搭在车窗上，也不会频繁变道，更不会猛踩刹车和油门。他开车很稳，还有风度。 有人插队，只要礼貌打了转向灯，他就会让。 没礼貌的，他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 不知不觉地，章韫宜观察了周停则良久。 久到她放在腿上的手机振动，她才惊觉地注意到这一点。她呼吸微滞，抿唇将视线上移，落在周停则的侧脸—— 还好。 当事人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 一下子，章韫宜放松了不少。她轻呼一口气，长睫轻颤，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 腿上的手机还在振动，章韫宜随即拿起点开，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章晨发来的消息，试探性地问她忙不忙，又说他今年可不可以指定生日礼物。 章韫宜怔了一下，点开日历去看发现，半个月后就是章晨的生日。 章韫宜父母离婚后，各自都组建了新的家庭。 她和家里的关系不算亲近，但时不时还是会联系，也没有什么矛盾。 章晨和她有十多岁的年龄差，姐弟之间更是没什么冲突之说。 他每一年生日，章韫宜都会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往年她问他要什么，他都说随便。今年倒是例外。 思忖几秒，章韫宜回复他：「你想要什么？」 章晨：「我想要一个手表，可以吗？」 章韫宜讶然：「哪款？」 章晨发来一张照片，是一款运动手表，款式特别，看着很酷。 章韫宜上网搜了搜。 手表不是很贵，甚至比她往年送给章晨的那些生日礼物还要便宜。 章晨突然指定要这款手表，让她觉得奇怪。 章韫宜询问：「怎么想要这款手表？没有其他想要的？你过年的时候不是说想换一辆自行车吗？」 章晨：「现在不想换了。」 章韫宜不太明白现在的小孩，只得道：「好。」 章晨：「你答应啦？」 隔着屏幕，章韫宜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她淡淡一笑，垂着眼回：「嗯，生日送你。」 章晨：「谢谢姐姐。」 章韫宜：「不客气。」 章晨：「那我继续写作业啦，你过段时间回来吗？」 章韫宜没多犹豫：「看工作情况，不忙就回去给你过生日。」 章晨：「好！」 结束和章晨的对话，章韫宜没忍住叹了口气。章晨生日要到了，章父和阿姨一定会打电话喊她回家。对章晨，她还能敷衍地说工作忙没空回去，对章父和阿姨，她的理由就不能这么随便了。 毕竟章晨生日那天也是周末。 - 蓦地，耳侧钻进低缓的男声，“累了？” 章韫宜本能抬眼，对上周停则落下的目光。他的瞳孔漆黑明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深邃又漂亮。 “……” 失神一霎，章韫宜缓慢地摇了下头，“没有。” 周停则这个开车的都没说累，她这个坐车的觉得累，那真有点儿过分。 想着，章韫宜顺口问，“你呢？要不要换我开一段？” 周停则：“不用。” 他微抬下巴，示意道，“要上高速了。” 章韫宜愣住。 少顷，她反应过来，抿了抿唇道，“我只是不那么喜欢开高速。” 并非不能开。 周停则嗯了一声，语气随意，“不用勉强。” 不喜欢就不开。 章韫宜听出周停则的话外之意，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上高速后，道路变得畅通无阻。 章韫宜一开始还挺精神的，后面不知是因为周停则开车太稳，还是窗外的太阳太温暖有些催眠，她居然在周停则的车里睡着了。 甚至睡到了目的地。 章韫宜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半山腰的位置了。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周停则微偏了偏头，“醒了？” 章韫宜：“……” 她懵然几秒，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嗯了声，“……到了？” 周停则轻点了下头，“马上。” 车子没办法到山顶，他们需要把车停在半山腰，然后走路上去。 几分钟后，周停则将车停在半山腰停车区。 章韫宜和他一同下车，刚下车就接到任怀梦打来的电话，“Eva，你们到哪了？” 章韫宜：“刚停好车。” 任怀梦咦了一声，“这么巧，谭嘉实他们也刚到半山腰。”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章韫宜啊了一声，“他们几个人？” 任怀梦：“他们三个人。” 章韫宜嗯了一声，“都是我见过的吗？” “其中一个不是，”任怀梦犹豫道，“其中一个是谭嘉实——”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章韫宜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抬头往叫唤自己名字的方位看过去，看到了见过面的谭嘉实和另一位朋友，以及站在谭嘉实旁边的漂亮女生。 “碰面了？”话说一半，任怀梦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章韫宜：“对。” 任怀梦失语，连忙道，“谭嘉实谈恋爱了，他也是早上才跟我说要带女朋友一起来，我不好拒绝。” 章韫宜明白她的意思，安慰说，“没事，先挂了啊，待会儿见。” 两句话的工夫，谭嘉实三人走到了章韫宜他们这边。 “小谭总。”章韫宜和他们打招呼，微微笑着，“好久不见。” “是有段时间了。”另一位朋友接话，看了看章韫宜，又去看和她一同从车里下来的男人，“这位是？” 他们和任怀梦熟，偶尔会见面吃饭，但对任怀梦的老板属于一无所知的情况。 正常来说，周停则也不可能和自己下属的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7480|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友见面，熟悉。 “梦梦姐的老板，周总。”章韫宜介绍道。 三人一愣，谭嘉实连忙朝周停则伸手，“周总，久闻大名，我是谭嘉实。” 周停则微颔首，和他握了下手，言简意赅，“周停则。” “……” 五个人碰巧遇到，自然结伴上山。 章韫宜东西不多，就一个旅行袋，周停则也差不多。 周停则把东西从后备厢拿出，章韫宜伸手去接，被他拒绝了。 “不用。” 章韫宜一怔，看了看他手里的两个袋子，小声道，“我拿得动。” 自己能做的事情，章韫宜都习惯自己搞定。 周停则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僵持几秒，不远处拿好行李的谭嘉实等人喊他们，“韫宜，周总，好了吗？” 章韫宜连忙出声，“好了。” 她看着周停则拿在手里的行李，不再挣扎。有人帮忙拿行李，她乐得轻松。 “那就麻烦周总了。” - 两人往谭嘉实他们那边走过去。 往山顶走了一小段，章韫宜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周停则为什么不用她拿行李。 周总在工作方面严厉，私底下却很周全，也很有绅士风度。 再者，两人那点行李重量对他而言，真不算什么。 章韫宜正想着，不知何时走到她后面的谭嘉实女朋友丁盈忽然问她，“章小姐，你的英文名是不是叫Eva？” 章韫宜回头看她，神色坦然，“是。” 丁盈抿唇，目光审视地瞧着她，“难怪我觉得你眼熟。” 听到这话，章韫宜笑了笑，“是吗？” 她回视丁盈的注视，解释说，“那可能是因为我大众脸。” “不是，”丁盈毫不犹豫地反驳她，“你不是大众脸，我看你眼熟是因为——” “丁小姐，”章韫宜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你跟小谭总挺般配的。” 丁盈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的谭嘉实，抿了下唇，“有吗？” “有的，”章韫宜说。 丁盈怔了怔，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章韫宜道，“我有点儿口渴，先去周总那边拿水喝。” 她的水在周停则拎着的袋子里。 丢下这话，章韫宜加快脚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周停则。 听到脚步声，周停则回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章韫宜脑袋空白一瞬，嘴唇翕动，“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周停则轻抬了下眉眼，语调冷淡，“后面有人追你？” 章韫宜：“……没有。” 她抿唇找了刚刚拒绝和丁盈继续聊天的借口，“我有点儿渴了。” 周停则将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在眼里，没有拆穿。 他从袋子里拿出矿泉水，递给她前问了一句，“拧得开吗？” 章韫宜道谢接过，回答说，“当然。” 她还是有点力气的。 “……” 半分钟后，周停则偏头，“Eva。” 还没拧开瓶盖的章韫宜郁闷道：“……在。” 周停则垂眼，嗓音清冽，“要不要帮忙？” 章韫宜很想说不要，但今天这瓶矿泉水的瓶盖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怎么费力拧都拧不开。 无语凝噎几秒，章韫宜不得不放弃，“要，谢谢。” 章韫宜原以为周停则会挖苦她两句，又或者笑她逞强。 她没想到这人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将水瓶接过，拧开递回给了她，甚至补充地说了一句，“下次见到许总可以给他提个建议。” 他口中的许总是章韫宜手里这瓶矿泉水品牌的老板，许为。 章韫宜知道这号人物，但没合作过。不过她知道，周停则和他关系不错。 章韫宜没多想地问，“什么建议？” 周停则看着她手里的矿泉水，一本正经道，“改一改瓶盖设计。” 章韫宜：“……” 7.第七章 听出周停则的话外之意，章韫宜微微一哽。 她张了张嘴，还没斟酌好语言，周停则继而认真分析道，“再不改，他们这款产品很可能会失去市场占比极高的女性客户。” “……” 无语几秒，章韫宜抬眸看向周停则，故作淡然道，“我觉得可以，就麻烦周总向许总转达建议了。” 话音落下，她又补充，“如果许总那边需要宣传公关，也请周总推荐一下我们思维。” 周停则：“……” 他轻抬了下眼眸，目光转到章韫宜身上，“Eva。” 章韫宜神色自若地迎上他的注视，“周总请说。” 周停则定定地看她须臾，闲闲一笑，似玩笑地问，“思维到底在哪挖到的你？” 这种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公司挣业务。 明白周停则话里的意思，章韫宜扬了扬眉，“周总觉得呢？” 周停则：“校招？” 章韫宜莞尔，“算是吧。” 为什么只能算是，章韫宜没和周停则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到需要详细解释说明的那一步。 章韫宜进思维走的是校招，但她和招聘自己进思维的Caroline是在校招之前就认识的。 大四实习她去了思维。实习结束，章韫宜回学校继续读研，读研期间，Caroline破例让她在思维兼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工资不多，但章韫宜做得很开心。 也是这样，章韫宜在研究生毕业后，婉拒其他公司给出的更高福利，一如既往选择了思维。 从实习期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周停则轻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章韫宜也不再多言。 两人沉默地往山顶走，没再交谈。 不过章韫宜发现，周停则走一会儿又会回头看一眼，确保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果她落后太多，周停则会放慢一下脚步等她。 察觉到这一点，章韫宜禁不住在心里想，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停则是这么细心的人。 两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步伐，到了山顶。 刚登上顶，章韫宜就听到任怀梦的声音，“周总，Eva！” 章韫宜抬头，看到任怀梦从不远处跑来。 山顶风大，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舒服又自在。 章韫宜唇角上翘着跟她挥了挥手，“梦梦姐。” 任怀梦走到她面前，“累吗？” “不累，”章韫宜伸手抱了下她，浅笑盈盈道，“生日快乐。” 任怀梦：“谢谢！” 在登顶入口聊了两句，任怀梦先带周停则和章韫宜去搭建好帐篷露营的地方休息。 两人过去时，帐篷旁边已经有两人在了，一个是任怀梦的堂哥任和风，另一个则是她的好友唐溪。两人章韫宜都见过，任怀梦直接省去给她介绍的步骤，只给周停则介绍了一下唐溪。 章韫宜正觉得奇怪，先听到任和风朝周停则轻挑了下眉头，“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周停则瞥他一眼，不是很客气地说，“任总难约。” 任和风笑笑，“还好吧。” 周停则没有搭腔。 章韫宜在旁边听着，反应过来—— 周停则和任和风应该是认识，并且很熟。 果不其然，没多久任怀梦就为她答疑解惑。 她告诉章韫宜，周停则今天之所以会来这儿，完全是因为任和风在这儿。周停则和任和风认识多年，两人不仅是大学校友，还是直系的师兄师弟。 不过两人联系不多。 这次，是Nexalith有项目想跟任和风公司合作。 但任和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Nexalith的人根本约不上他。最后没办法，孟绥只得让周停则出面，争取跟任和风见面聊聊，探探口风。 至少得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和Nexalith合作，也不见Nexalith的人。 也是这个原因，周停则才会出现在任怀梦的生日聚会。 说到这，任怀梦也觉得奇怪，“我堂哥以前不是会摆架子的人。” 再者，任和风公司和Nexalith相比，自然是Nexalith更厉害一些。两方合作，很明显是共赢的。 章韫宜思索，“可能Nexalith无形中得罪过任总？” 任怀梦扭头看她，“会吗？” 章韫宜：“我猜的。” “不至于吧，”任怀梦道，“我进Nexalith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我堂哥和Nexalith有什么恩恩怨怨啊。” 章韫宜也不明白。 她偏了偏头，去看并排坐在折叠椅上聊天的两人，没感觉出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反倒挺和谐的。 讨论两句，两人也没讨论出结果。 少顷，谭嘉实他们也终于到了。 唐溪跟谭嘉实认识，忍不住感慨，“你们是不是太慢了点？Eva他们都到半小时了。” “抱歉，”谭嘉实解释，“路上拍了点照片，耽误了时间。” 任怀梦适时出声，“没事，我们也不赶时间。” “……” - 全员抵达后，大家先去不远处的餐馆吃了顿午饭。 吃完，大伙儿休息了一会儿，才忙碌着晚上的露营烧烤。山顶有民宿，有餐馆，有超市，也有各种露营设备，烧烤设备等租赁。这一片被开发好些年了，商业产业链很是完善。 忙忙碌碌一阵儿，将晚上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众人才起身准备到周围转一转，看看风景，看看日落。 谭嘉实的女朋友要拍照，其他人都不想当电灯泡，便没跟着一起过去。 章韫宜和任怀梦唐溪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了一小段，任怀梦突然道，“Eva，早上的事抱歉啊。” 章韫宜：“什么？”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任怀梦：“接你这事。谭嘉实一开始没说要来，我问他的时候他说他要陪女朋友。我想的是让薛绍接你过来，但我没想到他早上突然跟我说，他女朋友想来这边玩。” 薛绍是刚刚和谭嘉实以及女朋友一辆车的另一个朋友。 谭嘉实这样说了，任怀梦自然不好拒绝。 因此，她只能拜托周停则，能不能顺路接一下章韫宜。 “没事，”任怀梦不提，章韫宜都要忘了，“我没放心上。” 任怀梦嗯了一声，“这事还是我安排得不够妥当。” 章韫宜笑笑，“总会有意外的。” 任怀梦叹气。 唐溪在旁边听着，迟疑地问，“他女朋友没为难你吧？” “……” 章韫宜抬眸看向两人，无奈问，“她为难我做什么？” “你说呢，”任怀梦觑她一眼，“她要是知道谭嘉实追了你那么久，肯定不会开心。” 章韫宜微哽，默了默道，“虽然不会开心，但也不至于为难我吧。” 她又没有和谭嘉实谈恋爱。 谭嘉实第一天追她的时候她就拒绝了他，也说清楚了，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他不要白费力气。 唐溪耸耸肩，“不知道，我感觉她刚刚一直在看你。” 章韫宜后知后觉，“什么时候？” 任怀梦：“……吃饭的时候，你没发现？” 章韫宜还真没发现。 她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午饭时都快两点了。她坐下就在埋头苦吃，哪顾得上其他。 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任怀梦和唐溪对视一眼，有些许哭笑不得。 “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332|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没有，”章韫宜回答。 任怀梦沉思几秒，点点头说，“没有也好，希望晚上也没有。” 她可不希望几个朋友在自己生日聚会上闹得不开心。 章韫宜安慰她，“放心吧。” 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情闹僵。 - 在山顶走了一圈，三人回露营地方时还碰到了薛绍。 他们回去时，谭嘉实和他女朋友还没回来，周停则和任和风倒是还在一开始的地方，似乎没有离开过。 天色暗下来，周围的路灯全都亮了。 渐渐地，周围的说话声也多了起来。天气热了起来，又是周末，来山顶露营过夜，看日出日落的人不少。 片刻，等谭嘉实和他女朋友回来后，一群人差不多准备吃晚饭了。 章韫宜中午吃了不少，这会儿还不饿。 一群人边吃边聊，氛围极佳。 吃了点东西后，任和风去把早上带来后寄存在餐厅冰箱的蛋糕拿过来。 给任怀梦庆完生，一群人继续吃着面前的东西，聊着天。 晚间的风有了一丝凉意。 章韫宜套了件外套，但还是有点点儿冷。 她正思索要不要回帐篷里再拿一件衣服时，谭嘉实的女朋友忽然喊了她一声，“Eva。” 章韫宜抬头看向她，“嗯？” 女生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抿了抿唇，“很高兴认识你，我敬你一杯吧。” 章韫宜蹙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先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下。 “悦悦。”谭嘉实压着声音唤她，明显不赞同。 名叫悦悦的女生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又将视线转到章韫宜这边。 一时之间，章韫宜还真有点儿头疼。 她没想到有这一茬。 无声几秒，任怀梦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今天不是我生日吗？悦悦你要喝酒是不是该找我喝呀。” 悦悦不吭声，就这么盯着章韫宜。 章韫宜没辙，无声叹了口气，端起面前还是满杯的酒杯，淡声道，“谢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任怀梦想阻止，被章韫宜拒绝了。 一杯酒而已，她还能接受。 章韫宜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将这杯酒喝完，悦悦又开了口，还算客气地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章韫宜很想回答不能，可今天是任怀梦生日，她不能太不给任怀梦面子，把生日聚会弄僵。 她轻嗯一声，语气淡淡，“当然。” 得到她的回答，悦悦微微一笑，语带笑意说，“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听到这话，章韫宜轻皱了下眉。 悦悦自顾自说着，出其不意道，“我听说你是做公关的，你们做公关的是不是对长相有门槛要求啊？得要漂亮的？要你这么漂亮的吗？不漂亮的是不是不——” 这话说得太不礼貌，没等她将话说完，一贯不喜欢，也不太想插手别人，特别是女人之间恩恩怨怨的周停则出了声，“小谭总。” 他声线偏低，清清冷冷的，“你女朋友喝醉了。” 谭嘉实猛地回过神来，试图阻止悦悦，尴尬道，“抱歉。” 他连忙将悦悦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低声说，“悦悦，你喝醉了，我们先去休息。” 任怀梦也起身去帮忙，想把悦悦带走。 “我没喝醉，”悦悦一把推开旁边两人，瞧着章韫宜这边，“Eva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无可奈何的，章韫宜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回答她，“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她微微笑地回视悦悦的注视，声线清越，自信又明媚，“毕竟，要找到像我这么漂亮的才能做公关的话，各家公关公司早就倒闭了。” 8.第八章 章韫宜这话乍一听会让人觉得狂妄自大，实际却并不夸张。 她是公关行业出了名的大美女。三庭五眼极为标准，眼睛又大又圆，鼻梁高挺，鼻头圆润精致，嘴唇饱满丰润，面部线条流畅，下颌骨清晰，让她的面部五官看上去极具立体感。 初高中起，章韫宜就收到过不少老师，包括亲人朋友建议，走艺术路线。大学时更甚，有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这号人物的影视圈的人直接到学校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出道当明星。 不会演戏也没关系，她这个长相，出道当个花瓶美人绝对不会挨骂。 不仅仅是外面的人，连学校老师领导也这样认为。 刚进大学时，章韫宜并不是特别能言善辩。但因为她长得足够漂亮，同学和老师有什么活动都喜欢找她参加。即使她说自己不会，老师同学也都会劝说她，表明她只要在旁边当个台柱子，做个门面就行。 “……” 一直以来，章韫宜也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她的漂亮给她带来了很多好处，让她在很多事情上能无形地占到便宜。 同样的，她的漂亮也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就像悦悦刚刚说的那般，很多合作方第一眼见到她，会直言问，他们公关公司选人是不是特别看重颜值，也会怀疑她的专业能力。 甚至会认为，她拿到的项目，是不是用的不正当手段。 从业这么多年，章韫宜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质疑。 比谭嘉实女朋友说的还要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很多，章韫宜大多时候不会搭理，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只是每次听见，她还是会觉得无奈和嘲讽，会觉得这个世界的偏见真的太深。 男人对女人的，女人对女人的。 听到章韫宜大言不惭的这两句话，谭嘉实女朋友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章韫宜轻扯了下唇角回视她，没有再说话。 其他几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唯独不意外的大概是周停则，他在章韫宜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附和地嗯了一声。 唐溪也随之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别说公关行业了，就连娱乐圈的很多明星艺人，也都没有韫宜漂亮。” “……” 听到这话，谭嘉实女朋友脸色很是难看。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任怀梦打破僵局，“小谭总，送悦悦先回帐篷休息吧，她真喝醉了。” 谭嘉实回神，在悦悦失神间隙，和任怀梦一同把她带走了。 人走后，任和风出声缓解气氛。 章韫宜记着这是任怀梦的生日聚会，没把情绪表现出来，也觉得没必要。 几个人继续吃着聊着，将话题转到有趣的事情上，忽视刚刚的小插曲。 “……” 又聊了一会儿，任怀梦回来了。 她拿着自己的椅子到章韫宜旁边坐下，小声跟她道歉。 章韫宜笑着摇了下头，压着声音，“你道什么歉啊？是我跟你道歉，把你生日聚会弄成这样。” “这怎么能怪你？”任怀梦觑她一眼，叹了口气，“早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出，我就不让他们来了。” 任怀梦后悔不已，奈何凡事没有早知道。 她跟谭嘉实很熟，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也一直断断续续在联系，合作。这么多年的友谊摆在这里，她不可能拒绝谭嘉实主动提出的，带女朋友来参加她生日聚会的请求。 章韫宜莞尔，安慰她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任怀梦沮丧，“我放心上了。” 章韫宜失笑，知道她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低声道：“那你回去单独请我吃顿饭。” 任怀梦毫不犹豫：“行啊，给你赔罪。” 章韫宜：“我要吃贵的。” 任怀梦点头，“人均五千都行。” 章韫宜唇角一弯，“那我得好好挑一挑。” 两人嘀咕着，唐溪咳了声，“说悄悄话的两个人，玩会游戏吧？” 章韫宜抬眸，“玩什么游戏？” - 六个人能玩的游戏不多。 唐溪说了几个，被拒绝了。 还没选出来，周停则和任和风的电话相继响起，两人不参与他们的游戏。最后，四个人决定打牌。 章韫宜不是打牌高手，每回打牌都输。 这一次也不例外。 周停则接完电话回来时，他们又结束了一把。 章韫宜又输了，还把自己的筹码全输完了。 把筹码给出去，她抬头看了眼折返回来的周停则，随口问，“周总玩吗？” 周停则扫了眼几个人面前的筹码，“不想玩了？” 章韫宜坦然相告：“我都输完了。” 薛绍好声道，“我可以先借给你。” 唐溪和任怀梦笑着附和，“我也可以，不用利息的。” 章韫宜：“……”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下，正想说点什么，周停则忽而拎起不远的折叠椅，搁在章韫宜和任怀梦的中间，浅声道：“我不玩，我下注。” 几个人愣了愣，唐溪问，“那周总下谁的注呀？” 周停则看都没看旁边的人，直接说，“下手气差的。” 这样比较有挑战性。 章韫宜：“……” 她微微一哽，丑话说在前头，“那待会又输了周总不能找我算账啊。” 周停则瞧她这么严谨地给自己打预防针，好笑地问，“这么不相信自己？” 他印象里的章韫宜可不是这样的。她应该是蓬勃的，自信的。 章韫宜实话实说，“我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 她打牌赢的概率实在太小。 闻声，周停则低敛着眼睫，看她惆怅，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新奇。 他轻挑了下眉，嗓音低缓，“那就相信我。” 章韫宜下意识：“什么？” 周停则微抬下巴，示意任怀梦洗牌，开始新的一局，“相信我的投资眼光。” “……” 听清楚周停则说的话，章韫宜怔了一下。 她瞅着周停则英挺的侧脸轮廓，走了一下神，“嗯……好的。” 其余三人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道，“周总这话说得有些瞧不起我们三位牌王了。” 周停则：“谁是牌王？” 薛绍：“我们啊。” 唐溪忍俊不禁，调侃问，“周总这是准备把Eva输给我们的都赢回去？” 周停则绅士道：“这得问Eva。” 章韫宜正在神游，没听清周停则说的话，“什么？” 周停则问她：“是只想把输了的赢回来，还是把三个人手里的都赢过来。” 章韫宜哑然，出声提醒，“周总。” 周停则侧眸，声线压得很低，“嗯？” “……”两人视线交汇一秒，章韫宜委婉提醒，“打牌最忌讳放大话。” 万一输了真的会很难看。 周停则：“……” 瞧着章韫宜认真的模样，他没忍住，抬手撑着额间揉了下，笑了，“行。我尽量低调一点儿。” 事实证明，周停则敢说大话，是有底气的。 虽然章韫宜的手气很烂，但周停则记牌厉害，并且能猜出对面三人手里分别有什么牌。因此，周停则加入章韫宜这边的第一把就赢了。 之后更是连赢好几把。 半小时不到，章韫宜输出去的全赢了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任和风回来，加入目前输得最惨的任怀梦这边。 战局一下变了。 又过了半小时。 薛绍和唐溪输得一分不剩。 两人摊手，瞅着对面两两的组合，“要不你们四个人玩会儿？” 薛绍点头，“让我和唐溪当下注人？” 任和风笑笑，“我没问题。” 周停则不是扫兴的人，点头说可以。 毫不意外，薛绍买任和风赢，唐溪顾念着好友，下注到任怀梦和章韫宜身上。 “我赌梦梦和韫宜。”唐溪说，“我要玩大的，赢双份输双份。”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只有章韫宜问了一句，“你确定吗？我应该是输的那一个。” 唐溪摆摆手，“确定啊，你刚刚不是赢了吗？” 章韫宜：“……那是周总帮我赢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298|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唐溪才不管，“那也是赢了。” 章韫宜失笑，“那好吧，我要是输了请你吃饭。” 唐溪：“好。” 四个人继续新一轮牌局。 和周停则任和风他们打牌，章韫宜是抱着必输决心的。她本来就不太会，对上两个特别会玩的，就没想过赢。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三局结束时，自己居然赢了。 章韫宜还没来得及惊讶，唐溪先哇了一声，激动道，“你看吧，我就说你可以。” 章韫宜抬眸，不是很确定地问，“我真赢了啊？” 任怀梦笑着把筹码给她，“是啊，你从周总手里赢的。” 章韫宜啊了一声，狐疑道，“你刚刚不是走神了。” 周停则把输了的筹码给她，淡声回：“没有。” “……” - 几个人打牌打到十一点多，才想起次日要起来看日出，便结束了牌局，陆陆续续去不远的洗漱间洗漱。 任怀梦订了好几个帐篷，足够大家选择。 晚上需要有人守夜，周停则和任和风都说还不困，让他们先睡。 洗漱完的时候，章韫宜和任怀梦还有唐溪一个大帐篷，方便聊天，也会有安全感一些。 三人躺下聊了几句，便迷迷糊糊睡了。 章韫宜刚躺下时有点儿困意，真正要睡了，反倒睡不着。 挣扎许久，她听着旁边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拉开帐篷拉链。 已是深夜，山顶明显安静下来，只偶有不远处其他游客的呼噜声，风声钻入耳朵。从帐篷里出来，章韫宜一眼便看到侧对着她们这边坐着的人。 她犹豫几秒，起身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听见动静的人偏头望过来。 月色当空，山顶的夜色要比山脚下明亮很多，夜幕下也有少许的星星点缀。而望向她这边人的眼睛，更是明亮灿烂。 没等章韫宜走到周停则面前，周停则先出了声，“睡不着？” 章韫宜：“有点儿。” 她在周停则旁边坐下，“任总睡觉去了吗？” 周停则应声。 章韫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犹疑地问旁边人，“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这里我守着就行。” 周停则抬了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不怕？” 章韫宜茫然，“怕什么？” 没等周停则解释，她恍然大悟，“不怕。” 她胆子没那么小。 周停则点点头，“不用，我不困。” 章韫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似乎是第一次，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不聊工作，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风声，感受着静默的夜色。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 章韫宜本能地摸了下手臂。 下一瞬，一件带着清洌薄荷气息的外套落在她身上。 章韫宜身形一僵，呼吸微滞，“周……” “披着吧，”周停则淡淡地说，“别感冒。” 章韫宜犹豫：“那你呢？” “我不冷，”周停则道。 章韫宜下意识想要拒绝，被周停则阻止，“Eva。” 章韫宜：“嗯？” 周停则敛眸，神情有些认真，“思维的得力干将如果生病了，Caroline会找我麻烦。” 章韫宜轻轻地眨了下眼，轻声说，“C姐哪里敢。” 他可是她们的甲方。 周停则兀自笑笑，“不一定。” 章韫宜没法反驳，便不再吭声。 她轻拢了一下黑色的冲锋衣外套，侧眸看向身上只剩单薄衬衫，流畅的肌肉线条凸显，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夸张的人，沉默几秒，还是补充说了一句，“谢谢。” “嗯？”周停则撩起眼皮注视她，瞳仁深邃明亮，倒映着她在夜色下模糊而朦胧的面庞，声线徐徐，“谢什么？” 又一阵风从远处吹来，呼呼作响，有点儿像深夜还在高频率起伏鼓动的心跳。 章韫宜迎上周停则的目光，抓着身上的衣服，顿了顿说，“外套吧。” 周停则挑眉，唇角往里勾了勾，“不客气。” 9.第九章 两人说完这两句话后，便没再交流。 原本，章韫宜还担心自己和周停则两个不那么熟悉的人坐在一起不说话会很奇怪，实际完全没有。两个人仰头看着夜空下的星星，感受着夜风的浮动，听着枝叶摩擦的沙沙响声，舒服又放松。 坐了一会儿，章韫宜甚至有了些许困意。 她正思忖要不要起身去睡的时候，周停则先喊了她一句，“Eva。” 章韫宜扭头。 周停则敛眸，将黑亮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去睡一会儿吧。” 章韫宜望着他硬朗的面庞，迟疑地点了点头，“你呢？待会是薛绍换你吗？” 周停则颔首。 章韫宜哦了一声，犹豫几秒，还是站了起来，“那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周停则和她一同站起，陪她走到帐篷前。 章韫宜抬手将身上披着的衣服还给他，默了默道，“晚安。” “晚安。” 重新钻进帐篷里，章韫宜没几分钟便睡了过去。 她再次有意识，是被帐篷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旁边的任怀梦也醒了，嗓音有些沙哑地问，“几点了啊？” 唐溪摸着手机点开，“马上五点，是不是要起来看日出了？” 章韫宜睁开眼，“差不多。” 难得上一次山，众人虽然困倦，但还是强撑着爬起来看了一场完整的日出。 看着渐渐冒出头的太阳将天空染红，让云层变得明亮。 看完日出，一行人本想再回去睡一会儿，奈何周围都是脚步声，说话声，再次入睡变得困难。 最后，章韫宜他们只是回帐篷里闭目养神了两三个小时，才收拾着准备下山。 下山和上山一样，需要走一段路。 一晚上没休息好，下山时的众人明显没了上山时候的精气神。大家沉默地往山下走，速度还挺快。 半山腰停车的位置有餐厅，也有更大的超市。 抵达半山腰时，任怀梦提议一起吃顿早餐再走。 往早餐店走时，章韫宜瞥见旁边的超市有咖啡售卖，偏头问了一句，“有人要喝咖啡吗？” 众人齐齐出声，“要。” 章韫宜笑了笑，“那我去买咖啡。” “我跟你一起，”唐溪说。 两人进了超市，刚点好单要付款，周停则跟任和风也过来了。 任和风抢先买单，章韫宜几人也没和他抢，几杯咖啡的钱，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买完咖啡，几人重新回到早餐店。 早餐上得很快。 刚睡醒时候的章韫宜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碗小米粥。一行人边吃边聊，气氛还算融洽。 - 章韫宜先一步吃完早餐，跟其他人说了一声，便捧着咖啡去外面等了。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清爽感，扑面吹到脸上时，还挺舒服。 章韫宜慢悠悠地在外面走着，身后忽地传来熟悉女声。 “章小姐。” 章韫宜回头，看到叫住自己的悦悦。 昨晚的那点事，睡醒后谁都没提。不过章韫宜能感觉出来，从早上看日出到刚刚吃早餐，悦悦都在尽可能地避开她。 这会儿喊住她，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 想着，章韫宜问，“有事吗？” 悦悦站在离着章韫宜半米左右的距离，紧抿着唇角，往前走了一步，“对不起。” 章韫宜看着她，没有说话。 悦悦垂下眼，轻咬了下唇，低声道：“昨晚是我喝糊涂了，不应该那样说你。我非常抱歉，我——” 她想解释说自己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好奇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谭嘉实对她那般念念不忘。连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能望着她发愣。 话到嘴边，她又觉得太假。 无论她本意是不是想要刁难章韫宜，她都已经刁难了。 在见到章韫宜之前，悦悦就知道谭嘉实喜欢章韫宜，也知道他追过章韫宜很长一段时间。 和自己在一起后，他手机里还保存着章韫宜的照片。 有一回喝醉，他还叫出了Eva这个名字。 “……” 想到这些事情，悦悦就很难过。 也是这样，她才会那么想不开地借着酒劲为难她，让她难堪。 “真的很抱歉，”悦悦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一个劲道歉。 章韫宜注视着眼前的女生，静了静问，“你针对我，是因为谭嘉实之前追过我，还是你觉得他现在还喜欢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又或者是无聊消遣一下？” 悦悦一愣，没想到章韫宜会把话说穿，说得这么直接。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章韫宜也没有非得要她一个答案，她看着悦悦，浅声道：“如果是前者，那真的很没有必要。人都会有过去，如果你跟一个人在一起时还心心念念着他的过往，那么怎么都不会开心的。可如果是后者……” 章韫宜停了停，说道，“那应该是你产生的错觉。你应该知道，你的男朋友其实也挺招女生喜欢的。” 谭嘉实的个人条件不差，身形板正，五官端正，家境很好，个人事业也非常不错。他自己创业，有一家规模还挺大的自媒体公司，公司旗下有不少漂亮的，小有名气的网红。 他追章韫宜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追他。 悦悦怔神，“……知道的。” “那么你问过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章韫宜说。 悦悦呆住，她没有问过。 其实她也很好奇，谭嘉实为什么会跟自己在一起。明明两个人在一起之前，追他的比自己漂亮又优秀的女生有很多。 把悦悦的神色收入眼底，章韫宜就知道，她没问过，也不敢问。她沉默几秒，瞧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生，建议道，“你可以问问。” 丢下这话，章韫宜继而补充，“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会因为想谈恋爱，又或者是缺人了，随随便便找个女朋友玩一玩的人。” 悦悦下意识追问，“什么意思？” 章韫宜点到为止，不愿意再多说。 她抬脚往另一侧走，和悦悦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说了一句，“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悦悦呼吸微滞，回过神来，“谢谢。” 章韫宜没有吭声，直接走了。 走出拐角处，她和站在不远处喝咖啡的人四目相对。 章韫宜脚步微滞，没有停留，径直走了。 当下这个时候，她不想跟周停则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 吃完早餐，大家便准备回去了。 任怀梦本想让章韫宜坐他们的车走，转念想想又觉得让周停则孤零零一辆车，似乎不太好。问过章韫宜的想法后，章韫宜再次坐上了周停则的车。 上车时，她问了一句，“周总，你困不困？” 周停则偏了偏头，“不困。” 章韫宜默默系上安全带。 回去的时候，三辆车保持不远不近距离，还挺热闹。 蓦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任怀梦发来的消息：「谭嘉实说回去后想约你吃顿饭，他想跟你道个歉。」 章韫宜：「……不了吧。」 任怀梦：「我也觉得没有必要，不过在早餐店的时候我看到悦悦跟着你出去了，她跟你道歉了吗？」 章韫宜：「嗯。」 任怀梦：「态度怎么样？」 章韫宜实话实说：「还好，就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女生。」 任怀梦：「哎，也是谭嘉实有毛病。反正你别把这事放心上，让自己不开心。」 章韫宜：「不会。」 她能感觉出来，悦悦本性不坏。 她不是圣母，也并非没有脾气的软柿子。她之所以不和悦悦计较，接受她的道歉，原因比较简单。 悦悦的道歉是真诚的，她那样对她，实际问题在谭嘉实身上。 是谭嘉实这个男人的问题，她就算要和悦悦计算这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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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才过去三四天。印象里，车子维修都需要半个月的样子。 周停则解释，“没撞得太严重。” 章韫宜恍然，没再多问。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章韫宜本想睡一会儿，奈何怎么都睡不着。她只得放弃，准备玩会儿手机打发时间。 点开却又不知道该玩点什么好。 走神间隙，章韫宜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到周停则身上。 男人侧脸轮廓硬朗，线条流畅。他紧盯着前方路况，神情专注而迷人。 章韫宜正看着，忽而发现些许不对。 “是下雨了吗？” 玻璃上有了晶莹水珠。 周停则微颔首，“小雨。” 章韫宜点点头，扭头去看砸在车窗玻璃上的水花。 渐渐地，雨势变大。 地面有了积水，雨水落在积水处，溅起水花，泛起涟漪。 章韫宜盯着湿漉漉的地面看了一会儿，轻轻眨了下眼。 好在雨没下很久，车子下高速后不久，雨势就收了。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和已经停下的雨，章韫宜内心突然涌现了一丁点儿微妙的不舍。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车子就到了小区门口。 章韫宜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看向旁边的人，“我先回家了，谢谢周总送我回来。” 周停则和她一同下车，给她拿行李，“不用。” 章韫宜啊了一声，鬼使神差地说，“那不太好吧？” 周停则：“嗯？” 他垂眼，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章韫宜思绪转了两个弯，仰起脸望着面前的人，认真道，“要谢的。” 他给她当了两趟司机，她得好好谢谢他。 周停则挑眉。 章韫宜思考不过两秒，冲动道，“我有空请你吃饭怎么样？” 闻声，周停则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出声。 章韫宜并不怵他，就这么直勾勾地迎着他的审视，追问道，“如何，周总要给我这个机会吗？” 10.第十章 上午这个点，小区门口有不少人活动。 周围的环境是嘈杂的，章韫宜的心却是静的。她将话问出，便耐心地等待周停则的回答。 周停则静默一霎，轻抬眉眼，有些出乎意料地问，“章总监什么时候有空？” “……不确定。”章韫宜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太足，她要请人吃饭，还得让对方等自己有空再说。这似乎有些倒反天罡，可她没办法。 明天就是工作日，工作日的她根本没有空也没有时间请周停则好好地吃一顿饭。 周停则：“……” 他哑然，将章韫宜面上的怅然收入眼底，唇角微勾，“行，那我就等Eva请我吃饭。” 章韫宜浅浅一笑，“没问题。” 两人口头约好，章韫宜便跟周停则道了别。 周停则在原地停留片刻，待章韫宜进入小区大门，他才转身回了车内，驱车离开。 “……” 跟周停则说有空请他吃饭的时候，章韫宜想的是下一个周末。 没一般来说，她周末至少有一天完整的休息时间。 无可奈何的是，很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四这天，章韫宜临时要出个差，思维在黎城的分公司出了点事情，需要章韫宜过去处理。章韫宜带着助理陈欣合在周四晚便飞了黎城，在黎城待了好几天，才回了申城。 等她回到申城，这边也堆了不少需要处理的工作。 章韫宜忙得脚不沾地，连周末两天的时间都被占用。 周日这天，章韫宜跟客户约了吃饭。 吃完饭，又陪着客户去考察了一番，忙到傍晚，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和助理分开，章韫宜收到同样忙碌好友钟灵发来的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章韫宜：「刚加完班。」 钟灵：「……真巧啊，我也刚下手术室。」 钟灵是医生，忙碌程度比章韫宜更夸张。两人虽在一座城市，见面的机会却不多。 她们都太忙。 章韫宜：「好惨啊。」 钟灵：「谁说不是呢。」 章韫宜唇角一弯：「来吧，我请惨兮兮的钟医生吃饭。」 钟灵：「行，约哪儿？」 章韫宜忙了一天，这会儿还真有点儿饿了。 她想了想：「火锅？」 钟灵：「那我现在过来。」 章韫宜：「好。」 两人约好，章韫宜驱车过去两人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只是她还没开到，钟灵的电话就来了。 章韫宜连忙接起，钟灵告知，“韫宜，医院那边有急诊病人，我得回去看看。” 她们的晚饭是约不成了。 章韫宜不算意外，连忙叮嘱，“好，开车慢点，别着急。” 钟灵：“放心。” 她熟练地调头回医院，浅声道：“等我忙完约啊，到时我请你。” “没问题。” 挂断电话，章韫宜抽空看了眼导航。 思忖几秒，她打了转向灯，把车停在路边车位。钟灵不去的话，她也不想去了。 市中心区域这边，什么时候人都很多。 车外热热闹闹的，章韫宜坐在车里望着外面发了一会儿愣，手机忽地又震了震，她低头点开，是章晨发来的消息。 一张家里人为他庆生拍的合照。 章晨：「姐，我们吃晚饭了，你吃过了吗？礼物我收到了，特别喜欢，谢谢姐姐。」 章韫宜盯着那张热闹的，温馨的照片许久，回了一句：「喜欢就好，长大一岁了，要听爸和阿姨的话。」 章晨：「会的，爸让你忙完回家，我们想你了。」 章韫宜：「好。」 - 结束和章晨的对话，章韫宜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坐到肚子唱空城计，她才推开车门下去。不远就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章韫宜穿过广场热闹的人流，走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的速食很多。 章韫宜站在货架前发愣，不知道该吃点什么好。纠结了下，她拿了一个饭团，转到冰箱前，拿了一罐日常喝得很少的可乐。 便利店结账的人不少，章韫宜走到末尾排队。 前面是一对小情侣，打打闹闹的，瞧着很是恩爱。 章韫宜看了一眼，低头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点开朋友圈，她直接刷出章父，章晨以及阿姨的朋友圈。三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照片有同款，也有不同的。 章韫宜看着章父朋友圈的文案，手指轻抬，迟迟没能在屏幕上点下。 失神间隙，有人喊她，“结账吗？” 章韫宜回神，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把东西放在桌面，“嗯，这俩……”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面前有一只手出现在她视野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先嗅到了清冽的薄荷气息，而后落下的是熟悉的声音，“一起。” “……” 章韫宜猛地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便利店的人，“你……” 周停则偏了偏头，在收银员扫码后先付了款，才嗯了一声，“我，怎么了？” 章韫宜摇了摇头。 紧跟着，周停则把桌面的东西拿起，低声道：“先出去。” 便利店空间小，人也多，明显不是聊天说话的地方。 章韫宜动作比脑子要快。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周停则到了便利店门外侧边的休息区。 “周总，”她盯着周停则手里拿着的饭团，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停则：“我住这附近。” 章韫宜恍然，环顾一圈发现，这里离Nexalith很近。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周停则抬眼，嗓音低低的，“你呢？” “我……”章韫宜本想说自己刚忙完，话到嘴边，她又故作轻松地说，“我闲着无聊溜达。” 闻声，周停则轻点了下头，语调微缓道，“闲着无聊？” 章韫宜含糊地嗯了一声，垂下眼，“是啊，怎么了？” 周停则没有立即接话。 直到章韫宜抬头将视线转到他身上，他才喊了她一声，“Eva。” 他声音低沉有磁性，听着耳朵酥酥麻麻的。 章韫宜忍住去摸耳朵的想法，答应道，“在，周总有事吩咐？” “吩咐谈不上，”周停则神色慵懒地回答她，提醒说，“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章韫宜下意识问，“什么？” 周停则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出其不意道，“我还没吃晚饭。” “？” 章韫宜一懵，猛地想起自己半个月前说的话。 她有空了请他吃饭。 而现在她有空不仅没请周停则吃饭，还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意识到这一点，章韫宜神色微窘道，“……你想吃什么？” 周停则：“饭团？” 章韫宜噎了噎，连忙从他手里把饭团抢过，“吃别的吧？” 看着她慌乱模样，周停则轻笑一声，“你有推荐？” 章韫宜想了想，隐约记得附近有一家私房菜馆。 只是她不太清楚周停则的口味，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不远有一家私房菜馆，”章韫宜提议，眼睛清亮地望着旁边的人，“我们去那儿吃？” 周停则没有意见。 餐厅不远，走路和开车时间差不多。 章韫宜问周停则开车还是走路，周停则选了后者。 两人走路过去。 去的路上，章韫宜上网看了下餐厅营业时间，确认他们俩过去时还在营业。 看完，她又给任怀梦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她的顶头上司口味偏好。 任怀梦莫名：「你问这个做什么？」 章韫宜：「我要请他吃饭。」 任怀梦：「啊？」 章韫宜：「嗯？」 她不明白任怀梦的惊讶。 任怀梦瞅着两人的对话，连忙点开周停则的行程安排，饭局安排，确认章韫宜请周停则吃饭这件事不在工作范畴后，回复她：「没事。」 她没多问，直接告诉章韫宜周停则的喜好。 周停则不爱吃酸的，任何酸东西都不行。 其他方面就还好，他口味偏淡，但也能吃辣。 章韫宜：「懂了，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任怀梦想了想：「似乎没有。」 章韫宜：「谢啦。」 记下周停则的口味偏好，章韫宜收起手机，和他并肩而行。 两人往前走着，没有过多交谈。路上熙熙攘攘，远处还有歌声钻入耳朵。 章韫宜不经意低头，看到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9111|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时而交叠的倒影，忽然觉得今天过得也没那么累。 - 差不多要过饭点了，私房菜馆只有三两桌客人。 章韫宜和周停则进去，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秉承着客人优先的想法，章韫宜把菜单递给周停则。 周停则没和她客气，接过点了两道招牌菜，章韫宜又加了一道。 服务员离开后，他们这边安静下来。 章韫宜微微抬眼，好巧不巧和周停则对上视线。 面面相觑几秒，章韫宜微抿了下唇，想起来解释说，“上周出差了。” 所以她才没能请周停则吃饭。 周停则看着她，“刚回来？” “前两天回来的，”章韫宜道，“公司最近事情有点儿多。” 周停则了然一笑，“我知道。” 章韫宜一愣，“什么？” 周停则：“思维最近效率确实还不错。” 章韫宜：“……哦。” 都一个圈子的，思维忙不忙，周停则有所耳闻很正常。 两人正聊着，菜送了过来。 章韫宜很饿，她拿起筷子，没再跟周停则多说，埋头吃了起来。 两人不再交流。 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给空荡荡的肚子垫了垫，章韫宜才再次抬起眼，望着对面吃饭斯文优雅的人，正想再说点什么，旁边响起一道陌生女声，“周停则？” 两人动作一致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与此同时，喊周停则的女生往前走了两步，眼睛亮了亮，很是惊喜道，“周学长，真的是你啊。” 章韫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周停则看着走到面前的女生，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才道，“你是？” 听到周停则这话，女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和郁闷，但很快，她又扬起了笑脸，提醒道，“周学长，我是缪竹萱。” 她直勾勾盯着周停则，面露委屈，“你不记得我了？” 周停则稍顿，浅声说：“抱歉。” 缪竹萱微哽，想着周停则的忙碌程度，不记得自己似乎也很正常。她在心底说服自己，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们也确实好久没见了。我刚刚回国，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周学长。” 周停则礼貌一笑。 缪竹萱被他的笑容迷惑，只觉得这么多年没见，周停则一如既往英俊，有魅力。 想着，她抿了下唇，“周学长，你现在——”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周停则突然出声，“缪小姐。” 缪竹萱眼睛一亮，“嗯？” 周停则神色自若，客套疏离地提醒，“那是你朋友在等你吗？” 缪竹萱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愣了愣，“啊，对。” 也是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坐在周停则对面的章韫宜。 两人对视一眼，缪竹萱犹豫须臾，没忍住问，“这位是？” 章韫宜微微一笑，“我姓章。” 缪竹萱的重点明显不是这个，不过她也并非一丁点儿情商都没有的人。 她笑了笑，“章小姐，抱歉打扰了。” 章韫宜：“没事。” 缪竹萱走后，他们这边倏然静了下来。 又吃了两口，章韫宜放下筷子。 周停则抬眼：“吃好了？” 章韫宜点头。 半分钟后，周停则喊服务员过来买单。 章韫宜掏出手机，被周停则拒绝，“下回吧。” 章韫宜微怔，说了句好。 两人起身从餐厅离开，原路返回。 即将走到停车位置时，章韫宜也没能忍住问，“刚刚那位是你学妹？” 周停则：“好像是。” “好像？”章韫宜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忍俊不禁，“周总对她没印象？”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失语，静了静道，“那缪小姐该伤心了，她长得那么漂亮都没能让周学长记住她。” 听到这话，周停则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很漂亮吗？” 这话说得让章韫宜疑惑，“很漂亮啊，周总不觉得？” 周停则没有立刻回答，他低眸注视着章韫宜，眼瞳幽深如潭，让章韫宜有些扛不住，想要躲开，才缓缓一笑道，“我觉得思维的章总监比较漂亮。” 11、第十一章 街道两旁是高楼，两侧是鳞次栉比的路灯。 路灯的光亮，不远店铺门匾的亮光倾泻，把漆黑夜色点亮。 章韫宜微微抬眼，不经意地闯入周停则的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周停则的眼睛比灯光，比夜空下悬挂着的弯月还要更亮眼。 “……” 男人低缓的声音钻入耳畔，章韫宜不由自主地垂了眼，“周总。” 周停则：“嗯？” 他还在看着她。 章韫宜静默，让一句话在嘴边转了好几个圈，才冒出一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肤浅？” 周停则稍顿，低头笑了，“好像是有点儿。” 章韫宜点点头，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对别人评头论足，总归是不好的。 恰好走到了车旁，章韫宜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同样停下脚步的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周停则应声，“开车慢点。” 章韫宜盈盈一笑，“好的，谢谢周总的晚餐。” 她想了想，提议道，“下回让我请吧。” “可以，”周停则没有拒绝她。 请客这件事，就像人际交往一样，得有来有回才能长久地进行下去。 得到周停则的回应，章韫宜没再多说，转身走了车离开。 车子驶入宽敞道路时，她看了一眼后视镜，周停则还站在原地没走。 少顷，那道挺拔的身影才从视野里消失。 - 和周停则的这顿晚饭过后，两人又有段时间没见。章韫宜忙，周停则更忙。 这天，章韫宜带着团队去nexalith开会，她原以为周停则会过来旁听，没想到会议结束，都没看到人影。 临走前，她才从周停则的同事口中知晓，周总去国外出差了。 从nexalith回到公司，章韫宜又去开了个会，会议结束时，已经要到下班时间了。 办公室还有一堆需要处理的文件，章韫宜先将要紧的处理完，交给助理，接着处理其他事情。 忙了一阵，敲门声响起。 章韫宜抬头，陈欣合站在门口，“eva姐，我们准备下楼吃饭，要给你打包吗？” 章韫宜思考三秒，“给我带个饭团吧。” 陈欣合啊了一声，“就吃一个饭团啊？” 章韫宜：“嗯，我不是很饿。” 陈欣合明了，“行，那我们先去吃饭啦。” “去吧，”跟助理说完，章韫宜再次投入工作状态。 一小时过后，陈欣合带着饭团回来了。 “eva姐，你的饭团。” “谢谢，”章韫宜拿起手机，先将饭团的费用转给她，才接了过来，“忙完手里着急的活就先下班。” 她叮嘱，“不用等我。” 陈欣合知道她的性格，“知道。” 陈欣合出去后，章韫宜正准备拆开饭团垫吧两口，手机屏幕亮起，有新消息进来。 章韫宜顺手点开，居然是任怀梦发来的：「出国第二天，我想回家。」 章韫宜扬了扬眉：「怎么，出差不快乐？」 任怀梦实话实说：「在国内出差的话，是快乐的。能去不同的城市，周总每次也都会给我们放半天假到处逛逛，但在国外就一般了。」 她是典型的中国胃，在国外吃不了一点。 每次出国出差，任怀梦都会瘦。 章韫宜问道：「这次去多久？」 任怀梦：「看情况，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得半个月。」 章韫宜：「半个月有点儿久了。」 任怀梦：「谁说不是呢，我第二天就想回国吃东西。」 说到这，她问章韫宜：「你晚上吃什么呢，给我看看饱饱眼福。」 章韫宜哭笑不得，直接把饭团的照片发给她。 毫不意外，她收到任怀梦回复的一长串省略号。 章韫宜明知故问：「怎么？」 任怀梦：「你晚上就吃这个？」 章韫宜：「简单，方便，快速。」 任怀梦：「我真服气，我应该跟你换换，你跟我们老板来出差才好。」 这话说的，让章韫宜想笑，她玩笑回：「也不是不行，得看周总愿意花多少年薪挖我。」 任怀梦：「我替你问问。」 章韫宜：「可以。」 两人说着玩笑话，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 聊了一会儿，任怀梦准备睡觉了。 章韫宜和她道了晚安，放下手机，拿起饭团吃下，继续加班。 忙完琐碎的工作，她翻出之前整理的顺興酒楼资料。 昨天，顺興酒楼那边向思维发出邀请，希望它们能和其他公关公司参与比稿，哪家公司的提案出彩，顺興酒楼就会选择跟哪家公司合作。 提案比稿时间在下周，所以这一周，章韫宜得先把提案做出来。 初步提案可以交给办公室其他同事去做，他们需要锻炼的机会。但caroline和章韫宜谈过，她希望章韫宜能全程参与，最好单独写一份提案稿件，避免出现突发状况。 “……” 打开资料，章韫宜有点儿没头绪。 纠结半晌，她决定这两天多跑跑顺興酒楼，总店，分店，都得去看看。深入了解，才能“对症下药”。 知道她的计划，caroline让她尽管去考察，公司给她报销餐食。 章韫宜笑着说那太好了，她不会手软的，她这几天就要把顺興酒楼贵的全点一遍。 - 翌日早上，章韫宜直接去了家附近的顺興酒楼吃早餐。 她到的时候，正是早餐高峰期时间。 章韫宜看了一圈，发现餐厅的生意不是很好，反倒是旁边的小店，人满为患。偏让人感慨的是，顺興酒楼一开始是靠早餐文化火起来的。 章韫宜在外用过早餐，去了公司。 中午，她又带着助理去了公司附近的顺興酒楼吃午饭。 晚上她还约了闲着的唐溪一起，跑去另一家店吃了晚饭。 接连几天，章韫宜跑遍了申城的顺興酒楼，东西也吃的有点儿难以下咽。 她对食物不算挑剔，可也扛不住一天三顿都是同一种味道的东西。 周五这天下班后，章韫宜抱着去跑完顺興酒楼最后一家店的想法，提前约了钟灵。 遗憾的是，钟灵临时又加了会班，等两人到酒楼时，酒楼已经要排队等位了。 “等一会儿？”章韫宜问，“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垫？” 钟灵拒绝，“不用，等等吧。” 章韫宜点点头，两人到门口的等候区等待。 两人等待的时候，不远有人走出，直勾勾地望着她们这边。 钟灵不经意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时，觉得奇怪。 她还没来得及问旁边的章韫宜，这人是谁时，浦黎先一步朝她们走了过去，声线低沉，“eva。” 听到自己的名字，章韫宜抬头，微微一笑，“……蒲总。”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浦黎。顺興酒楼虽是浦黎在管，但她们今晚选择的这家店，店面较少，还在郊区。和市区的那几家门店相比，这边浦黎来的要少很多。 浦黎应声，朝她旁边的钟灵颔首，以示招呼，“在等位？” 章韫宜笑着说：“是啊。” 她环顾一圈，“这边生意还挺不错。” 浦黎浅声，“周末会好点。” 他看着章韫宜，问道，“过来怎么不说一声，我让经理给你留位置。” “不合适，”章韫宜直言。 浦黎摇摇头，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没什么不合适的。” 说到这，他侧身道，“去包厢吧？包厢还有位置。” 章韫宜微怔，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盛情难却。 酒楼经理把两人带到视野极佳的包厢，浦黎交代两句，祝两人用餐愉快，便离开了。 人走后，钟灵抬手戳了戳章韫宜的手臂，“什么情况？” 章韫宜不解，“什么？” 钟灵没好气斜她一眼，“别装。” “……”章韫宜解释，“他是思维要竞争的客户。” 钟灵扬眉，“你们要竞争的客户？” 章韫宜：“是啊。” “难道不是他在竞争你？”钟灵一语中的地问。 章韫宜：“……” 她噎了噎，慢悠悠觑着钟灵，“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你真没感觉？”钟灵问。 章韫宜啊了一声，把菜单递给她，让她先点菜，实话实说，“不多。” 她能感觉出来，浦黎对她的态度有些特别。可是，浦黎表现不算明显，再者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也就公事公办地见过几次。 章韫宜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却也没有自恋地认为，认识她的男人都会喜欢她，都想追她的地步。 那太夸张。 钟灵恍然，点了点头道，“那等着看吧。” 章韫宜：“什么？”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之后肯定会追你。”钟灵笃定地说，她看人的眼光很准。 章韫宜无言，“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对他没意思呢？” “当然。”钟灵睨她，调侃道，“我不止看出了这一点，我还看出了你对所有男人都没意思。” 她们俩是高中同学，大学虽是同校不同区，但见面的次数还挺多，周末钟灵有空时，就会去章韫宜兼职的地方找她，一起吃饭聊天。 两人认识十多年，钟灵就没在她身边见到过关系来往密切的男人。 大学至今，章韫宜清心寡欲的，一心只想工作赚钱。 “……” 钟灵这话，让章韫宜有些许的无奈，“哪有。” 钟灵一脸认真：“没有吗？” 如果是之前，章韫宜会闭嘴，因为钟灵说的是事实，她没有办法反驳。 但这会儿，章韫宜脑海里闪过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细想，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章韫宜边回答钟灵说没有，边点开。 有点儿意外，是周停则给她发的消息。 非常没头没尾的一句：「双倍怎么样。」 章韫宜没能反应过来，琢磨了一下问：「发错消息了？」 周停则：「嗯？」 章韫宜：「？」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莫名，正想追问他那句话什么意思，周停则先一步为她答疑解惑：「年薪。」【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第十二章 章韫宜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跟任怀梦随口开的玩笑，任怀梦会真的去问周停则。 更意外的是，周停则还如此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谈条件。 章韫宜愕然几秒，握着手机回复：「那我考虑一下吧。」 周停则：「行，考虑好了跟我说。」 章韫宜失笑，笑过后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浮现。 那天和任怀梦的聊天，是玩笑话。 任怀梦清楚这一点，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是问了周停则，但章韫宜笃定，周停则肯定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她在思维这么多年，思维算得上是手把手教她成长，让她历练的一个地方。只要没有发生特别不好的事情，章韫宜是不可能离开的。 即使有更高的年薪，她也不会走。 近两年，并非没有猎头挖章韫宜跳槽，就连其他公关公司的老板，也明里暗里和她提过很多次。思维是大平台，他们公司也不差，更重要的是，去其他公司，章韫宜的年薪待遇，包括话语权都会更大。 可章韫宜从未动摇过。 这一点，周停则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章韫宜有些好奇，周停则在知道的前提下，为什么还会回应自己的玩笑话。 是因为不回答她不礼貌？ 应该不是。 章韫宜内心很清楚，如果周停则今天没有发来这条没头没尾的话，她根本不会知道任怀梦和他提了这件事情。 同样就算知道，也不会心存他会正儿八经回应自己的期许。 期许…… 章韫宜嚼嚼这两个字，倏然明白过来。 或许她自己内心都未曾察觉，她和任怀梦聊到这个话题时，虽没有真要跳槽的念想，却还是期盼周停则给出回答的。 即便她是在开玩笑，周停则也没有让她的玩笑话落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到这一点，章韫宜心口像涌入一阵风，风吹至心底从未有过的悸动那一片，泛起丝丝涟漪。 “……” 蓦地，一个响亮的响指在自己眼前晃过。 章韫宜抬头，“……怎么了？” 钟灵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意味，“这话应该我问你？” 她微抬下巴，指着她手里的手机问，“公司有事？” 话音落下，她不等章韫宜回答，又道，“不对，如果是公司的事情，你不会是这副表情。” 说到这，她挑了挑眉，“说吧，什么情况？” 章韫宜：“……” 她抬眸看向钟灵，有点儿想笑，“钟医生。” 钟灵：“说。” “你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啊？”章韫宜问。 钟灵嗯哼，“你挑重点回答。” “公司没什么事。”章韫宜说，“我们今晚应该可以一起吃完这顿晚饭。” 钟灵斜她一眼，觉得她在避重就轻，“那我们章总监在跟谁聊天呢？” 章韫宜回视她的目光，本想说甲方，最终还是说了“朋友”两个字。 钟灵：“男的女的？” 不得不说，她是了解章韫宜的。 瞧着她眼睛放光的样子，章韫宜哭笑不得，“男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钟灵歪着头打量她一会儿，眉梢往上抬了抬，“帅吗？” 章韫宜：“……帅。” 周停则的长相，是章韫宜初次被他驳了方案，毫不留情点评一番，把她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指着他鼻子准备千言万语骂他，也骂不出他长得难看之类的话语。 听到帅这个字，钟灵点点头，“行。” 章韫宜失笑，“什么啊？” “你说呢？”钟灵睨她，慢悠悠道，“帅就行，其他我就不多问了。” 章韫宜微哽，想说她误会了，想多了。 话到嘴边，章韫宜又压了回去。 太违心。 其他人不了解她，钟灵还能不了解吗。 她和钟灵认识这么多年，她稍微有点儿情绪波动，钟灵都能看出来。 只是，暂时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思来想去，章韫宜索性不开口，假装自己是鹌鹑。 - 过了会儿，服务员进来上菜。 章韫宜重新低头看手机，回复周停则：「没问题。」 回完过去，章韫宜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念头，问道：「这么晚还没休息？」 她算了算时间，国外这会儿应该是半夜两点了。 周停则：「刚忙完。」 看到这话，章韫宜暗道，看来国外的事情真的蛮棘手。 想着，她低头回说：「周总辛苦了。」 周停则：「是有点儿。」 这话章韫宜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还没组织好语言，周停则又发来：「在加班？」 章韫宜：「没有，跟朋友在外面吃饭。」 周停则：「好。」 两人对话结束，章韫宜放下手机，和钟灵边吃边聊。 有着好几个小时时差的这边，周停则也将手机放下，修长的手指穿过领带结，将领带扯下，抬手松开衬衫扣子，踏进浴室。 他晚上参加了一个宴会，身上酒味有些重。 洗漱完出来，周停则搁在不远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孟绥打来的跨国电话。 周停则接起，嗓子有些干，他抬脚往冰箱那边走，“什么事？” 孟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直接问，“今晚聊得怎么样？” 周停则：“没什么问题。” 孟绥扬眉，惊讶道，“意思是搞定了？” “如果他们不出尔反尔的话，”周停则告知。 孟绥琢磨了一下，“应该不会。” 周停则嗯了一声，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大半瓶水。 “明天签合同？”孟绥又问。 周停则：“嗯。” “行，”孟绥点点头，“打算哪天回？” 周停则：“顺利的话，明晚。” 孟绥惊讶，“不去看看颜泠？还是她又出差了。” “没出差，”周停则说，“签完合同约了她。” 孟绥明了，笑着道，“那你在那边多待几天，难得过去一趟，多陪陪颜泠，免得她下回见到我又说我压榨你，假都不给你。” “不用，”周停则没有一丁点儿犹豫地拒绝。 孟绥觉得奇怪，没忍住追问，“为什么？国内又没急事，有也还有我处理。” 以前周停则去巴黎，总会抽几天假期在那边多待几天。 周停则：“我有事。” 孟绥：“……行吧。” 他没问周停则有什么事要处理，反正问了他也不一定告诉自己。 挂了电话，周停则垂下眼，点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发完，他正要退出微信，忽地想起点什么，点开有红点提示的发现。一刷新，他看到半小时前跟自己联系的人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很简洁明了，是一个干杯的小表情。 下面有两张配图，一张双人合照，一张美食照片。 周停则的目光扫过，瞥见下面有两个熟悉头像的评论。 他定神一瞬，摁灭屏幕，回房睡觉。 - 巴黎是深夜。 国内时间还早。 吃过东西，章韫宜和钟灵准备去附近逛一逛，消消食。 走前，她还是在微信上跟浦黎说了一声。 毕竟这个包厢，是浦黎给她开的后门。 章韫宜没料到的是，她微信刚发出去一分钟，浦黎就出现了。 “吃好了？”他望着两人，眉目舒展，客客气气道，“吃得怎么样？” 章韫宜微微一笑，浅声道：“很不错，谢谢蒲总招待。” 她刚刚叫服务员结账时，服务员说蒲总交代了，这一单挂他账上。 章韫宜心如明镜，也不打算为难服务员，只是有点儿无奈的是，这顿饭她之后得请回来。 听到她这话，浦黎笑了笑，“以后要来顺興跟我说一声就行。” 章韫宜大大方方应下，“好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85235|167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三人往外走，浦黎道，“我送你们。” 走到门口，章韫宜回头道谢，“蒲总，就送到这儿吧，今天麻烦了。” 浦黎垂眼，“不用这么客气。” 章韫宜浅声，“应该的。” 浦黎稍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慢点，下周见。” 下周思维要去顺興办公楼那边做提案比稿。 章韫宜了然，回了一句，“下周见。” 和浦黎道过别，章韫宜和钟灵在附近逛了逛，才各回各家。 回到家，章韫宜看到自己吃饭时发的朋友圈有了不少点赞评论。 最前面的，是哀嚎的任怀梦。 她问章韫宜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在国外吃不好，还发美食照片，这是明摆着的勾引，还放话让章韫宜请她吃一顿，不然她要生气。 再往下，是Nexalith公关部的经理，和章韫宜他们联系很频繁，经常会有互动。 他说这么巧，我们今天也在顺興酒楼吃饭。 “……” 再下面，就是自己公司，包括合作方的一些评论了。 章韫宜挑了几条回复，扫了一眼点赞的头像，忽而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儿傻。 她旋即放下手机，洗漱休息。 次日，章韫宜窝在家里没出门，起床吃了点东西就进了书房，整理资料，写顺興酒楼的提案。 在家闭关两天，到周日晚上，章韫宜将提案搞定，关了电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间休息。 - 周一一早，章韫宜就到了公司。 助理来的时候，她已经到公司差不多一小时了。 “Eva姐，你来多久了？” 章韫宜抬头看向她，“没多久，早。” 陈欣合：“早，喝咖啡吗？” “已经喝了，”章韫宜回答她，“通知下去，十点开会。” 陈欣合应下：“好的。” “……” 十点开完会，章韫宜回办公室看同事们针对顺興酒楼的提案，看完已是中午。 她给出不同的意见，让同事进行修改。 处理完，章韫宜接到Nexalith公关部经理的电话，问她问题。 上次思维针对Nexalith新品被攻击给出的公关方案成效还不错，只是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们需要时刻关注对方动向，在最快的时间里给出方案。 听对方说完，章韫宜连忙交代下去，处理突发情况。 公关应对及时，Nexalith那边没出现太严重问题。避免事情还有遗留问题，章韫宜还得抽空去Nexalith开个会。 章韫宜到Nexalith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她来这边的次数多，前台和她都已经熟悉了。 熟门熟路到了会议室，章韫宜和同事跟Nexalith公关部开了会。 会议结束时，差不多要到下班时间。 公关部经理送章韫宜他们离开，一同往电梯那边走。 “Eva今晚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他笑着朝章韫宜发出邀请，“今天这事思维处理得太漂亮了，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章韫宜笑着拒绝，“分内之事，不用客气。” “不不不，”经理道，“要没有你及时的提议，这事解决不会那么顺利。” 虽说Nexalith是思维的甲方，可不是所有乙方都能一下子把甲方出现的问题搞定。章韫宜这次给的推广包括应对方案，让Nexalith大获全胜。 章韫宜明白经理的意思，她思忖着，要怎么拒绝合适时，电梯门开了。 “周总。”她还没来得及往电梯里走，站在她旁边的经理先一步朝电梯里的人喊了一声。 章韫宜也适时抬眼，看向突然出现的周停则。 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Eva，”没等章韫宜开口，周停则先喊了她一句，眉梢轻抬，“刚开完会？” 章韫宜应声，顿了顿道，“周总出差回来了啊。” 周停则看着她，待她进了电梯，才说，“嗯，昨晚回的。” 13.第十三章 “这么忙？”听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下意识接了一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单纯感慨。毕竟，周停则刚结束跨国出差行程。 正常来说，结束忙碌疲惫的出差行程，公司都会给出一两天的假期，让员工休息缓冲。周停则虽不是普通员工，可也是一个人，身体也会知道累，需要休息充电。 他昨晚回国，今天就来上班，章韫宜感慨一句忙，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便生出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陪同章韫宜一起进入电梯的公关部经理听着两人对话，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两家公司虽合作了几年，章韫宜和周停则也认识了两年多。但两人只有工作对接，私底下不熟不说，还有点儿矛盾。 有一次章韫宜和团队开会迟了到，方案也做得不太好，被周停则狠狠批评过。 也是那次后，章韫宜每次见到周停则喊他，都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 想到这，经理又看了两人一眼，思考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他还没想出结论，周停则先开了口，“还好。” 章韫宜看着他，面上透露着困惑。 周停则敛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事情解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章韫宜，问的却像是自己公司的经理。 “解决了，”收到周停则扫过来的眼神，经理连忙回答，也毫不吝啬夸赞章韫宜，“多亏了Eva及时给出应对方案，要没有她，这事没那么快解决。” 周停则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出乎几人意料地说，“是该好好谢谢Eva。” “？” 章韫宜狐疑地看向周停则。 周停则直直地回视，神色坦然。 公关部经理倒是一秒领悟上级的话外之意，忙不迭道，“是啊，我刚刚还跟Eva说想请她吃顿饭。” 周停则顺口问，“准备去哪儿吃？” “……”经理一愣，无奈道，“Eva还没答应。” 问题好像丢给了自己，章韫宜想，思忖几秒道，“我和同事还得回公司，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话毕，她又强调，“这本来也是我们要负责的工作，周总王经理不用这么客气。” 王经理瞬间没话说了，正想说那就算了，下次再说。 旁边的周停则再一次开了口，“有急事要加班？” 他这么刨根究底地问，倒是让章韫宜愣住。 两人对视一眼。 鬼使神差的，章韫宜突然变得有些迟疑，“……也不是很着急。” 周停则嗯了一声，“不急的话先吃饭？” 其实再忙也应该先吃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韫宜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她和另外两位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得答应下来，“好啊，那就麻烦周总和王经理了。” 周停则淡淡一笑，客气地问，“对吃的有什么要求吗？” 章韫宜：“没有，我们都可以。” 周停则微颔首，在电梯抵达一楼后，随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去订餐厅位置。 他们要请思维的人吃饭。 接电话的是任怀梦，她惊讶两秒，连忙问，“餐厅有规格吗？” 周停则：“你看着订。” 他顿了下补充，“思维的人跟你比较熟，你陪同吧。” 周停则说的是思维的人，实则指的只有章韫宜。思维其他人和任怀梦，只有点头之交。 任怀梦答应下来，“没问题的周总。” 她点开常约的餐厅，询问，“那我就订芙蓉庄园？” 芙蓉庄园是申城较为高端的一家餐厅，走融合菜路线，章韫宜跟任怀梦一同去过，不考虑价格的话，她们都挺喜欢那儿的。 周停则：“可以。” 任怀梦：“好的。” 老板没有预算限制，餐厅就好订很多。 订完餐厅，任怀梦把消息发给周停则。 周停则转给章韫宜，他们不一起去餐厅。 - 到地下车库，章韫宜和同事上了同一辆车。 坐上车后，其中一个同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问她，“Eva姐，我们今晚跟Nexalith的人一起吃饭啊？” 章韫宜坐在后座，轻嗯了一声，“紧张？” “那倒没有，都是老朋友了，紧张谈不上。”同事说，“就是有点儿猝不及防，没想到周总他们这么热情。” 另一同事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奇怪。” 听着两人的对话，章韫宜一时无话。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王经理就算了，周停则为什么也那么坚持要请她们吃饭？ 章韫宜正琢磨着，任怀梦先给她发了消息过来：「嘿嘿，今晚又可以吃大餐啦。」 章韫宜：「今晚是饭局。」 任怀梦：「跟你们吃饭算什么饭局？不会有人灌我们酒，也不会有人让我们吸二手烟，多快乐呀。」 这倒是。 章韫宜和周停则他们公司的人吃过不少次饭，从来没有被勉强过喝酒这件事。 无论是周停则，还是Nexalith的其他领导，都不会要求她们喝酒。 和任怀梦熟悉起来的时候，章韫宜还和她感慨过，说Nexalith的几位领导都不错，不像其他公司的那些人，在饭局上喜欢劝酒，抽烟等等。 任怀梦告诉她，因为他们有非常严厉的老板，也就是周停则。 以前Nexalith这边的部分领导，也有劝酒，包括在公司抽烟的坏习惯。 是周停则调任回国后，把这些都毙掉了。 饭局不能让员工挡酒，更不能劝酒。如果员工不想参加饭局，那就不去。 至于抽烟，Nexalith之前是规定了不可以在公司抽烟，但抽了也不会怎么样，因而还是有不少同事会偷偷摸摸地抽。 周停则回来后，严令禁止。 有人在办公区域抽烟，会被罚款。发现并且劝阻超过几次不听的，Nexalith会直接把人辞退。 周停则回到Nexalith没多久开会时就提出，公司女员工多，她们来公司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吸二手烟的，他希望同事之间能够互相尊重。 二手烟的危害不用多说，抽烟的比不抽烟的更明白。如果实在忍不住想抽烟，可以去公司外面抽，抽完再回工位工作。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周停则管太多。 一个总经理，又不是董事也不是执行总裁，凭什么这么要求。 偏顶着总裁头衔的孟绥无条件支持周停则，还直言，周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渐渐地，Nexalith变成了一个少有的，走进去都闻不到一丁点儿烟味的公司。 因为这一点，章韫宜还挺喜欢跑Nexalith开会的，公司环境好，企业文化好，开会轻松又舒服。 想着，章韫宜禁不住感慨：「我还真有点儿想跳槽来你们公司了。」 任怀梦：「热烈欢迎！！！」 章韫宜失笑，倏地想起一件事，问她：「你怎么真跟周停则说希望他挖我的事。」 任怀梦：「啊……那天正好聊起了这个话题，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他问你了吗？」 章韫宜：「……问了。」 任怀梦：「哇，那你怎么说？」 章韫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开玩笑的，我还能怎么说？」 任怀梦：「哎呀，其实我们公司真的还不错。」 章韫宜：「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周总管。」 任怀梦想也不想地回她：「你要真来了，还不一定谁管谁。」 章韫宜：「？」 任怀梦：「你跳槽来我们这儿当副总，周总就管不到你了。」 章韫宜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她暂时还没有当副总的本事。而且副总也会被管。 任怀梦一本正经：「迟早的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章韫宜：「谢谢啊，哪天真当上副总了，我肯定请你吃饭。」 任怀梦：「行。」 两人一路聊着，没多久便一前一后到了餐厅。 到餐厅时，章韫宜还给Caroline发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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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韫宜默了默，“这一点我不如王经理，我吃不太出来，我还挺喜欢顺興酒楼的。” 王经理明了，“我也觉得不错，顺興酒楼是我和家里人不知道吃什么时候会选择过去的餐厅。” 章韫宜附和，“我们也差不多。” 聊到这，王经理问，“我听说顺興准备改革，是有这么回事吧？” 这不是秘密，打听一下就知道。 因而章韫宜没有否认，她点了点头，“嗯，思维在竞争。” 王经理扬扬眉，“那就祝思维好运了。” 章韫宜：“借王经理您吉言。” 两人客套地聊了几句，王经理和章韫宜同事聊天去了，聊的也是申城美食。 章韫宜听了一耳朵，低头喝水。 其实她刚刚是有些赞同王经理的话，她去顺興各家店都尝过，吃了这么多天，能明显感觉到顺興很多菜品味道大差不差，不同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却非常相似，这对一家酒楼来说，很危险。 只是顺興是他们要争取的客户，即使这是事实，她也不能在背后说未来甲方的不好。 虽然现在包厢里的人都是熟人，他们也不会对外宣扬章韫宜说的话。 可章韫宜在职场这么多年，谨慎总归没错。 章韫宜想着，左侧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出声，“什么时候比稿？” “……”章韫宜一怔，扭头看向他，有些意外，“周总问这个做什么？” 周停则挑眉，也不好好回答章韫宜的问题，而是道，“不能问？” 章韫宜噎住，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无声几秒，章韫宜浅声，“没有。” 她想了想道，“我以为周总不知道这件事。” 周停则确实不知道，他实话实说，“之前确实不知道。” “……” 章韫宜被他的坦诚惊住，略微有些无语，说话有些许不客气，“周总大忙人，不知道也正常。” 这话说的，周停则笑了下，“Eva这话听着像是在挖苦我。” 章韫宜哑然，“……我没有。”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是在问—— 真的没有吗？ 章韫宜不知道。 她本意不是要挖苦周停则，可具体是什么意思，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望着对方那双过于漂亮的，此刻似盛着期许，亮灿灿的桃花眼，章韫宜屏了屏呼吸，轻声道：“周三。” 周停则点点头，低声说，“好。” 14-20 第14章 第十四章韫宜你坐副驾驶吧。 周停则这一声“好”应的，让章韫宜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垂眼看着面前因侍应生进来上菜，碰撞而泛起漪连的茶水，轻轻地哦了一声。 侍应生的菜上完了，大家没再继续无关紧要的话题，纷纷拿起筷子，准备先将肚子填满。 大家都是熟人，吃饭没有那么客气。 章韫宜不是挑食的人，更不会在一群人吃饭时，频繁转动桌子。 大多数时候，什么菜转到她面前，她就吃什么。偶尔有不那么喜欢或非常喜欢的，她才会有不太明显的喜好表露。 吃着吃着，任怀梦和她聊天。 章韫宜侧耳倾听，时不时给她点回应。 吃得半饱的时候，章韫宜发现了一个细小的情况。 她爱吃芙蓉庄园的芥末虾球，奈何这道菜的分量少，点一份通常只能吃上一两颗。今天点了两个大份不说，这道菜还频繁地停在她面前，让她吃了个满足。 “……”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饱后，大伙儿便准备散场。明天还要上班，他们吃饭的这几个人也都不是特别爱玩的，因而不打算在外逗留太久。 出去时，章韫宜的同事低声，“Eva姐，你还住之前那里吗？” 章韫宜嗯了一声，想起点什么，“不用送我回去。” 同事诧然，“那你怎么回去？” 她们今天出去开会，开的是公司的车。 两位同事的家庭住址和章韫宜住的地方是相反 方向，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只是刚刚她们是从Nexalith过来餐厅的，她也没机会回公司开自己的车。 章韫宜：“我打车啊。” 同事啊了一声，有些犹豫，“不要吧，这么晚了，我们可以先送你回去，不麻烦的。” 章韫宜摇摇头，“不用，打车很方便，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在职位上，章韫宜虽是两人领导，但她不是那种喜欢麻烦手下员工的人。打车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让她们多跑一趟。 “可是——”同事还想说劝说她，没等她把话说出口，落后几步听到她们对话的任怀梦出了声，“我们送她啊，你们回你们的。” 有任怀梦这话，章韫宜的同事不再纠结，“行，那就麻烦任助把Eva姐送回家啦。” 任怀梦：“没问题。” 章韫宜的同事驱车离开，而后是王经理他们。 人走后，章韫宜扭头看向任怀梦，有些许疑惑，“你今天开车了吗？” 任怀梦：“开了啊，周总的。” 她刚刚跟周停则一起过来的。 章韫宜沉默，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周总的车送我？” 她是不是太倒反天罡了。 任怀梦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住的地方和周总家不是同一个方向吗？他顺路送你肯定没问题的。” 下了班，又有任和风的关系做枢纽，任怀梦对周停则不再像上班时那么客气，规矩。 章韫宜：“……” 她微微一哽，正想再说点什么，任怀梦先一步扭头，朝不远打完电话过来的人问，“周总，待会儿可以麻烦您送韫宜回去吗？她今天没开车。” 周停则抬脚往她们站着的方位走，抬眸看着两人，视线在穿着浅色职业套装的人身上定格几秒，嗓音低缓道，“可以。” 话毕，他看向两人，“我去把车开过来。” 和女助理出门的时候，周停则一般会自己当司机- 一分钟不到，周停则就将车停在了章韫宜和任怀梦面前。 考虑到待会儿是自己先下车，任怀梦也没跟章韫宜客气，直接道，“韫宜你坐副驾驶吧，免得待会儿还要换。” 章韫宜也是这样想的，“好。” 两人上车，章韫宜朝驾驶座那边偏了偏头，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 还没组织好语言，周停则像她肚子里蛔虫似的，低声道：“不用。” 任怀梦正在看手机，听到这么莫名的一句，下意识问，“什么不用？” 前排两人对视一眼，章韫宜有点儿想笑，“没什么。” 任怀梦哦了一声，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没再多言。 任怀梦住的地方离餐厅不远。 从餐厅离开十多分钟，她家就到了。 车子停下时，她还在跟章韫宜说着话。 不得已，她只能跟章韫宜说，“下次见面再聊，我先回去啦。” 章韫宜说好。 任怀梦又扭头感谢老板送自己回家- 任怀梦下车后，周停则打转方向盘，继续送章韫宜。 人走后，车内安静了很多。 莫名的，两人又开始独处。封闭的空间里，章韫宜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周停则均匀的呼吸声。 她本能地侧头，看向驾驶座的人。先看到的，是方向盘那双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背青筋凸显，有种不言而喻的力量感。 章韫宜看着，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搜寻，回忆，她和这双手握手时的感觉。 有点久了，好像是刚开始认识时握过两次，后来就省了这些虚礼。 章韫宜想得太认真，没注意到驾驶座的人抽空看了她好几眼。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这样似乎不太礼貌。偷偷摸摸地将视线上移，在周停则侧脸停留一瞬，而后镇定转开。 “Eva。”周停则突然出声。 章韫宜：“嗯？” 她猝不及防，再次将目光转回到驾驶座的人身上，“什么？” 周停则淡声，“提案准备得怎么样？” 章韫宜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暂时算准备好了。” 周停则：“暂时是什么意思？” “没有完全定下来，”章韫宜实话实说，去顺興比稿的提案，章韫宜写了，也过了好几遍，她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点。 有点儿烦恼的是，不满意的点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改。 想到这，章韫宜灵光一现，询问道，“周总对餐饮行业了解多吗？” 周停则瞥她，“想问什么？” 章韫宜思索，“想问问，如果你是顺興酒楼的老板，面对这样不上不下的困境，你会做出什么改动，是大刀阔斧地改，还是走保守路线。” 周三的比稿能不能赢，重点就在蒲黎要对顺興酒楼做出的选择上。章韫宜现在的提案是偏向保守型的，这是她这段时间，和蒲黎聊天，查询顺興酒楼过往资料，包括在顺興酒楼用餐，跟其他客人闲聊时得出的结论。 像顺興酒楼这种企业，一定会想要保留自己独有特色的。 周停则不意外她会这么问，他静了静，手指轻敲方向盘，低声问：“你觉得呢？” “？” 听到周停则的话，章韫宜有些许的茫然，“不是我在问你吗？” 怎么变成他问自己了。 周停则哑然，“我没有从事过餐饮行业的工作，但就我对这些企业的了解来看，他们大概率会走保守路线。” “可如果是你——”章韫宜接下他的话，眼眸清亮澄澈，“你会选择前者对吗？” 周停则回视她的目光，“嗯。” 章韫宜点点头，继而问，“为什么啊？” 大刀阔斧地改动，太冒险。 成功了好说，会让企业越走越好。可要是失败了，那很可能要面临衰败，甚至破产。顺興酒楼现在的生意没有特别好，可也并非不好。他们目前还在盈利阶段，没到需要大刀阔斧改革的那一步。 周停则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顺興酒楼现在的管理人是谁？” “……蒲黎，”章韫宜下意识回答，“你知道他？” 周停则看她一眼，语气冷淡，“不知道。” 章韫宜没觉得惊讶，反而告诉周停则，“顺興酒楼的新老板，他年前才从上一任蒲总手里接过酒楼，算算时间，他上手还不足半年。” 周停则：“是吗。” 章韫宜：“是啊。” 周停则：“……” 他稍稍一顿，“还有呢？” 章韫宜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接手的这半年时间里，他对酒楼做过什么调整吗？”周停则追问。 章韫宜颔首，“有的，他先调整了……” 章韫宜从脑海里搜寻自己查到的，了解到的信息，告诉周停则。 车内很静，只有章韫宜清悦的声音起伏。 周停则安静倾听，在她停下之前，都没有发出声音。 等章韫宜说完，车子也已经停在了她住的小区门口，章韫宜没有察觉。 “就这些？”在章韫宜止住话语之后，周停则问了一句。 章韫宜：“嗯，毕竟也才接手半年吗？” 周停则微颔首，表示了然。 章韫宜扭头盯着他，等待他的点评。 周停则也没有辜负她的期许，神色认真道，“他上任做出的这些改动，成功率多少？” 章韫宜如实告知。 周停则沉吟几秒，说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 章韫宜脱口而出，“主修管理，辅修金融。” “专门查过？”周停则挑眉，语气有些令人捉摸不定。 “？” 章韫宜迎上周停则落下的目光，隐约觉得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无声几秒，章韫宜微微一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话落，她小声补充，“我对合作方的事情都有所了解，记忆。” 周停则抬眼，“是吗。” “不信？”章 韫宜抬了下眼，面上是骄矜，是自信，“周总可以随便问。” 周停则垂眼，定神瞧了她一会儿，“今天算了。” 章韫宜：“嗯？” 周停则将偏离的话题拉回，替她分析，“我觉得顺興的这位管理者，应该是一位冒险者。” 章韫宜顿住，“因为他之前做的那些改动？” “一半，”周停则回答她，“另一半是他的专业。” 像蒲黎这种出生的人，在哪所学校上学，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大学选择什么专业，在国内上学，还是在国外上学等等，家里一定早有安排。 周停则笃定，他的管理专业一定是家里安排的，而辅修的金融学，才是他自己感兴趣，想要学的。 很多事情虽不能一概而论，但玩金融的，内心一定有冒险的，跃跃欲试的一颗心。 章韫宜眨眨眼，知道周停则的意思。 她眼睛亮亮地望着周停则，眼瞳里满是雀跃。 周停则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微敛，嗓音沉了几分，“我的个人见解。” 他提醒她，如果要做改动，还是要慎重。 章韫宜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眉眼弯了弯，“我知道，谢谢周总提醒。” 周停则莞尔，“不客气。” “那我……”章韫宜这才发现她已经到家门口了，她犹疑，“我先回去了？” 她着急回家修改方案，“等我忙完请你吃饭？” 周停则点了下头，忽而道，“确定能忙完？” 第15章 第十五章周总要分我一点？ 周停则这句话问的，让章韫宜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很快，她反应过来，“确定啊。” 她一手推开车门，身体往驾驶座那边转过去，笑吟吟道，“等比稿结束，没忙完我也请周总吃饭，到时候我跟周总约时间？” 周停则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早点休息。”他叮嘱。 章韫宜：“好的，周总慢走。” “……” 丢下这话，章韫宜下车，加快脚步回家。 周停则在原地停了半分钟，待人影消失后，他才驱车离开。 回到家，章韫宜澡都没来得及，把鞋脱下，包包丢开，就钻进了书房。 周停则的提醒很有道理，章韫宜之前做提案的时候也一直在犹豫，大方向是走保守路线，还是走冒险路线。她看了顺興过往的一些宣传，推广，都是走的保守路线。 蒲黎从他父亲那里接手后，不是没有做过改动。 只是成功的概率没有很高，只堪堪达到了一半。所以章韫宜会认为，顺興或许还是会偏向保守一点的推广选择。 周停则的话让她恍然，如果蒲黎是一个保守性格的人，他之前就不会做那么多试探工作。他接手后做的那些事情，无论成功与否，都是在为这一次找公关公司做铺垫。 既然如此，那不如冒险试一试。 章韫宜没多犹豫，重新又写了一版提案。 快要弄完的时候，她搁在桌面的手机震了震，居然是周停则发来的消息。消息内容甚至和蒲黎有关，是蒲黎在国外那几年做过的一些投资项目。 章韫宜之前查的时候没有查到这些。 她点开看完，如获至宝，倒是没问对面的人怎么查到的。周停则有自己的圈子，手段，章韫宜查不到的资料，不代表他也查不到。 不过她今天在车里问周停则时，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他这样级别的领导者的想法，并没有拐弯抹角，希望周停则帮自己找资料，或在背后给自己走后门的意思。 她不需要，周停则也清楚，她不会需要。 想着，章韫宜回复他：「谢谢周总。」 周停则：「还没写完？」 章韫宜：「快了。」 周停则：「好。」 两人没再交流，章韫宜根据周停则提供的资料，在提案做细微改动。 全部弄完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 章韫宜重新点开手机，手机里没有周停则的新消息。 她猜测，对方很可能已经睡了。 没多想，章韫宜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她倒头就睡。 翌日到公司，章韫宜先去了一趟Caroline的办公室，和她讨论顺興酒楼的提案，自己的想法。 Caroline对她向来放心，也鲜少对章韫宜的想法提案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会儿看到她新一版的方案，她生出了些许迟疑。 “Eva。”Caroline喊她。 章韫宜：“C姐，您有话直说。” Caroline笑了笑，低声问：“你更倾向于这一版是吗？” “是，”章韫宜思量过，回答她，“我想用这一版去比稿。” 闻声，Caroline点点头，望着她，“理由。” 章韫宜有所准备，在她问出这句话后，认真地做出了回答。她不是冲动，也不是莽撞，当然也不会是因为周停则的个人见解，所以做了决定。 是章韫宜自己本身就有倾向，她们做公关的，除了要胆大心细，要有专业能力外，还得适当地跳出舒适区。 企业改革也是如此。 听完章韫宜的理由，Caroline没再说什么，“按照你的想法推进。” 话落，她问，“演讲你上吗？” 章韫宜摇头，“我想让Tess去演讲。” Tess是章韫宜部门的AM（客户经理），职位比章韫宜要低一些，但她做事很稳，在思维工作好几年了。 “你确定？”Caroline看着她，“你演讲成功的概率是不是高一点儿？” 章韫宜：“我觉得Tess真的还不错。” 她是愿意给下属表现机会的人。 Caroline沉默一瞬，“不怕落选？” “如果落选，那一定是提案的问题，”章韫宜说，“不会是演讲人的原因。” Caroline其实也明白这一点，演讲者在竞争中有一定占比，可这份占比不会比稿件更重。 更何况她也知道Tess做事的风格，她的优点是稳重，缺点是太中规中矩，偶尔不懂得变通。 思忖片刻，Caroline决定不再插手，“行，你决定吧，她们都是你手下的人，个人优势你最清楚。” 章韫宜嗯了一声，“谢谢Caroline给我全权做主的机会。” Caroline觑她一眼，“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你？” 章韫宜唇角一弯，没有反驳。 蓦地，Caroline话锋一转地问，“昨晚跟周总他们吃饭吃得怎么样？” “……还算可以，”章韫宜说，“怎么说？” “他们年中会有新产品上市，思维和他们虽是紧密的合作关系，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这个项目会选择我们，所以……”Caroline话说一半，看着章韫宜，“你心里得有数。” 章韫宜点点头，把这件事记下，“好，我知道了。” 她会密切关注的- 从Caroline办公室离开，章韫宜让助理交代下午，午休过后去大会议室开会。 她得交代一些事情。 周三这天，比稿在下午。 章韫宜早早出了门，去医院附近找钟灵吃早餐。 钟灵赶到的时候，章韫宜已经点好餐了。 “怎么又吃这家？”钟灵气喘吁吁地坐下问。 章韫宜：“我想吃。” 请客的人最大。 钟灵斜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出什么事了？” 她是了解章韫宜的，章韫宜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就爱找人吃饭，缓解压力。 章韫宜：“没有。” 钟灵抬眼：“真的？” “真的，”章韫宜哭笑不得，解释说，“下午有个比较重要的项目比稿。” 其实近两年来，思维参加各家公司比稿竞争，章韫宜都不怎么会紧张了。她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有自己的把握，也有一定的信心。 这一次紧张，纯粹是她很清楚，自己是做了冒险选择的。 闻声，钟灵定定地看 她一会儿，“那今天这顿我请客。” 章韫宜失笑，“理由。” “祝你比稿顺利啊。”钟灵倒是没有提前开香槟庆祝的意思，她只是想祝好友一切顺利。 章韫宜哦了一声，没跟她客气，“行，如果我拿下顺興的全年公关，我请你吃大餐。” “不要大餐，”钟灵道，“请我出门玩吧。” 她好久没出去放松了。 章韫宜想了想，“好啊，去海边转转？” 钟灵：“一言为定。” 两人在顺興酒楼吃过早餐，一个去医院，一个去公司。 到公司，章韫宜先将要紧事情忙完，中午吃过饭后，她甚至回办公室眯了一会儿。 午休结束前，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章韫宜答应一声，“进。” 推门进来的不是她的助理，而是Tess。 “Eva，”Tess中文名胡晓畅，她比章韫宜还要大半岁，所以一直都是直呼她的名字。这也是章韫宜要求的。 她可不想所有人都喊自己Eva姐。 那会给她一种，自己年龄真的很大的错觉。 虽然她不惧怕年龄，也由衷地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越来越好。可一码归一码，让比自己大点的同事叫自己姐，还是有点儿别扭。 章韫宜抬头，“找我有事？” 胡晓畅嗯了一声，在她示意下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小声问：“下午比稿，你确定让我上台？” 章韫宜：“是啊，不想去？” 胡晓畅沉默，不是不想，她是担心自己搞砸。 章韫宜知道她在想什么，浅声道：“Tess，你进思维已经四年了，我们认识也四年了，我知道你的能力，你自己肯定也很清楚。你就算不相信自己，是不是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她这话说得，让胡晓畅哑然。 “可我担心——” “不用担心，”章韫宜抬眸望着她，浅浅一笑，让人觉得舒服自在，“我们会陪着你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晓畅突然就说不出犹豫的话了。 安静须臾，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章韫宜，“我会加油的。” 章韫宜：“我知道。” 她思忖片刻，看向Tess，“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小会议室一趟？” 胡晓畅：“去做什么？” 章韫宜起身，眉梢轻扬道，“去让我体验一下做甲方的感觉。” 胡晓畅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先在小会议室提前演讲，演练一遍。 “好，”她连忙答应下来，答应完后，她又着急地问，“会耽误你别的工作吗？” 章韫宜拿着手里的资料，“我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这个。” “……” 两人一同去会议室。 章韫宜扮演甲方，尽可能地站在甲方的角度去想问题，问问题。 陪着胡晓畅过了一遍演讲，章韫宜先回了自己办公室，给胡晓畅自我整理的时间- 下午两点四十五，章韫宜一行人出现在顺興酒楼的办公楼。 他们抵达后不久，澄言和另外几家公关公司也都到了。 顺興这次的公关比稿，有五家公关公司竞争。 简单打过招呼，章韫宜他们到会议室坐下。 会议三点整开始。 开始五分钟的时候，章韫宜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拿出来看，居然是周停则给她发来的消息：「三点开始？」 章韫宜：「嗯。」 她没问他怎么知道确切时间的。 周停则：「有信心吗？」 章韫宜想了想：「有一点儿。」 周停则：「只有一点儿？」 章韫宜：「是啊，主要我早上看了下运势，感觉我今天这个生肖属相运势不是很好。」 虽说封建迷信不好，但人在做某些大事的时候，总归还是需要一些精神给予的。 周停则也在开会，他看着章韫宜的消息，有些许意外，但又有点儿想笑：「Eva还信这些？」 章韫宜：「偶尔信。」 周停则明了，询问她：「那我这个生肖属相今天运势如何？」 章韫宜眨眨眼：「我现在看看。」 她还真认真地看了一眼，截图发给周停则：「第一名。」 周停则点开看了一眼：「确实还不错。」 章韫宜：「非常好好不好。」 周停则勾唇，问：「要吗？」 章韫宜眨眨眼，迟疑道：「什么？」 周停则：「好运。」 章韫宜稍顿，一秒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周总要分我点？」 周停则：「章总监需要的话。」 章韫宜没有纠结太久，直言回复：「要啊。就看周总舍不舍得了。」 这条消息发出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是蒲黎和其他几位经理进来了。 章韫宜和同事们一起起身，跟他们打招呼。 打完招呼再坐下时，比稿要开始了。 她抽空扫了一眼手机，没来得及退出的对话框有了一条新消息：「没什么舍不得的。」 看到这句话，章韫宜笑了。 她收起手机，忽然觉得，思维今天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能拿下顺興的全年公关。 “……” 几家公司一起比稿，压力会相对大一点。 章韫宜他们公司在最末，其实不怎么占优势。 胡晓畅上台前，章韫宜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们。” “好。”胡晓畅深吸一口气，上台演讲。 胡晓畅提案结束后，会议暂时就结束了。 结果会在半小时后出来，因而章韫宜他们几家公司也没着急离开，而是去了旁边的休息室休息。 “Eva，”章韫宜刚坐下，澄言的总监便喊了她。 章韫宜应声，“闫总监。” 闫曼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章韫宜：“是有段时间没见，最近忙吧？” 闫曼：“有点儿，但应该没你们忙。” 章韫宜笑笑不说话。 闫曼看着她，和她聊天。 “你们今天的方案，你写的吧？” 章韫宜：“有这么明显吗？” “有，”闫曼和她打过的交道多，直言，“我了解你的风格，不过我没想到你今天会这么冒险。” 章韫宜明了，低头抿了口咖啡，“我也没想到。” 闫曼挑眉，“你怎么想的，就一点儿也不怕落选，今天这么剑走偏锋。” “……有竞争就会有失败，这一点倒是不怕。”章韫宜实话实说，“而且，我有信心。” 闫曼扬眉，“怎么呢？” “有人借了我一点儿好运。”章韫宜告诉她。 闫曼：“……” 她以为章韫宜在开玩笑，略微失语道，“我没有在窃取思维的机密。” 章韫宜：“我认真的。” 闫曼斜她一眼，不想和她说话了。 章韫宜也不为自己做太多解释，无声地弯了弯唇。 半小时后，蒲黎亲自宣布，顺興的公关工作，就交给思维了。 他伸出手看向章韫宜，面容温煦，“Eva，合作愉快。” 章韫宜和他握手，神色认真道，“思维一定会尽力为顺興服务，合作愉快。” 回程路上，章韫宜第一时间告知Caroline这个好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Caroline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已经知道了，恭喜你们。”她道，“回公司吧，晚上给你们庆祝？” 章韫宜：“您得问问其他同事。” Caroline笑了，“周五吧，今天也不太合适，周五一起吃饭庆祝，再去唱唱歌。” 章韫宜没有意见。 两人这通电话持续到了公司。 回到办公室，章韫宜本想给周停则发条信息，告诉他这个消息。只是刚坐下，Caroline的助理就喊她上楼开会。 等章韫宜忙完想起来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微信有不少人的消息，包括任怀梦的。 她祝贺自己又拿下顺興的公关。 章韫宜愣了愣，连忙回她：「你怎么知道？」 按理说，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 公关公司内部可能会有这么迅速地消息传播，但任怀梦公司和他们的行业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任怀梦：「周总说的。」 章韫宜：「什么？」 任怀梦：「下午的时候，公关部经理上来找周总说事情，走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句，说你们今天好像去顺興开会，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然后周总说你们拿下了顺興公关。」 看到这一句话，章韫宜愣怔几秒，连忙拿出手机，拨通周停则的电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你有情况了是不是？……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章韫宜脑海里闪过犹豫想法。 嘟嘟两声，在对面接起，耳畔钻入低沉磁性男声时，消失不见，“喂？” 章韫宜抿了下唇，自报家门，“周总，是我，Eva。” 周停则嗯了一声，语调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绪，“这么晚，找我有事？” 听他这话，章韫宜微微一哽，自知理亏地摸了下鼻子，含糊啊了一声，“有。” 她的回答让周停则挑眉，“什么？” 章韫宜垂眼，看着电脑屏幕显示的时间，没多纠结地说，“周总喝酒吗？我请你喝酒吧。” 晚上九点，她要说请周停则吃饭，似乎很不诚心，也很不合理。 担心周停则拒绝，章韫宜补充解释，“思维拿下了顺興的全年公关。” 周停则毫不意外，嗓音低缓道：“意料之中。” “嗯？”这一下，轮到章韫宜惊讶，她稍稍一顿，玩笑地问，“周总对我们思维这么有信心？” 结果没有出来之前，章韫宜都不敢这么说。 周停则笑了一声，不予作答。 章韫宜抬手碰了下耳朵，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自在，她静了静，斟酌着说点什么时，周停则先问了一句，“吃饭了？” “……没有，”章韫宜回答。 周停则了然，又问，“忙完了？” “对，现在能走。”章韫宜重新问了一遍，“我请你喝酒？” 周停则继而说，“可以，去哪儿？” 章韫宜脑海里闪过一个小酒馆的名字，告知周停则。 周停则记下，“好。” “那待会儿见？”章韫宜说。 周停则：“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章韫宜连忙收拾东西下班。 走出办公室时，同样在加班的胡晓畅喊住她，“Eva。” 章韫宜扭头，“怎么了？你怎么还没下班？” 胡晓畅笑了笑，“有点事情没忙完。” “不能回家处理的？”章韫宜疑惑。 胡晓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浅声道：“我妈前两天来申城了，孩子有她照看。” 她是单亲妈妈，一个人要上班要照顾孩子，章韫宜她们知道她的情况后，会尽可能地照顾她一些。如果需要加班，她们也会尽量给她安排在家加班也能处理的工作。 她们这个职业的突发情况太多，很难不加班。 章韫宜恍然，“那也要早点回去，不着急的事明天做就行。” 她叮嘱，“你妈难得来一趟，也多陪陪她。” 胡晓畅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说到这，她看向章韫宜，有些为难，“Eva，我后天想请个假。” 章韫宜点头，“好。” 答应完，她多问了一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嗯，”胡晓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妈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章韫宜微怔，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去吧，有需要帮忙的跟我或者C姐她们说都行。” 胡晓畅会心一笑，“我会的，谢谢。” 跟胡晓畅聊了两句，章韫宜离开公司。 她输入小酒馆地址，驱车过去- 小酒馆是章韫宜和钟灵前两年偶然发现了一家宝藏酒吧，地方不大，环境却很好。开在闹市区的巷子里，特别适合下班后过去喝一两杯放松心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儿的酒和食物都还不错。 章韫宜她们去的次数多，和小酒馆的老板厨师也都熟了。 二十分钟不到，章韫宜便到了。 她刚把车停好，给周停则发了一条消息：「周总，我到了。」 周停则直接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小酒馆室内照片，他早就到了。 章韫宜怔了怔，连忙下车往里走。 酒馆是黑色的木门，木门顶端两侧有两盏暖黄色的灯照亮。 章韫宜推开门进去，室内是一簇簇更暗，更温和的暖色灯光。穿过廊道，左侧是酒柜吧台，往前是错落有致的座位。 工作日缘故，本就客流量不是很大的小酒馆更是冷清，只有三四桌客人。 章韫宜抬头张望，一眼看到坐在墙边角落的男人。 光影落在他身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将男人硬朗的侧脸轮廓收入眼底，他鼻梁挺翘，山根窄而高，往下是一张有些性感的，薄厚适中的嘴唇。 有所察觉的，周停则往她这边看过来，双目漆黑明亮。 视线在空中交汇，章韫宜抬脚走了过去。 “抱歉，我来晚了，”章韫宜说这话时格外心虚，她是请客的人，还让客人等自己，“等很久了吗？”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哦了一声，也没多问。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看周停则手边的柠檬水，有点儿想笑，“怎么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周停则看着她，“请我喝酒的人刚到。” 所以他暂时只喝柠檬水。 章韫宜一愣，唇角微微往上扬了下，“她现在到了。” 她含糊问，“喝点什么？” 周停则敛眸，“都可以。” “那我给你介绍？”章韫宜也没和他客气，“这儿的调酒师调的酒还不错。” 周停则颔首，看她熟练点单，眉梢轻抬，“常来？” “偶尔，”章韫宜回答，她工作太忙，做不到常来。只是高兴时，心烦时，都喜欢往这儿跑。她不嗜酒，却也不得不承认，酒精能让自己适当放松。 点好酒，章韫宜问周停则，“还要别的吗？” 周停则嗯了一声，重新拿起菜单，“吃得有推荐吗？” 章韫宜诧然，“你也没吃饭？” 周停则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看着菜单问，“有吗？” “他们这儿的香煎牛舌、香烤鸡、肉酱玉米片都还不错，”章韫宜告诉他，她还不怎么了解周停则的口味偏好，只能告知他自己吃过的，味道好的几道菜。 周停则颔首，要了肉酱玉米片和香烤鸡，还有一份肉酱面。 酒先送了过来。 章韫宜正要品尝，周停则先喊了她一句，“Eva。” “嗯？”章韫宜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面对面坐着，周停则的面容更清晰，更英俊。他的骨相长得好，五官比例和面部轮廓的深度让他有天然的优势。 剑眉星目，气质贵气又清正，沉稳俊雅。 章韫宜直面地将他的样子收入眼底，眼睫轻颤，“怎么了？” 周停则望着她手边的酒，淡声道：“晚点再喝。” “？” 章韫宜愣住，倏地反应过来。 他记得她还没吃晚饭，空腹喝酒不好。也是这一刻，章韫宜明白，周停则刚刚点的那几道菜，是替自己点的，他应该是吃过晚饭了。 意识到这一点，章韫宜能更明显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若非小酒馆还在播放轻缓的音乐声，她或许都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 “好的，”章韫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避开周停则的目光，看向别处，没话找话问，“你刚刚是从公司过来的吗？” 周停则：“不是。” 章韫宜哦了一声，没有追问那他从哪儿来的。 也是这会儿，周停则的手机屏 幕亮起，他点开看，是孟绥发来的消息：「人呢？」 周停则今晚和孟绥约了谈事。 奈何孟绥迟到，他就先走了。 周停则：「走了。」 孟绥：「？」 周停则：「孟总，几点了。」 孟绥无言，虽然理亏，却还是没忍住追问：「你走了不跟我说一声？」 周停则：「忘了。」 孟绥噎住：「在家了？那我过来你家找你吧。」 周停则：「不在。」 孟绥：「？？？」 没等周停则回复，孟绥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周停则挂断。 孟绥继而发消息：「什么情况？」 周停则：「有事。」 孟绥：「什么事？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他应该知道，毕竟他是Nexalith的挂名总裁，虽说公司大小事情基本是周停则拍板决定，他也从不干涉周停则的选择，但周停则是那种，即使掌权，也不会过分越权的人。 有事他还是会意思意思地跟孟绥说一声。 可如果不是公事，是私事的话，那孟绥觉得他更应该知道才对。 他可是周停则最好的兄弟。 看到孟绥这话，周停则没忍住：「我卖身给Nexalith了？」 孟绥底气不足：「我关心一下。」 周停则：「免了。」 孟绥：「啧，你有情况了是不是？」 为什么他不知道。 这条消息，周停则没再回复。 小酒馆的侍应生把他们要的菜送了过来，还多了一份蔬菜沙拉。 章韫宜疑惑，“是不是送错了？” “没有，”侍应生是新面孔，不认识章韫宜，他只转达，“老板送你们的。” 周停则看着章韫宜。 章韫宜恍然，“你们老板今天在这边？” 侍应生：“在后厨。” 章韫宜笑笑，“好的，谢谢。” 侍应生离开后，章韫宜先掏出手机给酒馆老板发了一条消息：「谢啦。」 发完，她放下手机，招呼周停则用餐。 周停则是真的吃过晚饭了，但还是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两人安静地吃着。 忽地，章韫宜搁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拿起点开，是酒馆老板的回复：「客气，男朋友长得不错。」 章韫宜失笑：「不是男朋友。」 酒馆老板：「哦？」 章韫宜微顿，微微抬眼—— 恰好和对面落下的目光撞上。 心脏有一秒骤停。 章韫宜故作镇定地垂下眼，思忖该怎么回复时，对面的人问，“公司还有事？” “……没有，”章韫宜连忙放下手机，“朋友的消息。” 周停则扫了一眼她搁在一侧的手机，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没有多问。 手机安静下来。 章韫宜又吃了一会儿，才将肚子填饱。 餐盘撤下，章韫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有满足的笑意。 周停则勾了下唇。 忽地，对面嘴馋，一股脑喝了两杯酒的人出声，“周总。” 周停则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以示回应。 “你觉得这儿的酒怎么样？”章韫宜好奇地问。 周停则低敛着眼眸，将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记住，嗓音低缓道，“还不错。” “那就好，”章韫宜捧着酒杯笑了，“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 这话说的，周停则淡声，“我没那么挑。” 章韫宜疑惑，“是吗？” 她怎么记得，周停则对酒很是挑剔。 周停则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低声问：“怎么？” 章韫宜默了默，小声嘀咕，“没，可能是我记错了。” “……” 周停则静然，脑海里闪过一段略微久远的记忆。 他顿了下，手肘支在桌面，修长的手指抵着额间，无可奈何地笑了，“你没记错。” 第17章 第十七章他不像是去公司上班的，像去…… 章韫宜不说话。 周停则看着她，低声道：“我自罚三杯赔罪？” 提起“赔罪”这个词，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周停则挑剔的那一次。 那是章韫宜和他认识后的第一场饭局。 在思维拿下Nexalith全年公关之前，思维甚至失去了Nexalith的比稿机会。 原因非常简单，比稿那天，章韫宜她们迟到了。周停则那会儿刚回国不久，他不了解思维，更讨厌不守时的人。因此，他毫不留情地直接取消了思维的比稿机会。 章韫宜想和他解释，周停则没给机会。 后来，还是孟绥和Caroline的一个中间朋友出面，约了孟绥，拜托孟绥约上周停则，大家一起吃顿饭。 思维迟到是思维不对，Caroline也清楚，这是她们的问题。 但她们还是想要争取一下，至少争取一个上台演讲的机会。如果见面吃饭后周停则依旧不改变主意，她们也不会死缠烂打。 周停则给了孟绥和Caroline面子，出现在饭局。 当时章韫宜和Caroline一起去的，六七个人在包厢里，介绍认识。 简单打过招呼，饭菜和酒水送了上来。 章韫宜端着酒杯起身，向孟绥和周停则表达歉意，迟到是她们的错误，也是她们自己估算出现问题，她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希望周停则能给思维一次机会。 孟绥当时喝了章韫宜表达歉意的酒，周停则没有。 他坐在孟绥身侧，神情淡漠地看了章韫宜一眼，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不用。” 章韫宜窘迫地站在原地。 孟绥出声解释，“Eva别介意，他嘴刁，又刚刚回国，对酒水比较挑剔。” 章韫宜知道孟绥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浅浅一笑，“原来如此，那周总爱喝什么酒，我们可以——” “不用，”周停则冷声打断她的话，“我今天不喝酒。” 章韫宜哑言，面色尴尬。 好在有孟绥斡旋，让场面不至于太过难堪。 饭局结束后，周停则倒是给了思维一次演讲的机会。 章韫宜她们也不负众望，在周停则的锐评下，勉强地进入了第二轮比稿。再之后，思维拿下Nexalith的全年公关。 “……”- 想起这件事，章韫宜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委屈存在的。 在职场这么多年，她自然清楚，周停则当时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一个时间观念都没有的团队，如何能合作。可那天的突发事件，又确确实实在意料之外，也并非章韫宜她们能够掌控，把握的。 再者就是，她被周停则挑刺时，真的有点儿丢脸。 不过，罚酒还是不需要周停则罚了。 章韫宜想，“……罚酒就不用了吧。” 她承认，“当时确实是我们的问题。” 周停则：“还是罚吧。” 章韫宜狐疑地看着他，有些纳闷，“为什么？” “礼尚往来。”周停则说。 章韫宜无言，默了默道，“你本来也没做错。” “让女士下不来台，”周停则看着她说，“这一点还是错了。” 章韫宜怔住，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想起来问，“你后来为什么愿意给我们一次机会？” 她依稀记得，饭局结束时，周停则都没有松口。 周停则看着她，“结束后，孟绥和我一起去了一趟医院。” 章韫宜讶然，“你……” “嗯，”周停则说，“抱歉，是我太武断。” 章韫宜摇摇头，“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也会那么做。” 迟到就是迟到。 再有正当的理由，也是迟到了。 他们都是职场人，这一点早就明白。 自己的原因迟到，耽误对方的时间和工作。 对方不听理由很正常。 章韫宜很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还是有些不可言说的无奈和郁闷。 “她们还好吗 ？“周停则问。 章韫宜他们那天迟到，是碰到了企图自杀的产妇。当时情况紧急又混乱，章韫宜她们把人救下，紧急送往医院。 去医院的途中，因为太过慌乱，章韫宜也是大脑空白，忘了给Caroline打电话说明情况。 等抵达医院，把产妇送到医生手里后，章韫宜才想起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还不错，”说到那天救下的母女，章韫宜问，“你要看看？” 那天后，章韫宜和那对母女一直有联系。逢年过节，她有空还会去看对方。 周停则：“方便？” 章韫宜想了想，“照片没什么不方便的吧，给你看宝宝的。” 周停则：“好。” 章韫宜拿起手机，找到侯冬灵的对话框，翻出她发给自己的照片给周停则看。 小女孩两岁多了，长得特别可爱。 “怎么样？”章韫宜把手机递给周停则，难得幼稚地问，“她可爱吧。” 周停则垂眼，看着照片里眼睛亮灿灿的小女孩，面部线条变得柔和，眼神也温柔了很多，“很可爱。” 章韫宜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吧。” 周停则应声，想了想问，“如果我后来还是没给思维机会，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章韫宜明知故问，“救下她们吗？” 周停则没有说话。 章韫宜抬眸，“你觉得我会后悔吗？” “不会，”周停则笃定地说。 听到他的回答，章韫宜笑了，肯定道，“嗯，我不会。” 她神色认真，“如果你不给机会，我们最多是错失了一份效益，而且我相信，第二年我们会重新把Nexalith的公关拿下。” 章韫宜有这样的自信。 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可以挽回，挽救。 有些是没有机会的。 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周停则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看她提起小女孩亮灿灿的眼睛，看她提起这件让自己差点丢掉绩效，差点让自己口碑也有损事情，却认真说出自己不后悔的模样，心念微动。 周停则明了，突然问她，“我听说你们那会儿只是在桥上堵车，你是怎么发现她想要跳下去的？” 章韫宜顿住，没有想到周停则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是我——”章韫宜的问题没能问出口，先反应过来，“C姐说的？” 周停则点头。 章韫宜轻轻地嗯了一声，垂眼看着眼前的酒杯，轻声道，“那条路堵得严实，我们预留了二十分钟的堵车时间。我们堵在前头的时候，她就在往前走，离我们有了些距离。道路稍微畅通一些的时候，她又停在了原地。” 反反复复，不像悠闲散步的路人，更不像要去往哪里的陌生人。 章韫宜让同事停车，推开车门下去时，并不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是不是准确的。可她就是下去了，同样也在对方拖着笨重身躯爬上栏杆时，将人拉住，拽住了。 “直觉，”章韫宜言简意赅，“就感觉她不太对劲。”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直觉，章韫宜没提，周停则也适可而止，没有往下追问。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周停则还是自罚了三杯。 等他喝完，章韫宜玩笑地说，“周总，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周停则：“嗯？” “今晚我请客呀，”章韫宜故意这样说，提醒周停则，他自罚的三杯，是她买单。 闻声，周停则笑了，他扬了扬眉，“那换我请？” 章韫宜拒绝，“不要。” 周停则：“为什么？” “哪能一直让你请客，”章韫宜道，“我不想越欠越多。” 周停则勾唇，“我不介意。” 章韫宜微哽，不太客气地睨了他一眼，“我不想。” 章韫宜坚持，周停则自然也不会勉强。 不知不觉，十一点多了。 章韫宜看到时间时，微微愣了下，“周总。” 周停则：“回去？” 章韫宜迟疑地点了下头，“十一点多了。” “走吧，”周停则拿起手机叫代驾- 两人离开小酒馆时，一直窝在后厨的老板现身。 “韫宜，”他喊了章韫宜一声，语气亲昵。 章韫宜抬头，“蒋老板。” 蒋明知应声，“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章韫宜解释，“忘了。” 蒋明知扬扬眉，倏地看向她旁边的人，“这位是？” 章韫宜扭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周停则。是说自己的甲方好，还是说朋友。 犹豫之际，周停则先开了口，“周停则。” “蒋明知，”蒋老板朝周停则伸手，自来熟地问，“酒怎么样？” 周停则：“还不错。” 蒋明知笑了，“以后常来。” 周停则微颔首。 两人简短地聊了两句，蒋明知问章韫宜，“开车来的？” 章韫宜：“嗯。” “我送你？”蒋明知问。 “？” 章韫宜一愣，问他，“店不看了？” 蒋明知不甚在意，“本来也不需要我。” 章韫宜失语，忽而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顿了顿，拒绝蒋明知，“不用，我们叫了代驾。” 被拒绝了，蒋明知也不恼，“行，那慢走。” “嗯，”章韫宜和他说再见，跟周停则一同离开小酒馆。 走出小酒馆，两人依稀还能听见酒馆里传出的歌声。 “车停在哪里？”周停则问章韫宜。 章韫宜抬手指了指，“那边，你的呢？” 周停则：“我没开车。” “……”章韫宜诧然，“你打车来的？” 周停则：“嗯。” 章韫宜哦了声，很是意外，“那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停则先道，“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周总觉得呢？”章韫宜觉得他这话问得好笑，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手机，“代驾都是你叫的，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停则点点头，认真道，“也是。” 两人在章韫宜车旁等了一会儿，代驾就到了。 上车后，周停则先报了章韫宜住的地址。 章韫宜眨眨眼，周停则侧眸，低声道：“明早把车还你？” “……不着急，”章韫宜明白他的用意，“我可以打车上班。” 周停则淡淡一笑，“几点去公司？” 章韫宜：“明天是七点半。” 周停则：“好。” 代驾开车很稳，很快。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了章韫宜住的小区门口。 和周停则分开回到家洗漱完，章韫宜收到周停则发来的消息：「车停好了。」 章韫宜：「好的。」 周停则：「早点休息。」 章韫宜：「晚安。」 周停则：「晚安。」 放下手机，章韫宜躺上床。 喝了点酒，她这会儿也不想再回书房加班。 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章韫宜想起点什么，给钟灵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忙完没有。 钟灵：「正准备睡觉，怎么说？」 章韫宜：「我有个同事周五挂了你们医院的号，方便的话你帮个忙？」 钟灵：「哪个科的？」 章韫宜已经问过胡晓畅了，转告钟灵：「妇产科。」 钟灵：「行，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章韫宜：「好。」 把胡晓畅的微信推给钟灵，章韫宜又跟胡晓畅说了一声，让她周五有需要的话联系钟灵。 胡晓畅也还没休息，连忙回她：「好。」 紧跟着，章韫宜又收到她发来的：「韫宜，谢谢你。」 章韫宜给她回了个表情包。 跟胡晓畅聊了两句，章韫宜这才安心睡觉。 睡得早的缘故，章韫宜次日五点多就醒了。在床上多躺了十分钟，她掀被起床，出门去健身房锻炼。 锻炼完到家，章韫宜洗了个澡，化了妆。 化好妆选上班衣服的时候，她对着柜子里的职业套装迟疑。思维没有规定上班的职业套装，只是章韫宜习惯穿得正式一些。 纠结之际，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章韫宜点开，是周停则的消 息：「吃早餐了吗？」 章韫宜扶着柜门：「没有。」 周停则：「想吃什么？」 章韫宜想了想：「我们小区门口有一家很不错的早餐面馆。」 她今天消耗量比较大，想吃面了。 周停则：「好。」 章韫宜：「……你出门了？」 周停则：「我在门口等你。」 他已经到了。 担心章韫宜着急，周停则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着急，还早。」 章韫宜：「……我很快下来。」 周停则：「不急。」 章韫宜知道周停则没有催自己的意思，但她自己着急。 她不习惯让人等自己。 还是拿了日常穿的职业套装，她匆匆忙忙换鞋，走了出去。 走到小区门口时，章韫宜一眼看到站在自己车旁等自己的人。天气热了起来，周停则今天穿得特别的玉树临风，一套很休闲的浅色系西装，身形颀长挺拔，俊朗倜傥。 他不像是去公司上班的，像去走秀的。 章韫宜在心里想。 第18章 第十八章“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听见脚步声，周停则侧身往她这边看过来，等待她的靠近，“早。” 章韫宜停下脚步，抬起头，“早，等很久了吗？” 周停则说没有，顺手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章韫宜弯腰坐上车，等周停则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问她面馆位置时，她慢吞吞扣着安全带说，“不去面馆了吧。” 周停则不解，“不想吃面了？” 章韫宜没有正面回答他想不想这个问题，而是扭头，让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面馆位置太小，这个点店内不一定有位置。” 周停则抬眼，“没有位置的话坐哪儿吃？门口？” “嗯，”章韫宜点头，“门口一般会摆几张折叠桌子。” 话落，她又补充，“比较简陋。” “输一下地址，”得到章韫宜的回答后，周停则坚持地说。 章韫宜：“啊？” 周停则偏头看她，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眼瞳里压着淡淡的笑，“怎么，Eva是觉得我这一身不能坐在路边吃早餐？” 他听出了章韫宜的话外之意。 章韫宜实话实说，“你不怕弄脏？” “怕什么？能洗就行。”周停则并不在意这些。 章韫宜哦了声，输入地址的时候啰唆了一句，“可能会有很多人看你。” 虽说路边也有不少穿得西装革履吃东西的人，可周停则的气质明显不一样。 周停则挑眉，低低一笑道，“那就让他们看吧，我长得也没有很丑，不怕被看。” 他从来不是会畏惧别人打量的人。 章韫宜哑然，心道他何止是长得不丑。 他长得可太吸睛了。 两人驱车过去面馆，一公里多的距离，五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其实还早，但面馆店已经有不少人用餐，门口还有人在排队。 周停则环顾一圈，看到门墙上贴着的简陋菜单。 章韫宜转头，“你要什么口味的？” 周停则：“有介绍？” 章韫宜：“……点得比较多的就是牛肉手工面和肉丝之类的。” 周停则：“我都可以。” “？” 章韫宜哦了一声，问道，“那我替你点了？” 周停则说好，他听章韫宜安排。 店内确实没有位置，章韫宜和周停则的面做好时，只有店门口的路边有一张浅木色折叠桌空出来。 章韫宜让老板收拾了一下，和周停则一同坐下。 坐下时，她抬头看了对面格外从容，神色自若的人一眼，半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放下。 面端上桌，章韫宜等周停则拌匀，尝了一口后问，“怎么样？” 周停则把东西吞下，抬头撞上一双充满期许的眼睛，认真道，“非常不错。” 章韫宜笑了，慢悠悠地开始搅拌自己的面，让面条和配菜充分地融合在一起，争取让每一根面条变得油润可口，“好的。” 她知道面馆面条的味道，带过来吃的朋友也都说好，甚至会在过后约她再来。 但章韫宜还是免不了担心不合周停则口味，毕竟千人千味。 两人在喧闹的小店门口吃过早餐，起身离开。 走到车旁，章韫宜想起点什么，看向要往驾驶座走的人，“周总，我送你吧？” 周停则下意识：“嗯？” 章韫宜看着车，意思很明显。 周停则今天开的是自己的车，他明显是来还车的。章韫宜不能让他送自己去思维，然后又把车开去Nexalith。要真这样的话，两人还车之路遥遥无期。 再者，章韫宜上班也得用车。 她送周停则去Nexalith，再把车开回自己公司是最合适的。 周停则反应过来，轻挑了下眉，“好，那就麻烦Eva了。” “不客气，”章韫宜坐上驾驶座，“早餐的谢礼。” 两人坐上车，章韫宜驱车上路。 Nexalith所在的位置她很熟悉，但从家里开车过去，这是第一回。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Nexalith门口。 停下时，章韫宜禁不住想，原来自己住的地方离这儿这么近。 她面上不显，偏头看向副驾驶的人，思忖说点什么时，手机铃声响起，章韫宜连忙接通，“喂，您好。”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男声，“Eva？” 没等章韫宜再出声，对面道，“我是蒲黎。” 章韫宜诧然，“蒲总。” 蒲黎笑笑，嗓音清冷，“早上好。” 章韫宜不太明白蒲黎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她思考几秒，询问道，“蒲总，是酒楼有什么突发事情吗？” “没有，”蒲黎意外她想得这么远，浅声道，“没有突发事情，不过也确实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到这，他停了停，“吃早餐了吗？” 章韫宜默了默，“您现在在酒楼？” 蒲黎：“嗯，你方不方便过来？” “方便的，”作为乙方一员，章韫宜哪能拒绝甲方的要求，“您在哪家店？我现在过来。” 蒲黎告知她地理位置。 挂了电话，章韫宜这才想起自己车里还有一个人。 “周总，”她抬眸看向周停则。 周停则答应一声，解开安全带，“开车慢点。” 章韫宜怔了下，“好的，那我就先去忙了。” 周停则微颔首，眼眸深深地看向她，“Eva。” 章韫宜正在输入地址，闻声抬起头，“怎么了？” “……”周停则手扶着车门，眼睫低敛，静了一瞬，“没事，去吧。” 章韫宜：“……” 她真心觉得周停则是故意的，欲言又止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又不继续了。偏她这会儿没空追问。 想着，章韫宜有些郁闷，“再见。” 周停则：“再见。”- 和周停则分开后，章韫宜马不停蹄赶往顺興酒楼。 到顺興酒楼门口停好车，章韫宜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等自己的人。她稍稍顿了下，推开车门下去，“蒲总。” 蒲黎抬头看向她，神情温煦，“抱歉，这么早让你过来。” 章韫宜摇摇头，态度谦和，“应该的。” 蒲黎示意，“先去吃点东西？” 他也没再问章韫宜吃过没有，章韫宜也不可能在这会儿告诉他说，蒲总我吃过早餐了，吃东西就不必了。 两人一同进店。 门店经理给蒲黎留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在二楼窗边。 章韫宜和蒲黎面对面坐下，一扭头就能将这条街，将远处的风景收入眼底。 “吃点什么？”蒲黎把菜单递给她。 章韫宜接过，“蒲总推荐一下吧？我都可以。” 蒲黎抬了抬眼，“有什么偏好吗？” 章韫宜：“没有。 ” 蒲黎不再多问，熟练地给她点了几道他认为做得还不错的茶点。 等茶点送上来时，章韫宜打开话匣子，想知道蒲黎找自己是要具体聊些什么。偏蒲黎不给她这个机会，“吃完再聊？” 章韫宜没辙，只得答应下来。 中途，蒲黎起身接了个电话。 章韫宜也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出外勤，得晚点到公司，有急事打电话。 到章韫宜这个职业，已经不需要按时上下班打卡，可她也担心公司有事找自己找不到人。 跟助理说完，蒲黎还没回来。 章韫宜垂眼看着手机，忽而分神想到刚刚和周停则分开时的那两句话。 思忖几秒，章韫宜没忍住戳开他的对话框：「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 周停则大约在忙，二十分钟后才回复她：「想提醒你，早餐不要吃撑。」 章韫宜看到他这条消息时，已经和蒲黎重新吃上茶点了。 蒲黎点的东西不少，章韫宜吃不下太多，却也给面子的，每道茶点都尝了一下。 蒲黎以为她是胃口小，也没有多问。 吃得差不多，蒲黎才开口和章韫宜聊工作。 顺興想要从内部做出改变，章韫宜他们需要负责推广宣传，他想听一听章韫宜对自己方案的评价，问问她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章韫宜之前就对顺興做了全面了解，蒲黎问的问题，她早有答案。 她认真地回答他，专业又全面，析毫剖厘。 蒲黎对公关工作有一定的了解，却并不知道，她们能做到这一步。 章韫宜提供的一些想法，比市场部那边给出的方案更好，更完善。 聊了许久，聊得差不多时，蒲黎缓声，笑着道，“我就知道选思维是对的。” 章韫宜眉眼一弯，“蒲总信任我们，我们自然不能让蒲总失望。” 蒲黎目光直直地望着她，默了默道，“我听说你从毕业后就一直在做这一行，也一直在思维？” “是啊，”章韫宜承认。 蒲黎点点头，“难怪这么专业。” 章韫宜笑了笑，“应该的。” 简单聊了两句，蒲黎话锋一转，忽而道，“Eva。” 章韫宜：“嗯？” “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蒲黎看着她说。 两人四目相对，章韫宜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不太好的预感。 她很想和蒲黎说，你最好还是别问。 可蒲黎是甲方，合作第一天就得罪甲方不太合适。 章韫宜没办法，只得道，“您随便问。” 蒲黎扬扬眉，直接道，“你有男朋友吗？” “……” 心底早有预料，章韫宜不算意外地说，“没有。” 蒲黎点点头，“没人追？应该不是。” 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章韫宜在心底无声喟叹，不得已拿出自己拒绝旁人想给自己介绍对象时说的话，“……我暂时没有找男朋友的想法。” 听出她的婉拒之意，蒲黎淡淡一笑，“独身主义？” 章韫宜想了想，诚然告知，“不算。” 话说到这，蒲黎也适可而止地没再问下去。 公事聊完，私事也聊了几句，章韫宜便起身和蒲黎道别，她得回公司了，蒲黎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分开前，蒲黎问，“这边有什么事的话，我方便随时联系你吗？” “当然，”章韫宜尽职尽责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蒲黎放心了，“行，那有事联系。” “好的。”- 蒲黎站在门口目送她，章韫宜没多停留，直接驱车离开。 等她回到自己公司，她才看到周停则回给自己的消息。 明白他话中意思后，章韫宜扬了扬眉，低头回复：「午餐晚餐就能吃撑吗？」 她故意的。 周停则：「……」 章韫宜：「嗯？」 周停则：「回公司了？」 章韫宜：「嗯。」 这条消息发出，章韫宜思考三秒，补充了一句：「周总话说晚了。」 她已经吃撑了。 虽然只是每道茶点尝了一口，可她还是撑着了。 周停则：「抱歉，我下回早点。」 章韫宜：「好啊。」 两人在微信里聊着，章韫宜进入电梯，看了眼时间问：「你这会儿不忙？」 周停则抬眸，扫了一眼会议室里正在做汇报的经理，垂眼回她：「嗯，不怎么忙。」 章韫宜：「难怪。」 周停则：「你呢？」 章韫宜实话实说：「马上到办公室，得先忙了。」 她一早上不在，事情肯定堆了不少。 周停则回复：「好。」 结束对话，周停则正欲放下手机，坐在主位上的孟绥朝他递了个眼神。 紧跟着，周停则的微信收到新消息。 孟绥：「周总开会摸鱼？」 周停则：「学孟总的。」 孟绥噎住：「我看你拿手机才拿的。」 虽然没拿手机的时候他也没认真听，可他没那么明目张胆。 周停则：「是吗。」 孟绥：「当然。」 看到他的回复，周停则放下手机。 瞥见他动作，孟绥无语，又给他发了一句：「待会去我办公室一趟。」 周停则：「不去。」 他清楚，孟绥找自己不可能是有什么正事。要有正事，他不会在微信上说。 孟绥无语，却也拿他没办法。 他虽是执行总裁，可公司的大小事情是周停则在做主。 他这个总裁就是摆设。 当然，孟绥也很享受自己做摆设总裁，他乐得清闲，自由自在。 会议结束，周停则先回了一趟自己办公室。 孟绥跟在他身后不请自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往他手里拿着的手机一瞥，抬起了眉梢，“你在干嘛？点外卖？” 他没看错的话，那是他们都不常用的外卖APP。 周停则嗯了一声。 孟绥蹙眉，“点什么？你没吃早餐？我让餐厅送过来？” “不是，”周停则下完单，这才抬眼看他，“找我什么事？” 孟绥：“你买什么呢？” 周停则无言，觑他一眼道，“孟总，我不能有点隐私？” 说到隐私，孟绥想起来，“你昨晚去哪儿了？” 周停则：“我是真没隐私？” 孟绥噎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问问。” 他上下打量着周停则，笃定道，“你肯定有什么情况没告诉我。” 两人从小认识，知根知底。 孟绥不说对周停则了如指掌，但满分十分的话，八九分的了解总归还是有的。 他昨天不仅放自己鸽子没回家，今天还在会议上玩手机。 要知道周停则是非常讲究做事效率的那一类人，他一直认为有事电话沟通，高效又准确。 微信这个软件，他用得极少。 今天倒好，不仅使用次数频繁，还在会议上明目张胆摸鱼。 “说说吧，”孟绥追问，“难道是我也不能说的事情？” 周停则想了想，“暂时是。” 孟绥失语，忽地瞪大眼睛，“所以你是真有情况了？” 他反应过来，“你谈恋爱了？” 周停则：“……没有。” 孟绥：“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停则没搭腔。 孟绥瞅着他的神情，在脑海里搜索，“是谁？我认识的吗？合作方还是上次跟你表白的那个女明星？” 周停则睨他一眼，“什么女明星？” “你别告诉我你就忘了，”孟绥斜他一眼，“我们公司的产品代言人。” 周停则：“哦。” 他语气淡淡，态度也很冷淡，“没印象了。” 孟绥无语凝噎，“不是女明星，那是谁？” 周停则没理他，恰好助理敲门进来，他便直接对孟绥下了逐客令。 孟总不干活，他得干活。 孟绥讪讪，听着他阴阳怪气自己，不得已起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时，他本想问问周停则的助理团，知不知道他们顶头上司的情况。 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 适。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章韫宜把上午堆积的事情处理完，才起身在办公室走了一圈。 是真的有点撑了。 她揉了揉肚子，拿起杯子，决定去茶水间转一圈。 刚到茶水间，陈欣合就喊她，“Eva姐，你有电话。” 章韫宜答应，“来了。” 她回办公室接电话，听到对面说她有外卖时，有些许疑惑，“确定是我的吗？” 外卖小哥问：“您是章小姐吗？” “……是。”章韫宜挂了电话，下楼拿外卖。 走到楼下，章韫宜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回办公室打开才知道，东西是谁点的。 “买什么了？”卢静曼敲门进来找她。 章韫宜：“药。” 卢静曼低头一看，“怎么回事，吃撑了？” “有点儿，”章韫宜拿出刚刚送到的消食健胃片，看了看说明书，“早上吃了两顿。” 卢静曼诧然，“吃两顿做什么？” 说到这个，章韫宜就无奈，“甲方请客，没有拒绝理由。” 卢静曼失笑，“蒲总约你的时候，你已经吃过早餐了是吗？” 章韫宜：“嗯。” “怎么不直说？”卢静曼问。 章韫宜坦言，“总不能让甲方爸爸一个人吃吧。” 卢静曼想了想，“也是。” 她们为甲方服务，别说多吃一顿早餐，就是甲方约她们喝酒谈事，她们也得奉陪到底。 “那你快把药吃了。”卢静曼催促，“吃完聊事。” 章韫宜看了下说明书，把药吃下，才和卢静曼开启工作话题。 聊完正好是午饭时间。 章韫宜不饿，没和同事们去楼下吃东西。 她拿起手机，点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周停则：「周总，你买的吗？」 这其实有些明知故问，除了周停则，其他人也不知道她这一大早吃撑了。 周停则：「好点了吗？」 章韫宜：「……好像好点了。」 周停则：「好像？」 章韫宜：「嗯，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敏感。」 反正就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周停则哑然失笑：「要不要去医院？」 章韫宜：「不用，待会应该就没事了。」 周停则：「确定？」 章韫宜：「确定啊，我中午不打算吃了。」 周停则不太赞同她这样的生活方式，却也明白，职场人有很多无奈。 饱一顿饿一顿是常有的事情。 忙碌时饿过头了，就吃不下了。 周停则思忖几秒：「完全不饿？」 章韫宜有点知道周停则的意思，回复：「现在是，饿了我会吃的。」 她这样说，周停则便没再劝。 他本意是想，让她喝点小米粥养养胃。 聊到这，章韫宜疑惑：「你吃午饭啦？」 周停则：「没有，在等孟绥。」 章韫宜眨了下眼：「好的。」 恰好，孟绥到了。 周停则收起手机，和他一同下楼- 章韫宜难得午休，放下手机到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睡醒后，她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章韫宜也感觉不到饿。 忙到四点，她起身去开会，才觉察到饿。 开完会，章韫宜跟着Caroline去她的办公室。 “早上跟蒲总聊得怎么样？”章韫宜早上跟蒲黎见面时，和助理说了，也跟Caroline说了一声。 章韫宜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浅声道，“还不错，他的很多想法和我们计划的推广是契合的，只是他那边还需要通过董事投票。” 章韫宜琢磨，“应该没那么容易。” Caroline点点头，“顺興这样的企业，董事上的人观念都比较传统，保守。到时候可能得你多出点力。” 章韫宜：“我知道。” 两人聊了下顺興的公事，Caroline忽然把话题一转，转到了私事上，“韫宜。” 章韫宜：“怎么了？” 一般情况，Caroline喊她中文名字时，就不是要说公事了。 Caroline歪着头看她，“周末有空吗？去我家里吃顿饭？” 章韫宜啊了一声，算了算问：“今年打算提前过生日？” Caroline觑她一眼，“认真的，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章韫宜哭笑不得，“安排我相亲啊？” “不算吧，”Caroline说，“认识一下，没感觉就当交个朋友。” 担心章韫宜抗拒，她补充告知，对方的身份。是咖啡行业的一位老板，以后或许会有合作机会。 章韫宜其实有点想拒绝，但做他们这一行的，人际很重要，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开展工作。 更何况Caroline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去见个面，其他不会勉强。因此，她答应下来，“好，那就一起吃顿饭，你不能过分撮合。” Caroline答应，“知道。放心吧。” 有她这句话，章韫宜倒是稍稍放心了那么一丁点儿。 见章韫宜松口，Caroline提醒道，“周六别再穿职业套装啊，你稍微穿点漂亮衣服。” 说到这，Caroline忍不住吐槽她，“你别太糟蹋你这张脸。” 章韫宜一脸无辜，“难道你想我来上班都穿得花枝招展的？” Caroline想也不想，“我没有意见呀。” 章韫宜：“……” 莫名地，她想到了那个打扮得不像去上班，像去走秀的人。 不由自主，章韫宜笑了起来。 Caroline莫名，“你笑什么？” 章韫宜抬头，压着上翘的唇角，“没什么，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Caroline朝她摆摆手，“去吧，周六中午，别忘了。” “好。” 回到办公室，章韫宜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小米粥。 她愣了下，问了助理，“你给我定的吗？” 陈欣合狐疑，“不是你订的吗？” 章韫宜：“不是。” 她拿起外卖单子看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 “Eva姐？”看她不说话，陈欣合喊了一句，“外卖员说是你的，我就拿进来了。” 章韫宜回神，“我朋友点的。” 陈欣合恍然，“好，那你先吃，我先出去了啊，有事喊我。” 章韫宜：“去吧。” 等陈欣合出去，章韫宜重新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周停则，直截了当地问：「你点的吗？」 周停则：「嗯。」 章韫宜怔了怔，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 她也是最近才发觉，周停则是一个非常细心，细致的人。 这个人面上冷冷淡淡，实则非常有心。 正想着，周停则发来：「现在才到？」 章韫宜：「应该到了有一会儿了，我刚刚在楼上开会。」 周停则：「饿了吗？」 章韫宜一板一眼回复：「饿了。」 她不得不承认，周停则的外卖点得刚刚好。 周停则：「吃吧，别再吃撑。」 章韫宜假装没看出他文字上的酸意，回他：「谢谢周总提醒，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一餐吃两顿。」 第19章 第十九章我的朋友都是同性。 喝完小米粥，章韫宜感觉自己还能再拼搏半天。 她一想成谶。 她刚吃饱准备休息一会儿，就有事情找上门了。 前不久刚刚危机公关过的美妆公司代言人再次爆雷。 有人在微博爆料指出，他的那篇稿子是代笔，稿子里的女生，也并非他曾经暗恋的那个学姐。他们明显是李代桃僵，编了个故事欺骗粉丝。 思维不负责影视公司的公关，可美妆品牌的公关要管。 品牌代言人出事，会很直接地影响产品销量，口碑等等。 顷刻间，章韫宜她们部门电话不断，会议不断。 原本指望准时下 班的众人，也不抱有任何希望。 章韫宜在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还不忘想，还好不是周五爆出来的，如果是周五，那他们周末都没办法休息。 周四出现这事，大伙儿至少还能有一天工作日来处理。 召集大家开会，等待美妆品牌那边的工作人员出现时，章韫宜不意外听到同事抱怨，“这代言人真傻逼来的。” “男人的劣根性啊。” “男的没一个好的。” “故事倒是编得挺感人的，还骗哭了不少粉丝。” “……” 章韫宜听着，没有出声，她在微博上看舆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地，卢静曼抬手戳了下她的手臂，“网友骂得挺狠吧？” 章韫宜：“正常。” 要不是职业身份摆在这儿，她也想骂。 卢静曼叹气，“其实我也想骂，可我们得先把工作排在前面。” 说到这，她问章韫宜，“想到公关方案了吗？” 章韫宜嗯了一声，“先听听你的意见。” 卢静曼的职位就比章韫宜低一级，她的工作能力也很出众，偶尔冒出来的提议让人眼前一亮。 卢静曼：“最好的办法就是解约。” 这一点，她们上次就提过。 艺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爆雷，完全没有保的必要。 再者，卓嘉佑也不是什么不可撼动的一线艺人。就算是，他这种事出来，也一定会有大批量的粉丝流失。 章韫宜点点头，“就看Aurora那边的想法了。” 她的第一方案也是解约。 “Aurora那边可能考虑解约后该怎么挽回口碑，销量……”卢静曼嘀咕。 章韫宜听着，忽而问，“你对沈舒窈了解多少？” 卢静曼一愣，“沈舒窈？那个女明星吗？” 章韫宜：“嗯。” “没有特别了解，不过她最近这两年还挺火的，人气很高。”卢静曼实话实说，反应过来，“你想把她推荐给Aurora？” 章韫宜微微一笑，“她应该不需要我推荐，Aurora应该知道她。” “也是，”卢静曼沉吟，“Aurora现在爆雷，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签。” “Aurora品牌本身没什么问题，”章韫宜点开沈舒窈的照片，低声道，“只要诚意给得足，沈舒窈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着话时，她拿起旁边的手机，给人发消息。 卢静曼明了，想起来问，“她身上没有同类代言吧？” 章韫宜：“前不久刚到期不续。” 卢静曼惊喜，“那有希望。” “……” 说话间，Aurora那边的人到了。 情况紧急，章韫宜没让其他人主导，自己上了。 和她预想的一样，卓嘉佑的事情再次爆出后，Aurora品牌立马有了退货，网上的口碑也第一时间反转变差。 Aurora运营急得不行，却也无能为力。 章韫宜直言把代言人撤下，及时止损。 至于补救方案，自然是重新找个更有力的，带货能力更强的艺人。除此之外，章韫宜还给出不少应对的方案，可供Aurora选择。 Aurora之前选择公关公司的时候，看重的就是思维对甲方品牌的塑造，危机处理。 听完章韫宜的想法，Aurora副总询问，“还有没有其他备选方案？” 章韫宜直言，“这是目前解决燃眉之急的最好方案。” 无论是从专业角度出发，还是私人角度来看，章韫宜都希望Aurora把卓嘉佑这个代言人换掉。她能感觉得出来，卓嘉佑应该是有人在保，若非如此，Aurora不会这么优柔寡断，表露出为难神色。 看着章韫宜坚定的神色，Aurora副总静了静，“我们内部商量一下。” 章韫宜应声，“好的李总，您这边随时联系我们，我们先处理其他方面的影响。” 网上有针对Aurora的很多不好言论，章韫宜她们需要处理，挽回- 会议结束，章韫宜等人马不停蹄，回到工位干活。 不久，Aurora表明，会尽快发布解约声明。章韫宜她们需要配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品牌此刻局面反转，扭亏为盈。 半小时后，在网友们讨伐卓嘉佑，退掉Aurora产品时，Aurora官方发布了和卓嘉佑的解约声明。 声明是章韫宜写的，Aurora进行部分修改发出。 发出后不久，有Aurora的客户群体就表示，以后请代言人擦亮一下眼睛，产品还是很好用的，就是他们每次选人的眼光都很一般。 章韫宜借着老客户的点评，趁机引导，对产品进行新一轮的营销宣传，尽可能地让当下局面得到缓解。 “……” 忙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忽视时间。 等事情基本敲定，章韫宜和Aurora副总商量，让对方先去联系沈舒窈团队，她这边也会利用关系网，尽量直接找上沈舒窈或她的经纪人，这样对接会快很多。 其他同事陆续回了家，章韫宜后知后觉感到疲惫。 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开抽屉想滴两滴眼药水缓解，发现眼药水上回用完后一直没买。 合上抽屉，章韫宜闭着眼缓了缓，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等电梯时，她拿起手机点开，看到不少朋友发来的微信消息，有向她打听卓嘉佑八卦的，也有和她聊无关紧要事情的。 章韫宜看了看，发现半小时前周停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回家了没。 章韫宜怔然一霎，低头回他：「正准备。」 消息刚发过去不过半分钟，手机铃声在静悄悄的写字楼响起。 章韫宜接起，“喂。” “刚忙完？”周停则低沉的声音钻入她耳畔，让空荡荡的，过分寂静的写字楼有了生气。 章韫宜轻嗯了一声，顿了顿问，“你呢，不会也在加班吧？” 电话回得这么快，是在加班摸鱼，还是已经在家闲着了。 周停则看了眼摊在书桌的资料，低声道：“在家加班。” “……”章韫宜啊了一声，没忍住感慨，“好惨啊。” 他们都有点儿惨。 只是对比来看，还是她最惨。 听出她话语里的郁闷，周停则低语，尽可能地让声线柔和一些，“累了？” “累，”章韫宜实话实说，抬脚进入电梯。 周停则一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感受到他的缄然，章韫宜笑了下，“周总不打算说点什么？” 周停则问，“想要我说什么？” 其实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周停则自然可以安慰章韫宜，说辛苦了，或者是让她回家好好休息。但这些话太虚，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显得敷衍。 章韫宜明白周停则的意思，她盯着不断下降的电梯楼层数字，故意道，“周总觉得呢？” 她突然好奇，“你是不是没有安慰过人？”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扬扬眉，忽而想起点什么，低声问，“你身边就没有过需要被安慰的朋友？” “什么朋友？”周停则告知，“我的朋友都是同性，不太需要语言上的安慰。” 章韫宜握着手机，瞥见电梯门反光的倒影，倒影的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孟总也不需要吗？” 周停则：“他最不需要。” 章韫宜诧然，玩笑地问，“孟总这么坚强？” “天生的乐观派，”周停则点评。 章韫宜失笑，“这证明他从小过得就顺畅。” 只有什么都不缺，内心充盈的人，才有可能是天生的乐观派。 当然，例外也有，只是太少。 听出章韫宜话语里的羡慕，周停则静了一瞬，低声问，“到停车场了？” 他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 章韫宜说是，抬脚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先挂了？” 周停则敛眸，“路上黑，开慢点。” 章韫宜笑了，“知道。” 挂了电话，章韫宜在车里坐了半分钟，才启动车子回家。 这个点道路畅通无阻，章韫宜从公司到家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停 好车上楼进屋，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发来的：「到了吗？」 章韫宜回复：「刚到。」 周停则：「早点睡。」 章韫宜：「好，晚安。」 周停则：「晚安。」- 翌日早上醒来，章韫宜先给钟灵发了一条消息，让她记得联系一下胡晓畅，看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她和胡晓畅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了解胡晓畅，知道她是不愿意麻烦人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开口寻求别人的帮助，所以只能是帮忙的人主动一点儿。 钟灵隔了一会儿回复她：「知道，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章韫宜还没回，钟灵的消息又发来：「我昨晚看了下娱乐新闻，Aurora这个品牌的公关公司是你们吧？」 章韫宜：「是啊，所以我起这么早。」 钟灵恍然：「再忙也记得吃饭，你对你的身体好点。」 章韫宜：「知道，多谢钟医生提醒。」 钟灵：「忙去吧，胡晓畅那边我会帮你照看。」 章韫宜：「好。」 边洗漱边和钟灵聊了几句，章韫宜换衣服去公司。 她走得最晚，来得最早。 好在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生活，不会有太强烈的不适。 第一时间看了网上的舆论情况，章韫宜统计Aurora的数据情况，做出分析。 等正式上班后，她询问认识的朋友，找沈舒窈和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试图联系上对方，讨论合作的可能。 没多久，Aurora副总告诉章韫宜，他联系上沈舒窈的经纪人，只是她的经纪人对合作不太感兴趣，她们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即便没有，她们暂时也不想跟刚刚有代言人爆雷的品牌合作。 奈何沈舒窈是Aurora目前最好的选择，能争取还是要争取。 章韫宜和同事开会讨论，决定亲自找沈舒窈聊一聊。万一她个人对她们的方案感兴趣呢。 只是怎么联系上沈舒窈是个问题。 章韫宜正头疼着，有同事小声，“Eva姐，要不要问问周总啊？” 章韫宜不解，“周总？” “对啊，”说话的同事小声告知，“我记得沈小姐跟周总表过白，周总应该有沈小姐的联系方式吧。” “……” 章韫宜愣住，下意识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我们吃饭时候说的呀，你忘了？”另一同事提醒她，“Nexalith那边的同事说的。” 章韫宜想起这件事情。 她没忘，可她也没有料想到，跟周停则表白的女明星是沈舒窈。 对上同事们疑惑的目光，章韫宜回神，“……刚想起来，那我……问问看吧。” 说话间，她点开手机，纠结不过三秒，便起身去给周停则打电话。 周停则接得很快，“喂。” “周总，”章韫宜回自己的办公室，低声问：“抱歉这个点打扰您，您在忙吗？” 周停则直接问，“有事找我帮忙？” “嗯……”章韫宜抿了下唇，“您是不是有沈舒窈沈小姐的联系方式？” 周停则蹙眉：“谁？” 章韫宜：“沈舒窈，很火的一位女明星。” 给周停则介绍时，章韫宜禁不住在心底想，难不成是同事们记错了？和周停则表白的不是沈舒窈，是其他人？ 不然的话，周停则怎么会不记得这号人物的存在。 周停则随即反应过来，询问道，“你们想找她做Aurora的新代言人？” “她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章韫宜告诉周停则目前的情况，“不过她的经纪人不太看好，所以我想直接联系她，跟她聊一聊。” 经纪人有经纪人的考量，艺人有艺人的。有时候经纪人不想要的，艺人或许想要。章韫宜想争取一下，再努力一下。 周停则沉默。 安静几秒，章韫宜又问了一遍，“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周停则回答她。 “那——”章韫宜犹豫着，“你帮我问问看，我想跟她加个好友。” 周停则：“可以。” ： 第20章 第二十章陪我去个地方。 周停则办事效率很高，半小时不到，他就给章韫宜推来沈舒窈的联系方式。 章韫宜连忙申请添加，表明身份和来意。 有周停则提前打过招呼的关系，沈舒窈通过得很快。 有了联系方式，事情就会方便很快。 两人互为好友后，章韫宜先一步详细说明自己的身份，以及找她的缘由。 消息发过去，沈舒窈回复她：「我知道，周停则都跟我说了。」 没等章韫宜再说，沈舒窈问她：「见面聊？」 章韫宜眨了下眼，看着她发出的“周停则”三个字，回道：「沈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沈舒窈：「现在就可以。」 章韫宜：「没问题，沈小姐想约在哪儿见面？我来预订位置。」 艺人对自己的行程都比较保密，沈舒窈这样咖位的女明星出门，得避免被粉丝认出。 所以见面地点需要谨慎选择。 沈舒窈直接给她发来位置分享，章韫宜点开一看，是周停则他们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 章韫宜驱车到咖啡店的时候，沈舒窈还没到。 她没有催促，先去了约好的小包厢等待。 等沈舒窈过来的间隙，章韫宜思考了一下，询问任怀梦：「你们周总跟沈舒窈关系怎么样？」 任怀梦大概是不忙，回消息回得很快：「怎么突然问这个？」 章韫宜：「找她合作，想了解一下。」 任怀梦：「关系好不好不清楚，但应该是熟悉的，她来过我们办公室几次。」 章韫宜恍然：「我听说她跟周停则表过白？」 任怀梦：「是啊，我们都知道。」 章韫宜：「然后呢？」 任怀梦：「什么然后？」 章韫宜也不知道任怀梦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还是故意的，她想了想回复：「你说呢？」 任怀梦笑着回复她：「没然后，周总拒绝了。」 章韫宜：「沈小姐不生气？」 任怀梦：「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沈舒窈最近确实没来我们公司了。」 章韫宜：「这样。」 任怀梦告诉她：「我和她接触过，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性格也还可以的。」 章韫宜：「好。」 跟任怀梦打听聊了一会儿，沈舒窈到了。 看到她一个人过来，章韫宜有些意外，“沈小姐您一个人来的？” 沈舒窈摘下墨镜，看她一眼，眼里也有一闪而过的诧异，“怎么？” 她在章韫宜对面坐下，问道，“以为我不带助理出不了门？” 章韫宜笑着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舒窈觑她一眼，轻哼道，“你们这是偏见。” 章韫宜：“……” 她无奈，嘴唇微动想解释两句，沈舒窈率先结束这个话题，“不重要，谈正事吧。” 章韫宜笑笑，“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沈舒窈说，说完又犹豫地看向章韫宜，“你喝什么？” 章韫宜：“我都可以。” “那——”沈舒窈纠结了一下，“你喝咸芝士拿铁吗？” 章韫宜抬眸看向她，似乎明白她纠结的点在哪里，“喝的，沈小姐喝吗？” “我只能尝一口，”沈舒窈郁闷地说，她是易胖体质，经纪人在吃食这方面管她管得很严。 章韫宜明了，建议道，“没关系，我可以多要一个杯子。” 沈舒窈默了默，“谢谢啊。” 点完咖啡，等服务员送上来后，两人才开始谈正事。 沈舒窈尝了一口自己心心念念的咸芝士拿铁，主动打开话匣子，“周停则跟我说了你们这边的情况，你确定我是Aurora最合适的人选？” 章韫宜：“是。” 她望着沈舒窈，询问道，“沈小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能够满足的，我们会跟Aurora商量，尽量满足。” 听她这话，沈舒窈逆反心理冒了出来，“条件？你不问问我想不想签？” 怎么就直接 说条件了。 她都还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章韫宜就进入下一流程，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儿。 闻声，章韫宜微微一笑，神色认真道，“如果您对Aurora的代言没有一丁点儿想法，您不会答应跟我见面。” 她直接在微信拒绝自己就好了。 即使她要给周停则面子，答应周停则允许自己加她微信时，这个面子就已经给足了。 “……” 沈舒窈怔住，没想到章韫宜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她沉默一瞬，才说，“我在跟公司谈解约。” 也是这个原因，她的经纪人才会直接拒绝Aurora那边的合作。公司希望沈舒窈放弃解约想法，她要是坚持解约，那么很多合作机会也就不会给她。 章韫宜点点头，“我有猜到。” 沈舒窈讶然，“周停则告诉你的？” “不是，”章韫宜不知道沈舒窈为什么会这么说，心底却也疑惑，周停则还知道沈舒窈要跟公司解约的事情？ 心底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我看了您最近几年的发展情况，也看了您近几次的采访。” 沈舒窈：“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章韫宜莞尔，“……我直觉比较准。” 说直觉其实是自谦，章韫宜从事公关行业，嗅觉感知都是敏锐的。 从沈舒窈这两年接的剧，包括她偶尔的采访能看得出来，她想要转型，想要沉淀，走实力路线。 但公司给她接的剧，基本还是偶像剧，现代的古代的，剧本大差不差，人设也都差不多。沈舒窈不想一直留在原地打转，她的年龄上来了，不可能一直演同类剧本同类角色。 她想改变，可改变没那么容易。 她演偶像剧能给公司赚钱，公司自然希望她一直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沈舒窈没有反驳章韫宜说出的分析，她沉默好一会儿，问道，“我对Aurora的印象还不错，但我的经纪公司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章韫宜望着她，“方便问问，沈小姐跟公司的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她脑海里有了想法，如果可以，沈舒窈和经纪公司解约，跟Aurora签约代言，可以一起公开。 就沈舒窈现在的人气流量来说，这是双赢的方案。 沈舒窈告诉她：“一个多月吧。” 章韫宜明了，又问，“解约之后，沈小姐属意去哪家经纪公司？” 沈舒窈这样的艺人，一旦有合同到期不续的消息传出，多得是经纪公司想签。 她应该有权自己选择去哪一家。 沈舒窈看向她，“怎么？” 她问章韫宜，“章小姐还认识圈子里的人？” “有认识的，”章韫宜捧着咖啡杯道，“思维跟几家影视公司都有合作，沈小姐如果有需要，思维可以帮忙牵线。” 沈舒窈一怔，警惕地问，“章小姐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章韫宜解释，“想让你代言Aurora的主意。” 沈舒窈无言，“你确定Aurora知道我要跟公司解约后，还想找我代言？” 章韫宜：“为什么你要解约了就不找你？” 她认真地提醒沈舒窈，“沈小姐，有人气的，有粉丝，有商业价值的是你，不是你的经纪公司。” 听到这话，沈舒窈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章韫宜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继而道，“Aurora和你的形象非常契合，我看过你过去代言的一些产品，也看过你拍过的Vlog，你好像也是喜欢Aurora部分产品的。” “……” 章韫宜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沈舒窈，也列举了Aurora想选择她的理由。 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性格也不尽相同，聊得却非常不错。 聊到最后，沈舒窈告诉章韫宜，“我需要考虑一下。” 章韫宜浅声，“没问题，您考虑好了随时告诉我们。” 沈舒窈点了下头。 章韫宜还得回公司继续工作，沈舒窈也还有事。 两人起身离开咖啡店的时候，沈舒窈忽然喊了章韫宜一声，“章小姐，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章韫宜：“你问。” 沈舒窈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和周停则是什么关系？” 没等章韫宜回答，沈舒窈就有些郁闷道，“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居然是因为你想加我微信，问我可以不可以。” 天知道她看到周停则消息的时候，还高兴了一分钟。 章韫宜怔住，明显也是没想到，“抱歉，我不知道他是——” 话说到一半，章韫宜卡壳，有点儿不知道说点什么好。难道她要跟沈舒窈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周停则第一次主动联系你。这话太茶，也太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我下回注意，”章韫宜说。 “这个无所谓，”沈舒窈也不是会内耗的人，她摆摆手，“我理解你们的工作，我就是好奇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们目前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章韫宜实话实说，思忖几秒补充，“私底下应该算是朋友。” 再多的暂时还没有。就连朋友，也是最近才默契转变过来的。 “目前？”沈舒窈挑眉。 章韫宜：“对。” “好吧，”沈舒窈轻啧一声，突发领悟，自我嘀咕道，“那也就是说我还有希望。” 这话章韫宜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沈舒窈也没有再询问她，她在确认章韫宜和周停则只是朋友以及合作关系后，就跟章韫宜说了拜拜，“走了，想好了联系你们。” 章韫宜温声：“沈小姐慢走。”- 和沈舒窈分开后，章韫宜回了公司。 把跟沈舒窈聊的结果告知Aurora负责人，两边公司又开了一个会，处理不少负面新闻。 忙得差不多时，一天又过去了。 章韫宜回自己办公室，感觉腰酸背痛眼胀的。 陈欣合敲门问她晚上要不要给她点外卖，章韫宜看着桌面堆积的资料，“不用，给我泡杯咖啡吧。” 陈欣合啊了一声，“这么晚还喝啊？” 章韫宜：“没事，我对咖啡因不敏感，这会儿喝了两点睡觉正好。” “……” 等咖啡的间隙，章韫宜拿起手机看未读消息，其中还有沈舒窈给她发来的，她拍的周停则的照片。 章韫宜不确定她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她思索了一下说：「沈小姐拍照技术不错。」 沈舒窈：「？」 沈舒窈：「你的重点在这里？」 章韫宜：「模特很帅。」 沈舒窈无语：「章小姐，周停则中午陪我吃饭了呢。」 章韫宜：「我看到了。」 沈舒窈疑惑：「一点儿都不意外？」 章韫宜想了想回：「还好。」 沈舒窈：「为什么？」 她有点儿搞不懂章韫宜了。 沈舒窈能感觉得出来，章韫宜和周停则之间有点儿什么。她中午和章韫宜分开提起周停则的时候，她明显是有情绪波动的。 那么，自己作为周停则的追求者，和周停则一起吃饭，她不应该惊讶，或者不开心吗？ 章韫宜心想，她没有不开心是因为，她大概知道周停则为什么会跟沈舒窈吃饭。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顿饭应该是有条件交换的。交换的条件甚至很可能是，沈舒窈同意周停则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自己，然后周停则要陪她吃饭。 不过，她还是没和沈舒窈直说自己的猜想，只道：「周总和沈小姐不是朋友吗？」 言外之意是，和朋友吃饭很正常。 沈舒窈：「？」 沈舒窈：「……我服了。」 这俩人怎么想到一起去了。 章韫宜装傻：「啊？」 沈舒窈：「和你聊天真没意思，你跟周停则一样无聊。」 章韫宜哭笑不得：「抱歉。」 沈舒窈：「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章韫宜无奈摇头，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半小时后，她接到钟灵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胡晓畅母亲的检查结果。 “完整的报告还没出来。”钟灵低声，“但血液报告出来了，不太正常。”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得提前做好准备。” 章韫宜怔住，“你心里有猜想了？” 钟灵没有告诉她，自己心底的猜想，只说，“结果没出来之前都是不确定的。” 章韫宜皱眉，“完整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周一吧，”钟灵告诉她，“我刚刚去看了一眼，想着先跟你说一声。” 章韫宜嗯了一声，“好。谢啦。” “别再谢了，”钟灵说，“举手之劳，之后有需要帮忙的跟我直说。” 章韫宜：“知道，我到时候问问她。” 钟灵叹了口气，转开话题道：“嗯呢，我下班了，你呢？” “没有，”章韫宜有些头疼，“还得忙一阵。” 钟灵提醒，“劳逸结合啊。” “知道。” 挂了电话，章韫宜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向外面陪着母亲检查结束后，又赶回公司上班的人。 胡晓畅工作向来认真，即使请假了，在知道部门忙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回到工作岗位，不让同事承担更多的工作内容。 麻绳专挑细处断。 钟灵虽然没和章韫宜说猜测结果，可她了解钟灵，要不是预想结果严重，她不会给自己打这一通电话，给自己打预防针。 周停则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章韫宜走着神，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出声，“喂您好，哪位。” 对面静了静，响起熟悉的低沉音调，“怎么了？” “……”章韫宜一愣，连忙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一眼，“周总。” 周停则应声，想着她刚刚说话的语气，低声问：“还在忙？” 章韫宜抿唇嗯了一声，“还有收尾工作没做完。” “什么时候能做完？”周停则问。 章韫宜一下子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周停则提醒她，“我帮了忙，Eva不打算表示一下？” 章韫宜默了默，没忍住说，“周总想要我怎么表示？请你吃饭吗？” 她小声嘀咕，“中午不是有人请你吃了吗？” 说这话时，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的酸。 “中午？”周停则挑眉，语气带着些许嫌弃，“孟绥是请了，但他挑餐厅的水平不怎么样，没有吃好。” 章韫宜呆住，“孟总？” 周停则中午那顿饭，是和孟绥还有沈舒窈一起吃的吗？ 周停则：“孟绥，不认识他了？” 章韫宜：“……没有。” 她脱口而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周停则追问。 章韫宜张了张嘴，笑了，“没什么。” 她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工作，又扫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了。 她手里紧急的事情半小时内应该能全部处理完，其他的可以回家或者明天再做。 这样想着，章韫宜和周停则商量，“吃饭的话，你得等我半小时。” 周停则静了静，“不吃饭，陪我去个地方。” 章韫宜好奇，“去哪儿？” 周停则：“保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30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换个称呼吧。”…… 听到“保密”这两个字，章韫宜有点儿想说周停则幼稚。 她做事讲究高效，说话直接，鲜少会卖关子，也不喜欢别人跟自己卖关子。不过她也清楚，和周停则此刻的来往，不能用工作的态度，也不能用过往的说法方式，解决方式来处理。 觉察到她的沉默，周停则低声问，“想说什么？” 章韫宜含糊，“没什么。” “嗯？”周停则明显不信，“真的？” 章韫宜嗯了一声，不接茬道，“反正答应陪你去一个地方应该是真的。” 这话听得周停则忍俊不禁，他轻勾了下唇，挂电话前提醒她，“我开车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章韫宜看着搁在桌面的手机，抬手不经意地摸了下耳朵，发觉自己的耳朵烫烫的。 特别是刚刚贴近手机的那只，烫得有些过分。 “……” 半小时后，章韫宜准时忙完要紧工作，收拾着东西下班。 走出办公室时，外面工位还有好几个同事在加班。她过去看了一眼，询问进度，又补充落下一句，“不着急的下周一再做，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家。” 同事和她说再见，“Eva姐慢走。” 章韫宜点头，“有需要我处理的发我邮件，我看到会处理。” 交代完，她才往楼下走。 等电梯间隙，手机里收到周停则的消息，是停车位数字。 章韫宜低头回复：「在等电梯。」 周停则：「不着急。」 话虽如此，章韫宜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走到了周停则的车旁。 不是上次那辆熟悉的越野车，而是另一辆也还算熟悉的SUV。 拉开车门，章韫宜和车内等待的人对视一眼。 周停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些许她暂时未能感知到的意味。 章韫宜莫名，犹疑地坐下，“……我脸上有东西？” 应该不是。 她坐电梯的时候看了眼轿厢反光，自己除了面色有点儿憔悴外，其他都还好。 那么周停则这么看自己做什么？ 章韫宜想着，故作淡定地回视他。 周停则笑了笑，回答她：“没有。” 章韫宜扭头望着他。 周停则没有多解释，转而问，“事情都处理完了？” “……要紧的处理好了，”章韫宜下意识接。 周停则微颔首，不再多问，而是启动车子离开。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他问章韫宜，“饿不饿？” 没等章韫宜说不饿，他先往后示意，“饿了可以先吃点零食。” 章韫宜转头，这才看到后座放了一个袋子。 她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倾身拿过打开，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有些意外，“你买的？” 周停则：“不像？” “不是，”章韫宜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问话存在歧义，解释说，“有点儿惊讶。” 她很难想象周停则逛便利店买零食的画面。 这不像周停则会做的事情，和他的身份形象也有极大的反差。 周停则明白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饿了吃点，但也别吃太多。” 章韫宜答应着。 她这会儿不饿，在袋子里翻找了一下，最后拿了一盒糖。糖是海盐柠檬味的，章韫宜偶尔会买，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上两颗，情绪会得到缓解。 拆开塞进嘴巴里，感受着柠檬味在口腔散开。 章韫宜被酸得眉头都没皱，甚至觉得不够，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吃着糖，吹着风，章韫宜也没再问周停则要带自己去哪儿。 此时此刻，好像周停则无论带自己去哪儿，她都可以。明明他们也还没熟悉到那个份上，甚至于在工作外的相处还有一点点生涩，生疏，对彼此也不够了解。 可章韫宜就是相信周停则。 这或许是因为她和周停则打了两年多的交道，知道他的人品，知道他的三观理念，知道他的为人处世。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对周停则产生的好奇心。具体什么时候有的，章韫宜也说不上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重点关注这个人了。 关注他在工作外的一切。 关注他让自己产生悸动的一举一动- 半小时后，章韫宜看着窗外的街景，有些许疑惑，“我们去郊外？” 周停则：“嗯。” 章韫宜：“好的。” 她问了一句， 又不说话了。 周停则偏头看她一眼，“累的话眯一会儿，还要一个小时左右。” 章韫宜摇摇头，扭头盯着窗外的夜色，声音轻飘飘的，“不累。” 累也不是身体，是情绪。 她这会儿睡不着。 不由自主地，章韫宜轻叹了口气。 周停则偏头看她一眼，她也没有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开下高架。 一阵舒凉的风吹过来，带着春日的清新自然，很是舒服。 风吹过脸庞，吹散了些许烦闷。 章韫宜眺望着远方，忽而转头看了看驾驶座的人。 “想说什么？”在章韫宜直勾勾盯着周停则的第三分钟，周停则开了口。 章韫宜淡淡一笑，“我们来这边做什么？” 周停则：“吹风。” 章韫宜怔住，“来这儿吹风？” 周停则应声，“有没有觉得这儿的风，有些不太一样？” 章韫宜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有。” 其实不是风不一样，是环境不一样。 章韫宜隐隐明白，周停则为什么会开车来这儿。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在路边停下。 章韫宜抬头，看到远处有亮起的灯。 “下车吗？” 周停则点头，解开安全带，“吃点东西吧。” 两人下车，朝小镇少有的几家餐馆走过去。 周停则询问章韫宜选择，章韫宜看了看，挑了一家店面看着最干净的家常菜馆。 接近十点，店家都准备打烊了。 好在小镇这种餐馆都是老板自己在做，厨师服务员都自己家里人，因而没有拒绝章韫宜他们这一单生意。 在店里坐下，老板送上菜单，“两位要吃点什么？” 周停则问，“当季有什么新鲜的菜品？” “有啊，”老板笑着说，“春笋，我们早上刚去山里挖的，要试试吗？” 周停则看向章韫宜。 章韫宜：“好啊，我喜欢春笋。” 除了当季的春笋和青菜，两人还点了一份蒜香排骨，一份牛肉。 点完菜，老板去后厨炒菜。 不远是老板的两个小孩在写作业，一大一小，应该是姐弟。 注意到章韫宜的视线，周停则抬头看过去，“小孩这么晚也不睡觉？” 听到这话，章韫宜有点儿想笑，她浅声，“现在的小孩睡得都晚。” 周停则挑眉。 “他们可比我们能熬。”章韫宜顿了下，“我弟弟也是。” 周停则垂眼看着她，低声问，“弟弟多大了？” “十三岁。”章韫宜说，“初中生。” 周停则点点头，“挺小。” “嗯，同父异母的。”章韫宜诚然相告。 周停则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得出来，章韫宜和家里人关系比较一般，也不爱回家。 但他并不知道，她父母离异，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他提起话语，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安静几秒，周停则问，“弟弟听话吗？” 章韫宜：“还行。” 章晨并不顽劣，对她也还不错。他会经常地给章韫宜发消息，也会经常性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他想她了，爸爸妈妈也想她了。 可是怎么说呢。 章韫宜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她的继母对她也还不错，没有虐待过她，甚至总是客客气气的。 却也正是因为这份客气，让章韫宜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家里人是不需要那么客气客套的，只有外人才需要。 周停则低眼，将对面人细微的神思变化看在眼里，心念微动。 他思忖怎么安慰，章韫宜突然开口，眉梢轻扬道，“周总。” 周停则：“嗯？” 章韫宜托腮，眉眼弯了弯，“我脸上真的没有东西吗？” 没有的话，你怎么一直在看我。 从公司出来上车的时候在看我，现在又在看我。 几乎是瞬间，周停则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 他怔然一霎，缓声道，“章总监怕被人看？” 章韫宜微哽，没想到他这么的理直气壮。 明明他才是“看”的人，她是被“看”的人，在他这么问的时候，自己内心有了一丁点儿心虚的情绪。 无声片刻，章韫宜挪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说，“我带妆一天了。” 周停则失笑，眼睫微抬，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语调低缓道，“还是很漂亮。” “……哦，”周停则突然直白，章韫宜有些许不适应，她嘴唇动了动，小声道：“我也觉得。” 周停则勾唇，手指轻点了下杯沿，端起桌面放凉了的热水喝下，喉结滚了滚。 少顷，老板将两人点好的菜送上桌。 周停则朝章韫宜示意，“吃饭吧。” 章韫宜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用热水冲洗过的筷子。 餐馆不算安静。 两人用餐的时候，老板的孩子还在写作业。姐姐在教弟弟，在训斥弟弟笨，弟弟反驳。老板适时开口，让姐弟俩安静一点，赶紧写完去睡觉。 细碎的交谈声钻入耳朵，章韫宜却不觉得烦。 相反，她觉得有意思。 吃过东西，周停则买单，两人走出餐馆。 旁边几家店都已经关门了，原本亮起的灯暗了下去，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夜空的月亮照亮。远处有田野里的蛙叫声传来，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章韫宜环顾一圈，“回车里吗？” 周停则询问，“想回吗？” “……” 章韫宜怔怔，仰头对上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有些迟疑。 时间不早，周围也不是熟悉的环境。 但吃完就回去，章韫宜又觉得有点儿浪费。而且，她挺喜欢这儿的环境氛围。 章韫宜小时候是在镇上长大的，刚刚抵达这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儿和曾经住过的小镇有些像。 一样的安静，一样的自然。 没等章韫宜做出选择，周停则先问了一句，“老板刚刚是不是说附近有一条小溪？不少人来这边钓鱼？” 章韫宜眨眨眼，“是吧。” 周停则微颔首，朝她发出邀请，“我们过去看看？” 没等章韫宜答应，周停则继而道，“顺便消消食，Eva觉得如何？” 章韫宜顿然，假装不知道周停则是猜出了自己的想法，给自己台阶下。她弯了弯唇角，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周总安排。” 周停则说好，突然道，“Eva。” 章韫宜：“嗯？” “已经下班了，”周停则侧眸注视她，提出，“换个称呼吧。” 章韫宜愣了下，笑盈盈地问，“周总想要什么称呼？” 她停了停，目光澄亮地望着他，试探问，“周停则？” 晚风吹来。 周停则撞进亮灿灿的，闪烁着狡黠的眼睛里，嗓音沉沉道，“在呢。”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他想重点关注。 得到周停则应答的那一刹那，章韫宜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她望着周停则英挺的眉眼，呼吸放轻，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往那边走走吧？” 周停则说好。 两人并肩往前，月光笼罩的地面，两人的影子格外清晰，时而擦肩碰撞。 走了一小段，章韫宜想起点什么，“那你……” 周停则侧眸，眉梢轻挑，“嗯？” 章韫宜张了张嘴，想让他别喊自己Eva。 Eva这个名字，一般是合作方，工作搭档在喊。章韫宜亲近一些的朋友，都喊她韫宜。 可让周停则喊自己韫宜，好像有点儿奇怪。 沉默一瞬，章韫宜摇了摇头，“没怎么。” 周停则抬眼，定神瞧了她几秒，转头道，“走吧。” 他没有追问她的欲言又止。 他懂她的欲言又止。 两人沿着乡间小道往前，蛙声和不知名的动 物声更明显了。 静了静，章韫宜问旁边的人，“你以前来过这边吗？” 周停则：“路过过。” “难怪，”章韫宜嘀咕。 难怪刚刚过来时，周停则都不需要导航，目标如此明确。 周停则告知，“有回出差高速堵了，当地司机带我们走了这条路。” 那个时候，周停则就想有机会过来这边走走。奈何工作太过繁忙，他没有这样的空闲。 即使有，也懒得跑这么远。 今天是个例外。 章韫宜点点头，“我都不知道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 周停则缓声，“白天挺漂亮的，下次可以白天来。” 章韫宜眼睛一亮，“真的？” “什么？” “……”章韫宜后知后觉，自己说出口的话存在歧义，连忙道，“我的意思是，这里白天有多漂亮。” 周停则微颔首，顺着她的话语往下，也顺便和她约了下一次的白天，“下回来就知道了。” 章韫宜明白周停则的意思，哦了一声，尾音往上扬了扬，“等忙完这一阵吧。” 周停则点头。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小溪边。 小溪边果然比沿途的路要亮一点点，章韫宜站在路旁往下看，影影绰绰的，小溪边上确实有模糊的人影，旁边还有零散的灯盏。 “要下去看看吗？”她问周停则。 周停则：“你想就去。” 章韫宜想了想，“去看看吧？还挺多人的。” 周停则：“好。” 他抬脚往下走，章韫宜跟在他身后，等他替她开路。 周停则走两步停下，回头看着章韫宜。 来回几次，章韫宜心如明镜，笑着道，“你往前走吧，不用等我，我跟得上你。” 周停则沉声，“我知道。” 他知道章韫宜跟得上自己，他回头不是担心她跟不上，而是不放心。 不放心的因素有很多，周围太暗，他怕她不小心踩空，踉跄，也担心她踩到她害怕的东西。天太黑，周围的环境也相对陌生，他怕她跼蹐不安。 其实这份担心来得有些突然，甚至很没有必要。 但周停则不打算忽视。 相反，他想重点关注。 听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神色茫然地看向他。 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因此，章韫宜没再阻止周停则时不时停下来等她，而她也尽可能地踩稳往前走的每一步，免去他的顾虑。 两人走到钓鱼者的旁边。 钓鱼者转头看他们一眼，看他们两手空空的样子，了然一笑，“来散步的？” 周停则应声，“路过来看看，您进展如何？” 钓鱼者摇摇头，“刚坐下呢。” 周停则看向平静的，有细微波澜的水面，缓声问，“这儿鱼多吗？” “分情况，”钓鱼者告诉两人。 周停则微颔首，一丁点儿架子都没有地跟对方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钓鱼者还问他要不要钓一下试试。 周停则偏头，“要感受一下吗？” 他问章韫宜。 章韫宜思考三秒，“下次吧。” 今天太晚，而且不是自己的渔具。 周停则应声，婉拒钓鱼者的提议。 两人在钓鱼者旁边待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章韫宜隐约发现一片搭建起来的棚子。 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到棚子前方立着一块牌子，写着草莓园几个字。 “草莓还没过季吗？”她惊讶。 周停则：“可能还有一点儿。” 章韫宜哦了一声，有点儿遗憾道，“可惜太晚。” 他们今天吃不到草莓了。 周停则敛眸，“想吃？” “一点点吧，”章韫宜实话实说，“我就是嘴馋，实际吃不下。” 刚刚在餐馆，她吃了不少菜。 章韫宜没太将草莓园放在心上，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头道，“快十二点了，我们回去？” 回程需要一个多小时，到家可能要一点多- 两人打道回府。 道路比来时更畅通，和章韫宜预想的差不多，到小区门口时刚过一点。 车子停稳，她解开安全带，侧眸看向旁边的人，“我先回去了？” 周停则低语，“早点睡。” 章韫宜笑笑，“洗漱完就睡。” 她今天也没精力加班。 推开车门，章韫宜下车，抬手准备关门的时候，周停则喊了她一句，“Eva。” 章韫宜回头，“嗯？” 小区门前的灯光照过来，车内顶端也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 周停则没有立即开口，他目光微敛，凝神注视章韫宜须臾，说道，“没事，去吧。” 章韫宜微怔，缓缓笑了，“晚安。” “晚安。” 等章韫宜进了小区，周停则才调头离开。 他回到自己小区时，手机里适时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这个点，周停则直觉是章韫宜发的。 果不其然。 顶着小女孩头像的人发来：「我好很多了。」 她看出了周停则带自己去郊区的用意。 而周停则也在晚上，章韫宜接起的那通电话时，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低落情绪。 周停则低头一笑：「能睡个好觉吗？」 章韫宜：「应该没问题吧？」 周停则：「吧？」 章韫宜唇角微弯：「睡不着能找周总聊工作吗？」 周停则：「工作不行。」 章韫宜扬扬眉，回道：「好吧。」 周停则：「工作之外的事情可以。」 章韫宜眨眨眼：「好的，不过我还是尽量睡着比较好。」 两人又莫名其妙在微信聊了两句，才放下手机。 洗漱完出来，章韫宜没再跟周停则聊天。 她怕打开对话框后，她今晚真会睡不着。 睡前，她看了看邮箱，回了两封比较要紧的邮件，才关上电脑入睡。 睡前的精神得到放松，章韫宜暂时把烦心事忘掉，开启睡眠模式。 一觉睡到八点，章韫宜睁开眼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的。 洗漱后，微信里有Caroline几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提醒她别忘了午餐约定。 章韫宜失笑：「没忘，不过您别撮合我们。我过去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方便以后开展工作业务。」 Caroline：「？」 章韫宜：「认真的。」 Caroline：「人还没见呢，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章韫宜：「没有。」 她其实想和Caroline说，她现在有接触的目标对象了。 可这话要是说了，Caroline一定会追问是谁。 如果她不说，Caroline也可能会开始重点地关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旦发现她感兴趣的人是周停则，她或许还会费力撮合。 章韫宜不想这样。 她跟周停则八字还没一撇不说，即使有，她暂时也不想让任何人，包括Caroline插手助攻。 感情的事，她想循序渐进，自己掌控推进。 Caroline知道章韫宜的脾性，无可奈何道：「行吧，那就吃顿饭，聊聊工作。」 章韫宜：「好。」 Caroline提醒：「我答应你不撮合，但你也不能穿得太随便！」 章韫宜哭笑不得：「好，我一定化好妆换上漂亮的衣服过来。」 Caroline：「我等着。」 跟Caroline说好，章韫宜先吃了早餐，去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弄到十点，她才回房间化妆收拾。 换好衣服，她出门去Caroline家。路上，章韫宜去熟悉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章韫宜到Caroline家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半。 大门是敞开的，她直接把车开进院子。 听到动静，屋子里的人跑出来，“韫宜。” 章韫宜熄火下车，抱着花朝Caroline走过去，浅笑盈盈道，“C姐。” Carol ine接过她的花，上下打量她，夸道，“不错，今天特别漂亮。” 章韫宜天生丽质，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会特别出彩。 有Caroline千叮咛万嘱咐，也想着要尊重Caroline的客人，章韫宜选衣服时，纠结了半晌，拿出了之前Caroline送给她的一条裙子。 裙子是雾霾蓝的色调，温柔又大气，裙摆挺括，掐出纤细腰身，露出修长的小腿。 “我就知道这条裙子适合你。”Caroline赞许地看着她。 章韫宜这是第一次穿，听她这么说笑了起来，“C姐的眼光好。” “那是，”Caroline一点也不谦虚，“我眼光要是不好，就漏掉你这颗遗珠了。” 章韫宜觉得她夸张了，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原来我在C姐眼里这么优秀啊。” Caroline觑她一眼，傲娇道，“你第一天知道？” 她一直不吝啬自己对章韫宜的欣赏，赞美。 章韫宜笑，主动地挽起她的手臂，“那倒不是。” Caroline嗯哼，“知道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Caroline要给章韫宜介绍的客人也到了。 两人索性在院子里等对方下车，Caroline给章韫宜介绍。 来的客人有两位，一男一女。 看到来人的时候，章韫宜得承认，Caroline的眼光是真的好。 她每次给章韫宜介绍的朋友，都是又高又帅的那一类。只可惜，她一个感兴趣的都没有。今天这位也一样。 Caroline介绍对方，“纪姝，纪越泽，两位是姐弟关系。” “韫宜，我的得力干将。” 简单介绍认识后，四个人便先进了屋聊天说话。 等待家里厨师开餐。 章韫宜从Caroline口中得知，纪越泽是她们常点的咖啡品牌负责人，目前咖啡品牌有扩张的打算，他们大概率有合作的机会。 纪越泽的姐姐，则是某甜品品牌的老板。 章韫宜吃过那家甜品的东西，味道非常不错，在申城人气很高，每次路过那家店，都有人在排队。 Caroline的关系网比章韫宜知道得更广，人脉也更全。 纪姝和Caroline同龄，章韫宜和纪越泽年龄相仿。 “你看着很小。”听到章韫宜说自己今年二十九岁后，纪越泽笑着道，“不像二十九岁的。” 章韫宜微微一笑，“可能我今天的妆比较显小。” 纪越泽扬眉，淡淡一笑道：“实话。” 章韫宜顿了下，礼尚往来，“纪总也不像三十出头的。” 纪越泽摊手，配合道，“可能我今天打扮年轻？” “……” 两人尬聊着，氛围却不尴尬。 聊了几句，Caroline家里开餐了。 章韫宜在工作外，不太会开启话题。 好在纪越泽和纪姝，包括Caroline都能说，他们三人开启的话题都是章韫宜能接住的，四人边吃边聊，聊得也还算愉快。 吃过午饭，纪姝让Caroline带她去转一转，Caroline搬家后，她是第一次过来。 两人走后，屋子里只剩章韫宜和纪越泽。 房子里忽而安静下来。 章韫宜正思忖说点什么好时，纪越泽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跟章韫宜说了一声，走到院子里接电话去了。 “喂？” “回国了？”电话那端是朋友的声音，“出来玩。” 纪越泽透过落地窗往屋子里看，淡声道：“暂时来不了。” “怎么？”对面的人问，“刚回国就在忙？” 纪越泽莞尔，“没呢，我姐带我相亲来了。” “什么？”对面的人格外惊讶，不可思议道，“我们小纪总还需要相亲？” 纪越泽骂了一句滚，“姐命难违。” “也是，”对面的人是清楚纪姝给人的压力的，玩笑地问，“相亲对象怎么样？漂亮吗？” 纪越泽诚然相告，“非常漂亮。” 对面的人哟了一声，“有多漂亮，发张照片看看？” 纪越泽蹙眉，“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对面的人说，“我们又不外传。” 纪越泽还是拒绝了，“不太礼貌，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搜。” “什么意思？”对面的人惊讶，“你姐给你介绍的是女明星？” 纪越泽：“女明星不是，不过也蛮有名的，思维的公关总监，你应该听说过。” “……” 章韫宜并不知道纪越泽这通电话的重点内容在自己身上。 纪越泽出去时，她便拿出了手机，给钟灵发了一条消息：「今天看到结果了吗？」 钟灵：「我明天才值班呢，明天给你看。」 章韫宜：「好吧。」 钟灵：「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好，结果就算不好，也能够医治的。」 章韫宜：「她们家情况比较特殊。」 如果不是胡晓畅的家庭环境太过困难，她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单亲养着孩子本身就足够累，足够疲惫了。母亲还出事的话，章韫宜挺担心她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钟灵：「事已至此，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章韫宜：「我知道。」- 两人聊了几句，纪越泽的电话便打完了。 章韫宜收起手机，客套地问了一句，“公司有事？” 纪越泽摇头，浅声道：“朋友约。” 章韫宜恍然，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时，从楼上下来的Caroline和纪姝异口同声道，“约哪里啊？你答应还是拒绝了？要不你带着韫宜一起去玩玩？” 纪姝看向章韫宜，“我听Caroline说，韫宜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都没什么娱乐活动，我弟弟他们的娱乐活动还蛮多的，要不要一起去玩一玩？” 章韫宜稍顿，想说自己还得回家工作。 话刚到嘴边，Caroline也随声附和，“去转转吧，总待在家里多闷啊，你需要放松一下。” 她是希望章韫宜多出去交朋友的。她的工作压力太大，适当出门能让她的情绪得到缓解。 纪越泽也道，“Eva去吗？都是熟悉的几个朋友。”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韫宜再拒绝似乎就不合适了，她缓缓点头，“好啊，我没问题，就麻烦纪总了。” 做她这一行的，总不能畏惧交朋友这件事。 本身对章韫宜来说就是，结交的朋友越多越好开展工作。 和纪越泽一同离开Caroline家。 章韫宜本想开自己的车，被纪越泽拒绝。不得已，她只能坐上纪越泽的车。 去俱乐部的路上，纪越泽偏头看她一眼，“你很紧张？” 章韫宜：“……没有。” “别紧张，”纪越泽浅声，“我姐她们就爱干这种事，你要没想法不用勉强。” 章韫宜微怔，笑了下说，“抱歉。” 纪越泽不甚在意道，“没事，能理解。” 相亲哪有那么快看对眼的。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和纪越泽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章韫宜坐在他车里都不觉得煎熬了。 即将抵达俱乐部时，她包里的手机震了震。 章韫宜拿出点开，是周停则的消息。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她答应你了？” 那一刹那，章韫宜心头有一抹心虚的情绪闪过。 周停则不会是知道她在做什么吧？ 但很快，章韫宜就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先不说她和纪越泽只是见面吃了顿饭，其中还有纪越泽姐姐和Caroline一起。刚刚她也和纪越泽把话说明白，她没有那个意思，两人之间也不可能有后续情况。 即使没有，她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她和周停则目前只是朋友的关系。 就算两人已经进一步有了发展，周停则也不是那种会阻止，限制她交友的人。如果他是 ，那么章韫宜也不会对他产生除了工作之外的情感。 想是这么想，点开周停则消息内容时，章韫宜的身体还是很自觉地屏了下呼吸。 好在周停则只是问她忙不忙。 章韫宜看了眼时间显示，犹疑回复他：「在外面，怎么了？」 周停则发来一张照片。 章韫宜点开一看，倏地愣住，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你怎么去草莓园了？」 周停则没回答她自己为什么去，只是问：「要不要吃？」 章韫宜：「现在？」 周停则：「几点回家？」 这一点章韫宜也不是很确定，她想了想：「可能要晚上。」 周停则：「好。」 章韫宜看着两人的对话：「我回家了跟你说？」 周停则：「嗯。」- 刚说好，车子停了。 纪越泽偏头看向章韫宜，神采飞扬道，“章小姐，我们到了。” 章韫宜连忙收起手机，和纪越泽一起下车。 纪越泽带章韫宜来的，是一个玩乐设施一应俱全的俱乐部。 章韫宜之前听说过这个地方，也知道不少公子哥爱来这边玩，一楼有吧台可以喝酒，另一边还有攀岩的墙，二三楼有台球，各种游戏厅等等。 两人一同进去的时候，一楼卡座的人转头看过来。 有人打了声招呼，“纪少。” 纪越泽朝对方扬了下手，领着章韫宜过去。 “思维的章总监章韫宜，”纪越泽给在场的几位朋友介绍。 “章小姐。” “久闻大名，原来思维的总监长得这么漂亮。”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章韫宜点头应下，态度不算殷切，也不会太过冷漠。 她接受着几位公子哥的打量，微微笑着，娴雅大方，甚至还能接上他们的话，和他们闲聊两句。 纪越泽在旁边瞧着，轻挑了挑眉。 在见到章韫宜之前，他就听他姐说过不少和她有关的事情。知道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只是见面之前，纪越泽没有料想到，她厉害却不强势，性格也还不错，和她姐口中那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有一定差别。 她飒爽却也温婉，冷淡却不冷漠。 要不是知道她对自己没那个意思，纪越泽还真不介意和她有进一步的了解。 可惜。 好在当个朋友也不错。 虽然纪越泽没什么单纯的女性朋友。 认识熟悉后，纪越泽问章韫宜喝点什么。 章韫宜浅声，大大方方地说，“我第一次来，纪总介绍吧？” 纪越泽抬眼，“行啊，有什么忌口的吗？” 章韫宜摇头，“没有，我都可以。” “酒也行？”纪越泽问。 “度数低的可以。”章韫宜回答，“我酒量不是很好。” 纪越泽一怔，讶然她的诚实。要知道，如果碰到心怀不轨的人，你说自己酒量不好，对方很可能会故意灌你酒，将你灌醉。 想到这，纪越泽多看了章韫宜一眼，而后会心一笑，朝不远处的酒保打了个响指，“给章小姐来杯当季果汁。” 章韫宜都说了酒量不好，他总不能还给对方点酒。 酒保应下，章韫宜淡淡一笑，“谢谢纪总。” 纪越泽耸耸肩，“我也是为了自己。” 他玩笑地说，“要是把你灌醉了，我姐和C姐都会找我算账。” 闻声，章韫宜翘了翘唇，没有对此发表评价。 没一会儿，果汁送了过来。 章韫宜接过尝了一口，纪越泽问，“味道如何？” “还不错，”章韫宜温声。 纪越泽点点头，没再多问。 少顷，有人喊纪越泽去打球。 纪越泽看向章韫宜，“一起过去吗？” 章韫宜思考几秒，拒绝了，“我在楼下听歌，你们去吧。” 纪越泽颔首，没有勉强。 “行，你待烦了给我发消息，我们再回去。”他们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 章韫宜：“好的。” 纪越泽走后，章韫宜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两分钟，有女生过来，“章小姐。” 章韫宜抬头，“您好。” “不用这么客气，”来人笑笑说，“我和纪总朋友一起来的，我能坐这儿吗？” 章韫宜了然，猜测可能是纪越泽让对方过来陪自己的，她点点头，“当然，您自便。” 对方自我介绍，“我叫露露。” 章韫宜：“叫我韫宜吧。” 对方不是合作方，更不是她的甲方，她也没有介绍自己的英文名。 露露点头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章韫宜假装没看见。 好一会儿，她才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露露怔了下，摇头说，“抱歉。” 章韫宜诧然扬眉，“什么？” 露露端着面前的酒抿了一口，轻声道：“你不太像我们这一圈子里的人。” “……”章韫宜一愣，反应过来，“我身上班味太重？” 露露被她逗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做什么的呀？” 她跟着来的男人喊她过来陪章韫宜时，没有介绍章韫宜太多，只说她是和纪越泽一起过来的，让她陪章韫宜聊聊天。 章韫宜：“我做公关的。” 露露惊讶，好奇地问：“啊？哪方面的公关？明星艺人那种吗？” “差不多，”章韫宜笑着说。 露露点点头，“很辛苦吧？” 章韫宜坦言，“挺辛苦的。” 不过工作嘛，没有不辛苦的。虽然章韫宜加班多，压力也大，但她是觉得值得的。毕竟现在的她，收入也还不错。 付出和收入基本成正比的时候，她就不会觉得那么累。 露露不太懂工作方面的东西，章韫宜能感觉出来，便自然而然地和她聊起了其他话题。 露露是做美妆的，她半只脚刚踏入自媒体圈子。 知道章韫宜是做公关的后，她还跟章韫宜讨论，怎么能让自己的粉丝群体增多。 章韫宜了解她们这一行的困境，认真地给她提供着建议。 聊到后面，露露主动地向章韫宜要了联系方式。 加上联系方式后，露露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我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章韫宜：“当然。” 她修改露露备注，“不过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可能没有办法及时回复。” 露露不甚在意，“没事，你看到了能回就行。” 章韫宜：“会的。” “……” 两人在角落里聊得开心，也没注意到楼上有人对准她们这边拍照。 孟绥刷到吃喝玩乐公子哥群里照片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点开照片放大，确认被偷拍的其中一个人是章韫宜，又问了一句章韫宜怎么在俱乐部后，转头跟周停则八卦：「你知道我在那群浪荡公子哥的群里看到了谁的照片吗？」 周停则隔了十分钟才回他：「谁？」 孟绥：「……你就不能猜一下？」 周停则才懒得猜。 孟绥自讨没趣，也有些无语：「随便猜一个人，我们很熟悉的。」 没等周停则回复，孟绥继而补充：「哦，是你很熟的。我其实一般，是一个大美女。」 看到这话，周停则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一张漂亮的，熟悉的面孔。 他握着手机，微眯了眯眼：「思维的？」 孟绥：「你猜得还挺准。」 他转而把群里的那张照片发给他：「你别说，Eva不穿职业装的时候，更漂亮了。」 周停则点开照片，神色微敛。 他盯着照片里的人片刻，问：「这是在哪儿？」 孟绥：「就我常去的那个俱乐部，怎么？你感兴趣？」 周停则：「你今天不在？」 孟绥：「不在啊，我今天回家吃饭了，我早上不是跟你说了？」 他还向周停则发出了邀请，请他到自己家吃饭，结果被他拒绝了。他说他今天有事。 周停则：「哦，今天不打算过去？」 孟绥：「？」 孟绥是了解周停则的，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周停则稍微有一点儿不对劲，他都能感觉出来。 琢磨了一下，孟绥顺势道：「去啊，待会儿就去，一起？」 周停则：「可以。」 孟绥：「？」 周 停则：「怎么？」 孟绥扬眉，很想问他怎么回事。 转念想了想，又觉得在手机里问周停则很可能装傻，反正待会儿会见面，他待会儿观察一下再问。 思及此，他回复：「没事，我把地址发给你，半小时后见？」 周停则：「嗯。」- 俱乐部这边，章韫宜跟露露聊了许久。 纪越泽便回来了，“无聊吗？” 章韫宜：“还好。” 纪越泽：“……” 章韫宜这话说的，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缄默在两人周身蔓延。 纪越泽思索再说点什么好时，章韫宜先开了口，“赢了吗？” 纪越泽侧眸，“赢了两局。” 他顿了下，想起来问，“会打吗？要不要试试？” 没等章韫宜出声，他便提议，“我教你吧？” 章韫宜默了默，起身道，“可以试试。” 纪越泽邀请两次，周围还有不少他的朋友。章韫宜不能太不给他面子。 两人起身往楼上走。 看到两人一同过来，有人调侃，“还以为小纪总请不动章小姐。” 章韫宜解释，“是我太懒。” “章小姐会玩吗？让小纪总教你吧？”有人说。 章韫宜接过球杆，正想回答，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转头看过去，看到来人时哟了一声，“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小孟总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周总居然也来了。” “……” 章韫宜本来在专注地抹粉，听到周总这个称呼的时候，她眉心跳了跳，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包厢很大，人也不少。 章韫宜站在中间一点儿的位置，旁边是纪越泽，前面是打过招呼的几个朋友。热热闹闹的场景里，她却笔直的，精准无误地跟刚刚抵达的人撞上视线。 失神一霎，章韫宜还没来得及想周停则怎么会在这里，孟绥先出了声，“我喊他来的。” 他接话，跟章韫宜打招呼，“Eva。” 瞬间，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章韫宜身上。 “孟总，”章韫宜喊了一声，目光往旁边偏移，微抿了抿唇，“周总。” 孟绥应声，笑眯眯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你。” 章韫宜无言，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她斟酌着语言，还没再次开口，周停则吐槽他，“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 孟绥噎住。 周停则转而看向她，语气熟稔：“要打球？” 章韫宜握着球杆，迟疑地嗯了一声。 “会吗？”他问。 章韫宜看着他，“会。” 周停则不算意外地笑了笑，拿起另一支球杆，商量的语气，“那……陪我打一局？” 两人说话的口吻太过熟络，令周围人疑惑。 大家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偏偏当事人没有太大感觉。 又或者是说，他们感受到了，只是不想管。 听到周停则这话，章韫宜正要说好，旁边被忽视彻底的纪越泽没忍住咳了一声，“周总。” 周停则撩起眼皮看向他，神色淡淡。 纪越泽微抬下巴，指了指章韫宜说，“我先约的韫宜。” 虽说他对章韫宜没什么感觉，也不是会在被拒绝后，死缠烂打的人。 可周停则一来就抢人，是不是太看不起他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个声，提醒一下对方，他还在这儿呢。 岂料，周停则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问，“她答应你了？” 纪越泽：“……”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你不会早有预谋吧？”…… 包厢里变得安静。 其实从两人莫名其妙对峙交锋的时候，其他人就没有再出声了。大家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注视他们，偶尔用眼神交流讨论——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章小姐好大魅力，能让周停则和纪越泽出声争抢。 章小姐怎么不说话？ 章小姐到底怎么做到的，纪越泽和周停则这又是什么情况？三人什么关系？ 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被周停则问到无语凝噎的纪越泽偏了偏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人，“韫宜。” 章韫宜回神，抬眸望着眼前两个极其幼稚的男人，嘴唇翕动，正想说点什么，周停则忽而道，“开个玩笑。” 众人皆是一愣，有点搞不懂他这一出是什么情况。 没等大家思索，周停则先把球杆给了纪越泽，淡声说，“你们打。” “……” 纪越泽莫名，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章韫宜—— 他发什么疯？ 章韫宜怔然，隐约明白周停则的意思。 他开始问自己跟不跟他打一局的时候，没有想到纪越泽会出声阻拦，并且说出那样的话。奈何纪越泽说了，他也反问了。 两人如此，选择题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周停则的本意并非要让自己做选择题，但已经到这一步，他不退出的话，这道选择题章韫宜必做不可。一边是已经合作的甲方，另一边是未来可能会合作的甲方，章韫宜得罪哪个都不好。 章韫宜知道周停则不想让自己为难，只是她并不需要他这样帮忙。 她还没那么弱。 再者，周围都是看客，是他们的朋友。今天这事处理不好，周停则或纪越泽，很可能会被大家讨论很久，哪方处于下风都不合适。 这样想着，章韫宜开口，“不用。” 周停则和纪越泽一同看向她。 章韫宜继续抹粉，望着两人提议，“轮流怎么样？我可以打两场。” 话落，她跟周停则商量，“不过我是跟纪总一起来的，周总愿意的话，等我跟纪总打完再打？” 她不确定周停则愿不愿意排在纪越泽后面。 听到章韫宜这话，周围一群看客眼睛亮了。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他们原本还以为，她会退缩，直接不打，又或者选择跟纪越泽或周停则其中一个人打。 章韫宜的提议出来后，看热闹的人瞅着周停则，有些好奇他会不会答应，他排在纪越泽后面被选择。 要知道，周停则在大家的心里，可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高岭之花。他对他们这群公子哥的娱乐活动向来不感兴趣，跟大伙也都不算熟。 正当大家猜测，周停则大概率是会拒绝的时候，他淡淡一笑，“可以。” “听你的。”他很自然的态度。 “……” 周停则走到一旁观战，章韫宜扭头询问纪越泽，“纪总，怎么打？” 纪越泽没想到周停则这么能屈能伸，他稍稍顿了下，低声道：“你想怎么打？” 章韫宜实话实说，“我都可以。” 她什么都会一点儿。 纪越泽看着她，思考了一下，“中八？” 这个玩法相对简单一点儿。 章韫宜说好。 纪越泽原本以为，章韫宜刚刚说她可以跟两个人都打是在逞强。 毕竟，能打和打得好不好，还是有些区别的。 也因此，他提出最简单的打法，还让章韫宜开球。 等章韫宜接连将几个球都打入袋中，纪越泽才恍然—— 她没有夸大，更没有逞强。 她是真的有能跟他和周停则PK的本事。 旁边围观的一群公子哥也是面露惊讶。 他们知道思维的公关总监，也听说过一些和章韫宜有关的事迹，清楚她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 可他们也没料想过，在工作上那么厉害的女人，玩乐项目也这么厉害。 一群人中，唯有周停则是一丁点儿惊讶都没有的。 孟 绥早在周停则开口和章韫宜说话时，就看出了猫腻。此时此刻，他三分之一的注意力在台球桌上，剩下的全在周停则身上。 周停则不是没察觉到他的注视，只是懒得问。 好一会儿，孟绥没忍住用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压着声音问，“什么情况？” 没等周停则出声，他便道，“是Eva？” 那个让周停则最近变得奇怪，神神秘秘，甚至称得上鬼鬼祟祟的人是章韫宜？ 孟绥震惊。 孟绥傻眼。 孟绥……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特别意外。 章韫宜和周停则这两年确实有点儿针锋相对的意思，可两人讨论到某个话题的时候，其他人是插不进去嘴的。 正确来说，其他人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有时候两家公司在一起开会，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别的地方去了，孟绥，包括其他参会人员只能一脸懵逼地望着两人。直到两人说完，他们才有可能反应过来，他们刚刚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孟绥问，“你不会早有预谋吧？” 不然的话，他怎么只和章韫宜“针锋相对”。 听他这话，周停则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孟绥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停则勉为其难搭腔，“看球。” 孟绥：“……” 他把目光转向球局，看了半分钟后又问，“你是不是知道Eva的球技？” 周停则瞥他一眼，“你忘了？” 孟绥：“什么？” “新海影视的公关合作，”周停则提醒，“是她拿下的。” 孟绥一怔，倏地想起这件事。 新海影视是业内大有名气的影视公司，公司捧红了不少一线的明星艺人。一般来说，这种影视公司都有自己的公关公司，鲜少和外面的公关公司合作。 去年的时候，新海似乎和自己的公关公司闹了分家的情况，不得已，新海影视老总便决定找外包的公关公司。 当时有几家公司提案比稿，新海影视老总是个性情很古怪的人，他等第一轮比稿后，安排进入第二轮的公关公司开启其他比拼。 他喜欢台球。 最喜欢斯诺克。 因此第二轮的比赛，是公关公司在球桌上竞争。他放话出去，只要能赢过他，他就把新海影视的公关给谁。 孟绥也是事后听人提起说，章韫宜是险胜。 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更何况纪越泽他们这群公子哥，纪越泽之前久居国外，国内的生意是其他人在管，他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了。 “……你记得还挺清楚，”孟绥揶揄。 周停则毫不客气，“是孟总记性太差。” 孟绥：“……” 他微微一哽，斜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静默须臾，孟绥低声，“小纪总低估Eva了，这一局不意外会输。” 周停则看向球桌旁边的两人，语气笃定，“他一定会输。” “……” 结果如周停则预料那般，纪越泽输了。 不过章韫宜也是险胜，她没有赢得太夸张。 “韫宜这叫会一点儿？”输了球，纪越泽倒也不恼，只讶然地问，“是不是经常会打？” 章韫宜：“没有。” 她没有时间打。 纪越泽扬眉，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两人说了两句，纪越泽抬眸看向周停则这边，“周总，你来？” 周停则起身，没有接纪越泽递过来的球杆，而是重新拿了一根球杆，抹上巧粉，嗓音低低道，“Eva手下留情？” 章韫宜不经意地抬眼，看向他望向自己的目光。 周围都是人。 有在讨论刚刚那一局情况的，也有在看他们的。只是大家的视线都是动态的，唯独他们交汇的这道目光，是静止的，是被定格的。 少顷，章韫宜率先挪开眼，眼睫颤了颤，回答周停则，“不。” 比赛就是比赛。 她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周停则，就手下留情。同样，她也不需要周停则对自己手下留情。 周停则明白她的意思，勾了下唇，“那我努力。” 章韫宜含糊地嗯了一声。 两人甚至还是靠猜拳，来决定谁开球。 章韫宜的运气可能用完了，猜拳是周停则胜出，他来开球。两人这局打的是斯诺克，没再选择中八。 众人期盼之下，这一局周停则赢了。 但他也是险胜。 他只赢了章韫宜两分。 “章小姐真厉害，”算出两人分数后，有人感慨，“很少看到有人跟周总打斯诺克，只输两分的。” 章韫宜浅浅一笑，“周总手下留情了。” 周停则还没出声，孟绥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他没有，是你打得好。” 有孟绥这话，其他原本也在心里猜想，周停则和纪越泽是不是都对章韫宜收了手的人，随即摁灭自己心中狭隘的猜想。 周停则也适时出声，“没有。” 章韫宜看他。 周停则挑眉，“不信我？” “……” 这话说得暧昧，章韫宜没接。 瞧着两人交流的架势，纪越泽轻啧一声，加入道，“球也打了，时候不早，韫宜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Caroline就交代了，晚上还在她家吃饭。 所以纪越泽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 只是，他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章韫宜能感觉到，他这句话说出口时，落在章韫宜身上的探视目光更多了。一道道的，令人难以忽视。 反倒是周停则，章韫宜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他在看她，但他看她的眼神和往常差不多，幽深宁静，不带着审视打量，不会让她有不舒服的感觉。 无声叹了口气，章韫宜不得已开口，“嗯，那就又麻烦纪总了。” 纪越泽口吻随意，一丁点儿架子都没有，“应该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你说了算。” 跟大家伙说了一声，章韫宜便和纪越泽先走了。 坐上车后不久，纪越泽先偏了偏头，好奇地问，“章小姐跟周总他们很熟？” 没有外人在，他也不喊她韫宜了。 章韫宜低头看了眼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浅声道：“思维跟Nexalith是长久的合作关系。” 两家公司熟，她自然也和公司的老板熟。 知道她在混淆概念，纪越泽淡淡一笑，“很久没见到周停则，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 章韫宜稍顿，顺势往下，“怎么说？” 纪越泽看她一眼，顿了顿道，“他现在还挺平易近人。” 他笑着告诉章韫宜，“他以前挺高冷的，很少出现在大家聚会上。” 这话说的，章韫宜很是认可，“周总在工作方面确实不是很好接触。” 说不好接触还是委婉用词。 周停则简直是难搞。 纪越泽笑问，“深受其害？” 章韫宜：“有点儿。” 她说，“不过也能理解，他对工作的事情上精益求精，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周停则是顾全大局的人。 他很清楚，什么是对的，怎么做能更好。 章韫宜很清楚这一点。 刚开始或许觉得周停则难搞，要求多要求高，可按照周停则的建议做后，她就不得不承认，周停则是对的。 经过多次验证，章韫宜对这个人逐渐刮目相看。 虽然偶尔，还是会被工作状态的周停则气到吐血。 可一码归一码。 该吐槽吐槽，该承认承认。 听出她话语里的偏袒，纪越泽沉默一瞬，“这倒是。” 他说，“他能力出众，若非如此，孟绥也不至于强留他在Nexalith。只是不知道他还能留周停则多久。” 闻声，章韫宜缓慢地眨了眨眼，玩笑似地问，“挖他跳槽的人应该很多吧？” “多，”纪越泽道，“据我所知，国外有好几家企业都朝他抛出过橄榄枝，他之前似乎还接触过几家。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回国发展了。” 纪越泽笑言，“我们都很吃惊，在那之前他是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大家都觉得他会留在美国，毕竟卡都拿了。” 章韫宜点点头，没有顺着纪越泽的话往下说，而是道 ，“可能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中国胃？” 纪越泽哑言，诧异地看向她，配合道，“有可能。” “……” 说笑间，两人回到Caroline家。 “这么早回来了？”听到动静，Caroline跑出来问。 章韫宜：“六点了。” Caroline失笑，觑她一眼问，“饿了？” “有点儿，”章韫宜说，“主要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Caroline：“……” 她静了静，睨了她一眼，而后朝厨房喊，“差不多可以开餐了。” 知道章韫宜还有工作没弄完。 吃过晚饭后，Caroline等人没再留她，只口头约定下次再聚，章韫宜就先走了。 回去路上，章韫宜收到Caroline发给她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要紧工作要弄？」 章韫宜唇角微弯：「您也没拆穿我呀。」 Caroline：「看得出你对纪总没兴趣，我也不能勉强你啊。」 没等章韫宜回复，Caroline又问：「下午让你们单独出去转悠，互相了解，了解完还是没想法？」 Caroline答应了章韫宜不撮合，只是还是希望章韫宜能和纪越泽有进一步发展。 至少了解多一点，了解多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她不希望自己给章韫宜介绍对象，她每回都只是见了一面，没有细聊就觉得不合适。 章韫宜：「我知道您的意思。没有想法。」 因为和Caroline聊天，她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回复她：「我和纪总不是一类人。」 Caroline：「行吧，但我感觉他姐和他对你都挺感兴趣的。」 章韫宜：「那你多说点我的坏话。」 摁灭两人对她燃起的兴趣。 Caroline微哽：「我尽量。」 章韫宜：「嗯嗯，那我回家了。」 Caroline：「去吧。」- 结束和Caroline的对话，章韫宜正欲放下手机，倏地想起点什么，再次点开微信，找到下午聊过天的熟悉头像问：「草莓还有吗？」 周停则一分钟后回复她：「还吃得下？」 文字透着酸。 章韫宜忍着笑：「吃得下呀，水果是另一个胃。」 周停则微微失语，故意说：「没有了。」 看到这话，章韫宜扬扬眉，也不和他在微信上一来一回，直接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低沉沙哑的声音钻入耳朵，“怎么了？” 章韫宜懒洋洋地把下巴搭在方向盘上，“真没有了？” 周停则静默一瞬，“回家了？” “在路上，”章韫宜说，“你呢，还在俱乐部？”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哦了一声，追问，“那你现在在哪？” 周停则明知故问，“怎么？” “找你拿草莓呀，”章韫宜道，“怎么，周总说话不算数？” 周停则被她倒打一耙，微微一哂，“还有多久到家？” 听到这话，章韫宜轻眨了下眼，看了眼导航，“你再等我二十分钟？” 周停则无奈一笑，叮嘱她，“开慢点，不急。” 他已经等了一下午，不介意多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章韫宜驱车回家。 临近小区时，她朝小区门口张望，循着夜色看到停在路边车位的那辆熟悉车子。 章韫宜稍顿，本想把车开过去，转念想了想，还是先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才上楼去找周停则。 章韫宜走到周停则车旁的时候，他在接电话。 她抬手敲了下车窗，周停则降下，目光深深地望向她，朝她偏了下头，示意她上车。 章韫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往后转头，看到放在后座的草莓。 她没跟周停则客气，伸手拿过，无声地问，“洗过了吗？” 周停则垂眼，瞧着她那双亮灿灿的眼睛，轻点了下头，“洗过了。” 章韫宜眉眼一弯，拿起一颗品尝。 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她将草莓吃下，朝他点了下头，无声启唇，“好吃。” 周停则敛了敛眸，没有搭腔。 对面的人还在说什么，周停则已经听得不专心了。 直到对方喊了他两声，他才拉回抽离的思绪，“什么？” “什么什么？”对面是一道女声，“你在做什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周停则：“前面的听了。” 颜泠被他的实诚噎住，不得不重新说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周停则记下，“知道了，那先这样？” 颜泠嗯了一声，正想问他是不是有事在忙，她刚张嘴，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 周停则直接把电话挂了。 放下手机，周停则侧眸，“真没吃饱？” 章韫宜已经吃了好几颗了。 章韫宜瞥他一眼，默了默道，“C姐家的厨师做饭不是很合我的口味。” 周停则微怔，看她一眼问，“那要不要吃别的？” “不是有草莓吗？”章韫宜说，她吃草莓就够了。 话落，她问，“你吃晚饭了吗？” 周停则：“嗯。” “跟孟总一起吃的？”章韫宜随口问。 周停则：“不是。” 章韫宜诧然。 周停则瞥她一眼，语气淡淡，“他问题太多，我懒得应付。” 至于是哪方面的问题，章韫宜从他看自己的这一眼里，看出来了。 沉默一霎，章韫宜有点想笑，“孟总没生气？” 周停则挑眉，不解道，“他生什么气？” “就——”章韫宜沉吟，“你让他带你去俱乐部，最后连晚饭都不和他一起吃。” 周停则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他带我去的俱乐部？” 章韫宜眨眼，还没想好怎么说，周停则先问，“纪越泽和你说的？” 章韫宜含糊，“纪总说你以前都不去那边玩。” “他还说了什么？”周停则好奇。 章韫宜抬眸，迎上他落下的目光，想了想说，“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 “不知道，”周停则不咸不淡扫她一眼，“我不知道章总监和纪总的熟悉程度。” 自然也就猜不到，纪越泽能和章韫宜聊到什么地步。 听到这话，章韫宜有点儿想笑。 她假装没有听出周停则的酸，周停则的阴阳怪气，认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纪总有多熟。” 毕竟，两个人之间的熟悉程度，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 周停则：“……” 他凝然，正要开口，章韫宜忽然补充，“但我觉得，我和他应该没有跟周总熟吧？” 落下这话，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周停则，征询他的意见，“周总觉得呢？” “……” 周停则微微低头，将她闪烁着亮光的眼睛，精致的面庞收入眼底，神思微动，喉结轻轻地滚了一下，嗓音低沉悦耳，“你说了算。” 得到他的回应，章韫宜无声地弯了弯唇，眼睛澄亮地强调，“我觉得我们更熟一些。” 周停则轻笑一声，默认她的话。 倏地，车内安静下来。 章韫宜慢吞吞地吃着草莓，周停则时不时看她一眼，也没有开启新的话题。 直到章韫宜吃得差不多，周停则才问，“要不要下车走走？” 章韫宜说好- 小区周围很是热闹，吃过晚饭散步的，跳广场舞的人不少。 两人往不远处的广场走，感受着热闹的氛围。 走了一小段，章韫宜想起来问，“你一个人去的草莓园？” 周停则应声。 章韫宜随口问，“怎么不喊孟总一起？” “他问题太多，”周停则再次强调。 章韫宜被他的话逗笑，眉眼弯了弯，“孟总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周停则抬眼，“你不说的话，他不会知道。” 章韫宜扬扬眉，玩笑地说，“那得看你怎么收买我。” 收买得好，她就不告诉孟绥。 周停则莞尔，“草莓不够？” “……不够，”章韫宜坦然，“我哪有那么好收买？” 周停则低低一笑，“有提示答案吗？” “没有，”章韫宜抬头瞅了他一眼，“你慢慢想。” 周停则 微颔首，“行。”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 走着走着，周停则问，“明天什么安排？” 章韫宜沉默三秒，仰起脸道，“暂时没有安排，周总呢？” 周停则淡笑一声，朝她发出邀请，“我的安排得看章小姐意愿。” 章韫宜眨眨眼，“你先说你的安排。” 周停则问她，“看不看戏剧？” 章韫宜眼睛一亮，“哪一部？” 听她这么问，周停则笑了，“你想看哪一部？” 他们就去看哪一部。 章韫宜扬扬眉，浅声道：“我想看的不一定有演出。” 她喜欢的几部戏剧，演出并不多。 周停则明白她的意思，缓声道，“以后也可以去看。” 他们不止明天。 章韫宜嗯了一声，“明天有什么选择？” 周停则说了两部戏剧的名字。 章韫宜纠结，“我两部都想看怎么办？” 周停则思索，而后拿起手机查了一下，给出建议，“明天先看《罗汉钱》如何？《牡丹亭》一个月后在南城有演出，到时候可以去南城看。” 罗汉钱之后两个月都没有演出，在其他城市也看不了。 章韫宜眼眸微闪，唇角上翘道，“好啊。” 她答应后，周停则便让朋友给他留了票。 订好票，两人在周围转了一圈，打道回府。 周停则把章韫宜送到小区门口，才开口问，“明天我过来接你？” 章韫宜粲然一笑，“几点？” 周停则：“你想几点？” 章韫宜歪着头思考片刻，“五点？” 周停则：“好。”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你热吗？” 还在春日，不下雨的时候天气非常舒服。 章韫宜早上起得早，考虑到傍晚就要出门，她早上先去了一趟健身房，回到家后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又进了书房。 在书房忙了一整个上午，她才关了电脑，去厨房准备午饭。 一个人的午饭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章韫宜打开冰箱，往冰箱里扫视一圈，决定煮个鸡蛋面。 杨女士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听见手机铃声，她起身回到客厅，看到来电显示时，章韫宜有几秒的怔松，“喂，妈？” 电话那端传来杨女士的声音，她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在做什么？” 章韫宜敛眸，“准备做午饭。” 她顿了下，“您吃过了吗？” “吃了，”杨慧丽答应，静了静问，“你最近工作忙吗？” 章韫宜静了一瞬，问道，“怎么了？” “你弟弟想去申城玩几天，”杨慧丽说，“我和他爸爸都要上班，我们不放心他。” 章韫宜随即明白了杨慧丽的意思，她沉吟须臾，“他想哪天过来？” 章韫宜父母离异后各自组建了家庭。 说来也是巧，父母各自组建家庭后，都给她生了一个弟弟。 两人跟较劲似的，她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两个弟弟年龄差还特别小。 每次想到这事，章韫宜都觉得挺神奇的。 “清明节有三天假，”马上就清明了，杨慧丽道，“他想清明节过去。” “不行，”章韫宜想也不想地说，“清明节我没空。” 杨慧丽蹙眉，语气有了些微变化，“你不放假？” 章韫宜沉默几秒，提醒她，“妈，清明节我要回去给奶奶扫墓。” 这是她每一年都不会落下的事情。 如果提前知道清明节没办法回去，章韫宜也一定会在清明节前一周回去一趟。 听到她这话，杨慧丽哑言，拧起了眉头，“已经决定了？” 章韫宜应声，建议道，“您让他清明节后的周末，或者五一假期来吧。” 杨慧丽咕哝，“五一我们一家人要出去玩。” 章韫宜抿唇，没有吭声。 好一会儿，杨慧丽才说，“我问问他，你忙你的吧。” 丢下这话，她没有一丝留恋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章韫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新走进厨房。 鸡蛋面不是很想吃了。 她看着桌台上的鸡蛋面条，又将它们放回原本位置，折返回客厅点外卖。 看了一圈，章韫宜也不知道该吃点什么好。 纠结半晌，她问钟灵：「中午吃什么？」 钟灵：「医院食堂吧。」 她今天在医院值班。 章韫宜：「好吧，我不知道吃什么。」 钟灵：「怎么？」 章韫宜：「没。」 钟灵：「要不你来医院食堂蹭饭？」 她是了解章韫宜的，即使章韫宜什么都没说，即使两人甚至没有见面，她也能觉察出章韫宜的反常。 章韫宜上班吃外卖吃外面的食物吃得够够的，周末有空，她一定会自己做饭。 她挺享受做饭的过程，做饭能让她解压。 今天没什么事却不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看到钟灵这话，章韫宜无奈一笑：「不去。」 钟灵：「为什么？你来蹭饭，顺便等我下班，下班后我们去逛街，多完美的安排啊。」 章韫宜不忍心地告诉她：「我傍晚有约了。」 钟灵：「？」 钟灵：「跟谁约了？我怎么不知道？」 钟灵：「什么情况？」 聊到这，她突然想起：「前两天我跟蒋老板聊天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你带了一个男人去小酒馆喝酒，据说长得还很帅，你老实交代一下吧。」 钟灵前几天就知道这件事，奈何她跟蒋明知聊天时是半夜。 她知道章韫宜的手机睡觉不调静音，担心发消息会吵醒她，所以想着等她睡醒再问。 再之后忙着忙着也就忘了。 章韫宜失笑，回复她：「交代什么？」 钟灵：「不要装傻！」 章韫宜捧着手机哭笑不得，她想了想，只回答钟灵：「是周停则。」 钟灵：「？」 章韫宜：「？」 钟灵：「我知道的那个周停则？」 章韫宜故意：「我不知道你知道几个周停则。」 钟灵：「别打岔啊！是你之前跟我吐槽，说你和他势不两立，看到他就烦，等你哪天发财翻身做主了，你要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使劲折磨他，让他一天改二十版方案的那个甲方代表周停则吗？」 章韫宜：“……” 她无语凝噎片刻，犹疑地问：「我之前说过这样的话？」 钟灵：「你回忆一下呢：）」 章韫宜讪讪：「……忘了。」 钟灵：「那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是那个周停则吗？」 章韫宜无可奈何：「……是。」 钟灵：「行。」 章韫宜扬眉：「就……结束了？」 她以为钟灵会问很多问题。 钟灵：「其他的等我跟你见面了再问，到时候你别想蒙我，你得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 章韫宜没辙：「知道了。」 结束对话前，钟灵确定了一下：「晚上和他有约？」 章韫宜：「嗯，去看戏剧。」 钟灵：「哟，不错嘛，他知道你喜欢看戏剧？」 章韫宜思索：「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也因此，昨晚周停则提出去看戏剧时，章韫宜是惊讶多过兴奋的。 钟灵：「现在到哪一步了？」 章韫宜装傻：「就一起看戏剧的这一步啊。」 钟灵回了她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章韫宜笑笑：「下次见面说。」 钟灵：「行，同事喊我去吃饭了，你也赶紧吧。」 章韫宜：「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钟灵聊到了周停则，章韫宜捧着手机半晌，没忍住戳开周停则的头像，点进两人对话框。 只是点开后，她又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好。 难道她要说，我们的见面能不能提前几个小时，我中午不知道吃什么，周总陪我 吃顿饭吧。 这不太合适，万一周停则中午有约，或者已经吃过了呢。 犹豫了一下，章韫宜随便点了个外卖。 “……”- 章韫宜和周停则约的是下午五点，四点四十多的时候，她就收到他发来的消息，说他到门口了。 两个人在部分事情上的行动是相似的。 无论是工作还是私底下见面，他们都会在约定时间前抵达，会预留十分钟到二十分钟的意外时间。 章韫宜回了他一句等自己几分钟，便换了衣服出门。 天气好的周末，外面的人明显多很多。 就连小区门口也不例外。 章韫宜走到小区门口时，门口有不少人停留，驻留。 她本能地往老地方走，刚走两步，她便看到了站在车旁等待的人。 春日舒服的天气，气温还没来得及升高，穿衣选择性很多。 周停则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高大的身形将衣服撑起，挺拔俊朗。他什么都不做，光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就有不少路过的人为他停留，抑或者让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章韫宜也不例外。 她放慢脚步，从上至下地打量着周停则，朝他走近。 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靠在车旁低头看手机的人便抬起了睫宇，把深邃的眼瞳精准无误地定格在自己身上。 两道目光碰上。 章韫宜停下脚步，在他的注视下动了动唇，“周总。” 周停则垂眼看着她，眉梢轻挑，没有接话。 “……” 章韫宜随即反应过来，可又莫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喊他名字，只含糊道，“我来晚了。” 周停则的视线偏了偏，落在泛起绯色的耳朵上，唇角微勾，“没有，是我来早了。” 章韫宜哦了一声，明知故问，“今天不忙？” “今天周日，”周停则瞥她一眼，“我今天只有一件要忙的事情。” 章韫宜一下子没能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什么？” 周停则扬了扬眉，重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 刹那间，章韫宜反应过来，抬手摸了下鼻子，“……我好像也是。” 她今天也只有跟周停则一起看戏剧的这件事情要忙。 “好像？”周停则抓住她话语里的漏洞。 章韫宜故意，“嗯，好像。” 这一天还没过完，她暂时还不能确定，她还有没有别的要忙的事情。 她坚持是好像，周停则也拿她没有办法。 他低低一笑，嗓音轻缓，“好，有别的要忙的事情随时说。” 章韫宜：“没问题。” 时间还早。 两人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本身章韫宜和周停则约五点见面，就是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去看戏剧。她不想饿着肚子，更不想看完再去吃，那会长胖。 餐厅是章韫宜选的，就在剧院附近，吃完过去很方便。 周停则没什么意见。 他们俩对食物的要求都不高，什么都能吃一点儿- 吃过东西，两人便去了剧院。 检票入场，章韫宜才发现，周停则订的票位置特别好，在第二排的中间区域，视野极佳，却又不会像第一排那般惹眼。 在位置上坐下，其他观剧人陆陆续续入场。 周围热热闹闹的，有人从章韫宜和周停则面前的过道穿过抬脚时，鞋底还不小心踢到了她。 “抱歉，”是女生的声音。 章韫宜出声，“没事。” 她正欲弯腰去拍一拍，旁边的人先一步侧身弯腰，抬手替她拂去灰色裙摆的脚印。 周停则这个动作，让两人皆是一愣。 章韫宜倏地僵住，一动不敢动，连呼吸也微凝了几分。而周停则也在伸出手，感受到她的僵硬后，有了片刻顿然。 沉默的，奇怪的氛围在两人身边蔓延。 少顷，周停则还是动了。章韫宜微敛着眼睫，看着他那双宽大白皙的手和自己裙子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章韫宜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周停则收回手，侧眸将她不自然的神色看在眼里，嗓音沉沉说好了，她才回神。 裙摆的污痕不见了。 “谢谢，”章韫宜小声说。 周停则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亮起的灯光暗了下去。 七点到了，戏剧开场。 原本嘈杂的周围暗了下去，章韫宜听到了台上传出的声音。 她认真地直视前方，等待故事的出现。 剧院的位置算不上特别宽敞，当然也不算窄。 只是坐着不注意的时候，手臂很容易碰到身边的人。 章韫宜在调整姿势的时候，不小心地触碰到旁边人的手臂。 有点儿烫。 周停则的体温，是不是太高了一点点？ 这样想着，章韫宜也就这么问了。 “周停则，”她压着声音喊他。 周停则侧头，往她这边倾斜，“怎么了？” 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台上的光亮倾泻，以及部分看手机人的屏幕亮光闪烁。 可在漆黑的环境里，章韫宜却莫名地能捕捉周停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着，章韫宜张了张嘴，“你热吗？” “……”听清楚她的问话，周停则无声地扯了下唇，“有点儿。” 周停则这么坦诚承认，章韫宜反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她眨了眨眼，磕巴道，“哦。” 周停则：“嗯？” 章韫宜飞速地瞥他一眼，“没事。” 她就随口一问。 章韫宜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问完半分钟后，周停则倏地坐直，将外套脱了下来。 她扭头看过去，周停则贴靠在她耳边轻声解释，“热。” “……”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下，灼热着耳朵那一处的肌肤。 章韫宜呼吸一滞，倏地感觉自己也有点儿热了。她不自在地摸了下靠近周停则那边的耳朵，含含糊糊地说，“……那你别感冒了。” 周停则：“不会。” 他似乎又勾了下嘴角，目光带着温度地转向自己，一字一句告诉她，“我身体素质还不错。” 章韫宜：“……” 不知为何，周停则明明说了一句很正常的话，可章韫宜就觉得他在暗指一些什么。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不过周停则，也玩不过周停则。她是想要逗他一下，却没想最后尴尬的是自己。 因此，章韫宜索性闭嘴，专心看表演，不再和他交流。 《罗汉钱》表演总时长两个多小时。 章韫宜除了一开始走了下神，跟周停则说了两句话外，后面看得尤其专注。时不时还会被台上的表演者逗笑。 她专注看着舞台，有人在专注地看着她。 戏曲呈现大团圆结局。 观众鼓掌，演员们手牵着手谢幕。 灯光亮起时，章韫宜才倏然回神，也是没有察觉的，她眼睫上沾上了泪珠。 周停则看见，微微凝了下眉，“Eva。” 章韫宜本能地抬起眼，“什么？” 周停则垂眼，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摩挲。章韫宜注意到，张嘴欲言，“你——” 刚蹦出一个字，周停则的手臂微抬，一点点地靠近她。 章韫宜本能地屏住呼吸，眼睫颤了颤。 而后，周停则伸手，手指微蜷，用指背擦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痕。 脸颊肌肤和手指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两人的心跳都有了霎时的停滞，很快又像周围还在响起的掌声一样，雀跃，雷动。 “怎么哭了？”周停则收回手，嗓音沉哑地问。 章韫宜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哭得太惨，才说，“我……” 她静了静，忽而道，“我很喜欢看戏剧。” 周停则看着她，等待她的后话。 章韫宜回忆，“我第一次看戏剧是我奶奶带着我看的，她很喜欢。” 章韫宜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 父母工作忙碌，感情也淡薄。自然而然地，两个人对她这个女儿也没有太多感情。 所以离婚时，杨女士率先提出她不要女儿，毫不意外地，章韫宜被分给了章父。章父工作繁忙，根本无暇照顾她。 最后，章韫宜被送回老家，由奶奶照看。 对此，章韫宜难过 过。 刚被送回老家的时候，她每天都不开心。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奶奶几乎每天都在家里陪着她，连别人喊她打牌，她都不去。 整个暑假。 章韫宜和奶奶没怎么出门。 有奶奶的陪伴，章韫宜的情绪得到缓解，也有了新的寄托。开学后，奶奶也是风雨无阻地接送她上学。 老家没有太多玩乐项目，也没有游乐园之类的，奶奶就带她听话剧，听戏剧。 那会儿村里时不时有表演，奶奶每次都会带着章韫宜一起。那个时候，章韫宜其实不懂戏剧有什么好听的，好看的，她坐不住，听不懂，也看不懂，自然就不喜欢。 奶奶去世后，章韫宜才突然喜欢上了它们。 同样的，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因为奶奶喜欢，她潜移默化。又因为奶奶去世时还在遗憾，她还没有能看到她最喜欢的戏剧演出，所以章韫宜想替她多看看。 她知道，自己看了，奶奶会知道。 刚刚认真看表演时，章韫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眼泪。 此刻回想，她才恍然大悟。 章韫宜说的时候，周停则看着她。 等她说完，周停则还在看她。 周围人都陆续离场了。 章韫宜从回忆里抽离，抬眸望着眼前的人，稍稍有点儿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周停则适时出声，敛了敛神道，“奶奶去世多久了？” 章韫宜无奈笑笑，“我高中时候去世的。” 至今有十多年了。 周停则微颔首，自然而然地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这话问得，让章韫宜惊讶，“你不知道？” 应该不会。 周停则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下说，“大地方知道。” 她知道她是南城人。 可不清楚她老家的具体位置。 章韫宜毫不意外，朝他笑了笑，“下个月告诉你？” 如果他们下个月能去南城看戏剧的话，她就告诉他。 周停则目光灼灼地注视她，喉结轻滚，和她做下约定，“一言为定。”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看不到我会负责。”…… 和周停则做过简单的约定，章韫宜也回过神来，低声说他们也该走了。 再不走，剧院都要关门了。 听她这话，周停则不甚在意地说，“关门了那就在这里看星星。” 这是章韫宜从没想过的解决方案，她怔了下，好奇地问，“这儿有吗？” 周停则垂眼，“想看星星了？” “一点点，”章韫宜反应过来周停则说的是玩笑话，唇角微微地往上牵了牵，“不过看星星的话，得去天文台吧？” 周停则问，“去过吗？” 章韫宜：“没有。” 周停则猜到了，“想去吗？” “……” 章韫宜走在他前面，闻声回头看向他，对上他深邃认真的眼瞳，心跳漏了一拍。 “嗯？”周停则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章韫宜回神，避开他那双带着些许期待，和笑意的眼睛，拐弯抹角地问，“真的能看到很多星星吗？” 周停则：“应该可以。” 章韫宜眉梢轻扬，脸上多了丝神采，比刚刚看着要放松一些，“应该？” 周停则点头，“很多年前去的时候可以。” 现在他也不确定了。 毕竟，现在环境污染严重，即使借助望远镜，也不一定能比多年前看到的星星多。 章韫宜哦了一声，“那——” 她先一步走出剧院，站在宽敞的前坪等待周停则，等他和她并肩，才抬起头，“要是看不到怎么办？” 周停则垂眼，看着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拂在前额，挡在前额，遮住了那双清澈澄亮的眼睛。 垂在两侧的手指蜷了下，周停则克制住想要抬手的冲动，低低一笑，“看不到我会负责。” 章韫宜眨眨眼。 周停则弯腰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夜色下，他眉眼英挺，神色正经，“去吗？” 章韫宜被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微抿了下唇，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含糊道，“有空再说？” 周停则微颔首。 看完戏剧，时候不早。 两人隔天都要上班，便没再安排其他行程，直接回家休息。 到小区门口下车时，章韫宜解开安全带，侧眸看向驾驶座的人，“周停则。” 听到这个称呼，周停则轻抬了下英挺的眉眼，轻嗯了一声，目光柔和地转向她，“想说什么？” “谢谢，”章韫宜沉默一霎道。 周停则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轻轻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嗓音低缓，“再客气我走了。” 他指背的触感停留，章韫宜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 她怔住，很快又被他的话逗笑，哑然失语，“……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停则点头，收回的手指轻点方向盘，“我知道。” 可他不用她谢。 车内安静片刻，周停则问，“心情好点了吗？” “本来也没有不好，”章韫宜回答他，“我只是想奶奶了。” 周停则了然，“下周是不是要回去看她？” “嗯，”章韫宜说，“要回的。” 周停则：“哪天走？” “周四下了班走，”章韫宜告知。 周五就是清明节，章韫宜周四下了班就飞回南城。周四晚得在南城住一晚，再坐车回乡下老家看望奶奶。 周停则缓声，“好。” 章韫宜一怔，不太明白他的好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没问，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两人在车里聊了两句，互道完晚安，章韫宜便推开车门下车，回了小区。 而周停则，也和往常一样，等她进入小区内部，才驱车离开。 “……”- 每周一都像打仗一样，让人忙得脚不沾地。 即便章韫宜对自己的工作安排很是合理，也会提前把很多事情弄好，可也避免不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突发情况，包括各种临时加进来的会议。 吃过早餐就到了公司，临近一点章韫宜也没能坐下来吃上午饭。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时，陈欣合敲门进来，“Eva姐，你饿了吧？我去楼下给你买一份饭上来？” 章韫宜坐在工位，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起来的文件，“好。” 她是没空下去了。 陈欣合浅声，“你想吃什么？” “都行，”章韫宜没要求，“简单点就好。” 陈欣合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章韫宜正想起身去一趟洗手间，手机铃声响起。 是Caroline打来的电话。 “顺興那边下午有个会，你有空跑一趟吗？” 章韫宜随即翻看自己的工作行程表，“几点？” Caroline：“三点半。” 章韫宜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可以去。” Caroline：“好，我临时有个会，那你代我去。” 放下手机，章韫宜把临时会议安排加入行程表，跟卢静曼说了一声，她出去开会时有什么突发情况，她处理就好。 卢静曼回复：「好。对了Eva姐，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跟你说点私事？」 章韫宜不解：「很着急？」 卢静曼：「也算不上特别着急。」 但应该是着急的。 章韫宜看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扫了眼旁边的文件，问：「待会再说吃饭的时候来我办公室聊？还是想去外面？」 卢静曼：「办公室就行。」 章韫宜：「行，你们都吃过了吧？」 卢静曼：「吃了，你别操心我们， 顾顾自己的胃吧。」 卢静曼和章韫宜是同龄人。 两人做同事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佩服章韫宜。明明年龄不大，却总是很周到，很周全。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方面，她对同事，对下属都非常关照，照顾。 虽然她是领导，可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她管，她不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她偏偏就是愿意管，愿意不求回报的付出，帮忙。 卢静曼在跳槽来思维之前，在别的公司做过两年。 和章韫宜，包括思维的同事深入了解，长时间接触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同事之间的工作关系可以这么简单，内部的工作环境可以这么没有心眼。 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思维没有勾心斗角，也不会有太明显的领导偏爱。 唯一有的，大概是Caroline对章韫宜的。 但这一点，大家都不嫉妒，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卢静曼也是在公司一段时间后才知道，Caroline在接手思维时就说过，她要建造一个职场里的乌托邦。 外界不管，至少公司内部，不能有太复杂的你来我往。 工作已经很累了。 她不希望大家花费自己的精力去做一些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 职场竞争自然还是存在，有竞争才有动力，才会激发热情。 但她严肃表明过，思维的竞争是透明的，是公平公正的，不存在任何暗箱操作。 即使有关系户被塞进来，塞进来后也得走正常的升职流程。 而且一般来说，关系户不会待太久，做半年一年的助理工作就走了。 公关行业的苦，多数关系户也吃不消。 “……” 想到这些，卢静曼和章韫宜强调：「真的。」 章韫宜无奈一笑：「知道，放心吧。」 卢静曼能对她放心才怪，她对她们这群同事的事情上心，谁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章韫宜二话不说就会给对方批假，有空的话还能亲自送对方去医院。 唯独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不是特别上心。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就吃两颗药继续扛着。 奈何两人都还在忙，卢静曼也不好多说什么，话点到为止。 大家都是成年人，说多了章韫宜也会烦。 关了对话框，章韫宜把要紧的文件处理完，陈欣合便拿着给她打包好的午饭送进来了。 章韫宜和她道过谢，“帮我喊一声曼姐。” 陈欣合：“好的。” 少顷，卢静曼敲门进来，顺手关上门。 她熟门熟路在章韫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她桌上的食物，皱起了眉头，“就吃这点？” “没什么胃口，”章韫宜说。 卢静曼斜她一眼，很是没辙。 章韫宜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笑了笑，“要跟我说什么？” 卢静曼踌躇，“你先吃，我组织一下语言。” 她怕自己说完，章韫宜更没胃口了。 章韫宜蹙眉，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卢静曼故作镇定，“吃啊。” “……出什么事了？”章韫宜又吃了一口。 卢静曼缓慢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听闻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章韫宜稍稍放心了那么一丁点儿。 却也只是一丁点儿，她又反应过来，警觉地问，“生活上遇到困难了？” 卢静曼托腮望着她叹气，“先吃饭。” 章韫宜：“……” 她拗不过卢静曼，只得低下头把眼前的午饭吃了。 等章韫宜吃得差不多，卢静曼才说，“晓畅姐上午接了一个电话。” 章韫宜收拾的动作一顿，猛地想起点什么，连忙问，“……医院的？” 卢静曼：“我不确定，她是出去接的。” 但应该是医院来的电话，因为她c出去接完回到办公室时，眼睛是红的，之后工作也不在状态。 章韫宜抿了下唇，随即拿起手机。 她忙了一上午，微信里有不少没来得及查看的消息。其中就有钟灵的，她在十点多时给章韫宜发了消息，告知胡晓畅母亲的检查结果——是癌。 看到那个陌生字眼时，章韫宜呼吸微滞，眉头拧了起来：「早期吗？」 她抱着期许问。 “Eva，”卢静曼看她紧盯着手机的架势，“在想什么？” 章韫宜抬眸，“你问她了吗？” 卢静曼摇头，“没问，不知道怎么问。” 章韫宜嗯了一声，忖度道，“先别问，你重点关注一下她，最近这段时间别给她太多工作。她的工作内容我们分担一下，部门这边我跟Caroline说一声，可以多招一两个员工进来。” 这是章韫宜之前就跟Caroline聊过的，他们部门事情多，人手一直都是勉强够用。 只是一直没有看到特别合适的，这件事也就搁置，拖延了。 跟卢静曼交代完，章韫宜让她先回去休息。胡晓畅的事，她会关注- 人出去后没多久，钟灵给她回了个电话，“才忙完？” 章韫宜翻看着面前的资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什么癌？” “……卵巢。”钟灵叹息一声，“晚期。” 章韫宜瞳孔一缩，手指头无意识地卷着面前的文件一脚，唇角紧抿，“医生那边怎么说？” “还得进一步做检查，暂时没有办法确定手术治疗，还是化疗，又或者是靶向治疗。”钟灵也不是妇科医生，她是其他科室的，今天也是因为章韫宜拜托，多加关注了一下。 章韫宜没有说话。 觉察到她的沉默，钟灵也不说话了。 人在疾病面前，总是这么平等。有些疾病，似乎避无可避。 无声半晌，章韫宜问，“她挂了新的号吗？” 钟灵实话实说，“这个我不清楚。要不我问问看？” 章韫宜思索，“不用，我问吧。” 钟灵：“也行，你问更合适。” 章韫宜应声，思量着问，“你们医院哪个专家更厉害一点？” 钟灵明白她的意思，轻声说：“我们医院公认的这方面专家号不好挂，你先问问胡晓畅，她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找同事帮帮忙，走后门挂个号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好，”章韫宜哑声，“钟灵，谢谢。” 钟灵嘁她一眼，“再这么客气就不帮忙了啊。” 章韫宜笑了下，“那忙完请你出门玩。” “这还差不多，”钟灵答应下来，默了默道，“韫宜。” 章韫宜：“嗯？” “别想太多，你已经尽自己所能了。”钟灵安慰她，“如果最终结果不好，你不要自责。” 章韫宜怔怔，“我知道。” 得到她的回应，钟灵没再多言，“那我先去忙了，你问过后告诉我。” “去吧。” 挂断电话，钟灵琢磨着章韫宜最后的语气，还是不太放心。 她提前给她在医院的师兄发了一条消息，拜托对方帮帮忙，能不能安排她跟妇科主任一起吃顿饭，不能吃饭的话，见一面也行。 师兄回消息倒是很快：「怎么？出什么事了？」 钟灵：「朋友的同事妈妈查出了癌，我想帮一下忙。」 师兄诧然：「朋友的同事妈妈？」 钟灵：「没错，能帮忙吗？」 她知道师兄的意思，这关系扯得太远，其实没有太多帮忙的必要。 可他们都不懂。 钟灵帮的其实不是胡晓畅，她帮的是章韫宜。她和章韫宜高中认识，那会儿章韫宜是转校生，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长得虽然漂亮，却有点儿高冷，也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 钟灵和她熟悉也是阴差阳错。 熟悉后，钟灵自然也就知道她转学的原因。这么多年好友，她也早就清楚章韫宜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成长环境。 从章韫宜一开始找自己帮胡晓 畅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么费心帮忙的原因是什么。 胡晓畅是单亲妈妈。 光是这一点，就会让章韫宜想要拉她一把。她佩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单亲妈妈，全职妈妈，以及尽可能爱自己孩子的妈妈。 同样，她也羡慕胡晓畅的孩子。 很多年前，章韫宜也希望，父母两个人，至少能有一个人管管自己。 她不介意他们忙碌，只要在自己家就好。 最终她被送回了陌生的，只在每年新年才会回去待几天的老家。虽然奶奶弥补了她童年的很多缺失，让她过得开心又幸福。可有些选择，有些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章韫宜想让胡晓畅这个单亲妈妈生活得轻松一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前提下。 而钟灵，想要自己的好友轻松一点，让她放下对胡晓畅，包括对胡晓畅有可能会因为生活太苦，而抛下孩子的担心。她要减少她的焦虑。 “……” 章韫宜不知道钟灵立马找了人，她也在想办法找人。 她做公关这一行这么久，人脉其实积累了不少。 章韫宜不想逮着钟灵一个人薅，她工作也忙，她不能让她为自己费心费神太多。 只是在找人之前，章韫宜还得思考，该怎么问胡晓畅这件事比较好。 整个下午，章韫宜工作都有点儿不在状态。 好在顺興下午的会议也没有太多重点内容，章韫宜勉强能够应付。 会议结束，蒲黎的助理喊住她，“章总监。” 章韫宜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蒲总说有点事跟您商量，”蒲黎助理笑吟吟地望着她，“您这会儿方便吗？” 甲方最大。 章韫宜就算不方便，也不可能说出来，她点点头，轻声道，“方便的。” 跟着蒲黎助理进入他的办公室，蒲黎正在接电话，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朝她示意道，“坐。” 章韫宜坐下，助理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章韫宜要了一杯柠檬水。 不一会儿，助理把柠檬水送进来退了出去。 蒲黎电话打完，问她，“公司忙吗？” 章韫宜：“还好。” 她问，“蒲总找我要说什么？” 蒲黎看她，淡淡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空。” 章韫宜一顿，“是要调研吗？” 周末，蒲黎在微信上给章韫宜发过几条消息，章韫宜有的回，有的不回。 和工作相关的，她会客客气气回复。 和工作无关的，约她出门吃饭的，章韫宜一般会在半夜回复，说道，抱歉蒲总，我刚刚才看到您的消息，我明天有安排了，要不下次？ 蒲黎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章韫宜的意思。 只是章韫宜没有想到，他还会把自己喊来办公室追问。 “是要调研，”蒲黎静了静，没有把话说穿，“有空吗？” 章韫宜一本正经，“哪天？” 蒲黎翻看了一下行程表，“今晚？” 章韫宜抬眸看向蒲黎，沉吟几秒问，“明天可以吗？我今晚有点事。” 她想今晚约胡晓畅聊一聊。 瞧着她严肃的神情，蒲黎没有勉强，“当然，那明天下午见？” 章韫宜：“没问题。” 调研是之前签下顺興全年公关就说好的，顺興要改革，思维要全面负责推广宣传。推广就涉及市场调研，调查等等。了解市场，知道市场，推广运营方案才更有效，他们也能够更好地对症下药。 从顺興企业离开，章韫宜意欲驱车回公司。 回去路上等红灯时，微信弹出新消息，是周停则发来的，问她晚上加不加班。 章韫宜盯着这条消息失神一瞬，动作比脑子要快，拨了电话出去。 直到车内响起低沉的音调，章韫宜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 “喂？”周停则也有些猝不及防，他接起电话喊了一句，“Eva？” 章韫宜看着前方亮起的绿灯，轻嗯一声，“你等一下。” 过了绿灯，章韫宜就近找了个路边车位停下，“你没有在忙？” 周停则浅声，“不算特别忙。” 他顿了一下，询问道，“你怎么了？” 章韫宜装傻，“什么？” 周停则：“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他和她私底下接触虽还没有很长时间，可两人工作来往已经有了两年多。周停则不说十分了解章韫宜，却也有八分了解她的情绪波动。 章韫宜没想到两人面都没见，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她微微抿了下唇，“没有，不是。” 周停则蹙眉，语调微沉，“生活上有烦心事？” “……算是吧，”章韫宜叹了口气，“不过也不算是我自己的。” 周停则：“嗯？” 他示意她往下说。 此时此刻，章韫宜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没有别的可以说这件事的人，又或许是她已经告诉过周停则，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因而当下这个时刻，她没有过多犹豫，跟周停则提了胡晓畅的事情。 她很苦恼，“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她。” 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三点从公司离开到顺興这边开会时，章韫宜特意观察了一下，看到她坐在工位工作。 可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在走神，神思不宁，强颜欢笑。 听完章韫宜说的，周停则低问了一句，“是哪家医院？” 章韫宜说了个医院的名字。 周停则说好。 章韫宜：“什么？” 周停则温声安抚，“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可以先了解一下情况。” 章韫宜下意识地问，“会不会太——” 她跟周停则说这件事，本意不是要他帮忙。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周停则就说，“不会，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章韫宜狐疑，“什么问题？” 他应该不会是要问自己，这件事和自己又没有多大关系，她其实真没有必要管。稍微关心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章韫宜就在心头摁灭了。 不会的。 周停则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的那类人。 她等待着，等到周停则问她，“现在在哪？” 章韫宜眨了下眼，往窗外看了一眼，说了个地址。 周停则说知道了，“赶着回公司吗？” “那倒没有，”章韫宜回答他，倏地问，“你……想干嘛？” 听出她话语里的警惕，周停则轻勾了下唇，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想让你请我喝杯咖啡。” 章韫宜失语，“……现在？” 周停则：“现在，方便吗？” 其实是他想看看她此刻的状态。 章韫宜很想说不方便，偏抬头往外瞥的时候，看到路边特别显眼的一家咖啡馆了。 有些事，有些见面好像根本拒绝不了。 她趴在窗边，轻声问，“那你来我这儿？” 周停则快速查了下距离，“我十五分钟内到。” 章韫宜答应，推开车门往咖啡馆入口走，“我在咖啡馆等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我二十四小时在线。 四点多的咖啡馆还有不少客人，章韫宜走进去，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方便周停则找到自己。 十分钟后，周停则就到了。 昨夜刮起了大风，今日温度下降，周停则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正经笔挺。 听见动静，章韫宜抬起头，看着他推门张望一圈，朝自己走来。 周停则身形比例好，肩宽窄腰，腿还很长， 章韫宜一直都知道。 这会儿看他走近，看他因走路而绷紧的肌肉线条，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稍稍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周停则在她对面坐下时，一下就将她眼神飘忽的样子看在眼里。 他轻抬了下眉眼，嗓音微缓，“久等了。” 章韫宜摇了下头，“你来得好快啊。” 说十五分钟，实则十分钟就出现了。 周停则浅声，“交通道路给我面子。” 让他往章韫宜赶来的这条路，全部亮起了绿灯。 章韫宜扬眉，有些纳闷地问，“我上班的时候怎么没这种好运气？” 她经常碰到时长特别长的红灯。 周停则看着她，低低一笑道，“可能是交通道路看不得让你等我太久。” 他绿灯赶到，能减少章韫宜一个人等待的时间。 周停则这样解释，有种这份好运也有章韫宜一半的感觉。 章韫宜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无声地弯了弯唇，“喝点什么？” 周停则：“你喝什么？” 章韫宜扫码看了看，“想喝点有味道的，我喝咸芝士拿铁。” 周停则对口味奇怪的咖啡不太感兴趣，要了一杯意式浓缩。 他们这种工作强度的人，早就对咖啡产生了抗体。所以傍晚喝，也不用担心会睡不着觉。 他们本身睡得就晚。 点好咖啡，周停则垂眼望向她。 章韫宜的手机震了震，是Caroline发给她的消息，问她开完会了没，几点能回公司。 章韫宜：「开完了，我在外面喝杯咖啡，半小时后回去？」 Caroline也没催她，更没问她怎么在上班时间去外面喝咖啡，只道：「行，回来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韫宜：「好。」 推开手机，章韫宜抬头，直愣愣地撞上对面人的目光。 两道视线相撞。 周停则却未有偏移，挪动。 反倒是被他注视的章韫宜，有一丁点儿的不自在。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等周停则出声，她秀眉微蹙，“我妆花了？” 周停则神色微动，无奈一笑，“没有。” 他是想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章韫宜很多情绪藏得很好，但了解她的人能从她细微的神色变化，窥见一二。 得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稍稍放心了一点儿。 妆没花就行。 总不能周停则这般英俊帅气，她妆容凌乱。 虽说现在不是关注这些外在形象的时候，但章韫宜只能这样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尽可能地放松一点儿。 少顷，咖啡送上桌。 章韫宜抿了一口，偏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上有周停则的倒影，他正低敛着眼睫在喝咖啡。 侧脸立体，轮廓分明，鼻子很高，眼睫毛很长。 借着落地窗，章韫宜正大光明地偷看。 倏地，低着头的人抬起眼，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看他，他看她。 “……” 周停则的眼神似乎有温度，灼热着她。 章韫宜撑了一会儿，最终没能抗住，率先收回落在落地窗上的眼神，扭头转向他，“咖啡……味道怎么样？” 周停则：“还不错。” 章韫宜疑惑，“真的吗？” 她一直觉得意式浓缩难喝。 周停则嗯了一声，本想问她要不要尝一口，但这话太冒犯，他咽了回去。 “我习惯了，”他告诉她。 章韫宜慢吞吞地点了下头，没再追问。 安静几秒，章韫宜提着一口气，“你刚刚在电话里说……” “她的信息有吗？”周停则知道她要问什么，询问道，“你同事母亲的名字，年龄。” 他得知道这些，才能让人去查。 章韫宜连忙点开手机：「我问问我朋友。」 周停则说好。 钟灵可能又上手术室了，暂时没回她。 两人暂且搁置这个话题，安静地享受咖啡。 工作日的时候，章韫宜鲜少有这么悠闲时刻。 往常出来开会，开完就急匆匆回了公司。 别说在咖啡馆喝杯咖啡，就连买杯咖啡的时间都不一定有。 章韫宜正想着，对面的人忽而再次开口，“想好怎么问同事了吗？” 章韫宜怔了下，“你有好的建议吗？” “直接一点，”周停则建议，“她现在应该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同事多年，她一定足够了解你，知道你的心意。” 胡晓畅一定明白，章韫宜是真的想要帮自己，而非八卦，好奇才问她，打听自己的私事。 周停则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章韫宜思索一会儿，捧着杯子轻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又觉得有些残忍。” 周停则清楚她的担心，可事已至此。 他敛了敛神，沉吟道，“别太担心，现在医学发达，会有解决办法的。” 章韫宜抬眼，眼瞳里满是忧心，不确定，“真的吗？” “当然，”周停则点头，最终没忍住抬手碰了下她的手指，低低道，“相信我。” 他会帮她。 章韫宜眼睫一颤，还没来得及感受周停则指腹的温热，周停则先蹙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章韫宜愣住，张了张嘴说，“有吗？” 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下，“正常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 周停则凝神，语调微沉，听着有些严肃，“一直这样？” 章韫宜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好像是。夏天会稍微高一点点。” 她体寒，手脚一直都是冰的。春夏秋冬都是如此。 周停则听着，没有说话。 章韫宜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慢吞吞地收回手，在桌下用另一只手摸了下刚刚被周停则触碰过的地方。 那两根手指似乎不凉了。 不仅不凉，还在发热。章韫宜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她思绪飘飞着，心神不宁- 半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周停则的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跟章韫宜说了一声，便当着她的面接了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端是孟绥的声音，“你不在办公室？去哪儿了？” 周停则：“外面。” 听到他的回答，孟绥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外面是哪儿？你不会是翘班走了吧。” 周停则嗯了一声，“偶尔一次，孟总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孟绥一噎，想说你翘几次班我都没意见，周停则能留在公司，是看在他面子上帮他。 当然也有别的原因。 两人对外是上下级，孟绥是总裁，实际做决定有周停则就够了。 只是，这人悄无声息不见，助理也不知道就很有问题。 思及此，孟绥警觉地问，“你不会借职务之便行不轨之事去了吧？” 听他这话，周停则稍稍有些无语，“你高考语文考了多少分？” 孟绥想了想，“比你低一点吧？” “怎么？” 周停则懒得理他，只道，“找我有什么事？” “有件事跟你商量，”孟绥说，“今天还回公司吗？” 周停则看向对面低头玩手机的人，“待会就回。” 孟绥：“行。” 他没在电话里追问太多，反正周停则待会回公司，他可以面对面八卦。 挂了电话，周停则正欲说点什么，章韫宜抬头，“孟总电话？” 周停则颔首。 “那回去吧，”章韫宜提议，“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向她，没有立即出声。 章韫宜莫名，“我说错话了？” 周停则收回直白的目光，询问道，“心情好点了吗？” 咖啡本就不是他们今天下午见面的重点。 闻声，章韫宜笑了，“好很多了。” 周停则：“好。” 两人从咖啡店离开，周停则的车就停在章韫宜车子后面的车位上。 走到车旁，章韫宜开锁，“那我回公司了啊。” 周停则颔首，叮嘱她，“别担心，再麻烦的事情都会有解决办法。” 章韫宜嗯声，“我知道。” 周停则继而补充，“有事随时找我。” 这话说的，让章韫宜想笑，她故作轻松，故意道，“没 事就不能找你吗？” 周停则一顿，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可以，我二十四小时在线。” “真的假的？”章韫宜扬了扬眉，“你不睡觉的吗？” 周停则低眼，看着她眼眸灿灿的样子，心头似被东西咬了一口，微微发痒。 “嗯？”章韫宜没等到他回答，仰头望着他，唇角往上牵了牵，“周总？” 周停则回神，漫不经心地瞥着她，眸色沉了沉，嗓音低缓，“可以不睡。” 如果她要找他。 那么他可以不睡。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章韫宜有刹那失神，她迎上他的目光，耳廓微微发热，不知道红了没有。 “哦……”她一下词穷，语塞，只得干巴巴道，“知道了，那——” 她停了停，不是很客气地说，“等我忙完吧，忙完找你怎么样？” 周停则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但他没有拆她的台，他轻点了下头，不疾不徐道，“行。” 他等她忙完- 和周停则分开回到公司，章韫宜先回了自己办公室一趟，才去楼上找Caroline。 “进，”敲门声响起，Caroline喊了一句。 章韫宜推门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Caroline抬头看她一眼，“我看完这份资料。” 章韫宜点点头，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Caroline在文件上签完字，“一个人去喝的咖啡？” 章韫宜摇头，“不是，和朋友一起。” Caroline诧然地挑了下眉，“朋友？” 章韫宜坦然，回视她，“啊……朋友。” 具体什么朋友，她暂时不好说。 Caroline了解她，看出她的想法，没有刨根究底追问。 她合上文件，“胡晓畅刚刚找我了。” 章韫宜惊讶，“她找您做什么？” Caroline看着她的神情变化，低声问，“你已经知道了？” “嗯……”章韫宜迟疑几秒，“我不确定她找您说的，和我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Caroline无奈一笑，“应该是，她跟我说她想辞职。” 章韫宜皱眉，“辞职？” Caroline点头，“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兼顾这边的工作。” 章韫宜静默，“具体的事情她跟您说了吗？” Caroline：“说是家里人生了病，需要她照顾。” 公司现在是忙碌状态，她要照顾家里人，必然会经常请假。请假次数多了，也就没有办法完成自己那一份工作。 胡晓畅不想给同事增加工作量，也没听说他们部门有招新人的计划。同样，她知道和章韫宜说她一定会拒绝，所以越过章韫宜，直接找上了Caroline。 章韫宜抿唇，沉默好一会儿问，“您没答应吧？” Caroline觑她一眼，“你说呢。” 章韫宜会心一笑，稍稍放松了些许，“不能答应她。” Caroline没说能不能答应，只问她，“有解决办法吗？” “招两个人吧，”章韫宜和她商量，“之前就说招人，一直没安排。” 章韫宜他们部门是还有员工名额空缺的，招人很符合公司规定，也不会让人觉得Caroline又在偏爱章韫宜，为她和她所负责的部门破例。 Caroline想了想，“可以，你跟人事那边对接一下？” 章韫宜说好。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章韫宜还有事情要忙，起身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回去之前，Caroline喊了她一句，“韫宜。” 章韫宜回头，“怎么了？” Caroline眉眼温和地望着她，“如果晓畅那边需要帮忙，你直接跟我说，我来安排。” 她清楚章韫宜的行事作风，不意外她会自己出手帮忙。 因而，她叮嘱，“有事跟我说，我是老板。” 章韫宜也在第一时间明白Caroline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她浅浅一笑，“知道啦，我先跟她聊聊。” Caroline颔首，“去吧。” 回到自己办公室，章韫宜先处理了一下紧急文件。 而后，让陈欣合帮忙喊胡晓畅来一趟自己办公室。 胡晓畅猜到章韫宜找自己做什么，进入办公室后，率先开口，“Eva，抱歉。” 章韫宜：“……” 胡晓畅道歉太快，章韫宜准备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她无语凝噎几秒，斜她一眼，示意她坐，“晓畅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最忌讳什么？” 胡晓畅被问得一懵，“什么？” 章韫宜轻哼，“越级汇报。” “……” 胡晓畅没想到章韫宜计较的是这个，她哑口无言，讪讪道，“抱歉，我……” 她想说自己以后注意，绝对不会再犯。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你什么？”章韫宜傲娇地扬了扬眉，说道，“没有下一次啊。” 胡晓畅敛眸，轻轻地嗯了一声。 “晓畅姐，你在思维做得开心吗？”章韫宜突然问。 胡晓畅愣了下，没有太过犹豫地说，“当然。” 她从来没有在一家公司这么轻松，舒服过。这种轻松舒服，指的不是工作量少，而是情绪，心情。思维的企业文化很好，同事几乎都是女性，大家相处非常融洽，非常和谐。 常常会有人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矛盾多，恩怨多。 实则不然。 女人多的地方，明明更有爱，更热闹，更团结。在思维，胡晓畅常常有种自己处于一个有爱的家庭里，同事友好热情，领导善良，严厉但不严苛，严肃却又柔和。 她们都很好，温暖又温柔。 偶尔发生矛盾，说开就结束了。 她们甚至不会像男人那般，表面笑吟吟，背后给你使绊子，挖大坑。即便有怨气，也不会刻意报复，最多就是甩下脸色。 “既然做得开心，那就不要辞职，”章韫宜没有问她为什么辞职，她只说，“我刚刚跟Caroline商量过了，你家里有事要请假，那么我们按照事假给你算工资，我们部门会招两位新员工，你不用担心会给同事增加工作量。招聘这件事我和Caroline之前就在聊，之前一直拖延症拖着没去办，这次正好安排了。” 胡晓畅猛地抬头，“可是——” “没有可是，”章韫宜眼神温柔地看向她，“晓畅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胡晓畅：“什么？” “你辞职了，宝宝怎么办？”章韫宜直言，“你需要收入养她不是吗？” 胡晓畅顿然，眼眶瞬间红了。 她也不想辞职，可她没办法。 章韫宜轻声，“不用辞职，你请假，部门这边的事我会安排。” 她开玩笑地说，“你不用担心你请假会给大家施压，增加大家的工作量。如果会这样，那也是我这个总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是她安排不够合理，才会如此，和同事员工请不请假关系并不大。 胡晓畅失语，还是有些迟疑，“我可能会请得很频繁。” “我会安排得很合理，”章韫宜回答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晓畅忽然沉默下来。 良久，她才出声，“韫宜，谢谢你。” 章韫宜起身，伸手抱了抱她，“不用谢，举手之劳。” 胡晓畅摇摇头不说话。 这哪里是举手之劳，这明明就是雪中送炭。 等胡晓畅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章韫宜才继续开口问，“你妈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吗？” “嗯，”胡晓畅深吸一口气，面上挂着惆怅，“卵巢癌，所以我才想辞职照顾她。” 章韫宜静了静，“重新挂号做检查了吗？” 胡晓畅抬眸，“……挂了，但挂的是半个月后的。” 章韫宜知道好的医院，好的专家号不好挂。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你把你妈妈的 信息发给我吧，我有朋友在医院有熟人，我让他给我们走个后门。” 胡晓畅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可以吗？” “可以啊，”章韫宜笑着安慰她，“早点介入治疗更好不是吗？” 胡晓畅呼吸微滞，瞬间红了眼眶，“……谢谢。” 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章韫宜给她的帮助，不是一两句谢谢可以概括的。 章韫宜温声：“真的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和家里人就好，别自己先垮掉了。” 胡晓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会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垮，不能泄气。 章韫宜应声，让她先把信息发给自己。 收到后，她立即转给了周停则。 转给周停则时，章韫宜看了看对话列表，钟灵还在忙，还没给她回消息。 消息发过去一分钟不到，周停则就给了她回复：「收到。」 章韫宜：「会影响其他人吗？」 周停则：「不会，我求她加个班就行。」 看到“求”这个字，章韫宜有些许好奇地问：「是……亲戚？」 一般来说，关系亲近的，才会用上这个字。 周停则：「嗯。」 大概是担心章韫宜多想，周停则补充了一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看到这句话时，章韫宜心想，那还是不要有这个机会了，她不想生病见医生，钟灵除外。 想着，她回答他：「不在医院的话，可以的。」 周停则猜到她心底的担心，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轻勾了下唇角安慰她：「不会。」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那就追吧。 半小时后，周停则问章韫宜，胡晓畅明天有没有空。 章韫宜随即转达。 最终约好，让胡晓畅明天上午八点就带她母亲再去一趟医院，做更全面，更进一步的检查。 确认好后，胡晓畅再三向章韫宜表示感谢。 章韫宜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晓畅姐，先别谢我，把事情搞定，以后请我吃顿饭就好。” 胡晓畅感动不已，“你想吃什么都请。” 章韫宜唇角微弯，“好。” 她安慰胡晓畅，“先去忙吧，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说，跟我或者C姐，曼曼她们说都行。” 胡晓畅答应下来。 办公室静了下来。 章韫宜坐在电脑前，又忙了一会儿，钟灵才给她回了电话。 “刚下手术室，”钟灵的声音很是疲惫。 章韫宜出声，“我猜到了。” 钟灵应声，“现在怎么说？你问胡晓畅了吗？” “问了，”章韫宜直接告诉她，“有朋友帮忙给她母亲约了明天的专家号，再做一个检查。” 钟灵诧然，“哪位朋友？约的哪个专家？我看看资料。” “……周停则，”章韫宜对自己的好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钟灵：“谁？” 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章韫宜微微失语，“你听到了。” 钟灵啧了一声，话锋一转问，“你今晚要加班？” “干嘛？”章韫宜警惕地问。 钟灵：“请我吃饭。” “……” 章韫宜无言，看穿她道，“吃饭不是重点，你是想跟我八卦什么吧？” 钟灵坦然地嗯哼一声，“知道就好，你就说吃不吃。” 章韫宜翻看工作安排，不得不答应，“吃，得七点多。” 钟灵：“正合我意。” 挂了电话，钟灵给她发来消息：「刚刚忘了说，约的哪位专家？」 她得看看专家擅长的方向。 章韫宜：「段雁荷医生。」 钟灵：「？」 章韫宜看着这个问号，有些困惑：「怎么了？」 难道这位医生不好？应该不会。 周停则能给她介绍，必然是靠谱的，有能力的。 钟灵：「周停则厉害啊。」 章韫宜眨眨眼：「这位医生特别厉害？」 钟灵：「非常厉害。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擅长恶性肿瘤。她经手的手术成功概率非常高，还是抗癌协会卵巢癌专委会主任委员。如果她能接手治疗胡晓畅母亲，那无论是手术治疗还是靶向治疗，希望都非常大。」 章韫宜愣住，她知道周停则的能力，也知道就他的人脉而言，能给自己介绍的一定是厉害的。却也没想过，是这么厉害的医生人物。 钟灵：「真是段主任的话，你让胡晓畅安心，她母亲肯定会没事的。」 章韫宜：「好。」 知晓段雁荷在医学界的身份地位，能力后，章韫宜忽而觉得请周停则吃一顿饭，远远不够。 他这么帮她，她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 章韫宜犹豫着，思索着要不要再给他发一条消息道谢，又觉得口头的感谢缺少了一点点诚意。 可其他的感谢方式，她暂时还没想到。 踌躇半晌，章韫宜给他发了一句：「周总，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肯定赴汤蹈火。」 周停则：「？」 章韫宜：「我刚刚被朋友科普了段医生的履历。」 周停则抬眼，大概懂了她为什么要为自己赴汤蹈火。 周停则思忖几秒，没有拒绝她：「行，我先记下。」 章韫宜给他回了个好的乖巧表情包。 周停则轻勾了下唇，正要再回复点什么，敲门声响起。 他没来得及说话，敲门的人不请自入，恰好瞥见他脸上的笑，随即啧了一声，“周总，翘班就算了，上班还摸鱼玩手机。” 周停则神色自若，跟章韫宜说了句有事先忙了，才放下手机出声，“怎么？” 孟绥斜他一眼，好奇地问，“跟谁聊天呢？” 周停则没搭理他。 “我猜猜吧，”孟绥自言自语，“Eva？” 周停则瞥他一眼，意思明显——你在明知故问什么。 接收到他眼神的嫌弃，孟绥微微一哽，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很是好奇，“你们现在什么进度了？” 周停则不接茬，而是问，“要找我看的文件呢？” “……” 孟绥无语，“先聊会私事，待会儿说公事呗。” “我待会儿就下班了，”周停则说。 孟绥看了看时间，“今天不加班？” 周停则不咸不淡觑他一眼。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孟绥反应过来，笑着道，“我可没有要压榨周总的意思。” 周停则明了，语气淡淡，“要回家吃饭。” 孟绥惊讶，“回家？” 周停则：“有什么问题？” “没有，”孟绥静了一瞬，斟酌着问，“咱妈不会是有哪里不舒服吧？” 不怪他这样问。 实在是周一工作日，周停则回家吃饭有点儿不同寻常。周停则和父母工作都忙，不到周末一家人根本凑不齐，所以他周一晚回家吃饭，孟绥不由自主地多想了。 周停则：“没有。” 他知道孟绥的意思，浅声道，“回家有点事。” 知道不是段女士不舒服，孟绥放下心来，“那就行。” 话音落下，孟绥欸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怎么就被他转移话题了。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很是冷漠，“先看文件。” 孟绥没辙，只得把文件递给他。 等周停则看完文件，讨论了一会儿公事，孟绥也忘了问周停则他和章韫宜的进展。 恰好下班时间到了。 周停则一丁点儿迟疑都没有，赶着孟绥离开，他要下班了- 周停则驱车到家的时候，厨房飘出浓郁香味。 “停则回来了，”厨房的阿姨和他打招呼，“饿了吗？先坐一会儿，你爸妈还没回来。” 周停则微颔首，喊了一句，“王阿姨。” 王阿姨笑笑，“欸，先等等。” 周停则应声，毫不意外。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房间，听到院子里的车声，才从楼上下来。 “爸，”看到走进屋子里的人，周停则唤了一句。 周理群点头，“回来多久了？” 周停则：“二十分钟。” 周理群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好，”周停则回答，“我妈怎么还没回来？” 周理群嗯了一声，解释说，“有病人找她，她说晚半个小时，让我先回来。 ” 周停则见怪不怪，和周理群一同往客厅走。 到客厅坐下，周理群想起点什么，偏头看向他，“你妈说你替她介绍了一个病人？朋友的家属？” 周停则点头，“朋友同事的家属。” 他抬眼看向周理群，沉吟几秒问，“医院的医疗救助申请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闻声，周理群诧然地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医疗救助？” 周停则颔首。 父子俩对视须臾，周理群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你这位朋友……很重要？” 周停则知道周理群的另一层意思，他轻嗯一声，“她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 他想帮章韫宜一把。 听着周停则这个语气，周理群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他稍稍一顿，好奇地问，“多特别？” “很难跟您形容，”周停则淡淡地笑了下，侧过头，神色认真道，“爸，我想帮她一把。” 周停则难得有事求助父母。他从小就独立，有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从小到大，周理群的记忆里，周停则就没怎么拜托他们这对父母帮过他什么忙。 无论是念书还是工作，他都是自己做决定，自己做选择。 周理群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郑重记下，“知道了，等一切确认后我会问问情况。如果符合医疗救助条件，我会帮忙申请。不符合的话——” 他思索着，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周停则便道，“我可以匿名捐款。” 周理群定神看他，“……行。” 他答应了，就会替他办到。 “谢谢爸，”周停则低声。 恰好外面传来车声，不意外是段女士回家了。周理群起身准备到门口接人，一本正经，“不谢，先谢你妈吧，她是出力的。” 周停则答应，和他一同往门外走，“待会谢她。” “……”- “阿嚏” 在章韫宜连打两个喷嚏后，钟灵狐疑望着她，“感冒啦？” 章韫宜抬手揉了下鼻子，不是很确定，“没有吧。” 她没觉得哪儿不太舒服。 钟灵观察着她的神色，叮嘱道，“最近气温变化大，早晚温差也大，你注意点儿。” 章韫宜笑笑，“知道啦，钟医生放心吧。” 钟灵觑她一眼，“我放心你才怪。” 章韫宜不说话。 她很了解钟灵，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沉默是最好的。她不反驳，钟医生最多念叨她两句，她要是反驳，钟医生能念叨她一晚上。 钟灵嘀咕几句，和她边吃边聊。 两人聊的话题除了有胡晓畅母亲外，更多的就在周停则身上。 钟灵还是不敢相信，章韫宜怎么就突然把周停则看顺眼了。 听她这么问，章韫宜哭笑不得，“也不是很突然吧。” 钟灵递给她一个自我体会的眼神。 章韫宜弯了下唇，眼前忽而浮现很多画面。一帧一帧的，印象最深的，是在山里露营的那个晚上，谭嘉实女朋友为难她时，他出声提醒的那一句。 以及，两人在深夜并肩看星星，寂静在周身蔓延。 章韫宜不经意转头的时候，周停则在看她。 他看她的那道眼神很轻很轻，似乎带着温煦的晚风，轻轻地拂在她脸庞，让她感知到他无声的安抚。 那个时刻，章韫宜知道他在安抚自己什么。 悦悦的为难，她没有表露出沮丧，郁闷。可内心还是有的，有无奈，也有怀疑。她会忍不住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给别人造成了一定的错觉，才会如此。 很久以前，章韫宜甚至想过，她要是长得丑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类似困扰。 当然，过后她还是很清醒地告诉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她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什么呢？”瞧着章韫宜失神的样子，钟灵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周总？” 章韫宜垂眼，“灵灵。” 钟灵扬眉，瞪大眼睛，“你要干嘛？” 往常章韫宜这么亲昵喊她，都是有事找她帮忙。 瞧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章韫宜忍俊不禁，“你说，我追周停则的话，追到的概率大不大？” “……” “？” 钟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愣怔几秒，不可思议地问，“你们现在都到这一步了，你问这种问题？” 章韫宜：“哪一步？” “你说呢？”钟灵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同事的忙，周停则都帮了，你们俩还需要追求这一步吗？” 她是真的有点儿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小把戏了。难道这就是暧昧期的男女？再者，就算周停则真需要章韫宜的追求，章韫宜也不用考虑概率大不大这个问题。因为她绝对成功。 章韫宜被她说得哑言，琢磨道，“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吧。” 钟灵：“……” 她托腮瞅着章韫宜，有些搞不懂陷入爱情女人的脑回路，也不想懂，她略微无奈地点了点头，“你想要的话，那就追吧。” 章韫宜点点头，望着她问，“怎么追？” “……”钟灵哽住，“你问我？” 章韫宜：“啊。” 钟灵默了默，忍不住问她，“我像是会追人的人吗？” 章韫宜很老实地摇了摇头，“不像。” 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章韫宜掏出手机，“那我上网看看追人攻略？” 钟灵无语凝噎，想了想，“你不如参考一下你以前那些追求者们的追人方式。” “那还是不了吧。”章韫宜想也不想地说。 钟灵眨眨眼，“为什么？” “他们都没追到我，证明他们的追人方式不可取。”章韫宜有理有据分析。 钟灵：“……” 这话说得，一丁点儿毛病都没有。 第30章 第三十章追人计划书。 章韫宜是个目标明确后，行动就会很迅速的人。 当天晚上和钟灵分开到家，她就钻进了书房，打开文档做了一个追人计划表。 简单粗暴地做好，她发给钟灵：「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你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给我建议。」 消息发出，章韫宜就先去浴室洗澡了。 另一边的钟灵，洗漱完出来便看到了章韫宜发给自己的PPT。 她的视线往下，看着章韫宜的后一条消息，顶着满脑子的问号点开了微信里收到的PPT。 点开最上方的标题就是——追人计划书。 钟灵：“……” 追人前列一个PPT做规划，也就章韫宜想得出来。 她认真仔细地看完PPT内容，给章韫宜回了一连串省略号。 章韫宜洗完澡出来看见，不解地回她问号：「不好吗？」 钟灵：「我不知道该如何点评。」 章韫宜：「你就实话实说。」 钟灵思索片刻，回她：「我觉得……可以试试，主要我也没有经验，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但有一点我想说，送花是不是不合适？」 章韫宜：「哪里不合适？」 钟灵：「追男人也要送花吗？」 章韫宜想了想：「男女平等不是吗？」 好像是。 钟灵想，犹疑道：「那行吧，但送饭没有必要吧，你也没空做啊。」 章韫宜：「点外卖送过去就好了。」 钟灵微哽，还没来得及回复，章韫宜新消息发来：「只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会显得没什么诚意？」 钟灵认真思考了一下：「会？不会？」 章韫宜：「钟医生。」 钟灵：「您 说。」 章韫宜连文字都变得严肃了些：「我是在问你。」 她不是要她反问自己。 钟灵：「哎呀，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 她很是委屈：「你也知道的，我只有暗恋的经验，没有追人的经验。」 她要是会这些，早就不走暗恋路线了。 钟灵提起暗恋，章韫宜倏地想起这件久远的，让人遗憾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捧着手机回她：「那我先试试，有用的话，等哪天你的暗恋对象出现了，你也试试。」 钟灵哭笑不得，对她的脑回路表示佩服：「我都不暗恋他了，试什么呀？」 章韫宜：「那万一你有新的暗恋对象了呢。」 钟灵：「……就不能换对方暗恋我吗？」 章韫宜：「当然可以。」 不过比起暗恋，她更希望喜欢钟灵的人，能够直白一点，热烈一些。 跟钟灵讨论了一下，章韫宜发现她们俩似乎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本想找任怀梦问问，想了想作罢。虽然她不介意被任怀梦知道自己准备追她的老板，但她还没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总不能自己还没开始，任怀梦就知道了。 想着，章韫宜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执行这个追人计划，反正PPT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改，反复修改。她相信，她可以。 把追人PPT做了简单修改，章韫宜保存，和钟灵互道晚安。 睡前，钟灵问：「明天就执行吗？」 章韫宜思考了一会儿：「后天吧。」 钟灵：「怎么说？」 章韫宜：「我刚刚上网的时候刷到了一个运势博主新发布的每日运势内容，明天似乎不适合做下重大决定。」 钟灵：「你不是今天做的吗？」 章韫宜恍然：「对哦。」 钟灵：「你傻了。」 章韫宜：「我傻了。」 两人双双无语。 最后，章韫宜还是决定后天再行动，她还是需要一点点的缓冲时间，做思想准备的。 钟灵表示支持。 末了提醒她，既然都打算追人了，虽说我们不准备恃美行凶，但还是要在外形上进行一定的调整改变，不能浪费女娲给她捏的那张脸。 章韫宜觉得钟灵说得很有道理，问她哪天有空，一起逛街买衣服。 钟灵是骨科医生，偶尔忙偶尔也没那么忙。 她看了看排班计划表：「明晚？」 章韫宜：「明天我要陪甲方做市场调研。」 钟灵：「下班后吗？」 章韫宜：「是啊TT」 钟灵：「后天我排了手术。」 章韫宜叹气：「那就只能等我从南城回来了。」 钟灵：「也行吧。」- 翌日早上，章韫宜出现在健身房。 她一般是周一周三周五上私教课，在健身房待一个半小时，周二和周四会休息，周六有空会跑一趟拳击馆，比起日常的锻炼训练，她更喜欢拳击。 拳击能让她发泄压抑的诸多情绪。 看到她出现，教练诧然地扬了扬眉，“今天怎么也过来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边踩着椭圆仪边说，“有空过来练练有氧，我想让身材和体力都更好点。” 教练：“……” 她上下打量了章韫宜一眼，小声道：“你想气死我其他会员？” 哪有人身材比例已经可以和模特媲美，还这么卷的。 章韫宜眨眨眼，一脸无辜，“你别告诉她们，她们就不会知道。” 教练无语，叹息道，“那你加油。” 章韫宜唇角一弯，“没问题。” 她现在动力满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周停则昨晚住家里。 他家离Nexalith有点儿距离，不过他上班不着急。所以起来后，他陪着周理群在周围跑了一圈，跑完回去路上，周理群瞥他一眼，“待会你送你妈去医院？” 周停则嗯了一声，“您不是要去其他地方开会吗？” 周理群点头，想了想道，“就这么不放心？” 他鲜少看他儿子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 周停则知道他想问什么，坦然道，“是有点儿，我不着急，跟过去看看吧。” 闻声，周理群没再说什么。 他抬手拍了下周停则的肩膀，“相信段教授。” 周停则低低一笑，认真道，“我相信的。” 他从小就相信段教授的能力。若不是相信，也不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求”她抽点时间帮帮忙。周停则的母亲现在接的手术已经不多了，她更多的时间会放在进一步的研究上面。 只是，有关系的总会托关系，找人情找到她，想让她出面做手术。 段教授的能力不可撼动，让人无条件信任。 父子俩回到家，段雁荷正在看资料。 听到动静抬了下头，然后吩咐厨房二十分钟后就可以吃早餐了。 厨房的人答应，“知道呢，我算着时间的。” 周停则和周理群回房间洗漱，换了衣服下楼。 吃过早餐，周停则顺路送段雁荷去医院上班。 母子俩到医院的时候，周停则送段雁荷去她的办公室。段雁荷把儿子的殷勤看在眼里，没有多问。 两人往楼上走时，周停则瞥见电梯口等待的胡晓畅母女。 他对胡晓畅有一点点印象，思维公关部到Nexalith开会的时候，胡晓畅去过两次。章韫宜对她照顾颇多，偶尔会把上台演讲的机会交给她。 不过胡晓畅没有看到他，周停则也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想法。 胡晓畅这个忙是章韫宜帮的，他帮的是章韫宜，胡晓畅感谢章韫宜就够了，不需要谢他。 察觉到周停则的视线，段雁荷朝那边看了一眼，等两人进了职工人员的专属电梯后，她才问，“是她们？” 周停则颔首，“妈，就拜托您了。” 段雁荷看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会尽力。” 周停则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我知道。” 到办公室门口，段雁荷直接赶人。 周停则哭笑不得，“我不能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段雁荷边穿白大褂边说，“不能，你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周停则没辙，“那我去公司了。” “去吧，”段雁荷知道他为什么想留在医院，她浅声，“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停则抬手，抱了抱她，“谢谢妈。” 段雁荷睨他一眼，“不用谢，妈就是这么用的。” 周停则失笑，“下次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赴汤蹈火。” 段雁荷扬扬眉，瞅着他半晌，“我还真有，就怕你做不到。” 周停则：“您说。” 段雁荷思考几秒，“我先想想，晚点告诉你。” 周停则无言，“行，那我走了，您忙您的。” “开车慢点。” “知道。” 从医院离开，周停则直接去了公司。 送过段教授后，他几乎是卡着点进的办公室。 刚坐下没几分钟，孟绥又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悠闲得像来公司散步似的。 “今天怎么这么晚？” 周停则接过其中一杯抿了一口，“送段教授去了一趟医院。” 孟绥挑眉，“咱妈没觉得你无事献殷勤，不怀好意？” 周停则连个眼神都没有递给他。 孟绥也不在意，抬手敲了敲他桌面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边处理工作边接话，“说。” “我听说，Eva在跟纪越泽相亲接触。”孟绥也是昨晚去酒吧喝酒听人提起的，奈何昨晚喝太多，忘了第一时间告诉周停则。 他没有料到的是，周停则听完，一丁点儿神色变化都没有，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 孟绥莫名，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周停则：“什么什么意思？” 孟绥瞅着他，“你不紧张一下？” 周停则瞥他一眼，正想说点什么，搁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拿起点开，是章韫宜发来的消息，说胡晓畅的妈妈已经在做检查了。 周停则稍顿，低头回她：「紧张？」 章韫宜：「有点儿。」 周停则想说别紧张，但这话太 空，起不了任何效果。他沉吟着，要怎么安慰她，忽而觉察到对面灼灼的目光。 “……” 周停则适时抬头，想到孟绥刚刚问的问题，淡定得不得了，“我为什么要紧张？” 孟绥默了默，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Eva给你发的消息？” 周停则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孟绥噎了噎，起身道，“算我多操心了。” 就章韫宜主动给周停则发消息的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周停则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 要知道，昨晚他在酒吧听到纪越泽和朋友聊天，朋友问他相亲后续。 纪越泽说没有。 因为那天过后，章韫宜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孟绥走后，周停则第一时间拨通章韫宜的电话。 章韫宜没想到周停则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她连忙接起，轻轻地喂了一声，“你不忙？” 周停则：“忙。” 他一堆事情没有处理，但给章韫宜打个电话的时间他还是能挤出来。 章韫宜一怔，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不放心。 周停则应声，“我知道。” 他静了静，忽而道，“今天工作多吗？” 听到这话，章韫宜笑了，“多啊。” 她无奈道，“今天得加班。” “思维最近这么忙？”周停则问。 章韫宜告知，“嗯，主要刚拿下两家公司的公关合同，前期准备工作比较多。” 周停则明了，应了一声好。 章韫宜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转而问，“你们呢？” 周停则：“还好，暑假会有新品上市，最近这阵子在做测试。” 章韫宜恍然，禁不住感慨，“那暑假有得忙。” 两人在电话里聊着，没什么重点内容，却也觉得舒服。 章韫宜不确定周停则的声音是不是有奇效，和他聊了一会儿，她忽然就没那么紧张，忐忑了。 这通电话打了十多分钟。 直到周停则那边传来敲门声，助理提醒他要去开会了，章韫宜才主动地说，“你去开会吧，我也要忙了。” 周停则答应，低低道，“有事给我发微信。” 章韫宜沉默几秒，“那最好还是没事吧。” 周停则莞尔，“有消息我跟你说。” “好。” 挂电话前，章韫宜想起点什么，喊住他，“周停则。” 周停则眉梢轻抬，“嗯？” 他语调沉沉的，隔着电流的窸窣声，有种说不出的低沉性感。 章韫宜抬手摸了下贴近手机的那边耳朵，有点儿烫，她抿了下唇，出其不意地问，“你平时养花吗？” 周停则一下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章韫宜顿了下，直接又拐弯抹角，“你觉得什么花比较漂亮？我要送人，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 闻声，周停则缄默一瞬，“送人？” “嗯，合作方，”章韫宜道，心里想的是，周停则也是自己的合作方，她这不算撒谎。 周停则微顿，微眯了下眼，声线低沉道，“合作方的话，向日葵合适一些。” 章韫宜半信半疑，“是吗？” 周停则：“嗯。” “好的，”章韫宜应下，“我再看看。” 周停则：“……” 挂了电话，章韫宜忙了一阵子，才给钟灵发消息：「向日葵好看吗？」 钟灵午休时才回复她：「？」 章韫宜：「问号是什么意思？」 钟灵无语：「你打算送周停则向日葵？」 章韫宜：「是啊，我问他如果我要给合作方送花的话，什么花比较合适，他说向日葵。」 钟灵默了默，发出灵魂疑惑：「他不知道他就是你要送花的那个合作方？」 章韫宜：「不知道。」 钟灵：「怪不得。」 章韫宜：「可以吗？」 钟灵：「向日葵没问题，不过不能全是向日葵吧？你问问花店呢。」 章韫宜：「行。」 章韫宜是个行动派，转头便联系了列表里订过花的店家，询问建议。 她稍稍综合了一下，一丁点儿都没犹豫地订了一束花，让店家周三送去Nexalith的总经理办公室，点名周停则签收。【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我的合作方送的。”…… 安排好，章韫宜转头又忙去了。 忙到午间时候，她看到周停则在挂了电话一小时后就给她发了新消息，说向日葵似乎也不太合适。 章韫宜眨眨眼，回复他问：「哪里不合适？」 不是挺好的吗？ 周停则：「不够漂亮。」 章韫宜：「啊？」 她觉得向日葵挺漂亮的呀。 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儿，章韫宜没忍住问：「那你有更合适的推荐吗？」 周停则想了许久，问章韫宜：「特别熟悉的合作方？」 章韫宜扬了扬眉：「是啊。」 她捧着手机，禁不住想，周停则不会猜到什么了吧？ 章韫宜思索着，周停则发来：「送花其实没有那么合适，我觉得送别的可能更好。」 章韫宜：「别的什么？」 周停则很迅速地给章韫宜回了几个建议：「富贵竹，发财树，仙人掌等等都可以。」 章韫宜：“……” 看着周停则发来的几个名字，她压了压想要上翘的唇角：「你确定？」 周停则：「嗯。」 章韫宜看着两人对话框，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追问：「如果我坚持送花呢？有别的选择吗？」 消息发过去，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输入中。 输入许久，她收到周停则有些勉强发来的：「黄色蝴蝶兰或者黄色大花蕙兰，紫色百合都是不错的选择。」 章韫宜稍顿，隐隐明白了点什么。 她似乎知道周停则改变主意的原因。 想着，她没忍住弯了弯唇，回复他：「好的，那我参考一下。」 周停则：「嗯。」 因为有周停则的提醒，章韫宜又联系了花店老板，稍稍修改了一下明天要送去Nexalith总经理办公室的花束。 交代完，她才安心去处理其他事情。 之后，周停则也没有再和她说这件事- 临近下班，章韫宜不意外地收到蒲黎发来的消息，说要过来公司接她。 章韫宜本想拒绝，又想到自己已经答应对方，和对方一起做市场调研。虽说两个人可以各自开车，但不方便商量，也不方便讨论。 再者，蒲黎也没有其他过分举动，他还是思维刚刚拿下合作的甲方，章韫宜不好将个人情绪表露太明显。在蒲黎没有越界之前，她还是得认真且专业地做好本职工作，配合甲方的工作要求。 思及此，章韫宜回复：「我去接您吧？」 她客客气气的，可不敢让蒲黎给自己当司机。 看到她这条消息，蒲黎挑了挑眉：「不用，我比较闲。」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韫宜无计可施地答应：「好的，那就麻烦蒲总了。」 蒲黎回她：「不用这么客气。」 “……” 结束和蒲黎对话，章韫宜迅速将工作处理完，准点下班。 到楼下等蒲黎时，她给胡晓畅发了一条消息，问她结果出来了没有。 胡晓畅回她：「要明天。」 章韫宜：「好，别紧张，我们有病治病，现在医学发达，不会有事的。」 胡晓畅苦涩一笑：「我知道的，谢谢韫宜。这位段教授特别厉害，她也跟我们说了，相信她就好。」 章韫宜：「嗯嗯。」 简单聊了两句，蒲黎到了。 “Eva。”他降下车窗唤章韫宜。 章韫宜抬头，浅浅一笑，“蒲总。” 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您没带司机？” 蒲黎嗯了一声，等她系好安全带后说，“司机下班了。” 章韫宜笑着点了点头。 车内安静一瞬，蒲黎问，“饿了吗？” 章韫宜：“还好。” 蒲黎扬扬眉，“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章韫宜回答，提醒道，“我们不是要去调研吗？” 听出她的暗示，蒲黎无奈一笑，“是，那就去顺興的竞争对手家吃饭吧。” 章韫宜客客气气地说：“没问题。” 两 人出发去另一家也极具名气的茶点酒楼吃饭。 蒲黎选的店比较远，也在郊区那边。 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有些拥堵。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蒲黎出声打破这份寂静，“最近工作很忙吗？” 章韫宜实话实说，“有点儿。” 蒲黎抬眼，玩笑地问，“应该不是顺興这边给你们造成的忙碌吧？” “当然不是，”章韫宜笑着说，“思维合作的客户比较多，业务一直也比较繁忙。” 蒲黎微颔首，表示了解。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思维吗？”他突然问。 这样的问题，章韫宜还真不太好回答。 她斟酌了一下，浅声道：“应该是思维跟蒲总比较有缘分。” 蒲黎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他偏头看她一眼，低低笑了出来，“也算是一个原因吧。” 章韫宜点点头，“我也觉得。” 人和人认识，公司和公司合作，本身讲究的就是缘分。没有缘分，其他的再好，都会出现各种阴差阳错，导致结果不那么圆满。 两人简单地聊着，一路飞驰到郊区。 下车时，章韫宜还有点儿晕。好在进店就坐下，她稍微能够缓一缓。 “看看想吃什么。”蒲黎把菜单给她。 章韫宜递回给他，“我不挑食，我都可以。” 她浅笑盈盈地说，“蒲总，我们是来做调研的，您看着点就好。” 言下之意是，她更希望蒲黎认真地做调研，点这家店和顺興相似的菜品，方便做对比，做评价。 蒲黎也不知道听没听出她话里意思，答应一声，“行，那我点吧。” 章韫宜笑着说好，那就交给您了。 等菜送上来间隙，章韫宜记得自己的职责，环顾一圈，观察着店里的服务员，经理，包括进店的客流等等。 蒲黎瞧着她认真的样子，低声道：“Eva，放轻松一点儿。不用那么紧张。” 章韫宜：“……蒲总，我们在调研呀。” 蒲黎无奈，“也是。”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章韫宜，兀自笑笑，“你一直这样吗？” 章韫宜：“嗯？蒲总是在夸我吗？” 蒲黎大方承认，“是啊。” 章韫宜点点头，一脸认真，“我们思维的人都这样。” “……” 蒲黎被她逗笑，摇头抿了口茶水，没有再说话。 两人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菜送上来之后，蒲黎明显认真了一些。 章韫宜在口味上没有蒲黎专业，只能尽可能地给出自己品尝之后的意见。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吃完时已经差不多九点，时候不早，蒲黎也没有再提议去别的地方，问过章韫宜后，便驱车送她回去。 不过，章韫宜让他送自己回公司。 蒲黎诧然，“还要回去加班？” 都要九点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忘了点东西在公司。” 蒲黎无奈，“很要紧？” “有点儿，”避免蒲黎说送她回公司再送她回家，章韫宜先一步道，“正好我的车也还在公司，就麻烦蒲总送我回公司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蒲黎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无计可施地答应下来，“没问题，走吧。” 回程比去时要顺畅很多。 到公司楼下也只花了四十分钟，章韫宜推开车门下车，扭头看向蒲黎，“蒲总，今天谢谢了。” 蒲黎侧眸望着她，“这话应该我说，我麻烦你加班了。” 章韫宜摇头，“分内之事，这是思维应该做的。” 她又提思维，蒲黎轻扯了下唇角，“那先这样，之后有需要我再找你。” 章韫宜：“好的，蒲总慢走。”- 蒲黎驱车离开，章韫宜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转身上楼。 她确实落了点东西在公司，只是明天拿也可以。但回都回来了，章韫宜索性拿了再去车库开车回家。 刚到家，章韫宜就收到周停则发来的消息，问她到家了吗？ 吃饭的时候，周停则就给章韫宜发了消息，问她今天加不加班。她说加，在外面加班。 周停则问她是不是饭局。 章韫宜说算是。 周停则没有再多问，只叮嘱她别喝太多酒，回家了说一声。 想到两人两个小时前的对话，章韫宜弯了弯唇：「刚刚到家。」 周停则：「喝酒了吗？」 章韫宜：「没有。」 蒲黎倒是问了她，她说酒不配茶点，所以没喝。 得到她的回复，周停则叮嘱：「早点休息。」 章韫宜：「知道。」 消息发出，周停则忽而又发来：「明天早上要吃面吗？」 章韫宜愣了下，忍俊不禁：「要啊，你请我吗？」 周停则：「七点半？」 章韫宜：「七点半。」 约好时间，两人互道晚安。 莫名地，章韫宜的情绪变得轻快了一些。她放下手机洗漱，期待着次日到来。 “……” 隔天早上，章韫宜和周停则一起吃了顿早餐，而后各自驱车去公司。 到公司后不久，章韫宜就被喊去开会了。 周停则亦然。 周停则早上的会议开得不算久，开完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喂？” “周总，楼下有个外卖小哥说有您的外卖。”任怀梦疑惑地问周停则，“您点了什么东西吗？” 正常来说，周停则是不点外卖的。 周停则蹙眉，“没有。” 话音落下，他问，“确定是我的？” “是的，”任怀梦告知，“要不我下去看看？” 周停则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手机铃声响起，还是任怀梦。 “周总，”任怀梦在电话那端有一丁点儿为难地说，“……您要不下楼一趟？这边确实有一份您的外卖，点名要您签收。” 周停则这会儿正忙，语气淡淡的，“是什么？” 任怀梦看着眼前的东西，犹豫几秒告知，“仙人掌。” 周停则：“……” 上午十点，Nexalith集团的大多数员工都知道了一件事情—— 有人给他们公司的周停则总经理，收到了不知道谁送的一束仙人掌花束，花束还挺大，看着有模有样的。 集团内部有人议论，送这份礼物的人，可能觉得周总平日里说话不好听。 也有人认为，送这份礼物的人对他们周总怀揣着美好的祝愿，是在夸周总，外表坚硬内心温暖。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孟绥早上有点事，来公司比较晚。 他刚进公司，就听到了大家的讨论。他扬扬眉，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去，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推开门进去，孟绥张望一圈问，“你收到的仙人掌礼物呢？” 周停则正在电脑后面办公，闻声头也没抬，“你很闲？” 孟绥看到放在桌上的仙人掌，走了过去，抬手戳了戳仙人掌的刺，“不闲，但来你这边看看热闹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偏头看向他问，“谁送的？” 周停则看着那束仙人掌，静默几秒，倏然笑了，“我的合作方送的。” “？” 听着他的语气，孟绥狐疑，“什么合作方？”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意思很明显—— 他没有向孟绥汇报的必要。 孟绥微哽，“兄弟之间聊聊嘛。” 他趴在周停则办公桌上，“你稍微透露一下，我来猜。” 周停则：“不。” 孟绥无语，正想再说点什么，敲门声响起。 周停则抬头，“进。” 是任怀梦，这次她进来，手里抱了一束向日葵搭配的马蹄莲花束，鲜艳又漂亮。 “这又是谁送的？”没等周停则和任怀梦出声，孟绥开口问 ，“什么情况？难不成你今天过生日？” 周停则还没搭腔，孟绥又道，“你今年打算过两个生日？” “……” “我没有过两个生日的爱好，”周停则回了孟绥一句，起身从任怀梦手里接过花，嗓音低低地问，“谁送来的？” 任怀梦：“还是刚刚的外卖员。” 周停则颔首，“好，谢谢。” 任怀梦摇头，看着那束花，又瞟了眼周停则面上明显有些愉悦的神色，低声道：“周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周停则：“去吧。” 在任怀梦要开门出去时，周停则倏地把人喊住，“外面有花瓶吗？” 任怀梦一愣，“……有吧，我去找找。” 周停则说好。 等任怀梦出去，孟绥不禁抬眼，“你要养这束花？” “嗯，”周停则难得有耐心地回答他，“去帮我找一下漂亮的花瓶。” 孟绥：“……” 他垂眼，沉默须臾，“你知道送花的人是谁？” 周停则：“知道。” “谁？”孟绥好奇，谁会给周停则送花。 周停则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别告诉我，送花的人是Eva。”孟绥不愧是从小就认识周停则的兄弟，虽然周停则偶尔不搭理他，可他就是能看懂周停则的情绪，包括心中所想。 孟绥咂舌，忍不住道，“什么意思？Eva为什么要给你送花？你何德何能啊？” 周停则：“……” 他被孟绥的话无语住，想反驳点什么，又发觉没有办法反驳。其实他也没有想到，章韫宜会给自己送花。他确实，何德何能。 思及此，周停则挑了下眉，“我晚点替你问问她。” 孟绥哽住，瞅着办公室多出来的两束花，轻啧一声，“我看不懂你们的关系了。” 周停则嗯了一声，说话很是气人，“不用你懂。” 孟绥斜他一眼。 周停则一点不怵，而是催促，“你什么时候走？” 孟绥：“什么意思？” “我要打个电话，”周停则道，“你在这里不太方便。” 孟绥：“……” 他闭了闭眼，忍住要骂周停则的冲动，愤愤转身。走到门后时，他忍了忍，没忍住丢下一句，“我现在觉得Eva眼光不怎么样了。” 办公室门拉开又关上。 周停则被孟绥给气笑，抬手戳了下刚刚收到的向日葵，拿起手机拨通送花人的电话。 有点儿让人失落的是，章韫宜没接。 她还在开会，手机静音，也不方便这个时候接周停则的电话。 看着电话被挂断，章韫宜瞟了眼说话的老板，偷摸点开屏幕。 紧跟着，周停则的新消息发来：「我是合作方？」 章韫宜明白他的意思，垂眼回：「难道不是吗？」 她故意：「周总你不会忘了，Nexalith和思维友好而紧密的合作关系了吧。」 周停则自然没忘。 只是他觉得，他和章韫宜应该不能算是纯粹的甲方乙方关系。不过，章韫宜要这么说，也行。 想着，周停则回她：「没忘，在开会？」 章韫宜：「嗯……顶着被C姐骂的概率回你消息。」 周停则微怔：「她骂你的话，你把锅推给我。」 章韫宜扬眉：「怎么推。」 周停则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告诉C姐，是思维的合作方Nexalith的周总找你，强迫你回他消息。」 章韫宜失笑：「行，待会她骂了我就这样说。」 周停则：「好。」 对话框安静几秒，章韫宜没忍住问：「花怎么样？新鲜吗？」 周停则直接给她发来两张照片。 章韫宜点开，直接保存到相册：「看起来还不错。」 周停则：「很漂亮。」 章韫宜：「仙人掌也漂亮吗？」 周停则最近很会说话：「章总监选的，都很漂亮。」 重点不是仙人掌，而是选择它的人是章韫宜。 章韫宜不意外被周停则这句话取悦到，眉梢往上扬了扬，正欲给他回复，说着话的Caroline咳了一声，目光往她这边瞟了一眼。 章韫宜连忙放下手机，正襟危坐- 会议结束，Caroline瞥她一眼，压着声音道，“Eva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韫宜：“……” 跟着Caroline去办公室时，章韫宜禁不住想，待会C姐要真骂自己，她要不要拿周停则当借口。 是他扰乱军心，是周停则这个甲方给她这个乙方发消息，她才会在开会时候分神。这样想着，章韫宜又觉得不合适。 是她定力有问题。 “坐，”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Caroline，Caroline走到了自己办公桌前，朝她出声。 章韫宜拉回自己飘离的思绪，轻嗯了一声，“您找我什么事？” Caroline觑她一眼，“跟你说说晓畅的事。” 章韫宜怔然，神色变得正经，“您说。” “……” Caroline说完胡晓畅的事情，告诉章韫宜明天上午有新人面试之后，便让她回去上班。 章韫宜点头，走到门口时，Caroline忽而又喊了她一句，“Eva。” 章韫宜回头，“嗯？” Caroline定定地瞧着她，忍着笑道，“会议上跟谁聊天呢？” 没等章韫宜回答，她意味深长道，“你心情似乎挺不错。” “……” 回到自己办公室，章韫宜莫名觉得自己脸还是热的。 她不确定Caroline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反正就是不好意思。 蓦地，手机震了震，章韫宜点开，又Caroline的消息，也有周停则的。 Caroline刚发来，告诉她：「问你不是要说你什么，纯好奇。」 章韫宜哑然：「我知道，我下次注意。」 Caroline：「有情况记得告诉我。」 章韫宜：「……好，我会的。」 等她和周停则八字有一撇的时候，她肯定会告诉Caroline。 回完Caroline的消息，章韫宜点开自己和周停则的对话框。 周停则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复，猜测问她是不是摸鱼被发现了。 章韫宜哭笑不得地给他回了个表情包，补充：「周总真聪明。」 周停则随即打来电话。 “喂，”章韫宜微窘，“怎么了？” 周停则在那边顿了几秒，嗓音微缓地问，“Caroline说你了？” 听着他话语里的紧张，章韫宜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问了一句。” 周停则：“抱歉。” 章韫宜一下没明白，“啊？” 他道什么歉。 周停则认真道，“怪我，开会还找思维的顶梁柱聊天。” “……”章韫宜被他的话逗笑，眼睛弯了弯，“思维的同事同意了吗？” 她是思维的顶梁柱。 周停则啊了一声，似是在思索，而后告诉她，“我觉得她们应该都是同意的。” 即使其他人不同意，Caroline也一定是赞同的。 章韫宜笑了起来，忍不住调侃自己，也揶揄周停则，“我都不知道，周总对我的能力这么认可。” 周停则：“是吗？” 他低低一笑，语调认真道，“那怪我，是我之前表现不够明显。” 这话存在歧义，也容易让人误会。 但周停则没有进行过多解释，章韫宜也心如明镜地没有追问，他是单纯地指对她的工作能力，还是其他。 无言几秒，章韫宜轻声，“不跟你说了，我真要忙了。” 周停则说好，末了道，“无聊了找我。” 章韫宜：“……” 她呼吸微滞，轻轻地眨了下眼，答应下来，“好的。”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外快。 和周停则一起“无聊”了一会儿，章韫宜就又忙了。 忙到晚上，她都没再跟周停则有太多联系。 次日就是三天小长假前的最后一天上班日，章韫宜到公司时，就收到章父发给她的消息，问她几点落地。 他们父女俩很少联系，即使联系，也都是说正事。 章韫宜对章父的印象不算深，当然父女俩也没有太多隔阂，只是不熟。 和多数家庭的父女关系，父子关系很像，章韫宜和自己的父亲很陌生，说话不自在，相处觉得别扭。 章韫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而言之就是，她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想和章父熟悉的时候，章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而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所以维持现状是最合适的。 想到这，章韫宜低头回他：「会比较晚，我已经约了接机的车。你们早点休息。」 她并不需要他们接。 章父没有多问，只回了她一句：「好。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敲门声响起，章韫宜放下手机。 可能是因为马上放假，周四这一天比往常更忙，很多工作不能压三天，得在假期前处理完。 章韫宜忙起来的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 还是陈欣合提醒她，问她点什么外卖，她才随口应了一句，吃了一点。 章韫宜的航班是晚上十点的。 傍晚的时候，她意外地收到蒲黎发来的信息，问她假期有没有空，他想去其他城市的顺興酒楼看一看，视察情况。 章韫宜皱了下眉，拒绝了他。 不过蒲黎拿的是甲方身份，章韫宜不好拒绝太过直白，只说自己假期有安排了，她要回老家一趟，看望家里人。 蒲黎问：「Eva是哪里人？」 章韫宜犹豫一霎，倒是没有隐瞒，毕竟隐瞒也没用。蒲黎要真想知道，她不说他也能查到，问到。 因此，章韫宜实话实说了。 她是南城人。 蒲黎：「南城是个好地方。」 章韫宜淡淡一笑，客客气气地回：「确实还不错。」 对自己的家乡，她没什么好谦虚的。 蒲黎：「我去过几次，那边的美食比较多。」 没等章韫宜回复，蒲黎又问：「下次去的话，Eva可以介绍几家本地餐馆吧？」 章韫宜回复：「如果蒲总需要的话。」 蒲黎：「需要。」 章韫宜客套地回：「那蒲总下回去了我跟你说。」 蒲黎：「行。」 结束和蒲黎的对话，章韫宜轻呼一口气。 她放下手机，准备再处理一下邮箱信息，手机又震了起来。 拿起时，章韫宜本能地皱了下眉，恰好陈欣合推门进来看见，犹疑地问了句，“Eva姐，怎么了？” 章韫宜抬头，“没事。” 她解锁手机，点开微信。忽地，面上紧绷的神色有所缓解。 陈欣合瞅着章韫宜的神情变化，轻轻地眨了下眼，深觉得奇怪—— 她Eva姐怎么一会儿烦闷一会儿高兴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章韫宜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让她把文件放下，先下班回家。 等陈欣合出去，她才回复周停则发过来的信息：「还没下班。」 周停则又问：「几点的飞机？」 章韫宜：「九点五十。」 周停则：「从公司直接过去？」 章韫宜：「对。」 她的行李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放后备厢了，这样可以不用来回浪费时间。 这条消息发出几分钟后，章韫宜收到周停则的回复：「准备怎么去机场？打车？」 章韫宜一愣，轻轻地眨了下眼，眉梢往上扬了扬：「原计划是打车。」 其实她的原计划是把车开去机场，停两三天，等回程再开回来。 没等周停则回复，章韫宜忽而问：「周总今天加班吗？」 周停则：「Nexalith这边不用加班太久，大概七点能忙完。」 章韫宜：「哦。」 周停则：「嗯。」 对话框安静几秒，章韫宜忍着笑问：「那周总愿不愿意赚点外快？」 周停则明知故问：「什么外快？」 章韫宜无言：「司机啊。」 周停则：「我的意思是，章总监怎么付外快费用。」 他可不缺钱。 章韫宜明白他的意思，思索一番问：「南城特产怎么样？」 周停则：「我考虑一下。」 章韫宜微微失语：「还要考虑吗？」 周停则：「我觉得需要。」 章韫宜稍顿，想了想补充：「还有南城章女士陪吃一顿饭，如何？」 周停则：「成交。」- 周停则七点能忙完，章韫宜得差不多八点。 好在公司离机场不算特别远，即使堵车，半小时也能到。 考虑到节假日，章韫宜还是在七点四十把工作做完，收拾东西离开。 而周停则，早在七点三十时，就已经在思维这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了。 章韫宜点开他发来的停车区域照片，和他说自己现在下楼，得先去车里拿行李。 周停则：「我等你。」 章韫宜原以为周停则说的等，是在车里等。 她没想到，他是站在自己车旁等。 看到车旁穿着衬衫西裤站着的男人，章韫宜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天气热了起来，又在上班，周停则每天西装革履的。 申城这几天升温太过夸张，给人一种到了夏天的错觉。 周停则白天穿着西装西裤，经过一天的折腾，西裤上已然有了折痕，褶皱。可能是要下雨了，地下车库比较闷，比较热，所以他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 衬衫袖子挽上去了些许，露出手臂，勾勒出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 头顶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粲然耀目。 听到动静，周停则微微抬起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一秒，周停则收起手机，直起身子，“好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往前又走了两步，“你一直在这边等着？” 周停则微颔首，示意她开后备厢。 章韫宜拿着车钥匙解锁，两人一同走到后备厢，周停则弯腰替她拿出行李箱，“行李都在这里？” “嗯，”章韫宜说，“只回去两三天。” 她没多少东西。 行李箱里放着的，也就两套衣服，还有给章父他们带的礼物。这是章韫宜的习惯，虽然她和家里现有的人都不太熟，但一年就回去一两次，意思总得表达到位。 拿上行李，两人往周停则停车的区域走。 坐上车离开，章韫宜问了一句，“你过来的时候堵吗？” 周停则低声，“有点儿。” 章韫宜点点头，低头看了眼导航显示。道路这会儿也还是拥堵的，不过堵的时间不长，她应该能够赶上飞机。 车内倏地安静下来。 少顷，周停则往后示意，“后面有吃的。” 章韫宜回头，又是一个大袋子。 她侧身拿过，打开一看，忍俊不禁，“周总。” 周停则挑眉看她一眼。 章韫宜拿出袋子里还有些温热的饭团，“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我喜欢吃饭团的印象了？” 提到这，周停则似乎有些苦恼，“你们楼下的便利店没多少选择。” 马上就是三天假期，章韫宜他们写字楼下的便利店的东西，几乎都是为他们这群上班族准备的。每天早上买饭团，买三明治的上班族特别多。 中午虽会补一次货，但卖到下午，也会卖得差不多。 周停则过去的时候，货架上只剩三两个饭团，三明治是章韫宜不吃的口味。 没办法，周停则只能拿饭团。 “……” 闻声，章韫宜失笑：“三明治也没有了吗？” 周停则：“有肉松口味的。” 章韫宜：“……哦。” 她点点头，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 不吃肉松？” 她和周停则似乎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章韫宜不怎么挑食，什么都能吃点。肉松也可以吃一两口，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不会选择肉松。 肉松是她少有不太喜欢的食物。 周停则浅声，“有一次吃饭，王经理给你推荐过一道肉松做的菜。” 当时Nexalith的公关部经理很强烈地给大家推荐，章韫宜便夹起筷子，尝了一口。吃下去时，她没有皱眉，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甚至还回答了王经理说好吃，味道很特别。 但之后，她没有再碰那道菜，甚至在那道菜转到她面前时，她会伸手转开。 要知道，章韫宜在饭桌上，特别是跟合作方吃饭的时候，从不主动转桌。她能忍，也特别随和。 听周停则说完，章韫宜也想起了那次的饭局。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时周停则注意到她不说，连这件细微的事情都看见，并且记得。 要知道那会儿，他们的关系还没这么熟。 思及此，章韫宜往上扬了扬唇，出声调侃旁边的人，“周总记性真不错。” 周停则坦坦荡荡，“是还不错。” 章韫宜：“……” 她没有真的在夸他记性好。 无语凝噎几秒，周停则低低一笑，“除了肉松，还有其他不吃的吗？” “肉松也没有不吃啊，”章韫宜小声反驳他，为自己正名，“我只是不喜欢。” 周停则说好，然后换了个问法，“除了肉松，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其实我不喜欢海鲜，”章韫宜说，“大多数的海鲜我都觉得有点儿腥味，我不喜欢吃鱿鱼，八爪鱼那些。” 周停则点点头，“虾呢？” “虾和鱼可以，螃蟹也一般，”章韫宜道，“不过螃蟹不是觉得腥。” 螃蟹是懒。 她是一个在吃食上面，很糊弄的人。章韫宜吃东西讲究效率，很费时间，且费了时间还很难吃得满足的食物，她会自觉屏蔽。 周停则抬眼，勾唇一笑，“懂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抿唇看向他，“你呢？” 周停则侧眸，“你不知道？” “……”他眼神太过直白，赤裸，看得章韫宜一顿。 那瞬间，章韫宜差点想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问过任怀梦，他的喜好。 沉默几秒，章韫宜故意，“我真不知道。” 周停则挑眉，语气淡淡，“是吗？” 章韫宜硬着头皮，“是啊。” 她绝不承认，自己知道周停则不吃酸，可上次他给自己送草莓时，她还特意邀请他吃了几颗草莓。 章韫宜回想起这事，正想出声，周停则先道，“我不吃酸的。” “所有酸的？”章韫宜追问。 周停则嗯了一声，很轻地皱了下眉，“不喜欢。” 必须吃，他也能吃。 但他真的不喜欢。 章韫宜哦了一声，“知道了。” 她答应着，倏地想起点什么，眼珠子转了转问，“调味的酸呢？能接受吗？” 周停则侧眸，“醋？” 章韫宜：“对。” 周停则静了静，慢条斯理地说，“也很讨厌。” “……”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我来接你？” 不知为何，章韫宜觉得他这句也很讨厌，有另一层意思。 但她没有追问。 她压着想要上翘的唇角，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前方红灯，周停则踩下刹车，偏过头看她一眼，低声问：“你喜欢？” “……一般吧，”章韫宜假装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认真道，“一点点可以接受。” 太多了她也不行。 周停则轻笑一声，说好，“知道了。” 章韫宜听着他低低沉沉的语调，耳廓微热，没有再说话。 道路虽拥堵，可因为思维和机场距离不远，四十分钟不到，章韫宜他们也到了机场。 车子停下，周停则下车替她把行李拿出，交给她，“注意安全。” 章韫宜轻点了下头，抬眸看向他，“……那我先进去了？” 她没多少时间了。 周停则颔首，“去吧。” “谢谢，”章韫宜说。 周停则兀自一笑，眉梢往上挑了挑，搭腔道，“不谢，我赚外快呢。” 听他提起这事，章韫宜微窘，有点儿想笑，“真走了，你回去慢点。” 周停则应声，在章韫宜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时，忽而想起点什么，“Eva。” 章韫宜回头，面露茫然，“嗯？” 周停则垂眼，“哪天回来？” “……周日，”章韫宜告知。 周停则又问，“几点？” 章韫宜：“中午就能到。” 周停则嗯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我来接你？” “好啊，”章韫宜没多犹豫地答应下来，故意道，“正好给你送特产。” 周停则：“……” 他无奈一笑，低声说好，“假期愉快。” 章韫宜眉眼一弯，眼睛亮灿灿地望着他说，“周停则，假期愉快。” 看着章韫宜进了航站楼，周停则转身回车里，却没着急离开。 等了一会儿，手机里收到新消息。 章韫宜：「过安检了。」 周停则：「好。」 二十分钟后，章韫宜登机，周停则驱车回了父母这边。 看到他回来，周理群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口问，“刚加完班？” 周停则：“不是。” 周理群挑了下眉，倒是没问他去哪儿了。 进了屋，周停则环顾一圈，没见到段教授。 他回头问跟在后面的人，“我妈呢？” “在书房看报告，”周理群说，“待会儿就下来了。” 周停则稍顿，“情况很复杂？” 周理群摇摇头，“不清楚，她没跟我讨论。” 周停则不再说话。 瞧着他担忧的神色，周理群抬手拍了下他肩膀，“相信段教授。” 周停则莞尔，轻嗯了一声，“我相信。” 要不是相信段雁荷，他也不会在章韫宜说起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段雁荷。 父子俩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周停则还收到孟绥消息，约他出去玩。 周停则说不去。 孟绥问：「为什么？你又没什么事。」 周停则：「我有。」 孟绥：「你有什么事？Eva不是回老家了吗？」 周停则：「？」 孟绥很了解他，看到问号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他大概是在问—— 他怎么知道章韫宜回老家了。 孟绥卖着关子：「不告诉你。」 周停则微微蹙眉：「纪越泽在俱乐部？」 孟绥：「不愧是周总。」 这也能猜到。 周停则没理他。 对话框安静几秒，孟绥发来：「你就不好奇纪越泽是怎么知道的？」 周停则：「不好奇。」 实则是能猜到，纪越泽肯定是问过章韫宜，不然不会知道这么清楚。 孟绥被他的话噎住，心想你最好一直这么嘴硬，一直都不好奇。 这样想着，孟绥回复：「那好吧，那就这样。」 周停则：“……” 他微微失语，给他发了一句少喝点，别猝死。 孟绥：「……别咒我。」 他喝酒还是很有分寸的，也不是天天在喝。 两人正聊着，有人问孟绥，“孟绥，停则来吗？” 孟绥抬头，“不来，他有事。” “有什么事啊？这不是放假了吗？”有人好奇地问，“你这个资本家放假还给停则安排了工作？” 听到这话，孟绥耸耸肩，“我敢吗？他不给我安排工作就不错了。” 周停则在Nexalith的职位是比孟绥低一点，可他不受他的约束，管控。 理由非常简单，他是孟绥求着留在Nexalith的。无论在Nexalith内部，还是在外面，孟绥都会给周停则撑场面。虽然周停则似乎并不在意其他“朋友”的调侃，说他屈居孟绥之下，工作憋屈之类的。 “你怎么不敢？”孟绥这话让看热闹的人有些许失望，出声拱火，“你是Nexalith的唯一继承人。” 言外之意是，这个继承人不是周停则，孟绥怎么算也是周停则的上级，当然可以约束他。周停则在Nexalith的权力再大，也是个打工人。 孟绥哼笑，瞥了那人一眼，语带嘲讽地问，“我爸是皇帝？” 其他人一愣，“什么意思？” “还唯一继承人，”孟绥懒洋洋地跷起二郎腿，“这说法早就过时了，现在谁有能力谁 上，再说我对唯一继承人也没多大兴趣。” 周围人噤声，一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少顷，有人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意思是你不想接手Nexalith？” “我可没这么说啊，”孟绥才不跳进这群人挖好的坑里，淡淡一笑道，“再说吧，反正我接手Nexalith和停则接手Nexalith都是一样的，他能力比我强，他要想接下Nexalith那就他接。” “……” 包厢里静了一瞬，周围看热闹的人互相传递着眼神，都很不可置信。 他们知道孟绥和周停则关系好，却也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 正当大家思索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时，孟绥佯装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他起身道，“先回了，下回再聚。” 丢下这话，他也不等大家开口，径直走了。反正他是Nexalith集团的挂名总裁，提前离场这种事情，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周停则是次日才知道俱乐部这边的事情。 还是和他跟孟绥关系较好的一位朋友告知的，说孟绥对他是真不错，一如既往地维护。 周停则看着朋友发来的消息，微眯了眯眼，转而给孟绥打了个电话。 “喂？”孟绥还没睡醒，接电话的时候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哪位。” 周停则微微一哂，“几点了？” “……”孟绥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啊。” 周停则无言，“你昨晚在俱乐部说那些做什么？” “啧，”说到这孟绥就来气，“看不得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 因为周停则从小就不合群的缘故，一起长大的那些公子哥都不太喜欢他。当然，除了不合群外，他们不喜欢周停则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太过优秀。 优秀不说，其他几位不喜欢周停则的公子哥，从小就在周停则的压迫下，以及父母拿着周停则的对比下长大的。 偏偏，他们还不太敢得罪周停则。 周家虽不是做生意的，但周停则的父母在专业领域有一定地位。 周理群和段雁荷都是医生，一位现在已经是三甲医院正院长，另一位不遑多让，她对评职称没有太多想法，却也当了科室主任。 更重要的是，段教授在医学方面的研究，在业内遥遥领先。 两位当年都是放弃在国外的优渥待遇回国的，这些年经手的手术救下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 他们靠能力赢得尊重。 也因此，孟绥他们父母，包括其他几位朋友的父母对周停则父母都很是尊重。 自然而然的，大家要敢口头上占点周停则的便宜，调侃他给孟绥当下属，为孟绥做事，受孟绥管控等等。 不过周停则向来不在意这些。 他并非没有自己创业的能力，也并非没有更好的选择，留在Nexalith，只是他想留，也因为他之前跟孟绥打赌输给了他，所以就留在Nexalith帮他。 其他人的看法，他从不在意。 “……” “知道你无所谓，那我不是听不下去吗？”孟绥冷哼，坦言道，“他们让我不爽，我也不能让他们太嚣张。” 周停则淡声提醒，“差不多行了，你以后还得跟他们打交道。” 孟绥：“放心，下回见面他们又会跟我勾肩搭背。” 只是口头怼了两句，大家都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Nexalith的实力摆在这里，他们不想得罪周停则，就更不想得罪孟绥。 简单聊了两句，挂电话前，孟绥想起点什么提醒周停则，“你注意一下纪越泽。” 周停则：“嗯？” 孟绥：“昨晚他好像跟Eva联系了，我怀疑他看上Eva了。” 周停则：“噢。” 孟绥蹙眉，“你不紧张？” “紧张什么？”周停则问，“他看上Eva很正常。” 章韫宜那么优秀，值得很多人喜欢。 纪越泽喜欢她，证明纪越泽的眼光好。 孟绥微哽，“你不要在我这里拐着弯夸Eva，我知道她很优秀也值得大家喜欢，我的意思是——” 他啧了一声，“你有点儿危机感，别让纪越泽乘虚而入。” 周停则明白他的意思，他轻挑了下眉，语气笃定，“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孟绥：“……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就不瞎操心了。 “嗯，要出门了，先挂了。”周理群在不远处喊他去墓园。 挂了电话，周停则思忖几秒，在上车前给章韫宜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到墓园了吗？回家的感觉怎么样，以及他待会儿也要去墓园了，消息回复可能没那么及时。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章韫宜似乎没有阻止的理由…… 章韫宜这边，她看到周停则的消息是大半小时后。 昨晚抵达南城，她打了一辆车回家。 到家时已经一点，章韫宜跟起来开门的章父说了句话，就回了房间洗漱休息。 早上六点多醒来，她和章父三人一起驱车回乡下老家扫墓。 这是每年的固定项目。 抵达墓地时候还早，给爷爷奶奶扫完墓，章韫宜又跟着章父去了其他长辈的墓地，烧香祭拜。 全部搞完也还早。 章韫宜想回以前的老房子看看，章晨和阿姨不太想回去，她们俩也没在老房子那边住过。 章韫宜也不在意，他让章父陪着章晨他们去镇上吃饭，她一个人开车回去。 章父皱了下眉，“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章韫宜把章父不舍，又纠结的神色看在眼里，很想提醒他说，她从小就跟奶奶住乡下，初中的时候还经常一个人从镇上学校和乡下往返，那时候都可以，现在快要三十岁了，还能有什么不可以。 想是这样想，章韫宜却没把情绪表露出来，她浅声，“放心吧，路我都很熟。” 章父犹疑，看了看旁边等待的两人，“那行，你开车慢点，我们在镇上等你。” 章韫宜说好。 周停则的消息，就是章韫宜把车停在老房子门口时看到的。 说来也是有点神奇，看到他的消息那一刹那，章韫宜忽然觉得一个人回老房子这边也没那么孤单。 章韫宜敛眸：回复周停则：「现在还不错。」 消息发出，她推开车门下车。 “韫宜回来了呀，”　隔壁邻居阿姨看到她，惊喜道，“一个人回来的？” 章韫宜喊了她一声，“我爸和阿姨他们在镇上吃饭，我回来拿点东西。” 邻居阿姨了然一笑，“你吃过了吗？家里待会就吃饭了，到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她看着章韫宜，上下打量着，“一年没见，又变漂亮了。” 章韫宜唇角一弯，“不用了，我拿上东西就走，我爸他们还在等。” 她拿出刚刚在路上买的水果递给阿姨，“下回吧，等我下次有空再留下吃饭。” 邻居阿姨应下，不太赞同地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果，“回来就回来，别带东西。” 章韫宜：“就一点水果，不贵重的。” 她小时候在邻居阿姨家蹭过不少顿饭，后来奶奶去世，老房子这边也时不时会拜托邻居阿姨看一看，章韫宜理应给予回馈感谢。 邻居阿姨拿她没办法，“行，下回真别买了，我们想吃会自己买。” 章韫宜嘴上说着好，没问题，下次还这样。 跟邻居阿姨唠嗑几句，她在邻居阿姨家拿上钥匙，开门进了老房子里。 老房子是一栋小两层的房子，门口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厨房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小菜园，水井等等。 只是太久没人住，小菜园早就荒了，长了草。 水井旁边也有了青苔。 章韫宜走近洗手发现，水井旁边的缝隙里居然还长出了一朵小花。 她扬扬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很自然地发给了周停则。 洗过手，章韫宜进入房子里面。 家具都用白色的布盖上，布面很多灰尘。 章韫宜的房间在二楼，她直接上二楼房间，拿了点以前的旧物，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才抬脚离开。 回程时，周停则给她回了消息问：「花长得不错。」 章韫宜抽空回：「我也觉得。」 在那种环境下都能生存，还生存得这么好，是真的厉害。 ： 周停则看着她发来的那朵花，很想说一句像你。 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这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他宁愿这朵花不像章韫宜，又或者是说，章韫宜和这朵花没有一点关联才好。 要在缝隙里长出花，还长得那么好，需要付出极大努力，需要吃很多外人不知道的苦。 心脏忽而像被人拽住，捏紧一般，有些难以呼吸。 缓了缓，周停则敛眸回她：「下午回市里？」 章韫宜：「是啊，待会就回去。」 周停则：「好。」 章韫宜：「嗯呐，我要开车了，晚点再说。」 周停则叮嘱她注意安全。 章韫宜和章父他们重新碰面时，他们已经吃过午饭了。 “饿不饿？”章父问她，“想吃点什么？” 章韫宜想了一下，“我去那边买个煎饼就行。” “姐，我去吧。”章晨主动请缨，“我刚没吃饱。” 章韫宜还没来得及接话，章晨母亲斜他一眼，“你没吃饱刚刚不吃了？” 章晨轻哼，“不好吃嘛，我想跟我姐一起吃煎饼。” 章韫宜没说话。 章父开口，“去吧去吧，你们俩一起去？” 章韫宜点头，“好。” 两人走到煎饼摊，章晨抬起头看向章韫宜，小心翼翼地喊，“姐。” 章韫宜：“嗯？” 章晨等她点完单才说，“我们在家吃饭的时间比较固定，我长身体饿得比较快，所以我妈习惯在十二点就让我吃饭，她担心饿着我。刚刚本来想等你的，但爸爸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也不知道你还有多久回来找我们，我们就先吃了。” 他轻声，“对不起啊。” 章韫宜微怔，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她轻嗯一声，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不用道歉，饿了就吃，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没有生气，”章晨低声，“但你肯定也会不开心。”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被家里人这样对待，他也不会高兴。 章韫宜愣了愣，笑了起来，“章晨。” “啊？”章晨望着她，“姐你想说什么？” 章韫宜沉默几秒，看着他道，“你真长大了不少。” 章晨被她说得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抬手摸了下鼻子，害羞道，“我本来就会越长越大的。” 章韫宜唇角微弯，“我知道。” 姐弟俩聊了几句，拿到煎饼后一同上车回去。 回程是章父开的车，章韫宜和章晨坐后座吃煎饼，车内偶有交流声，但不算热闹。 回程要开两个多小时，章韫宜吃完煎饼就困了，歪着头睡了过去。 章晨转头看了一眼，抬手戳了下他妈妈的手臂，“妈，把音乐声调小一点，我姐睡了。” 章晨妈妈回头，随即把音乐声关小。 关小时她嘟囔了一句，“怎么没见你对你妈这么贴心？” 章晨：“我以后对您贴心。” “……”- 从乡下回到市里，章韫宜回房间又睡了一觉。 睡醒吃过晚饭，她出门溜达一圈。 回到家，章韫宜告诉章父，自己明天早上就回申城。 章父皱眉，“不是还在假期？” 章韫宜嗯了一声，“公司事情比较多。” 闻声，章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点点头，“几点航班？我送你过去。” “不用，”章韫宜拒绝，“章晨难得放假，您和阿姨陪他出去玩玩。” 章父看着她，“真不要我送？” “真的，”章韫宜失笑，认真道，“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可以。”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父也不再勉强，只能随她。 翌日早上，章韫宜早早起床，吃了早餐便跟家里人道别，打车离开。 只是她的目的地不是机场，而是市区酒店。 昨天没空买特产，章韫宜也还约了朋友见面。 她之前买的航班也是周日的，改签不麻烦但也没有必要。 之所以找借口说公司有事，实在是感觉住家里对大家都不好。 章韫宜自己觉得别扭，章晨妈妈亦然。 她们俩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矛盾，但她是章父前妻的女儿，继母不喜欢很正常。 同样的，章韫宜对继母也很难喜欢，她们不熟，只能算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与其别别扭扭地生活在一起，不如分开，各自舒服。 在酒店办理好入住，章韫宜出门买了特产。 买完，她跟高中同学约了见面吃饭。 高中毕业后，她和钟灵考去北城上学，后又一起到申城工作。 今天见面的这位同学高中时和她们俩关系很好，但因家庭原因，她留在了南城上学。 之后毕业，也一直在南城没有挪窝。 “韫宜，”章韫宜到的时候，龙静已经在餐厅等她了。 章韫宜抬头，朝她挥了挥手，“静静。” 两人许久没见，再见面也不觉得生疏尴尬。 “先点菜，”龙静把菜单递给她，“饿死我了。” 章韫宜笑着接过，“没吃早餐吗？” “吃了，”龙静说，“但也饿了。” 章韫宜连忙点了两道菜，“你看着加。” 龙静点头。 点好菜，两人闲聊着。 “灵灵今年又在医院值班啊？”龙静问。 章韫宜嗯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没办法，医院总得有人在。” 两人对视一眼，龙静叹息，“你们俩是真的忙。” 章韫宜无奈，笑了笑问，“当老师轻松吗？” “一点也不，”龙静道，“也忙，还累。” 当老师是心累，要管的琐事太多。 龙静感慨，“上班上的我都要抑郁了。” 章韫宜表示理解，毕竟她也有过类似阶段。 两人边聊边吃，气氛很是放松。 吃完，两人到附近转悠。 正逛着，章韫宜忽然收到蒲黎发给她的消息，问她还在不在南城。 章韫宜愣了下，不太确定蒲黎想做什么。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蒲黎便道：「上次说给我介绍本地餐馆的话，还算数吧？」 章韫宜怔然，心中有了猜想：「当然算数，蒲总来南城了？」 蒲黎：「是啊，这边也有顺興，过来看看。」 章韫宜：「没问题，蒲总想吃什么类型的菜系？」 蒲黎抬眼，一下不知道章韫宜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微眯了眯眼追问：「Eva回申城了？」 章韫宜实话实说：「还没有，不过我跟朋友约了有事，这次大概率没有办法给蒲总当向导，希望蒲总别介意。」 她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让蒲黎想要说她两句，都找不到理由。 更何况现在本就是假期时间，蒲黎就算是甲方，也不能太过分。 思及此，蒲黎没有勉强，退了一步道：「那就下次吧，菜系的话我都可以，Eva推荐的应该都不会太差。」 章韫宜沉思须臾，回复：「 好的蒲总，那我整理一下发给你。」 蒲黎：「行。」 放下手机，章韫宜叹了口气。 龙静扭头，“怎么了？” “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章韫宜无可奈何地说，“甲方来南城了，我得给甲方推几家当地餐馆。” “……” 龙静傻眼，“你们乙方还要干这种活啊？” “什么都得干。”章韫宜摊手，“只要甲方要求，不太过分的你就不能拒绝。” 毕竟，他们还得合作。 龙静无语凝噎，抬手指了指，“那去那边的咖啡厅吧。” “走吧。” 到咖啡厅坐下，章韫宜简单地整理了一份南城美食攻略发给蒲黎，发出去后，她犹豫几秒，最终还是没把蒲黎的消息设为免打扰。 她拒绝得这么明显，蒲黎应该不会再找她。 章韫宜猜得不错。 攻略发过去后，蒲黎回了一句麻烦Eva了，就没再找她。她松了口气，也总算可以和龙静安心逛街- 逛完街回到酒店，章韫宜直接累瘫。 她暂时没收拾行李，而是先去了一趟浴室。洗漱出来躺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收拾行李，准备次日回申城。 刚把行李收拾好，章韫宜的手机震了震。 只是，不是周停则发来的消息，而是纪越泽。他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想跟她打台球。 说来也是奇怪。 和纪越泽见面认识的那天，两人明明想法是一致的，默契地认为不会再有什么联系和进展。她对纪越泽不感兴趣，纪越泽对她也是如此。 可最近这几天，纪越泽时不时会给她发消息。 消息内容不过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要说他看上自己，章韫宜觉得不太像，但要说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章韫宜又不太懂，他跟自己有什么可聊的。 章韫宜琢磨着，斟酌地回复他的消息：「纪总，我还在外地没有回申城，暂时没有办法陪您打球。」 纪越泽随即问：「什么时候回？」 章韫宜：「明天。」 后天就要上班，她明天回去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纪越泽：「几点到？我安排司机过去接你？」 章韫宜客客气气地拒绝：「不用了，我有朋友接。谢过纪总好意。」 纪越泽：「行吧。」 他并非不知趣的人，只能道：「那之后有空了一起打球。」 章韫宜答应下来：「没问题。」 结束和纪越泽的对话，章韫宜轻呼一口气。 跟纪越泽他们这类人交流，真的有点儿累。 章韫宜躺在床上想，手机铃声倏地响起。 她连忙接通，“喂。” 对面的人静了静，嗓音低低地问，“在做什么？” “……”章韫宜一怔，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浅声道，“放空，周总呢？” 周停则：“打电话。” 章韫宜：“……” 她失笑，唇角上翘地哦了一声，“我现在也在打电话。” 周停则莞尔，忽而问，“累吗？” 章韫宜愣了下，轻声说，“有点儿。” 无论是跟章父他们共处一室吃饭说话，还是跟蒲黎纪越泽聊天，章韫宜都觉得累。只是她不习惯表露出来。 正确地说，她不会表露太明显。 想到这，章韫宜还有点儿好奇，“……你怎么知道？” 周停则：“你说话的语调不太对。” 他听得出她高兴时候的语调，不高兴时候的语调。区别不大，但周停则就是能够听出来。 闻声，章韫宜讶然，“这么明显吗？” 她都没什么感觉。 周停则想了想，“不是很明显，别紧张。” 至少其他人不一定能感觉出来。 听他这么说，章韫宜放心了，“那就好。” 她可不想合作方，包括同事等人第一时间看出自己情绪的不对劲。到她这个职场位置，喜形不于色才是最好的。 周停则知道她的担心，低声安抚，“放心。” 章韫宜应着，抿了下唇，“好。” 两人倏地都安静下来。 隔着电流的窸窣声，他们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半晌，周停则问，“晚上吃了什么？” “火锅。”章韫宜说。 周停则：“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章韫宜道，“周总哪天要是来南城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 周停则轻笑一声，突然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去？” 章韫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次回南城大概是什么时候？”周停则问，“提前告诉我一声。” 到时候他就来南城吃火锅。 章韫宜眨眨眼，后知后觉，“……还没定，定下来告诉你？” 周停则：“好。” 两人没什么重点地聊着天。 聊着聊着，章韫宜这边的门铃声响起。她答应一声，问有什么事。 外面的人说有她的外卖。 章韫宜正疑惑，手机里收到龙静发来的消息：「让我妈给你做了点吃的，我找外卖员送了过去，你收一下。」 章韫宜随即打开房门，接下外卖员递过来的东西。 关上门，章韫宜还没将东西放下，电话另一端的人皱着眉头问，“你……没住家里？” “……”章韫宜忘了这一点，她应声，“今天没住。” 周停则顿然，没问为什么。 他静默一瞬，忽然很认真地喊她，“Eva。” 章韫宜：“怎么了？” 周停则站在房间的阳台处，隐隐能听见楼下客厅的说话声，电话声。他微垂了下眼，出其不意道，“明天的航班能改签吗？” 章韫宜诧然，“改签？” “嗯，”周停则道，“稍等，我看看票。” 没等章韫宜答应，周停则用商量的语气问她，“你退了我这边重新买，买傍晚的怎么样？” 章韫宜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为什么？” “我想早点尝尝南城的火锅味道，你觉得怎么样？”周停则询问她的意见。 章韫宜恍然，“你……明早来南城？” 是他们一起在这边吃午饭的意思吗？章韫宜想，她应该没有理解错误。 周停则：“不。” 他转身回房间，打开电脑查询，看到两小时后还有一趟飞南城的航班，低声道，“今晚怎么样？” 章韫宜呆住，张了张嘴，最后问，“会不会太晚了点？” 周停则淡淡一笑，“我觉得还好。” 他看着那趟航班信息问，“你前天回去是不是也是这趟航班？” 章韫宜：“……嗯。” 周停则：“那就不晚。” 周停则做了决定，章韫宜似乎没有阻止的理由。 当然，她也不是很想阻止他。 她思考几秒，“那你来吧，我……明天带你逛南城？” 周停则笑了，“好。”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合照。 月朗星稀，假期的航站楼，晚上也还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 周停则从航站楼内走出，一眼便看到站在出口旁边等待的章韫宜。 晚间风还有些大，南城的温度也比申城要低一些，恰逢清明时节，小雨淅淅沥沥不断，地面泛起潮湿。 因而章韫宜穿了一件长款的风衣，戴着一顶鸭舌帽，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她身形高挑纤细，一眼看过去又帅又酷。惹得周围不少行人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周停则也有点儿意外。 两人说好他过来时，章韫宜没提要来接他，同样的，周停则也不需要她来接自己。大晚上的不安全。 周停则停下脚步，认真地打量她，有些好奇，她要多久才会发现自己。 倏地，他看见章韫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新消息。 章韫宜：「出来了吗？我在5号出口。」 周停则勾了下唇角，朝她走近。然后抬手，轻轻地敲了下她的帽檐。 章韫宜本能抬头，在光线明亮的航站楼口，和微微俯身的人四目相对。 “……” 几秒，章韫宜慢吞吞地收起手机，“这么快？” 周停则挑眉，低声道：“提前到了。” 他问章韫宜，“等多久了？” “没多久，”章韫宜回答他，“二十分钟吧。” 周停则无奈一笑，垂眼看她一开一合的嘴唇，神思微动，“怎么过来的？” “打车，”章韫宜实话实说。 周停则毫不意外，顿了顿问，“冷不冷？” 章韫宜摇头，“我还好，你呢？” “不冷，”周停则微抬下巴示意，“先离开这里？” 章韫宜： “嗯。” 两人直接到出租车区域打了出租车，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时候已经不早，但因为南城是一个夜生活非常丰富的城市，凌晨的时候，道路依旧拥堵，街边还有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灯火通明。 周停则来过南城几次，但都不是这个点。 他瞧着窗外的热闹，有些好奇，“这边每天晚上都这么热闹？” 章韫宜想了想，“冬天会稍微好点。” 南城的冬天冷。 夜猫子们不爱出门，路上自然会萧条一些。 周停则微微抬眼，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章韫宜不经意地迎上，眼眸微闪，有些莫名，“……怎么了？” “有点儿难以想象，”周停则说，“你上学那会儿这里的夜生活就这么热闹了？” 章韫宜啊了一声，“没有这么夸张，但确实还挺热闹的。” 说到上学，她和周停则说，“我们高中学校门口那条街，凌晨两点都还有不少人。” 周停则蹙眉，“高中生不用早睡？” “周末，上学日会冷清一点。”章韫宜解释。 周停则恍然，忽而问，“高中学校离这边远吗？” “……” 章韫宜一怔，对上他闪烁着好奇的目光，主动提议道，“你要是不嫌无聊，我们白天可以去看看。” 周停则答应：“不嫌。” 去章韫宜的高中学校，他怎么会觉得无聊呢。他想看一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学习过的地方。 半小时后，两人下车。 虽是假期，但因为章韫宜订的酒店规格不算平价，所以还有空房。 周停则要了跟章韫宜同一层楼的同款房型，拿上房卡，两人先上楼。 进入电梯，章韫宜才想起来问，“你饿不饿？” “……不饿，”周停则哭笑不得，“我吃过晚饭了。” 章韫宜哦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两人的酒店房间在十六楼。 电梯打开，周停则看了一眼房间所在的方位，又垂下眼看了看旁边的人，“Eva。” 章韫宜：“嗯？” 周停则敛眸，扫了眼腕表时间，低声问，“困不困？” “……还好，”章韫宜隐约明白周停则的意思，“你呢？不累啊？”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眼眸幽深黑亮，听清楚她的问话后，过分漂亮的桃花眼浮现浅浅淡淡的笑意，“不累，我体力还不错。” 章韫宜微窘，轻眨了眨眼，“那……我先带你去逛逛热闹的市中心？” 周停则：“那就拜托Eva了。” 章韫宜唇角一弯，“不客气。” 正好她也睡不着- 周停则其实没带什么东西，就提了一个袋子。 把袋子放下，两人又出了门。 酒店就在市中心区域，走路去热闹繁华的市中心大概也就十几分钟。 因此，两个体力都还不错的人当即决定走路过去。 晚上的风很舒服，清清凉凉的。 周停则和章韫宜并肩往前，能看见，听见远处的热闹。两人身处其中，被气氛感染，情绪得到放松。 “人多吧？”走近一些，章韫宜问周停则。 周停则环顾四周，语气笃定，“多。” 他有准备，但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时，还是有些惊讶。 章韫宜轻笑一声，仰头看向另一端，突发奇想地问，“你之前来南城的时候，到南城标志性建筑物打卡点打过卡吗？” 周停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勾起了唇角，“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章韫宜抬手摸了下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念书的时候还没有那个标志性的建筑物，那是我念大学的时候才有的。” 只是那时候，章韫宜已经不常回来了。 就算回来，也不会特意跑到这边拍照打卡。这对时间紧凑的她来说，是一件有点儿无聊，且浪费时间的事情。 不过当下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紧绷，偶尔把时间花在没有太多意义的事情上，其实也还不错。 周停则猜到了，他轻点了下头，商量地语气，“那边几点关门？” “两点，”章韫宜说，“你想上去吗？” 周停则侧眸，神色认真，“想，Eva陪陪我？” 章韫宜微怔，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递台阶，她眉眼微弯了下，“没问题。” 半夜到南城标志性建筑物前打卡的人还有不少，章韫宜和周停则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两人。 周停则让她先站过去，他替她拍照。 月色皎洁，白色的光亮洒落，地面有人的倒影。 周停则的镜头里是章韫宜。 他举着手机，将不远处的人完完整整地收在相框，按下拍摄按钮。 大概是不太拍照，章韫宜抬头看向镜头时，笑容有点儿不自然，羞涩。 但她五官精致，即便是一张脸，也难掩她的明媚粲然。 照片定格，保存。 章韫宜等了一会儿，才问，“好了吗？” 周停则应声，“好了，要看看吗？” 他没记错的话，女生拍照都要保证出片。如果拍得不好，得重拍。 “不用，”章韫宜没耽误时间，连忙走到周停则身侧，“你去吧，我给你拍一张。” 周停则没办法拒绝她，只得把手机给她。 拍完单人的，章韫宜就准备走。 岂料，周停则询问排在他们后面的一位女生，“你好，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女生受宠若惊，连忙伸手，“当然可以。” 她早就注意到排在自己面前的这对情侣，男俊女美，气质出众，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气场也极为融洽。 要不是觉得偷拍不礼貌，她真想偷拍一张两人照片告诉自己朋友，今晚赚大发了，她碰到了顶级的俊男靓女。 周停则笑笑，把手机递给她，“谢谢。” 女生摇头，“不客气。” 两人交流着，章韫宜还没反应过来，周停则就拉了下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标志物打卡点前面。 他微微侧头，压着声音和她说，“看镜头。” “……” 拍完照离开，章韫宜还有点儿恍惚。 她不太确定刚刚发生了什么。 直到旁边的人停下脚步，喊了她一句，“Eva。” 章韫宜茫然，“啊？” 周停则难得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他压了压想要上翘的唇角，往另一侧示意，“买点吃的吗？” 章韫宜眨眨眼，“你想吃什么？” “特色小吃？”周停则问。 章韫宜说好。 两人往路边的小吃摊走，这会儿不饿，他们纯粹是被路边的味道吸引。 章韫宜以前还蛮喜欢吃这些不太健康的食物，这几年吃得少了点。 她给周停则介绍，买了好几种小吃。 两人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买一份吃下，从热闹的街头走到街尾。 走完这一程，行人也有所减少。 时候不早，章韫宜提议回去休息，周停则没有意见。 回到酒店，周停则把章韫宜送到房门口，“晚安。” 章韫宜抿唇答应，“晚安。” 在周停则转身的时候，章韫宜提醒，“周停则。” 周停则回眸，目光深深地注视她，“怎么了？” “照片记得发我一份。”章韫宜说。 刚刚拍照用的是周停则的手机。 闻声，周停则轻勾了下唇角，“好，待会发你，早点睡。” 章韫宜：“你也是。” “……”- 回到房间洗漱完，章韫宜看到周停则发给自己的照 片。 他发了好几张自己的自拍，以及两人的两张合照。 章韫宜看着那两张合照，眼前不由浮现拍照时候的画面。 当下那一刻，她是惊讶的，她没有想到周停则会找人给他们拍合照。 他这是什么意思？ 章韫宜不得不多想。 奈何敌人太过狡猾，搞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章韫宜思索着，抬手戳了戳照片里的人。 两人这张照片的距离不近，没有很亲密，只是并肩站在一起，可莫名地有种别样氛围感。 更重要的是，章韫宜发现，她看着镜头的时候，周停则的视线是往自己那边倾斜的。 注意到这一点，她缓缓地眨了下眼。 盯着看了一会儿，章韫宜发觉周停则不算上镜的，章韫宜觉得他真人比照片更好看一些。 可就算如此，这人在照片里看，也还是英俊的。 看了好一会儿，章韫宜把照片保存到手机，思考要不要发个朋友圈的时候，任怀梦突然给她发来消息。 任怀梦：「韫宜！睡了吗？」 章韫宜：「没有呀，怎么啦？」 任怀梦：「你是南城人对吧？」 她应该没有记错。 章韫宜：「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任怀梦随即发来一张照片：「这是南城很有名气的那个打卡点吧？」 章韫宜一愣，回复：「是，怎么了？」 她今晚还和周停则一起去打卡了。 任怀梦：「你……没有刷到周总的朋友圈？」 章韫宜：「什么？」 把消息发出，章韫宜连忙点开朋友圈。 一刷新，她就看到周停则在十多分钟前发出的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也没有人，只是南城标志性的一个点，是他们今晚合照的背景板。 周停则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分享日常的人。 他的朋友圈内容基本是公司的宣传，科技方面的峰会通知等等。 今天这条看上去极为日常的朋友圈，炸出列表不少共同好友。 大家都是夜猫子，章韫宜点开看评论时，看到孟绥等人的点赞和评论。 【？？？】 【什么情况？】 【这是南城吧？什么时候跑去南城了？小长假在南城晚还是考察呢。】 【不是吧周总，放假还在工作？】 …… 评论不少，周停则只回了孟绥的一条。 孟绥最开始留的是一连串问号，而后又发了一个“啧”字。 周停则便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孟绥：出来玩没空，去南城倒是有空。】 最后这条周停则没回。 不知为何，章韫宜觉得，孟绥肯定找周停则私聊去了。 她捧着手机沉吟，任怀梦新消息进来：「看到了吗？」 章韫宜：「看到了。」 任怀梦：「周总那是……什么意思啊？你可以给我解答吗？」 其实她看出了点什么，却又不好直接问。 当然也怕冒犯到章韫宜。 章韫宜怔怔，知道任怀梦在问什么。 她迟疑须臾，对她没有隐瞒：「他来南城，是我接待的。」 任怀梦：「？」 没等章韫宜回复，她又发来：「我就知道！！」 章韫宜：「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任怀梦：「我懂我懂，我不介意，不过我想八卦一下，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章韫宜：「就……朋友的情况。」 任怀梦又问：「前两天送到办公室的话，不会是你送的吧？」 当时全公司的人都在好奇，讨论，到底是谁给周停则送仙人掌。 送完仙人掌，又送向日葵马蹄莲。 猜来猜去，大家都没有答案 任怀梦当时想到了章韫宜，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不像章韫宜会做的事情。 直到这会儿，她才没忍住问她。 提到花，章韫宜就更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还是坦然地回答了任怀梦：「是啊。」 任怀梦：「我天！难怪孟总说周总何德何能，走了狗屎运。」 章韫宜：「啊？」 这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任怀梦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周停则收到花的那天，孟绥就好奇地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她走时听到孟绥嘀咕，说周停则何德何能，他真是运气好之类的。 听完任怀梦的转述，章韫宜忍俊不禁：「原来我在孟总那里形象这么好啊。」 任怀梦：「因为你本身就足够优秀啊。」 章韫宜弯了弯眉眼：「我也觉得我还不错。」 任怀梦：「本来就是。时候不早我就不跟你聊了，你加油啊，我看好你。」 章韫宜：「我努力。」 任怀梦：「嗯嗯，祝你早日拿下周总。」 章韫宜：「好……」 和任怀梦聊了好一会儿，她们才结束对话。 放下手机片刻，章韫宜又没忍住拿起，重新点开周停则的朋友圈。 犹豫好几秒，章韫宜在他的那条朋友圈下点了个赞。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留档。” 这天晚上，章韫宜难得没有失眠。 原本，她都做好了失眠，甚至通宵的准备。 最近这几年回南城，她很难睡好。 虽说她本身不是特别需要睡眠的人，工作多的时候，她可以睡得很少。 彻底放松下来时，才会需要稍微多一点的睡眠。 清明小长假不回南城，她或许可以睡好。 回来后就没办法了。 章韫宜去医院看过，也看过心理医生，针对这一点都没有办法。 后来她也就不管了。 反正她不会在南城待太久，在这边缺的觉，她可以回到申城再补。 醒来时八点多，章韫宜和周停则都算是精力比较充沛的人，半夜两三点睡觉，次日也不会睡到很晚。 他们的生物钟已然固定，就算不想起来，也会醒来。 起来洗漱后，章韫宜和周停则去附近吃早餐。 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米粉店，章韫宜以前来吃过两次，所以想带周停则过去尝一尝。 吃完早餐，章韫宜带周停则去自己高中学校转悠。 进校需要登记，章韫宜有点儿意外的是，她都毕业十多年了，门口的保安叔叔还记得她。 两人顺利进入学校，周停则侧眸看向她，笑着说，“看来Eva以前在学校很有名气。” “……”听出他话语里的揶揄，章韫宜轻扬了扬眉，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还行。” 周停则勾了勾唇角，“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应该非常不错。” “嗯，”章韫宜承认，不算骄傲地说，“我以前和钟灵，就我特别好的一个朋友，以后介绍你们认识，我们俩是竞争关系。” 周停则挑眉，第一时间想起她在朋友圈发过的合照。 不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朋友。 “我们俩争第一第二的。”提起高中时候的事情，章韫宜就有点儿想笑，“一开始挺不对付的。” 她是高一下学期转到这所学校念书的。 章韫宜是从小镇转来的，一开始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除了觉得她漂亮外，她没有别的吸引人的优点。 直到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她直接考了全年级第一名，引起了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关注。 也是这个原因，钟灵和她越来越熟悉。 在章韫宜转过来之前，年级第一是钟灵的。不过有竞争才有动力，钟灵一丁点儿也不介意章韫宜把她的年级第一抢走，当然—— 这是表明不介意。 背地里，钟灵开始暗暗努力。 两人第一次打破僵局，是章韫宜在其他同学组织郊游活动时，钟灵缺席说家里有事。 结果，章韫宜在市图书馆碰到了她。 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钟灵主动开口问，“你要坐这儿吗？” 章韫宜嗯了一声，也没问她是不是家 里的事情忙完了，反正两个人就装傻。 直到两人看书到傍晚，要离开图书馆时，钟灵倏地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不去郊游？” 章韫宜完全可以回答她说不太感兴趣，话到嘴边，她笑了下说，“郊游的费用不便宜。” 她不想找章父拿太多的钱。 那会儿章晨刚出生不久，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再者，章父把章韫宜从小镇转来南城一中这所教资各方面都极其出众的学校，花了不少人，也找了不少关系。 章韫宜自然清楚，自己只要提出了要去郊游，章父会拿钱给她，他对她在物质方面不算吝啬。 他们父女俩之间没有太多的感情，但章父对她有责任。他会愿意承担章韫宜的日常开销，虽然这本身就是他要做的。但因为章韫宜早早地就想好了，以后不会在家里太久，她不想和他们一直一起生活。 所以，她想少花点章父的钱，这样欠下的“债”也能少点。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那会章晨需要用钱，阿姨也因为照顾章晨辞职没有上班，一家四口需要章父一个人养着，开销很大。 章韫宜便是能省则省。 不是特别必要的花费，她都不会和章父说。 听到她这话，钟灵愣了愣，面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不清楚章韫宜的具体情况。 章韫宜浅浅一笑，摇摇头说，“没事。” 她不觉得自己现在没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反正她以后肯定会有钱的。 闻声，钟灵讶然地扬了扬眉，“我也觉得，你以后肯定很厉害。” 章韫宜笑了起来，“你也是啊。” “我……”提到这，钟灵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抬手摸了摸鼻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去郊游？” 章韫宜啊了一声，“你家里有事啊。” “那是我的借口，”钟灵郁闷地瞧了她一眼，叹息道，“我想背着大家偷偷努力，把年级第一拿回来。” 话音落下，她警惕地看着章韫宜，“你别说你刚刚没有看穿我啊。” 章韫宜一脸无辜，“我没有啊，我以为你是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在家里待着无聊就来了图书馆。” 钟灵：“……” 她沉默几秒，看着她道，“谢谢你。” 章韫宜粲然一笑，“不客气。”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钟灵说。 章韫宜微怔，笑着说好，“那我也不会告诉同学们，我们的钟学霸今天来了图书馆。” 钟灵噎了噎，“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因为图书馆的偶遇，两人越来越熟。 钟灵时不时会跟章韫宜讨论题目，章韫宜的数学和语文比钟灵好点，她会给她讲解，同样的，章韫宜的英语差，钟灵也会帮她。 偶尔，钟灵还总会找各种借口请章韫宜吃饭，给她带面包，带奶茶。美其名曰，她给她讲两个科目，她给她才讲一个科目，因而她要给她准备吃食，这样才比较公平。 其实章韫宜的生活费不算特别少，也没到吃不饱，生活拮据的那一步。 可钟灵却担心她是不舍得，担心她吃不好，担心她会为此烦恼，便用这样的借口照顾她，照顾她的自尊心。 久而久之，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学习上，她们公平坦荡竞争，谁第一就为谁高兴，第二也不沮丧，下次继续努力就好。 “……”- 听章韫宜简单地说完，周停则静了静，轻声道：“你也很照顾她的自尊心。” 她明知道钟灵来图书馆是想要偷偷努力，却没有拆穿。 不仅如此，在钟灵问她为什么也在时，她率先摘下自己的面具，告诉钟灵自己那么私密的事情，让钟灵放下防备。 章韫宜怔怔，温声道，“青春期敏感嘛。” “有过那个阶段吗？”周停则问她。 章韫宜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 她给周停则介绍校园的花花草草，教学楼宿舍楼等等，边走边说，“我虽然跟着奶奶生活，但我过得很幸福。” 特别是在乡下的那几年，章韫宜得到了很多爱。 在父母那里缺失的，奶奶都替她填满了。 奶奶会经常和她说，我们温温是最厉害的，奶奶最爱的人就是温温。 她给了章韫宜特别多的爱。 初到乡下上学不习惯的章韫宜，奶奶会早送晚接。 即使有同村的孩子陪同去学校，奶奶还是会风雨无阻地接送她。坐在教室里突逢下雨天的时候，其他同学会担心晚点怎么回家，会问其他同学有没有带伞，能不能带自己一段回家。 也有人会焦虑，会伸出脖子往外看，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来接自己。 唯独章韫宜不会。 章韫宜会安心地上课，因为她非常清楚，且确认，奶奶一定会带着伞在校门口等她，她会过来接她。 爱是能够感知的。 即便那个时候的章韫宜还小，还不太懂得爱是什么，爱的具象化。她却能够笃定，确信，奶奶爱她，最爱的就是她。 奶奶对她的爱，就是将她保护好，各方面的保护，照顾。 以及，把她的爱传递到她这里。 因为奶奶的爱，章韫宜渐渐变得自信，果断。 奶奶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她有底气，也有大无畏的精神。同样，她又因奶奶的教育，依旧保留最纯粹的善良，热心。 周停则神色认真地听着，等章韫宜说完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奶奶把你照顾得很好。” “是啊，”章韫宜扬唇笑着，“大家都这么说。” 周停则应声，顿了顿道，“想她了吗？” “想啊，”章韫宜承认，“不过我前两天才去看过她。她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 周停则没有说话，只定神地注视着她。 少顷，他喊她，“Eva。” 章韫宜：“嗯？” 周停则忽而抬起手，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头发，似是安抚。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章韫宜愣了一下，有点儿不自然地抿了下唇，小声道，“我奶奶也喜欢这么摸我的脑袋，你这样好像我奶奶啊。” 周停则：“……” 他收回手，眉梢轻抬，“故意的？” “哪有，”章韫宜不承认，低着头继续往前，“就突然想到。” 实际是，她觉得自己不那样说，她会忍不住地想要周停则再摸她一下，又或者是向周停则索要一个拥抱。避免自己把大脑里浮现的念头说出口，章韫宜才决定说点破坏气氛的话。 周停则沉默，不想说话。 章韫宜说了两句，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带你去那边吧，那是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以前还有我和钟灵的照片，我们俩是优秀的毕业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两人往光荣榜的墙上走过去。 墙上有不少人的照片。 章韫宜还没找到自己的，周停则先说了一句，“有。” 章韫宜：“在哪儿？” 周停则伸手指了一下。 光荣榜上的章韫宜，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高马尾，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高中时候的她和现在相比，略显青涩，眼睛却一样的圆，亮。她面对着镜子，唇角微微往上扬着，露出浅浅淡淡的笑意。 看到照片那一刻，周停则脑海里浮现她高中在校园时候的模样。 他想，那时的她一定是明媚的，自信的。同样又是低调的，内敛的。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张照片。 好一会儿，他转头问章韫宜，“我能拍张照吗？” 章韫宜眨眨眼，“……拍这张照片？” 周停则点头。 “……你想拍就拍，”章韫宜将自己的照片对他开放授权，又没忍住问，“你拍来做什么？” 这话问的，周停则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缓缓地笑了，“留档。” 他想留存，纪念她过去的，他未曾涉及的，也未曾见过的一帧一幕。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她有人送。” 听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极为缓慢地哦了一声。 周停 则侧眸看她一眼，然后拿出了手机。 章韫宜看着他的动作，后知后觉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张照片拍得不是很好。” 上光荣榜的证件照，当时素着一张脸，满脸青涩。 周停则拍了好几张，才笑着道，“这话被其他同学听见会气晕。” 拍得不是很好都已经是光荣榜最出彩，最吸睛，最漂亮的一张照片了。要是拍得好，还让其他人怎么办。 章韫宜哑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停则勾唇，欣赏着她窘迫的神色，才慢慢地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那样的人。 拍完照，两人把学校其他地方逛完。 章韫宜本想带周停则去教学楼，去看看自己曾经上课的教室，但现在教学楼都上了锁，周末不让人进去，得去找管理老师拿钥匙，故而作罢。 走出学校，章韫宜问周停则是想吃火锅还是在附近吃饭。 周停则问她，“学校附近有常去的店吗？” “有啊，但我不知道你吃不吃。”章韫宜说。 周停则：“什么？” “鱼火锅，”章韫宜告知，“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鱼火锅特别好吃，一丁点儿腥味都没有。” 因为做得好，她时不时会馋。 周停则难得见她有如此强烈的口腹之欲，勾了勾嘴角道，“吃的，去吧。” 章韫宜昨天才吃过火锅，今天没有再吃的必要。 “……” 鱼火锅店在营业，假期学校学生都放假回家了，这儿生意却依旧不错。 店内坐了好几桌客人，有些还是开车过来吃的。 章韫宜和周停则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菜单，想要递给周停则，主随客便，刚把手伸出去，周停则先说，“你点就行。” 他客随主便。 章韫宜没有跟他在这种小事上多纠结，默默地把菜单收回，拿起旁边的笔在菜单上勾选，边选边问，“你想吃什么鱼？” “要什么口味的？” “其他的还要吗？” 周停则一一作答。 点完菜，章韫宜端起周停则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扭头看向窗外。 许久没有回来，周围好像有蛮大的变化，又似乎没有。 章韫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思绪飘飞地看着某处，周停则抬眼看向她，落在她沉静的侧脸轮廓上，神思微动。 没多久，鱼火锅送了上来。 章韫宜拉回思绪，和周停则一同享用。享用之前，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非常随意的照片，发给钟灵。 钟灵猝不及防：「？？？」 章韫宜笑着回她：「下次回南城，一起来学校逛一逛。」 钟灵：「可以不发图的。」 她馋这一口很久了。 两个人在申城的时候，也找过当地的鱼火锅店。但都没有学校门口这家做得好，不是味道太淡，就是太重，总而言之，都是她们吃了一次，就不会再去第二次的味道。 章韫宜弯了弯唇，承认道：「我就是故意的。」 钟灵无语：「一个人？还是跟静静？」 章韫宜：「我昨天才跟静静约啊。」 钟灵：「哦对。」 她知道这件事。 想着，她追问：「所以你今天是跟谁？」 章韫宜：「你猜猜，我吃完回答你。」 钟灵：「…………」 这人真的有点儿过分了吧。 章韫宜和她说完就放下了手机，跟周停则边吃边聊。 不过两人聊得不多，他们都不是喜欢在吃饭时候说话的人，只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安静地进食。 进食结束，章韫宜也没和周停则抢着去买单。 反正，谁买区别都不大。 两人离开学校这边，章韫宜又带着周停则去逛了逛南城相对有特色的几条街巷，在巷子里转了转。 假期人太多，巷子里的寂静没感觉到，人潮倒是一波接着一波- 最后，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看人来人往。 忽地，章韫宜手机震了震，她点开一看，居然是沈舒窈发来的消息，问她这会儿忙不忙。 两人上次见面后，就没怎么联系过。 沈舒窈忙着和之前的经纪公司解约，Aurora那边因为卓嘉佑的事情，虽掉了不少卓嘉佑带来的粉丝购买力，可也因为及时止损，发出解约声明，让不少路人对Aurora这个美妆品牌有了好感。 路人认为，品牌方能及时放弃卓嘉佑这么一个满口谎言，欺骗粉丝的艺人，其实还挺有魄力的。 也是如此，章韫宜没有太过焦急地催促沈舒窈。 同时，他们也在寻找其他适合Aurora品牌形象代言定位的艺人。 万一沈舒窈真不想接，他们需要有其他备选方案。 章韫宜连忙回复她：「怎么了？」 沈舒窈：「想跟你聊聊Aurora代言的事情。」 章韫宜思索：「我现在不在申城，晚上九点可以吗？」 沈舒窈：「可以啊，正好我也睡得晚，约哪里？」 章韫宜：「我都可以，你有什么要求？」 沈舒窈倒是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她是个女明星，很多地方都不太能去。 还有就是，她今天和章韫宜聊的是私密事情。 想了想，沈舒窈问她：「你介不介意来我家？」 章韫宜微怔，笑着问：「你不怕我把你的地址曝光出去？」 沈舒窈信誓旦旦：「思维的公关总监，口风应该很紧吧。」 她语气笃定。 毕竟，做公关这一行的，最基本的素质要求就应该是能保守秘密。不然的话，不知道会惹多少麻烦。 和沈舒窈约好时间，章韫宜将这件事记在日程表提醒里。 放下手机，她不经意对上周停则的目光。 “……” 章韫宜顿然几秒，没忍住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工作？”周停则问了一句。 章韫宜点头，忽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八卦事件。 她沉默须臾，点头道，“嗯，沈小姐找我谈事。” 周停则抬眼，“沈小姐？” “沈舒窈，”章韫宜告诉他，停了停，“周总应该知道她吧。” 都和周停则表过白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闻声，周停则轻挑了下眉头，“知道。” 章韫宜：“哦。” “……”周停则垂下眼，眼眸含笑地看着她，“就这样？” 章韫宜偏头看向他，眼眸澄亮。她在周停则的注视下，终归还是没能忍住问，“你们应该很熟吧？” 听到她这个问题，周停则没忍住，低低笑了出来，“不熟。” 章韫宜眨了下眼，面上写着几个字—— 真的吗？ 周停则勾唇，浅声道：“我们比较熟。” 章韫宜微哽，小声咕哝，“我没有让你做对比。” 周停则看着她此刻的神色，随即正色道，“我和她认识是因为孟绥。” 章韫宜：“孟总？” 周停则点头，他们两家父母关系比较好，他第一次见到沈舒窈是在孟家。 不过周停则得承认，他和沈舒窈认识有很多年了，他们高中时候就认识。但没有联系，连联系方式还是他两年多前回国后才加上的。 听完周停则说的，章韫宜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静了静，认真道，“其实沈小姐挺可爱的。” 两人接触不算多，但沈舒窈性格是真的蛮可爱的，也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章韫宜伺候过咖位不高，架子很高的艺人。那人和沈舒窈对比来看，沈舒窈简直称得上是天使。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有吗？” 章韫宜看他，“没有吗？” “我 不知道，“周停则回答，“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所以他对沈舒窈并没有很了解。 章韫宜诧然，“……半小时都没有？” “一般都跟孟绥一起，”周停则说。 章韫宜默默地点了下头，心想原来是这样。 可就算半小时的单独相处时间都没有，沈舒窈却还是喜欢上了周停则。这样想着，章韫宜不由得将转开的目光重新转至周停则身上。 察觉到她的打量，周停则淡定地和她对上视线。 他一脸淡然，反倒让章韫宜有点儿不好意思。 少顷，章韫宜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我听说，沈——”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周停则就笑了，“是。” 沈舒窈确实和他表过白。 章韫宜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反倒是周停则继续往下说，“不问我为什么拒绝她？” 章韫宜啊了一声，本来不想问的，但周停则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接着往下，“为什么？”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周停则说。 章韫宜眼眸一闪，瞧着周停则半晌，最终还是没把到嘴边的话问出口。 她其实挺想问——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能知道吗？ 这话似乎过于明知故问。 也有点儿傻。 章韫宜沉思着，含糊地说，“原来如此。” 周停则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将她紧绷的神色收入眼底，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两人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周停则没再往下说，章韫宜也没再追问- 喝完咖啡，两人又在附近走了走，才回酒店拿行李，去机场。 周停则买的是下午五点多的票，回到申城七点多，时间刚刚好。 章韫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南城陪周停则逛小街小巷时没有跟蒲黎碰上面，反倒是在飞机上偶遇了。 她和周停则先一步上飞机坐下。 刚坐下，周停则的电话就来了。 他跟章韫宜说了声，便接起了电话。 章韫宜也低头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工作。 才刚点开邮箱，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Eva？” “……” “？” 章韫宜懵然抬头，在看到站在旁边的蒲黎时，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好几秒，她才道，“蒲总。” “真的是你，”蒲黎点了点头，语气熟稔地和她说话，“我还以为看错了。” 他望着章韫宜，“没想到真的是你。” 章韫宜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静默几秒，尴尬地笑了下，“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蒲总。” 当下这个时刻，章韫宜只庆幸，昨天蒲黎找自己当向导的时候，她没说自己已经回申城的，说的是自己有事要陪朋友。不然的话，这会儿还要面对谎言被当场拆穿的窘迫。 “没想到？”蒲黎挑眉，“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来南城了。” “……没有。”章韫宜解释，“我的意思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去。” 蒲黎莞尔，“明天上班，有个会议要参加。” 章韫宜恍然，“原来如此。” 后面还有人上机，蒲黎没在旁边和章韫宜聊太久，就到她过道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他身后还带了一位助理。 商务舱的座位不算多。 蒲黎时不时跟章韫宜说两句话，看上去关系非常不错。 飞机起飞前，周停则的电话挂断。 他偏了偏头，看向旁边交流的两人，微眯了眯眼。 只是蒲黎没有注意到他，周停则接电话时，担心打扰周围的人，刻意离的窗口近了一点，微微侧着身子。这会儿电话挂断，蒲黎的注意力又在章韫宜身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蒲黎虽和周停则打过一次照面，可那次时间太短，两人没有交流。导致他们对对方没什么印象也很正常。 飞机平稳起飞。 商务舱没什么声音，蒲黎也没再和章韫宜说话。 直到飞机下降，机舱内有明显的声音后，蒲黎想起点什么，喊了章韫宜一句，“Eva。” 章韫宜转头，“蒲总。” 蒲黎不介意她这么客套的称呼，淡淡一笑问，“你有朋友来接吗？没有的话，我们顺路送你？” 章韫宜一顿，斟酌着该怎么拒绝才不失礼貌，也不会得罪人时。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忙工作的周停则倏地抬起头，再次转向两人的方位，在蒲黎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没有完全想起他是哪号人物时，周停则先一步开了口，语调平静，“她有人送。”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他不会有机会。”…… 直到下了飞机，章韫宜还没从刚刚的尴尬场面回过神来。 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行李托运，从飞机上下来就能直接离开。 分开时，蒲黎看了章韫宜和周停则一眼，微微笑道，“Eva，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见。” “……”章韫宜淡淡一笑，“好的蒲总，下次见。” 蒲黎点头，稍稍顿了下，又将目光转到周停则身上，客客气气的模样，“周总，有机会一起喝酒。” 周停则颔首，神色冷峻，“没问题。” “……” 蒲黎和助理离开，章韫宜和周停则这一处陷入霎时的静默。 两人对视着，章韫宜正思忖说点什么好，周停则先一步道，“Eva。” 章韫宜：“嗯？” 周停则敛下眼睫，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微酸道，“人缘不错。” 这话说的，让章韫宜有些想笑。 她啊了一声，慢悠悠道，“本职工作嘛。” 她的本职工作就要求她人缘需要好一点，还得受欢迎一点儿。 周停则哑然，正想再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接听，“知道，我们现在出来。” 挂了电话，他看向章韫宜，“接机司机到了，我们先出去？” 章韫宜点头。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周停则忽而说，“接机的人你认识。” “？” 章韫宜一愣，扭头望着他，“……不会是孟总吧？” 周停则嗯了一声，问，“介意吗？” 章韫宜想了想，“介意什么？” 她好像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者，上次她跟周停则在俱乐部的互动，孟绥应该早就看出了点什么。这会儿说介意也晚了点。 周停则兀自一笑，“走吧。” 章韫宜说好。 两人往孟绥停车的地方走，看到两人出来，孟绥先跟章韫宜打了声招呼，才和周停则说话，“你可以再慢点。” 周停则：“我下次试试。” 孟绥哽住。 章韫宜听着两人对话，忍俊不禁。 坐上车，孟绥扭头看向她，“Eva你住哪里，先送你回去吧。” 章韫宜报上地址，“麻烦孟总。” 孟绥不甚在意，“为美女服务，一点儿都不麻烦。” 周停则不咸不淡扫了一眼。 孟绥一点儿也不怕他，回视过去，无声问——怎么。 周停则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 三人从机场离开，孟绥时不时跟周停则和章韫宜说两句话，车厢气氛很是融洽。 聊着聊着，章韫宜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点开一看，是蒲黎发来的消息。他问她，和周停则是不是很熟。 蒲黎这句话问的，章韫宜有些许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思忖几秒，回道：「是挺熟的。」 蒲黎：「我听说思维和Nexalith是友好的合作关系，你负责Nexalith的公关也有几年了对吧？」 章韫宜：「是。」 她捧着手机，抬眸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人。 有所察觉的，周停则侧眸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章韫宜收回视线，抿了下唇回复蒲黎：「不过我和周总熟，不仅仅是工作原因。」 她话说得这么明显，章韫宜猜测，蒲黎应该是能看出她的言外之意的。 果不其然，这条消息发出后，蒲黎就没有再回她了。 章韫宜微微松了口气。 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丁点儿担心思维和顺興的合作。不过就她目前和蒲黎的接触来看 ，他还算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没过多久，自己小区到了。 孟绥停下车子，章韫宜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周停则也跟着一同下了车。 两人在后备厢取了行李，章韫宜接过，微微抬眼，“……那我先回去了？” 周停则嗯了一声，垂眼看着她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安静几秒说，“早点休息，随时联系。” 章韫宜怔了下，笑了起来，“好。” 周停则：“去吧。” “再见，”章韫宜跟周停则说了一声，又和孟绥道了别。 周停则送她到门口位置，等她进入大门，才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孟绥毫不客气地啧了一声，“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周停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孟绥也不在意，自言自语地说，“顶级怨男。你看上去非常依依不舍，为什么不跟Eva说？” “……” 周停则静了几秒，“说什么？” “说你对她有意思，想和她在一起啊。”孟绥直言，“你们郎有情妹有意的，这难道还不好说？还是说你怕Eva拒绝你？” 周停则：“不是。” 他不是担心章韫宜拒绝自己。 “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孟绥不懂。 周停则没有说话。 感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他想要简单化处理也可以，喜欢就说，表白在一起，但他是慎之又慎的人，章韫宜亦然。 周停则能感觉到，章韫宜的想法和自己是一致的，他们都想慢慢想，想更了解对方一点，想知道对方更多一点，再做决定。 有的人在感情上会冲动一些，喜欢就在一起，其他的可以在一起之后再了解。 而周停则和章韫宜，则是循序渐进，也是感情理想化的那一类人。 他们不接受在一起后发现错爱，又或者喜欢错了人，然后分开。 他们求的是一辈子都在一起。 这话说出来太重，也似乎没有这样的必要，毕竟在多数人看来，只是谈个恋爱。人可以谈很多次的恋爱，爱错就爱错，及时止损就好。 可周停则和章韫宜就是怀揣着这样感情理想念头的人。他们在某方面有着惊人的默契，他们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却清楚地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周停则想着，回了孟绥一句，“你不懂。” 孟绥噎住，没好气地觑他一眼，发动车子，“我是不懂，你要慢慢来可以，但你把握住机会，别让别人乘虚而入。” 提到这，周停则想到刚刚在飞机上跟章韫宜时不时交流两句的蒲黎，他转头看向孟绥，“什么意思？” “我不是跟你说了？”孟绥略显嫌弃地瞥他，“纪越泽似乎有追Eva的想法。” 周停则：“哦。” 孟绥：“……不发表点什么意见？” “他不会有机会。”周停则语气冷静地说。 孟绥偏头看他一眼，瞧着他自信的模样扬了扬眉，“那你加油吧，早点把Eva追到手，我还挺喜欢她的。” “你喜欢谁？”周停则的语调瞬间冷了下来。 孟绥无语，连忙补充，“欣赏，我很欣赏Eva，这总可以吧？” 周停则：“勉强。” “……” 听他这话，孟绥差点被他气死。 他冷冷地睨他一眼，不再和他交流。 把周停则送回家，孟绥也不走了。 他鸠占鹊巢不说，还对周停则颐指气使。 看在他去机场当了司机的份上，周停则暂且都忍了。 两人点外卖吃饭的时候，周停则给章韫宜发了一条消息，问章韫宜吃过东西没有。 刚刚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周停则就问了章韫宜，要不要一起吃顿饭。章韫宜拒绝了，她说自己晚点还得去见沈舒窈，和她聊聊合作，吃饭的话赶不及。 章韫宜看到周停则消息时，正赶着出门。 她到家后先洗了个澡，又简单地化了个妆。见的虽是女士，是沈舒窈，可她是去谈工作，再怎么也要保持该有的仪容仪表。 章韫宜边进电梯，边回复周停则：「见了沈小姐再吃。」 周停则：「嗯？」 章韫宜：「她刚刚给我发消息，让我在她们小区门口给她打包一份外卖，我决定给自己也打包一份。」 周停则勾唇：「这个主意不错。」 章韫宜：「我也觉得，你和孟总吃上了？」 周停则直接给她发来一张食物的照片。 章韫宜点开一看，眉梢稍稍往上扬了扬，有那么一丁点儿意外地问：「这是在家里做的？看起来好好吃。」 周停则：「喜欢？」 章韫宜没有多想，回复他说：「喜欢啊，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这条消息发出，电梯开了。 章韫宜随即补充：「我上车了。」 周停则：「晚间开车慢点。」 章韫宜：「知道。」- 两人暂时结束对话。 章韫宜驱车去沈舒窈住的地方，又在门口给她和自己打包了一点吃食。 沈舒窈住在别墅区，章韫宜买好就驱车进了小区。 大概是沈舒窈提前打过招呼，章韫宜登记好个人信息，便顺畅无阻地找到了沈舒窈住的那栋楼。 停好车，她按下门铃。 屋子里有人迎了出来，“你怎么这么慢呀。” 沈舒窈打开门让章韫宜进去，一点生疏感都没有，“快进来。” 章韫宜笑着和她打招呼，“沈小姐晚上好。” “……这么客气？”沈舒窈愣了下，失笑道，“晚上好。” 两人一同进屋。 沈舒窈招呼章韫宜往餐厅走，“我都要饿扁了。” 章韫宜无奈摇摇头，“家里没请阿姨吗？” 沈舒窈站在旁边，看她打开袋子，“请了，假期放假了嘛。” 他们小区点外卖不是要去小区门口拿，就是保安送。沈舒窈是个女明星，她并不想让保安频繁地给自己送外卖，那有点儿损坏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明星形象。 在某些事情上面，沈舒窈特别要面子。 章韫宜一脸恍然的神情。 “坐，”沈舒窈指了指章韫宜旁边的凳子，“别跟我客气。” 章韫宜弯了弯唇，“好。” 两人没着急聊事情，先填饱饥饿的肚子。 吃完，章韫宜顺手把垃圾收拾好放在门外，晚点离开时方便带走。 弄好，她对上沈舒窈直勾勾的目光。 “……” 章韫宜困惑，“沈小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沈舒窈还坐在餐桌边，闻声托腮问，“你和周停则现在是什么进展？” “？” “什么？”章韫宜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沈舒窈觑她一眼，“你别装傻啊，你肯定听见了。” 章韫宜：“……” 她怔怔，走到她对面坐下，“我们不是要谈Aurora代言的事情吗？” “这个不着急，”沈舒窈道，“你先回答一下我这个私人问题。” 章韫宜无言，默了默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和周停则有进展？” “你觉得呢？”沈舒窈郁闷地白了她一眼，“周停则都为了你联系我了，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啊。” 要不然她上回也不会故意发自己和周停则吃饭的照片试探她。只是沈舒窈没想到的是，这人一点都毫不在意。对此，沈舒窈还郁闷了好几分钟。 章韫宜被沈舒窈的逻辑打败。 她沉默一会儿，好奇地问，“你是……还喜欢他吗？” “……你知道我和他表白的事情啊？”沈舒窈问。 章韫宜微窘，抬手摸了下鼻子，“听人提起过。” “好吧，”沈舒窈点点头，坦坦荡荡道，“我一直都挺喜欢他啊，不过这也不影响我对你印象好。” 章韫宜微怔，忍俊不禁，“谢谢。” “不客气。”沈舒窈摊手，很是直接地告诉章韫宜，“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和你的关系如何，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因为他和你关系近就讨厌你。” 这很没有必要。 即使她和章韫宜喜欢的男人是同一个，那她们也只是有着良好竞争关系的两位女性，而不是仇人。 说到这，沈舒窈还忍不住问，“你也喜欢他吧？” “……我对他有好感。”章韫宜承认。 得到章韫宜的回答，沈舒窈忍不住轻啧一声，双手托腮说， “我就知道我眼光很好。” 周停则果然优秀，能让她和章韫宜这位优秀职场的女性都对他有一定的好感，甚至喜欢。 章韫宜愣了愣，倏尔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她轻笑一声，“我很荣幸。” 话音落下，她又想起点什么，玩笑道，“不过我觉得更幸运的应该是周停则吧？” 沈舒窈眨眨眼，认真地点了下头，语气严肃，“我也觉得，他真幸运，能被我们喜欢。” 章韫宜扑哧一笑，点头附和。 两人说着，氛围轻松。 半晌，沈舒窈叹了口气。 章韫宜茫然，“怎么了？” 沈舒窈瞅着她，有点儿委屈的样子，“我感觉自己没机会了。” 章韫宜一怔，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发觉自己这会儿不适合说任何安慰她，或者鼓励她的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感慨一下。”沈舒窈陈述，“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能让他对我有点儿好感，现在有你了，就更不可能了。” 她不是傻子，早就感觉出来周停则对章韫宜是特殊的。 之前不提，是想要装傻，装不知道。 章韫宜静默，好一会儿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沈舒窈被她逗笑，傲娇地轻哼，“我觉得周停则失去我这么一个追求者，是他的损失。” 章韫宜连忙应声，“我赞同。” 沈舒窈被她紧张兮兮的神情逗笑，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刚刚的道歉是认真的吗？” 章韫宜：“当然。” “那——”沈舒窈犹豫几秒，“我可以对你提一个要求吗？” 章韫宜猝不及防，“什么要求？” “陪我喝杯酒吧，”沈舒窈出其不意道，“我好久没有人陪着痛快地喝酒了。” “……” 章韫宜万万没想到，沈舒窈的要求是这个。 她想了想，“今晚吗？” 沈舒窈：“你不方便？” “我明天得上班。”章韫宜和她商量，“周末可以吗？我周末可以陪你喝很多。” 沈舒窈思忖片刻，答应了，“一言为定。” 章韫宜笑笑，“没问题。” 答应下来，章韫宜话锋一转，“沈小姐。” 沈舒窈：“……知道啦。” 她瞧着章韫宜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谈正事？” 章韫宜粲然一笑，“嗯，谈谈代言的事情吧。” 正事谈了许久。 章韫宜给沈舒窈说了说Aurora那边的具体情况，也清楚了沈舒窈这边的诉求，条件。她一一记下，告诉沈舒窈会尽快和Aurora那边开会商讨，给她回复。 聊完已经十一点多。 章韫宜驱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洗漱完躺上床，章韫宜才看到周停则在大半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问她回家了吗。 看到他这条消息，章韫宜走了下神，不由得想到晚上沈舒窈问自己的那几个问题。 她对周停则的感觉，好感程度，以及—— 她觉得周停则对她也有意思，他们为什么还不在一起。 章韫宜当时是怎么回答沈舒窈的？ 她回忆，她当时和沈舒窈说的是，还不到时候。虽说她和周停则认识有两年多，可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甚至于对对方有一定的误解。 现在误解虽然解除，可他们没有到知根知底的那一步。 虽说刚开始谈恋爱，不需要太知根知底，知根知底的情侣，谈太久的情侣反而更容易分手。 恋爱这件事，就需要有新鲜感，有冲动才好。 可章韫宜想要的不是一段匆匆开始的感情，更不是一段因为不够了解匆匆开始，又匆忙结束的感情。她和周停则年龄都不小了，她不想那样。 她更想，在一起就一直在一起。 章韫宜不喜欢突然的分开，离开，更讨厌中断这个词。 她不确定周停则是不是这样的想法，但她想，周停则会尊重她这样的想法。 正想着，手机又震了一下。 章韫宜拿起来看，还是周停则的消息：「还没回家？」 章韫宜拉回抽离的思绪，唇角往上牵了牵：「回了，刚刚洗漱完，你怎么还没睡？」 周停则：「你呢？」 章韫宜失笑，明白他的意思：「我打算睡了，晚安？」 周停则：「晚安，明天见。」 章韫宜眨眨眼，故意问：「明天见？明天思维跟Nexalith要在一起开会吗？」 周停则：「好像没有安排。」 章韫宜：「那怎么——」 明天见这几个字还没发出，这条消息还没发出，周停则发来一条新消息：「我说的是我们，见吗？」 他在询问章韫宜的意见。 章韫宜捧着手机笑了，故意拿乔道：「看我心情？」 周停则：「好。我等章总监消息。」 章韫宜被他逗笑，回复：「没问题，明天告诉你。」 周停则：「好。」 “……” 放下手机，章韫宜心满意足睡觉。 可能是睡前喝周停则聊了一会儿，这一晚上的章韫宜睡眠质量极好。 翌日早上醒来，她还去了一趟健身房。 从健身房回到家洗漱完，她看到周停则大半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早上好，起来了吗？」 下面还有一条：「方便问问，章总监今天心情怎么样？」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好不好？” 看到这两条消息，章韫宜没忍住弯了弯唇。 她认真地回复周停则：「还不错。」 周停则：「一起吃早餐吗？」 章韫宜看了下时间，回答他：「今天可能来不及。」 刚过完小长假，她这边堆积的事情比较多，章韫宜想早点到公司处理好，等正式上班就没那么匆忙，慌乱。 周停则：「好，那你忙。」 章韫宜无奈地回复：「嗯，忙完找你。」 周停则：「好。记得吃早餐。」 章韫宜：「知道。」 放下手机，章韫宜用最快的时间化妆，换了衣服去公司。 她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只有保洁叔叔和阿姨在。她从地下车库到办公室，坐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买早餐。 章韫宜抬手揉了揉脑袋，拿起手机给陈欣合发消息，给她转了一笔钱备注，帮自己带个早餐。 陈欣合秒回她：「没问题，又是饭团吗？」 章韫宜思忖三秒：「今天吃三明治吧。」 八点四十，公司陆陆续续有同事抵达。 章韫宜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低着头看资料，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声，“进。” “Eva姐，这是你的早餐，还有——”陈欣合的话还没说完，章韫宜就抬起了头。 看到办公桌面上放着的东西，她微微愣了下，“这是什么？” 旁边还有一个纸袋子。 陈欣合连忙告诉她，“我刚刚进来时保安给我的，说是有人点名带给你的。” 章韫宜微怔，拿起袋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一个保温饭盒，以及一张卡片。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句非常简单的话—— 吃饱再工作，记得劳逸结合。 “谁送过来的啊？”陈欣合看着章韫宜神色的变化，没忍住八卦。 章韫宜在她探着脑袋要过来看卡片时，有那么一丁点儿 心虚地将卡片贴近胸口，没让她看见。做完这个动作，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欲盖弥彰。 卡片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见不得人的话，陈欣合就算看见，也没有关系。 想着，章韫宜微窘，“朋友送过来的。” 陈欣合眨眨眼，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好的，是朋友送的我就放心了。” 听她这话，章韫宜失笑，“总不能是对手送的吧？” 陈欣合摊手，“万一呢。” 章韫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出去忙吧，早餐谢谢了。” 陈欣合：“应该的，我给你做杯咖啡？” “好。” 陈欣合出去后，章韫宜这才拿出周停则悄无声息送到公司楼下的东西。 打开一看，章韫宜就笑了。 她和周停则在很多时候，还真有种莫名的默契。她今天早上想吃三明治，周停则给她送来的早餐，便也是三明治。 打开盖子后，章韫宜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收到了，周总什么时候来的？」 周停则：「忘了。」 章韫宜看着手边的三明治，迟疑地问：「这两个三明治……是家里阿姨做的？」 瞧着不像是买的。 买的应该自带包装。 周停则：「不是。」 章韫宜：「啊？」 周停则：「我做的，尝尝看味道？」 章韫宜诧然：「你还会做东西？」 周停则无奈：「我什么时候给章总监留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了？」 章韫宜微微失语：「……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意外。」 也有些没想到。 毕竟，现在不会下厨做东西的人占大多数。更何况是周停则这种事业型男人，他每天的工作都忙不完，居然还有空下厨做饭，做三明治。 周停则：「三明治很简单。」 章韫宜：「要做得漂亮又好吃也有点儿难度。」 周停则：「先试试看，不确定合不合你的口味。」 章韫宜没有莽撞地回复说一定合，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低眸笑笑：「好，我尝尝看。」 放下手机，章韫宜拿起手边还是温热的三明治。 三明治内馅算不上特别丰富，但都是章韫宜爱吃的，牛油果，午餐肉，芝士，鸡蛋。 章韫宜咬了一口，三明治柔软，口感丰富，不会干巴，味道很不错。她眼睛亮了亮，单手给周停则发了个表情包。 周停则在办公室忙碌，看到就知道她已经尝过了。 他轻勾了下嘴角：「好吃？」 章韫宜：「我喜欢。」 别人觉得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很喜欢。 这话说的，让周停则轻抬了下眉眼，他单手拿着手机，思忖几秒：「下次试试其他味道？」 章韫宜：「还有什么味道的？」 周停则：「这个暂时保密，明天还吃吗？」 章韫宜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问：「不麻烦吗？」 周停则：「我也要吃早餐。」 就算他不吃，他也不觉得麻烦。 章韫宜压了压上翘的唇角：「那我可以点单吗？」 周停则：「想要什么味道的？」 章韫宜：「我之前有收藏的教程，晚点发给你？」 她之前收藏时打算周末有空自己做，奈何周末就变得懒惰，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既然周停则要做，那她就不跟他客气了。 周停则：「好。」 两人都很忙，没聊太久就先结束了对话。 章韫宜把周停则准备的三明治吃完，助理买的暂时吃不下，她准备当作午饭，或者加班时候当加餐- 上午开了一个会。 开完会回办公室，章韫宜喊了胡晓畅一声，让她到自己办公室一趟。 假期时两人就联系过，章韫宜问了她再次全面检查的情况。 病情已经确定，现在在考虑治疗方案。 “还好吗？”章韫宜让她在对面坐下，轻声问。 胡晓畅嗯了一声，气色看上去还不错，“还好，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章韫宜轻叹了一口气，安慰她说，“否极泰来，别太焦虑，阿姨会没事的。” 胡晓畅应声，“我相信的。” 章韫宜又问了问她其他方面的情况。 胡晓畅告诉她，她妈现在已经住进医院了，至于治疗方案，主治医生那边还在讨论，哪种方案对胡晓畅母亲来说是最好的，最合适的。 章韫宜点点头，“你是怎么想的，想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我是希望可以手术治疗，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段教授告诉我，手术也能为后续化疗创造更好的条件。”胡晓畅说。 章韫宜了然，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妈妈怎么想？” “她都不想治，”说到这个，胡晓畅就很无奈，她叹了口气，眼眶也瞬间红了，“她怕拖累我。” 胡晓畅的母亲是非常典型的，为孩子考虑的母亲。她觉得自己活到这个年纪了，没有必要再去折腾。手术治疗的费用高，她不想给胡晓畅增加负担。 她本身的负担就足够重了。 她一直和胡晓畅说，她没有能力，从小到大也没有给胡晓畅提供太多的帮助，在其他同龄人都能到处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她跟胡晓畅的父亲却在外面打工，让她留在老家当留守儿童。 她觉得亏欠了胡晓畅很多，不想再亏欠她更多。 母亲和母亲是不一样的。 章韫宜听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晌，章韫宜问，“那阿姨现在被你说服了吧？” 胡晓畅苦涩一笑，“嗯，我和她说，就算手术后也还有风险，我也想她再陪我几年。我身边只有她和我爸，还有孩子了。” 章韫宜抬手，轻轻地抱了下她，“你也还有我们这些同事。” 她轻声安慰，“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我们说，费用的事情，我会问问C姐，我记得我们公司是有设立员工困难补助的。” 胡晓畅低垂着脑袋，重重地点了下头，嗓音哽咽道，“好，有困难我会说。” “嗯，一定要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说到这，章韫宜问，“你最近下了班要去医院，孩子有人接送照顾吗？” 胡晓畅说有，“我拜托了邻居帮我接送一下。” 章韫宜颔首，“接回家后，他自己待着吗？” “暂时是这样，”胡晓畅说，“我也不想太麻烦邻居。” 章韫宜明了，她沉吟须臾，看向胡晓畅，“晓畅姐。” 胡晓畅：“嗯？” “要不把孩子送来公司吧？”她跟胡晓畅提议，“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你妈，孩子放学后我去接来公司待着，你忙完再接她回家？” 胡晓畅的女儿才三岁。 但因为她要上班，家里也没人照顾的缘故，两岁多就送去幼儿园了。 胡晓畅一愣，“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章韫宜温声道，“不过你要问问她的意见，她同意的话就这么做。” 虽然孩子才三岁，很多东西都不懂。可章韫宜认为，无论孩子大小，你要替她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询问她的意见。只要跟孩子好好沟通，他们是能够听得懂，也能够理解的。 闻言，胡晓畅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章韫宜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拒绝自己，“邻居你不想麻烦，我们这些同事总归是可以的，你也不用担心她会打扰到我们办公，我让她来我办公室待着，不会让其他同事受到干扰。” 再者，只要是不过分调皮的女孩子，很少有人会讨厌。 胡晓畅沉默下来。 良久，她抬眸看向章韫宜，“那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章韫宜：“我等你的好消息。” 胡晓畅起身要出去，临走前，她眼眶含泪地望着章韫宜，“韫宜，真的谢谢你。” 章韫宜笑着摇摇头，“应该的。” “……” 胡晓畅出去后，章韫宜随即在网上搜索，该怎么照顾，陪伴三岁大的小女孩。 她没怎么跟小女孩相处过，除了侯冬灵的女儿，她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其他小孩。 想到侯冬灵，章韫宜连 忙给她发消息：「在忙吗？有空教教我，怎么带小孩。」 侯冬灵的消息隔了十分钟回过来：「？？？」 侯冬灵：「你有宝宝了？」 章韫宜被她的话呛住，哑然失笑地和她解释：「不是，是同事的宝宝。」 侯冬灵：「吓我一跳。」 章韫宜想说，她也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 她这种忙碌程度，哪里像是能有宝宝的样子。 侯冬灵连忙回她：「你等等哈，晚点到家我给你整理一下照顾宝宝的注意事项。」 章韫宜：「好，不着急。」 有侯冬灵帮忙，章韫宜突然也就不慌张，不紧张了。 下午，章韫宜去了趟Aurora开会，商量沈舒窈代言，推广之类的事情。 之后几天，章韫宜忙得脚不沾地。 她和周停则没见几面，偶尔见一面，也是大早上从周停则手里接过他递来的，亲手做的早餐。 两人甚至没有在一起享用早餐的时间和机会- 周五这天，胡晓畅跟章韫宜说下周要请假几天。 她母亲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在周日这天。段教授牺牲周末的时间给她妈妈做手术，手术后她得在医院照顾几天。而孩子她也和她沟通过了，她答应以后放学后来公司，让韫宜姐姐照顾她。 章韫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你爸不过来吗？” 胡晓畅摇摇头，“会过来待两天，只是他那边工作也放不下，他只有两天假期。” 胡晓畅父亲在工地干活，很累也没有假期，好在收入还不错。她跟章韫宜说，“他请假久的话，那边会把他开了，我妈住院要钱，后续还得治疗，所以——” 她爸很需要那份工作。 章韫宜明白他们的痛苦，“好，那……手术那天我给你带孩子吧，你别带宝宝去医院了，我带她出去玩。” 胡晓畅怔怔，“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周日我也不加班啊。”章韫宜笑着安慰她，“你周六晚上就要去医院吧？” 胡晓畅点头，“我爸周六晚上来，我要去接他，我们俩都打算在医院待着。” 卵巢癌是大手术，胡晓畅担心母亲紧张，她要去医院陪着她。 章韫宜说好，“那我明天去你家接孩子吧？” 她和胡晓畅女儿也见过两次，“她应该还记得我吧？” 胡晓畅踌躇，“你周末真的没别的事？” “有啊，”章韫宜眉眼弯弯地说，“体验带孩子。” 胡晓畅失笑，轻声说：“好，我回家问问她。” “没问题。”章韫宜伸手抱了抱她，“放宽心，阿姨是个善良的人，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胡晓畅点头，眼神坚定，“我也相信手术一定会顺利，她会好起来的。” 她妈一直以来都没做过坏事，以前穷的时候就算捡到钱了，都会去警局报警寻找失主，命运不能对她那么不公平。 考虑到周末要陪小孩玩，章韫宜在周五晚把所有工作处理完成才回家。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 望着满室漆黑，章韫宜略感疲惫地揉了揉头发，她换下鞋，也不着急去洗漱，拖着倦怠的身躯往沙发上一趟，一动不想动。 周停则电话打来的时候，章韫宜都要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瞪瞪接起，对面的人静了静，“我吵醒你了？” 章韫宜揉了揉眼睛，清醒些许，“……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周停则一怔，“这几天这么忙？” 章韫宜嗯了声，带着和他说话时才特有的郁闷语气，“有点儿，所有事情都堆一起了。” Aurora的代言定下来，沈舒窈签了合同。 接下来就是宣传推广，思维需要负责。顺興那边的改革，思维也要负责。公司最近虽在招人，可来面试的章韫宜都不是特别满意，暂时还没招到人。 因此，她可能还得忙一阵子。 听着她说话的语调，周停则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空。 他没有办法给予章韫宜实质性的帮助，而章韫宜，本身也不是会叫苦，会求助别人的人。 别人。 这个词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周停则皱了下眉，他不喜欢这个词。 察觉到周停则的沉默，章韫宜出声，“在想什么？” 周停则顿了下，低声道：“在想你这么累的话，明天还要不要约你见面。” 闻声，章韫宜忍俊不禁，“想出结论了吗？” 周停则：“嗯？” “要不要约我见面。”章韫宜提醒。 周停则莞尔，眉梢轻挑，“Eva想跟我见面吗？” 章韫宜觉得周停则很犯规，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倒是来追问自己了。 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认真地思考一番，没忍住道，“哪有你这样约人的？” 周停则低低一笑，而后出声，“Eva明天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吃顿饭？” 章韫宜故意，“口头邀请啊？我考虑一下吧，明天告诉你？” 她知道周停则会纵容自己，所以忍不住恃宠而骄。 周停则也不生气，好声好气地说好。 章韫宜已经累了，两人这通电话没打太久，周停则叮嘱她去洗漱休息，便挂了电话- 翌日早上，章韫宜自然醒来的时候，微信里有周停则发来的消息，让她醒了和他说一声。 章韫宜第一时间给他回了个表情包。 回完过去几分钟，周停则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章韫宜又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洗漱间隙，她给胡晓畅发了一条消息，说下午去她家接孩子。 两人约好，章韫宜也洗漱好了。 她正思索是出门吃早餐，还是在家吃早餐时，门铃响了。 章韫宜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一束花的外卖员。 “章小姐，您的外卖到了。” 章韫宜愣怔几秒，伸手接过，“谢谢。” 门关上，章韫宜把袋子里的花拿出，先看到花束上的卡片。 卡片上依旧是她熟悉的字迹，上面写着—— 章小姐，今天要见一面吗？ 这次，卡片后面有留下周停则的名字。 章韫宜盯着眼前飘逸，遒劲有力的字眼，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她把卡片放下，拿起桌面的手机，正欲给周停则发消息时，他电话先一步打开。 “喂，”章韫宜迅速接起。 “花收到了吗？”周停则问。 章韫宜低眸，看着眼前粉粉嫩嫩的鲜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周停则：“酷皮玫瑰。” 章韫宜扬扬眉，“好特别的名字。” 周停则应声，不疾不徐道，“喜欢吗？” “……喜欢啊，”章韫宜诚实相告，“很好看，很可爱。” 也很粉嫩。 周停则勾唇，“那就好。” 看到酷皮玫瑰的时候，周停则就觉得她会喜欢，也觉得适合章韫宜。 章韫宜嗯了一声，忽然喊他，“周停则。” 周停则：“怎么了？” “我没有养这束花的花瓶，你陪我去买个花瓶好不好？”章韫宜问。 听到她的请求，周停则笑了，语气郑重地回答她，“荣幸之至。” 第40章 第四十章“韫宜姐姐，哥哥是你的男朋…… 两人约好十一点见面，一起吃顿午饭，再去捡瓷市场买花瓶。 要和周停则一起出去，章韫宜认真地打扮了一番。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不用太刻意打扮也不会难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会嫌弃自己可以更漂亮一点儿这件事。 十点五十的时候，周停则给她发来消息，告诉她他在门口等她，让她不用着急。 他只是想和她说他到了，没有别的多余意思。 不过章韫宜也不是爱迟到的人，她看到周停则消息的时候，正准备换鞋。 章韫宜：「好，那麻烦周总等我五分钟。」 从家里等电梯下楼再走到门口，需要差不多五分钟。 周停则：「不麻烦。」 多久他都能等，现在在等章韫宜这件事情上，他一点都不着急。 章韫宜弯唇笑笑，换上鞋子出门。 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章韫宜看到了正跟保安大 叔聊天的周停则。天气又热了起来，他今天打扮非常休闲，一条宽松的深色长裤，搭配着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上衣，外面又套了一件薄薄的裤子同色系外套，袖子微微折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背的青筋凸起，瞧着清爽又干净。 章韫宜远远看着，不由放慢脚步，上下打量着。 倏地，有所感应的，周停则偏过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 周停则的目光在她身上有所定格，眉梢轻轻挑起，眼眸微动。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直白，让章韫宜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 其实她今天没有穿得有多么的漂亮，因为晚点要去接胡晓畅的女儿，她的打扮也是偏休闲的。但也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机在。 章韫宜身形高挑，纤细。 她今天穿了一条镂空的吊带连衣裙，避免带孩子不方便，在裙子里面又配了一条浅色系的宽松牛仔裤，整体休闲又不失俏皮。 “怎么到这里等？”章韫宜走到周停则面前问。 周停则稍稍顿了下，将灼灼的目光收回，低声道：“那边太远。” 他想早一点见到她。 章韫宜：“……” 她愣了一下，慢半拍地明白他话里意思，轻轻地哦了一声。 周停则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淡淡一笑，转头跟保安说了一声，便和她一同离开。 坐上车，章韫宜扣上安全带，“我们去吃什么？” 周停则：“有两个选择。” 章韫宜扭头望着他。 周停则告诉她两个选择，一是一家西餐厅，牛排做得非常不错，另外则是一家创意融合菜馆，她更想去哪一家。 章韫宜纠结了一下，选择了创意融合菜馆。 周停则勾唇，边驱车往那边走边说，“我猜到你会选这家。” 章韫宜挑眉，故意地说，“那我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吧？” “……”周停则低低一笑，眼眸含笑看她一眼，“确定吗？” 章韫宜讪讪，“不确定，我不改。” 周停则笑着说好- 两人往目的地驶去。 去的路上，周停则想起点什么，和她说，“你那位同事的母亲明天手术，她跟你说了吗？” 章韫宜没想到周停则也还记挂着这件事。她以为像他这种忙碌程度的人，在帮完自己忙后就忘了这事。她没想到他还记得，甚至清楚具体的情况。 “没说？”好一会儿没等到章韫宜出声，周停则微微皱眉。 章韫宜连忙回神，“说了，我知道我同事妈妈明天手术。” 说到这，章韫宜忽而好奇地问，“周停则。” 周停则：“嗯？” “你有兄弟姐妹吗？”章韫宜问，“就堂的，或者表的。” 周停则：“有。” 他告诉章韫宜，“我有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堂姐。” 章韫宜眨眨眼，“没有比你小的吗？” “没有，”周停则回答，“怎么了？” 章韫宜靠在车窗上，歪着脑袋望着他，“你堂姐结婚了吗？” “她是单身主义，”周停则告诉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章韫宜坦然，实话实说，“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带小朋友经验的。” 现在来看，不用问了。 他肯定没有。 周停则诧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今天要去看你之前救下来的那对母女？” “不是，”章韫宜摇头，“待会买完花瓶，你可能得送我去接一下我同事的女儿。” 她告知周停则，今天晚上和明天，包括之后几天，她得照顾一下同事的女儿。 周停则恍然，“好。” 他问，“她几岁了？” “三岁，”章韫宜说，“其实我有朋友发来的带孩子秘籍。” 可她没怎么接触过小朋友，文字都是空谈，她还是会紧张。 周停则明了，停了停问，“那你晚点儿问问她。” 章韫宜：“什么？” “介不介意多个叔叔一起照顾她，”周停则认真道。 章韫宜愣了愣，倏地笑了起来，“我觉得她不会介意。” 周停则扬眉，“为什么？” 章韫宜歪着头打量他，一本正经道，“不会有小女孩拒绝长得这么帅的叔叔的吧？” 她自我感觉，“反正我小时候是不会拒绝的。” “……” 听她这话，周停则漫不经心地嗯哼一声，不疾不徐道，“Eva小时候有碰到过长得很帅的叔叔？” “……有啊，”章韫宜故意，“碰到过超级多，我小时候很招人喜欢的。” 这一点周停则承认。 他无奈地笑笑，手指轻敲方向盘，侧眸看她一眼，语调轻缓道，“现在也是。” 章韫宜眨眨眼，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现在也是指的是什么。 她失神几秒，忍俊不禁地往上翘了翘唇，故意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周停则目视前方，意味深长道，“我替你数数？” 章韫宜微微失语，默了默，“……行啊，你替我数数。” 这一下，轮到周停则沉默了。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几个名字，最后说，“下次吧。” 今天数了容易让自己心梗。 章韫宜被他逗笑，偏头望着窗外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周总的桃花也不少吧。”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一脸不信。 周停则忽而踩下刹车，和前车一起等待红灯。等待间隙，他扭头注视着章韫宜，浅声道：“我都拒绝了。” 他知道的，他都拒绝了。 只除了一个人。 章韫宜被他凝视着，能明显地感觉到耳廓在发热，甚至可能红了起来。 她迎上他的目光，压着自己跳动明显加快的心脏，眼神飘忽地嗯了一声，轻声说，“知道了。” “……” 两人对话点到为止。 半晌，车子到了午饭地点。 周停则提前打了电话订位，两人也不需要等待。 进入包厢点好菜，章韫宜跟周停则又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情，才吃上饭。 两人没花太多时间在午饭上，吃过后，章韫宜就让周停则送自己去之前收藏的一个捡瓷市场。 在网上刷到的时候她就心动了，奈何没有时间，也没有伴。 去的路上，章韫宜给钟灵发消息：「待会要去捡瓷市场，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两个人都有买餐具的爱好。 看到喜欢的就走不动道。 钟灵今天在老师家吃饭，看到她这条消息回复：「好看的都要。」 章韫宜：「杯子还是餐具？」 钟灵：「你去买什么？」 章韫宜：「主要目标是花瓶。」 钟灵：「那我也要花瓶，好看就要。」 章韫宜哭笑不得：「行，待会儿给你发照片。」 钟灵：「好。」 过了会儿，钟灵又发来：「你跟谁一起去的？周停则吗？」 章韫宜：「啊……对。」 钟灵随即给她回了几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章韫宜：「……低调点。」 钟灵：「okk。」 捡瓷市场离吃饭的地方有点儿远。 驱车四十分钟，两人才抵达。 周末缘故，这边人还不少。 周停则停车就找了一圈，规规整整停好，两人才下车进去。 从停车来看，章韫宜又发现了周停则一个可取之处，他停车很正，不会占据哪一边太多空间。同样的，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车停在路边挡路。即使刚刚的路边已经东倒西歪停了很多辆车，他也没有选择那些位置，宁可自己多转两圈。 章韫宜很欣赏他这一点。 对她这个常年被相邻车位停车压线的车主来说，周停则这样停车的车主，是她做 梦都想碰到的。 察觉的章韫宜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周停则不解，“怎么这么看我？” “……你停车技术真好，”章韫宜发自内心地夸赞。 周停则莫名：“嗯？” 他哑然失笑，“我记得你的停车技术也还不错。” 他看过章韫宜停车。 提起这事，章韫宜就很郁闷，“我那是被迫练出来的。” 她没忍住，跟周停则小小地吐槽了一下相邻车位的车主。 周停则听完，拧起了眉头，“沟通过吗？” “找物业都沟通过，没用。”章韫宜叹气，“我也不敢把人得罪得太狠。” 女性在很多事情上容易吃亏，章韫宜虽独立，却还是害怕被找麻烦。她不想有无妄之灾，即便那不是自己的问题，即便那是对方，是这个社会对女性不够保护的问题，她还是免不了有那样的担心。 毕竟，对方知道她住在哪里，甚至可能知道她是一个独居女性。 有时候，章韫宜是真的困惑。 明明她，以及很多女性才是受害方，她们清楚自己应该捍卫自己的利益，可现实太残酷，逼得她们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 章韫宜深谙她这样不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很忙，暂时没有空去跟对方因为停车的问题纠缠不清，只能适当提醒，希望对方能够找回一点点道德，找到一点点良知，知道这样不合适。 周停则明白章韫宜的无可奈何，他蹙起眉头，定定地看着她，“那你怎么停车？” “停车能停进去，就是下车会困难一点儿。”他们小区的车位本身比较窄，这一点也是没有改变的办法。 瞧着周停则神色凝重的样子，章韫宜故作轻松道，“还好我瘦，我现在也习惯了。” 周停则敛眸，沉思须臾，“物业怎么说？” “物业也是尽可能地沟通，沟通过几次都无果，”章韫宜说，“就不了了之了。” 避免破坏两个人的心情，章韫宜没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适当地转开话题，“我们先去那边看看，那家店我在网上刷到过。” 周停则知道她的意思，他轻点了点头，“好。” 其他的事情先放放，他们先好好地享受一下单独的二人空间- 捡瓷市场的瓷器是真的多，人也是真的多。 琳琅满目的瓷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还没走几家店，章韫宜就已经看上了好些瓷器。 她纠结着，“我不知道买哪只了。” 周停则低声，“可以都买。” 章韫宜无言，“花瓶不用那么多吧，我也没有那么多花要插。” 周停则抬眼，伸手摸了下她看上的一只，“有，都买了吧。” 章韫宜呆了下，兀自笑笑，“就算有，两三只也够了。” 周停则迟疑地点点头，“也行，下次想买了还可以再来。” 章韫宜：“嗯。” 两人慢悠悠地逛着，也不是很赶时间。 最后，章韫宜买了三只花瓶，考虑一只送给钟灵，又买了几个杯子，几套餐具。考虑到胡晓畅的女儿要去自己家住，有可能会在家里吃饭，她还给她也准备了一套可可爱爱的，小女孩一定会喜欢的餐具。 就连周停则，也买了两只花瓶。那两只还是章韫宜纠结想买又觉得太多，最后放弃的。 她问周停则他买花瓶做什么。 周停则漫不经心地瞧她一眼，语调悠悠，“Eva，我也有花要养。” 章韫宜怔然，猛地明白，“我上次送给你的花……还活着啊？” 周停则：“活着。” “它们能活那么久吗？”章韫宜惊讶。 周停则：“……暂时还活着。” 他早上出门时看了看，感觉快要死了。 章韫宜震惊，“你是怎么养的？” 周停则：“想知道？” 章韫宜乖乖点头。 周停则卖着关子，“回家了告诉你。” “……” 从捡瓷市场离开，两人去胡晓畅家接她女儿。 胡晓畅的女儿叫胡悠悠，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章韫宜感慨，好特别的名字。胡晓畅笑着说，她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够悠闲自得，没有考虑其他的。 后来才发现，改姓胡后，念全名的时候就容易念成忽悠悠。 但大家已经叫习惯了，所以没有再改。 “很特别的名字，”周停则问了章韫宜后，发出和她一样的感想。 章韫宜点点头，“我之前也这么说。” 两人相视一笑。 胡晓畅住的地方离市区比较远，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章韫宜和周停则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 “韫宜，”胡晓畅看到她出现，朝她招了招手。 章韫宜抬头，“晓畅姐。” 胡晓畅应声，忽而注意到和她一同走过来的周停则，她愣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和周总——” “我送她过来，”周停则接话，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蹲下和胡晓畅旁边站着的小女孩说话，“你好啊，胡悠悠小朋友。” 听到周停则说的，胡晓畅张了张嘴，看向章韫宜。 章韫宜这才告知，“他就是我说的那位，帮阿姨介绍医生的朋友。” 胡晓畅顿然，眼睛一亮，再看向周停则时，眼睛里满是感激，“周总，原来是您帮了我们，谢谢您。” 她开始语无伦次，“要没有您和韫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停则淡淡一笑，客客气气道，“谢韫宜就好，我做的是举手之劳的事。” 章韫宜才是操心最多的。 胡晓畅一愣，反应过来，“我知道。” 她都记在了心里。 章韫宜摇摇头，“不用。” 她跟胡晓畅说了两句，也蹲下身体，和周停则一样蹲在胡悠悠面前，朝她伸出手，“悠悠，还记得我吗？我是——” “韫宜姐姐，”胡悠悠奶声奶气地喊她，“我记得你。” 她们见过，之前见面时，章韫宜让胡悠悠喊自己阿姨，结果胡晓畅说在她女儿的观念里，没有结婚的都是姐姐。之后她喊章韫宜，一直都喊韫宜姐姐。 章韫宜眉眼一弯，“是我，我们又见面了。你越来越漂亮了呀。” 她真诚地夸着胡悠悠，而后给她介绍，“这位是韫宜阿姨的朋友，也是你妈妈公司的合作方，他叫周停则，你可以叫他周叔叔。” “他结婚了吗？”胡悠悠出其不意地问。 章韫宜：“……” 她扭头看向周停则。 周停则瞥她一眼，回答小朋友的问题，“没有。” “那他是哥哥，”胡悠悠掷地有声地说。 章韫宜被她的严谨逗笑，眼眸亮灿灿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迟疑，“……你要叫他哥哥也行。” 胡悠悠点点头，“哥哥好，我是胡悠悠。你可以叫我悠悠。” 周停则笑着朝她伸手，眉眼柔和了许多，“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 胡悠悠：“我也很高兴。” 胡晓畅忙着要去机场接她爸爸，她和章韫宜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又把胡悠悠日常所需的东西放上车后，就先走了。 瞬间，车里剩下两大一小。 胡悠悠后知后觉，在胡晓畅离开后就哭了起来。 章韫宜和周停则哄了好一会儿，答应带她去游乐园玩，她才停下哭泣。 停下后不久，她忽然语出惊人地问章韫宜，“韫宜姐姐，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是我在追周总，我喜欢他…… 车厢内诡异地安静下来。 章韫宜本能地抬起头看向前面的人，周停则也在同一时间，借着车内后视镜和她对上视线。 “……” 静默几秒，章韫宜张了张嘴，“不——” “还不是，”周停则先她一步开口回答胡悠悠的问题。 还不是和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是有一定区别的。 只不过，胡悠悠暂时还听不出来。她只知道不是，章韫宜和周停则不是男女朋友。 因此，她眼睛亮了亮，再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那我长大了可以嫁给哥哥吗？” 章韫宜震惊：“啊？” 她再一次抬头和周停则对视一眼，心里冒出一万个问号—— 三岁的小孩子已经懂这些了吗？ 她三岁的 时候在干什么？好像在玩泥巴。她果然落伍了。 周停则怎么能这么受欢迎？ 她怎么回答胡悠悠？ 哦，似乎不用她回答，毕竟胡悠悠要嫁的人是周停则。这是周停则该给予回答的问题。 …… 这样想着，章韫宜收回落在周停则身上的目光，轻声说，“这个问题韫宜阿姨没办法回答你，你问问哥哥。”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经意地瞟过周停则，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周停则：“……” 他轻抬眼眸，将视线转到小女孩身上，在胡悠悠要出声之前，先开了口，“不可以。” 胡悠悠瞪大眼睛，有些茫然。“为什么？” 电视里不是都可以吗？ “哥哥……叔叔比你大特别多，你长大的时候，叔叔已经老了。”周停则认真地和她说，又列举了不少不可以的理由。 说到最后，周停则停了停，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章韫宜，不紧不慢道，“当然更重要的是，叔叔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就算他们年龄相仿，也不行。 周停则前面说的，胡悠悠都似懂非懂的，她面露困惑，还有些不理解。 可最后这一句，她是明白的。 她眨眨眼，正想举着手问“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呀”这样的问题，突兀的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章韫宜拿出手机，是胡晓畅打来的电话。 “你妈妈电话，”章韫宜回神接起，“晓畅姐。” 胡晓畅应声，“韫宜，我有事忘了跟你说。” 她又跟章韫宜叮嘱了一下胡悠悠的几件注意事项，她芒果和海鲜都过敏，这两种东西不能吃。 把胡悠悠交给两个人的时候太匆忙，她忘了交代。 章韫宜一一记下，“好，还有别的吗？” 胡晓畅：“没有了。” “行，”章韫宜点头，伸手摸了摸胡悠悠的脑袋，“她怕高吗？” 胡晓畅一笑，“不怕，你要带她去游乐园吗？” 章韫宜：“有这个打算。” 胡晓畅无奈地叹息一声，“之前我就答应带她去，可最近实在太忙。” “没事，我带她去就行。”章韫宜说，“你别担心。” 胡晓畅兀自笑笑，“我不担心。” 她很放心章韫宜。 两人说了几句，章韫宜又胡悠悠和胡晓畅母女俩说了几句话，这才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后，胡悠悠也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她心情很好地跟章韫宜讨论，“韫宜姐姐，我们待会儿就去游乐园吗？我可以玩那个车车吗？” 章韫宜低低一笑，“当然，韫宜姐姐先带你去看看，可以玩我们就玩好不好？” 胡悠悠点点头，“好。” 胡悠悠是很好带的小朋友，胡晓畅把她教得很好，懂事有礼貌，人虽然很小，但基本的道理都能听得懂，什么可以玩，什么不可以玩，只要你和她好好商量，她是可以理解并且接受的。 不过陪小孩需要很多精力。 考虑到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章韫宜和周停则没带她去大型的游乐园，而是就近选择了家附近的儿童乐园。 买票入场后，章韫宜和周停则轮流陪着她坐了旋转木马，碰碰车，小火车，还去充气城堡玩了许久。离开之前，三个人还去楼下坐了摩天轮。 进入摩天轮，胡悠悠高兴地拍手，兴高采烈地望着外面。 章韫宜瞧着她的样子，有些欣慰，也有些感慨。她拿出手机拍了个视频发给胡晓畅，实时汇报胡悠悠这边的情况，让她更安心一些。 摩天轮一圈很快，也就几分钟。 抵达高点的时候，胡悠悠喊着章韫宜，“韫宜姐姐，我们好高啊。” 章韫宜被她的话逗笑，唇角微弯道，“是啊，会害怕吗？” 她蹲下和她说话，“害怕的话韫宜阿姨抱你。” “不怕，”胡悠悠靠在她身上说，“好好玩。” 她喜欢这些。 章韫宜半搂着她，避免她摔跤。 两人在一起说话，黏黏糊糊的。 周停则站在旁边，注视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看得出来，章韫宜没怎么照顾过小朋友，抱人哄人的时候都有点儿生疏，但她很有耐心，一件事情她可以一直同一个语气和胡悠悠说话，不会表现出不耐烦。 当然这一点，周停则很早就知道了。 章韫宜是一个有韧劲，有耐力的人。 觉察到他的目光，章韫宜微微抬眼，借着摩天轮座舱的镜子，和他对视。 两人目光交汇。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章韫宜能感知到周停则深邃的，灼热的目光温度。她眼眸微闪，对着透明玻璃无声启唇问——怎么了？ 周停则在她的注视下勾了下唇，缓缓地摇了摇头。 “……”- 从摩天轮上下来，胡悠悠总算饿了，愿意离开这儿了。 考虑到有儿童在，三人的晚餐吃得非常健康。 周停则安排了清淡又营养的粤式餐厅。 吃过东西，两人又带着胡悠悠到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儿，把她的体力精力消耗殆尽。 逛完时八点多。 回去路上，胡悠悠直接趴在章韫宜怀里睡着了，睡得还很香。 周停则直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在章韫宜住的那栋楼电梯口。 停下后，周停则推开车门下车，迅速拉开后座车门，让章韫宜下车。 “我来抱她？”周停则伸出手。 章韫宜拒绝，小声道，“我怕吵醒她。” 虽然胡晓畅说胡悠悠没有起床气，毫无准备喊醒她，她也不会哭。可这会儿胡晓畅不在这儿，她担心胡悠悠睡醒看不到妈妈会害怕，会恐惧。 周停则蹙眉。 “我抱得动，”章韫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朝他笑了笑说，“我不累。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 周停则低眸，“什么？” “你可能要送我们上楼，”章韫宜无可奈何道，“我拿不了她的行李了。” 还有他们下午时候买的瓷器。 听到这话，周停则没忍住睇她一眼，嗓音低低道，“这件事不麻烦。” 他乐意至极。 只要章韫宜不介意，那就没问题。 章韫宜哦了一声，看着他打开后备厢，“拿得了吗？” 周停则扫视一圈，“可以。” 东西虽然不少，但都已经装好，拎上就可以。 两人把东西全部拿上，进了电梯。 章韫宜住的楼层不高，就在六楼。 到门口时，章韫宜没有手去输入密码，验证指纹，她也没考虑太多，直接把门锁密码告诉周停则，让他开门。 门打开，章韫宜先把胡悠悠抱到自己房间继续睡。 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又战战兢兢地等了几分钟，确认胡悠悠没有醒来后，才掩着门出了房间。 章韫宜走出房间的时候，周停则正站在客厅替她收拾刚刚拿上来的那些东西。 他看着不像是会做这些的，可做起来的时候，动作又是娴熟的，自然的。 听见脚步声，周停则转头，“休息会儿。” 他没问她累不累，带小孩必然是累的，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 章韫宜索性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撑在餐桌上，瞧着他替自己整理瓷器，拆掉一层层的包装纸。 周停则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盖修剪得干净圆润，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手掌很大，看着很有安全感。 注意到她的视线，周停则拆包装纸的东西顿了顿，垂下眼道，“Eva。” 章韫宜在走神，含糊地答应一句，“什么？” 周停则压了压眼睛里的笑意，嗓音微缓地问，“在看什么？” 听出他话语里的揶揄，章韫宜猛地回神 ，耳廓微热道，“没……没看什么。” 她眼神飘忽，这句话说得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即便有，周停则也没想过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微微扬起手，在章韫宜面前晃了下，“手？” 章韫宜：“……” 她一顿，没想到周停则会问得这么直接，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无声须臾，章韫宜正思索如何回答时，她刚刚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机震了震。 “我看下消息。”她生硬地转开话题，跟周停则说了一声。 周停则颔首。 少顷，他撩起眼皮看向对面神情变得呆滞的人，“怎么了？” 章韫宜：“没事。” 周停则：“嗯？” 他看着章韫宜，能明显地看得出她这个表情不像没事的。 章韫宜抬头，“真的。” 她只是没想到，蒲黎还会给她发消息，并约她明天去做调研。 章韫宜原以为调研这件事他不会再找自己。 她思忖着，该怎么拒绝蒲黎。 纠结半晌，章韫宜回复蒲黎：「蒲总，我明天有点事情去不了，你这边不介意的话，我安排同事过去？」 消息发出，蒲黎没回。 隔了一会儿，章韫宜手机铃声响起。 周停则和她一起低头，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 “我接个电话。”章韫宜跟周停则说，然后拿起手机转身去阳台。 她和周停则说话能控制音量，和蒲黎说话刻意压低声音就不合适了。 可不压低声音，她又担心把胡悠悠吵醒。 周停则：“……” 他轻挑了下眉，低声道，“去吧。”- 走到阳台，章韫宜接起蒲黎电话，客客气气道，“蒲总。” “在忙？”蒲黎问。 章韫宜默了默，“刚刚回家。” 蒲黎笑笑，“难怪，明天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章韫宜应声，“对，之前答应朋友的。” 她想，蒲黎应该听得出她的话外之意。主要蒲黎看着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人。 再者，章韫宜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蒲黎对自己死缠烂打。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其实并不怎么熟悉。 蒲黎不了解她，也没有认真地了解过，他对她的好感，应该比较浅。 听她这话，蒲黎不再勉强，而是问，“同事有空？” “我晚点问问。”章韫宜说。 如果蒲黎强行要求思维的人陪同，她们没空也会有空，谁让蒲黎是她们的甲方。 蒲黎：“行。” 他玩笑地问，“Eva是真有事对吧？不是为了拒绝我找的理由吧？” 章韫宜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直白。 她愣怔几秒，淡淡一笑道：“蒲总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Eva，”蒲黎唤她，“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章韫宜嘴唇翕动，想说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话刚到嘴边，蒲黎话锋一转地问，“上次那位周总，我忘了问你，他是你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一天出现两次。 章韫宜这会儿还有空发散性地想，蒲黎问的问题，怎么跟胡悠悠一模一样。 章韫宜沉默着，蒲黎也没有催促。 片刻，章韫宜才说，“不是。不过蒲总，我……” “既然如此，”蒲黎没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直接打断道，“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章韫宜尴尬一笑，“蒲总您在说什么？” 蒲黎莞尔，“Eva应该不会看不出来，我对你有意思吧？” 章韫宜很想回答她真看不出来。 哪有人对另一个人有意思，是在假期还给对方增加工作的。 只是这话不方便说。 “蒲总，”章韫宜抿了下唇，有些许无奈，“我一直都把您当作合作方。” 蒲黎淡声，“那从现在开始，你试着转换一下我的身份？” 章韫宜：“蒲总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蒲黎道，“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不是吗？” “可我——”章韫宜正要往下说，忽而感觉到了点什么，她猛地转头，和不知何时走到阳台的周停则撞上视线。 那一刹那，章韫宜到嘴边的那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她还没做好当着周停则的面，告诉别人自己喜欢他的准备。 她瞪圆着眼睛望着周停则，想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与此同时，蒲黎在电话那端问，“你什么？” 章韫宜抿唇，嘴唇微张要说话，周停则先压着声音问，“我接一下？” “……”章韫宜一下没反应过来周停则问的是什么，本能地点了头。下一秒，手机转移到周停则耳边，他薄唇微动，很不客气地告诉对面的人，“她很快就要有男朋友了。” “……” 周停则的声音一出来，两边都静了下来。 蒲黎沉声，“你是谁？” 他其实听出来了，可他不想相信。 周停则语调冷淡，“周停则。” 他告知对方姓名，提醒道，“蒲总，今天是周末，您找Eva谈工作的话，工作日会更合适一些。” 蒲黎微哽，“那你呢？” 他咬牙切齿道，“周总，我了解没有出错的话，你和Eva应该也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那你了解得不够透彻。”周停则说。 蒲黎蹙眉。 周停则瞟了眼旁边的人，语气平静道，“我除了是Eva的合作方，还是她的追求者。” 蒲黎一噎，冷冷一笑，“周总，追求者而已，Eva的追求者应该不止你一个。” 你在硬气什么。 这句话蒲黎没有说出口。 岂料，周停则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恼怒，他浅浅一笑说，“这倒是，Eva足够优秀，有诸多追求者和喜欢她的人非常正常，但——” 他偏头看了眼章韫宜，告诉蒲黎，“大多数也比较知趣。” 蒲黎嗤笑，冷嘲热讽，“周总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不知趣？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的？你刚刚也说了，你是Eva的追求者，你还不是Eva的男朋友不是吗？” 说到这，他微微一哂，“你刚刚说她很快就要有男朋友了，这话她认吗？她同意了吗？还是说她跟你说过她对你有意思？她喜欢你？” 虽说他也能看得出，感觉出来两个人之间有点儿暧昧，可他相信章韫宜不会欺骗自己，她说没有男朋友，那么他们两个人就还没有在一起。 只要没在一起，自己就还有机会。 从南城回来后，蒲黎就调查过，知道章韫宜和周停则也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他也问了认识两个人的人，都说两个人之前很不对付，现在稍微好点，却也没觉察到什么别的猫腻。 因此，蒲黎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蒲黎这几个问题丢出来时，周停则微微顿了下，他斟酌着如何回答更合适的时候，从他把手机拿过去就一直没有出声的章韫宜忽而开口，没头没尾地说，“对。” 蒲黎和周停则双双愣住。 周停则目光灼灼地看向章韫宜，轻轻地摇了下头，不建议她这时候说话。 奈何章韫宜不管他，她直接上手，拉着周停则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靠近自己的耳朵，声音清亮，“蒲总。” 她清清楚楚地告诉蒲黎，也告诉周停则，“我确实对周总有意思，周总刚刚有句话也说错了，他不是我的追求者。” 她一字一句道，“是我在追周总，我喜欢他。”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你们进展居然这么迅猛？！…… 章韫宜这两句堪称重磅炸弹的话丢出来后，周停则和蒲黎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少顷，章韫宜从周停则手里拿过手机，稍稍收敛着自己的语气，“蒲总，很谢谢你对我的赏识，但很遗憾，我要辜负您的这份喜欢。” 她浅浅一笑，客气疏离，“您很好，您也值得更好的人。没别的事就先挂了，抱歉。” 说完这话，蒲 黎那边还是安静的。 章韫宜顿了顿，没有太过犹豫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章韫宜抬眸看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也还没有回神的人，正想转身离开，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 不得已，她停下脚步，眼睫轻颤，含糊不清问，“你……要干嘛？” 这句话说得有一点结巴，不好意思，她原本是没有想要在今天，此刻把喜欢周停则这句话，这件事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的。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两个人都不会再有什么退路。 虽说章韫宜本身也不需要什么退路。 周停则低眸，目光深深地凝视她，喉结微滚，嗓音沉沉问，“你刚刚说什么？” “……”章韫宜微哽，有点儿羞恼地觑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吗？” 周停则稍顿，抓着她的手腕收紧，将人拽到自己面前，让他们面对着面，距离更近。 “不是，”他只是不敢相信。 章韫宜无言，看着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眼睫毛快速地眨了眨。 有那么一瞬间，章韫宜是想要否认的，想要找借口说，刚刚说的话其实都是为了拒绝蒲黎。因为她这会儿不好意思，不想被周停则追问，她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 可是，在看见周停则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羞涩，不自然模样，以及他也有些忐忑神情的这一刹那，章韫宜一下子就不想口不对心地否认了。 她故作镇定地抿了下唇，轻嗯一声，“我说，我——” “我喜欢你，”周停则出其不意地抢先一步。 这一下，轮到章韫宜愣住，“什么？” 周停则低下头，眼眸里压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没听清？” 没等章韫宜回答，他抬眼凝视着眼前的人，神色认真，坦坦荡荡，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喜欢你，韫宜。” 章韫宜说了一遍的话，他说了两遍。 章韫宜怔住，眼眸澄亮，有欣喜，也有意外。 意外的不是周停则喜欢自己，而是他会这么坦然地承认，直白地告诉自己。章韫宜当然能感觉出来周停则喜欢自己，但她也能感觉到，周停则有所保留。 就像她对他，也有所保留一般。 他们在感情方面都不是冲动的人，他们需要考量的东西很多，互相了解的也不够深刻。如果不是蒲黎今晚不依不饶，章韫宜其实没想过要这么早说出这件事。 想必，周停则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都把话说出口，说到这个份上了，章韫宜觉得，他们似乎没有再遮掩，再含蓄的理由。 她仰头望着面前目光灼灼注视着自己的人，缓慢地眨了眨眼，“我……” 周停则微微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章韫宜脸庞，眉梢轻轻地往上挑了挑，嗓音低沉，“嗯？” 章韫宜耳热，有点儿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正欲开口，两人耳畔先一步钻入惊天动地的哭声。 对视一眼，章韫宜连忙往屋子里走，“我去看看。” 周停则无奈一笑，跟在她后面- 胡悠悠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害怕和恐惧袭来，不受控地哭了起来。 章韫宜回到房间，把灯打开，将她抱起，温温柔柔地和她说话，哄她。 但没用。 小孩子哭的时候，任何话都是听不进去的。 周停则没进房间，他在门口听着，喊了章韫宜一句，“Eva。” 章韫宜：“什么？” “把她抱出来吧，”周停则道，“我来哄哄。” 章韫宜：“……好。” 把胡悠悠抱出房间，章韫宜小心翼翼地交给周停则，神色忐忑，“你确定自己可以？” “试试，”周停则垂眼看着她说。 章韫宜点点头，看他动作轻缓，谨慎地抱着胡悠悠，放轻着声音和她交流。 哭了一会儿，胡悠悠终于止住哭泣了。 她瞪大眼睛望着周停则，又扭头看了看章韫宜，瘪了瘪嘴，“韫宜姐姐抱。” 章韫宜眉眼一弯，伸出手把她接过，“韫宜阿姨在，不哭了啊，我们给妈妈打个视频电话好不好？” 胡悠悠：“好。” 章韫宜把胡悠悠抱在怀里，拨通胡晓畅的视频电话。 响了几声，胡晓畅接起。 章韫宜及时告知胡晓畅胡悠悠在家的情况，胡悠悠也奶声奶气，委屈巴巴地跟胡晓畅交流了起来。 她说妈妈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 胡晓畅温声说妈妈在医院陪着外婆，外公他们，她要不要跟外公外婆打个招呼…… 一家人聊了起来，章韫宜和周停则在旁边陪着，视线莫名再次对上。 后知后觉，章韫宜有些不好意思。 周停则似乎也是如此。 无声片刻，周停则无声启唇，往后面指了指，“花要插。上吗？” 章韫宜点头，“你会吗？” 周停则：“可能会。” 章韫宜：“……” 周停则起身去帮她把白天送过来的酷皮玫瑰插在花瓶里，他抱着进了厨房，厨房那边有水声传出。 章韫宜听着两边钻入耳朵的声音，忽然觉得疲惫感减少了许多。 胡悠悠和胡晓畅他们的视频电话没持续太久，胡晓畅担心她哭，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先挂了。 她那边也还有事情要忙。 挂了视频，章韫宜问胡悠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胡悠悠眼巴巴地望着她说，“韫宜姐姐，我想喝奶。” 章韫宜啊了一声，抬手拍了下额头，“好，我现在去给你泡，你稍微等一会儿好不好？” “好。” 不过胡悠悠最后喝到的奶，不是章韫宜泡的，而是在厨房忙着收拾花束的周停则泡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从厨房走出，看向章韫宜，“我来吧，怎么泡？” 章韫宜点开手机，直接把胡晓畅发给自己的泡奶配比转给周停则。 周停则拿上手机查看，神情认真又专注，“稍等。” “……” 等人又一次进了厨房，章韫宜打开了电视。 胡晓畅和她提过，可以每天给胡悠悠看半小时的动画片。 动画片声音充盈在耳畔，章韫宜看了看旁边端端正正坐着的小孩，抬眸往厨房那边看过去。 从沙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周停则的侧脸，他微微低着头，正在看水的温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按照步骤，严谨地进行操作。 不知为何，他严肃的态度让章韫宜有些想笑。 她轻弯了下唇，不远处的人撩起眼皮看向她这边。 须臾，章韫宜手机震了震，是厨房里的人发来的消息：「水还没好。」 章韫宜：「步骤记住了？」 周停则：「嗯。」 章韫宜：「紧张吗？」 周停则：「泡奶？」 章韫宜眨眨眼，回复：「对呀。」 不然还能是什么。 周停则敛眸一笑：「没有刚刚紧张。」 章韫宜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 她捧着手机，抬头又往厨房那边瞧了一眼，才回复：「没有看出来。」 周停则失笑：「我手心出汗了。」 章韫宜诧然：「真的假的？」 这条消息发出，她用余光瞥见周停则放下了手里的手机，走出了厨房。 而后，他走到她旁边坐下，在胡悠悠小朋友看不见的地方，手臂擦过她的手臂，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相贴的那一刻，章韫宜感受到了他掌心的薄汗。 是有那么一点点。 她正想着，周停则往她这边偏了偏头，压着音调问，“感受到了吗？” 章韫宜微窘，耳朵不受控地变红，她抿了下唇，垂下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不仅感受到了，感受还很明显。 更重要的是，当下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心也在出汗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胡悠悠忽然发现周停则，“哥哥！” 周停则还没出声，章韫宜立马把手抽了出去。 “……” 他看着空了的掌心，哭笑不得起身，“哥哥在，是不是要喝奶了？” 胡悠悠点头。 “马上 ，“周停则再次回到厨房，水的温度正好合适了，他做好奶粉和水的比例，给胡悠悠泡好奶。 有小孩在，两人没再有过多的交流。 等胡悠悠喝完奶，周停则还接过去厨房清洗干净，又替章韫宜将那束花插好摆在客厅的餐桌上，还顺手收拾好了家里的垃圾。 弄好这一切，时候不早了。 周停则弄这些的时候，章韫宜去浴室给胡悠悠洗澡。 等两人洗完出来，胡悠悠精神了。 她抱着章韫宜脖颈，说想出去玩。 周停则伸手接过，耐心告诉她，“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要睡觉了好不好？” 他摸了摸胡悠悠的脑袋，“明天叔叔再带你和你韫宜姐姐出去玩怎么样？” 胡悠悠好奇，“去哪儿玩呀？” 周停则：“你想去哪儿玩？” “游乐园！”小孩就想待在游乐园。 周停则想了想，“明天叔叔带你去比游乐园还要好玩的地方怎么样？” 胡悠悠想也不想答应，“好！” 两人玩着，周停则让章韫宜先去洗澡，他带一会儿胡悠悠。 章韫宜答应下来，“我尽快。” 周停则低低一笑，看了看时间，“不着急。” 他并不着急回家。 章韫宜哦了一声，眼神飘忽，“知道了。” 丢下这话，她跟胡悠悠说了一句，“韫宜阿姨去洗澡了，让哥哥陪你玩一会儿，要乖乖的听哥哥的话，阿姨待会就过来陪你。” 交代完，她才回房间，进了浴室- 进去浴室，章韫宜倒是没着急洗澡。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钟灵的对话框，先给她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钟灵：「？？？」 钟灵：「带小孩带疯了？」 她知道章韫宜今天要帮忙带胡晓畅的女儿，本来还打算到她这边帮她的，奈何今天她要在医院值班，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临时跟同事换班也麻烦，便作罢了。 章韫宜：「不是小孩。」 她纠结了一下，告诉钟灵：「我跟周停则表白了。」 钟灵：「啊？」 半分钟后，钟灵电话打来。 章韫宜挂断。 钟灵困惑：「干嘛不接我电话？」 章韫宜：「周停则还在我家，我不方便接。」 钟灵：「？？？」 钟灵大为震惊：「你们进展居然这么迅猛？！」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是绵密的水声，是他们的喘…… 章韫宜被钟灵的话震得瞳孔地震，着急忙慌回复：「……你在想什么？他在我家帮我照顾胡悠悠。」 钟灵：「啊？」 章韫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周停则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自己家没有回去的原因。 听完，钟灵还有点儿遗憾地给她发来一句：「就这样啊？」 她还以为有什么劲爆故事听呢。 章韫宜无言：「你还挺遗憾。」 钟灵反问：「你没有吗？」 章韫宜：「……」 钟灵：「有没有？」 章韫宜捧着手机，蓦地想到两人在阳台时候的那一幕。她看得出来，周停则看着她的眼睛一点儿都不清白，有压抑的欲望。如果不是胡悠悠突然醒了，哭了，周停则大概或许会吻她。 即使他不行动，章韫宜自己可能也会忍不住地朝他踮脚，朝他靠近。 意识到这一点，章韫宜羞窘，抬手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没有。」 钟灵：「啧。」 章韫宜：「……你今晚值班不忙？」 钟灵：「不是你找我聊天的吗？」 她没让章韫宜转开话题，追问道：「表白之后呢？已经在一起了吧？」 章韫宜想了想：「我不知道。」 因为他们只是互相表了白，并没有说出那一句，你想不想和我谈恋爱，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男朋友的话。 可转念想想，已经互通心意了，这句话说与不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钟灵：「不知道的意思是？」 章韫宜：「只是表了个白。」 钟灵：「新型恋爱方式？」 章韫宜：「……不确定，我明天再告诉你。」 钟灵：「行，反正你要记得，你谈恋爱了我是得第一个知道的，不然我会找你算账。」 章韫宜忍俊不禁：「知道啦。」 两人聊了一会儿，钟灵和她说她待会儿去胡晓畅母亲病房那边看看，她跟胡晓畅聊两句。 明天她妈妈就要做手术，她必然是紧张的。 医院医生肯定和她谈过话，风险等等情况也早就告知。但他们谈话和钟灵跟她聊天放松，并不冲突。 “……” 章韫宜洗完澡出去时，胡悠悠还没睡觉。 周停则带着她坐在地毯上，从胡晓畅交给她的行李里翻出了图画一体的书，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一大一小的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瞧着很是温馨，可爱。 听到动静，周停则率先抬头看向她。 他眼神过于直白，惹得章韫宜脚步停滞。她敛下眼睫，有点儿不自在地抿了下唇，看向旁边的胡悠悠，小声问，“她闹了吗？” 周停则淡淡一笑，“没有。她很乖。” “韫宜姐姐，”胡悠悠喊她，朝她伸出手，“抱抱。” 章韫宜弯唇，弯腰将胡悠悠抱起，柔声道，“悠悠，时间不早，你该——” 睡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胡悠悠忽然往她胸口处蹭了蹭，童言无忌道，“韫宜姐姐，你好香啊。” 章韫宜一顿，下意识地去看周停则。 与此同时，周停则的目光也在她身上，他眼眸幽深，亲眼看着胡悠悠双手环着章韫宜的脖颈，脑袋往她胸口的位置钻。 “……” 屋子里倏然变得安静。 几秒，章韫宜红着脸，红着耳朵地跟胡悠悠说话，“……沐浴露的香味，你身上也香。” 胡悠悠随即低头闻了闻自己，惊喜道，“真的诶。” 她也香香的。 章韫宜嗯了一声，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窘迫着，偏头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周停则。” 周停则眉梢轻挑，眼眸里压着浅浅淡淡的笑，“嗯？” “时候不早了，”章韫宜提醒，“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周停则扫了眼时间，起身问，“自己一个人能搞定？” 章韫宜迟疑一瞬，“可以的，晓畅姐说悠悠睡觉很乖。” 周停则微颔首，也知道自己现在留在这里还不合适。他目光直直地盯着章韫宜，想和她说点什么，又顾忌着旁边还有小孩，不太合适。 最终，两人对视一眼，将想要说的话暂且压下。 “那我先回去了，”周停则走到门口换鞋，叮嘱道，“我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章韫宜眨眨眼，压着上翘的唇角，“知道了。” 大门打开，周停则的手搭在门把上，欲言又止的。 最终，他看了和他挥手说拜拜的胡悠悠，低低道，“那位蒲总再联系你记得跟我说。” 章韫宜愣了下，完全没想起这茬了。 她慢半拍地哦了一声，笑了，“他今天肯定不会再联系我了。” 周停则抬眼，“这样最好。” 章韫宜被他的话逗笑，忍不住揶揄，“周总。” 周停则看她，“想说什 么。” “你快回去吧，”章韫宜说，“真不早了。” 两人再在门口说下去，周停则还不知道几点才能走，胡悠悠也一直不睡觉。 知道她的意思，周停则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又在胡悠悠看不见的地方，轻捏了下章韫宜托抱着胡悠悠的手指，嗓音低缓，“走了，我明天再过来？” 章韫宜：“……你不累的话。” 她并不完全拒绝他。 周停则勾唇，“不累。”- 周停则走后，章韫宜又陪着胡悠悠玩了一会儿，才将她哄睡。 等胡悠悠睡着，章韫宜拿出手机录了个小视频发给胡晓畅。 胡晓畅：「她睡得很香。」 章韫宜：「她特别乖。」 她告诉胡晓畅：「晓畅姐，悠悠这边你就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她。你也早点睡啊，明天手术要守好几个小时，你得有好的精神才能扛住。」 胡晓畅知道章韫宜的意思，感动不已：「我会的，谢谢韫宜。」 章韫宜：「应该的。」 跟胡晓畅说了两句，章韫宜看了看时间，给周停则发消息：「到家了吗？」 周停则隔了两分钟回复：「刚停好车。」 紧跟着，周停则又发来：「小朋友睡了？」 章韫宜：「刚刚睡着。」 周停则推开车门下车，思忖几秒问：「方便接电话吗？」 章韫宜失笑：「我不敢离开房间，我怕她又醒来。」 周停则故而作罢，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章韫宜思索：「想吃中式一点的早餐，小米粥小笼包油条之类的，你来我们小区门口买吧？」 周停则：「好，明天见。」 章韫宜：「晚安。」 “……” 这天晚上，章韫宜睡得不算好。 胡悠悠不怎么闹腾，只在半夜起来上洗手间时发现自己在陌生地方，哭了几分钟。章韫宜把她哄好后又睡了，只是她担心她会掉下床，又担心她会再次醒来，自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这就导致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憔悴。 周停则过来时，第一时间拧起了眉头，他看了眼在不远处沙发上趴着的人，压着声音问，“没睡好？” “有一点点，”章韫宜说，“我自己的问题。” 周停则顿然，抬手摸了下她脑袋，“洗漱了吗？先吃早餐？”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章韫宜轻而缓慢地眨了下眼，“洗漱了。” “哥哥！”两人在门口说着话，发现周停则的胡悠悠跑了过来。 周停则连忙蹲下，一把将她抱起，“悠悠早上好。” 胡悠悠眼睛瞪大，看向章韫宜。 章韫宜笑着道，“你也跟哥哥说早上好。” 胡悠悠有样学样：“哥哥早上好。” “……” 一大一小联络着感情，章韫宜把周停则带来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打开包装袋。 他按照章韫宜的要求，买了她点名的小笼包，小米粥，油条，茶叶蛋，还有豆浆等等。 其中还有一份给胡悠悠准备的，口味清淡的蒸饺。 “怎么买了这么多？”章韫宜吃惊。 周停则：“看着都不错。” 所以他都买了点。当然也是想让章韫宜她们多吃点。 章韫宜失笑，“先吃吧，吃不完放冰箱。” 周停则颔首。 胡悠悠不挑食，吃饭不需要旁人操心。 章韫宜给她弄了一碗小米粥，又拿了一个碗给她夹了几个蒸饺，还准备了牛奶和鸡蛋。 只要不撑着，她想吃什么都行。 胡晓畅也跟章韫宜提了，胡悠悠吃什么都行，只要她愿意吃就行。 餐桌椅对胡悠悠来说太矮，最后三人把食物放在茶几上，坐在地毯上一起享用这顿丰盛的早餐。 胡悠悠坐在周停则和章韫宜的中间，吃得很是认真。 章韫宜观察了一下，倏尔放下心来。 “吃吧，”她观察小朋友，有人在观察大朋友。周停则绕过胡悠悠，轻点了下章韫宜的手臂，低声道，“饿不饿？” 章韫宜实话实说，“有点。” 明明胡悠悠是不算闹腾的小孩，可带了一早上，章韫宜还是感觉到了饥饿，疲惫。 带小孩的母亲永远是最伟大的。 她们需要牺牲，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实在太多。 更何况是胡晓畅这种单亲妈妈，章韫宜打从心底佩服她。 想到胡晓畅，章韫宜扭头，“周停则。” 周停则侧眸，“想说什么？” 章韫宜纠结，低声问，“你说，手术现在开始了吗？” 周停则怔然，低头看了眼认真吃饺子的胡悠悠，“你在犹豫，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章韫宜没想到他一眼看穿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嗯，毕竟是外婆做手术。” 但是，她又担心把小孩带过去，会给她造成一定的阴影。 周停则明白章韫宜的犹豫，他忖度几秒，低声道，“问问她妈妈？” “我担心晓畅姐觉得麻烦，然后拒绝我。”章韫宜说。 周停则了然，“先问问，我们可以晚点再去。” 章韫宜诧然，“晚点？” “手术没那么快，”周停则有些不忍地告诉她，“我们等手术快要结束的时候再去就好。” 章韫宜呼吸微滞，微张了张嘴，“风险很大吗？” 周停则在胡悠悠背后握住章韫宜的手，“我只能说，这个手术存在一定风险。” 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周停则昨晚还回家跟周理群聊了一会儿，知道段教授今天这台手术的强度。 他到家时段教授已经睡了。 这是段教授习惯，次日有大手术的话，她会早早地休息，任何人不能去打扰。 她在家里有一间单独的小阁楼房间，用作调整情绪的。 只要段教授去了小房间，周停则就知道，她隔天要做的手术难度很大。 不过这些，他不打算告诉章韫宜。 他只能说，任何手术都存在一定风险。但请她相信段教授，她肯定没问题。 听完周停则说的，章韫宜静然须臾，哑声道，“好，那我待会儿问问晓畅姐吧。” 周停则：“好。”- 吃过早餐，章韫宜和周停则带着胡悠悠下楼到小区里的儿童游玩设施处玩了一会儿，又回了家。 回到家，章韫宜给胡晓畅打了一通电话，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带胡悠悠去医院看看。 有小孩在，或许能缓解一下大人们的紧张。 胡晓畅也犹豫，她其实想让胡悠悠去看看，又担心不合适。 两人讨论一番，最终胡晓畅决定让章韫宜晚点再带胡悠悠过去，她也想看看胡悠悠了。 约好，章韫宜告诉周停则。 周停则颔首，“没问题。中午我送你们过去。” 话音落下，他低眸注视着章韫宜，“你要不要去补会觉？” 章韫宜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很憔悴？” “不是，”周停则摇摇头，很想抬手拉下她的手，奈何胡悠悠就在一旁。 他克制着身体的本能，冲动，“感觉你昨晚没休息好，补补觉会更好。” 毕竟她今晚还得带胡悠悠一晚。 章韫宜哦了一声，瞧着他眼睛里的情绪，低头亲口旁边的小朋友，“她怎么办？” “我带她出去玩一会儿，”周停则说。 章韫宜挑眉，“你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 周停则歪头思考着，“应该没问题，哄不好了我再带回来。” 章韫宜想了想，“可以，我问问悠悠意见。” 结果不意外，胡悠悠很喜欢周停则，也听得懂周停则说的，她韫宜姐姐累了要睡觉，他带她出门玩，他们去玩海洋球。 没有小朋友能拒绝海洋球，胡悠悠一听海洋球，就激动地说现在就要去。 给胡悠悠换上衣服，又拿上水杯，章韫宜送两人出门。 走到门口，她还是有些忐忑，“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 “不用，”周停则笑笑，“你不放心的话，我给家里阿姨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起照顾她。” 章韫宜无言，“我不是不放心你。” 她是担心胡悠悠折腾周停则。他受不了。 她这么一说，周停则就明白了。 他轻抬眉峰，含笑望着她，神色认真道，“相信我？” 章韫宜心跳加剧，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相信他的。 周停则带着胡悠悠出去后，屋子里就彻彻底底地静了下来。 章韫宜其实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却因为昨晚是真的没有休息好，她换上睡衣躺上床后没多久，就陷入深度睡眠。 周停则这边，他刚带着胡悠悠出门，孟绥就来了电话。 “在哪？”孟绥问，“我有事找你。” 周停则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小朋友，“很着急？” 孟绥嗯哼。 周停则又问，“电话里不能说？” 孟绥：“也行，我就是想问——” 没等他把 话问出口，周停则道，“那你开车过来接我吧。” 孟绥一懵，“什么意思？” 周停则：“我今天不方便开车。” “？” 孟绥困惑，“为什么？你大早上喝酒了？” “……不是，”周停则淡声，言简意赅，“你过来了就知道了。” 二十多分钟后，孟绥驱车抵达章韫宜家小区门口。 他停好车，看着周停则怀里抱着的小女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背着我偷偷在外养小孩？” 周停则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让胡悠悠喊他，“他是孟叔叔，你叫他孟叔叔，他给你大红包。” 孟绥：“……” 胡悠悠知道大红包是什么，她望着眼前陌生又帅气的叔叔，脆生生道，“孟叔叔！” “……你好，”孟绥猝不及防，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她的脑袋，“晚点啊，孟叔叔身上现在没有红包，待会给你。” 胡悠悠说好。 跟小孩说完，孟绥指了指周停则，“什么情况？” “Eva同事的女儿，她外婆是段教授手下的病人，今天手术。”周停则简单明了地告知孟绥目前情况。 孟绥：“哦。” 他恍然，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迟疑地朝她伸出手，“悠悠小朋友，叔叔抱你一下好不好？” 胡悠悠：“好呀。” 三人上车，周停则让孟绥当司机，去附近最大的海洋球馆。 孟绥任劳任怨，一下也忘了找周停则的正事。 周末的海洋球馆人多，很多家长都带着小朋友在这边玩。 但像周停则和孟绥这样的“家长”，这边还是少见的。 两人坐在海洋球馆外边，周围不少家长时不时打量着两个人，窃窃私语。 周停则先给胡悠悠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章韫宜，对周围的注视视若无睹。 照片发出去，他才问孟绥，“找我要说什么？” “……”孟绥愣了下，这才想起来问，“你跟顺興酒楼的蒲总是什么情况？” 周停则：“嗯？” 孟绥：“我听人说，他在找人打听你。” 他是听到这个消息，才着急找周停则的。 闻声，周停则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没什么情况。” 孟绥明显不信，“没情况他打听你做什么？” “只是昨晚发生了一点矛盾，”周停则不紧不慢地说。 孟绥：“什么矛盾？” 他怎么不知道这俩人还有矛盾，他们不是不熟吗？！ 周停则静了静，斟酌着道，“他对Eva有意思。” 孟绥呆住，“然后呢？” “我让他趁早放弃对Eva的想法，”周停则没提章韫宜当着自己的面和蒲黎说她喜欢他这件事，只道，“他可能不甘心，想和我竞争一下。” 孟绥：“…………” 他瞅着眼前淡定自若的人，沉默半晌问，“那你和Eva现在是什么情况？”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情况。”周停则说。 孟绥困惑，“谁追谁？” 周停则斜他一眼，“我追她。” “不是她追你？”孟绥茫然，感觉自己被耍了，“她上次不是还把花送到公司了？” 周停则：“送花是送花。” 孟绥蹙眉，还想说点什么，周停则拿出手机道，“是我在追她，有人问的话，你就这么回答。” 孟绥愣了愣，反应过来，“哦。” 他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能追到？不会让那位蒲总和纪越泽后来者居上吧？” 听到这话，周停则轻哂，不太客气道，“你想太多。” 孟绥摊手，“那你加油。” “……” 两人带着胡悠悠在外面玩了差不多两小时，等章韫宜发来消息说睡醒了，周停则才让孟绥送他们回去。 回去路上，他又交代孟绥，晚点安排一下送午饭过来。 孟绥轻啧一声，“到底是你在追人还是我在追人？” 周停则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意思非常明显——孟总不愿意吗？ 孟绥无语，不得不做出妥协：“要吃什么？Eva有什么忌口的？” 周停则莞尔，“待会发给你。”- 在家吃过午饭，章韫宜就和周停则带着胡悠悠去医院了。 出门前，周停则给医院那边打了一通电话，知道手术还没结束。 进去医院之前，两人还在门口的餐厅打包了一点吃食。 胡晓畅和她爸爸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就算饿了也不会离开去吃东西。 “韫宜，”看到他们出现，胡晓畅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周停则把胡悠悠放下，胡悠悠连忙跑了过去，“妈妈。” 章韫宜提醒她慢点，抬眸看向胡晓畅，“晓畅姐，等累了吧？” 胡晓畅苦涩地摇摇头，“辛苦你们了。” 章韫宜：“举手之劳。” 她跟胡晓畅的父亲打了声招呼，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让两人吃点东西垫垫。 胡晓畅抱着胡悠悠，“谢谢。” 章韫宜淡声，“应该的。” 她抬眸看了眼亮着灯的手术室，低声问：“进去多久了？” “四个多小时，”胡晓畅神色疲惫地说。 章韫宜了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快就会没事了。” 两人在旁边聊了几句，章韫宜催促胡晓畅先吃饭，她再陪胡悠悠玩一会儿。 而周停则，把他们送到后，就来了电话。 他去外面接电话去了。 等胡晓畅他们吃完，章韫宜也没着急离开。 直到胡晓畅母亲手术顺利结束，她才带着胡悠悠和周停则从医院离开。 当天下午，周停则驱车带胡悠悠去动物王国。 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开心。 在动物园玩到很晚，三人打道回府。 回到家已经十点，章韫宜和周停则次日都还要上班。因而周停则没在章韫宜这边多留，只是陪着让她和胡悠悠洗漱完，他就离开了。 周一，章韫宜早早起床，把胡悠悠送去幼儿园。 送到后，她跟胡晓畅说了一声，才去公司。 刚在公司停好车，周停则就给她发来了消息：「到公司了吗？」 章韫宜：「刚到。」 消息发出，周停则打来电话。 章韫宜坐在车里接起，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怎么了？” 周停则静了一瞬，嗓音低低道，“辛苦了。” 章韫宜怔怔，倏然一笑，承认道，“是真的有点儿累。” 周停则明了，“下午要去接她吗？” “要去的，”章韫宜说，“晓畅姐那边还走不开。” 周停则了然，“忙的话我去接也行。” 章韫宜扬眉，好笑地问，“你不忙？” 周停则：“应该不会很忙。” 章韫宜说好，如果自己下午真的很忙，她就给他发消息。 聊了下胡悠悠，两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透过电流的窸窣声，他们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晌，章韫宜抿唇，“我……要去办公室了。” 周停则嗯了一声，顿了顿道，“中午要见一面吗？” 章韫宜思考了一下，“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周停则：“那就等你有空。” 章韫宜轻声，“好。” 挂了电话，章韫宜在车里又坐了两分钟，让脸颊的温度稍稍减退后，才下车上楼去办公室。 上午，章韫宜还收到了一束周六那天收到的，一模一样的鲜花。 这束鲜花，惹得全公司的人都好奇。 她去Caroline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Caroline还问她，“花是谁送的？” 章韫宜：“……您怎么也八卦这个？” “纪越泽吗？”Caroline追问。 章韫宜哭笑不得，“不是，纪总怎么会送我花？” C aroline挑了挑眉，狐疑地看着她，“他最近没有联系你？” “……联系了，”章韫宜没辙，忽而想起点什么，“C姐。” Caroline：“你说。” 她示意章韫宜坐下，“想拜托我什么？” “我对纪总没有任何想法，”章韫宜道，“我也不确定他的意思，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帮我……说一说？” Caroline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你现在是谈男朋友了？”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章韫宜说。 Caroline疑惑，“什么意思？” “我有喜欢的人了。”章韫宜只能这么告诉她，她和周停则这两天都太忙，互相表完白后，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下一步的恋爱推进。 Caroline扬扬眉，身体往前倾了倾，“方便让我知道是谁吗？今天给你送花的人就是你喜欢的人？” 章韫宜点头，“是。” 她犹豫几秒，觉得确实也没有再瞒着Caroline的必要，“是周停则。” Caroline愣住，不可思议道，“谁？” “……周总，”章韫宜忽然不好意思地重复。 Caroline：“……” 她定定地瞧着章韫宜，那眼神看得章韫宜紧张。她有点儿不自然地抿了下唇，“C姐，你不看——”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Caroline突然道，“韫宜，你也太棒了吧？” 章韫宜懵然，“啊？” “是Nexalith的周停则吧？”Caroline向她确认。 章韫宜点头。 Caroline连忙朝她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我同意你们这段恋爱关系。” 章韫宜被她的话逗笑，耳廓微热，“我们还没有正式恋爱。” “迟早的事，”Caroline说，“周总能把花送来公司，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章韫宜没有否认。 Caroline瞧着她害羞的样子，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私下接触有一段时间了，但之前关系也不算近，所以没有跟您说。”章韫宜解释。 Caroline倒是不在意这些，她摆摆手，“没事，你喜欢他就行。” 她和章韫宜说，“你早跟我说你对他有意思，我就多安排一下你们见面啊。” 章韫宜失笑，忍不住道，“C姐，您好像对周停则印象特别好。” “实话实说，”Caroline点头，“是还不错，他是这些有能力有手段有样貌的成功男人里，少有的特别洁身自好的。” 其实她之前就想过撮合两个人，奈何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不对付，之后也一直是见面就要斗嘴状态，她才不得不歇了这个心思。 章韫宜听着，眼睛亮灿灿的，“我眼光还挺好。” “非常好，”Caroline毫不吝啬地夸她，“不过我还是觉得周停则眼光更好，把我身边的宝藏都要拐走了。” 章韫宜盈盈一笑，“不会的。” 她哄着Caroline，“他拐不走我。” Caroline勉强信她，“那就行，和他谈恋爱可以，不能为了他跳槽，不然我会找他算账的。” “放心吧，”章韫宜保证，“只要您不赶我走，我会留在思维养老。” Caroline傲娇地觑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从Caroline办公室出来，章韫宜回到自己办公室。 回去路上，她能感觉到同事们在看自己，她们也好奇，她办公室那束花是谁送的。 只是没人敢问。 下午，章韫宜不算忙，自己开车去接了胡悠悠来办公室。 到办公室后，胡悠悠迎来一群大姐姐的宠爱，完全不用章韫宜再操心，就有人照顾她- 之后几天亦是如此。 章韫宜忙工作，忙胡悠悠的事，和周停则几乎没有见面相处的时间，即使有，也就是匆匆见一面，就又分开了。 周五这天，胡晓畅把胡悠悠接了回去。 她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她不用每天都守在医院，母亲那边也请了医院的看护人员照顾，这样会方便一点儿。 胡悠悠走后，章韫宜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适应。 屋子里突然就空了下来，静了下来。 周停则的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刻打进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章韫宜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接起他的电话。 “喂。”她将手机贴近耳畔，抬眸走到落地窗边，看着透明玻璃上倒映的自己。 周停则低沉轻缓的声音传来，“小朋友回去了？” 章韫宜：“嗯，刚刚送走了。” 周停则低语，“舍不得？” “有一点，”章韫宜说，“她在的时候我觉得累，偶尔会想要清静一点。” 人走后，她又想念。 章韫宜是一个不舍得分别的人。 周停则大概明白她的想法，他安慰她，“想她了可以再去看她。” 章韫宜应下，敛了敛眸问，“你下班了啊？” 周停则：“正准备走。” 他停了停，问章韫宜，“困了吗？” “……” 隐隐猜到他想做什么，章韫宜把贴近耳畔的手机拿下看了看，调侃道，“我再累也不会在九点不到的时候就犯困。” 周停则兀自笑笑，商量的语气，“那我过来找你？” 章韫宜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找我聊工作？” 周停则：“不。” 章韫宜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停则等待着，语气似乎有些着急，“好吗？” “……你来吧，”章韫宜不再拿乔，“我就不下楼了。” 周停则轻笑：“不用你下来。” 挂了电话，章韫宜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本想要不要抓紧时间去洗个澡，毕竟她上了一天班，妆都花了。 这个念头闪过后，她又觉得自己现在去洗澡太奇怪，故而没有行动。 最后，在周停则上来之前，章韫宜只是把自己有些花的妆给卸了，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素净脸庞- 等待门铃响起的时候，章韫宜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有些夸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明明，她和周停则早已互表心意，她也清楚他是过来做什么的。 可有些情绪，包括心跳的频率，在某些时候是不受控的。 大门的隔音其实还不错，但奇怪的，章韫宜在紧张的状态里，听到了电梯的声音，以及从电梯里出来，往她这扇门走近的脚步声。 在她的期许之下，门铃声响彻屋内。 章韫宜起身走到门后，将门打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花。这次不是酷皮玫瑰，而是一大束经典的，常见的玫瑰花。 鼻间钻入馥郁的花香。 章韫宜愣了愣，抬头看向抱着它的人，呼吸微凝，“你——” 周停则垂眼注视着她，目光灼热，喉结轻滚，“嗯，我。” 章韫宜伸手接过，笑着道：“你这几天送的花都还在。” 她要没有花瓶插花了。 上周末买的花瓶，全都在用。 周停则看着她，声线低沉，“不一样。” 章韫宜眨眼，没问他哪里不一样。 她抱着花转身，先将一大束的花放在餐桌上，占据了大半张餐桌的位置。 放好，章韫宜扭头，“你真是从公司过来的？” “花店，”周停则诚然相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在花店取花。 章韫宜点点头，眉梢往上扬了扬，“你就不怕我不让你来？” “你会吗？”周停则看着她，朝她走近。 两人面对着面，距离拉得很近。 章韫宜只要微微一抬头，唇角或许就能擦到周停则的下巴。周停则再稍微低下头，也能亲上她的额，她的脸，她的唇。 四目相对的时间里，他们看见对方眼底的自己。 章韫宜不说话，周停则微微低了下头，靠近着她，喊了她的中文名字，“我上周说的话，还记得吗 ？” 章韫宜屏住呼吸，仰头直勾勾地望着他，嘴唇微张，“……哪句？” 其实她知道他说的是哪句，可就是想再问问。 周停则也知道她知道，他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她已经暴露了心思，泛起红潮的耳朵，“喜欢你那一句。” 章韫宜耳朵又红了一点儿，卷翘的眼睫毛颤了颤，含糊地嗯了一声，“记……记得吧。” 她当然记得。 这几天还时不时会想起。 周停则将她羞涩紧张的样子收入眼底，压了压眼底的笑意，“上周没有正式地问过你，我今天想问一问。” 章韫宜：“什么？” “你想要有个男朋友吗？”周停则问。 章韫宜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 她怔然几秒，瞅着他也有些紧张的神情，眼珠子一转，闪过狡黠，“我要是说不想，你准备怎么办？” 周停则挑眉，“不知道。” 他低头，举止亲昵地蹭了下她的额头，缓缓道，“来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章韫宜微哽，感觉自己被拿捏了。 她故意，抬手戳了下他的肩膀，慢悠悠道，“那你现在……” 想想这两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周停则忽而没了耐心，丢开了他惯有的绅士风度，精准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唇贴着唇。 几秒的时间里，周停则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他似乎在等，章韫宜会不会推开自己。 等到章韫宜收起瞪圆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下眼的时候，周停则将她的呼吸夺走，也把她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压了回去。 他不再给自己，给章韫宜留有太多余地，他想要她，想要做她的男朋友，想和她谈恋爱。 “……”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两人都是青涩的新手，即使他们思想成熟，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没有实战经验，总归是笨拙的。 就在周停则意欲往后撤离，给章韫宜些许喘息空间，两人再聊一聊的时候，章韫宜忽而伸出手，主动地环上他的脖颈。 两人贴靠在一起。 夏日单薄的衣物，让他们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温度在贴近时，又或者是面对面拥抱之前，就已经升高了。 有一刹那，周停则的鼻腔里不再是馥郁的花香，而是上周六晚上嗅到的，淡淡的花香味道，章韫宜身上的，勾人的香气。 感受到章韫宜的主动，周停则喉结一滚，在她踮脚靠上来时，手臂微微抬起，扣着她的腰肢，将人抱到餐桌坐下。 这个姿势更方便他的进攻。 他不再含蓄，也不再收敛，轻轻地咬住章韫宜的下唇，和她柔软的唇瓣纠缠在一起，将她刚刚吸入的氧气掠夺，舌尖灵活地钻入她的口腔，找到她的舌头。 开着窗的窗外时而有嘈杂的声音钻入。 远处的车声，楼上楼下的窸窣声，小孩的哭闹声，电视声等等。 奈何这些都无人在意，章韫宜和周停则耳朵里听到的，是绵密的水声，是他们的喘息声。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我女朋友想怎么安排我？…… 章韫宜尽可能地回应着气势汹汹的周停则。 遗憾经验不足，还不太会换气。 没多久，她便气喘吁吁地推了推眼前人的胸膛，周停则如梦初醒，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嘴唇往旁挪了挪，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才放开她。 两人平复着呼吸。 好一会儿，周停则重新低下头，蹭上她鼻尖，亲吻她的耳朵，缱绻厮磨，意犹未尽。 章韫宜没动，任由他动作。 直到两人的心跳声平静些许，她才松开环在周停则脖颈上的手，坐在餐桌上的身体往后仰了仰，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 周停则接受着她的注视，打量。 少顷，他才抬手，擦过她唇珠上的水痕，嗓音低哑地问，“嗯？” 他似乎在问—— 她这么看着他做什么。 章韫宜眼眸微闪，本想挪开目光，倏地又停住，而后慢悠悠地将身体往前倾，再一次靠近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能看看我男朋友？” 周停则顿然，轻轻地捏了下她的下巴，俯身逼近，嗓音含笑道，“能，你想怎么看都行。” 无声几秒，周停则垂眼，温热的呼吸落在章韫宜脸庞，滚烫灼人，“只想看看？” 他心机颇深，颇有循循善诱，让章韫宜“犯罪”的意思。 章韫宜被他那双过分勾人的桃花眼凝视，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像蝴蝶振翅一般跃动。 她不作声色地将往旁偏了偏，故作镇定地说，“……暂时是这样的打算。” 周停则被她的话逗笑，唇角微勾，好脾气道，“行。” 他也不勉强她。 章韫宜嗯了声，脸颊微热。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两片唇又莫名地贴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回，谁也没有着急，他们吻得极为缠绵，由浅至深，循序渐进。 “……” 这个吻后，周停则将章韫宜抱下餐桌，平复着情绪，而后进了厨房，灌下一大杯冰水。 章韫宜在外面看着，有点儿想笑。 少顷，周停则端着一杯温水递给她。 章韫宜伸手接过，眉眼微弯，“谢谢。” 周停则顺势捏了下她的手指，声线沙哑道，“不客气。” “……” 屋子里倏地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章韫宜才苦恼地问，“花怎么办？” 那么大一束，她已经没有花瓶了。 周停则环顾一圈，“那一束有几天了吧？” 他指着其中一个花瓶里的鲜花问。 章韫宜回忆了一下，“嗯，要把它换了吗？” 周停则起身走过去，“有些不新鲜了。” 章韫宜：“好吧。” 她其实很喜欢那一束花。 看出她的不舍，周停则勾唇一笑，“下次再给你买。” “不要天天买，”章韫宜说，“太浪费。” 她知道周停则不差钱，自己也不差天天更换一束花的钱。但一束花真的可以养好几天，是真没有必要天天换。 知道她的意思，周停则颔首，“好。” 他把花瓶里的花先拿出，又拆开刚刚从花店拿出来的那一束花。章韫宜本想帮忙，被周停则拒绝了。玫瑰花有刺，他自己弄就可以。 章韫宜也不强行加入，周停则要自己收拾，她便听话地站在旁边观赏。 和上周末相比，这次收拾花的周停则，动作明显娴熟了一些。 想到这，章韫宜忍不住弯了弯唇。 周停则抬眼瞥她，“笑什么？” “周总修剪花束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章韫宜实话实说。 周停则挑眉，意味不明，“周总？” “……”章韫宜微微一哽，和他对视一眼，心虚地挪开眼，“我男朋友，可以吧？” 周停则满意地说，“可以。” 章韫宜哭笑不得，忍不住感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周停则不承认，“有吗？” “没有吗？”章韫宜反问。 僵持几秒，周停则神色正经道，“有。” 女朋友说有就是有。 两人站在厨房里，一个收拾，一个陪着。 周停则动作虽娴熟了不少，但速度不算快。 这一束花收拾好，插进花瓶里时，半小时已经过去了。 章韫宜不经意地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明明周停则过来时，还不到九点。 把花瓶放好，周停则顺手把垃圾收拾好，放在门外，准备晚点离开带走。 重新把门关上，周停则转身，“要休息了吗？” 章韫宜 歪着头望着他，拖腔带调道，“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周停则失笑，直接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明天有什么安排？” “……加班，”章韫宜不忍心地告诉周停则。 周停则扬了扬眉，“加班？” “嗯，”章韫宜低声，“沈舒窈的代言五一就要官宣了，我们得加班做方案。” 周停则明了，“在家加班还是去公司加班？” 如果是以前，章韫宜是去公司加班的。 可这会儿，她有些犹豫了。 沉默半晌，章韫宜抬手戳了下周停则的手臂，被他抓住手腕，握在手里，“嗯？” “你明天什么安排？”章韫宜先问他。 周停则淡淡一笑，和她掌心相贴，嗓音低缓道，“在等我女朋友安排。” 章韫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女朋友想怎么安排我？”周停则低头，和她额间相抵，“我就是什么安排。” 他听章韫宜的。 章韫宜恍然，而后笑了起来，“真的？” 周停则颔首。 “那我……在家加班，你来给我当助理？”章韫宜提议。 两个人太忙，想要多点时间相处，只能这样。 周停则说好，“当章总监的助理需要做什么？有什么注意事项？” 他是真的很上道。 章韫宜眼眸一亮，目光直直盯着他，沉吟道，“没想好，明天告诉你？” 周停则：“行。” 两人把次日的安排定下，双双沉默下来。 视线对上。 又莫名其妙地吻在了一起，双唇再次贴合的时候，周停则压着声音问章韫宜，他几点得走？ 有那么刹那，章韫宜其实想说你要真的不想走也可以。 只是很快，这个念头被她掐灭。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和他商量，“半小时后？” 其实她也有点儿舍不得周停则走。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窗外静了下来，原本喧闹的楼上楼下邻居，都没了多少动静。小区里亦然，吃过晚饭后遛弯的，散步的都已经回家。 周遭变得寂静。 似乎只剩下他们- 半个小时后，周停则君子般地离开。 走时还带走了章韫宜家里的垃圾。 人走后，章韫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进入浴室，她抬眸看向洗漱台墙上的镜子，伸手摸了摸变得尤为红润，甚至有点儿红肿的唇。章韫宜从不知道，原来接吻是一件那么让人上瘾的事情。 想到周停则吻她时候的眼神，她就有些脸热。 倏地，章韫宜想到点什么，拿出手机戳开钟灵的对话框：「睡了吗？」 钟灵：「看文献呢，怎么了？」 章韫宜随即拨通她的电话，“看文献回消息还这么快。” 她故意逗她。 钟灵坦然，“边看边摸鱼。” 章韫宜无言，“钟医生，认真一点。” “明天再认真了，”钟灵把资料合上，嗯哼一声，“这么晚找我干吗呢？约我明天逛街？” 章韫宜：“我明天要加班。” 钟灵叹息一声，“我们俩可真惨啊，不是我值班，就是你加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碰一起逛街吃饭啊。” 章韫宜深表认同，“没办法，牛马是这样的。” 钟灵：“……” 感受着钟灵的沉默，章韫宜抿了下唇，有一丁点儿不好意思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要告诉你。” 钟灵下意识问，“什么？” 章韫宜默了默，倒是没有太扭捏，直接道，“我谈恋爱了。” “？” 钟灵安静三秒，倏地尖叫，“靠！什么时候的事？今天吗？” 章韫宜：“……对，今晚。” “周停则现在在你那里？”钟灵八卦。 章韫宜：“当然不在。” 周停则要是在的话，她就不给钟灵打电话说这件事了。 听到她的回答，钟灵似乎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他居然没有要求留在你那里？” “我们今晚才谈恋爱。”章韫宜提醒她。 钟灵：“那又怎么了？你们又不是今晚才认识。” 这话说的，章韫宜竟然无法反驳。 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男女，之前接触了解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窗户纸戳破，情难自禁实属正常。再者，就算是今晚才认识的男女，也并非不可以。 这样想着，章韫宜哦了一声，小声道：“主要太突然。” 钟灵失笑，没有再追问她这些，而是问，“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我才刚谈上，”章韫宜微微失语，继而道，“目前感觉还不错。” 听到这话，钟灵放心了，“那就好，有空让周停则请我吃饭。” 章韫宜：“好。” “他要是干了什么欺负你的事，你记得告诉我。”钟灵叮嘱。 章韫宜笑吟吟地应下，“听钟医生的。” 时候不早，两人没聊太久。 章韫宜给钟灵打这一通电话，只是想要正式地告诉她，自己谈恋爱这件事。 挂了电话，章韫宜才放下手机洗漱。 洗漱完，手机里早已有了周停则发来的到家消息。 章韫宜回复：「我刚洗漱完。」 周停则：「要睡了？」 章韫宜：「没有，我要看会儿资料。」 周停则：「要睡了跟我说一声。」 章韫宜给他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吹干头发做完护肤，章韫宜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周停则发来一张他书房的照片。 章韫宜回了一张差不多角度的。 汇报完各自状态，两人不约而同地静下心来，各忙各的。 章韫宜搜集了一下资料，做好整理。在一点前跟周停则说了一句，她要睡了。 周停则随即发来：「我早上几点过来？」 章韫宜故意：「你想几点？」 周停则：「我六点起床。」 章韫宜：「不去健身房吗？」 周停则：「看情况。」 章韫宜恍然，想了想：「八点？」 周停则：「好。」 约好时间，两人互道晚安。 放下手机后，章韫宜关了灯准备睡觉。倏地，她又睁开眼望着漆黑的房间，轻轻地拉了拉被子，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她真的谈恋爱了。 男朋友还是周停则。 这是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可莫名的，她很开心，也很庆幸- 恋爱的第一个晚上，章韫宜睡了很好的一觉。 她甚至梦到了奶奶，奶奶知道她谈恋爱了，一直笑着和她说真好，以后有人替她照顾她的温温了。 章韫宜的小名叫温温。 以前叫的人多，后来只剩奶奶一个。奶奶去世后，这个小名就再也没人喊过了。当然，她也没跟其他人提过，自己的小名。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章韫宜还有点儿恍惚。 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脸。是真实的，她是真的梦到了奶奶。 蓦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 章韫宜伸手拿起，是周停则的消息：「回家了，早餐想吃外面的还是我做的？」 章韫宜往上看，六点的时候他就给自己陆陆续续发了消息，告诉她他起床了，到健身房了，健身结束了等等。 看着他那几条消息，章韫宜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周停则熟悉之前，恋爱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他这么“乖”。 章韫宜自顾自乐了一会儿，回复他：「要不来我这边做？」 周停则：「想吃什么？」 章韫宜：「没有太多想法，但想要丰富一点。」 周停则：「……好。」 放下手机，章韫宜掀被起床。 进入浴室，她突发奇想地给周停则打电话。 “怎么了？”电话很快被对面接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钻入耳朵。 章韫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早上我们在外面吃吧？” 周停则：“嗯？” “我想在外面吃，”章韫宜说，“这儿附近有个菜市场，吃完我们一起去菜市场怎么样？” 她家冰箱已经空了。 她猜测周停则过来做早餐之前，肯定会去一趟超市或者菜市场。 周停则应声，随即道，“我来接你。” 章韫宜：“我现在洗漱，半小时就够了。” 周停则低低一笑，“半小时后见。” 半小时后，两人准时碰面。 坐上车，章韫宜扣上安全带，这才扭头看向驾驶座的人，疑惑地问，“还不走吗？” 周停则定定地凝视她几秒，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他将视线收回时，章韫宜后知后觉，抿了抿出门前涂过提气色口红的唇瓣，偏头瞧着窗外，耳朵悄无声息红了。 “……” 章韫宜想吃的早餐就在附近。 吃过早餐，两人前往两公里外的菜市场。 菜市场附近不好停车，章韫宜让周停则把车停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两人下车走过去。 走到人行小道，两侧有电动车飞驰而过。 周停则走在章韫宜外侧，两人手臂垂下。刚往前走了没两步，章韫宜的手就被人握住，周停则的手掌一如既往的热，他顺着她的手腕往下，和她掌心相贴。 贴合那一瞬，章韫宜低头看了一眼。 周停则挠了挠她的掌心，这才出声，“昨晚睡得好吗？” 章韫宜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说，“还不错。我梦到奶奶了。” 话音落下，她问，“你呢？” 周停则侧眸，视线在她面上停留须臾，嗓音清沉道，“不是很好。” “为什么？”章韫宜不解，“做噩梦了？” 周停则顿然，捏了捏她的手说，“不是。” 他是做美梦了。 章韫宜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 她猝不及防，低着头咳了两声，脸颊泛起红潮，“你……” 周停则一脸无辜，“梦不受我控制。” 这也导致他昨晚两点睡，六点不到就醒了。因为他昨晚梦到了她。 章韫宜无言，目光幽怨地觑他一眼，“周停则。” 周停则：“嗯？” “你这么实诚地告诉我，不怕我在心里扣你的分啊？”章韫宜好奇。 闻声，周停则扬起了眉头，拉着她拐弯进入闹哄哄的菜市场，笑着问，“原来我女朋友偷偷给我打了分？” “打了啊，”章韫宜坦然承认，“不打分的话，我们现在还不熟。” 周停则莞尔，“我现在在你这里多少分？” “男朋友身份？”章韫宜问。 周停则：“还有合作方身份的分？” 章韫宜傲娇地嗯哼，“当然。” 她会在心里给每个合作方打分。 周停则：“男朋友的。” 章韫宜哦了一声，抬眸看他，“目前八分。” “满分十分？” “是啊，刚刚扣了你一分。”章韫宜故意逗他。 周停则了然地点了点头，“之前是九分？” “对，”章韫宜告诉他，“不给你十分是不能让你太骄傲。” 虽然就周停则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可以拿十分。 闻言，周停则勾了下唇，“原来如此。” 章韫宜嗯声，瞅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没忍住问，“你要不要想想办法，把扣掉的这一分加回去？” 周停则垂眼，“现在？” “对啊，”章韫宜说，末了又道，“你现在可以想想，晚点再加也行。” 周停则顿悟般地点了点头，将目光笔直的，赤。裸地落在她身上。 章韫宜被他注视着，有点儿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太过直白。 正当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时，周停则忽而拉了下她的手臂，让她往前走了一步。 猝不及防的，周停则低下头，在人来人往的街口，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唇角，浅尝辄止。 亲完，他退开，声线微缓，“刚刚忘了跟你说，早上好，女朋友。”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我现在是她男朋友。”…… 直到进了菜市场，章韫宜还有点儿没能从刚刚那个一触即离的吻中回过神来。 很短暂，跟没发生似的。 可她舔唇的时候，又能感觉到嘴唇在发烫。甚至能感知到唇上留有若有似无的，周停则留下的温度。 “中午想吃什么菜？”周停则扭头问她。 章韫宜倏然抬头，看到他压着笑意的眼睛，“……都可以。” 两人已经站在了菜摊面前。 周停则抬眼，在蔬菜摊上环顾着，拿起一颗西红柿问，“西红柿炒鸡蛋吃不吃？” 章韫宜：“吃。” “干煸四季豆吃不吃？” “吃。” “油焖春笋吃不吃？” “吃。” “……” 周停则问什么章韫宜都说吃，惹得他没辙，只能尽可能地挑选章韫宜更爱吃的菜。 买完蔬菜，两人又去肉品区转了一圈。 开车到停车场时，周停则偏头看了眼章韫宜停在车位上的车，他跟章韫宜确认了一句，“邻居的车开出去了？” 昨晚他走时还在。 周停则昨晚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章韫宜邻居昨天又把车停得很极限。 他离柱子远，离章韫宜的位置近。 换作其他人，把车停好时不一定能打开车门挤下车。 章韫宜扭头一看，“他周末一般都不在。” “工作日都比你回来得早？”周停则问。 说到这，章韫宜就有点儿无奈了，“我走得比较早，回来的也比较晚。” 她的工作就是这样，上班还好说，准时到也可以，下班想要按时很难。 时不时有突发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她一直都抱着能多做点做点，多学习点，让自己越来越好的想法，回家就更不着急了。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她无牵无挂，家里没有人等她，也没有人会问她几点回家，怎么还不回家。 回到家是一个人，在公司反而有同事一起，她就更无所谓加班不加班。 周停则微颔首，低声问，“之前你先停好车的情况下，旁边的车主能好好停车吗？” 章韫宜回忆，“好像可以？” 只是这样的次数太少。 周停则明了，偏头看她一眼。 章韫宜不解，“怎么了？” “有没有想过彻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周停则边把车倒入临时停车位边问。 章韫宜当然想，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物业沟通没用，别的沟通也没用。 要想彻底解决，大概就只剩下报警这一个方案。但社区这边的警察应该也只能调解，对方口头答应，隔两天又不干了，你也没辙。你当然可以一直报警，但太麻烦。 章韫宜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她只能是能忍则忍。 周停则嗯了一声，知道她的意思。 他沉默一瞬，看向她，“交给我？” 章韫宜眉梢轻扬地望着他，“你有办法？” 周停则：“先试试笨办法。” 章韫宜眼睛一亮，“笨办法是什么？” “把车一直停在这里试试。”周停则说。 章韫宜诧然，“那我——” “我这辆车停在这里。”他知道章韫宜想说什么，“这辆越野车停你这边。” 章韫宜眨眨眼，有点儿明白周停则的意思。 邻居车主无非是看她是一辆非常女性化的小车，车主也是女性，所以那么有恃无恐。可换作是周停则这辆底盘高，体积大，价格也不便宜。 “那我开你的车去上班？”章韫宜疑惑地问。 那不是两人刚恋爱，全公司就要知道了？ 虽说章韫宜没想要紧紧地捂住自己和周停则这段恋情，可她也没想要恋爱初期就告诉全公司，全世界的人，自己和周停则在一起了。 目前来说，她还是希望工作和生活能够分开的。 想到这，章韫宜觉得自己晚点儿有必要跟周停则谈一谈，他们恋爱这件事，除了熟悉的几个朋友外，还是先不告诉其他人。 听到她这话，周停则有点儿无奈地笑了笑，“除了开我的车去上班，还有一个方案。” 章韫宜没多想：“什么？” “……” 周停则哑然失语，目光直直地望着她问，“你可以有一个专属司机接送。” 章韫宜懵了三秒，反应过来，“……这太麻烦了吧。” 周停则愿意送她上下班，她都不愿意麻烦他。而且，周停则的工作也不闲，他时不时要加班出差，章韫宜不可能一直让他接送自己。 周停则淡声，“不会。” 他有的是时间。 章韫宜蹙眉，“可是——” “暂时先这样？”周停则和她商量，“观察几天看看，如果情况好转，再把你的车开回来。” 章韫宜思考良久，最终点了头。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是最 省力，省事，也最简单一点儿的解决方案了。先让邻居车主好好地练练停车技术，等他练好了，章韫宜也就方便了。 两人都是行动派。 说好后，周停则把章韫宜的车开到临时停车位，又将自己那辆车规规整整，两边分毫不差的，方方正正地停在章韫宜的那个车位上。 弄好这些，两人才一同上楼- 进了电梯，章韫宜还有些不放心，“这样真的有用吗？” 周停则一手拎着他们刚刚在菜市场买的东西，一手牵着章韫宜，嗓音低缓道，“试试。” 章韫宜轻笑一声，“希望有效。” 周停则勾了下她的手指，“会有的，放心。” 如果这个方法没用，那他还有备用方案。只不过备用方案要比现在的方案稍微麻烦一点点。 到门口进屋换了鞋，周停则拎着一袋子的东西进了厨房，章韫宜跟在他后面，告知他厨房用品都放在哪里。 待会厨房是周停则的战场，她得提前跟他说一声。 周停则把从菜市场的东西整理好放入冰箱，又看了看橱柜里的东西。 章韫宜瞧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双手背在身后，眼尾轻扬，神色揶揄道，“周总还满意吗？” 周停则偏头望着她，“嗯？” “有什么缺的吗？”她需要他告诉她，然后再去购买。 听她这话，周停则沉思两秒，手指轻点流理台，语气笃定，“有。” 章韫宜眨眼，“什么。”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意思非常明显。 章韫宜也不是反应多么迟钝的人，随即会意，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我不是在这里吗？” 周停则应声，忽而开口，“过来。” 章韫宜稍顿，和他对视须臾，正欲往前走时，要她过去的人先一步走向了她。 下一秒，男人的吻便像夏日急雨一般，哗啦啦地落下。 章韫宜主动仰起头，接受他的进攻。 “……”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的动静小了一些。 章韫宜趴在周停则怀里平复呼吸，感受着男人落在自己耳后的滚烫温度，长睫轻颤道，“我……得去书房了。” 再不去，她感觉自己今天没办法完成工作。 周停则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抬手将她抱下流理台，低声问，“能站稳吗？” 章韫宜刚刚被他亲的腿软，后又被察觉的人抱上流理台坐着继续拥吻这件事。 他这个问题问的，其实很正常，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章韫宜就是还有些不好意思。 太直接了。 她根本招架不住。 她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语气坚定，“可以。” “……” 周停则看着她泛红的耳朵，低低笑了一声，把她放开。 “我去洗个脸。”周停则说。 章韫宜眨了下眼，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你去吧。” 章韫宜租的这套房子不算大，就两个房间。一个书房一个卧室。 不过这个房子有很大，很明显的优点，它有两个洗手间。 这也是章韫宜最开始租它的原因。 周停则去洗手间，章韫宜也进了房间，去了卧室里面的洗手间。 两人从洗手间洗手洗脸出来后，章韫宜就进了书房。 周停则也抽出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占据餐桌的位置。 女朋友要加班，周停则也只能为公司多干点活。 两人各忙各的，时间过得很快。 忙到十一点时，周停则合上笔记本，进了厨房。 孟绥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在干嘛？中午来家里吃饭吗？” 他问，“我妈让我问问你。” 周停则把手机搁在流理台上，开了免提，“不去。” 他找到章韫宜告知他放米的位置，掏了出来。 孟绥轻啧一声，“怎么，你回家了？” 周停则：“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孟绥追问，“我怎么听到了水声。” 周停则嗯了一声，语气淡然，“煮饭。” “？” 孟绥愣了下，猛地挑起眉头，“你中午自己下厨？” 周停则嗯了一声。 孟绥立马改变主意，“那我来你家蹭饭，你多煮点。” 他是知道，且尝过周停则手艺的人。 周停则手艺有多好他很清楚，奈何周停则轻易不下厨，他想蹭上他一顿饭，非常困难。 要么是时间对不上，要么就是周停则忙，没空做饭。 “不方便，”听到孟绥的话，周停则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他。 孟绥随即不满，拔高音量，“哪里不方便？你金屋藏娇了？” 再说，就算金屋藏娇了，他藏的人自己也认识，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听他这么说，周停则很是淡定地嗯了一声，边把饭煮好，边说，“是我被藏了。” 他才是“娇”。 孟绥傻眼，“什么意思？” 周停则拿出冰箱里的菜，“我在Eva这里。” “……” 孟绥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在一起的事情，他愣怔几秒，没多想地问，“她同事的女儿在那边啊？” 他以为两人又一起照顾胡悠悠。 周停则：“不在。” 孟绥扬眉，脱口而出，“那你——” 没等他把话问出口，周停则就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现在是她男朋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亲我一下。” 孟绥那边猛地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孟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周停则也太过分了，这种大事居然没有第一个通知自己。 周停则：“昨天。” 孟绥无言，最后化作，“啧。恭喜啊。” 周停则：“谢谢。” 隔着手机，孟绥都能听出周停则的得意。 他无语凝噎几秒，转而问，“打算什么时候带Eva出来聚聚，跟大家认识一下？” 再让纪越泽他们死死心。 周停则莞尔，“我得问问她，她不一定愿意去。” 孟绥嗯哼，“行，你问问。她要是愿意跟大伙见面吃饭，其他的我来安排。” 周停则应声，“还有别的事？” 孟绥：“……什么意思？” 周停则直言，“没事挂了，我要做饭了。” 打电话很耽误他做饭。 孟绥微哽，很想挖苦他两句，又深谙他现在有了女朋友，正是春风得意时，他嘲讽他也不一定会搭理。 思及此，孟绥不再自讨没趣，“行吧，那挂了。” 挂断电话，周停则把手机推开，开始认真地准备午饭- 书房这边，刚在办公椅坐下的时候，章韫宜还有点儿没办法专注。 书房门半掩着，依稀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少顷，外头才静了下来。 章韫宜这才敛神，强行让自己把注意力转到工作上。渐渐地，她才进入工作状态。 忙起来的时候，章韫宜不会太注意时间。 直到敲门声响起，章韫宜抬头，和推开门的人四目相对。 “章总监，忙得怎么样了？”周停则站在门口问她，嗓音里压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章韫宜笑了笑，看了眼面前的文档，“还没忙完，要吃饭了？” 周停则点头，“先吃饭？” 章韫宜：“好。” 还没走出书房，注意力从工作中转移的章韫宜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很浓郁，很香。 她和周停则一同往餐桌那边走，“你都做了些什么菜？” 话音刚落，章韫宜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菜。 很丰盛的四菜一汤，油焖春笋，土豆炖牛腩，白灼青菜，玉米淮山 排骨汤，以及—— 章韫宜看着其中一道有点儿眼熟，又不是很确定的菜问，“这是虾球？” 周停则示意她坐下，他给她盛汤，“嗯。” “什么虾球？”章韫宜坐在他对面问。 周停则垂眼，把盛好汤的碗递给她，唇角微勾道，“你猜猜。” “芥末虾球。”章韫宜非常笃定地说。 周停则嗯了一声，“先喝汤，喝完汤尝尝看味道正不正。” 章韫宜伸手接过，正要往嘴巴里送，忽而想起点什么，“等一下。” 周停则：“嗯？” 章韫宜连忙跑进书房，拿出了手机。 她先对着餐桌上的四菜一汤拍了两张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了。” 周停则没忍住笑，故意逗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饭前拍照的习惯。” “以前我也没有男朋友给做饭呀。”章韫宜有点儿傲娇地说。 周停则挑眉，认认真真道，“那我以后多做。” 章韫宜眉眼一弯，“也不用多做，偶尔一顿就行。” 他们俩都忙，没有必要在做饭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时间。做不做都行，章韫宜在这种事情上非常随便。 周停则笑笑，“有空就做。” 章韫宜嗯嗯两声，端起排骨汤喝了一口，毫不吝啬道，“好喝。” 周停则：“试试虾球。” 章韫宜拿起筷子去夹，在周停则的注视下嚼嚼，吃下。 “如何？”周停则的神情看着还有点儿忐忑。 章韫宜把东西吞下，抬眸看向他，“你第一次做吗？” 周停则：“嗯。” “我觉得，”她在周停则的期待下，不疾不徐地说，“你哪天要是不想在Nexalith干了，可以去芙蓉庄园应聘主厨。” 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周停则勾了下嘴角，“那还是不了吧。” 他说，“我不想去芙蓉庄园应聘。” 章韫宜下意识问，“那你想去哪儿应聘？” 周停则说了个地址。 章韫宜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这儿的地址。 她忍俊不禁，唇角往上牵了牵，眼睛亮灿灿地问，“工资有什么要求吗？” 周停则配合她，“没什么要求，我不缺钱。” “……”这话有些气人，章韫宜微哽，边吃边问，“那你缺什么？” 周停则看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章韫宜心想我不知道啊，她要是知道就不问了。可对上周停则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时，她心跳微滞，眼睫跟着颤了颤，小声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可以说缺个女朋友。 至于他缺少的其他的东西，她暂时也没有办法满足。 周停则莞尔，“所以我没什么要求，只要章总监让我进门做饭就行。” 章韫宜被他说得微微失语，哭笑不得道，“周总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点？” “有吗？”周停则说，“我不觉得。” 要让章韫宜同意自己进她家门做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章韫宜失笑，知道他的意思。 她哦了一声，“好吧，我允许的。” 其实她一直都没拦着周停则过来找她，无论是一开始他送自己回家，还是现在。当然，章韫宜也不会告诉周停则，除了她的同事外，周停则和孟绥是少有的两位送她回过家的男士。 除了芥末虾球，周停则做的油焖春笋和土豆炖牛腩味道也非常不错。 章韫宜本来不是很饿，却因为菜做得好吃，不知不觉吃多了点。 等她放下碗筷时，她才意识到，“我好像吃多了。” 周停则抬手点了下头，“撑了吗？” “一点点，”章韫宜说，“我站一会儿。” 话落，她又阻止周停则，“我来收拾。” 周停则：“嗯？” “你做饭了，理应我来收拾洗碗。”章韫宜道，总不能什么都让周停则做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 周停则：“不用。” “不行，”章韫宜坚持，“我来吧，收拾也很快的。” 周停则大概懂她坚持的点，他沉默霎时，垂下眼问，“认真的？” 章韫宜眨眨眼，“对啊。” 周停则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 好在章韫宜租的房子这里有洗碗机，她只需要收拾餐桌，把厨余垃圾清理一下，再把碗碟筷子放进洗碗机就好了。 她收拾的时候，周停则也没走开。 他在旁边时不时帮下忙，两人弄得很快- 洗碗机启动工作时，章韫宜扭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人，笑着道，“你站这儿做什么？” 周停则：“看看。” 章韫宜不解，“看什么？” 周停则看她走到自己面前，握住她的手，嗓音低缓道，“看我女朋友。” “……” 猝不及防的情话，把章韫宜逗笑，心情都明媚了许多，“哦，那你……” 她抿了下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女朋友好看吗？” 周停则低头，俯身注视她，“韫宜。” “？” 他突然这么正儿八经地喊自己名字，让章韫宜一时顿住，“怎……么了？” 周停则压了压眼底的笑意，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声线低缓道，“你这话不能让别人听见。” 章韫宜：“……” 她哦了一声，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担心她们说你。”周停则一本正经。 因为她太明知故问。 章韫宜失笑，“我又没有问别人。” “好看，”周停则随即回答她，“非常漂亮。” 闻声，章韫宜满意了。 周停则瞧着她得意的样子，伸手弹了下她的额间，“忘记你跟那位小谭总女朋友说的话了？” 章韫宜眨眨眼，扑哧一笑，“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是不是听到我跟谭嘉实女朋友说的话了？” 周停则：“哪一句？” “……”章韫宜微窘，轻飘飘地睨他一眼，“我就知道你听见了。” 周停则坦然，“嗯，听见了。” “你当时怎么也出来了？”章韫宜问。 其实她那会儿就想问，可那时候的她和周停则关系还比较一般，这个问题也不好问。她担心自己问出口后，周停则给予的回答是她暂时无法给出回应的。 周停则敛眸看着她，想了想说，“不放心。” “不放心她，还是我？”章韫宜凑近到他面前。 周停则抬手，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沉沉地笑着，“你觉得呢？” 章韫宜歪着头思索，“我不确定。” “真不确定？”周停则追问。 章韫宜稍顿，拖腔带调地啊了一声，“应该是我吧。” 听到她这句话，周停则静了片刻，给出肯定答案，“是你。” 当时在半山腰吃早餐的时候，他看到谭嘉实女朋友悦悦跟着章韫宜出了店，周停则便跟了出去。 那个时候，他清楚谭嘉实的女朋友对章韫宜造不成什么威胁，她也伤害不到章韫宜，但他还是起身过去了。 章韫宜得到早就猜到的肯定答应，唇角微弯地笑了起来，“猜到了。” 周停则嗯了一声，忽然问，“还难受吗？” “……早就不难受了。”章韫宜说。 周停则遗憾地啊了一声。 章韫宜莫名，“你还希望我难受？” “那倒不是，”周停则有点儿无奈地摊了摊手，开玩笑道，“女朋友太坚强，我感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章韫宜失笑，仰头望着他道，“也不是。” 周停则：“也不是什么？” “虽然你女朋友很坚强，但还是需要你的。” 周停则神色认真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章韫宜看着他，也很认真地想了想，而后说，“亲我一下。” 周停则低语，目光灼灼凝视她：“什么？” 章韫宜直觉他故意的，却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耐心重复，“我说，你亲我……唔……”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你是不是不想出门了？”…… 没等章韫宜将那句话重复，她刚上任不足二十四小时的男朋友，就根据她的指令照做了。 不仅如此，他还做了章韫宜没有要 求的指令。 舌尖探入口腔，章韫宜的呼吸变得不顺畅，氧气被男人吸走，他的舌尖舔过她的上颚，勾住她的舌尖，惹得章韫宜腿软，手臂不由自主地抱住眼前的人。 也就几次的经验，周停则就已经学会了换气，甚至知道怎么让章韫宜更招架不住。 舌头是软的，是热的，是灵活的，是有占有欲的。 两张唇舌相贴缠绵的时候，拥抱在一起的温度，鼻腔发出的呼吸，都是烫的，似乎能灼热着对方。 “……” 气喘吁吁分开时，章韫宜被周停则扣在脖颈处抱着，修长的手指轻捏着她的后颈，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脖颈处，微微发痒。 她本想稍微挪一下位置，奈何腿软，鼻间嗅着周停则身上的清冷气息，一时也懒得动弹。 两人平复着呼吸。 半晌，周停则的手指从后颈离开，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诚实的，被绯色侵占的耳朵，嗓音低哑道，“要继续工作吗？” 章韫宜想了想，“有点困。” 她不常午睡，就算睡也是半小时左右。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早上起来得太早，也可能是午饭吃得太过满意，安逸，让她有点儿发饭晕。 周停则笑了一声，放开怀里的人，目光深深地注视她，“去睡一会儿？” 章韫宜迟疑地点了下头，“那你呢？” “我不困，”周停则说。 章韫宜哦了一声，“那你继续忙工作？” 周停则看她一眼，“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他问的是工作。 章韫宜怔了下，眼睛亮灿灿地看向他，“……让你给我打下手，感觉太过大材小用了。” 周停则勾唇，“我心甘情愿的。” 他这话章韫宜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缓缓地眨了下眼，“那帮我整理一下资料？我有一些要查的资料。” 周停则：“好。” 最后，章韫宜回房间午睡，周停则坐在客厅，点开章韫宜发给他的需求资料，查询整理，方便她睡醒就能用，加快工作进程。 章韫宜原本以为，家里还有人在，虽是她的男朋友，可她暂时还没能习惯家里有人时，自己肆无忌惮地睡觉。 事实却是，她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响起，章韫宜甚至有可能睡一两个小时。 铃声响起时，章韫宜还有点儿懵。 她伸手拿起，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向来电显示，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她倏然从梦中醒来，清了清嗓将电话接起，“喂，妈？” 电话是杨女士打来的，她问章韫宜下周末有没有空，不会还要加班吧。 章韫宜并不知道下周末的事情，杨女士已经这样说话了，她不可能回答她说不知道，不确定。她沉默一霎，轻声道：“应该不用，怎么了？” 听到她的回答，杨慧丽嗯了一声，无可奈何道，“还不是你弟弟？清明节没能去申城，又嚷嚷着要去。” 章韫宜了然，“他下周末过来吗？” “嗯，你方便吧？”杨慧丽问。 章韫宜淡声，“方便。” 她抿了下唇，垂下眼问，“您过来吗？” 杨慧丽：“我不过去，我送他上高铁，你到高铁站接他就行，他星期五下午放学了就去，说是想去什么地方打卡，他同学都去了。” 她每次提到自己的儿子，总有很多话说。 乍一听是抱怨，实际却全是爱意。 章韫宜听着，没有吭声。 直到杨慧丽说完，她才答应了一声，“他买票了吗？” 杨慧丽：“还没有。” 章韫宜沉默几秒，没有说自己给他买，而是道，“那您替他买票后把信息发给我，我下班后就去接他。” 杨慧丽：“……” 她嗯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冷淡，“行，确定了告诉你。” 章韫宜：“好，你最近——” 没等她问她最近身体状况如何，杨慧丽就道，“你弟弟在喊我了，我先挂了。” “……好。”- 电话挂断，章韫宜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扭头说可以进。 周停则推开房门，客厅里的光亮洒入漆黑房间，让室内变得明亮了一些。 “要开灯吗？”周停则问。 章韫宜仰起脸望着他，“把窗帘拉开就行。” 周停则应声，往前走了两步，而后问，“我有个问题。” 章韫宜没能跟上他的思维，下意识道，“什么？” 周停则转身，朝向她坐着的位置，站在床沿边俯身，借着客厅照进来的光看着她，低声问，“我是先抱一下我女朋友，还是先拉窗帘？” “……”章韫宜怔怔，和他对视几秒，身体往前挪动，主动攀上他的双臂，轻声道，“先抱你女朋友。” 周停则张开手，将她严严实实地圈在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章韫宜埋头，在周停则脖颈处蹭了蹭。 周停则没问她什么，只伸手轻抚她的脑袋，安慰她。 半晌，章韫宜闷声，“有点儿渴了。” 周停则失笑，放下摸着她后脑勺的手，“起来吗？” 章韫宜从他怀里起身，“嗯，资料整理完了？” 周停则：“等你检阅。” 章韫宜一笑，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心情有所好转，“周总做事我放心。” 周停则瞧着她眼眸灿灿的样子，抬手弹了下她额头，“我去拉窗帘。” 窗帘拉开，章韫宜进了洗手间，周停则去了厨房给她倒水。 两人明明才刚开始谈恋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分外默契。章韫宜也不知道他们的默契是从哪里来的，两个人共处一室相处，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不自然。 接过周停则给倒的水喝下，章韫宜立马恢复状态，去看他帮自己整理好的资料。 看完，章韫宜有些许疑惑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书桌旁边的人，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周停则问，“还有哪里有缺的？我再看看。” 章韫宜默了默，有些许好奇地问，“你以前是不是有一段大家都不知道的助理工作经验？” 周停则：“……”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哑然失笑，“整理得还不错？” “非常好，”章韫宜不吝啬对他的夸赞，“我都没想到你能找得这么完善，还帮我分门别类了。” 方面她一眼就知道，哪些是必要信息，哪些又是次要的，可用可不用的。 闻声，周停则挑眉，“既然如此——” 章韫宜：“嗯？” 周停则俯身，“有奖励吗？” “……” 章韫宜呆住，张了张嘴，瞧着近在咫尺的人，故作茫然问，“你要什么奖励？” 周停则假装没有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你慢慢想，先处理工作。” 章韫宜指尖酥麻一瞬，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那你呢？” “我在书房会打扰你吗？”周停则问。 章韫宜摇摇头。 “那我在这儿看看书。”周停则指了指她书桌对面靠墙的一张折叠小沙发。 章韫宜去看自己的书架，“那你自便？” 周停则颔首。 午后的书房有暖色的阳光从窗外倾泻，奶白色的墙面有阳光的倒影。 被阳光填满的书房里，两人距离相隔不远的共处一室，各忙各的。 章韫宜进入状态时会忘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 而周停则，也很有分寸的，不会时不时出声打扰她。他只会每隔大半小时提醒章韫宜一下，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又会在章韫宜将手边水杯里的水喝空时，起身给她加满。 周六这一整天，周停则都在章韫宜这儿陪她。 晚饭又是周停则做的，章韫宜有心无力，她厨艺其实也不算差，可和周停则比起来，却又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忙到十点。 时候不早，周停则让章韫宜休息了，剩下的可以隔天处理。 章韫宜答应下来，“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周停则低眸，嗯了一声，“我明天再过来。” 章韫宜送他到门口，沉思几秒道，“明天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在她这里待着很无趣。 周停则挑眉，漫不经心道，“我周末要忙的事情只有一件。” 章韫宜下意识问，“是什么？” 周停则低头，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去吻她的唇。 贴上去前，他嗓音微缓地告诉她，“陪我女朋友。” “……”- 周停则走后，章韫宜的唇还是烫的，红的。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低头笑了起来。她摸了摸嘴唇，拖着有点儿疲惫的身躯钻进浴室。 洗漱完，周停则发来自己到家的消息。 章韫宜：「我刚洗完澡。」 周停则：「困了吗？」 章韫宜本想说不困，转念想了想，告诉他说：「困了。」 周停则：「那就睡觉。」 章韫宜捧着手机：「你明天几点过来？」 周停则：「八点？给你带早餐。」 章韫宜：「好，那我去睡了啊。」 周停则：「晚安。」 章韫宜：「晚安。」 互相道完晚安，章韫宜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她的工作还有一些没完成，原本留给周日处理最合适，这样这一天也不会太累。但她男朋友太贴心，她也不想两人恋爱的第一个周末就是在加班度过。 再怎么说她也得空一天出来好好地跟周停则谈个恋爱。 因此，章韫宜决定熬夜加加班，把事情搞定，次日就能跟周停则出门走走。 这也就导致，翌日周停则八点到门口的时候，章韫宜还没醒。 门铃声响起，章韫宜懵懵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她呆了几秒，才想起来按门铃的人是谁。 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章韫宜打开门，睡眼惺忪道，“你忘记密码了？” 她昨天就告诉周停则自己的门锁密码。 周停则低头，看她没睡醒的样子，“门没有反锁？” 章韫宜一愣，“啊？” 她回忆了一下，“我忘了。” 周停则无言，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睡乱的头发，嗓音低低道，“下次要记得反锁。” 她独居，门锁还是要反锁会安全一些。 章韫宜微窘，哦了一声，“好。” 周停则应声，微眯了眯眼打量她，“昨晚几点睡的？” “……” 章韫宜懵然抬头，“什么？” “失眠了？”周停则把带来的早餐放在桌上，换了一个问法。 章韫宜啊了一声，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不是。” 周停则：“嗯？” 他目光深深凝视她，似有些困惑。 章韫宜暂时也没多做解释，而是道，“我先去洗漱。” 周停则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就匆匆忙忙地钻进了房间，钻进了浴室。 在客厅站了几秒，周停则倏地反应过来，跟着进了卧室，站在洗手间门口。 章韫宜猝不及防，挤出牙膏扭头望向他，“怎么了？” “工作做完了？”周停则接过她手里的牙膏，将牙膏盖拧了回去。 章韫宜：“……嗯。” 她开启电动牙刷开关，含糊不清道，“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周停则定神望着她，“不补觉？” “我可以在车里补，”章韫宜说。 周停则没有说话。 直到章韫宜刷完牙准备洗脸，周停则才问，“想去哪里？” “不应该是你安排吗？”章韫宜理直气壮道，“我听你的。” 昨天周停则被她安排了一天，今天理应周停则安排自己。 听到这话，周停则拿出手机，也不知是在看哪里好玩，还是在给谁发消息。 片刻，章韫宜听到他说，“先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们出去。” 章韫宜眉眼一弯，“好。” “……” 周停则带来的早餐很丰盛，章韫宜再次不可避免地吃多了。 吃完的时候，章韫宜不由分神地想，照这个吃法，她半个月就能长胖好几斤。 她走神得太明显，周停则抬了下眼，“在想什么？” “我在想，”章韫宜放下筷子，“我可能要长胖了。” 周停则：“……” 他了然一笑，“不会。” 章韫宜：“我今天早上吃了我工作日三天的早餐。” 周停则被她的形容逗笑，轻勾了下唇角，“你工作日吃得太少。” 章韫宜：“有吗？”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似乎也在问——没有吗？ 章韫宜不敢说话。 无声片刻，周停则问，“要化妆吗？” “要，”章韫宜想也不想地说，“等我半小时？我会尽快。” 周停则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多久都可以。” 章韫宜弯了弯唇。 虽然周停则说多久都可以，可章韫宜还是不舍得让他等自己太久。 她用相对快的速度化了个妆，又在衣柜前纠结了两分钟，然后转头喊了外面的人一声，“周停则。” 周停则走进房间，“怎么了？” 章韫宜从衣柜里拿出两套衣服让他替自己做选择，一套是裙子，一套是比较休闲随性的浅色阔腿牛仔裤，搭配吊带上衣。章韫宜的身形比例好，穿什么都好看。 考虑了一下待会儿两人要去的地方，周停则选了休闲一点的那一套。 章韫宜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周停则还站在房间没动。 “……” 两人对视一眼，章韫宜有那么一丝丝不自然地说，“我要换衣服了。” 她不习惯进洗手间换衣服，主要原因是洗手间刚刚被她化妆的时候进进出出弄了水，还没空去清扫。她怕弄湿衣服。 原本，周停则其实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意思。 瞧着章韫宜红了的耳朵，他突然就改了主意。他轻嗯一声，假装没有听出她这句话的意思，低声问，“这里不能换？” “？” 章韫宜一懵，对上他落下的，有些许困惑的目光，蓦地被哽了一下，“不是，你……”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他留在房间干什么。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太明知故问。他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他留在房间理所应当。 无言霎时，章韫宜眼睫颤了颤，顶着一对不受控的红耳朵道，“那随你吧。” 这下，轮到周停则诧然了。 他没有料到，章韫宜会允许他留在房间。他以为她会坚持让自己出去。 愣怔几秒，周停则没能忍住，往前走了两步。 章韫宜不解，抱着衣服站在原地，“怎……唔……” 没等她问出怎么了这三个字，周停则先一步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比昨天，比早上来得都要突然，吻得也都要凶。 贝齿被顶开。 章韫宜呜咽一声，声音被男人吞下。男人的舌尖探入，舔上她的上颚，扫过她的口腔内壁，让章韫宜随即软了身体。她手指泛白地抓着周停则的手臂，避免自己往下滑落。 察觉到她的异样，周停则分神地将阻碍在两人中间的衣服丢到床上，抬手将章韫宜抱起，挂在自己身上。 后面是衣柜。 章韫宜的后背抵在柜门上，前面是滚烫的，炙热的身躯。 周停则半低着头，强势地在她口腔留下自己的痕迹。 吞咽变得困难。 但他的手一直都是规矩的。只是紧紧地搂着章韫宜，贴在她的腰侧。 “……” 身体越来越热，呼吸也越发困难的时候，周停则放开了章韫宜。 两人大口地喘着气，呼吸交错着。 良久，周停则将章韫宜放下，嗓音沙哑道，“你换衣服吧。” 他不能再继续地往下亲。 再亲下去，两人今天别想踏出房门半步。 章韫宜还没反应过来，周停则便已经转身，步履匆匆地走出 了房间。 紧跟着，她听到外面洗手间门被关上的声音。 章韫宜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想到周停则刚刚急不可耐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抬手给自己降温。而后才拿起被周停则丢在一旁的衣服，把它们换上。 换好后，章韫宜走到梳妆台前补了下妆。 补妆时，她后知后觉庆幸，还好刚刚没涂口红，不然口红不知道要被蹭花成什么样。 补完妆，重新涂上口红走出房间时，周停则顶着一张水珠都还没擦干净的脸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迎面撞上。 周停则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脚步微滞。 几秒，他走到她面前，嗓音喑哑，“好了？” 章韫宜：“……嗯。” 她眼眸微闪，抿了下唇问，“你……还好吗？” 周停则抬眼，“嗯？” 章韫宜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落回到他脸上，意思非常明显。 周停则眸色一沉，喉结跟着滚了滚，声线沉沉地问她，“你是不是不想出门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你不会那时候就看上我了…… 两人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章韫宜还挺想回答他说，其实我们今天不出门也可以的。 可是，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家里没有作案工具，两人还是出门比较好。 想到这，章韫宜非常及时止住脑海里的冲动，一脸无辜地说，“……没有，我是关心你。” 周停则扬扬眉，眼底是压着的笑意，“真的？” 他明显不信。 章韫宜：“对啊，你不信？” 她瞪大眼睛望着周停则，颇有你要是敢说不信，我就要跟你好好算算账的意思。 周停则觉得她此刻的样子生动，忍俊不禁地勾了下唇，认输道，“我信。” 他哪敢不信。 章韫宜嗯哼，傲娇地扬了扬眉，“那我们出去吧？” 周停则说好。 两人开车出门。 章韫宜那辆车已经被开到周停则那边，周停则今天过来找她，开的是自己另一辆车。 两人从地下车库走时，章韫宜看到邻居车子在车位上。因为旁边停着周停则的那辆越野车的缘故，邻居的车少有的停得比较规整。 “你车位邻居停车的技术怎么时好时坏，”周停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了一句。 章韫宜被他的阴阳怪气逗笑，无可奈何地摊手，“有机会交流的话，你问问他。” 周停则：“行。” “……” 两人的车驶入宽敞马路。 周停则没有导航，章韫宜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反正和周停则一起出门的话，去哪儿都行。 不过章韫宜没有想过，周停则会带她来赛车俱乐部玩赛车这种刺激的项目。 看着周围空旷的环境，章韫宜扭头，“怎么带我来这儿？” 周停则拉着她往里走，“放松一下。” 他知道章韫宜实际喜欢这些刺激项目，这些项目也能让她的压力得到缓解。 章韫宜跟着他往前走，看他熟络地跟赛车场老板打招呼，介绍自己。 章韫宜微微笑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跟周停则换衣服去了- 换上赛车服，周停则问她，“要自己开一圈吗？” 章韫宜思考了一下，“你先开，我熟悉一下环境。” 周停则知道她的意思，低声说好。 赛车俱乐部在郊区，占地面积很广，周围荒芜一片，没什么住户。 章韫宜坐在周停则的车里，她知道他开车很稳，是可以让她在车内轻而易举睡着的稳。但开赛车和日常不太一样。 只是就算有了心理准备，章韫宜还是意外，周停则开赛车的时候那么娴熟，那么迅猛。 “……” 最后一个甩尾停下时，章韫宜还有点儿恍惚。 周停则摘下头盔，侧眸看向她，“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韫宜缓了缓，才问，“你以前经常玩这个？” 周停则瞧着她脸色还算正常，起身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她，“不算经常。” 只是偶尔会玩一玩。 回国之后，周停则来这边就来过两次。两次还都是孟绥喊他过来的。 章韫宜点点头，没有说话。 周停则解开她的安全带，询问道，“试试吗？” 章韫宜眼睛亮了亮，“嗯。” 她跃跃欲试。 周停则和她换了座位。 启动车子时，周停则问了一句，“之前玩过吗？” “玩过几次，”章韫宜实话实说。 周停则不算意外地点了点头。 章韫宜狐疑，“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周停则笑，忽然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多，”章韫宜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怎么了？” 周停则失笑，浅声道：“我听过不少章总监的传言。” 章韫宜微哽，抬手摸了下鼻子，讪讪道，“都不是什么好的传言吧？” “有好有坏，”周停则说，“只听好的就行。” 那些坏的，没有根据的，他们根本不用去在意。 章韫宜笑了笑，“道理我都懂。” 虽然她也尽可能地做到了。可是，偶尔听到那些乱七八糟传言的时候，她还是会郁闷，难受。 想着，她好奇地问周停则，“你都听过哪些方面的？” 周停则看她，“想知道？” 章韫宜：“想啊。” 不想知道她就不问了。 周停则歪着头想了一下，“基本是说章总监不仅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强的。” “……”章韫宜才不信，“怎么可能。” 周停则：“真的。” 他低下头，突然地在她手腕上亲了一下，嗓音低低道，“在我这里，章总监是这样的一个人。” 章韫宜一怔，忽然就不郁闷了。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那你怎么不意外我开过赛车？” 周停则：“你忘了？” “什么？” “思维去年拿过某汽车品牌的全年公关，”周停则提醒她，“那个项目是你拿下来的。” 周停则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章韫宜为那个项目付出的努力，却也能想象得到。 和汽车品牌打交道，她肯定会全面了解汽车这个行业，即使这个行业是她陌生的，是她不太懂的。因此，周停则猜测，她很可能还去试驾过汽车品牌的车子。 汽车品牌旗下的车型多，普通轿车，家用SUV，跑车等都有。 章韫宜必然全都开过，只有亲自体验过，她才能写出更好的，更有说服力的，更有宣传力度的方案。 章韫宜当然没忘记，她只是没有料到周停则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周总，”她想着，没忍住出声。 周停则：“嗯？” “你好关注我啊，”章韫宜故意调侃他，“你不会那时候就看上我了吧？” 闻声，周停则眉峰轻扬，“你叫我什么？” 章韫宜：“那个时候你还是周总。” “……”这个回答，让周停则拿她没辙，他兀自笑笑，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说，“知己知彼。” 章韫宜眨眨眼，假装听不懂，“什么意思？” 周停则抬手，弹了下她的头盔，“你猜。” “……” 章韫宜才不猜，她知道周停则去年应该还没有看上自己。 要是那会儿就看上了，两个人不至于磨磨蹭蹭到今年才熟悉。章韫宜是行动派，周停则也是。他们是同类人，是一旦察觉到对方有更吸引自己的点，确认自己对对方有比欣赏更浓烈，直观情感，就会释放信号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 在章韫宜向周停则释放信号之前，周停则对她有佩服，有欣赏。当然，这些都是在知道章韫宜讨厌他的情况下产生的。 从始至终，周停则都没有将章韫宜对自己的讨厌太过的当一回事，他清楚，她只是觉得自己过于不留情面，过于严苛，吹毛求疵。 同样的，她也知道，周停则那么要求自己这样并非有什么问题。 她就是单纯不爽。 而周停则，因为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因而就算对她心生佩服，也从来不会表露出来。 章韫宜有自己的骄傲。 周停则亦然，虽然这点骄傲没有太多存在的必要。 两人都绷着，自然就不会走得太近。 即使了解对方，觉得对方有些事做得漂亮，很完美，也不会当面夸赞对方。也是如此，两人才会磨磨蹭蹭，到今年才越来越熟，进而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章韫宜没再追问周停则以前的事情，她目光幽怨地瞥他一眼，“我不猜。” 她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开车了。” 周停则莞尔，“开吧。” “你害怕吗 ？“章韫宜有些忐忑地问。 她很久没开赛车，心底是有点儿担心的。 周停则嗯哼，“刚刚我开的时候你怕吗？” 章韫宜摇头，“不怕。” 她知道周停则这个人有多稳，也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得到她的回答，周停则毫不意外地笑了，“那么，我也不怕。” 章韫宜怔怔，明白他的意思。 她无言，微张了张嘴，“可我技术没有你好，我有点儿怕出现意外。” “别怕，”周停则宽慰她，又深谙这样的安慰似乎没什么用，继而道，“就算有意外也值了。” 章韫宜瞪大眼睛，“什么？” 周停则握住她的手，挠了挠她的掌心，语气轻松道，“有女朋友陪着，挺值得。” 章韫宜被他的话噎住，连忙道，“你快呸呸呸。” 这人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周停则瞧着她着急的样子，哭笑不得照做。 “怎么还信这个？” “我信，”章韫宜忽而认真地看向他，“你以后别说这种话。” 周停则微怔，倏然明白点什么。 他解开安全带，拉着章韫宜的手臂抱了抱她，“抱歉，我以后注意。” 章韫宜摇摇头，轻声说，“没事。” 她没多解释，但周停则懂。章韫宜一定是碰到过一语成谶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紧张。 “你快把安全带系上，我真要发动车子了。”章韫宜紧张兮兮地提醒旁边的人。 周停则乖乖照做。 系好后，他还跟小孩似的，举手跟章韫宜汇报，“报告，我系好了。” 章韫宜：“……” 她哭笑不得地觑他一眼，随即正色，拉回自己的注意力。 没有开始之前，章韫宜说自己紧张。 开始之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面上看不出紧张，速度一直压在某个点，不算特别迅速，但真的不算慢。最后停下时，章韫宜倒是没有甩尾，因为她不会。 她把车停回原位，停得非常丝滑。 周停则看着她这一连串操作，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赞许，和心疼。 他依稀记得，Caroline还有任怀梦都提过，章韫宜不是很喜欢开车，特别是高速。她是能不开车就不开车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去年凭借自己的努力，拿下了汽车品牌的全年公关，还练就了高超的车技。 “怎么样？”章韫宜没有察觉到周停则的异样，摘下头盔兴高采烈地问他，“我开得还好吗？” 周停则：“抱歉。” 章韫宜怔然，没能跟上他的思维，“什么？” 周停则抬手摘下头盔，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刚刚有点儿忘了你不喜欢开车这件事。” 过来的时候，周停则只想着让章韫宜放松一下，她是喜欢拳击攀岩的人，赛车这种刺激项目，想来也是喜欢的。 章韫宜一愣，蓦地笑了，“我是不喜欢在外面开车，不是不喜欢开赛车。” 她解释说，“不用抱歉，我要是真恐惧开车这件事，我刚刚就不会坐过来。” 周停则哑然，还是觉得自己这件事没有安排好。 “我下次注意。”他跟章韫宜保证。 章韫宜无奈笑笑，“但我真的挺喜欢来这边玩的，我跟钟灵也来过。” 说到钟灵，章韫宜给周停则介绍，“就是我的一位朋友，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周停则说好，上下打量她，“确定没事？” “没事，”章韫宜是真没事，她看向周停则，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开车？” 周停则：“Caroline和任助都提过。” 章韫宜扬扬眉，惊讶不已，“C姐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周停则：“有次宴会提到的。” 当时思维拿下全年公关的汽车品牌老板也去了，Caroline跟对方打招呼，周停则和孟绥恰好也认识对方，几个人在一起聊天，Caroline便提起了章韫宜为拿下公关付出的努力。 前段时间，任怀梦拜托他去接章韫宜到郊外山顶露营，也提了一下这件事。她说章韫宜不爱开高速，她不想让她难受。 章韫宜恍然，“我是不太喜欢，但我能开。” 周停则应声，“不用勉强。” “也算不上勉强，”章韫宜实话实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开高速吗？” 周停则垂眼看着她，“你说。” “出过一次车祸，”章韫宜说，“不过我不是司机，我当时坐副驾驶，眼睁睁看着几辆车子追尾在一起。” 之后对高速，她便有些心有余悸。 周停则听着，嗓音低低道，“我猜过。” 他原本以为是章韫宜自己开车出过的车祸。 章韫宜嗯了一声，“不是我自己开的，别担心。” 周停则没有说话。 无声片刻，章韫宜解开安全带，主动地扑进他怀里，“男朋友抱我一下就行。” 当时出车祸时，坐在后排被吓哭的人有人紧紧抱住，保护。只有她，无人关心，询问。 周停则将人严严实实地圈在怀里，嘴唇擦过她柔软的发丝，在她头上亲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动作，章韫宜在周停则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唇角- 两人在车内抱了好一会儿，到窗外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他们才分开。 分开下车，两人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一群人，倏地顿住。 过来的人也一样。 看到从车内下来的两个人时，大家面面相觑几秒。 最后，是周停则出声打破这一圈的静默，“什么时候来的？” “……” 纪越泽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刚刚。” 他顿了下，“你们呢？” 周停则：“一小时前。” 纪越泽嗯了一声，环顾一圈道，“就你们俩？” 周停则：“还有老板。” “……” 这好像是一个冷笑话，和纪越泽一同过来的人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纪越泽被周停则的话噎了噎，不再跟他交流，而是和章韫宜搭话，似笑非笑道，“Eva这周末不忙了？” 他之前每周末约章韫宜，章韫宜都说忙，不是回老家了，就是要加班，要帮同事带小孩。她拒绝自己的理由很多，甚至有些荒唐，一看就是谎言。 偏偏纪越泽和她不算熟悉，不能勉强对方。 章韫宜假装没有听出纪越泽的挖苦，微微一笑道，“纪总。” 她先喊了纪越泽一声，才回答他说，“忙的，昨晚刚忙完。” 纪越泽：“……”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就看看？” 周围蓦地静了下来。 章韫宜这句话接的，让周围一群人都有些愕然，甚至莫名其妙。她是没听出纪越泽的言外之意吗？ 大家心思各异。 章韫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回答完纪越泽的问题，便自然地问周停则，“还玩吗？” 周停则垂眼，想问她还玩不玩，纪越泽忽然出声提议，“要不要比一场？” 周停则想也不想地说，“不了。” 他不想把章韫宜一个人丢在旁边等待自己。 “……” 纪越泽一噎，脸色有那么一点点难堪，他轻扯了下嘴角，“赶时间回去？” 周停则：“不赶。” 纪越泽更无语了，心想你既然不赶时间，为什么不和我比一场。 他脸色铁青，觑了周停则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旁边的章韫宜身上，决定从她这里入手，“Eva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章韫宜隐隐知道纪越泽想做什么，她思忖几秒，笑着道，“可以啊，纪总我跟你比吧？” 纪越泽扬眉，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诧异，“Eva还会开赛车？” 他是真不知道，刚刚一群人过来时，没注意到章韫宜是从驾驶座那边下车的。 章韫宜浅浅一笑，“我会开车。” 开赛车和其他车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速度快慢问题。 纪越泽哑然，瞥了眼旁边不出声的周停则，挑了下眉，“周总怎么说？” 周停则没搭理他，而是侧眸看向章韫宜，“确定要再玩一次？” 章韫宜点头，“我没问题的。” 周停则当然知道章韫宜没问题，只是他们可以不用搭理纪越泽。他们就算彻底不松口，纪越泽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章韫宜知道周停则的意思，但她不想得罪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C姐介绍她认识的，纪越泽是思维想要发展的甲方，她不需要和他搞好关系，却也不想让一群人的场面太难堪。 周围都是熟悉的朋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闻声，周停则改了主意，“我来吧。” 章韫宜：“啊？” 她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吭声，对面的纪越泽先挑起了眉头，冷笑一声，“周总又想比了？” 周停则：“比吗？” “你这是要代替Eva的意思？”纪越泽问。 周停则冷冷淡淡地抬了下眼，语调清冷，“有什么问题？” “问题没有，我就是有些好奇。”纪越泽瞧着并肩而站的两人，“你以什么身份代替Eva跟我比赛？” 他好奇两个人的关系。 虽然心里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想，可他还是想确定一下。 周停则轻扯了下唇角，正想说话，章韫宜在旁边扯了下他的衣角。 “……” 周停则微顿，看向对面一群闪烁着八卦光芒的人，声线微冷，“朋友。” 纪越泽愣住，惊讶地望着两人。 “朋友？”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神色淡漠，似乎在问—— 有什么问题？ 纪越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旁边的章韫宜。 章韫宜明显是松了口气的神情，他微眯了眯眼，轻轻一哂，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行，那我们比吧。” 两人要比赛，其他人自然是观赛。 去车里之前，章韫宜和周停则走到一旁，“我和你一起吧？” 周停则侧眸，“嗯？” “本来是我的比赛，”章韫宜说。 周停则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斜对面那群人，低声道：“他想比的人是我。” 章韫宜无言，想说纪越泽这样提议的原因在自己身上。 只是周停则没让她把这话说出口，他看穿她内心想法，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她的手指，嗓音低低道，“你在旁边休息等我。” 章韫宜：“可是——” “我有个任务交给你。”周停则道。 章韫宜：“什么？” “女朋友，”周停则突然这么喊她。 章韫宜茫然，“怎么了？” 周停则敛了敛眸，轻敲了下她的手背道，“好好想想，待会怎么跟我解释不让我告诉小纪总他们，我们真正关系的理由。” 他需要她强有力的理由来说服。 章韫宜嘴唇翕动，“我……” “待会说，”周停则看见有人往他们这边走来，打断了她的话。 章韫宜没辙，只得答应，“好。” 两人说着悄悄话，赛车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走来，询问道，“周总你们这边好了吗？” 周停则微颔首，“可以了。” 他拉开车门上车，朝章韫宜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不会有事。” 章韫宜迟疑地点了下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周停则兀自笑笑，“好。” 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身边- 比赛正式开始。 章韫宜和纪越泽那几个朋友，以及赛车俱乐部老板坐在了观赛席上。 轰鸣声入耳，章韫宜紧盯着周停则的那辆车。 她知道周停则的技术好，不会有什么事，内心却还是避免不了担心，紧张。 也是周停则和纪越泽比赛时，章韫宜才知道，周停则刚刚开车带她的时候，速度控制得有多好。 大概是担心她适应不了，他很明显地压了速度。 两辆车在眼前飞驰，一圈又一圈。 章韫宜感觉自己眼睛移动的速度，比不过他们车子飞驰而过的速度。 她掌心莫名出了汗，等到两辆车相继停下时，她都没有察觉。 直至周停则停好车，第一时间过来找她，她才恍然如梦地回过神来。 “结束了？” 周停则站在她面前，瞧着她苍白的神色，眉心微蹙，“不舒服？” “没有，”章韫宜轻轻地摇了下头。 周停则拧了拧眉，转头看向旁边一群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的，他直言道，“纪总，我和Eva还有事，先走一步。” 纪越泽猝不及防：“什么？” 周停则没理他，拉着章韫宜的手腕就往另一边走。 走到没人的地方时，他停下脚步转身，一把将人搂入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抱歉，吓到了吗？” 周停则低声问。 章韫宜深吸一口气，鼻腔是周停则身上让人心安的清冷气息。她在他胸口处蹭了蹭，摇了摇头说，“没有。” 她就是想到了自己出车祸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心跳变快，全身肌肉也变得无力。 听到她的回答，周停则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询问，只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好一会儿，章韫宜出声，“我没事了。” 周停则这才放开她。 “先去换衣服？”周停则问她。 章韫宜嗯了一声，“好。” 两人去换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周停则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杯温水出来，让章韫宜喝下。 喝下后，两人才一同离开赛车俱乐部。 坐上车，章韫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我们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 周停则瞥她一眼，“有什么问题？” 章韫宜想了想，“没。” 她看得出来，周停则和那群人本身也不怎么熟。 车内倏地静了下来。 周停则没再说话，章韫宜也没有。 时不时地，章韫宜会扭头看一看专注开车的人，她欲言又止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忽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章韫宜看了眼中控，来电显示——孟绥。 “帮我接一下。”周停则也看见了。 章韫宜伸手点了下屏幕，孟绥的声音钻入两人耳朵，“在哪？” 周停则：“外面，有事？” 孟绥嗯了一声，拐弯抹角地问，“你最近这几天回家了吗？” 周停则略略皱眉，“出什么事了？” 孟绥：“没回啊？” “没有，”周停则道，“有话直说。” 孟绥叹了口气，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先说好啊，我也不确定真假。我刚刚陪我妈她们打麻将听到的，咱妈最近好像不太舒服，喊她打麻将都不来了。” 周停则：“……我知道了。” 孟绥嗯哼，“要回家看看吗？” 周停则沉吟几秒，“晚点。” 孟绥：“行。” 他没多问，把消息带给周停则，便主动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章韫宜随即出声，“你找个地铁 口把我放下？” 周停则无言，不冷不热地觑她一眼，“嗯？” 章韫宜：“你回家看看阿姨。” 周停则：“待会回去，不着急。” 章韫宜犹疑，“确定吗？” “嗯，”周停则知道段教授的情况，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舒服。 章韫宜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被周停则制止，“我先送你回家。” 章韫宜迟缓地点了下头，“好。” 周停则把章韫宜送到地下停车场。 下车前，他还跟章韫宜道了歉，两人今天的约会半途而废。 章韫宜被他的话逗笑，“没事，我们又不是只有今天有时间。” 再说，昨天周停则还心甘情愿地在家里陪她加了一天的班。 他们俩的工作性质，工作强度摆在这里，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相互理解。 周停则沉默一瞬，侧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嗓音沙哑道，“韫宜。” 章韫宜眼睫轻颤，呼吸微凝，“嗯？” 周停则抬手，轻捏了捏她发烫的耳朵，“想好理由了吗？” 章韫宜顿然，倏地抬眸望着他，“我——” 周停则：“嗯？” 两人无声对视。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韫宜沉默片刻，斟酌着言辞，把自己之前想跟周停则商量的话说了出来，“周停则，我们在一起这件事，能不能暂时保密？” 除了相熟的几位朋友，章韫宜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周停则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只是问，“原因。” 章韫宜是觉得两个人刚刚在一起，一切都还不稳定，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告诉其他人。 虽然他们都是深思熟虑后才说开的，可两个人在恋爱这件事情上都没有经验。 可章韫宜怕万一。 她担心哪天周停则觉得她不是他认识的，想象的那个人，对她失望。 其次便是，她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虽然从她喜欢上周停则那一刻开始，她的工作和生活就不可能完全分得开，但章韫宜还是想尽可能地分清楚一点。 就算要告诉其他人，也想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说。 只是这话她说出来的话，周停则可能会不高兴，又或者会问她，对他们这段感情这么没信心吗？ 明明章韫宜不是这样的人。 周停则注视着章韫宜，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他没有再问她理由，低声答应下来。 章韫宜猛地抬头，很是意外，“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周停则问，他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只是她想的那些，在周停则看来都不是问题。 不过，他不是章韫宜，他就算站在她的立场想问题，也无法真正地替她承担她有可能要面对的流言蜚语。 所以他愿意尊重她的想法，决定。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周停则也相信，只要他给的安全感足够，一段时间后，章韫宜会改变主意。 他不着急。 不过是被“金屋藏娇”一段时间，周停则一点儿也不介意。 章韫宜缄默，认真道，“对不起。” “傻，”周停则捏了下她的脸，“不用道歉，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说。” 他停顿了一下，忽而扬眉道，“我还挺想体验一下谈地下恋情的感觉。” 章韫宜：“……” 这话从周停则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两人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想法后，周停则就先开车走了。 章韫宜也进电梯回了自己家。 昨晚睡得太晚，早上起来又早。 回家卸完妆后，章韫宜有些昏昏欲睡。她半躺在沙发上，等周停则发来自己已经到家的消息，便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章韫宜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微信里有周停则和钟灵他们发来的消息。 周停则告诉她说他妈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让她别担心。 钟灵则是问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出门约会。 章韫宜先给周停则回了消息，才拨通钟灵电话。 “什么情况？”钟灵接通电话，惊讶地问，“谈恋爱的人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章韫宜嗯了一声，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晚上聚聚？” 钟灵眨眨眼，“怎么了？” 章韫宜：“见面说。” “……” 晚上，章韫宜跟钟灵在老地方见面。 两人碰上面，钟灵第一时间上下打量她，托腮道，“谈恋爱了气色怎么还这么差？” 章韫宜微微失语，有些困惑地问，“谈恋爱了气色就应该很好吗？” 钟灵朝她眨眨眼，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 章韫宜愣了几秒，倏地反应过来。她哑然，轻飘飘地觑了钟灵一眼，“钟医生，你的病人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钟灵耸肩，“我的病人知道这些做什么？” 章韫宜说不过她。 钟灵微抬下巴，“先点菜，点完菜跟我好好地汇报一下你和周停则的情况。” 章韫宜失笑，“行。” 两人点好菜，等菜是上来的间隙，钟灵问她今天为什么没跟周停则出去约会。 章韫宜说去了，只是中午就回了。 她把去赛车俱乐部的事情，还有自己希望先跟周停则谈一段地下恋爱的事情告知钟灵。 听完，钟灵直勾勾地望着她，“韫宜。” 章韫宜捧着杯子喝水，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说。” 钟灵托腮，静默半晌道，“你这样，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和周停则在一起的事情，应该不单单是因为怕被议论吧？” 章韫宜并不是害怕流言蜚语的人，这一点，钟灵很清楚。 章韫宜：“……嗯。” “你担心什么？”钟灵看着她问，“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还配不上周停则？” 钟灵不愧是章韫宜最好的朋友，她是真的了解她，知道她心中所想。 “我也没有那么自卑，”章韫宜实话实说，“但从其他方面分析来看，我和周停则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钟灵明白她的意思。 章韫宜自己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周停则，她各方面条件也不差。只是她不想周停则被人议论，被人讨论说，为什么会向下兼容，找了章韫宜做女朋友。 就周停则的条件而言，他可以找各方面条件都比章韫宜好很多的。 思及此，钟灵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再做几个项目，”章韫宜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一样，“让我的能力和身价都再进步一点。” 钟灵：“……” 章韫宜这个想法吧，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点评。 她不能说她这样想不对，但就是也没有那么对。 无言霎时，钟灵叹息一声，“周停则没有意见？” “他说随我，只是——”章韫宜犹豫，“我能感觉出来他不太开心。” 钟灵睨她一眼，“因为他不想和你偷偷摸摸谈恋爱。” “我们也不算偷偷摸摸吧，”章韫宜小声为自己辩驳，“熟悉的朋友还是知道的。” 钟灵嗯哼，故意逗她，“那你苦恼什么？他都没意见，你也别愁。” 章韫宜噎了噎，“我也不知道。” 她默了默，困惑道，“我发现，我好像不会谈恋爱。” 钟灵傻眼，“你说什么？” 章韫宜抬眸，眼神澄亮地望着她，“我认真的。” 她好像是真的不会谈恋爱。 就这两天的恋爱相处来看，章韫宜感觉自己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钟灵歪头思索一番，安慰她道，“第一次，大家都半斤八两。恋爱这件事本身就靠摸索，靠时间积累的。” 章韫宜眨眨眼，“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钟灵也没谈过恋爱，两个臭皮匠凑一起讨论，“恋爱这件事，随心就好，你觉得怎么和周停则相处开心，就怎么做。” 钟灵也只能这样给建议，“其他的不需要想太多。” 章韫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 两人边吃边聊。 和钟灵聊完，章韫宜感觉轻松了一点点。 吃过饭，两人又在附近逛了逛。 逛完分开时，钟灵琢磨着提醒了她一句，“男人都是要哄的，如果你觉得周停 则对你的提议有异议，却还是妥协了，那你哄哄他，男人就不会多想了。” 章韫宜：“……知道了。” 拒绝钟灵送自己回家的提议，章韫宜走到地铁口，才掏出手机给周停则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周停则：「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你呢？」 章韫宜：「我也准备回家了。」 周停则：「朋友送你吗？」 章韫宜想了想：「送啊。」 周停则：「到家跟我说一声。」 章韫宜：「知道。」- 结束对话，章韫宜钻入地铁站。 她以前经常坐地铁，近两年倒是少了很多。 进入地铁站后，章韫宜点开地图查了查路线，然后上了地铁。 周日晚间地铁里的人很多，周围人挤着人，章韫宜找了个角落站着，给任怀梦发了一条消息：「梦梦姐。」 任怀梦：「怎么啦？」 章韫宜：「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任怀梦：「你说。」 章韫宜把需要任怀梦帮忙的事情提出。 任怀梦没有一丝犹豫地给予帮助，末了还道：「放心，我会保密的。」 章韫宜唇角一弯：「谢谢。」 “……” 从周家驱车回到自己住处，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晚上堵车，周停则花了差不多五十分钟才到家。下车进电梯时，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没有章韫宜发来的消息。 周停则蹙眉，长指微动：「还没到家？」 电梯里信号不是很好。 周停则的那条消息转了许久都没发出，直到电梯门打开，他从里走出，倏地听到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紧跟着，周停则用余光瞥见，家门口似乎有人。 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正在看手机的章韫宜抬起了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有一瞬间的愕然，周停则阔步朝她走过去，下意识地问，“怎么来这边了？出什么事了？” 他以为章韫宜是遇到了什么事过来找自己。 “……” 听到他的问题，章韫宜啊了一声，缓慢地眨了眨眼说，“我……就过来看看。” 周停则稍顿，倏地反应过来，低声问，“只是看看？” 章韫宜微哽，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还没想好答案，周停则忽地抬手开了门，并告诉她门锁密码。 章韫宜懵然，轻点了下头。 而后，她被周停则拉着手腕进了屋。 大门关上，周停则却没有着急开灯。 章韫宜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那边照进来的月色，能让他们依稀地看清楚彼此。 夜色下，章韫宜蓦然有些紧张。 她轻抿了下唇，嗓音很轻地问，“你怎么不开灯？”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周停则道，抬手轻抚上章韫宜的脸颊，微微低着头，“就看看？”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沉。在寂静深夜听着，似乎有些别的意思。 章韫宜耳廓泛起红潮，眼睫轻颤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 周停则靠她靠得很近，近到房间里没有开灯，她都能看见他的眼睫毛，看见他黑白分明眼瞳里的自己。甚至于她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湿润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灼烧着她。 “我……”章韫宜有些艰难地开口，隐隐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过于冲动了，他们在一起似乎都还没有七十二小时，还是四十八小时。 “不……” 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两人的唇瓣贴在一起。章韫宜心跳如擂鼓，踮起脚往前，主动地迎上周停则落下的吻。 第50章 第五十章“我教你戴好不好？”…… 急促的呼吸交错，唇舌交融。 漆黑的房间里，两人纠缠在一起，吻得很急，很凶。 舌尖扫过口腔，能听见舌头搅弄的水声。 章韫宜被周停则吻得有些站不稳，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门口的鞋柜。 她吃痛一声，周停则随即开了灯。 “撞到哪了？” 激烈的吻停下，灯光将屋内照亮，章韫宜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看见的是周停则眉心微蹙的紧张模样。 他的唇上还沾了自己的口红，瞧着有些滑稽。 怔然一霎，章韫宜摇摇头，“没……” 周停则低头，“嗯？”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压抑的欲望。 章韫宜被他盯着呼吸一凝，忽而想到钟灵的提醒，长睫轻颤道，“腰。” 下一秒，周停则的手掌隔着衣服贴在她腰后，他掌心温热，在那一处轻轻地揉了揉，“痛吗？” 一开始，章韫宜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可两人面对着面，呼吸都还有些不平稳，周停则又半抱着她揉腰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个姿势……太奇怪。 又或者说不是奇怪，是别扭。 章韫宜想着，索性把额头抵在周停则肩膀上，小声道，“一点点。” 她轻蹭着周停则的肩膀，周停则的呼吸明显沉了几分。 章韫宜没看到的是，她这个姿势能让周停则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收入眼底，他看着她暴露在视野里的脖颈，眸色微暗，手上的力度却依旧控制得很好。 他怕弄疼她。 好一会儿，章韫宜出声，“不痛了。” 周停则稍稍一顿，这才停下手上动作，但手掌没从她腰后离开。 两人就这么抱了良久，周停则才问，“怎么上来的？” 周停则住的小区管理很严，没有密码的话，进门需要登记，有时还需要给业主打电话。 章韫宜啊了一声，“你猜不到？” 周停则敛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任助告诉你密码了？” 章韫宜眨眨眼，“你不会怪她吧？” “今年给她加年终奖。”周停则说。 闻声，章韫宜唇角一弯，“年终还有好久。” “那就另一个年中。”周停则他们公司的福利待遇很好，一年有两次大额奖金制度。 每次能拿到的奖金都不少。 章韫宜哦了一声，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周停则低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他眼神过于炽热，让章韫宜想躲。 只是就这么大的地方，她根本没有地方躲。 无声几秒，章韫宜没忍住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周停则顿然，亲昵地蹭了下她的额头，“怎么突然过来了？” 刚刚问的是她怎么到家门口的，这会儿问的是怎么突然过来找她。 章韫宜之前说就过来看看，周停则想要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过来看看。 其实答案在心里。 章韫宜觉得周停则能猜到，而周停则，是想听章韫宜亲口说出来。 两人都很清楚对方内心的想法。 “我……”章韫宜仰头，对上周停则那双深邃又勾人的桃花眼，“不放心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周停则抬眼，另一只手轻抬，贴近章韫宜的脸颊。 他指腹微热，从她脸颊往前，缓缓地擦过她唇角。 章韫宜呼吸微滞，本能地垂了下眼。 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周停则指腹上沾染的口红，和他骨节分明，透露着禁欲感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由自主地，她抿了下唇，试图将他留下的触感赶走，又像是留下。 周停则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喉结滚了滚，忽然道，“韫宜。” 章韫宜回神，长睫颤动，“什么？” “不放心我什么？”周停则问。 章 韫宜没想到他会追问得这么详细，她愣了下，嘴唇微张，“就……” 她沉默霎时，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周停则：“嗯？” 他看着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有。” 就算有那么一点不爽，在看到她深夜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时，也就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舍。 章韫宜诧然，“真的？” 周停则抬手，重重地揉了下她的头发，似发泄一样，语气笃定，“真的。” 得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稍微放心了一点。 她抬起手，主动环上他的腰，“周停则。” 周停则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反应，不吓到眼前的人。 他语调沉沉地答应章韫宜，“想说什么？” “我是个有点别扭，有点矛盾的人。”章韫宜坦诚地说，“如果我哪里做得让你不高兴了，你要告诉我好不好？” 她是真的不会谈恋爱，也不太会跟异性相处。 章韫宜在工作上如鱼得水，什么都可以做到。可在生活中，却不尽然。 她处理不好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觉得自己能很好地处理恋爱中的事情。 周停则没想到这一下午一晚上她会想这么多，他定神看着她，略微皱了皱眉，“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章韫宜神色茫然，“啊？没有啊。” 周停则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猜测应当是她多想导致的。 他轻点了点头，“我没有不高兴。” 章韫宜：“好的。” 周停则嗯了一声，忽而问，“打车来的？” 章韫宜摇摇头，“坐地铁，楼下不远就是地铁口。” 周停则哑然失笑，静了几秒问，“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章韫宜傻眼，“啊？” 周停则假装没看见她的意外，深吸一口气道，“还不困？” “……” 这话章韫宜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过来前，其实就做好了今晚不回家的准备，就算是要回去，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是周停则能干出来的事情。 两人这两天虽然一直在接吻，可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没有。 周停则吻她的时候，贴在两侧，或是脖颈处的手都是规规矩矩的。 章韫宜不知道他是怕吓到自己，还是不想那么快。 她也没好意思问。 无言片刻，章韫宜回答他，“还好。” 周停则：“……” 这一下，轮到周停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默了默，周停则低声提醒章韫宜，“你明天要上班。” 章韫宜微窘，脸颊泛红，似暗示，又像是无意识的一句回答，“我知道。” 周停则没再说话。 章韫宜一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舔了下唇，正犹豫要不自己还是回家的时候，周停则突然低下头，张嘴舔了下她早已红透了的耳垂，嗓音沙沙哑哑的，“温温。” 章韫宜心跳加速，没想到他会这么喊自己。 这是奶奶的专属，其他人都不怎么会这么叫她。就连父母，在她小学之后也没有这样喊过她。 “你怎么——”章韫宜脸颊微热，身形紧绷地望向面前的人，“这么叫我？” “不喜欢？”周停则问。 章韫宜倒不是不喜欢，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么私密的小名从他嘴里喊出来，她有一点点不适应，有一点点害羞。 她张了张嘴，最后说，“没有。” 周停则笑了，而后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地贴近她的唇角。 吻上来时，章韫宜听到周停则问了她一句，“明天几点要到公司？” 章韫宜眼前一黑，感受他温热柔软的唇压下，大脑有瞬间空白，才磕磕巴巴道，“我上班其实不打卡。” 到她这个职位，上班的时间早就是自由的。 只是她事情多，习惯早到晚走。 听到她的回答，周停则呼吸一沉，他再次顶开她的贝齿，舌尖探入，勾着她的舌头一步步深入，舔过她口腔的每一处。 章韫宜被他亲的闭上了眼睛，嘴巴合不拢，呼吸加重，吞咽也变得困难。 跌跌撞撞的，她被周停则抱了起来，边吻边往另一边走。 章韫宜原以为周停则会抱自己回房间，却不料他只是将自己放在了餐桌上。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就着这个姿势不断深入地吻她，和她唇舌纠缠。 吻得太深，太过。 分开时，两人还拉出了一条透明的，让人面红耳赤的水痕。 章韫宜羞得有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她的脸和脖子早已通红，周停则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看她嘴唇嫣红，双眸湿润的样子，眸色沉沉，喉结也跟着滑动。 “你……”章韫宜从喘息中回神，有些不明白周停则为什么停下。 她以为，他们刚刚已经达成了共识。 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周停则先一步问，“明天晚点去公司没问题？” 这话问得太直接，章韫宜一时脸热，抬头看他一眼，又连忙把视线挪开，含含糊糊道，“……应该没问题。” 话音落下，周停则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一把将她从餐桌抱起。 抱进了房间。 章韫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在浴室了。 周停则把浴室的灯打开，眼眸幽暗地注视着她，“先洗个澡？” 章韫宜：“……” 她羞窘，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周停则低下头，温柔地轻啄了下她的唇角，嗓音低哑道，“温温，你还有机会改变主意。” 章韫宜倏地明白周停则的意思，他让她洗澡，不是因为别的，是想让她好好考虑一下，今晚是不是要真的留下。 两人都是成熟的成年人，都很清楚，一旦留下过夜，他们不可能盖着被子纯聊天睡觉。 周停则知道章韫宜不是冲动的人，却还是想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 章韫宜轻眨了下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停则，周停则先给她拿了干净的毛巾浴巾，交代她说，“你先洗，我出去一下。” 没等章韫宜开口，他便退出了浴室，关上了门。 “……” 章韫宜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愣了好一会儿，蓦地笑了。 周停则这个人，还真是……绅士，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给她时间纠结。 如果不是刚刚抱她进来时，章韫宜隔着单薄的衣物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反应，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停则并不知道章韫宜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早已看穿了自己。 把人送到浴室后，他便走出了房间。 在客厅站了半分钟不到，周停则拿起车钥匙，在微信上给章韫宜留了一条消息，又找了一张便笺写了一句话，贴在餐桌上，他才出了门。 晚间的风还是有些凉意，周停则被夜风吹得清醒了些，身体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循着夜色，他进了小区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周停则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章韫宜还在浴室。 他知道她洗澡慢，不算意外地进了次卧浴室。 洗漱完出来时，章韫宜才从浴室里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周停则敛眸看着用白色毛巾包裹着头发，露出巴掌大一张脸的人。 刚刚洗过澡，两人身上都带着氤氲雾气。 雾色将章韫宜的脸晕红，白皙透亮。她眼睛很亮，比月色还要皎洁明亮。再往下，是松松垮垮的浴袍。浴袍是周停则的尺寸，穿在章韫宜身上很大，她系了腰带，却还是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浴袍的领口很宽，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 周停则的目光在那一处有所停留，在章韫宜眼神躲开的时候，他往前走了一步，嗓音微缓地问，“怎么不吹头发？” “没看到吹风机，”章韫宜说。 周停则一怔，随即进入浴室。 他找了一圈，在浴室抽屉最里面找到。 “坐这儿，”周停则拿出吹风机站在章韫宜旁边，示意她坐下。 章韫宜一愣，仰起脸望着他，“……你帮我吹啊？” 周停则：“要不要？” “……嗯。”章韫宜本来就不太喜欢吹头发，有人愿意帮自己吹，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温热的风吹过脸颊。 章韫宜坐在椅子上，能感受到吹风机散出的热气，也能感受到周停则的手指穿梭过自己的发间，他的手指修长，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能感觉出笨拙。 他应该没给别人吹过头发。 章韫宜想。 章韫宜的头发多，又长。 每次吹都要挺长的时间，这一回也不例外。 头发吹干，周停则收起了吹风机。 他还站在章韫宜旁边，慢条斯理地把插头拔下，又将凌乱的线缠绕好，这才将吹风机搁在旁边。 也是这时，房间里倏然陷入静默，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气息越来越近。 一秒、两秒…… 不确定是谁先开始的，两张分开差不多一小时的唇再次贴在了一起。 周停则的吻落下的时候，章韫宜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次和之前都不太一样。他先在她口腔搅弄一番，把人弄得气喘吁吁，而后将唇贴在别处。 脸颊，耳朵，锁骨。 温热的呼吸和柔软的唇往下，密密麻麻的，章韫宜身体的每一处都有周停则的气息留下。 他的手也不再规矩，手掌撩开她的浴袍。 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柔软细腻的肌肤上，章韫宜被他亲得眼睫颤动，身体变得紧绷，面颊坨红，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像一幅漂亮又性感的油画一样，格外诱人。 深蓝色的床单和白里透红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周停则将人放在床上，不经意瞥见她长发散落，眼瞳湿漉漉的模样时，呼吸变得紧张。 察觉到他的目光，章韫宜微微抬手，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周停则低笑一声，就着她抬起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湿润的吻。而后，他低下头，缓缓地将她身上的浴袍腰带解开。 “不公平……”章韫宜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停则听见了，拉起她的手腕，让她贴近自己，替自己脱下身上的浴袍。 “……” 房间里的灯光真的很亮。 章韫宜微微抬眼，便能将周停则的宽肩窄腰收入眼底，这一次不再是隔着衣物打量，而是近距离的，没有任何阻碍的打量。 注意到章韫宜的目光在自己腰腹停留，周停则俯下身，声线沉沉地问，“要摸吗？” “……”章韫宜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两人都到了这一步，她当然也不会再跟周停则客气，她红着脸，贴近他的腹肌。掌心贴上去的那一刻，章韫宜感觉到周停则的腹部肌肉跟着紧了紧。 腹肌的触感很不错，章韫宜很难形容，也不知道如何准确的形容。她没忍住，在上面停留着，颇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只是周停则不再给她慢悠悠抚摸，撩拨的时间。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将人压在身下。 滚烫的吻从上而下。 章韫宜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法动弹。她只能任由周停则动作，感受他温热的唇，灵活的舌头。他的唇舌描绘着她的身体曲线，在她平坦的小腹有所停留，游走。 章韫宜从来不知道，自己光是被人亲就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有些难耐地想要挪动，被周停则禁锢。 他的吻从小腹继而往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章韫宜控制不住地出声，“周……不……嗯……” 可惜的是，周停则根本不听她的。 他的双手摁住了她想要乱动的双腿，俯身下去。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似有白光闪过。 呼吸不受控，身体也变得不受控。 章韫宜艰难地喘息着，能感觉周停则的气息，他的一切在吞噬着自己的意识，让她变得不再是她。 可她又确信，她还是她。 少顷，周停则再次欺身靠近她，想要吻她。 章韫宜嫌弃地挪了下脸，周停则低低一笑，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嗓音含笑地揶揄她，贴在她耳边说着令人招架不住的话。 轰的一下，章韫宜感觉全身都跟烧起来似的滚烫。 她没想到周停则会说这种话，这人床上床下格外不同。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周停则已经低头亲下来了。他重新贴上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尖，另一只手臂则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隐隐意识到了点什么。 章韫宜没忍住分神看了一眼，下意识地问，“你什么时候——” 还是说他早就备好了。章韫宜在心里想，这人居心叵测！ 知道她想问什么，周停则暂且抽出一枚，塞入她手中，慢条斯理地回答她，“你洗澡的时候。” 章韫宜这才恍然，他让自己去洗澡，一方面是希望自己将这件事考虑清楚，给她后悔，纠结的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出门买作案工具。 想到他在大晚上出门只为了买这个，章韫宜就有些脸热，也忍不住说他，“那你还让我考虑。” 周停则嗯了一声，忽而道，“不希望你觉得太快。” 章韫宜怔怔，握着那枚让她掌心发烫的东西，小声道，“也……还好吧？” 她没觉得很快。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确实不长，可他们认识，了解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听到她的回答，周停则轻勾了下嘴角，眼里有明显的笑意，“我也觉得。” 他也觉得不快。 章韫宜微窘，隐隐觉得自己掉入他挖好的圈套陷阱里，没忍住吐槽他，“流氓。” “是。”周停则承认，他此刻就是流氓。 只是他想做的流氓事情，只针对章韫宜。 “我不会，”章韫宜拿着那枚烫手的东西，承认道。 周停则喉结轻滚，和她额间相抵，轻呼一口气道，“我教你好不好？” 章韫宜想说不好。 周停则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他贴在章韫宜耳边，循循善诱。 手掌接触到的那一瞬间，章韫宜想逃。 周停则没给她这个机会。 只是最后，章韫宜还是没给他戴上- 寂静深夜。 明亮的房间里，呼吸是重的，身体是紧绷的。 不太熟练的两个人，即使理论知识还算全面，到实践这一步的时候，总是生疏的，笨拙的。 他们摸索着。 半晌，章韫宜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红着一张脸小声地说，“……可以了。” “……” 停顿须臾，房间里有了让人更为面红耳赤的暧昧，细微的声响。 浓重的呼吸起伏，交错。 低吟声在房间里回荡，时而还有绵密的靡靡水声，让人听得脸红心跳。 周停则滚烫的吻落在章韫宜肌肤上，密密麻麻。阵阵颠簸里，章韫宜听见周停则贴在自己耳边唤她的小名，声线喑哑，暧昧又撩人，“温温，你……” 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章韫宜羞得伸手堵住他的唇。 周停则顺势，在她掌心舔了舔。 章韫宜羞恼地瞪他。 周停则闷笑一声，忽而感觉到了点什么，嗓音沙哑地问她，“是这里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他没我男朋友帅。 因为周停则的“恶劣行径”，章韫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两人把床上弄得乱糟糟，湿答答的。 许久许久。 周停则抱着她起身，重新进了浴室。 进入浴室那一瞬间，章韫宜忽而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好在，面前的人总能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他瞧着章韫宜的面颊绯红，睫宇微垂的样子，嗓音沉沉地低笑一声，将人暂且放在洗漱台上。 把人放下时，他还伸手抽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垫在上面，让她能坐得舒服一些。 “……” 周停则去给浴缸放水。 章韫宜不经意抬眼，看到的是男人肌肉紧实的后背，以及后背上明显的划痕。下意识地，章韫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之前怎么没觉得自己手指甲长长了。 放好水，周停则转身。 明晃晃的灯光下，章韫宜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坐在洗漱台上，看着格外的乖巧文静。这几个字从脑海里冒出来时，周停则不由开始想象上学时候的章韫宜。 那时的她，应该特别乖。 “温温，”他走到她面前，嗓音低低地唤她，“难受吗？” 章韫宜抬头，面颊绯红，“……还好。” 她眼眸微闪，抿了下唇，跟周停则重新对上视线，“你后背……痛不痛？” 周停则愣了下，兀自笑笑，“没什么感觉。” 情到浓时留下的痕迹，他根本不会在意。 章韫宜哦了一声，想到他刚刚在床上跟自己说的，有样学样，“我下次注意。” 闻声，周停则勾起唇角，俯身轻啄了下她的唇，嗓音含笑道，“也不用特别注意。” “？” 周停则这话 的意思，章韫宜没能太明白。 只是对上他那双幽暗深深的眼瞳时，她也没打算追问。她怕他又说出什么恬不知耻的，她招架不住的狂言浪语出来。 浴缸里的水满了，周停则抱着章韫宜躺下洗漱。 周停则这边浴室的浴缸不算小，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稍显拥挤。一转身就能碰到对方，抬手的时候肌肤总会不由自主地贴在一起。 明明在浴室，理应有水降温才对。 可莫名的，他们的身体又热了起来，浴室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原本，周停则想要停下。 章韫宜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不宜折腾太久，折腾得太晚。奈何初尝情欲的人自制力有些薄弱，心动难捱，欲念难藏。 两人目光相接，身体又贴在了一起。 心跳和呼吸高频率起伏，浴室里的光都变得模糊了一些。 “……”- 翌日早上，章韫宜醒来时，有种自己昨天在健身房练了几个小时的错觉。 腿是酸的，身体是软的，没有力气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非常陌生的装潢摆设。 茫然几秒，她才想起自己在哪里，昨晚又发生了什么。 意识回笼，章韫宜略微羞赧地蹭了蹭枕头。 她环顾一圈，正欲掀开被子起床，门外有了清晰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地，章韫宜闭上眼装睡。 当然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蓦地，推门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章韫宜竖着耳朵，奈何进来的人忽然没了动静。她正疑惑，思索自己要不要假装刚刚醒来，先听到了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 章韫宜微窘，意欲睁眼。 周停则的手指先触碰到她的耳垂，声线低缓地喊她，“韫宜，该起床了。” “……” 章韫宜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他。 周停则不解，“没睡好？” “……不是，”章韫宜回神，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 周停则低头：“嗯？” 章韫宜没多作解释，她迎上他落下的温热气息，“几点了？” “八点。”周停则说。 章韫宜：“什么？” 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洗漱。脚刚沾地，章韫宜身形一软，有些猝不及防。好在周停则一直在注意她，及时伸手扶住她的身体，没让她在房间里摔跤。 愕然几秒，章韫宜的脸猛地红了，“我……” 周停则瞧着她窘迫的神色，连忙认错，“我的错。” “……” 周停则的认错态度实在太好，章韫宜都不忍心说他什么。 再者，昨晚的事情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要是不愿意的话，周停则也不会继续。 想着，章韫宜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刚刚只是没有准备。 周停则抬眼，“确定？要不要我抱——” “不要，”章韫宜哭笑不得，“我没那么弱。” 章韫宜坚持要自己去浴室，周停则也就随她去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跟在章韫宜身后，等她站在洗漱台前，他才离开，走出房间去了厨房。 早餐是周停则做的。 时候不早，章韫宜虽不用打卡，却也不想迟到。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餐，然后换衣服出门。 看到周停则拿出袋子递给自己时，章韫宜还有点儿诧然，“这是？” “我早上去你那边拿的。”周停则道。 他猜到章韫宜醒得不会那么早，又知道她是一个在工作上以身作则的领导。上班迟到这件事，不到不得已她不想做。 章韫宜惊喜地望着他，忽而反应过来，“你几点起来的？” 周停则：“七点。” 其实也就比章韫宜早了一小时。 章韫宜暗自咋舌，周停则的精力未免太过旺盛。 他睡得应该比自己晚，醒得却比自己早。 换上衣服，两人一同出门去公司。 知道章韫宜不希望被同事发现他们是一起过来的，周停则把车开到写字楼地下车库后，特意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下，避免其他人看见。 “那我去上班了。”车子停好，章韫宜解开安全带，看向旁边的人。 周停则微颔首，目光直直地望着她，“晚上我来接你？” 章韫宜：“……” 她一愣，慢吞吞地眨了下眼，“我今晚可能要加班。” 周停则嗯了一声，不甚在意道，“加完班给我发消息？” “……哦，”章韫宜迟疑答应，“下午再看？” 周停则侧眸，隐隐明白她婉拒的原因。 他哭笑不得地答应下来，“好，晚点再看。” 话音落下，他倾身到副驾驶这边，在章韫宜唇上亲了一下，才道，“工作顺利。”- 进入电梯，章韫宜还感觉自己的唇是热的，脸是烫的。 她正盯着轿厢里的倒影，电梯在一楼打开，有相熟的同事进入。 “Eva姐？”有同事惊讶地喊她。 章韫宜拉回抽离的思绪，尽可能像往常一样回应，“早。” 同事犹疑，“早。” 到思维所在楼层，几人一同走出。 章韫宜和碰到的两位同事不是同一个部门的，自然各走各的。 只是到了自己部门，自己部门的同事也都略显吃惊地望着她。 章韫宜没有过多停留，她担心自己一旦停下脚步，就会有同事问自己，Eva今天堵车了吗？还是起晚了，怎么来得这么晚。 顺利进入办公室，章韫宜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没想周一上午例会结束后，Caroline和她聊晚点去楼下面试新员工事情时，顺嘴问，“我听同事说你今天卡点来的公司，昨晚没休息好？” 章韫宜：“……” 她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有些许无力道，“我们公司这么小吗？” 言外之意是，怎么自己卡点上班这件事都能被Caroline知道。 Caroline被她的话逗笑，浅声道，“你以前来得太早，大家都很难得在上班的电梯里碰到你。” 今天难得碰到，大家自然也就讨论了起来。 章韫宜无奈，故意道，“那我多卡点几次，大家是不是就习惯了？” Caroline想了想，认同道，“有可能。” 章韫宜哑然，“您还希望我卡点上班啊？” “卡点本来也没什么不对，”Caroline在很多事情上，正常的不像一个老板，“我们的上班时间不是摆设，卡着上班时间的点到公司有什么问题？” 她一直觉得章韫宜花太多时间在公司，工作上，她其实是希望她能轻松一点儿的。 多给自己一些休息时间，不要那么紧绷。 听到Caroline这话，章韫宜摇摇头，“别的老板巴不得自己员工没有休息的，下班的时间。” “你也说了是别的老板，”Caroline摊手，笑盈盈地跟章韫宜说，“我可不想做那种被员工在背后吐槽大骂的老板，我要做一个善解人意的，正常的老板。 ” 章韫宜失笑，认真道，“您一直都是。” “我也觉得，”Caroline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自谦，“我还是挺靠谱的。” 章韫宜点头附和。 两人闲扯了几句，说了十点半去楼下面试的事情。 说完，章韫宜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等等，”Caroline突然想起点什么，“Eva。” 章韫宜回头，“C姐您说。” “胡晓畅那边的情况你替我跟进一下，”她告诉章韫宜，“我这边申请了一笔钱，晚点你帮我给她。” 章韫宜一怔，“您不亲自给她吗？” “我怕她不收，也怕她哭，”Caroline看着她说，“你知道的，我怕员工哭。” 提到这事，章韫宜有点儿不好意思，她笑着点点头，“知道了，我下午和她聊聊吧。” Caroline颔首，“去忙吧。” 回到办公室，章韫宜先看了看面试者的资料。 过来面试的有四个人，她这边只需要两位。 看完四个人的资料，章韫宜对这几人有了简单的了解。 十点半，章韫宜和卢静曼还有HR一同去了面试间。 周停则消息发来的时候，章韫宜正在听坐在她斜对面的面试者侃侃而谈。 她扫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没点开。 直到四位面试者都面试结束离开，坐在她旁边的HR转头问，“Eva和静曼感觉怎么样？” 章韫宜沉默了一会儿，“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HR笑了笑，“我建议第一位和第三位。” 卢静曼则有不同的想法，“我觉得第二位和第三位更好。” 章韫宜听着，笑了笑问，“两位的理由是什么？” “首先排除第四位，”HR和章韫宜还挺熟悉的，她托腮感慨，“话太多了，而且我不是性别歧视啊，他说话的腔调有点过于自信，把他招进来，我觉得会给你找不少麻烦。” 卢静曼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说教味太重，怎么刚毕业的研究生就这么成熟老到了？” 章韫宜扑哧一笑，“性格原因吧。”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你觉得呢？” 章韫宜：“我也在前三位中犹豫。” “要不走一轮复试？”HR提议。 章韫宜想了想，“不用吧，我们招的就是普通员工，没有多一轮复试的必要。” 那有点浪费时间，也有些没有必要。 卢静曼点头，“那再考虑一下？” 章韫宜嗯了一声，看向HR，“我跟C姐商量一下，晚点告诉你答案。” HR应声，“行，你下班前跟我说就行。” 章韫宜：“好。” 从面试间离开，章韫宜点开手机，周停则的消息映入眼帘。 他问她上午忙不忙。 章韫宜：「刚面试完。」 周停则：「招人？」 章韫宜：「是啊，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一直拖着。」 周停则问：「面试情况怎么样？」 章韫宜：「有四位面试者，目前在三位中纠结。」 周停则：「说说看？」 章韫宜捧着手机，眼睛一亮：「你帮我参考一下吗？」 周停则：「如果章总监需要的话。」 章韫宜毫不犹豫：「需要。」 她当然需要周停则的建议。 别的不说，周停则的工作能力和眼光，是出了名的好- 章韫宜索性拨通周停则的电话，把三人的简历简单告知，他们这一行最看重的不是学历，而是沟通协调各方面的能力。 卢静曼和HR考虑的第三位面试者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面试时他是挑不出什么大问题的，各方面也都很不错。 章韫宜也考虑要他。 她纠结的正是另外两位女生。 一位胆子有些小，说话声音也小，问她问题回答得断断续续的，但能感觉出来，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女生。 另外一位，是开朗的，活泼的，她学历没有胆子小的女生好，专业知识没有那么全面，可感觉得出来，她擅长交际。如果能给她一个好的锻炼机会，她也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抓住这个机会，章韫宜相信她未来不会差。 两人的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 周停则听完她说的，默了默问，“你更偏向谁？” 章韫宜：“你觉得呢？” 周停则沉吟，“你是不是都想要？” “……也不是都想要，”章韫宜意外周停则能知道自己的想法，她轻叹了口气说，“我就是不忍心拒绝。” 投简历者，面试者都是满怀期待过来的，最后失望而归。 她很怕别人失望。 特别是女生。 这也是为什么公关部，包括整个思维女同事都比较多的缘故。 她容易心软，Caroline也是如此。 每次Caroline去面试新员工，去大学校招，招的基本是女生。男生一般要特别优秀，特别符合Caroline的眼缘，她才会签下对方。 原因非常简单粗暴，女性在职场上不容易，有的公司招聘会偏向男性，所以思维就偏女性一些。 所有事情都需要平衡。 Caroline也不介意别人说她性别歧视，对男性不友好。 她是女人，女人当然要帮助女人。 章韫宜也是一样的想法。 周停则明白她的意思，他思忖几秒，低声问，“有第三个名额吗？” 章韫宜忽地笑了，“那我得去求C姐。” 周停则是了解她的，他随即问，“准备怎么求她？” “还没想好。”章韫宜实话实说，“我再考虑一下。” 周停则应声，“需要我帮忙吗？” “不要，”章韫宜拒绝他，“这件事我自己就可以。” 周停则说好。 两人安静下来，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片刻，章韫宜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些不太好？” 周停则：“哪里不好？” 章韫宜抿唇，自顾自道：“其实我应该坚定一点选人的标准，开公司不是做慈善。” 不能因为她舍不得拒绝其中之一，就破格多招一个人进公司。 听到这话，周停则静了静道，“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章韫宜：“可是——” “什么？”周停则温声问，“韫宜。” 章韫宜：“嗯？” “你这样很好，”周停则道，“你有你的选人标准，你之所以纠结她们，是因为她们各有所长，如果她们完全没有可取之处，那么你也不会因为心软而留下她们，不是吗？” 周停则这话说得很对。 章韫宜之所以纠结，确实是两个人都还不错，只要她们愿意学，她和卢静曼都能把她们带好，锻炼得独当一面。 当然，从职业专业的角度来说，她还是清楚谁更合适。 只是，另一位的情况让她于心不忍，让她想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是，”章韫宜想着，不再犹豫，她放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待会就去跟C姐说。” 周停则说好。 挂电话前，他突然想起点什么，“我刚刚忘了问，那位你们第一时间确定下来的面试者，是男生还是女生？” 章韫宜：“……男生，怎么了？” 她刚刚没跟周停则说吗？ 周停则嗯了一声，又问，“长得帅吗？” 章韫宜：“……” 她后知后觉，有点儿想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停则：“好奇。” 章韫宜恍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压着上翘的唇角，“帅的。” 这回，无语凝噎地变成了周停则。 他猜到对方应该是个小帅哥，但没想到章韫宜会这么实诚地回答，甚至承认。 感受到周停则的沉默，章韫宜忍俊不禁，“等把人正式招进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周停则无言，语气冷冷淡淡的，“不用了。我认识章总监就行。” 章韫宜哦了一声，语气听着还有点儿失落，“好吧。” 周停则默了默，“那先挂了？我还有个会。” 章韫宜：“拜拜。” 周停则：“……” 他抬手捏了捏眉骨想，他女朋友这通电话挂的是不是太干脆利落了一些？ 周停则无奈摇头，正想再给章韫宜发一条消息时，挂了他电话的漂亮女朋友先发来一句：「虽然今天面试的小年轻确实很帅，但在我这里，他没我男朋友帅。」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去我办公室吃？”…… 一点儿也不意外，周停则立马被哄好。 他轻勾了下唇角，回复章韫宜，毫不谦虚：「你男朋友也这样觉得。」 章韫宜被他逗笑：「没想到周总你是这样的人。」 周停则：「嗯？」 章韫宜：「自恋。」 周停则莞尔：「我是。」 章韫宜哭笑不得，忍不住逗他：「你知道网上有个说法吗？」 周停则：「 什么？」 章韫宜：「男人只有不觉得自己帅的时候是最帅的。」 这话让周停则疑惑。 他思索几秒，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自己长得如何，自己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周停则问的问题，让章韫宜顿住。 她回答不上来。 她忽然发现，周停则可能没什么网速。 思及此，章韫宜只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网上流传的，这个结论的原因。 听完，周停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章韫宜：「嗯，就是大家的调侃。」 她没跟周停则多聊，她还有事情要忙，匆匆地结束对话。 结束后，章韫宜在午饭前，约了Caroline一起吃饭。 两人到楼下商场餐厅用餐，没等章韫宜开口，Caroline就看穿了她，问道，“有事找我帮忙？” 章韫宜：“……” Caroline问得直接，她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犹豫的，实话实说道，“人事那边跟您说了今天的面试情况吗？” 听到这话，Caroline笑了，“你想把三个人都招进来？” “……嗯，”章韫宜道，“不过其中一位女生，我打算跟她沟通一下。” Caroline抬眼，“怎么说？” “我想安排她去市场研究那边，”章韫宜道，“她的性格，形象，口才各方面都更适合在那边发展。” 思维的组织架构有市场研究这个部门，章韫宜觉得那位女生更适合做市场调研。她是心软，却也没有那么盲目。 大多时候，章韫宜会根据面试者的情况，进行综合分析。 如果对方真的适合她这个部门，在她这里的发展会很好，那么她会破格将人留下。但如果她觉得公司有更适合对方的部门，职位，另一个部门也缺人的话，她会建议对方去更合适的，更适合自己发展的部门。 闻声，Caroline看着章韫宜，“你确定？” “直觉，”章韫宜回答她，“当然，如果她坚持想留在我们这边也可以，但我觉得她去市场研究那边，发展前景会更好。” 这是她重新看了女生简历，结合她的面试情况，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Caroline点点头，“那就问问她，如果她愿意的话，让市场研究那边的人带带她。” “好，”章韫宜会心一笑，“谢谢C姐。” Caroline好笑地觑她一眼，“不用谢，我明白你的想法，如果今天是我坐在面试间，我的决定也会跟你一样。” 说到这，Caroline感慨，“还好我们公司不算大，招聘这些的不需要过一层层的董事会。” 章韫宜一笑，“我觉得我们公司挺大的。” 只是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领导和董事。 招人这件事，就这么敲定。 吃过饭回到公司，章韫宜让HR那边跟面试者沟通，问问看对方对去市场研究那边的想法。 下午上班，HR那边就给了章韫宜反馈。 那位面试者没有意见，她说只要能进思维就好，在公关部或市场部都可以，她都会认真做好这份工作。 章韫宜笑笑：“好，我知道了，谢谢徐姐。” 徐姐嗯了一声，“刚毕业的大学生应该谢谢你。” 章韫宜浅声，“我只是给了一个机会，主要还是得对方愿意。” 跟徐姐聊了两句，章韫宜便把这事丢在脑后。 下午，她又找胡晓畅谈了谈心，只是那张卡她还是没收。她告诉章韫宜，她妈的手术，包括后续化疗治疗，被医院那边告知，得到了好心人的支助。 医院那边每年都有不少有钱还有爱心的人匿名往医院捐赠钱款，胡晓畅的母亲有两项情况不太符合医院定下的医院救助，但是这个是匿名支助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胡晓畅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跟章韫宜说，“我开始还以为是你和C姐弄的，还问过医院的医生。” 医生很茫然地问她，她问的那两个名字是谁，而后又确切地告诉她，他们不能透露捐赠人名字，但他可以肯定地告诉胡晓畅，不是她说的那两个。 章韫宜诧然，轻扬了扬眉，“那很好啊。” 胡晓畅点头，“我也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 章韫宜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人会有好报的。” 胡晓畅舒心一笑，把卡塞回给她，“所以韫宜，这张卡我不能再收。我妈的治疗我不用担心，其他的我会自己想办法。” 她最多苦这么几年，只要她认真努力地工作，胡晓畅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 章韫宜知道她自尊心重，也要强。 既然大额支出有人负担，她便也没有再勉强，只叮嘱道，“行，有需要还是要说。” 胡晓畅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你们。” 跟胡晓畅聊完，章韫宜把情况转告Caroline。 Caroline也有些意外，却没多问，只说等新员工进来后，每天尽可能地给胡晓畅多协调出一些时间，让她去照顾母亲和孩子。 章韫宜很是认可她这个提议，表示自己会去协调好- 忙完这些事情，章韫宜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收到顺興那边给出的方案回复，不太满意。 章韫宜盯着点开的邮件，撑着脑袋思考片刻，点开了对方的对话框，询问对方是哪里不太满意。 对方告知：「蒲总觉得不够，具体的没说，只说希望思维这边能多给几版方案，做做对比。」 这个回答太笼统，奈何章韫宜也不能说太多。 她思忖几秒，回复道：「好的没问题，我这边会再做几版方案，尽快给到蒲总那边。」 对方回说：「明天上班前可以吗？」 章韫宜淡定回复：「没问题。」 在职场这么多年，章韫宜什么奇葩的甲方都遇到过，蒲黎这样的，也很正常。 上次那通电话后，章韫宜和蒲黎就没有再联系过。本身两人私交也不深，如果不是蒲黎约她做调研，章韫宜和他就是很单纯的甲方和乙方关系。 蒲黎是老板，章韫宜的对接也不应该是他。 现在这样，章韫宜和顺興内部的公关对接，才是正常流程。 看着打回来的方案，章韫宜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方案里。 她做数据分析，重新设计宣传架构，一忙就是一下午。 周停则电话打来的时候，章韫宜已经一下午没挪窝了。 除了去洗手间，就是在电脑前。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喂您好，哪位。” 对面静了静，才有低沉悦耳的嗓音钻入她耳朵，“你男朋友。” “……” 章韫宜一怔，随即扭头去看手机屏幕，然后笑了，“哦，那么请问一下，男朋友找我什么事呀？” 周停则低声，“很忙？” “有点儿，”章韫宜道，“有个方案要改，今天要加班。” 周停则明了，“要加到几点？” “不确定，”章韫宜回答他，又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六点半了啊。” 周停则：“嗯，晚上吃什么？” 章韫宜：“待会看看，助理没下班的话让她给我买份饭上来。” 周停则无言，却也知道她的忙碌程度。 他思忖几秒，答应下来，“好，忙完跟我说一声。” 章韫宜唇角一弯，“知道。” 挂断电话，章韫宜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忙着忙着，她都忘了让助理给自己带饭。等她意识到自己饿了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章韫宜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还有几个加班的同事。 看到她出现，卢静曼喊了一句，“忙完了？” 章韫宜摇摇头，“没那么快。” 她有点儿没想法了。 她拿着手机，问加班的几个人，“吃晚饭了吗？” “吃了，”几个人回答，“Eva姐你还没吃吗？” 章韫宜嗯了一声，笑着说，“刚开始不饿。” 卢静曼很不认同地觑她一眼，“不饿也得吃点垫垫，你忘了自己犯胃病的时候了？” 章韫宜失笑，“没有。” 她朝几人晃了晃手机，“我现在去吃，有需要带的东西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章韫宜莞尔，“行，你们忙完早点下班回去，明天还得上班呢，没有特别紧急需要处理的，都明天再做。” 章韫宜不是一个喜欢员工加班的领导，相反，她希望大家能不加班就不加班。 只是她们这份工作性质缘故，不加班真的很难。 大家知道她的行事作风，知道她是真的不需要大家经常留在公司加班。 卢静曼答应，“知道了，我帮你看着她们，我们赶一个提案，赶完就走。” 章韫宜：“好。” 跟同事交代两句，写宣传推广方案卡壳的章韫宜下了楼，准备去公司附近的咖啡店买杯咖啡，再随便吃点什么。 她已经做好今天可能要通宵的准备- 八点多的写字楼附近，咖啡店还有很多人。 章韫宜走进去，要了一杯咖啡。 打包带走，她犹豫着，该吃点什么好。 纠结好半晌，她决定继续吃饭团。 因为周停则前段时间天天给她送早餐的缘故，她有好几天没有吃饭团了。 章韫宜打道回府，往公司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去。 和上回情况差不太多，这个点她爱吃的饭团基本卖完了，只剩下几个味道可能相对一般的。 章韫宜随手拿了一个，走到收银台结账。 “要加热吗？”店员问。 章韫宜点点头，“要，谢谢。” 店员拿着她的饭团给她加热。 加热好，章韫宜伸手接过，又道了一次谢，转身走出便利店。 便利店门口有两张可供休息吃饭的桌子，章韫宜挑了离店门口较远的那一张坐下，先拿出咖啡抿了一口，掏出手机准备边吃边玩。 她对手机不上瘾，可这会儿想法受困，想上网找找灵感。 点开手机页面，章韫宜拿起不再烫手的饭团，她正欲拆开，亮起的手机屏幕有了来电。 是周停则的。 章韫宜莫名心虚地看了眼手中饭团，迟疑几秒接通，“喂？” 周停则的声音传来，“忙完了吗？” 章韫宜：“……没有，你也还没下班吗？” “下班了，”周停则告诉她，“问问你。” 章韫宜哦了一声，“那你——”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问出口，周停则忽而道，“晚上吃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让章韫宜更心虚了。 她垂下眼，盯着饭团看了三秒，抬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就随便吃了点。” 周停则：“嗯？” 章韫宜装傻，生硬地问，“你呢？” 周停则：“还没吃。” “？” 章韫宜一愣，惊讶道，“你怎么还没吃？” 不是下班了吗？ 周停则应声，“准备吃了。” 章韫宜恍然，“好吧，那你吃吧，我要继续忙了。” 话音落下，周停则没有说话。 章韫宜不解，看了眼屏幕问，“不挂吗？” 周停则沉声，忽而冒出三个字，“小骗子。” 章韫宜：“……” 她怔怔然定住，有些不太确定，“什么？” 下一秒，电话里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晚风吹来，章韫宜在嗅到熟悉气息的同时，听到更清晰，更为熟悉的声音，“还是个可怜的小骗子。” 章韫宜猛地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眼瞳里满是不可置信。 周停则在她对面坐下，把电话挂掉，又将章韫宜耳边的手机拿下，放在桌面。 “怎么？”他瞥着章韫宜呆呆的样子，故意道，“大半天不见，我女朋友不认识我了？” 章韫宜：“……” 她倏然回神，直勾勾地望着他，嘴唇翕动，“你怎么过来了？” 周停则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章韫宜悻悻，自知理亏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下班没这么早。” 她不希望周停则等她。 她怕耽误周停则的时间，事情。 周停则微颔首，“我知道。” 他环顾一圈四周，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下，问道，“在这儿吃还是去公司吃？” 章韫宜一怔，反应过来，“你还回家做饭了？” 周停则嗯了一声。 章韫宜顿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她没有想过，周停则会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他也忙了一天，可下班后他却还能跑回家做一顿饭，再把饭菜打包过来找自己。 “嗯？在这儿吃？”周停则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低声询问。 章韫宜回神，抿了下唇道，“我……等等。” 她一个人在这儿吃没什么问题，周停则在的话，章韫宜就不舍得了。 这太委屈他。 想着，她低头给卢静曼发消息：「你们下班回去了吗？」 卢静曼：「嗯呐，刚从电梯里出来，怎么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 章韫宜：「没有，你们回吧，注意安全。」 卢静曼：「知道，你也别忙到太晚。」 章韫宜：「好。」 收起手机，她看向周停则，眼眸亮灿灿地向他提议，“去我办公室吃？” 部门的同事都下班了，这个点带周停则去办公室，应该没什么问题- 思维加班的同事不多，月底月初会有财务部门同事，其他时间基本是章韫宜部门和市场部那边。 不过她们这两个部门上下班时间相对要自由一些，晚到晚走，早到早走都可以。 当然，事情忙不完要加班另算。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办公室，期间没碰到任何人。 把周停则带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章韫宜微微松了口气，她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转头看向高大挺拔的男人，轻声道，“随便坐。” 周停则没来过章韫宜办公室，这是第一次。 他是思维的甲方，有什么事也是思维去他公司做汇报，而不是他来这里。 章韫宜的办公室不算大，但布置得很舒服，也很温馨。 一张双人小沙发，一张长方形茶几，她偶尔应该会在这边吃饭喝咖啡，或者谈事。 另一边则是办公桌办公椅，以及一面资料柜，还有一个小小的收纳柜。 周停则没立马坐下，而是问了章韫宜，“在哪儿吃？” 章韫宜想了想，“办公桌那边吧？茶几不太方便。” 她自己可以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盘腿吃饭，周停则那样坐会有点困难，他的腿太长了。 两人走到办公桌旁，章韫宜把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挪到一旁。 搞完这些，她看向周停则，“坐。” 周停则看着她推出来 的椅子，笑了笑，“我坐这张？” 章韫宜点头。 她让周停则坐的，是自己的办公椅，很舒服的那种。 周停则倒是没跟她客气，直接坐下。 章韫宜也在另一把椅子坐下，等待周停则拿出保温盒里的饭菜。 一打开盖子，她就闻到了浓郁的，勾人的香味。 瞬间，章韫宜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半头牛。 注意到章韫宜吞咽口水的样子，周停则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他把筷子递给她，嗓音低低道，“先吃。” 章韫宜也不跟他客气，含糊地嗯了一声，就低头吃了起来。 吃了好几口，她才抬起头看向周停则，“男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周停则轻抬了下眉眼，“嗯？” “你的手艺又进步了。”章韫宜一脸认真地说。 周停则勾了勾嘴角，“那你多吃点。” 章韫宜一笑，“我会的。” 两人吃着，时不时说两句话。 章韫宜顺势跟周停则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瞒着他的。她主观上没有骗他的意思，她就是有点心虚。 晚上是她忘了让助理买饭团，那会儿不饿。 她愿意解释，周停则也就不和她计较。 秉承着不浪费原则，那个饭团最后被周停则吃了。 吃饱后，周停则负责收拾，章韫宜给他打下手。 收拾完，周停则问章韫宜还有多少工作没处理。 章韫宜叹了口气，“卡了，有点写不出来了。” 周停则：“哪方面的？” 章韫宜粲然地望向他，“你要帮我想啊？” 周停则不咸不淡地斜了她一眼，淡声道，“要吗？” “要啊，”章韫宜笑盈盈地说，“我求之不得。” 周停则抬手捏了下她的耳垂，声线微缓，“我看看你写的。” 宣传推广这方面，周停则没有章韫宜专业，他只能给出自己作为旁观者的建议。 章韫宜连忙点开自己发到思维那边的提案给他看。 看完，她又让周停则看了看下午做了改动的。 周停则沉思片刻，给她提了两点建议。 章韫宜一一记下，低垂着眉眼思考，然后抬起眼，“我有一点想法了。” 周停则让出座位，“好。” 章韫宜坐下，正准备全身心投入，忽地想起点什么，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人，“我可能要忙到十二点，你……” 周停则挑眉望着她，声线压得很低，“我什么？” 他这个架势，颇有章韫宜要是赶他走，他就真的要跟章韫宜好好说道，计较的意思。 两人视线对上。 章韫宜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心跳有些快。 她明白周停则的想法，嘴唇微抿，眼眸微闪地问，“你要不要先去沙发那边眯一会儿，我忙完再一起回去？” 闻声，周停则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不疾不徐道，“我听章总监的安排。”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挺刺激的。 知道有人在等和没人等自己下班时候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周停则在沙发那边坐着，章韫宜时不时会抬头往那边看一眼。明明分神了，却并不怎么影响她的工作速度。 原本，章韫宜预估自己一两点左右可以搞完回家。 却没想到，十二点还没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全部弄好了。 做好后，她还让周停则帮自己看了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周停则仔细检阅，确认挑不出错后，章韫宜便保存了下来。她没有着急发出，她会考虑睡觉时，或者明早可能会有新的想法。 刚进入职场做新人的时候，章韫宜是能早就早。 现在她作为职场“老油条”，一般卡着甲方的时间限制才会将资料发出。原因非常简单粗暴，你在规定时间内太早把提案方案发出，甲方会觉得给你的时间太多，太过宽裕，有的甚至觉得你可能都没有认真做，他们完全不会去想，乙方的工作效率问题。 久而久之，章韫宜就养成了卡点的习惯。 把资料存好，她再次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人，没有动作。 四目相对。 周停则抬手替她关了电脑，而后朝她伸出手。 看着眼前宽大的手掌，章韫宜没有太多迟疑，抬手放在他掌心。 周停则握住，紧紧的，将她从椅子上拉起，隔着衣服轻揉了下她的腰肢，声线低哑地问，“回家？” 章韫宜嗅着他身上让人心安的气息，轻嗯了一声，“回家。” “……” 这天晚上，回的是章韫宜这边。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近，周停则不忍心再折腾她去自己那边。归根结底，她对那边没这么熟悉，瞧着没有那么自在。 把车子停在车库，章韫宜看着周停则从后备厢拿出的袋子，有些忍俊不禁，“周总。” 周停则挑眉，坦坦荡荡，“怎么了？” “你有备而来啊，”章韫宜揶揄他。 周停则坦然承认，说是，然后又绅士地问，“我今晚住这边，可以吗？” 人都到这里了，章韫宜怎么忍心说不可以。 这人陪自己加班到十二点，就算他不主动要求留下，章韫宜也会提出让他留下。 想着，章韫宜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故意道，“我能说不可以吗？” 周停则立马变得霸道，“不可以。” “……” 章韫宜哑然失笑，“那你还问我。” 周停则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我意思一下。” 深夜，小区安静到了极点。 进了电梯，章韫宜偏了偏头，“你不嫌弃就行。” 她这儿没有周停则那边大，无论是浴室还是房间，各方面条件都比周停则那边差远了。 周停则莞尔，“我没那么娇气。” 这个词说的，让章韫宜想笑，她弯了弯眼睛，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两人到家已经很晚。 章韫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至于周停则有没有，她反正是不知道的。他也没表现出来。 洗漱躺上床时，已经差不多两点。 章韫宜昏昏欲睡，等周停则掀开被子躺下，她跟他道了一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而周停则，已经动作熟稔地将她揽入怀里，低头亲了亲，才和她相拥而眠- 次日醒来的时候，周停则还在睡。 章韫宜懵然几秒，倏地回神。她侧眸看着旁边沉睡的男人，忽然产生一种，这样的日子非常快乐且满足的感觉。如果可以，她希望生活一直这样，充实而幸福。 章韫宜正想着，旁边的人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两人视线相撞。 后知后觉，章韫宜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好意思，她顿了下，正欲收回目光，甚至掀开被子起床时，周停则先一步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嗓音沙哑道，“醒多久了？”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章韫宜心跳如擂鼓，呼吸也不由得收紧。 “一分钟不到？”她迟疑着回复。 周停则抬眼，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角，“现在起来？” “嗯，”章韫宜脸颊微热，连忙将人推开，提醒道，“还没刷牙。” 丢下这话，她也不等周停则给出反应，迅速地下了床，钻进了浴室。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周停则抬手捏了捏眉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在床上缓了缓，先去了一趟厨房，才去了浴室洗漱。 早上，两人在家解决了早餐，一同出门去上班。 有点儿巧合的是，章韫宜今天和周停则去地下车库的时候，还碰到了见过几次面的车位邻居。对方看到他们两人，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章韫宜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直接忽视对方，跟周停则上了另一辆车。 两人驱车离开，出地下车库的时候，周停则往后视镜瞧了一眼，低声道：“他今天走得还挺早。” 章韫宜想了想，“难道不是我们比以前晚吗？” 周停则：“……” 碰到车位邻居这事，章韫宜没太放在心上。 到公司跟周停则分开后，她便进了办公室。在电脑前坐下，她又检查了一遍昨晚写好的提案，确认无误后，才卡着上班时间点，发给顺興那边。 邮件发出，章韫宜又跟对方说了一声，让对方有问题及时联系自己。 她不确定蒲黎还会不会挑刺，无论挑不挑，章韫宜都得有耐心地应对。 这就是卑微的乙方。 不过乙方也有乙方的好。 章韫宜想过做甲方，但最终还是享受乙方的快乐。 自顾自乐了一会儿，章韫宜去处理其他事情。 忙了一会儿，她收到蒲黎发来的消息，问她现在有没有空，聊一聊。 章韫宜看了眼工作安排，询问道：「蒲总，是思维这边的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蒲黎：「嗯。」 章韫宜又问：「开会聊吗？」 蒲黎直言：「中午一起吃饭？」 章韫宜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不管蒲黎是真的要跟自己谈工作，还是上次那通电话，章韫宜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跟他说得更清楚 一些。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工作进程。 如果蒲黎真要因为那通电话，因为自己拒绝他，和周停则在一起，故意找思维的麻烦，给大家增加工作量，那她只能请求他，一码归一码。 她自己增加工作量可以，思维的同事不行。 和蒲黎约好时间，章韫宜让陈欣合晚点提醒自己，她怕自己忙忘，忙得错过时间。 陈欣合答应下来，“没问题。” 忙碌的时候，章韫宜和周停则是不怎么联系的。 两人都不是特别腻歪，分不开的人。 工作时候工作，私下是私下。 忙到陈欣合提醒自己要出去吃饭了，章韫宜才将上午的工作收尾，提前过去和蒲黎约好的餐厅。 午饭在顺興吃，离顺興的办公楼比较近。 章韫宜和蒲黎约的是十二点，她十一点五十就到了。 蒲黎迟到了两分钟才进店。这回，蒲黎没安排包厢的位置，两人在大厅找了个角落区域，隐私性也不错。 “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他跟章韫宜说。 章韫宜起身，喊了他一句蒲总，浅浅一笑道，“我也刚到。”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陌生。 看出章韫宜的紧张，蒲黎兀自笑笑，微抬下颌示意，“坐吧，点菜了吗？” 章韫宜：“没有。” 蒲黎把菜单递给她，“顺興新上的当季菜，要不要试试？” 章韫宜爽快答应，“好啊。” “……” 点完菜，周围突然静了下来。 少顷，蒲黎兀自笑笑，“有话要说？” 章韫宜抬眼，轻点了下头，“方案蒲总都看完了吗？” 蒲黎嗯了一声，“看完了。” 章韫宜等待他的点评。 蒲黎明白，故而道，“有几个点想跟你再商量一下。” 章韫宜态度认真，“蒲总您说。” “这个吃完饭说吧，”蒲黎瞧着她着急的样子，笑了笑道，“吃饭的时候聊点轻松的？” 章韫宜一顿，笑了笑说，“蒲总想聊哪方面轻松点的话题。” 蒲黎静然，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谈恋爱了？” 章韫宜：“……嗯。” 在蒲黎这里，她倒是没什么好否认的。 蒲黎挑了挑眉，“是Nexalith的周总？” “是，”章韫宜承认，浅声道，“抱歉。” 蒲黎微微一笑，“你没什么可跟我道歉的，我就是问问。” 他停了停，好奇道，“我听说你跟Nexalith的周总关系不是很好不是吗？” 章韫宜不意外蒲黎连这件事情都知道，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我们俩在工作上有分歧。” 蒲黎恍然，忽而问，“在一起多久了？” 章韫宜：“……没多久。” 蒲黎倏地反应过来，微眯了眯眼问，“你别告诉我，我那通电话对你们起了帮助作用。” 章韫宜微窘，不好说有，也不好说没有。 面面相觑几秒，蒲黎叹了口气，“Eva。” 章韫宜：“蒲总您说。” “你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蒲黎问。 章韫宜讪讪，“蒲总，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一直都把您当作甲方朋友。” 蒲黎觑她一眼，“一点感觉都没有？” 章韫宜：“抱歉。” “……” 她这个实诚，反倒让蒲黎不好再说什么，他也不能过分小肚鸡肠地追究。 毕竟，他昨天已经用工作为难过她，小小地出了一口气。 无言少顷，蒲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行吧，不勉强你了。” 章韫宜笑笑，“谢谢蒲总。” 服务员正好送菜上来，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蒲黎再次蹦出一句，“你知道周总之前在国外的生活吗？” 章韫宜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蒲黎就云淡风轻地转开了话题，和章韫宜聊工作去了。 章韫宜没办法，只能强行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两人聊完，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章韫宜准备回公司进行方案的最后修改，蒲黎知道她打车过来的，提议送她，被她拒绝。 蒲黎扬扬眉，“怎么，怕周总吃醋？” “不是，”章韫宜道，“我只是不想耽误蒲总的时间，打车更省事。” 蒲黎被她的理由打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行，那你忙吧。” 章韫宜点头，“先走了，方案我下班前发给您。” 和蒲黎道过别，章韫宜就回了公司。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跟蒲黎在餐厅门口说话时，有熟人恰好在斜对面餐厅走出- Nexalith这边，周停则也很忙。 上午连开了两个会议，又处理了一些文件。 孟绥约他中午出去吃饭，被他拒绝。 周停则根本没空。 在公司随便吃了点，周停则又开始忙六月份新产品上市的事情。 正忙着，搁在桌面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点开，是孟绥发来的消息：「你今天不和我出来吃饭真亏了。」 周停则给他回了个问号。 孟绥：「我碰到你女朋友了。」 这条消息进来时，孟绥还顺便发来了一张照片。 周停则点开去看，照片里有章韫宜，还有蒲黎。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看着还挺和谐。 周停则抬了下眼，回复孟绥：「你不是吃西餐？」 孟绥：「我在对面啊。」 周停则：「哦。」 孟绥：「？？？」 周停则：「？」 孟绥：「不是，你看到这张照片就没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 周停则想了想，回答他：「没有。」 孟绥被他的话噎了噎，很是困惑地问：「你不会忘了这位蒲总对你女朋友有意思那件事吧？」 周停则：「我还记得他是思维的甲方，有什么问题？」 孟绥：「问题倒是不大，我就是想说要不是Eva跟你认识在先，她跟这位蒲总其实也还挺般配的。」 他告诉周停则章韫宜和蒲黎吃饭的事情，没有要挑拨离间的意思。 照片里的两个人站得确实挺近，但能清清楚楚地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暧昧。孟绥还没那么无聊。 同样，他也知道周停则的脾性。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张照片就误会章韫宜的人。 孟绥发这张照片，纯粹就是想气气周停则，谁让他总是拒绝自己的吃饭邀约。 周停则：「？」 周停则：「谁跟谁般配？」 孟绥：「……我就开个玩笑。」 周停则：「五秒钟不撤回的话，你上次说的那件事自己做。」 消息发出，周停则看到上方的两条消息被撤回。 紧跟着，孟绥发来：「哪天有空，我请你和Eva吃饭，庆祝你们在一起这件事。」 周停则轻哂，拒绝他：「最近不行。」 孟绥：「为什么？你忙还是Eva忙，再忙也要吃饭吧？」 周停则告诉他：「因为我们在谈地下恋爱。」 孟绥：「什么意思？」 周停则：「我们恋爱的事情暂时不打算对外说，你记得保密。」 孟绥不解：「不是，为什么不对外说？你要当渣男？你不打算对Eva负责？」 周停则：「……」 周停则：「是她不想。」 孟绥明白过来，捧着手机很吃惊道：「你答应了？」 这人居然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周停则：「也蛮有意思的。」 孟绥困惑，茫然：「有意思的点在？」 周停则：「挺刺激的。」 孟绥：“…………” 他微微失语，很想立马回到公司，跑到周停则面前问他，偷偷摸摸的恋爱到底哪里有意思，哪里刺激了。 可转念想了想，他又觉得……似乎还真的有点儿意思。 思及此，孟绥没忍住问：「以后要多多安排思维来公司开会吗？」 周停则：「？」 孟绥颇有为兄弟助力的自觉，直截了当告知：「给你和Eva提供见面的，在同事们面前偷偷摸摸，暗度陈仓找刺激的机会 。」 周停则：“……”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周停则自然就坐在了章韫宜…… 章韫宜暂且不知道孟绥大开脑洞的想法，周停则也没打算告诉她。 因为他不会给孟绥实施这个计划的机会。 无情地拒绝孟绥后，孟绥毫不客气鄙视了周停则一番，说他辜负自己的心意，是个渣男。 周停则没理会他“发疯”，只是提醒他，他和章韫宜的事情别往外说，记得替他们打掩护。 孟绥奇怪：「Eva不想对外说的原因我大概知道，可你不应该是巴不得昭告天下的吗？怎么还要我配合Eva的想法？」 依照他对周停则的理解，他应该要暗戳戳宣示主权才对，然后不经意曝光两个人是男女朋友的事实，怎么还这么郑重其事地叮嘱自己。 周停则：「这件事不同。」 孟绥：「怎么不同？」 他不太懂。 周停则没多解释，只道：「我要尊重她的决定。」 两个人恋爱这种事，大家知道或不知道，对周停则没有任何影响。但对章韫宜就不一定了，思维和Nexalith是合作方，思维也已经连续几年都拿下了Nexalith的全年公关。 即使多数人知道，周停则和章韫宜之前不合，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一旦被业内人士知道，就免不了被议论。 甚至可能还会有人认为，思维拿下Nexalith的全年公关，并非思维有能力，而是章韫宜和周停则有关系。章韫宜是不希望别人觉得她配不上周停则，周停则是不想她被恶意揣测，议论。 一开始章韫宜想谈地下情，周停则确实有些微的郁闷，他想自己也没有那么拿不出手吧。 后面仔细想想，他便理解了章韫宜的想法。 当然，两个人谈恋爱的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只要被人发现，就免不了被讨论，这是迟早的事情。 但能晚点就晚点。 至少等章韫宜做好准备，等他们感情更稳定一些。 难得见周停则这么强调一件事情，孟绥恍然：「懂了，其他人我也交代一下？」 周停则：「谢了。」 孟绥：「啧。」 和孟绥聊了几句，周停则重新点开他发来的那张偷拍照片。 又看了几秒，周停则把照片保存，然后编辑，把站在章韫宜旁边的人裁剪掉，他才觉得照片看上去舒服了许多。 章韫宜不知道周停则的幼稚举动，回到公司后，她便开始干活，连喝水的时间都省了。 把蒲黎提出的点进行修改，章韫宜在下班前将方案再次发出。 忙完顺興的事情，她又开始忙美妆品牌那边的。 五一当天就要官宣，公关部这边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不少。 这天晚上，周停则也有饭局。 两个人各自忙碌，各回各家。 章韫宜实在太忙，周停则偶尔来给自己送一次饭，陪自己加班她会觉得惊喜，可他天天来，她会有压力。 周停则也知道她心中所想，在这些事情上特别有分寸。 周三这天，思维新招聘的三名员工到位入职。 章韫宜让卢静曼去领人到办公室，其他事情也由卢静曼她们安排。 她暂时分身乏术，没办法亲自带新人。 周四这天晚上，章韫宜又加班到很晚。 下班到家，她看到杨慧丽发给自己的消息，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邵子实的高铁信息。 看到那一瞬，她还有点儿懵。 少顷，她反应过来，回了杨女士：「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到高铁站接他。」 杨慧丽：「嗯，刚刚在忙？」 章韫宜：「刚看手机。」 杨慧丽不再说什么，只叮嘱她：「接到人跟我说一声，你弟弟的电话你存了吧？」 章韫宜敛了敛眸：「存了。」 母女俩的对话永远是这么冷冷淡淡。 放下手机，章韫宜轻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有两个周停则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消息。 章韫宜正准备给他回复，他的电话先一步再次打来。 看到他的来电，章韫宜莫名地弯起了唇角，“我刚刚在洗澡。” 她接通后第一时间告知。 周停则猜到了，只是还是不太放心，“头发吹干了吗？” 章韫宜摸了摸头上被水汽氤氲到潮湿的毛巾，实话实说，“还没有。” 周停则：“先去吹头发。” 章韫宜哦了一声，拿着手机往浴室走，低声问，“你呢？几点到家的？” 周停则：“十点。” 他们最近也忙，新品要上市，周停则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章韫宜点点头，拿出吹风机，“那我吹头发了。” 周停则：“你吹。”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两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交流，但电话没挂。 章韫宜没提，周停则也不想挂。 十多分钟后，吹风机的声音停下。 周停则的声音随之传到章韫宜这边，“困不困？” 章韫宜一笑，“现在不困，你呢？” 周停则嗓音低沉，在深夜听着格外悦耳，“不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章韫宜会跟周停则聊工作，周停则也会和她说新品上市的进度等等。 两人的聊天内容没什么重点，可就是觉得舒服。 许久，周停则问了一句，“这两天工作有烦恼吗？” “……”章韫宜怔了下，“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周停则坦然，“感觉我女朋友情绪不太高昂。” 章韫宜握着手机，轻轻地眨了下眼，小声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十二点多了，她情绪还能多高昂。 周停则：“真没遇到什么事？” 他她追问。 章韫宜沉默一霎，忽而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弟弟这周末要来申城玩？” 周停则：“提过一句。” 章韫宜提这件事的时候，两人正在吃饭。 她随口提起，没有多说。 周停则瞧着她并不是很想多说的样子，自然也就没有多问。 章韫宜嗯了一声，索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道，“他今天就要过来了，我其实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周停则静然，低声问：“一个人？” “是啊，”章韫宜说，“我妈他们没空。” 周停则抬眼，思忖着问，“他住你那里？” 章韫宜嗯了一声，笑着道，“总不能让他去住酒店吧。” 她要是把邵子实一个人安排去住酒店，杨慧丽一定会生气。虽说章韫宜也不怕她生气，可她不想听杨慧丽的训责。 再者，邵子实住自己这里也方便一些。他一个初中生去住酒店，章韫宜还担心他出事，很可能还休息不好。 周停则蹙眉，“你那里——” “书房的那张沙发是折叠床。”章韫宜知道周停则在担心什么，“你上次没发现吗？” 周停则还真的没有。 章韫宜笑了笑，故意逗他，“看来周总的观察力还是不够。” 周停则承认，顿了顿说，“我当时在看你。” 那天在书房，周停则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章韫宜身上，他根本没有分散太多注意力在其他事情上面，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坐着的沙发是一张折叠床。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章韫宜忍俊不禁，她往上牵了牵唇角，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周停则勾唇，想了想问，“他 今天就到？” 章韫宜：“七点多到申城。” 周停则明了，静了静道，“要不我——” “不要，”章韫宜想也不想地拒绝他，“我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有时间接他。” 周停则沉吟，转而问，“准备带他去哪里玩？” 章韫宜：“看他想去哪里吧，见面了问问他。” 周停则轻嗯一声，“他来几天？” 章韫宜：“周日晚上就回去。” 周停则了然，在挂电话前说了一句，“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没问章韫宜需不需要自己陪着一起，他能感觉出来，章韫宜没有这个想法，他就算提出了，她也不会同意。 她太过独立。 独立到几乎不会主动向别人，包括周停则寻求帮助。 这样其实不好，两个人是男女朋友，是拥有亲密关系，也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情侣。 只是，周停则暂时不愿意勉强她。他知道章韫宜需要适应这段关系的时间，需要适应关系改变，需要给她时间，告诉她，有些事情，她可以找周停则一起处理。 “好。”　章韫宜轻声，“有需要我肯定第一个找你。” 只是给邵子实当几天东道主，章韫宜不觉得需要让周停则帮忙- 早上，知道章韫宜要用自己的车，周停则早早地便起床，把她的车开到了小区车库，和她一起吃了顿早餐，然后两人各自开着各自的车去公司。 自己下午得准时准点走，章韫宜刚到办公室就跟卢静曼说了一句，说自己今天会准时下班，到时候有要紧事情直接打电话。 交代完，章韫宜调了个闹钟，提醒自己去高铁站接人。 章韫宜和邵子实其实很久没见了。 正确来说，两人也没见过几次。相比较的，她跟章晨更熟一些。 邵子实和章晨年龄相仿，都是初中生。 章韫宜到高铁站的时候，邵子实的那趟高铁还没到。她提前到出口处等待，低头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消息没有回复，章韫宜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他具体的位置。 邵子实答应，“知道了。我待会儿下车了看看。” 章韫宜说好。 十多分钟后，邵子实的电话打来，问章韫宜：“姐，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你？” 章韫宜再一次重复自己的位置。 邵子实啊了一声，仰头看着路标，“我走到东出口这边了，你可以过来东出口吗？” 章韫宜沉默几秒，淡声道：“有点麻烦，我车子停在西出口这边，过去需要很久。你往反方向走一会儿就能看到我了。” 邵子实想也不想地抱怨，“好远啊。” 章韫宜静了静，“我在这里等你。” 邵子实知道他姐姐的性格，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妥协，“好吧，我现在过来。” “……” 几分钟后，姐弟俩碰面。 “给你带的东西，”邵子实把一个袋子递给她，小声嘟囔，“重死了。” 章韫宜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谢。” 邵子实看她一眼，随即问，“车在哪里啊？我们现在去吃饭吗？我好饿。” 章韫宜淡淡一笑，“你想吃什么？” 邵子实连忙拿出手机，给章韫宜看自己收藏的餐厅。 章韫宜诧然，“你这都是哪儿找的？” “同学推荐的，”邵子实说，“他们去吃过，我也要去尝尝。” 听到这话，章韫宜低头看了他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选了一下，选了离家比较近的一家餐厅。 在餐厅坐下后，章韫宜把菜单递给他，让他点菜，自己给杨慧丽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她目前的情况，免得她担心。 杨慧丽答应着，“他怎么样？吃饭了吗？” 章韫宜：“刚到餐厅。” “行，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两句话。” 章韫宜把手机递给邵子实，邵子实接过，很是不耐心道，“妈，我点菜呢，你有什么要紧事吗？没有的话就挂了，我要吃饭了。” “……” 母子俩不知道聊了什么，章韫宜坐在对面听不清楚，她只能看见邵子实不耐烦的神情。 章韫宜瞧着，没忍住皱了皱眉，邵子实这个对待长辈的态度，杨慧丽居然允许吗？ 母子俩没聊太久，邵子实就把手机还给了章韫宜。 杨慧丽又叮嘱了她两句，才挂了电话。 姐弟俩不熟，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菜送上来，邵子实埋头苦吃，章韫宜时不时提醒他两句慢点，也不多说。 吃过饭，章韫宜本意是带着邵子实回去休息，他却兴致勃勃的，想要去看夜景。 章韫宜没辙，只能陪他过去。 招呼“客人”，比加班还要累。 这是章韫宜十二点到家时的第一感想，她提前找了家政阿姨来家里做了卫生，换了床单被套等等。把房间让给邵子实，让他先去洗漱休息，章韫宜这才得以休息。 屋子里完全静下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章韫宜进了书房睡觉，她疲倦地掏出手机，看到周停则和钟灵，还有同事们发给她的消息。先回了同事的消息，章韫宜又回了钟灵的，最后才拨通了周停则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男人低沉的声音钻入耳朵，“喂，刚刚忙完？” 不知为何，听到周停则声音的时候，章韫宜忽而有委屈的情绪在往外冒，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刚刚躺下。” 周停则立马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眉心微蹙道，“怎么了？初中生惹你生气了？” “……” 听到初中生这个词，章韫宜突然有些想笑，她趴在折叠床上，缓缓地摇了摇头，压着声音道，“那倒没有，就是累。” 周停则叹了一口气，“晚上去了哪里？” “看夜景。”章韫宜说，“去市中心那边逛了一圈。” 周停则：“明天呢？” “他要去游乐园玩，”提到游乐园，章韫宜就觉得累，“我还以为男孩子不喜欢游乐园这种地方。” 周停则：“初中生可能喜欢。” “你初中的时候也喜欢吗？”章韫宜好奇地问。 周停则：“不。”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游乐园的项目。 闻声，章韫宜笑了起来。 “你呢？”周停则问她。 “我啊？”章韫宜缄默片刻，轻声说：“应该是喜欢的。” 周停则一顿，猛地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说应该。 他没有猜错的话，章韫宜高中之前，有可能连高中的时候，都没有去过游乐园。 他们初中时候的乡下，发展没有现在好。 思及此，周停则低语，“明天几点去游乐园？” 章韫宜闭着眼睛，感觉身心俱疲，“六七点钟？” 她也不是很确定。 周停则嗯了一声，又问是哪个游乐园。 章韫宜有气无力地告知，声音越来越轻。 几分钟后，周停则再说话，对面就没了回应。 睡着了。 他听着章韫宜的呼吸声片刻，嗓音轻缓地跟她说了一声晚安，才挂断电话- 周六早上，章韫宜六点多就被邵子实喊醒。 初中生果然精力充沛，就算只睡六七个小时，也足够了。 章韫宜睡眼惺忪起来，洗漱换衣服，带着邵子实出去吃早餐，顺便给自己买了一个超级大杯的冰美式。 她需要提神，需要救命的咖啡。 而后，两人出发去游乐园。 游乐园在郊区，离章韫宜这边很远。她原本想带邵子实坐地铁过去，奈何邵子实觉得地铁累，他想开车过去。章韫宜想了想，没有拒绝。 两人到游乐园时，游乐园刚刚开门不久。 一群人往前走，章韫宜实在没有要跑的想法，只能尽可能跟上邵子实步伐。 周末的游乐园人实在太多。 进去不过半小时，章韫宜就开始头疼。她感觉自己恐人症犯了，偏偏邵子实玩得很开心，乐不思蜀的，她不好扫兴，只能配合。 游乐 园里一个项目就要排队十分钟二十分钟，有的甚至需要半小时。 一整个上午，章韫宜感觉自己项目没玩几个，时间全花在排队上面了。 中午两人准备就在园内吃点。 邵子实想吃汉堡薯条，章韫宜自然随他。 点完单等待的时候，章韫宜收到周停则发来的消息，问她玩得怎么样。 章韫宜在这种事情上很是实诚，实话实说：「感觉自己要死了。」 周停则：「累的？」 章韫宜：「累，人也多，太阳还大。」 周停则难得见她抱怨这些，既心疼又觉得好笑。他捧着手机问：「一直在玩？不打算休息一会儿？」 章韫宜：「现在在汉堡店这里，准备吃饭。」 周停则：「中午吃汉堡？」 章韫宜：「嗯。我弟弟想吃。」 周停则：「好。」 看到这个好字，章韫宜茫然地眨眨眼，想要问他好什么，邵子实先拽了下她的衣服说，“姐，我们的好了。” 章韫宜连忙收起手机，先去拿了他们的午饭。 两人找位置坐下，准备用餐。 章韫宜太累，暂时没什么胃口。她戳开冰可乐，喝了小半杯，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邵子实正大快朵颐，抬头看她走神的样子，喊了一句，“姐，你不饿吗？” 章韫宜：“不饿。” 她看着邵子实双眼放光的样子，把自己的那份往前推了推，“你能吃得下就吃，不够再点。” 邵子实点头，“谢谢姐姐。” 章韫宜笑笑，没有说话。 倏地，耳畔钻进一道有点儿熟悉的声音，“Eva。” 章韫宜抬起头，看到喊自己的孟绥，以及站在他旁边的周停则。 愣怔几秒，章韫宜回过神来，“孟总。” 她抿了下唇，偏头喊，“……周总。” 孟绥微颔首，“好巧。” 章韫宜没有说话。 孟绥也不在意，他很自来熟地看向章韫宜对面坐着的人，问道，“这是……家里亲戚？” 章韫宜给他们介绍，“我弟弟，邵子实。” 孟绥点点头，跟邵子实说了句，“弟弟好。” 他没问章韫宜为什么她弟弟和她不同姓。 “这是我的合作方老板。”章韫宜跟邵子实简单地说了一句，“你叫他们……哥哥吧。” 邵子实在陌生人面前是怂的，他乖乖点头站起，“哥哥们好。” 孟绥微微一笑，“介意我们坐旁边吗？” 章韫宜：“……不介意，孟总请。” 孟绥不请自来，在邵子实身边坐下。 周停则自然就坐在了章韫宜的旁边。 邵子实看着坐下的两个人，有些许不清楚状态，但也没敢多问。 这两人是她姐的合作方，还是老板，看着就不好得罪，不好说话。因此，他难得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继续吃汉堡。 自然地，他就没有看到坐在他对面的章韫宜拿起了手机发消息。 紧跟着，坐在章韫宜旁边的周停则点开了手机。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急不可耐的吻。 章韫宜：「你怎么来了？」 周停则瞥了眼旁边朝他递来眼神的人，唇角微挑：「无聊，过来看看。」 章韫宜：「？」 周停则还有无聊的时候？ 看到这个问号，周停则压了压眼眸里的笑意：「嗯？」 章韫宜：「这么巧？」 周停则：「我也觉得挺巧的。」 章韫宜：“……” 她默默地收起手机，不打算跟周停则继续聊下去了。这人明显是在糊弄自己，他不可能是因为无聊所以来了游乐园。他要是真的无聊，多得是可以去的地方。 两人并肩坐着，低头玩手机。 孟绥瞥了一眼又一眼，真恨不得提醒两个人别太明显。他们真要庆幸章韫宜的弟弟年龄小，不会想那么多，不然就他们那默契的，时不时看对方一眼的动作，早就被看穿了。 正想着，孟绥的手机也震了震，他点开一看，扫了眼对面的人。 周停则点了点手机，孟绥无语，这才掩唇咳了一声问，“Eva，你们中午就吃汉堡啊？” 章韫宜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孟总和周总也还没吃？你们想吃什么？旁边还有其他餐厅，可以去看看。” 邵子实在此刻抬起了头，有些许茫然。 孟绥笑笑，“我都可以，周总比较挑剔，问周总吧。” 周停则：“……” 章韫宜转头，意思很是明显。 周停则微顿，低声道，“待会出去看看再决定。” 章韫宜迟疑地点了下头。 几秒后，她手机里收到新消息：「想吃什么？」 章韫宜蓦地一笑：「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周停则：「那就晚点再吃。」 章韫宜：「你和孟总不饿？」 周停则：「我不饿，给他吃汉堡就行。」 章韫宜忍笑：「这不太好吧？」 孟绥应该是陪他一起来的。 周停则：「他喜欢吃汉堡。」 章韫宜眨眨眼，犹疑地问：「真的？」 周停则：「嗯。」 两人说到这，周停则直接问，“给你点个汉堡？” 孟绥正跟邵子实聊天，听到这话懵然抬头，反手指了指自己，“我？” 周停则嗯了一声，神色坦然，“我和Eva还不饿，暂时不吃。” “……”孟绥一秒猜到周停则的心思，他略微不满地斜了他一眼，“行，我要牛肉的，再要杯冰咖啡。” 周停则起身去下单。 没多久，孟绥和邵子实就吃完了东西。 四人从餐厅离开，孟绥很是自来熟地勾住了邵子实的肩膀，强行和他走在前面，问他还想玩什么。 邵子实实话实说，“我都想玩一遍。” 孟绥深吸一口气，爽快道，“行，那哥带你去玩吧。” 邵子实愣了下，想要回头去看章韫宜，孟绥先一步扭头道，“Eva，能不能占用你一点儿时间？” 章韫宜：“孟总您说。” “我刚刚跟周总聊了下新品上市的宣传方案，想再听听你这边的建议。”孟绥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拒绝。 他看着章韫宜，“本来不想在周末让你加班的，但既然碰上了，就先聊聊？” 章韫宜微怔，有些犹疑，“可是——”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孟绥道，“我陪你弟弟玩，可以吧弟弟？” 他看向邵子实，询问他的意见。 孟绥这个人，平日里有些吊儿郎当。 但孟家大少爷的气场在，他面上挂着温煦的笑，却依旧能给人一定的压迫感。邵子实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因而在对上孟绥目光时，他不得不答应，“可以。” “那走吧，你想玩哪个？我们现在就去。”孟绥积极道。 邵子实精力充沛，立马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刺激项目，“玩那个怎么样？” 孟绥：“……行。” “……” 两人不管不顾地跑了，留下章韫宜和周停则面面相觑。 无言几秒，章韫宜小声，“那我们去哪儿？” “先去休息一会儿，”周停则说，“困吗？” 对上他落下的视线，章韫宜实话实说，“有点儿。” 周停则：“走吧。去睡会儿。” 章韫宜愣住，“睡觉？” 周停则嗯了一声，“怎么？” “不是，”章韫宜眨了眨眼，望着他问，“你们还订了园区的酒店？” 周停则颔首。 章韫宜哑然，“今晚住这儿？” 周停则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问她，“你想住这儿吗？” “……不，”章韫宜拒绝，“不能太惯着他。” 虽说她可以毫无压力地负担游乐园的酒店费用，但她还是不想和邵子实一起住在这儿。理由也比较简单，这个年龄的邵子实，思想还不够成熟，他有很明显的攀比心，和部分莫名其妙冒出的理直气壮。 章韫宜并不想太过惯着他，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满足他，从而让他变本加厉的过分。 招待他玩两天可以，更多就没有了。 周停则一笑，“嗯，那就不住。” “……”章韫宜看他，“会不会太浪费了？” 周停则拉着她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淡声道：“不浪费。” 能让章韫宜在困倦疲惫的时候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就不算浪费- 两人去前台办理入住。 原本，周停则是想要让章韫宜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午觉。她昨晚应该是没有睡好，气色看起来要比往常差点。 只是进了房间，两人视线不经意撞到一起时，周停则就控制不住地弯腰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将人的腰肢扣住，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呜……”章韫宜本能地呜咽一声，被迫仰起头。 贝齿被顶开，她心跳加剧，不由自主地踮起脚，抬起手环上他的脖颈。 两人唇舌交融。 周停则含着她的唇又吮又咬，舌尖抵入，一寸寸地将她的口腔占有，像是要将她吞下一般。她被他亲得全身发软，房间里的温热也逐渐升高。 有那么瞬间，章韫宜觉得房内比外面还要热，她要热得融化了。面前的人也在发烫，隔着单薄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的紧绷，坚硬。 “……” 亲了很久，周停则忽而将她抱起，抱进了浴室。 浴室比房间里要凉爽一些。 章韫宜被抱到洗漱台上坐下，周停则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轻啄着她的唇角喘息，嗓音喑哑道，“洗个脸睡一会儿？” 章韫宜懵然抬头，“啊？” 她被他亲得，嘴唇嫣红，眼眸也湿漉漉的。 周停则垂眼，将她此刻的神情收入眼底，眸色沉了沉，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睡一会儿。” 他重复地说，慢吞吞地抬起手，擦过她柔软的唇角，低低道，“我陪你？” 章韫宜反应过来，视线正要往下移动，被周停则挡住。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无可奈何地笑着，“别看。” 章韫宜微窘，卷翘的眼睫毛颤了颤，滑过周停则的掌心，留下酥酥麻麻的痒意。 周停则按捺住涌起的冲动，将人按在怀里抱着，待两人气息都平稳后，他才放开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 半晌，章韫宜才说，“我洗脸。” 周停则低低答应，将她从洗漱台抱下。 两人都简单地洗了把脸，然后去了房间躺下。 章韫宜是真的累，她躺下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周停则在旁边陪着她，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后，他拿起手机，给孟绥发了一条消息：「玩得怎么样？」 孟绥：「还行。不过我有句话想说。」 周停则：「什么？」 孟绥：「Eva这个弟弟不太行。」 周停则：「那你就陪他好好玩玩。」 孟绥：「这个玩玩，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周停则：「他有害怕的项目吗？」 孟绥：「我待会问问呢。」 周停则：「交给你了。」 孟绥：「……行，Eva知道了的话，不会跟你生气吧？」 周停则：「生什么气？」 孟绥轻啧一声，瞧着从洗手间出来的人：「当我没说。」 他收起手机，邵子实问了一句，“孟哥，我姐他们要聊多久啊？” 孟绥：“不确定，聊完会给我发消息的，怎么，你不喜欢跟孟哥玩？” 邵子实看着他，抿了抿唇，“不是。” 他倒不是不喜欢跟孟绥玩，他就是觉得孟绥不是特别好相处，他有点儿怕他。有些人的气场和压迫感是无形的，即使邵子实没什么眼力见，也能察觉到。 “那就行，”孟绥笑呵呵地，“说吧，还想玩什么？” 邵子实没说话，把目光转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上，他有点儿想吃冰激凌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孟绥抬眼，勾了下唇角，“吃冰激凌吗？” 邵子实眼睛一亮，“吃。” 孟绥：“走。” 两人买了冰激凌，还买了点别的零食。 邵子实忽然又觉得孟绥也没那么可怕，还让孟绥给自己拍了照片，往班级群里发。 与此同时，周停则收到孟绥发来的一张照片，是邵子实举着冰激凌的。 周停则：「？」 孟绥：「我实时汇报一下。」 周停则：「谢了。」 孟绥：「有病。」 收起手机，孟绥慢悠悠地和邵子实一起吃完冰激凌，继续下一个游乐园项目- 章韫宜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沉的一觉。 睡醒的时候，她还有点儿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她望着天花板须臾，忽而往旁边偏了偏头—— 周停则靠在床头看书，身上的T恤因为躺下过的缘故，有了明显的褶皱。 从章韫宜这个俯仰的角度去看，这人都看不到明显的双下巴。他下颌线流畅，轮廓硬朗分明，实实在在地让人挑不出毛病。 察觉到她的动静，周停则微微侧头，合上书本，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睡好了吗？” “嗯，”章韫宜刚睡醒的时候反应很慢，她答应一声，突然问，“你哪来的书？” 周停则一笑，“房间的。” 章韫宜哦了一声。 安静几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几点了？” 邵子实现在什么情况。 周停则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三点多，还早。” 章韫宜微微失语，“我睡了两个多小时啊。” 哪里早了。 周停则应声，低眸注视着她，“别担心，孟绥在带他玩，刚刚还说在排队玩什么飞车，你弟弟还挺喜欢的。” “……” 章韫宜点点头，“他好像挺喜欢那些刺激项目的。” 周停则没有搭腔。 章韫宜莫名，抬手戳了下他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 周停则抬手，将她揽入怀里，低声问：“你呢？” “我什么？”章韫宜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周停则：“喜欢什么？” 章韫宜怔然，倏地笑了笑，“我——”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其实挺喜欢待在室内，出去旅游也是，就窝在酒店睡觉。” 室内的空间能给她安全感，也能让她全身心地放松。 周停则微微颔首，表示记下了。 章韫宜眉眼弯了弯，看向他，“你呢？” 周停则敛眸，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以前没什么特别的偏好。” 章韫宜抬眼。 周停则捏了捏她的手，“以后大概是窝在酒店睡觉。” “……” 章韫宜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她无言，有点儿羞赧地觑了他一眼，“我认真的。” 周停则：“我也是认真的。” 无言几秒，章韫宜索性不再管他。 她掀开被子下床，浅声道：“我们也该去和他们汇合了吧。” 再不去，她要担心邵子实多想了。 因为陪邵子实的缘故，章韫宜今天出门就没化妆，就涂了个防晒。 重新洗过脸涂上防晒霜，两人就退了房出去，去找孟绥和邵子实。 “姐，”看到章韫宜出现，邵子实眼睛一亮，“你们的工作谈完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有点儿心虚地问，“玩得怎么样？好玩吗？” 邵子实点头，“还可以。” 章韫宜：“还有哪些项目没玩？” 邵子实眨眨眼，正想说要不先休息一下，他玩累了，孟绥先一步告知，“还有好些没玩呢，我们现在去那边玩吧，再坐一次过山车怎么样？” 邵子实：“啊？” 周停则瞧了他一眼，点头附和，“可以，我也很久没玩这个项目了，Eva玩吗？” 章韫宜：“我……” 她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迟疑道，“你们去玩吧，我在下面等你们。” 邵子实很想说他也不想再玩了，奈何这两位今天刚刚认识的哥哥一左一右地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推着往前走。 不得已，邵子实只能又一次坐上过山车。 章韫宜在休息区等三人。 看着三人走过去排队的背影，她沉思了一下，低头给周停则发消息：「他要是不想玩了不要勉强他。」 周停则：「放心。」 玩过过山车后，三人又去玩了其他几个刺激项目。 四个人玩到六点，才想着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章韫宜问邵子实想吃什么，他说西餐。 游乐园内正好有，四个人便结伴过去。 吃过西餐，旁边 就是游乐园的商店。 邵子实说要买东西，章韫宜和他一起过去。 “姐，”他和章韫宜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可以买几份礼物吗？” 章韫宜偏了偏头，“给家里人买？” 邵子实：“爸妈还有同学他们啊。” 他说，“我们其他同学过来玩，也都给同学带了礼物。” 章韫宜嗯了一声，“有看好的礼物吗？” “有，”邵子实欣喜道，“能买吗？” 章韫宜看着他，沉默几秒道，“买吧。” 大概也就这一次了。 邵子实灿烂一笑，“我就知道姐对我最好了。” 章韫宜笑了下，没有搭腔。 在商店逛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买单离开。 晚上游乐园还有表演项目，看完表演，四个人才结伴离开。 知道章韫宜是开车过来的，孟绥感慨了一句，“行，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耽误Eva和弟弟培养感情了。” 章韫宜淡淡一笑，“孟总说笑了。” 孟绥和她摆摆手，“其他的上班再聊。” 章韫宜颔首，“好的孟总。” 和周停则分开去车里的时候，周停则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章韫宜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看着姐弟俩离开，孟绥这才呼出一口气，“累死我了。” 周停则瞥他一眼，“回吧。” 孟绥嗯哼，和他一起上车。 坐上车，他扭头看向旁边的人，“你有没有觉得，Eva和她弟弟的相处有点儿奇怪？” “……”周停则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哪里奇怪？” 孟绥啧了一声，“你别说自己不知道。” “知道什么？”周停则轻挑了下眉峰，“你不如先说说自己知道了什么。” 孟绥斜他，“想知道？” 周停则：“嗯。” 他跟着前面的车出车库，神色认真道，“我很好奇。” 孟绥一怔，“你没问过Eva？” “她不太愿意提。”周停则告知。 孟绥傻眼，“她不提你就不问？” “怎么问？”周停则说，他其实试探过，但章韫宜不太想说，他自然也就不会追问了。 两人认识，熟悉这么长的时间。 周停则已然了解章韫宜的脾性，她不是爱诉苦的人，也不喜欢提自己过去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也不会主动寻求帮助。 她习惯自己扛着。 章韫宜的行事作风，脾气等等和她的生长环境有关，除了已经去世的奶奶，她不习惯依赖任何人，包括刚刚成为她男朋友的周停则。 周停则能理解，也能够等。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章韫宜不依赖自己很正常，只是，他对她确实也不太放心，还是想要知道更多和她有关的信息。 听他这话，孟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默了默，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得找机会跟Eva聊聊。” 周停则：“我知道。” 孟绥提醒一句，也不再多言。 他转而告诉周停则，他从邵子实那里打听到的消息。邵子实是她妈妈离异结婚后的儿子，现在住在南城。 “他们也住南城？”周停则诧然。 孟绥：“什么意思？” 周停则：“……没什么。” 他原本以为章韫宜父母离婚后，就不在一个城市了。 孟绥无语，却也没有追问。 他叹了口气，告诉周停则，“Eva好像和她爸妈两边都不怎么亲，她弟弟说他和她一年最多见一次面，她不怎么爱回家。” 其实孟绥也没打听到太多事情，邵子实不是小学生，他是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初中生了，不可能什么都往外说。 他只是跟孟绥抱怨了几句，说他妈妈觉得姐姐没什么良心，大学毕业后就不爱回家，每次和她联系她都说忙，她几乎不主动和家里人联系。 闻声，周停则蹙眉，“他是这么说的？” 孟绥点头。 周停则微哂，“他们还挺会倒打一耙。” 觉察到周停则压着的怒意，孟绥没敢吭声。 另一边，章韫宜和邵子实一路堵车回去，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邵子实进屋后便去洗漱休息，章韫宜跟杨慧丽说了一句，报了平安，才落后一步洗漱休息。 周日，邵子实不再嚷嚷着出去玩。 周六把他玩累了，周日上午他睡到了十一点多才起来。起来后，章韫宜带他出门吃了顿饭，回家收拾着东西，送他去了高铁站。 把人送走，章韫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回到车里，突然就不想动了。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是周停则打来的电话。 “喂，”章韫宜接起。 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周停则顿了一下，才开口，“还在高铁站？” “嗯，”章韫宜答应，“刚刚把邵子实送走。” 周停则明了，低声问：“现在回家？” 章韫宜嗯声，“准备回去了，你呢？在忙什么？” 周停则兀自笑笑，嗓音低低道，“在等我女朋友回家。” “……”- 章韫宜驱车到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电梯门口等待的人。 她快步地朝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他有自己家的密码，完全可以去家里等。 周停则没有说话，他顺势地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电梯里走。 两人进入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章韫宜住的楼层。 开门进屋，章韫宜正想再说点什么，周停则先憋不住地用力地吻了她一下。 气喘吁吁分开时，周停则抬起手擦过她唇上的水痕，嗓音沙哑道，“下午准备做什么？” 章韫宜迎上他炽热滚烫的目光，脸颊发热道，“……搞卫生。” 周停则：“……” 他无奈地捏了下她脖子，“大扫除？” 章韫宜：“嗯，本来想叫家政的，但是预约晚了。” 所以只能她自己干。 周停则捏了下她的手心，叹了一口气说，“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章韫宜：“嗯？” “卫生我来弄，”周停则说。 章韫宜眨眨眼，“不要。” 周停则看她。 “一起吧，”章韫宜主动说，“两个人快一点，做完再休息。” 周停则挑眉。 章韫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句很有歧义，也很容易让人想岔的话。她微窘，张了张嘴，耳朵先红了起来，“我的意思是，先把卫生做完再休息。” 周停则把她害羞的样子收入眼底，唇角微勾了下，慢悠悠道，“韫宜。” 章韫宜：“什么？” “不用解释，”周停则说，他并没有多想。 章韫宜：“……” 她微微一哽，决定不和周停则继续这个话题。她生硬地转开话题，不太客气地安排他，“你打扫客厅吧。” 周停则低低一笑，“好。” 两人搭配干活，速度还挺快。 周停则看着像是什么都不会做的人，实则什么都会。 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人做完家里的大扫除。 章韫宜抱着换下的床单去清洗的时候，周停则跟在她的身后。 把床单塞进洗衣机，按下开关后，章韫宜才抬起头旁边的人。 周停则也正在看她。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 少顷 ，章韫宜主动地往前走了一步，抬手环上眼前人的腰，轻轻地唤了一句，“周停则。” 周停则垂眼，目光深深地凝视她，“怎么了？” 章韫宜抿唇，长睫颤动，“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周停则缄默着，忽而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韫宜。” 章韫宜：“嗯？” 周停则注视着她，本想问她能不能多依赖一下自己。话到嘴边，他又暂且压下，只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晚上吃什么。” 章韫宜惊讶，没想到周停则要说的话是这个。 她愣怔几秒，“我都可以。” 周停则无奈，“不能都可以。” 这太难决定。 章韫宜一笑，主动地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想吃我男朋友做的饭菜，可以吗？” 周停则低头，在她发丝上落下一个温温柔柔的吻，“可以。” 冰箱里没多少菜了，精力充沛的两人便出门去了趟超市，买了蔬菜水果，以及生活必需用品。 回到家，章韫宜给周停则打下手，负责洗菜。 两人搭配干活，很是默契。 刚到六点，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章韫宜掏出手机拍了照片，让手机先吃，自己跟周停则才动筷。 吃过饭，避免饭后就点燃激烈运动，章韫宜提议出门散步，消消食。 两人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周停则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十指相扣出门，在外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循着夜色手牵着手回家。 从电梯出来进屋，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章韫宜没能有机会进浴室洗漱，就被周停则抱起，后背抵在门后，和他面对面拥抱，承受着他急不可耐落下的吻。 “……”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张嘴。” 很长一段时间里，屋子里都是唇舌交融发出的暧昧水声。 章韫宜被周停则亲得腿软，他的手掌便贴上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来亲。 她后背抵着门，前面是坚硬滚烫的身躯。 章韫宜算不上一个柔软的人，她是坚韧的，冷淡又温和的。 平日里健身，练的也都是器械和拳击。 此时此刻，她却是绵柔的，全身放轻松的，柔软的靠在周停则的身上。 手臂抬起，紧紧地环在他脖颈上，和他鼻尖相贴，唇舌纠缠，两条笔直白皙的腿被他托起，环在他腰上。 这个姿势，让两人贴得更近，也让他们更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舌头被卷住，再放开吮吸，一点点地被占有。 章韫宜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周停则掠夺，她呼吸变得困难，急促。 在周停则要撤开，给她呼吸空间的时候，她又有些不受控，因沉溺在接吻这件事情中，不由自主地追上他的唇，他的吻。 她这样的举动，只会让周停则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舌尖被吮的发麻，深入的亲吻让他们的身体不自觉地贴合，贴的更近。 在玄关处亲了许久，在周停则的手掌掀开她的衣摆，毫无阻碍贴上她纤细腰肢的时候，章韫宜蓦地回过神来，含糊不清地提醒眼前的人，“洗……洗澡。” 听见她的声音，周停则稍稍停了一下，而后更用力地咬了下她的唇，抱着她转身往房间里的浴室走，边走边亲。 两人跌跌撞撞进入浴室，章韫宜被猝不及防亮起的灯晃了眼睛。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撞进一双幽暗深邃又锐利的眼瞳里。心尖颤了颤，章韫宜怔怔地望着他。 周停则低头，柔软的嘴唇贴上她眼皮，在她眼睛上方落下了一个吻。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从眼皮，额头，再到鼻尖，嘴唇。 耳垂都被她吮住。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喷洒而出。 两人身上的衣服湿了，周停则的吻从上而下，边亲，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指尖贴在章韫宜胸前的衬衫处，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系的衬衫，衬衫扣子有点儿小，周停则解了半天也才解开两粒。 察觉到他的不满，章韫宜红着一张脸说，“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等不及的人稍稍用力，纽扣就被扯开了。 纽扣掉落在浴室，发出清脆的声响，章韫宜还没来得及惊呼，周停则的手便贴了上去，他掌心温热，滚烫，还有着不太明显的，和细腻柔软肌肤接触才能感知出来的粗粝。 章韫宜不经意低头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心跳得更快，也羞赧得想要往后躲。偏周停则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甚至还过分地拍了拍，让章韫宜的身体起伏得更为夸张。 “不……” 章韫宜被他弄得分外难耐，她想拒绝，又觉得他这样弄得她特别舒服。 “不要？”当下这个时刻，周停则甚至能分神地抬起眼问她。 两人对上视线。 章韫宜呼吸变得更急促。 紧跟着，周停则松开了手。而后，他低下了头，用唇贴近她柔软细腻的肌肤。 “……” 洗澡的时间被拉长，变得无限漫长。 章韫宜被周停则照顾，取悦，白皙的肌肤泛着红晕，身上的每一处，都有他温热唇舌留下的痕迹。章韫宜忽而变得难耐，也有些难以自控。她不由地贴近周停则，想要他更用力一点，又似乎想要让他放开自己。 这套房子的浴室不算大，两个人待在里面会有些局促。 好在，他们时时刻刻都贴在一起，即使行动没有那么自如，也不妨碍他们要做的事情。 浴室变得热，烫。氤氲雾气散开，两人身上汗涔涔又水雾雾的。 失控这两个字在两人身上有着淋漓尽致的表现。 “……” 章韫宜感觉全身无力。 她只能虚虚地挂在他身上，承受他给她的一切，感知眩晕向自己袭来。 从浴室出来。 章韫宜被他压在柔软的床褥里，他欺身而下，眼瞳漆黑地盯着她。 章韫宜被他看得脸热，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偷亲了一下掌心，他的舌尖在掌心留下濡湿触感，让章韫宜有些招架不住。她红着脸，眼眸湿润地觑他一眼，“你——”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周停则又一次咬上她的耳朵，嗓音喑哑地蹦出两个字。 章韫宜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周停则抬手捂住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然后吻上她的唇，声线沙哑道，“张嘴。” 有那么瞬间，章韫宜似乎受到了他的蛊惑，乖乖地张开了嘴。 他们再一次绵密地吻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腿又一次被抬起。 “……” 许久许久。 卧室里细腻暧昧的声音不断，让窗外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 深夜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大，包括眼前人的气息。 等章韫宜从眩晕的快感里回过神来时，她抬手推了推还在自己身体里的人，小声道，“你还不出去……” 周停则抱着她，喉结轻滚，亲昵地蹭过她耳朵，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轻佻的话。 瞬间，章韫宜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羞窘，完全没想过周停则在床上这么变态。正确来说，是周停则平日里沉稳冷峻的形象让她忘记了，在部分事情上，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 “周停则！”她忍不住喊他名字。 周停则懒洋洋地答应，声音是餍足后的调子，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的，泛起痒意， “我在。” 章韫宜顿住，忽而又感觉到了点什么。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耳根发烫，羞的想要找地洞钻进去，“你……” 这人到底哪来的精力？！他不是三十多岁了吗？！ 不是说男人上三十就没那么行了吗？ 虽说章韫宜没有任何的参考空间，再加上周停则每周都会健身锻炼，他身体素质，各方面精力也都是充沛的，比多数人要好一些。 但他这样……是不是过分充沛了一点点？章韫宜忽然觉得有点累，可在累的同时，又必须承认……她其实也很享受其中。 周停则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嗯了一声，低头衔上她的唇，不要脸地说，“嗯，我。” 话落，他含糊不清地诱哄着章韫宜，“时间还早，我们再来一次？” 说完，他也不等章韫宜同意，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拉着她再次沉溺在密不可分的情欲世界里- 周停则起来的时候，章韫宜还在睡。 昨晚将人累坏了，他小心翼翼地掀被起床，担心吵醒她。 起来后，周停则先回了一趟自己那边，又折返到章韫宜这边，顺道在路上买了早餐。 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章韫宜眼皮微微动了下，但不想起来。 她感觉全身酸软，比第一次更甚。 蓦地，房门被推开。 想到周停则昨晚的过分行径，章韫宜很明显地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表露自己的不满。 周停则看见，忍不住笑了一声，“温温。” 他嗓音缱绻地唤她，走到她躺着的床侧，抬手撩开她柔软的发丝，“七点半了。” 章韫宜：“……” 她不得已睁开眼，眼神幽怨地觑了他一眼。 周停则低笑，凑近亲了她一口，“我的错，我下次注意。” 他认错态度很好，但下次一定还会更过分，“我买了早餐回来，先起来？” 偏偏，章韫宜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她昨晚也没有很抗拒。 无语凝噎几秒，章韫宜哦了一声。 她正要下床，周停则忽而伸手，直接将她抱起。 章韫宜猝不及防，等她在浴室站定，看着周停则给她挤牙膏的时候，她才忍不住说，“周停则。” “嗯？”周停则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怎么了？” 章韫宜接过，“我还不至于这些事都做不了。” 周停则怔了下，笑了，“我知道。” 他站在旁边，看着她刷牙，“我想做。” 他知道章韫宜自己可以，可他就是想替她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很小的很简单的事情。 听到周停则的回答，章韫宜举着牙刷，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既然周停则喜欢，那她就不阻止他了。 洗漱完吃过早餐，章韫宜去化妆换衣服，周停则负责收拾。 收拾好，两人一同出门去上班。 “你别送我了，”进入电梯时，章韫宜和周停则说，“我今天要出去开会，得开车。” 周停则点了下头，“去哪儿开会？” “下午去Aurora那边开会，得把五一的宣传活动敲定。”说到这，章韫宜和周停则说，“我接下来一周都会很忙。” 周停则垂眼，“嗯？” “你……”章韫宜抿唇，“这几天住你那边？” 她下班的时间很晚，忙完更晚。 两个人住在一起，章韫宜担心影响周停则的睡眠质量。她这边的房子太小，两个人住一起很难不受影响。可让她去周停则那边住，她又觉得自己还需要做做准备。 闻声，周停则沉默一瞬，“下班早跟我说。” 他并不强求两个人现在就同居住在一起。 章韫宜眨眨眼，“好。” 周停则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记得按时吃饭。” 他对她没别的太高要求，就希望章韫宜能稍微地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章韫宜唇角一弯，“知道啦，你也是。” 周停则点头。 抵达车库，两人各自上车离开。 章韫宜住的地方离思维更近，她到公司时不过八点半，公司已经有同事在了。 “Eva姐早。” “早，”章韫宜和同事打了招呼，进了办公室。 周一上午有例会。 开完会，章韫宜问了下卢静曼，两位新员工到岗的情况。 两人上周就来上班了，也不知道适应得怎么样。 卢静曼笑着告诉她，“表现都还不错。” 章韫宜：“你多关照一下，别让毕业生第一份工作就受挫。” 卢静曼莞尔，“知道呢，你别操那么多心，实习生你都管，你累不累啊？” 章韫宜真是她认识且接触过的，最没架子的总监。 两人太熟，因而听到卢静曼这么问时，章韫宜叹了口气说，“累啊，但没办法，我们是前辈，得对后辈负责。” 卢静曼无奈，“行吧，我会安排好的，你别担心。” 章韫宜应声，又问了问胡晓畅和其他同事的情况。 卢静曼一一告知。 两人聊了会儿，卢静曼就先出去了。 下午，章韫宜去Aurora开会，和沈舒窈见了一面。 “你最近还不错嘛，”沈舒窈瞅着她道。 章韫宜：“什么意思？” “你气色挺好的，”沈舒窈盯着她，压着声音问，“你跟周停则现在什么进展？” 章韫宜无言，“大明星怎么也这么八卦？” “大明星才八卦好不好，”沈舒窈傲娇地哼了一声，“快说，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章韫宜沉默几秒，点了下头，“是。” 她和周停则在一起这件事，告诉沈舒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啧，”沈舒窈没忍住轻哼，“我就知道。” 章韫宜笑笑，“生气吗？” “不啊，”沈舒窈撩了撩头发，“男人多得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章韫宜被她的话逗笑，唇角弯了弯，“那我祝我们大明星找到一个超级大帅哥。” 沈舒窈点点头，“好说好说，找到了请你喝酒。” 提起喝酒这件事，沈舒窈看她，“诶，你上次答应我喝的酒，什么时候兑现？” 章韫宜愣了下，“五一过后？等你代言官宣后吧，我最近比较忙。” 沈舒窈：“行。” 开会进行得很顺利。 思维和Aurora是老朋友，章韫宜和Aurora的老板也熟，再加上沈舒窈是个很好说话的大明星，进展推进很是流畅- 之后两天，章韫宜也一直在推荐Aurora新代言人，包括新品发布会的事情。 周四这天下午，章韫宜正忙着，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章韫宜微微愣了下，才迟疑地接起，“喂？妈？” “嗯，”电话那端传来杨慧丽冷冷淡淡的声音，“在忙？” 章韫宜应声，“在上班。” 杨慧丽哦了一声，语调嘲讽道，“你工作还挺忙。” 章韫宜稍顿，假装没有听出她的意思，淡声问，“您这个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慧丽问，“我听说，你周六带你弟弟出去玩，中途把他交给了陌生人带着？” “……”章韫宜一怔，忽而明白杨慧丽这通电话的意思，她敛了敛眸，抿了下唇道，“妈，那是我认识几年的合作方，是我们公司的甲方，不是陌——”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杨慧丽便激动道，“章韫宜！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把你弟弟交给陌生人带着，出事了怎么办？你是一点都不担心他被弄丢啊？为什么，因为他姓邵吗？” 听到杨慧丽这一番质问，章韫宜是真的有点儿无力。她闭了闭眼，抱着不和杨慧丽吵架的念头，耐心解释，“妈，邵子实是个初中生了。先不说我把他交给的是合作方，就算他自己一个人玩，他应该也不会弄丢。” “怎么不会？”杨慧丽问，“他 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 章韫宜张了张嘴，“他有手机，有我的电话。” “那他要是遇到坏人了呢？”杨慧丽诘问，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章韫宜深吸一口气，“妈，您这些都是假设。” 她不可能把邵子实交给不认识的人，她知道杨慧丽的假设成立。可前提是，她真的把邵子实交给了陌生人，这个假设才是成立的。但她并没有，带邵子实玩的人是孟绥，是她认识几年的合作方。 “假设？”听她这话，杨慧丽冷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没有发生，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话是假设。” 她冷声道，“你要是忙，不想带他玩你可以直接拒绝我，而不是在我把人送到你那里，你又把他丢下。你知不知道——”她停了一下，忽而问，“你奶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你是不是存心的？因为他姓邵不姓章，你就这么不上心？” 听清楚杨慧丽说出口的这几句话后，章韫宜忽然不想再和她争辩，和她说话了。 她凝然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冷淡，“您觉得是就是吧。” 章韫宜不再为自己争辩，不咸不淡地说，“既然您不放心他，那以后就不要再把人送过来。” 杨慧丽沉声，“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怪我把人送到了你那里？” “是，”章韫宜实在忍无可忍，她之前不反抗，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无所谓杨慧丽是不是有需要才找她，没需要就当她不存在。奶奶之前一直都和她说，她爸妈也是有苦衷的，她不能怪他们。 当年杨慧丽怀她的时候身体反应很夸张，因而不得不辞了职。 辞职后她过得很不开心，也是如此，她和章韫宜的父亲开始争吵，最后吵到离婚。 章韫宜一直记得奶奶说的话，想着杨慧丽曾经的付出，尽可能地换位思考，站在杨慧丽的角度为她着想。再加上她现在经济相对自由，各方面条件也还不错。 所以，她允许杨慧丽在需要自己的时候利用自己一下，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又丢开。她愿意花钱解决很多烦恼。 但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奶奶。她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是奶奶让她有了现在的自己。 思及此，章韫宜呼出一口气道，“您放心他一个人坐高铁来申城，却因为我把他交给我的朋友带了一下午而恼怒，生气。您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没忍住反问杨慧丽，“还有，如果您不放心我陪玩，您就不要把人送到我这里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章韫宜咬了下唇，有些冷血地提醒杨慧丽，“您是不是忘记了？我的抚养权在章家，您和我爸已经离婚很多年了。离婚后您也没有养过我，照顾过我，我现在其实也没有义务要接您的电话，甚至帮您照顾您的儿子不是吗？” 杨慧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你你你了好几句，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章韫宜有些忙，她敛下眼眸，没了要跟杨慧丽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冷冷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挂了，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系吧。”- 挂断电话，章韫宜把手机丢开，趴在桌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确实，有点儿不想再忍下去了。她本来也不是能忍的人。 趴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章韫宜抬头，是陈欣合进来送文件。 注意到她神色不太对劲，陈欣合犹疑地问了一句，“Eva姐，出什么事了吗？” 章韫宜摇摇头，“没事。” 陈欣合眨眨眼，“真的？” “真的，”章韫宜勉强地挤出笑脸，“去忙吧，这些我签完字叫你。” 陈欣合：“……好。” 章韫宜不愿意说的事，谁问都没用。 签完字让陈欣合把文件拿出去，章韫宜又跟其他同事对了对项目进程。 对完，已经是下班时间。 手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忙完，奈何当下这会儿，章韫宜不想加班了。 她思索几秒，给钟灵发了一条消息：「今晚加班吗？」 消息发出那瞬间，她正巧收到钟灵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吗？」 “……” 两人的消息几乎同一时间到达对方的对话框了。 章韫宜呆了几秒，接到钟灵打来的电话，“去喝酒？” 两人约好喝酒的事情，章韫宜又忙了一会儿，才跟钟灵在小酒馆碰面。 两人有段时间没过来，陡然出现，还让老板蒋明知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钟灵：“不加班。” 章韫宜：“嗯。” 蒋明知瞅着两位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笑了下，“行，喝点什么？” 问完，他又多问了一句，“吃晚饭了吗？” 章韫宜：“没有，我们来你这儿吃的。” 钟灵点头。 蒋明知笑笑，“行，要吃点什么？” 钟灵：“好吃的。” 章韫宜：“同上。” 蒋明知被两人弄得无语，让她们找位置坐，自己去后厨交代厨师，给两位熟客准备吃食。 章韫宜和钟灵坐下后，面面相觑几秒，又蓦然地笑了出声。 “什么情况？”章韫宜问。 钟灵托腮看着她，“你先说吧。” 章韫宜：“……” 她接过酒保递来的柠檬水，抿了口才说，“今天跟我妈吵架了。” 钟灵诧然，“吵架？你和她吵什么？” 章韫宜想了想，还是把那通电话的内容简单地提了一下。 听完，钟灵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妈她真是脑子不清醒吧？你还能虐待她儿子？她问你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她女儿啊？” 章韫宜苦涩一笑。 钟灵后知后觉，“韫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章韫宜拍了拍她的手背，苦涩一笑道，“其实我当时也想问她，她心心念念邵子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也是她的女儿。” 只是这话问出来没有太大的意义，反倒让自己添堵。 钟灵无言。 章韫宜摇摇头，“没事，其实我今天把话说狠了也好，以后……反倒会少很多烦恼。” 看她这样，钟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安慰。她张了张嘴，只能说，“你还有我们。” 章韫宜粲然一笑，“我知道。” 章韫宜没太深入地说自己的事情，转而问她，“你什么情况？在医院碰到莫名其妙病人了？” “算是吧。”钟灵泄气地说。 章韫宜困惑，“什么叫算是？” 钟灵瞥她一眼，抬手揉了揉耳朵道，“我今天收了个病人。” 章韫宜：“然后呢？” “是谈衡。”钟灵说。 “？”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章韫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知道的那个谈衡？” 钟灵郁闷地嗯了一声。 章韫宜：“……他怎么了？” 问完，她又想起点什么，“不是，他不是在国外吗？他什么时候回国了？” 钟灵：“不知道。” “你没问啊？”章韫宜道。 钟灵啊了一声，“我怎么问？” 他们又没有很熟。 章韫宜沉默。 无言少顷，她没忍住道，“他变丑了吗？” 钟灵：“……没有。” “还跟以前一样帅？”章韫宜好奇。 钟灵斜她一眼，有些无语，“你就关心这个？” 章韫宜笑笑，“别的暂时你也了解不到，就只能先问问外貌啊。” 钟灵哑然失语，没有办法反驳。 最终，她只能说，“你也不怕周总知道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帅不帅。” “那怎么能算别的男人呢？”章韫宜笑着道，“那是我们的高中校友。” 还是钟灵暗恋多年的对象。 钟灵噎住，“算了，不提他了。” 章韫宜看着她，“认真的？” 钟灵：“暂时不想提。” “行，”章韫宜不勉强，“那我陪你喝酒。” 钟灵笑了，抬眸看她一眼，“难道不是我陪你喝酒？” 两人对视一眼，扑哧笑了起来。 她们互相陪伴。 蒋明知从后厨出来时，在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已经空腹喝上了。 他皱眉走过去，提醒两人，“先吃点东西。” “谢谢蒋老板。”两人异口同声。 蒋明知：“……” 酒馆里还有其他客人，蒋明知也不可能一直照顾两人，他稍稍叮嘱了一句，就忙其他人去了。 章韫宜和钟灵有段时间没喝酒，难得过来，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周停则电话打来的时候，章韫宜正趴在桌上听歌。她接通电话，耳畔钻入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比酒馆里的歌声还要好听。 “今晚几点——” 下班这两个字还没问出口，周停则先听到章韫宜这边的动静。他停了停，挑起眉头问，“在外面？” 章韫宜含糊地嗯 了一声，忽而喊他，“周停则。” 周停则：“嗯？在哪里？” 他听出章韫宜声音的不对劲，眉心微蹙，“在喝酒？” 章韫宜重重地点了下头，“嗯，喝酒。” “……” 周停则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在哪间酒吧？” 章韫宜没听清楚，“什么？” 周停则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对面没有动静。 好一会儿，听筒里才传来章韫宜委屈巴巴的声音，“周停则……周停则……我好难过。” 听清楚她这句话的刹那，周停则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揪了一下。 他不知道章韫宜因为什么在难过，他想知道，想安慰她。他低声应着，到了车库，“我在，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我乐意让你骗。” 二十分钟后，周停则赶到小酒馆。 他步履匆匆走进去的时候，章韫宜已经换了位置，她正坐在吧台边，托腮望着在酒馆另一侧打架子鼓的人，眉眼弯弯的。 “周老板来了。”蒋明知率先看到他，打了声招呼。 周停则微颔首，“蒋老板。” 蒋明知莞尔，往后指了指，“韫宜在那边。” “谢谢，”周停则低声，“她还好吗？” 章韫宜给周停则打的那通电话，后面嘀嘀咕咕说的话他都没听清楚，最后还是蒋明知接过了电话，告诉周停则她的具体位置。 蒋明知笑笑，“你问她吧。” 周停则恍然，点了点头，“先过去了。” 话音落下，他又问，“可以送两杯醒酒茶过来吗？” 蒋明知微哽，“……行。” 章韫宜没有注意到周停则过来，直到他站在自己身侧，她才抬起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章韫宜轻眨了眨眼，然后朝他笑了起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周停则敛眸，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忽而有种刚刚在电话里跟自己说她好难受这件事，是自己的错觉。 此时此刻的章韫宜，看不出一点儿喝醉，包括难过的样子。 但周停则知道，她是不开心的。 “嗯？”章韫宜等了一下，没能等到周停则开口。 她轻扬了扬眉，“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周停则随即俯身弯腰，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听到了。” 章韫宜：“哦。” 她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听到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周停则静然，顺势坐在她旁边，“头疼吗？” 章韫宜想了想，摇了下头。 安静几秒，她扭头问，“喝酒吗？我请你。”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捏了捏她搭在吧台上的手，低声道：“不喝。” “为什么？”章韫宜有点儿委屈。 周停则低头，本来想说因为待会要送你回家。话到嘴边，他改了主意，“好。” 章韫宜：“……” 她沉默地看着周停则，用眼神谴责他。怎么一下一个主意。 周停则看出她眼神表露出来的意思，笑了笑，“刚刚不想喝，现在想喝了，还请我吗？” 他很有耐心地问她。 章韫宜傲娇地轻哼一声，“不请了。” “你自己买单吧，”章韫宜说。 周停则莞尔，身体往她所在的位置倾斜，轻声说好，“那你给我介绍？” 章韫宜瞥他一眼，想说我之前就给你介绍过了，你忘了吗。 可在对上周停则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时，她含糊地嗯了一声，“蒋老板他们店出了新的调酒，我刚刚试了很好喝，你试试吗？” 周停则点头。 要了两杯调酒，周停则抿了一口，对上章韫宜期盼的目光，嗓音低低道，“味道不错。” 章韫宜笑了，眼睛亮亮，唇角弯弯的样子，“我也觉得。” 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把表演架子鼓的钟灵忽视得彻底。 直到架子鼓的声音停下，章韫宜才抬手鼓掌。 周停则跟着她鼓掌。 没一会儿，钟灵就过来了。 章韫宜有点儿晕，但在等周停则过来的时间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清醒了很多。她在钟灵过来的时候，抓住周停则的手腕，给她正式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两人早就在章韫宜的口中听过对方的名字，对方的事很多次。 因而正式见面时，不会觉得陌生不自在。 简单打过招呼，钟灵在章韫宜另一边坐下。 她又要了一杯酒。 刚喝下，蒋明知就端了两杯醒酒茶出来，放她们面前。 章韫宜莫名，“这是什么？” 蒋明知：“周老板要的醒酒茶。” 章韫宜转头，有点儿好笑地看向周停则，“你怎么在酒吧要醒酒茶？” 周停则压着声音，“我以为你喝醉了。” “我也没那么容易醉。”章韫宜说，“刚开始有点儿，现在已经好了。” 她醒酒很快。 周停则嗯了一声，“要喝吗？” “喝啊，”章韫宜没有拒绝，“蒋老板都送过来了。” 听她这话，周停则静然，一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其实他看得出章韫宜不是很想喝，但因为蒋明知已经送过来了，她不愿意拂了别人的好意，所以愿意喝下。 周停则不是第一次知道章韫宜是愿意委屈自己，做出妥协的人。 从停车那件事，他就知道，她怕麻烦，也怕纠缠，更怕辜负。也是如此，她让自己越来越累。 想到她在电话里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周停则就有些不忍。 他静默一瞬，没有说话。 章韫宜和钟灵把醒酒茶喝下，又点了两杯酒。 周停则没有阻止，他在这里，两个人喝醉了也没有关系。 不过从小酒馆离开时，章韫宜和钟灵看起来还是清醒的。 周停则喝了酒，直接喊了代驾过来，先送钟灵回去，再让代驾送他和章韫宜。 把钟灵送到家门口，两人才离开。 回车里时，周停则握着章韫宜的手腕，低声问：“待会想回哪边？” 章韫宜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你那边？” 周停则捏了下她的手心，“是我在问你，你想回哪边？” 章韫宜啊了一声，“我都可以啊。” 周停则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喊她名字，“韫宜。” 两人还在钟灵住的小区没有离开，时间不算晚，小区里很热闹，嘈杂的声音，楼上住户的电视声，包括训斥孩子的声音涌出，断断续续地钻入他们的耳朵。 只是当下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关注。 听到周停则的声音，章韫宜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抬眸望向他，“……怎么了？” 她难得见到周停则露出这么凝重的神情。 周停则看着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你怎么了。 章韫宜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我没……怎么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底气是不足的。 周停则：“真的？” “嗯，”章韫宜点头，“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是喝醉了。” 她解释说。 周停则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没有说话。 忽地，周停则手机铃声响起，是在门口等两人的代驾来催了。 他接起电话，跟代驾说了两句话，才道，“先回去吧。” 有什么话回家再 说。 章韫宜没有意见。 两人回到车里，周停则向代驾报了章韫宜小区的地址。 章韫宜听见了，没有出声反对- 一路沉默到家。 代驾离开后，两人锁了车，进了电梯。到门口的时候，周停则往旁边侧了侧，章韫宜抬手，按下密码开门。 门推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去开灯。 周停则也是。 屋子里莫名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起伏。 时间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暂停了几秒，周停则率先打破室内的静谧，低声问，“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章韫宜默了默说，“没有。” 虽然早就预料到章韫宜清醒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说，可在听清楚的时候，周停则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这份难过不是因为章韫宜什么都不告诉他。 而是，章韫宜不习惯告诉他。 “真的没有？”周停则很有耐心地追问。 章韫宜含糊地嗯了一声，忽然想去开灯。她本能地抬起手，被周停则抓住手腕阻止。 “韫宜，”周停则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热灼烧着她，让她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他静了许久，突然问了一句，“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章韫宜怔然抬头，“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周停则垂眼注视着她，“男女朋友之间，遇到事情应该共享不是吗？” 章韫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我今天真没遇到什么事。” 这句话说出来后，屋子里似乎更安静了。 半晌，周停则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问道，“又或者你觉得我不值得信赖，所以不想说。” 章韫宜怔怔，下意识道，“我没有。” 她绝对没有。 周停则嗯了一声，好像相信她说的没有，“真没有遇到事，只是突然想喝酒是吗？” “……是，”章韫宜回答。 闻声，周停则轻点了下头，“好。” 他没有再问，而是就着抓住章韫宜的那只手，和她一起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白亮的灯光将室内照亮。 章韫宜本能地去看周停则的神色，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章韫宜知道，他在生气。 “头还晕不晕？”章韫宜正想着，该怎么缓解此刻的气氛，周停则忽然就转开了话题。 章韫宜摇摇头。 酒吧里那杯醒酒茶还是有点儿作用的。 周停则颔首，瞧着她神色确实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便催促她去洗澡。 天气越来越热，上了一天班，又在小酒馆坐了几个小时，身上出了薄汗，章韫宜也确实想去洗澡。 “那你……”她看向周停则，有些迟疑。 “你先去洗，”周停则语气如常，“我待会儿。” 章韫宜迟缓地点了下头，转身进了房间的浴室。 等章韫宜洗完澡出来时，周停则已经去另一个浴室洗漱完了。 时候不早，次日还得上班，两人没多磨蹭，一同上了床睡觉。 说来也是奇怪。 以前喝多了酒，就算没醉，章韫宜也能很快睡着。可这天晚上，周停则躺在她旁边，她却迟迟没有困意。 翻来覆去许久。 最终，周停则的声音在漆黑的卧室响起，“失眠了？” 章韫宜静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秒，周停则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睡吧。” 他嗓音清沉，很有蛊惑性。 章韫宜嗅着他身上和自己身上同样的沐浴露香味，缓缓地闭上眼。不知不觉地，她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两人简单洗漱后，一同去了公司。 章韫宜的车还在小酒馆那边，所以是周停则送的她。 原本，章韫宜以为这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小插曲，她醒了后就忘了，周停则应该也是。 渐渐地，章韫宜觉察出了些许不对劲。 那天后，周停则就没有再过来她这边，两人微信会聊，电话也会打，只是聊的内容很浅，不是问吃过饭没有，就是问今天忙不忙。 一开始，章韫宜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再加上五一活动很忙，她无暇顾及。 等五一结束，工作也没有那么繁忙时，章韫宜才后知后觉，周停则生气了。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 一时之间，章韫宜有些无措。 因为她不确定周停则生气的重点是什么，是因为他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有，还是她下了班也不和他说一声，跟朋友跑去喝酒。 后者不至于。 前者的话，章韫宜是真的没什么事。很多事在她这里，睡一觉就过去了。 章韫宜苦恼，她拿着手机，想要联系周停则，又不知道跟他说点什么好。 倏地，她手机里弹出一条周停则发来的消息，告诉她他明天要出差。 章韫宜连忙问：「去哪儿？」 她之前怎么没听到周停则提过。 周停则：「美国。」 章韫宜顿住，回了一句：「好的，明天几点走？」 周停则：「凌晨。」 章韫宜看着两人对话框，想问周停则这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情，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追问。 最终。她发出一句：「那起落平安。」 周停则：「好。」 结束对话，章韫宜把手机放下。 她趴在桌上，有些困惑。 接到章韫宜电话的时候，钟灵刚从谈衡病房出来。 她诧然几秒，“怎么了？” 章韫宜：“晚上加班吗？” 钟灵：“心情不好？” “有点儿，”章韫宜说，“我今晚不加班。” 钟灵哎哟一声，“我要加班啊章总监。” 章韫宜悻悻，有些郁闷，“好吧。” 钟灵嗯声，“怎么了？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章韫宜：“……不是。” “那是感情的事？”钟灵走到楼梯间去接电话，也没注意到楼梯间还有其他人在，她低声问，“跟周停则吵架了？不应该啊，你们俩都不像是会吵架的人。” 章韫宜：“没有吵架。” 钟灵笑了，“那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怎么说，”章韫宜也很茫然，“我要是知道就不找你了。” 钟灵想了想，“也是。” 两人安静下来。 片刻，章韫宜道，“你去忙吧，我自己琢磨一下。” 钟灵答应，“好，你别胡思乱想啊，我明天可以陪你喝酒。” 章韫宜笑笑，“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钟灵要离开楼梯间时，猛地对上一张温蔼的笑脸。 “段……段主任。”她结巴地喊。 段雁荷应了一声，就着亮起的感应灯，看了眼钟灵白大褂上的名字，笑着道：“钟医生。” “我是，”在主任面前，钟灵有些紧张，“您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段雁荷想了想，“你接电话的时候就在。” 钟灵：“……” 她神色尴尬，“没有打扰到段主任您吧？” “没有，”段雁荷瞧着她紧张兮兮的神色，笑着道：“抱歉，刚刚不小心偷听到了你打的电话。” 钟灵摇头，“是我没注意到这里有人。” 段雁荷嗯了一声，好奇地问，“你刚刚是在跟朋友打电话吧？” “是啊，”钟灵没有多想地说，“我最好的朋友。” 段雁荷了然地点点头，笑了笑，没有多问。 这段小插曲，钟灵没有跟章韫宜说。 她一个人尴尬就够了，没必要再加一个章韫宜。 章韫宜这边，挂断电话后，她轻叹了口气，点开微信列表看了看，发现自己没几个能约出来吃饭聊天的朋友。 她列表里大多数都是工作认识的人，关系没到那个份上。 唯一因工作很熟悉的任怀梦，不意外是要跟着周停则一起 出差的。 正当章韫宜决定下班回家去拳击馆打球时，沈舒窈给她发来消息：「章小姐，你欠我的那顿酒到底什么时候还啊？」 章韫宜：「今天？」 两人一拍即合，约了见面的地方。 章韫宜到的时候，沈舒窈已经到了。 “最近不忙？”看到她又过来，蒋明知问了一句。 章韫宜：“刚忙完。” 她给蒋明知介绍，“我朋友，沈舒窈沈小姐。” 蒋明知不怎么上网，更不关注娱乐新闻。 他朝沈舒窈点了下头，便道，“坐吧，今天也没吃饭吧？” 章韫宜实话实说，“没有。” 蒋明知去了后厨，章韫宜和沈舒窈找角落位置坐下。 没多久，蒋明知就送了食物过来。 沈舒窈尝了一口，然后质问章韫宜，“有这么好吃的地方你之前怎么不推荐给我？” 章韫宜笑笑，慢吞吞地吃着，“我也不知道大明星这么接地气啊。” 沈舒窈斜了她一眼，冷不丁地问，“你怎么了？跟周停则分手了？” 章韫宜：“……” 她被沈舒窈的直白哽住，有些莫名，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在盼着我们分手？” 沈舒窈无语，白她一眼，“你别冤枉人啊。” 她言辞凿凿，“我之前喜欢周停则，那是他洁身自好。他现在都有人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章韫宜失笑，“大小姐，他谈恋爱了也不能算不洁身自好了吧？” 周停则又没有乱来。 沈舒窈想了想，啧了一声，“哎，我的意思是——”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压着声音，“我喜欢处男。” 猝不及防，章韫宜被她的直白呛住，咳了好一会儿，脸都咳红了。 沈舒窈瞅着她激动的样子，很是不解，“你干嘛，我说的话那么令人震惊吗？” 章韫宜喝了口水，很想说是的。 她看了沈舒窈一眼，朝她竖起大拇指。 她知道沈舒窈直接，却没想到能直接到这个地步。 沈舒窈嗯哼，“所以你们没分手？” “没有，”章韫宜说。 “那就是吵架了。”沈舒窈眼睛亮灿灿的，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们吵什么呢？” 章韫宜望着她，心里想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她摇摇头，“我们没吵架。” 沈舒窈：“什么意思？” 章韫宜沉默，“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乱说啊。”沈舒窈很有自己的想法，“你想怎么说怎么说，语言混乱也没有关系，重点是说好不好，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分析？” 章韫宜愣住，“什么？” “什么？”沈舒窈乜着她呆呆的样子，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我刚刚说的话，你有哪里不清楚吗？” 章韫宜握住她的手，“说了就有用吗？” 她以前说过好多，想爸爸妈妈，想要他们给自己开家长会，想要他们去看自己，想要回家。都没有用，没有人回应她，更没有人答应她。 除了奶奶。 沈舒窈：“不然呢？” 章韫宜微抿了下唇，看着沈舒窈，轻声说：“不一定的吧。” “怎么不一定？”沈舒窈不明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如果说出来没用就再想别的办法呀。” 章韫宜没有吭声。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沈舒窈略微嫌弃道，“章总监，你们这样的工作狂都是这么谈恋爱的吗？” 章韫宜被她的话说得哑言，一时语塞。 她沉默着，盯着面前的透明玻璃杯，自言自语，“可我那天说的是实话。” 沈舒窈：“什么实话？” 她急性子，受不了章韫宜这样没头没脑，她挪动椅子到章韫宜旁边，“来吧，你告诉我，我这个旁观者替你分析。” 章韫宜偏头，望着一脸好奇的沈舒窈，也是真的有点没办法了。 说来也是奇怪，她觉得有些事情告诉沈舒窈没有比告诉周停则困难。 告诉周停则，她会觉得自己矫情，也会觉得没有必要。 那样像是把负能量的情绪带给他，向他求助。 他工作够忙了，没有必要来处理她的负面情绪。她不想，也不愿意。 章韫宜思忖着，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沈舒窈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知道了章韫宜和周停则目前的情况。 了解完，沈舒窈稍稍有点儿无语，“章韫宜，原来你是这样子谈恋爱的啊？” 章韫宜：“……这样子是哪样子？” “你不觉得你这样，周停则会很伤心吗？”沈舒窈说。 章韫宜：“……他为什么会伤心？” “我……”沈舒窈斟酌着，换了个问法，“如果他明显地表露出自己心情不好，你会不会想知道他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章韫宜说会。 回答完，她看到沈舒窈摊手，一脸你知道答案的表情。 章韫宜知道答案。 她没有那么愚笨，也没有那么迟钝。 她就是习惯了不诉苦，有事自己消化。也因此，在周停则问她的时候，她抱着能自己消化就自己消化的念头在回答他的询问。 “这样谈恋爱是不行的，”沈舒窈看着章韫宜沉思的模样，提醒道，“谈恋爱就是要分享呀，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不然为什么要谈恋爱，难道就只是找个人分享生理需求吗？” 沈舒窈用词真的很直接，她说道，“我之前演的一个剧里就是，男女主一直瞒着对方，什么事都瞒着，嘴巴跟封了胶带似的，什么都不说，最后分手了。” 章韫宜看着她，有些接不上话。 “章韫宜，你谈工作的时候很厉害啊，怎么这种事情上笨笨的？”沈舒窈没忍住说她。 章韫宜抬手摸了下鼻子，“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好笨。” 沈舒窈无语，“开玩笑的，反正我还是挺希望你跟周停则好好的。” 章韫宜没有说话。 “毕竟，那是我喜欢过的男人。虽然他拒绝了我，但我大度且善良，希望他过得快乐。” 说到这，她乐不可支地问章韫宜，“我是不是很好？” 章韫宜被她的话逗笑，“嗯，你超级好。” 沈舒窈扬扬眉，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我也觉得。” 两人没聊太久的感情。 沈舒窈也不习惯当知心姐姐。 自然地，两人转到喝酒上面。 喝着喝着，章韫宜接到一通章父打来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时，她还有些惊讶。 一般没什么事，章父也不会联系她的- 跟沈舒窈说了一声，章韫宜拿着手机走出了小酒馆。 “喂，爸。” “韫宜，”电话那端传来章父的声音，“在忙吗？” 章韫宜说没有，她跟朋友在外面玩。 章父应声，“别玩到太晚。” 章韫宜嗯了一声，望着远方的夜色，“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章父静了几秒，低声道，“你妈今天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章韫宜眼睫一颤，“她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章父道，“就是跟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 章韫宜哦了一声。 父女俩默契地安静下来。 片刻，章父又喊了章韫宜一句，“韫宜，我很抱歉。” 章韫宜静然，有些不可思议，“什么？” “你小的时候，我和你妈妈都没有尽到我们应该尽到的责任，把你丢给奶奶。你长大了，我们反而一直在麻烦你。”章父突发感慨，“你妈那边，你要是不想搭理以后就不要搭理。你的抚养权在我这边，离婚后她也没有再养你。” 章韫宜没有说话。 章父安慰她，“对她你不要觉得愧疚，以前是我的问题。如果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以后她老了时不时去看看她就行，至于那边的弟弟，你是没有责任的，知道吗？” “她跟您说什么了？”章韫宜又问了一遍。 如果不是杨慧丽说了什么，章父不会给她打这通电话，更不会说这些话。 这些年，章韫宜已经很了解章父了。 他是一个很沉默寡言的父亲，他对章韫宜不是说没有爱，有爱，可也不多。 可能是章韫宜从小被送回老家，在奶奶那边长大，和章父不亲近的缘故。 也可能是章父后来又有了另一个孩子的缘故，他 们父女俩从不谈心，感情也很淡薄。 他们的来往，基本是金钱。 章韫宜念书的时候，他每个月固定给章韫宜转钱。 章韫宜毕业工作后，轮到章韫宜时不时给他转笔钱。 父女俩对话框里，最多的就是转账收款以及，工作别太忙太累，有空回家的简单对话。 若非杨慧丽说了什么过激的言论，章父不可能跟章韫宜说这些。 听到她这么问，章父淡淡道，“也没说什么，她就是那样的性格，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章韫宜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章父笑笑，“行，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也是刚知道你那个弟弟去了申城，他没累着你吧？” 章韫宜说没有。 章父：“那就行，那我挂了？” “等等，”在章父要挂断电话之前，章韫宜没忍住出声，“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章父：“你问。” “……” 挂了电话，章韫宜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 直到沈舒窈消息发来：「还喝不喝？」 章韫宜回神，想了想：「下次再喝行吗？」 沈舒窈：「干嘛？你要去找你男朋友了？」 章韫宜：「嗯。」 沈舒窈：「……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那下次你和周停则一起请我，我要喝贵的。」 章韫宜笑了，回答她：「没问题。」 章韫宜：「我的包你帮我拿一下吧，我明天去找你拿。」 这条消息发出，她直接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去周停则家的路上，章韫宜低头给他发消息：「你去机场了吗？」 十分钟后，周停则回复她：「还没有，怎么了？」 章韫宜眨眨眼，没回。 她转而给任怀梦发消息，问了他们飞去美国的具体航班信息。 出租车司机一路飞驰，硬生生让小酒馆到周停则家里的时间缩短了。 下了车付了钱，章韫宜气喘吁吁地往里走。 上次来过后，周停则就在物业那里登记了章韫宜的信息，让她来这边进出自如。 顺利进入电梯。 走到周停则家门口的时候，章韫宜突然停下脚步，禁不住思考，自己这样跑过来是不是有点儿冲动了。她正犹豫要不要好好思考一下，至少组织一下语言再过来找周停则聊聊时，门被人从里推开。 猝不及防，他们看见对方。 “……” 走廊里的风静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少顷，周停则问，“怎么过来了？” 章韫宜抿了下唇，看着他手里握着的行李箱杆，“你不是一点的航班吗？现在就要去机场？” 周停则随即把行李箱给推回屋内，“不是。” “那你是——” 没等章韫宜把话问出口，周停则先回答了她，“我打算先去看看某个加班狂魔。” “？” 章韫宜怔然，“我……看我啊？” 周停则撩了撩眼皮，用沉默当作回答。 “你没有跟我生气？”章韫宜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小心翼翼地问。 周停则挑眉，有些意外，“生什么气？” 章韫宜：“……你明知故问。” 话音落下，她不等周停则开口，又道，“对不起。” 周停则看着她。 章韫宜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周停则。” 她有些为难，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出她的窘迫，周停则先在心底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入怀里，“没跟你生气。”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章韫宜埋头钻进他胸口，嗅着他身上清清冷冷的味道，轻声道：“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我难过？” 周停则嗯了一声，喉结轻滚，忽而就生出了不舍，“不想说就不说。” 他不想勉强她。 “也不是不想说，”章韫宜从他怀里抬起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有就是，有些事情说出来感觉像在骗取你的同情。” 周停则敛眸，摸了摸她的脸，想说她把自己的烦恼郁闷告诉自己，怎么会是骗取自己的同情呢。 那明明是事实，再者，他本来就心疼她。 话到嘴边，他说了一句，“我乐意让你骗。” 就算她是在骗取自己的同情，周停则也愿意，甚至甘之如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我今晚可以睡你这边吗？ 听到周停则这句话，章韫宜没忍住笑了一下，“周停则。” 周停则低眸，抬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轻声道，“不想说就先不说，不用觉得勉强。” 看到章韫宜现在这样，周停则有些后悔，他不该逼她。 他原本想的是，让她尽可能地依赖一下自己。 至少，有话就说出来。高兴得难受的，他都愿意和她共享。 他们不能只是同甘不能共苦的男女朋友。 章韫宜在工作上，包括职场关系各方面都能处理得很好。 唯独感情，她很笨拙。 她不擅长说，有问题的时候习惯缄口不言。习惯很难改变。 有些话长时间不说，也难以再开口。 章韫宜其实是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的，她和钟灵熟悉起来的时候，钟灵就说过她这个问题。 有事憋在心里，自己消化，谁也不说，这样其实不好。 章韫宜没有反驳，她知道不好，但她改变不了。 后来会和钟灵分享，是因为她们认识得足够久，也足够了解，足够信任对方。 章韫宜甚至可以说一句有点没良心的话，在她心里，钟灵这个好朋友比亲戚更重要。 当然，她也不是说周停则不重要。 他是她的男朋友，她很喜欢他，他对她来说更是特别的。 只是，章韫宜还没习惯和他诉苦，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她不想给他增加负担，也不想让他觉得烦。 一次两次，他接收自己的负面情绪当然没有问题。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次数多了，周停则也有可能会烦。 章韫宜不敢赌，也怕自己将他对自己的好想得理所应当，从而对他一味索取。 那样不好，那样也会出现问题。 在工作上，章韫宜很有自信，也会迎难而上。 感情生活，她却是笨拙，不会处理的。 成长的环境让她在感情方面容易露怯，没有安全感。 也不习惯从别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 “我没有觉得勉强，”章韫宜想着，抬头望着周停则，“我……只是一时还不太适应。” 周停则知道她不太适应什么。 他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章韫宜笑着摇摇头，突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无声几秒，她决定从那天的事情开始说起。 “我那天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章韫宜告诉周停则，稍微地简略了一下杨慧丽训斥自己的话。 就算如此，周停则还是听得皱起了眉头。 章韫宜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抬手摸了下他的眉头，想要将它们抚平。 “其实我早就习惯她那样。” 可那天实在觉得冤枉，委屈。 周停则沉声，“你没有错。” 章韫宜朝他笑了下，“我知道啊，我就是郁闷，我也没有哪里不好吧，我从小就听话，成绩也 好，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离婚的时候，他们都不是很想要她。 杨慧丽更是直言说，她不要章韫宜的抚养权，她只要其他的。章父倒是没有表露得这么明显，他没有说过不要章韫宜，但他也在和杨慧丽顺利办理离婚后，不顾她的抗议，把她送回了乡下。 章韫宜曾经想过，如果奶奶没有去世，她或许都不会有回到南城念书的机会。 章韫宜能理解杨慧丽，理解章父，他们俩那时正年轻，正是奋斗事业的时候，带着自己一个没有办法独立生活的孩子，确实不方便，甚至可能会拖累两个人。 可是，她现在长大了，不会拖累任何人了，为什么他们还跟以前一样，不喜欢自己。 原本，章韫宜以为他们是不喜欢孩子，因而一个劲地说服自己，没有关系的，他们不喜欢孩子，不喜欢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她有奶奶。 但她发现，不是的。 她的亲生父母不是不喜欢孩子，他们喜欢孩子，喜欢他们现在的孩子。只是不喜欢她这个孩子。 为此，章韫宜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牛角尖。 这个牛角尖，现在也还没钻出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计较，他们不喜欢自己，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太在意他们。只是有些情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烦恼，痛苦，偏偏她就是时不时会为此郁闷。 说起来也是好笑。 说到这里，章韫宜问周停则，“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周停则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眼眸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不是。” 他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那两个人的问题。 “我其实知道这一点，”章韫宜说，“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问题，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可我就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就这么不讨他们的喜欢。 周停则听着，心口像是被石头压住一样，有些喘不过气。 他想安慰怀里的人，嘴巴却在此刻变得笨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该怎么安慰她才会有用。 章韫宜继而道，“后来我想开了，减少和他们的联系。” 眼不见为净。 不去想，也不去看，她就不会难过。 奈何血缘关系斩不断。 章韫宜的抚养权在章父那里，他供着自己长大成人，念了书，她对他自然也有责任。每年她会回去一两次，和他一起去看奶奶，在家里待两天。 至于杨慧丽，章韫宜抿了下唇，“我和她每年都会见一面。” 她回到南城念书后，杨慧丽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送一份礼物，有空的时候还会和她一起吃顿饭。 周停则安安静静地听着，“大学的时候呢？” “大学的时候……”章韫宜淡淡一笑，“联系少了点，生日她会发一条消息。” 周停则静然，“那你弟弟……” “毕业工作后，联系才多了起来，”章韫宜实话实说- 毕业工作后，杨慧丽主动联系她的次数多了。 时不时地，她会跟章韫宜抱怨家庭事情多，邵子实又调皮了之类的。 章韫宜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也并非不清楚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但因为高中的那几份生日礼物，以及她偶尔的关系，她一直都在装傻，抱着用钱维系这淡薄的亲情也行的念头，时不时会给邵子实和杨慧丽买点东西，寄份生日礼物。 章韫宜想着，苦涩一笑，“你还记得我出过车祸的事情吗？” 周停则：“记得。” 他握着章韫宜的手，“大学时候？” 章韫宜点头，“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说送我一份毕业旅行当作礼物。” 当时章韫宜特别惊喜，她完全没有想过杨慧丽会提出她们一起出去旅行的想法。只是章韫宜没想到的是，杨慧丽说的毕业旅行，是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 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是有些郁闷的。 但又想着，让杨慧丽丢下老公孩子带着她出门，好像是有点儿自私，不太合适。毕竟邵子实那会儿还小。 因此，他们四个人一同出了门。 旅行地点定在一家海滨城市，从南城自驾开车过去，要四五个小时的样子。 一开始，一切都还好。 直到车祸出现，欢声笑语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抱怨，埋怨。 杨慧丽说邵子实的父亲开车不注意，不够谨慎。 邵子实的父亲说都怪她，要不是她要出门旅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邵子实在哭。 杨慧丽被丈夫指责，很是生气地说，“还不是你儿子想去海边玩？要不是你儿子一直嚷嚷，我才懒得出门。” 两人说这些的时候，章韫宜正抱着受伤的手臂站在旁边等待道路救援。 她安静地听着两个人在激烈情绪下的言论，从头到尾没有出声。 “你知道第一个问我有没有受伤的人是谁吗？”章韫宜笑着道。 周停则看着她，伸手将人揽入怀里，没有搭腔。 章韫宜被他抱得很紧，紧到有些喘不过气。 她莫名地红了眼眶，在他胸口处蹭了蹭说，“是救援的司机。” 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周停则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沉哑道，“韫宜，不说了。” “其实我不难过了，”章韫宜告诉他，“这些事情，当时已经难过过了。现在说出来反而觉得舒服。” 这些事，她只跟钟灵提过。 “你知道为什么车祸后我还愿意和他们来往吗？”章韫宜轻声，“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自相矛盾的人。” 一方面，她觉得杨慧丽真的很残忍，对她真的很不好，出了车祸她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杨慧丽能想起来带自己一起出去旅行已经很不错了。 她就算不叫自己，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出了车祸谁心情都不好，会有指责抱怨很正常，她应该理解。 章韫宜就这么自我说服，过了很多年。 她总还怀揣着微薄的希冀，企图留住那一点点，似有似无的，父母的爱。 如果不是这次杨慧丽又打来电话指责她那件子虚乌有的事情，章韫宜很可能还不会对她说那样的重话。她不想让过去把自己困住，她想装得大方一点，大度一点，潇洒一点。 但她失败了。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也不能再装得那么不在意，也不能再犯傻。 “你没有失败，”周停则轻抚她的后背，想要让她从怀里抬头，奈何章韫宜不愿，他只能贴在她耳边告诉她，“你特别厉害。” 这是周停则的真心话。 在那样的成长环境下，她还能保持那么纯粹的三观，善意，难能可贵。 听到周停则这哄小孩子的话，章韫宜忍不住扑哧地笑了一声，“周停则，你是不是不会哄人？” 周停则承认，“是。” 他没有哄过人。 章韫宜莞尔，慢吞吞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那你以后学学。” 周停则说好。 他抬手，指腹轻轻地压在她眼睛下方，擦去她的眼泪，“不哭了。有我在。” 章韫宜没忍住反驳，“我没哭。” “……”周停则稍顿，说好，“你没哭。” 他是真的不会哄人。 章韫宜在心里想。 “周停则，”她又喊他的名字，“你还在生气吗？” 闻声，周停则叹息一声，“我没有跟你生气。” “你几天都没联系我。”章韫宜控诉他。 周停则解释，“我联系了。” 章韫宜一顿，想到他一天固定的那几条消息，一时语塞，颇有些无理取闹 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这几天都没有给我送饭。” 周停则：“……” 他听出她的拐弯抹角，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态度很好道，“抱歉，我改正。” 章韫宜轻嗯一声，抿了下唇，底气有些不足，“我……” 周停则：“嗯？” “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的事情，我就是没有习惯，”章韫宜坦然，“我不是故意的。” 周停则瞧着她认真的样子，捏了下她的鼻子，“我知道。” 他都知道了。 章韫宜不习惯依赖。 又或者是说，在她想要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那两个人都拒绝了她。久而久之，她就不愿意再将任何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大事小事，她都习惯自己扛下。 周停则知道，她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章韫宜这么努力工作，无非是因为工作最能给她安全感。除了工作之外，她在其他地方，其他人身上，很难寻觅到可以依靠，可以松一口气的安全感。 她不愿意向周停则交付太多，诉说太多。 是周停则的问题。 他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她如此。 念及此，周停则低语，“是我的问题。” 章韫宜愕然，“什么？” 周停则有什么问题？她刚刚是瞎说的，她没有觉得周停则不给自己送饭有错。 周停则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韫宜。” 章韫宜：“嗯？” “以后有事跟我说，”周停则弯腰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或许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替你解决，也没有办法替你分担。” 两个人再亲密，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但我想听，”周停则问，“可以吗？说给我听。” 只要章韫宜想说，无论大小事情，工作上的，生活上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他都愿意听。 章韫宜一怔，张嘴想说可以。 周停则却有些等不及，又或者是担心章韫宜说不可以，直接将舌头探入，堵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两人这段时间都忙，又因为各种事情没有见面。 这会儿袒露内心深处的想法后，都有些忍不住。 周停则的吻是安抚。 章韫宜的回应是宣泄。很久没有跟人说以前的事情了，再一次说出口，没有想象的难，但还是有些难过，有些难受。 “……” 两人站在玄关处，拥吻了许久。 久到身体都有了反应，周停则才气喘吁吁地将章韫宜放开，把她压在胸膛处喘气。 章韫宜听着他低低沉沉的喘息声，耳朵红彤彤的，泛起痒意。 “你……” 她挣扎着从周停则怀里抬起头，眼睛比掉眼泪的时候更红了，“不要吗？” 听到她这话，周停则呼吸一沉，喉结滚了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稍稍用力地捏了下章韫宜的下巴。 章韫宜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你凌晨的航班，我们十一点去机场，应该来得及吧？” 周停则顿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章韫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踮起脚，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 周停则的反应明显，他想要。 章韫宜没好意思说，她也想他了- 时间有限。 急不可耐地两个人甚至等不及回房间，章韫宜脱周停则衣服的时候，嗅到了淡淡的薄荷味道。她后知后觉发现，周停则是洗过澡后才准备出门的。 她有些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控制不住地靠近，轻嗅。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无意识动作，就像在点火，一下子便将火势蔓延，让屋子里的喘息声变得尤为明显。 暧昧的声响缓慢又连贯。 周停则让章韫宜感受着自己的存在，和她连在一起，想要让她知道，他想和她感同身受。 他贴在章韫宜的耳边哄她，告诉她，以后万事有他，还有，他没有生她的气，这几天他很想她，昨晚还做梦梦到她了。 耳畔钻入周停则断断续续的声音，有沉沉的喘息声，还有他的低喃的，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听他说梦到自己的时候，章韫宜脸更红了，她没忍住问他，梦到自己什么了。 周停则一笑，贴在她耳后说，“梦到你来找我了。” 和今天这样。 章韫宜羞赧，身体因他这些话有了更明显的反应。 她不由得抓紧他。 感受到她的身体变化，周停则闷哼一声，青筋跳了跳，嗓音沉哑地说，“韫宜，你想吸断它……” “……” 周停则不说这话还好，说了，章韫宜更无地自容。 她不知道，周停则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情欲袭来，又停下。 周停则抱着章韫宜进了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两人没太多时间收拾家里，先出了门。 章韫宜说要送周停则去机场。 周停则本想让她休息，但刚闹过别扭和好的两个人，都不想这么快分开。最终，周停则驱车，和她一起到了机场。 晚间机场也比较冷清。 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快要截止安检了。 章韫宜让周停则快点进去。 周停则答应，又转头看她，“等我回来。” 章韫宜点头。 周停则低头，亲了下她的唇，“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章韫宜答应。 周停则想了想，啰唆地补充，“没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章韫宜失笑，“你快点进去。” 不得已，周停则只能先进机场。分开时，周停则忍不住想，他女朋友真狠心，都没有送别吻。 大半个小时后，坐上飞机的周停则收到他女朋友发来的消息。 章韫宜：「我今晚可以睡你这边吗？」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你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有那么一瞬间，周停则觉得章韫宜是故意的。 故意给自己发这么一条撩拨消息，还是在他拿她没有一丁点儿办法的时候。 想着，他敛下眼眸回复她：「只是今晚？」 章韫宜：「……你飞机还没起飞吗？」 她以为他起飞了。 周停则：「准备滑行。」 章韫宜：「哦。」 周停则挑眉：「就这样？」 章韫宜：「什么？」 她在装傻。 周停则：「只是今晚吗？」 看到这条消息，章韫宜微微顿了一下，问道：「周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周停则一怔，笑了：「是，章总监要不要考虑一下？」 原本，周停则是想回国后跟章韫宜聊这件事情。 他们工作都太忙，原本谈恋爱就是忙里偷闲在谈的。忙起来的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面。住在一起至少还能每天见一面。 不过，周停则之前想的是，他搬去章韫宜那边。 他知道，章韫宜在部分事情上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除了工作外，她习惯待在自己的舒适圈，安全圈里。熟悉的环境，空间，会让她更自在，也更放松。 再者就是，他搬去章韫宜那边住的话，哪天他们吵架有个人要出去冷静，章韫宜可以理直气壮地喊他出去。章韫宜搬到他那里的话，他怕她会是那个出去冷静的人。 他担心她认为自己没有资 格留在家里，他会不放心。 当然，周停则不觉得他们会吵架。就算两个人之间有矛盾，有问题方面的争执，意见不合，也不会到需要出门冷静的那一步。 章韫宜想了想，回复他：「那我勉强地考虑一下。」 周停则：「好。我等你消息。」 两人说了几句，周停则这边要滑行了。 现在的国际航班几乎都有Wi-Fi，周停则他们这趟航班也不意外。只是时候不早，Wi-Fi信号也相对一般，两人暂且结束了对话。 “……” 放下手机，章韫宜有些脸热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收拾。 晚上跟周停则出门太过匆忙，两人胡闹时候弄乱的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她从机场过来的时候，本来是想着收拾好就回自己那边。可进门后，屋子里还飘着周停则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那一刻，章韫宜产生了不想走的念头。 也是如此，她才会给周停则那条消息。她真不是故意的。 想着，章韫宜无奈地笑了笑，周停则肯定误会了，可她也不想解释。这样的误会，可以允许。 把周停则这边收拾好，章韫宜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睡了。 隔天上班，章韫宜先回了一趟家，换了一身职业装，才准备去公司。 结果，她到车库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被擦了一下。 章韫宜微微皱眉，看了眼旁边已经空了的车位，直接让物业调监控，顺便报了警。 报完警又通知了保险，章韫宜把事情交给保险公司处理，先去了公司。 到公司后，章韫宜收到周停则发来的消息，问她上班了没有。 章韫宜失笑：「刚到公司，你呢？」 周停则：「刚开完会。」 章韫宜扬扬眉：「这么晚？」 她算了算时间，周停则那边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 周停则解释，聊事情没注意到时间。 看到他这话，章韫宜翘了下唇：「那你回酒店了吗？」 周停则：「路上。」 章韫宜恍然，又跟周停则聊了几句，才结束对话准备忙工作。 刚退出两人对话框，保险公司就发来了消息，跟她说车子的情况。 章韫宜跟他沟通了一下，忽而想起点什么，重新拿起手机，点开自己跟周停则的对话框：「待会跟你说件事。」 周停则消息回得很快：「现在不能说？」 章韫宜：「我要去开会了。」 现在不方便说。 周停则无可奈何地笑了下：「好，去吧。」 避免周停则担心，章韫宜补充：「不是什么严肃的事情。」 提前给周停则打了预防针，章韫宜起身去会议室开会。 出门时，还碰到前段时间招进公司的实习生。 两人面对面碰到，对方很是惊恐地喊了她一句，“Eva姐。” 章韫宜微颔首，淡淡一笑。 对方麻利地回了自己工位。 “……” 章韫宜莫名，去会议室的路上没忍住回了下头，问落后自己几步的卢静曼，“我很吓人吗？” 卢静曼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章韫宜很是无辜，“刚刚那位同事，怎么看到我就跑？” “谁啊？”卢静曼问。 章韫宜：“实习生。” “……”卢静曼眨眨眼，往她们办公区域那边看了看，狐疑道，“有吗？” 章韫宜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着，卢静曼忍俊不禁，“你不吓人啊。” 章韫宜：“那她为什么跑？” “可能是因为——”卢静曼想了想，“实习的时候都害怕大领导吧？” 章韫宜沉默，“我也算大领导吗？” 卢静曼被她问笑了，没忍住撞了下她的手臂，愤愤道，“别逼我揍你啊。” 章韫宜当然算大领导。 她是公关部的总监，虽说她这个总监没什么架子，很多事情也习惯亲力亲为。但不能因为她太过接地气，而忽视她的身份和领导能力。 章韫宜失笑，有点儿委屈地说，“主要我平时也不凶啊。” 卢静曼嗯哼，“对实习生来说，领导凶不凶，都是领导。” 这话说得在理，章韫宜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进了会议室。 到位置上坐下，章韫宜没再思考实习生为什么害怕自己的原因，将注意力放在会议内容上- 一场冗长的会议结束，章韫宜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会议室。 刚走出去，Caroline就喊住她，“Eva。” 章韫宜回头。 Caroline神色淡然，“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韫宜：“好。” 顶着同事们同情的目光，章韫宜和Caroline一起进了电梯，去她办公室所在楼层。 思维的人都知道Caroline对章韫宜好，可就算如此，大家也不会认为Caroline在上班时间喊章韫宜去办公室是有什么好事。 毕竟，没人喜欢在上班时间被叫去老板办公室。 章韫宜称不上喜欢，不过也不讨厌。 Caroline喊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Caroline示意，“坐吧。” 章韫宜坐下，抬头，“C姐要跟我说什么？” “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Caroline道，“我昨晚跟纪越泽的姐姐聚了一下，她和我说纪越泽那边跟公关公司的合作要到期了，新一年的全年公关在物色。” 章韫宜立马明白Caroline的意思，“公开竞标吗？” Caroline点头，“是，他们现在的公关公司是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但年初出现过一次重大失误，所以……你懂得。” 公关公司出现过重大失误，因而就算之前有非常长久，又友好的合作关系，也避免不了分歧。 章韫宜点头，“我懂。” 她抿了下唇，看着Caroline，“C姐您的意思是思维参与这次竞标对吗？” Caroline沉吟，“你方便吗？” “……”章韫宜愣了下，笑了起来，“我好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Caroline瞥她一眼，提醒道，“我和纪越泽的姐姐虽是朋友，但工作是工作，合作又是合作。思维如果能多拿下一家大公司的公关外包当然很好，能让公司效益更漂亮。只是我担心——” 她担心纪越泽会刁难章韫宜。 男人的心海底针。 Caroline了解纪越泽的姐姐，对他当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大家都是生意人，对方表面呈现的你能知道，内心隐藏的就不一定了。Caroline无法向章韫宜保证，思维参与竞标这件事，纪越泽会完全的公事公办，不会为难章韫宜。 再怎么说，她也是公关部的总监。 章韫宜明白Caroline的意思，她兀自笑笑，“C姐，没事的，我觉得纪总不是那样的人。” Caroline挑眉，“你确定？” “应该不是吧，”章韫宜笑着说，“他要真是那样的人，故意为难我们的话，我们就及时撤退。” 她看向Caroline，浅声道，“但我们不能没有尝试就放弃。” Caroline稍顿，“我认真的。” “我也是，”章韫宜说，“我想先试试。” 章韫宜大多时候都很公私分明，特别是这种事情。她无所谓对方是不是会刻意出难题刁难她，她的想法很直接，目标也很明确。 如果是她看上，想要拿下的公司，她会为之努力。 付出多少努力都行。 努力过后，结果不好，她才会认。可没有努力就认，她是不愿意的。 Caroline沉默着，“你确定？” 章韫宜：“确定以及肯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Caroline也不再阻止，她道，“那就加油吧，如果能拿下‘一咖’的全年公关 ，今年你们部门奖金翻倍。” 闻声，章韫宜扬了扬唇，“为了部门奖金，我们会加油的。” Caroline说好，等章韫宜要出去时，她还是没忍住叮嘱了一下，“如果纪越泽因为之前那件事为难你，你别倔，该放弃就放弃，没了他们，我们还有其他公司可以争取。” 知道Caroline的担忧，章韫宜笑了起来，“好，我心里有数的，您放心吧。” 回到自己办公室，章韫宜深吸一口气，先查了查“一咖”，也就是纪越泽掌握的连锁咖啡品牌相关信息。 目前网上还没有公开的消息，章韫宜猜测Caroline跟她说的，应该是纪越泽姐姐和她闲聊透露出来的。这也就是说，她有比其他公司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想到这，章韫宜感觉自己的信心又多了点- 一上午都在忙。 章韫宜完全忘了自己跟周停则说的事，直到午饭时间，周停则给她发来消息：「章总监还没开完会？」 章韫宜才恍然：「……我忘了。」 这条消息发出，章韫宜连忙拨通跨国电话。 “喂，”电话那端传来周停则低低沉沉的声音，“吃饭了吗？” 章韫宜微窘，“正准备去吃。” 她边接电话边起身，“你怎么还没睡？” 这话问出口，章韫宜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 周停则没睡，很可能是在等她的消息。 思及此，她连忙道歉，“抱歉，我忙完了。” 周停则无奈地笑了笑，“没跟你生气，上午很忙？” “有点儿，”章韫宜说，“有个新的竞标，想要参加。” 周停则明了，“准备去吃什么？” “跟同事一起吃，”章韫宜告诉他，“应该就去楼下随便吃点。” 周停则应声，“多吃点。” “……”章韫宜失笑，“我尽量。” 两人讲着电话，外面的同事还没好，章韫宜也就没有着急出去。 她拿着手机走到窗边，低声道：“我上午想跟你说的是，我早上来公司的时候发现车被擦了一下。” 周停则：“什么意思？” 他语气瞬间紧张了起来，“追尾了还是——” “不是不是，”意识到周停则误会了，章韫宜慌忙解释，“就是停在车位擦车了，我不在车上的时候。” 闻言，周停则松了口气。 他微微蹙眉，“人没事就行。” 章韫宜嗯了一声，“我没事，我就是……” 她抿了下唇，轻声道，“跟你说一声。” 他们昨天才说好，有事要告诉对方。章韫宜是知错就改的人，她不想让周停则失望，同样也想让周停则知道，她是真的会改变。只是目前还有点儿生疏，还有点儿不习惯。 听清楚章韫宜说的话，周停则有刹那的怔然。 而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他的女朋友未免太可爱了一点儿。 周停则压着想要上翘的唇角，嗓音低低地问，“叫保险公司过来了吗？” “叫了，”章韫宜告诉周停则，碰到她车子的人就是那位邻居，他碰了车就走了，也没留个电话信息。所以她直接报了警。 周停则夸她做得好，又问了她几句问题，叮嘱她不要跟对方起冲突。 章韫宜：“不会，放心吧。” 周停则知道她不是冲动的人，却还是免不了担心。 他还想说两句，章韫宜这边传来卢静曼声音，“Eva，去吃饭了。” 周停则听见了，低声道：“先去吃饭，我们晚点再说。” “啊？”章韫宜看了眼时间，“你还不困吗？” 按理来说，周停则应该要睡觉了。 周停则：“不困，我等你吃完饭回办公室后再睡。” 章韫宜：“……好，我很快。” 周停则勾唇，“也不用太快，我可以晚点睡。” 章韫宜微窘，含含糊糊答应，“知道了。” 挂断电话，章韫宜和卢静曼她们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 吃饭时，她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周停则，跟他又聊了两句。 坐在她对面的同事看着她拍照，又拿起手机笑吟吟的模样，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问，“Eva姐，你在跟朋友聊天吗？” 章韫宜身形一顿，缓慢地抬起头，“……怎么了？” 同事笑了笑，“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你刚刚那样很像谈恋爱的男生女生，吃顿饭也要拍照跟对象报备。” 章韫宜：“……” 她愣怔着哦了一声，把手机放在旁边，停顿几秒道，“我是啊。” “……” 第60章 第六十章“段教授，久仰大名。”…… 一石惊起千层浪。 章韫宜这句话说出口后，周围有片刻的静默，紧跟着，便是骚动。 “什么？”坐在她旁边的卢静曼率先回神，瞪大眼睛望着她，“你……谈恋爱了？” 其他同事也齐刷刷地，用一张张震惊的面庞盯着她，唯恐错过什么重大消息。 章韫宜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同事们反应如此之大。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有点儿想笑，“我谈恋爱……很奇怪吗？” 坐在她对面的同事想了想，“不是奇怪。” 就是在她们的意料之外。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她们的总监漂亮又有能力，性格还好，无论是跟同事还是跟合作方，都处得很好。 她这样的，喜欢的人，追的人很多。 但这么多年以来，章韫宜别说是谈恋爱，就连暧昧对象都没有过。 每一位追求者，刚有苗头就会被她狠狠拒绝。 在思维待得久一点的同事依稀记得，之前有位合作的甲方，长得不错，各方面能力也都很不错，看着和章韫宜也挺般配的。他对章韫宜一见钟情，从而展开热烈追求。 即使章韫宜明确拒绝，他也没有死心。 他每天往思维公关部送花，一天一束。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会请章韫宜的同事们喝下午茶，点单送到公司，让章韫宜的同事们也能共享。 当时大家都很看好他，抛开个人条件来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脾气不算差，也没什么上位者的架子。 就连卢静曼那会儿都以为，这俩人能成。 毕竟，那位甲方送花送了三个月之久。 想到这桩几年前的旧事，卢静曼道，“是震惊。” 她很好奇，是何方神圣追到了章韫宜。 “是谁啊？”有人没忍住问。 “哪位上辈子烧了高香的人能追到我们Eva姐啊。” “Eva姐，你男朋友应该很帅吧。” “……” 听到同事们的追问，章韫宜忍俊不禁，她想了想说，“帅，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不适合告诉大家她的男朋友是周停则。她光是说自己谈恋爱大家就如此惊讶了，要是告诉大家她男朋友是周停则，这顿饭，这几天她都没办法好好干活了。 她觉得要把周停则介绍给众人，得挑个合适的机会，而不是在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餐厅里。 听她这么说，大家很有分寸的，没有追问过多。 反正是个大帅哥就行。 其他先不论，两个人的外貌总得般配一点才好。 只是章韫宜没想到，她这顿饭刚吃完回到公司，Caroline就给她发来消息：「有人问我，你男朋友是谁。」 章韫宜：「……她们怎么还跑去问你。」 Caroline：「可能是知道你不会说？」 Caroline是知道章韫宜和周停则在一起了的。 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章韫宜就告诉了钟灵，还有Caroline。这两人都是她生命里非常重要的朋友，伯乐，她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会想要和她们分享。 特别是这种已经确定的事情。 Caroline当时只说恭喜她，希望周停则能让她稍稍放松一下，不要每天都活得那么紧绷。 章韫宜说自己知道。 章韫宜思想成熟，很多事情Caroline也不会多说，只让她劳逸结合。 至于她和周停则谈恋爱的事情，章韫宜自己不提，Caroline也不会替她到处嚷嚷。有人问起章韫宜的个人情况，她最多也就说一句她有情况了，有情况的对象是谁，Caroline不会主动曝光告诉旁人。 这也是章韫宜会和她分享私事的原因，Caroline在这些事情上，特别尊重她。 章韫宜：「你也不会说呀。」 Caroline想了想：「她们也就试探一下。」 章韫宜：「我猜也是。」 Caroline：「嗯呢，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大家？」 章韫宜：「……年底？」 Caroline：「年底？」 年底是不是太远了一点儿？现在才五月。 章韫宜：「不好吗？」 主要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跟大家说，跟你们说件事，我男朋友其实是周停则，那太奇怪，也太神经了。 Caroline：「没什么不好的，你想什么时候就 什么时候。」 章韫宜：「好，谢谢C姐。」 Caroline：「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章韫宜：「……还不错。」 Caroline：「那就行。」-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又各自忙碌去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章韫宜突然接到孟绥打来的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章韫宜还以为是周停则出了什么事。 结果孟绥说，是周停则安排的，他去了解了一下她车子的事情。顺便也了解了一下邻居车主的个人情况。 那位车主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性格比较差。 之所以擦了她车子后一句话都没留下，估摸着是看章韫宜是女性，认为她会跟之前停车一样，吃着哑巴亏不说。毕竟，两个人还在一个小区，她需要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 孟绥告诉章韫宜，“如果你放心的话，这事交给我处理？” 章韫宜有点儿犹豫，“太麻烦了吧。” 孟绥：“不麻烦。” 他笑着安慰章韫宜，“停则在的话，他肯定会自己处理。我让他出差去了，这事理应我帮忙处理。” 女性很容易吃亏。 很多人看性别做事。孟绥很鄙视，却也没有改变的能力，他只能做点举手之劳的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韫宜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再者，她也确实没空跟对方纠缠。 “行，那就麻烦孟总了，我待会跟保险公司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一声。”章韫宜答应下来。 孟绥：“应该的。” 挂断电话不久，章韫宜又收到周停则的消息，他和她商量，这两天要不先不回她的那个小区住。男人现在虽被叫去了警局，可也怕他家里人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章韫宜觉得不会，却也不想让周停则担心。 她说好，末了忍不住叹气，“我跟对方也没有什么恩怨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就因为前段时间周停则的那辆车停在那里，让他停车困难了？ 可是，他们也只是停了自己该停的位置啊。 章韫宜是真不太理解那个人的想法。不过这个世界上奇怪的，就莫名其妙对一个人有敌意的人也很多。 她正想着，周停则淡声道，“神经病的世界没有逻辑。” 章韫宜扑哧一笑，“也是。” 周停则应声，挂电话前叮嘱她，“有事联系我或者孟绥都可以，让他处理。” “……好，”章韫宜浅笑盈盈地答应下来，“你放心忙你的事情吧。” 周停则：“那挂了？” 他得起床了。 章韫宜嗯了声，本想告诉周停则，自己同事知道自己恋爱的事情。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这样好像邀功。 实则自己也没有功劳。毕竟，她还没告诉大家自己男朋友是周停则。 挂断电话，当天章韫宜没回自己家那边，而是又去了周停则那边住下。 一回生二回熟，住的次数多了，章韫宜在房子里也越发熟悉，自在了- 之后几天，章韫宜车子的事情交给孟绥处理，她每天忙着上班下班，时不时跟同事闲聊两句，过得还算轻松。 她谈恋爱的事，虽说没有在公司引起过分夸张的骚动。但也让章韫宜有了困扰。 时不时地，会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追问她，向她确认，“Eva你真谈恋爱了啊？怎么悄无声息的。” 又或者是，“Eva你男朋友是谁呀，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Eva你谈恋爱不会是糊弄大家的吧，你怎么恋爱了还天天在公司加班。” “……” 章韫宜没辙，只能诚实地告诉大家，她男朋友在外地出差。 这样一说，大家又连忙道，“那等你男朋友出差回来了，带来公司一起聚聚啊。” 章韫宜只能说到时候看情况，有空就聚聚。 从外面“逃”回办公室，章韫宜轻呼一口气。 恰好，胡晓畅敲门进来。 两人聊了会儿公事，胡晓畅瞅着她，欲言又止的。 章韫宜不解，“有话跟我说？” 胡晓畅迟疑，“韫宜，你不告诉大家，你男朋友是周总吗？” 她前两天请假了，今天到公司才知道章韫宜已经告诉大家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了。 章韫宜一怔，笑了笑说，“再等等吧，突然说还挺奇怪的。” 胡晓畅琢磨着点了点头，“也是。” 她看向章韫宜，“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章韫宜唇角一弯，“谢谢晓畅姐。” 胡晓畅摇摇头，“该我谢你。” 说到这，她和章韫宜说，“不久后就是端午节了，你端午节一般怎么过？周总出差还没回来的话，你方便去家里吃顿饭吗？悠悠说想你们了。” “端午节？”章韫宜连忙看了下日历，发现再有十天就是端午节了。 她思忖几秒，“暂时不确定有没有空。” 她跟胡晓畅说，有空就去。 胡晓畅笑着说没问题，反正她什么时候去，她们都欢迎。 胡晓畅离开办公室后，章韫宜又认真地看了一下日历。 周停则已经出差快一周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章韫宜不得不承认，一周不见周停则，她还有点儿想他了。 就没有缘由地想他。 她点开手机看了看，本想给周停则发一条消息，又想到他那边这会儿是半夜，故而作罢。 下班后，章韫宜收到孟绥发给她的消息，告诉她车子的事情处理好了。 她的那位邻居在警察面前认错态度极好，再加上章韫宜的车子也不算严重。对方说自己没有注意，又赶着上班才会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离开，他以为章韫宜会知道那是他不小心碰到的，本想着下班回家后再处理，却没想到章韫宜会报警之类的。 各方调合后，对方最终只是被罚了款，没有拘留处罚。 看到这条消息，章韫宜回复：「好的，谢谢孟总。」 孟绥：「客气了。」 他提醒章韫宜：「虽说对方认错态度好，却也难保他不会再犯，你最近还是多注意一点。」 章韫宜：「我知道的，放心吧。」 两人不算熟，也不是爱聊天的人。 说清楚事情后就结束了对话。 孟绥去给周停则报告进度。 章韫宜收到钟灵消息，说晚上一起吃饭。 章韫宜说没问题。 只是刚约好不过半小时，钟灵就发来消息说，来了个病人，她得爽约了。 章韫宜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手术吗？」 钟灵：「可能，我先去看看。」 “……” 收拾东西从公司离开，恰好碰到胡晓畅走。 章韫宜思考几秒，喊住她，“晓畅姐。” 胡 晓畅扭头，“Eva，怎么了？” “你去医院吗？”章韫宜问，“悠悠今天也在医院？”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幼儿园周五放学早。 胡晓畅点头，“是啊，邻居帮我送去医院了。” 她妈妈手术后还时不时要去医院做化疗。 章韫宜想了想，“我送你去医院吧。” 胡晓畅诧然，“你要去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章韫宜：“不是，我去看看我朋友，顺便看看阿姨和悠悠。” 胡晓畅：“好啊，钟医生今天又加班啊？” “临时有病人，”章韫宜说，“一起走吧。” 反正她下班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去找钟灵消磨一下时间- 两人一同去医院。 章韫宜还在医院附近买了水果和花，还有一袋子适合小朋友吃的零食。 胡晓畅试图阻止她，但失败了。 到医院先去看了胡晓畅的母亲，和长辈聊了几句，章韫宜就准备去看看钟灵。 胡悠悠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一直缠着她。 “韫宜姐姐，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好，”对胡悠悠这种小朋友，章韫宜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我们去找钟灵姐姐，你见过她的吧？” 胡悠悠点头，“见过的。” 跟胡晓畅说了一声，章韫宜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两人穿过医院走廊，进了电梯。 多数医护人员已经下班，电梯里这会儿还挺空旷。 两人进去后，也只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来。 章韫宜没太注意，拉着胡悠悠站在角落里。 忽地，胡悠悠晃了晃她的手臂道，“韫宜姐姐，你今天怎么是一个人过来的呀？” 章韫宜弯腰，笑着问，“怎么了？韫宜姐姐一个人来看你，你不开心呀？” “不是呀。”胡悠悠解释，“你今天怎么没跟周哥哥一起来，他不想悠悠吗？” 章韫宜被她逗笑，抬手摸了摸她脑袋说，“不是的，你周哥哥也很想你。但他现在在国外出差，等他出差回来了，我就喊他来看你好不好？” “那我们可以再去游乐园吗？”胡悠悠眼睛一亮，兴奋地问。 章韫宜：“可以。” “真的呀？”胡悠悠瞪大眼睛，“周哥哥同意？” 章韫宜想了想，“应该是同意的。” 她看了看时间，想着胡悠悠刚刚一见面就问周停则，和她商量，“要不我们给他打个视频电话？” 胡悠悠：“好呀好呀。” 看了眼手机信号，章韫宜点开周停则的对话框，拨通他的视频通话。 等待间隙，电梯正好到了骨科所在楼层。 门打开时，眼前钻入一张熟悉的面孔，“韫宜。” 章韫宜牵着胡悠悠往外走，答应一声，“周停则，你看看这是谁。” 她把手机递给胡悠悠。 周停则还没反应过来，胡悠悠就脆生生地喊，“周哥哥。” “你还记得我吗？” 看到屏幕后方一闪而过的人，周停则愣了一下，才道，“悠悠。” “韫宜姐姐，周哥哥记得我。”胡悠悠很是高兴。 章韫宜轻笑一声，“当然，他跟你一样记性很好的。” 避免两人讲话会打扰到其他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章韫宜先拉着胡悠悠到了五楼的一个阳台处，这儿是转给病人家属喘气，放松的一个空间。 一大一小对话还挺有意思的。 章韫宜听着胡悠悠问周停则什么时候可以来看她，她都想他了。 周停则说回来就来。 胡悠悠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停则说，下周。 “……”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到周停则让胡悠悠把手机给章韫宜时，她还有些依依不舍。 她是真的挺喜欢周停则。 当然，也是因为周停则对她格外有耐心。 拿到手机，章韫宜看向镜头里的人，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你刚起来？” 周停则：“嗯，刚要给你发消息，你的电话就来了。” 章韫宜扬扬眉，“那我这通电话打得还挺准时。” 周停则勾唇，“今天怎么想着去医院了？” 章韫宜：“本来跟钟灵约了吃饭，她临时加班，我就过来看看她。” 周停则颔首，垂眼注视她，忽而道，“韫宜。” 隔着屏幕，章韫宜都能感知到周停则有温度的目光。 莫名地，她有些脸热，“在呢。” 她眼睫轻颤了下，抬眸回视他，“怎么了？”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想你了。” 章韫宜怔怔，耳廓泛起红晕，“哦。” 她说。 周停则挑眉，似笑非笑，“就这样？” 他以为章韫宜也想自己了。 章韫宜微窘，低头看了眼旁边的胡悠悠，小声道，“还有小朋友呢。” 他们不宜在小朋友面前说太腻歪的话。 周停则哑然，“行，那晚点到家了跟我说？” “……嗯，”章韫宜看他，“先挂了啊，我要陪她玩一会儿。” 周停则：“好。”- 挂了电话，章韫宜带胡悠悠去钟灵办公室。 两人过去时，钟灵还在手术室那边。 章韫宜和钟灵的同事不熟，她只跟其中一位护士聊了两句，就带胡悠悠回病房那边了。 在胡晓畅这边又待了一会儿，章韫宜起身道别。 走出医院，她思忖几秒，拐去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一点吃食，送去钟灵的办公室。 再次折返时，钟灵办公室多了几个人。 章韫宜还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有点儿眼熟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确认，对方先抬头看了她一眼。 面面相觑几秒。 谈衡率先出声，“章韫宜。” “嗯……”章韫宜诧然，“真的是你。” 谈衡淡淡一笑，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是我，好久不见。” 章韫宜：“你还没出院吗？” 谈衡抬眼，“嗯？” “我的意思是，”章韫宜随即改口，“你怎么在医院？” 谈衡指了指腿，“骨折了。” 章韫宜：“……抱歉。” “没事，”谈衡没太放在心上的样子，看着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找钟医生？” 章韫宜：“你呢？” 谈衡莞尔，实话实说，“我也找钟医生。” 知道钟灵在手术室，谈衡没有多言，他安静地站在一侧，章韫宜一下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 两个人是高中校友，但真的不熟。 一开始，章韫宜只是知道学校有谈衡这号人物，是后来，发现钟灵暗恋他，她才稍稍了解了一下这号人物。 两人沉默地在旁边等待。 原本，章韫宜是想把饭送到就走的，但这会儿，她不想提前走了。 好在钟灵晚上的手术还算简单。 没等太久，她就出来了。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面容很温和的医生，看着也有点儿眼熟。 章韫宜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钟灵先看到她和谈衡，脚步微滞了下，然后小跑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章韫宜偏头，故意问，“不让我来啊？” 钟灵微哽，“不是这个意思。” 她顿了下，正想说点什么，和她一同过来的段雁荷先开了口问，“小钟医生，这位是？” 钟灵：“我好朋友。” 她给两人介绍，“韫宜，这位是段教授，就是给晓畅姐妈妈做手术的那位医生。” 章韫宜一怔，连忙伸出手，“段教授，久仰大名。” 她认真道，“谢谢您帮晓畅母亲做手术。” 段雁荷看着眼前的人，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客气。” 她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章韫宜莞尔，“还是要感谢您，没有您的话——” 她话说到一半，忽而后知后觉想起了点什么。她停住，望着眼前眉眼和周停则有些相似的人，神色有一秒的滞然。 “我也是受人之托，”段雁荷望着她，接住她没有说完的话，浅笑盈盈地说，“停则也难得有事找我帮忙。” 章韫宜：“……”【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0-66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惊喜。 空气好似凝固了几秒。 听到周停则的名字时，章韫宜倏地顿住。好一会儿，她才紧张地抿了一下唇说，“谢谢您。” 除了谢谢，当下这个时刻章韫宜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完全没有想到周停则口中的段教授，是他母亲。 章韫宜没细问过，周停则也没说他找的帮忙的人是他妈。 他只和章韫宜说过是很熟的人。 她 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熟人。 段雁荷将章韫宜窘迫，紧张的神色看在眼里，温和地笑了笑，“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我先走了。” 说罢，她跟钟灵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 钟灵点头应下，“段教授您慢走。” 段雁荷应声，转身要走时，又停下，“是叫韫……” “韫宜，”章韫宜连忙道，“段教授，我叫章韫宜。” “很好听的名字，”段雁荷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 她温声说，“有空来家里吃饭。” “……” 直到段雁荷的身影消失在这层楼，章韫宜都还有点儿恍惚。 同样恍惚的还有钟灵，她面露茫然地看向章韫宜，“段教授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章韫宜看着她，没有说话。 钟灵正要追问，被两人忽视得彻底的人掩唇咳了一声。 钟灵猛地回神，“……你怎么过来了？” 她问谈衡，“有哪里不舒服？” 谈衡稍顿，嗓音清冷道，“没事。” “？” 钟灵莫名，“你确定？” 她不放心地看了谈衡受伤的那只脚一眼。 谈衡嗯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回病房了。” 钟灵愣怔几秒，扭头看向章韫宜，“等我一会儿？” 章韫宜瞧着两人的互动，很有分寸地没有打趣，“去吧。” 看着两人离开，思绪回笼的章韫宜第一时间点开周停则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消息发出，章韫宜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后知后觉地，章韫宜开始回忆，自己刚刚见到段雁荷时说了什么，有没有说错话，态度怎么样。 她正想着，周停则的消息发来：「怎么了？」 章韫宜直接向他确认：「段教授是你妈妈？」 消息发过去，周停则电话打来。 章韫宜走到旁边接起，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喂。” 周停则停了停，低声问：“见到段教授了？” “……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她是你妈妈？”章韫宜忍不住问。 周停则：“抱歉。” 他之前没说是想着之后正式介绍两人认识。刚开始帮忙的时候，两人也没有那么熟悉，关系没到这一步，周停则也不愿意给章韫宜压力，告诉她说，自己找的手术医生是自己的妈妈。 他怕章韫宜抗拒，也怕她觉得不好意思。 周停则认错太快，章韫宜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她无言几秒，叹了口气说，“你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听着章韫宜忧心忡忡的话，周停则连忙安慰，“别紧张，我妈很喜欢你。” 他浅声，“她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但她知道你。” 两人恋爱后，周停则就没怎么回去过。 上次回去还是段教授不舒服，那会儿也没顾得上告诉他们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 章韫宜：“啊？” 周停则：“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 闻声，章韫宜愣了愣，更羞窘了，“她知道我的名字？” 周停则：“没问过我，但应该知道。” 本身周停则有事就不会找家里人帮忙。 他上次开口，已经足够让周理群和段雁荷惊讶。手术后，段雁荷问过他一句，说他对病人这么上心，是什么情况。 周停则如实相告。 他回答段雁荷说，病人家属的同事，是他喜欢的人。 其实在段雁荷询问周停则之前，周理群就和段雁荷提过一嘴。 只是丈夫说的，和从儿子口中亲自说出来听到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段雁荷怔然几秒，说：“知道了。” 她不是会过问太多的人，因而没有追问周停则喜欢的人名字，包括其他方面的信息。她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病人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放心吧。” 听完周停则的转述，章韫宜咋舌，“那她怎么知道——” “她很聪明，”周停则说，“而且……你们今晚应该不止见了一次。” 章韫宜顿然，“什么意思？” 周停则默了默，有些残忍地告诉她，“你之前给我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她在你和悠悠的后面。” “？” 章韫宜傻眼，“什么？” 周停则：“你没发现电梯里有人？” “发现了，但我没注意，”章韫宜有些许愕然地说，她当时半蹲着跟胡悠悠说话，只瞥到进来的两人穿着白大褂，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两位医护人员是男是女。 出去时，她跟胡悠悠也走在另一边的前面，就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了。 周停则兀自笑笑，安慰她，“没事的，我妈可能也没有注意。” “……不可能，”章韫宜郁闷道，“她可能那会儿就知道我跟你认识了。” 不然的话，段雁荷不会刻意去问钟灵她是谁，更不会提起周停则。 这话说得在理，周停则不知如何反驳。 他正思索怎么开导章韫宜，让她别将这次见面放在心上，等他回来了，他再正式地介绍她们认识。话刚到嘴边，章韫宜先哎呀了一声，“算了，不想这个了。” 她小声：“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周停则失笑，“好，别有压力。” 章韫宜嗯了一声，“钟灵回来了，不跟你说了。”- 挂了电话，章韫宜瞥向折返的钟灵，忍不住问，“钟医生的病人安抚好了？” “……”钟灵斜她一眼，懒洋洋道，“是啊，现在来安抚你了。” 章韫宜：“……” 晚上办公室人少。 钟灵直接让章韫宜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将章韫宜打包来的饭菜热了热，两人坐一起享用。 “你怎么不先吃？”钟灵问。 章韫宜：“不饿。” 钟灵无言，提醒她，“你注意点你的胃，不饿也要适当吃点。” 章韫宜三餐太不准时，钟灵担心她会犯胃病。 章韫宜乖乖地点头，“知道了，今天是例外。” 钟灵：“你要记住。” 章韫宜笑了，“也记住了。” 钟灵瞧着她松散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记住了。 如果吃饭有排名的话，它在章韫宜的日常生活里排名会很后面，甚至可能是末尾。 想着，钟灵叹了口气，却拿她没一丁点儿办法，只能尽量提醒。 两人边吃边聊。 说着说着，钟灵想起来问，“刚刚段教授那是什么情况？” 章韫宜把嘴巴里的东西吞下，目光幽怨地看向她，“段教授是不是有个儿子？” “是吧，”钟灵也不是很确定，“隐约听同事们提过，说她儿子特别优秀之类的。” 因为她和段教授之前完全不熟，是这次胡晓畅母亲手术，两个人才认识，熟悉。所以钟灵对段教授的事情，了解不多。 她知道的，只有段教授在医学界的厉害。 钟灵狐疑地看向章韫宜，“怎么突然问这个？” 话音落下，她猛地想起，“刚刚段教授是不是跟你说，周停则难得有事找她帮忙？” 章韫宜：“你想起来了啊。” 钟灵：“……”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段教授的儿子，不会就是周停则吧？” 章韫宜：“嗯。” 钟灵：“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我刚知道，”章韫宜很是无辜，“我还以为你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钟灵忍不住问，“你这算提前见家长吗？有什么感想？” 章韫宜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现在处于大脑空空状态。” 没有任何感想。 钟灵瞅着她此刻的样子，扑哧一笑，“不是，怎么这么巧？” 章韫宜也很想问。 她不是第一次来医院找钟灵，怎么偏偏就今天碰到了段雁荷。 郁闷地叹了口气，章韫宜道，“算了，不能再想这件事。” 再想她今晚要睡不着了。 钟灵笑着安慰她，“段教授很好相处的，你别紧张。而且就刚刚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她蛮喜欢你的。” 章韫宜：“真的吗？” 钟灵点头。 点头的时候，钟灵完全忘了自己上次和章韫宜打电话，问她跟周停则吵架还被段雁荷听到的事情。 “……” 章韫宜没在医院待太久，吃过饭后，就先走了。 她和钟灵太久没见面，就是过来看看她。 回去时，章韫宜纠结了一下，是回自己那边还是周停则那边。 她思考片刻，还是回了自己那边。 她得回去找点资料，再者周停则不在家，她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待着也很无聊。 一个人的时候，章韫宜更喜欢小的空间- 周末两天，章韫宜出门喝了两次咖啡，去了一次健身房，其他时间就一直窝在家里忙工作。 忙累的时候，她会找一部轻松的电影看完，然后睡觉。 工作日，章韫宜大多时间在公司，和周停则联系也不多。 两人只在晚上会打个电话。 但也因为周停则那边是白天，要处理公司事情，电话不会持续太久。 原本，周停则这次出差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奈何国外那边临时出了状况，周停则不得不多留几天。 章韫宜知道这个消息时，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能理解。 只是，她是真的有点想周停则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 端午节前一天，章韫七点就下了班，和钟灵见面吃过饭后，她把钟灵拉去自己那边，一起打包收拾东西。 进屋后，钟灵扭头问她，“全搬过去吗？” “不，”章韫宜说，“搬一些日常用得上的就行。” 她要搬过去跟周停则住一起。 钟灵点点头，边和她一起收拾边问，“怎么不明天再搬？” “周停则明天回来，”章韫宜告诉钟灵，她想给周停则一个惊喜。 同样的，周停则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前两天两人通电话的时候，周停则还跟章韫宜说端午节前不一定能赶回来。 章韫宜说没事。 到早上，她跟任怀梦聊了几句，任怀梦才悄悄地告诉她说，那边的事情再有大半天就处理好了，他们应该明天就会回来。 周停则还没和章韫宜说这件事，不知道是不确定，还是其他原因。 章韫宜想的是，无论周停则明天回来或是不回来，她都想搬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让他一回来就能看到她。 对此，钟灵表示，“我没想到你谈恋爱是这个样子。” 章韫宜扬扬眉，“哪个样子？” “就……没那么理智了，”钟灵说。 章韫宜笑了，“同居就不理智吗？” “那倒不是，”钟灵思忖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不过她很高兴看到章韫宜现在的状态，她是放松的，是开心的。 她的生活不再完全围绕工作，有了别的乐趣。 没有太多要搬的东西，章韫宜就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几双鞋，还有部分日常用得到的护肤品化妆品，以及一些日常用得到的书本，工作资料等等。 一小时的样子，两人就收拾好搬过去了。 “要我帮忙一起收拾吗？”钟灵问。 章韫宜摇摇头，“不用，你也回去休息了吧。等周停则出差回来请你来吃饭。” 钟灵对周停则的厨艺有所耳闻，毫不犹豫点头，“行，你到时候记得告诉他，我爱吃的菜。” 章韫宜眉眼一弯，答应下来，“一定记得。” 钟灵走后，章韫宜一个人坐在客厅，将自己打包过来的东西拆开，找地方存放。 刚收拾了一会儿，卢静曼打来电话，问她工作事情。 两人聊了大半小时，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章韫宜看着客厅的行李箱，还有刚刚从后备厢抱上来的纸箱，突然就不想动了。 正挣扎着说服自己再弄一会儿就去洗澡，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章韫宜还没能反应过来，有人在门外用指纹解了锁，推开了深色大门。 猝不及防，两人一站一坐地四目相对。 周停则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章韫宜则坐在地毯上，周围是她从自己那边搬过来还没完全收拾好的行李。 愣怔几秒，章韫宜望着眼前的人，诧然回神，“你怎么……” 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章韫宜想着，嘴唇张了张，没能把后面的话问出口。 与此同时，大门被关上了。 同样回过神的人朝她疾步走来，伸手将她从地毯上拉起，然后俯身吻上她的唇。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流氓。” 半个月没见的想念被这个热烈的吻表述出来。 章韫宜只愕然一瞬，便主动地朝周停则张开了嘴，邀请他自由进出。他深深地吮咬着她的唇，咬上她的舌尖，又温柔地安抚，勾着舌尖吸吮，纠缠。 舌尖不断地往里顶，有那么一刹那，章韫宜觉得他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柔软的唇舌亲密地交缠在一起，舌尖舔过上颚，惹得章韫宜身形一颤，控制不住地腿软。 周停则分神一瞥，伸手将她抱起，挂在自己身上。 有风度又沉稳冷静的人此时此刻，把在外的形象全数抛开，变得急迫，甚至像毛头小子一样毛躁，急色。 他抱着章韫宜去房间，回房间的路上也没能放过她，唇舌一直追着她，将她的舌根吮得发麻，分开时拉出剔透银丝。宽大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腰后，隔着单薄的衣物轻抚，而后往下。 跌跌撞撞进了浴室。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从上淋下，却没能将拥吻的两人分开。衣服湿掉了，周停则暂且离开了章韫宜的唇几秒，将她的，和自己的衣服脱下，丢开。 湿热的吻再次落下，落在脸上，早就红透了的耳垂被濡湿的舌尖舔过，轻咬。 章韫宜心跳如擂鼓，长睫轻颤着，脑袋微微仰起，露出漂亮的天鹅颈，她抬手环着面前的脖颈，任由他的舌尖吮舔，继而往下。 两人的喘息声在浴室起伏。 他微微低头，贴近章韫宜，两人鼻息交融，呼吸声变得粗重，滚烫。 他再次吻上章韫宜的唇，把她的呜咽声吞下。 “温温……”感觉到章韫宜的紧绷，周停则嗓音沙哑地唤她，手指甚至微屈，让她放松。 章韫宜能感受到周停则的急迫。 “周停则……”他进来得太直接，让章韫宜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有些难受，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周停则答应着，“我在。” 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 章韫宜低吟出声，惹得周停则喉结加速滑动，他扣着她的腰肢，让她更贴近自己。 浴室里的动静越来越明显。 好在有水声在掩盖，不至于让旁人听见。 男人的滚烫在耳后，在身体里格外明显。 迷迷糊糊的，章韫宜感受到了点什么，睁开眼看向眼前和自己融为一体的人，不可思议道，“你没有……” 周停则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沉沉地嗯了一声，抬手将花洒关了，又随手拿起旁边的浴巾，把两人身上的水珠简单擦了一下，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抱出浴室。 后背陷入柔软的床褥，男人欺身上来，章韫宜感受到一股重力。 紧跟着，是床头柜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包装袋被撕开。 章韫宜羞赧地睁开眼，看着周停则动作，有些羞赧地想要捂住眼睛，却被周停则组织。 “……” 房间被他们弄得很乱，激烈的声音持续很久，很久。 热气弥漫的房间里，贴靠在一起的两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回应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蓦然安静了下来。 两人的喘息声得到平复，过了会儿，他们又亲昵地抱在一起。 直至周停则抽身，将作案工具丢进了 垃圾桶。章韫宜才没忍住抬手推了推还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声嘀咕，“你好重。” 周停则一笑，从刚刚的刺激中回神，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嗓音沙哑道，“怎么过来了？” 他问的是，她怎么收拾东西从那边搬过来了。搬过来也没有提前和他说一声。 “……” 明知故问。 章韫宜嗔嗔地觑他一眼，“不是你邀请我的？” 周停则勾唇，轻啄着她的唇角，“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再搬。” 章韫宜想了想，“正好今天不加班。” 听到她的回答，周停则眼睛里的笑意加深，“是吗。” “对啊，”章韫宜不想告诉他，她是想给他惊喜，她怕他太过嘚瑟。 说到这，她想起来问，“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周停则低低地应着，再次吻上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想你了。” 所以他迫不及待回来了。 “嗯？”章韫宜挑眉，“是你让梦梦姐……” 周停则笑了笑，“算是，不过他们还没回来。” 他告诉章韫宜，任怀梦他们是明天回来。那边还有点收尾工作，不需要他出面，交给其他人处理就好。因此，他提前一天回来了。 闻声，章韫宜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你提前走没问题。” “没有。”周停则回答她，和她鼻尖相抵，而后偏了偏头，用英挺的鼻尖去压她脸颊软肉。 两人亲昵地蹭在一起，很是温情。 如果，如果没有感受到有些东西的明显变化。 对此，章韫宜忍不住想要从周停则怀里撤离，逃走。 可惜的是，周停则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刚有动作，周停则便抬手握住了她的腰肢，抱着她翻了个身，“要去哪儿？” 章韫宜红着一张脸，斜了他一眼，“你怎么又——” “还不够。”他用最简洁的语言回答她。 章韫宜微哽，正要反驳他，他再次寻上她的唇，压低着声音，“它和我都想你了。” 章韫宜脸腾的一下更红了，她瞧着周停则目光幽深的模样，没忍住骂了一句，“流氓。” 周停则厚脸皮地答应，“我是。” 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轻车熟路。 又因为有了第一次的满足，再来的时候，周停则变得格外有耐心，他愿意花足够多的时间取悦章韫宜，前戏变得漫长无比。章韫宜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像是自己的，身体的所有反应都不受控。 一次一次。 每当章韫宜觉得要结束的时候，周停则又来了。 偏偏她还很容易被他撩拨，给出最明显的反应- 夜晚很长。 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后，章韫宜全身无力被周停则抱在怀里，意犹未尽地亲了又亲。 两人温存片刻，周停则才将她抱起，进了浴室。 洗漱出来，两人直接换了房间睡觉。 客厅那些没有收拾的行李顾不上了，两人沾床就睡。 没有和周停则恋爱的时候，章韫宜感觉自己睡眠也还行。她本身睡得晚起得早，两点左右都能睡着。 恋爱后，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睡眠质量变多，也变好了一些。 这也导致周停则出差时，她经常半梦半醒，睡眠极差。 直到再次处于熟悉的气息中，章韫宜心安地沉睡过去。 她这一觉的时长，让她自己都惊讶。 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还似有似无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清冷气息。 章韫宜看着不那么熟悉的房间，有几秒的恍惚，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她侧身蹭了下枕头，伸手拿过不知何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愣住。 十一点四十。 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多吗？ 章韫宜震惊。 房间已经没人了。 周停则不知道几点起的，章韫宜拿着手机，有点儿不想动。 太累了。 比她去拳击馆打了两小时拳还要累。 想着，章韫宜点开微信，给让她这么困这么累的始作俑者发消息：「我醒了。」 消息发出不过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 房门推开，两人对上视线。 周停则面容温俊的朝她走来，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早，起来吗？” 感受到额间的湿热，章韫宜眨了眨眼，“快十二点了还早吗？” 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周停则自知理亏地摸了下鼻尖，“还早，赶得上午饭。” 章韫宜：“……” 她微微失语，没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周总真是好体力。” 周停则勾唇，“还行。” 他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韫宜觑着他，摇了摇头。 不舒服倒是没有，就是腰酸，腿也酸。 周停则随即将人抱起，哄着道，“我下回注意。” 章韫宜听着，轻哼一声，“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周停则一笑，将她抱进浴室，低声问，“你不喜欢？” “……” 这话问得，章韫宜有点没办法回答。 她不是不喜欢，她就是觉得是不是太过放纵了。 因为她真的腰酸。 感受到章韫宜的沉默，周停则知道她的答案。 不过，他没敢得意。 他静了静，给她挤好牙膏，嗓音低低道，“先刷牙，待会吃饭了。” 原本，章韫宜不饿。 直到她从浴室洗漱出来，嗅到厨房飘出的香味，她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 昨晚消耗过大，她的身体早就饿了。 “先喝汤，”周停则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 章韫宜低头一看，惊讶道，“鸡汤啊？你几点起来的？” 鸡汤一般都要炖得比较久，这人到底几点起的。 周停则点头，“九点。” 他其实也睡了懒觉。 章韫宜：“……”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较。明明昨晚出力的是周停则，起得早，精神奕奕的却还是他。 想着，章韫宜真心觉得不太公平。 难道这就是男女差距？ 应该不是。 午饭周停则做得很丰盛。 炖到轻松脱骨的鸡汤，红烧排骨，芥末虾球，油焖笋，上汤娃娃菜，都是章韫宜爱吃的菜。 想当然地，章韫宜吃了不少。 吃到实在吃不下，她才放下筷子。 吃过午饭，章韫宜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昨晚摆在客厅的那些行李都不见了。 周停则早起时将全部都收拾好了。 章韫宜环顾一圈，去主卧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衣帽间里挂着她拿过来的衣物，浴室里放置着她带过来的护肤品等等。 “找什么？”周停则从厨房出门，就看到她在张望。 章韫宜扭头，“东西你都收拾好了啊。” 周停则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腕往客厅走，“累不累？”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周停则坐的是沙发，章韫宜坐的是他。 她被他抱坐在腿上。 “现在还好，”章韫宜看了眼两人的姿势，有点儿无奈地靠在他肩膀上，“你要我这样坐？” 周停则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不舒服？” 不舒服谈不上。 章韫宜想，浅声道，“没有。” 听见她的回答，周停则兀自一笑，搂着她道，“那就这么坐一会儿。” 章韫宜轻轻地点了下头。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儿。 周停则才问，“今天想不想出门？” 章韫宜思考三秒，“不。” 她看着窗外的太阳，“太热了。” 章韫宜本身就不是特别喜欢出门的人，天气一热就更不想出门了。 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她可以一周，甚至半个月不出门。 周停则出差回国的第一天，两人在家里窝了大半天。 下午，两人还一起睡了个午觉。午觉醒来，章韫宜精神好了很多，索性打开电脑又干了一会儿活。 周停则晚上准备回趟家，吃顿饭。 他问章韫宜要不要一起，章韫宜拒绝了。 太突然。 她还没做好准备。 周停则也不勉强，只是临走前，不忘叮嘱她，“记得吃饭。” 他都把菜弄好了。 章韫宜失笑，“知道了。” 她送他到门口，想了想说，“你今晚住家里也可以的。” 周停则看她一眼，眉梢轻挑，“不想我回来？” “我的意思是，你多陪陪你爸妈。”章韫宜哭笑不得地说。 周停则敛眸看着她，低头亲了下她的唇，嗓音含笑道，“知道了，我很快回来。” 章韫宜眨眨眼，“好。”- 周停则出去后，章韫宜又忙起了工作。 中午吃得太饱，她根本不饿。 大半小时后，旁边的手机震了震，是周停则发来的消息：「到了。」 章韫宜：「堵车了吗？」 周停则：「有点儿，吃了吗？」 章韫宜：「还不饿。」 简单聊了两句，周停则和她说：「床头柜有份礼物。」 章韫宜：「给我的？」 周停则：「给我女朋友的。」 章韫宜随即起身，回了房间。 她之前没有注意到床头柜放了东西，这会儿进房间了，才一眼看见。 章韫宜拿起床头柜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非常精美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香水瓶造型的钻石项链。 章韫宜怔怔，拿出手机给周停则发消息：「很漂亮。」 周停则：「喜欢吗？」 章韫宜：「喜欢，但是不是太贵重了点？」 周停则：「？」 章韫宜看着两人对话框，周停则给她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不贵重，你男朋友有钱。” 听着他低低沉沉的声音，章韫宜忍俊不禁地回复他：「哦。」 六位数的项链对周停则来说，确实不算很贵。 章韫宜自己也买得起。 只是相对地，她不太舍得。 周停则：「等我回来试试看？」 章韫宜眉眼一弯：「好，我等你回来。」 “……” “怎么回家了还在玩手机？”段雁荷瞧了眼自己下车后就捧着手机的儿子，说了一句。 周停则抬头，“跟韫宜聊天。” 段雁荷立马改口，“那你聊。” 周停则一笑，“不聊了。” 他收起手机说，“我陪您聊聊天。” 段雁荷斜他一眼，“我不需要你聊天。” 话落，她没忍住问，“你怎么不带韫宜一起回来？” 周停则：“她还没做好准备，下次吧。” 他实话实说，“您前几天给她的冲击太大。” 听到这话，段雁荷微微失语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她知道我。” 接收到段雁荷谴责的目光，周停则抬手摸了下鼻子，认错态度极好，“我的问题，我只跟她提过段教授，没说段教授您和我的关系。” 段雁荷嗯哼，“确实是你的问题。” 从楼上下来的周理群听到母子俩的对话，加入道，“没错，你好好跟韫宜道个歉。再跟她仔细说说，你爸妈都不吓人，她不用紧张。” 周停则答应下来，“好，我会的。” 一家三口聊着天，厨房的晚饭也做好了。 三人边吃边聊。 吃过饭，又陪着两人散了会步，周停则就准备回去了。 回去时，段雁荷喊住他，“带点东西回去？韫宜吃不吃粽子？” 她问，“要不要拿点粽子？” 周停则还真不知道章韫宜吃不吃粽子，不过端午节，吃的就是一个仪式感。 他思考三秒，说好。 周停则到家的时候，章韫宜还没吃晚饭。 她讶然地看着七点多就回来的人，“怎么这么快？” 周停则把东西拎进屋，“快吗？” 章韫宜：“你回去才两个小时。” 周停则莞尔，没有解释说他是不放心章韫宜，也不太舍得让她一个人在家待太久。 他低嗯一声，“吃饭了吗？” 章韫宜：“……” 她眨眨眼，“没有。” 周停则不算意外，他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嗓音低缓地问，“要不要吃粽子？” 章韫宜：“粽子？” 周停则应声：“爷爷奶奶他们包的，段教授让我拿点过来。” 章韫宜看他带回来的东西，有点儿想笑，“你是回去搬家的吗？” 周停则也笑了，“算是吧。” 他从中拿出几盒东西，“给你的。” 章韫宜低头一看，都是营养品。 她愣怔几秒，“给我的？” “嗯，”周停则说，“段教授说那天看你气色不是特别好，偶尔吃点营养品补补。” 章韫宜顿住，还没来得及想好要说点什么，周停则又道，“我拿回来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不用勉强自己。” 章韫宜明了，“不难吃我就吃。” 她不想拂了段教授的好意，却也不想太过为难自己。 周停则勾唇，“好。” 章韫宜有几年没有吃过粽子了，她说吃粽子。 周停则便进了厨房给她热粽子。 热好，周停则还陪她一起吃了一个。 吃的时候，章韫宜跟周停则说，“以前端午节的时候，我奶奶也总会包很多粽子，她包的量能让我们俩吃一个月。” 因而有段时间，章韫宜很讨厌吃粽子。 奶奶去世后，她再想吃都没有得吃了。章韫宜不喜欢外面买的粽子，她也不太喜欢包了太多馅料的粽子，她就喜欢什么都没有的白粽，然后蘸着白糖吃。 周停则微微颔首，摸了摸她的脑袋，“奶奶一直都在。” 章韫宜知道他的意思，朝他笑了笑说，“我知道的。” 奶奶只是换了个形式陪伴在她身边。 吃过东西，周停则问章韫宜要不要出去走走。 两人换上衣服出门散步，迎着晚风，手牵着手，跟大多数的情侣谈恋爱那般。 走着走着，周停则扭头提议，“要不要看电影？” 他们谈恋爱以来，还没进过电影院。 章韫宜想了想，“要。”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小野猫。 两人散步的附近就有一家电影院。 章韫宜不常去电影院看电影，她工作太忙，偶尔想要看看电影放松，也都是窝在家里看平台上线的旧电影。她出门看得更多的，是话剧，舞台剧之类的表演。 两人都不太关注电影，买票时，还是章韫宜上网搜了搜，看了下网上各方评价。 看完，她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人。 周停则不解，“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章韫宜问，两人虽恋爱了一段时间，但对对方很多生活方面的事情，并没有那么了解。 周停则垂眼看着她，想了想说，“悬疑类会看得相对多一点。” 章韫宜点点头，“但这部悬疑类的电影网上评价不太好，我们要看吗？” 闻声，周停则挑了下眉，“都可以。” 章韫宜困惑。 周停则失笑，抬手捏了下她柔软的耳垂，嗓音低低道，“章总监。” “嗯？”听到他这个称呼，章韫宜深深怀疑他要揶揄自己。 事实也是如此，下一秒，章韫宜就听见周停则贴在她耳边说，“重点不是电影。” “？” 章韫宜愣了一下，对上周停则那双含笑的眸子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神色微窘地哦了一声，“那就看这部？这部有个我喜欢的男演员。” 这话她是顺口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哪个？”周停则随即问。 章韫宜指着海报上的男人说，“他。” 周停则看过去，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章韫宜：“……” 二十分钟后恰好有悬疑类电影的场次，周停则买了票，问章韫宜要不要吃爆米花。 章韫宜思考三秒，“要。” 周停则有些意外，他以为章韫宜不爱吃这些东西。 章韫宜也是在他买来送到她手里后才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爆米花。” 周停则：“嗯？” 章韫宜拿起一颗送到周停则嘴边，周停则更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零食，却还是张开了嘴。 只是吃爆米花时，他很不小心地咬了下章韫宜的手指。 章韫宜一顿，故作淡定地收回手，往自己嘴巴里也塞了一颗，嚼嚼吃下后她才说，“我以前觉得爆米花好贵。” 周停则怔住，沉默地捏了下他刚刚咬过的手指。 章韫宜朝他笑了起来，“我第一次吃是初中，奶奶买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初二那一年的暑假，她在大夏天发烧，烧了好几天都没有好转，奶奶就带她去了县城医院。在医院拍过片，又挂过水拿了药后，两人才离开。 那会儿时间不算晚，她们也难得去一趟县城，因而奶奶在确认章韫宜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的时候，就带她去逛街买东西。 太阳很大，两人去了商场。 章韫宜没什么想要的，奶奶问什么都说不用。 最后奶奶给她买了两套衣服，才转去下一个地方。 去之前，奶奶还问了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说电影院在哪里。 章韫宜告诉周停则，“在那之前我没有进过电影院。” 乡下是没有电影院的，也没有爆米花。 对上周停则有些心疼的眼神，章韫宜也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慰他，“我都不知道奶奶怎么会带我去电影院，后来我问她，她说有一回听我同学跟我聊天提过，她问我有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知不知道电影院长什么样。” 那个同学和章韫宜一样，是被爸妈留在乡下念书。 不同的是，那位同学的爸妈每年暑假都会把她接去城里住一段时间，让她接触乡下没有的新奇东西。每次从城里回来，她就会跟章韫宜聊天，问她这个问她那个。 每次章韫宜说不知道，她就会很惊讶地说，“你之前不是跟你爸妈一起在城里住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章韫宜只能解释，“我爸妈太忙了。” 他们是真的很忙，当然时间是挤出来的。只是两个人都不是很愿意将挤出来的时间花在带她出门玩耍的事情上，再者，那会儿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章韫宜也小，有些东西看了，吃了也不一定记得。 奶奶听到两人聊天，记下了。 她一直惦记着，要找时间带章韫宜去一趟县城，不能其他同龄朋友看过的，吃过的，章韫宜完全不知道。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奶奶会把章韫宜缺失的，需要的，全部都给她。 “不过，我那会儿觉得爆米花也没那么好吃。”章韫宜回忆道，没吃过之前，她是好奇的，也想尝一尝的。 吃到的时候，章韫宜和奶奶说，“我觉得没有您给我做的牛轧糖好吃。” 奶奶连忙说，“那回家了给你做牛轧糖。” “……” 周停则看着她陷入回忆的神色，抬手将她揽入怀里，轻声道，“奶奶特别爱你。” “我也觉得，”章韫宜笑吟吟地说。 周停则应声，低声问：“还有没有其他有趣的事情？” “例如？”章韫宜问。 周停则：“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想听。” 章韫宜一怔，明白他的意思。 她唇角弯了弯，故意问，“我长大后的就不想听了？” 周停则失笑，抬手弹了下她的后脑勺，嗓音低缓，“都想听。” 他没有参与过的，她的成长岁月，他都想听，想要知道。 章韫宜哦了一声，歪着头道，“以后有空跟你说吧。” 一下子也不可能说得完。 周停则说好，他喜欢以后这个词- 没等太久，就检票入场了。 这部电影口碑不太好，两人票买得晚，还买了很不错的后排位置。 进了电影厅，章韫宜环顾看了一下，只有零散的几个人。 还都是情侣。 章韫宜凑在周停则耳边说，“人好少啊。” 周停则拉着她的手，“可能都不是为了看电影来的。” “？” 章韫宜扭头。 周停则也转头看着她，眉梢轻扬，“嗯？” 章韫宜微窘，默默地往后撤离，小声道：“我们还是看电影吧。” 他们难得来一次电影院。 察觉到她的紧张，周停则勾了下唇，“好，先看电影。” 先这个字说的，很容易让人多想。 章韫宜偷偷地瞥了眼旁边的人，尽可能地把脑袋里不是特别健康的思想掐灭。 一开始，章韫宜和周停则是真的有在认真看电影。 只是看着看着，两人的注意力就分散了。 电影的剧情太过复杂，乱七八糟的，又没有重点。 悬疑电影也不悬疑，开场五分钟就能让人猜到凶手。 渐渐地，章韫宜觉得电影还没有旁边的人吸引自己。 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不转头不知道，一转头她就在灰暗的，只有屏幕亮光的电影厅里撞到周停则的目光。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无声几秒，章韫宜压着声音，“你怎么不看电影？” 周停则觉得他女朋友在明知故问，他敛了敛眸，身体往章韫宜那边倾斜，握着她的手挠了挠她的掌心，“你说呢？” 他语调沉沉，酥酥麻麻的。 章韫宜耳朵微动，心跳加快，“……我不知道。” 周停则一笑，实话实说，“电影没我女朋友好看。” 章韫宜无言，忍不住道，“你经常可以看到我。” “我有半个月没看了，”周停则提醒她，“我得补回来。” 他说的是出差这半个月。 章韫宜失笑，“我们几乎每天都有视频啊。” “那不一样。”周停则认真道。 这话说的，章韫宜没办法反驳。 视频见面，和面对面看着对方，确实是不一样的。 视频里感受不到对方落下的温热呼吸，也嗅不到对方身上清洌的气息，更感觉不到对方滚烫的体温。 察觉到周停则的靠近，章韫宜眼睫颤了颤，小声提醒，“电影院都有监控。” “我不做什么。”周停则压着声音，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我们小心地亲一下，不会被发现。” 听清楚他说的话，章韫宜哑言，正想要张嘴反驳，男人先一步压了过来，顺势卷住她的舌头。 “唔……” 章韫宜本能地发出声音，又被周停则提醒，“温温，我们在电影院，要小声点。” 说这话时，他完全没觉得是自己吻得太深，让章韫宜无法呼吸，她才会如此。 章韫宜：“……” 她被周停则倒打一耙给气笑了，本想抬手将他推开，可亲着亲着，她又不自觉地回应他。 电影的声音不小，两人又坐在后排。 再加上另外几对小情侣似乎也没有在认真地看电影，因而两人就算亲出了水渍声，也没有人发现。 “……” 亲了好一会儿，在意识到再亲就会收不住后，周停则才停下，抬手擦了擦章韫宜唇上的水痕。 他侧身低着头，和她额间相抵。 两人平复着呼吸。 少顷，周停则才在章韫宜脸上落下一个湿润的吻，嗓音沙哑道，“还看吗？” 章韫宜抬眸望着他，摇了摇头，“不看了。” 两人随即起身离开。 来时是走路过来的，回去却打了车。 回到家，周停则似乎真有要把缺失的半个月补回来的架势。 衣服散落一 地。 还没到深夜，屋内闹出的动静和小区里的声音交错响起，让夜间变得更为热闹- 周末放纵了两天。 周一到公司的时候，章韫宜还被同事夸气色好。 她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快速回了办公室。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会很憔悴。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章韫宜免不了思考了几分钟，没有得出结论。 眨眼间就到了六月。 Nexalith有新品上市，章韫宜和周停则又忙了起来。 两人时不时要见面开会，不是去Nexalith，就是视讯会议。 视讯会议还好，章韫宜和周停则都是淡人，装不熟也装得挺好。 见面就不太行了。 当然，这是章韫宜单方面的不太行。周停则一如既往，就算在会议上被发现在看她，他也很淡定。 章韫宜就做不到。 这日，章韫宜又带着同事一起去Nexalith开会。 大家都是老熟人，见面也不需要寒暄。 会议开始前，章韫宜和Nexalith公关部的几个同事聊天说话。 周停则他们还没过来，大家说话也就比较肆无忌惮。 聊着聊着，大家的话题从工作到了生活。 忽地，有人问章韫宜，“Eva，我听说你谈恋爱了，男朋友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章韫宜：“……” 她抬了下眼，故作淡定地接收大家注视，笑着道，“有机会介绍给大家。” “行啊，”大家答应着。 “什么时候？” 章韫宜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停则的同事忽然道，“说来也巧，我们周总也谈恋爱了！” 章韫宜瞬间紧张起来，她抿了下唇，正要问他们怎么知道的，坐在她旁边的卢静曼诧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Nexalith的同事压着声音，神神秘秘道，“你们都不知道，周总的女朋友还是个小野猫。” 章韫宜：“……什……什么？” 她哪里是小野猫了。 那人看了章韫宜一眼，压着声音道，“就前不久开会，周总穿了件衬衫，然后脖子上有很明显的痕迹。” 卢静曼震惊，“吻痕？” “不是吻痕，是指甲划的。”那人道，“我们听那天开会的同事说，孟总还调侃了周总，说他脖子上什么情况。” “周停则怎么说的？”章韫宜冷不丁出声。 “他说是猫抓的，”公关部同事意味深长道，“我们都懂，那肯定是人变得猫。”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办公桌下。 周停则又没有养猫，再者那个位置，一看就是女人留下的。 章韫宜被这话给哽住，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 她默默地点了下头，没有再吭声。 反倒是卢静曼和她带来的另外两位同事，一直在追问更多细节。 章韫宜听着，恨不得掏出手机给周停则发消息问，她哪里像猫了。 再者，他那天脖子上那个痕迹，她真不是故意留下的。 那是周停则太过分，她实在受不住，才不小心抓出来的。 “……” 几个人正讨论着，孟绥和周停则带着助理，还有市场部经理等人过来了。 众人噤声，章韫宜抬头看他一眼。 会议正式开始，章韫宜让卢静曼上台说这一次的宣传方案。 她坐在台下。 蓦地，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下意识地，章韫宜觉得是周停则发来的消息，她偷偷摸摸地看了眼斜对面的人—— 和她猜测一样，他正在看手机。 章韫宜：“……” 她顿了下，拿起手机点开。 周停则：「怎么了？」 章韫宜：「……什么？」 周停则：「刚刚怎么那么看我？出什么事了？」 他不提还好，提了，章韫宜就想问问他——她哪里是猫了。 沉默一霎，章韫宜故意：「我怎么不知道你养了猫？」 看到这条消息，周停则挑起了眉头，往斜对面看过去，唇角微勾道：「同事们说我八卦了？」 章韫宜：「就说了你养了猫这件事。」 周停则：「不想当猫？」 章韫宜：「这是重点吗？」 她忍不住问：「你那天的衬衫领子那么低吗？」 她依稀记得，他的衬衫可以遮住她留下的痕迹的。 周停则：「忘了，不小心解开了两粒衬衫扣子。」 再者，孟绥眼尖。 原本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孟绥大惊小怪地说，你是不是过敏了。 想当然地，周围的同事都看向了他。 周停则就算想挡，也挡不住。 章韫宜微微失语，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她哭笑不得：「好吧。」 周停则：「他们还说什么了吗？」 章韫宜：「没有，就说你女朋友挺野蛮的。」 周停则：「别信他们说的。」 他继而补充告诉章韫宜：「我女朋友明明很温柔。」 “……” 看到这话，章韫宜没忍住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 心有灵犀的，周停则也抬起了头。 两人在会议室里对视一眼，又默契地挪开。 章韫宜没再回这条消息，周停则也放下了手机。 而将两人互动都看在眼里的孟绥和任怀梦两人，忍了忍，终归没忍住分别给两人发了消息。 孟绥：「你们可以再明显一点好吗。」 任怀梦：「Eva……你们是想要公开了吗？」 遗憾的是，章韫宜和周停则都是在会议后才看到这两人发到自己手机上的消息。 章韫宜一惊，连忙问任怀梦：「很明显吗？」 任怀梦：「如果大家知道你和周总其实很熟的话，是明显的。」 只不过他们两人的多数同事都知道，他们不对付，不太喜欢对方，因而大家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章韫宜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下次注意。」 任怀梦：「我也就是提醒你一下，顺便采访一下你。」 章韫宜：「采访什么？」 任怀梦：「众目睽睽之下暗度陈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章韫宜一噎，想了想回复她：「还行。」 那一次后，章韫宜再去Nexalith开会，会非常注意。 只是她再怎么注意，也还是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这天又去了Nexalith开会。 开完会后，章韫宜去了一趟洗手间，才准备回自己公司。 刚进去，她就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名字。 “你有没有发现，周总和Eva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了？” “有啊，”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应该是Nexalith公关部的一位同事，“我早就发现了，这次周总针对思维方案提出来的问题，都温和了很多。” “他们什么情况？” “我也很想知道，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气氛怪怪的了。” “我也觉得，上次开会，他们俩眼神还时不时有交流。”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 章韫宜听着两人分析，抬手摸了下鼻子思索—— 有那么明显吗？- 回去路上，章韫宜跟周停则提了一下这件事。 他们俩太明显，以后得收敛一点。 周停则：「那以后去思维开会。」 章韫宜：「啊？」 周停则：「思维的同事应该不会想这么多。」 章韫宜哭笑不得：「周总，重点在这里吗？」 周停则：「在吧。」 章韫宜无言，不和他争辩。 不过，两人其实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因为这天会议后，周停则和章韫宜就各自忙了，就算开会，也是马不停蹄的，根本无暇在会议上偷偷摸摸聊天。 Nexalith新品上市前，和上市期间，周停则都很忙。 章韫宜也是如此。 两人一直忙到上市第一周，得到很不错 的反响后，他们才稍稍地轻松了一些。 正确来说，是周停则轻松了，章韫宜还是一样忙。 思维七月份要参加“一咖”的全年公关提案竞标，她得完善方案。 因此，加班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周停则几乎可以正常上下班。 就算加班，也不会太久。 周停则加班的时候，两个人各吃各的。 但周停则能准时下班的时候，他会回家做饭，然后给章韫宜送饭。 周停则知道章韫宜有胃病，故而开始钻研养胃的食物。 章韫宜也不挑，他做什么吃什么。 当然，周停则每次做的，都是章韫宜爱吃的。 周五这天，章韫宜又要加班。 下班前，周停则问了她，她说加班。 周停则叹息一声，“我女朋友好忙啊。” 章韫宜无奈，“抱歉。” 周停则：“傻，逗你的。” 他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章韫宜歪着头思考，“今晚不想喝汤了。” “好，”周停则道，“其他有没有想吃的？” 章韫宜：“想吃虾。” 周停则做的虾不会有任何腥味，她很喜欢。 周停则勾唇，“还有呢？” 章韫宜又点了两道其他的菜，周停则应下，“我八点过去找你。” 章韫宜：“好。” 周停则做好饭菜过来的时候，章韫宜看了眼外面，周五的缘故，同事们都早早地下班回家了。 思考三秒，她低头给周停则发消息：「你今天可以来办公室。」 有同事加班的时候，周停则过来给章韫宜送饭，两人是去外面吃的。 没有同事在时，周停则才会来章韫宜办公室。 原本，章韫宜以为周停则会对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 岂料，周停则不仅没有，反而还挺享受的。他跟章韫宜说，偷偷摸摸偷情的感觉，还挺刺激。 消息发出，章韫宜得到周停则回复：「准备进电梯了。」 她唇角一弯，拿着手机去电梯口等他。 电梯门打开，周停则一眼看到门口的人。 他轻笑一声，“怎么来这儿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迎接周总啊。” 周停则挑眉，“同事们都下班了？” “我们这边的是都走了，”章韫宜说。 周停则点点头，和她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章韫宜转身，“好饿了。” 周停则看她着急的样子，忍俊不禁。他低头碰了下她的唇，“洗手了吗？” 章韫宜：“现在去。” 出去洗了手，章韫宜折返，周停则已经把带来的饭菜摆好了。 进入办公室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章韫宜感觉肚子里的馋虫在咕噜咕噜叫。 周停则给她剥了个虾，送到她嘴边。 章韫宜张嘴吃下，朝他竖起大拇指，“我男朋友的厨艺又进步了。” 周停则笑了笑，“好吃？” “非常好吃，”章韫宜从不吝啬对周停则厨艺的夸奖。 周停则微颔首，微抬下巴道，“多吃点。” 章韫宜说好。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极好。 吃着饭，章韫宜也没注意到搁在办公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好几次。 一顿饭吃了二十多分钟。 吃完，周停则负责收拾，问她还有多少工作没完成。 章韫宜站了两分钟，叹着气到办公椅坐下，“今晚可能要十点才下班。” 周停则：“比我预计得早。” “……” 章韫宜哑然，突发奇想地看向他。 周停则敛眸，“怎么了？” 章韫宜从椅子上站起，主动地伸长脖子，亲了他一口，“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她总这么忙。 周停则扬扬眉，“怎么这么问？” “就觉得我太忙了。”章韫宜实话实说，其实她一开始是拒绝周停则给自己送饭的。下了班还得回家做饭送过来，真的太累太辛苦。 她随便吃点就可以。 奈何周停则不听，他很享受下班后做了饭，再和章韫宜一起吃饭这件事。 他们俩都太忙。 所以很珍惜空闲的时间，周停则是真不觉得自己做饭付出了很多。 瞧着章韫宜郁闷的神色，周停则抬手摸了下她脑袋，浅声道：“都有忙的时候。” 章韫宜也不是一年到头都这么忙。 章韫宜沉默一会儿，主动环上他的腰，“等我忙完这一阵，我给你送饭？” “……不用，”周停则失笑，“等你忙完这阵，我们出去玩几天？” 章韫宜眼睛一亮，“去哪儿？” 周停则低头，亲昵地碰了下她的唇，“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章韫宜想了想，“好。” 两人说好，周停则注视着眼前的人，有些难耐地贴近她。 温热的气息逼近，他停留在章韫宜的嘴唇上方，嗓音低低地问，“能摸鱼一会儿吗？” 章韫宜知道他的意思，主动踮脚，“可以摸鱼十分钟。” 话音落下瞬间，周停则吻上她的唇。 两人站在办公桌的旁边亲吻，亲着亲着，周停则将她抱上办公桌，继续这个只能持续十分钟的吻。 吻得难舍难分时，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周停则先听见，微微往后撤离。 章韫宜睁开眼，面露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不——”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愣怔不过两秒，章韫宜跳下桌子，大脑空白的间隙，她动作比脑子转得要快。她环顾一圈自己的办公室，晃了下周停则的手臂，然后拉着他弯腰，将他塞进办公桌下面。 做完这些，章韫宜直起身体的同时，办公室的门被其他部门的一位同事推开。 “Eva姐，你在办公室啊。”那人看到章韫宜的时候，明显一愣。 章韫宜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那人摇摇头说，“我就是看到这边还亮着灯，然后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以为是你们忘了关灯。” 她没想到是章韫宜还在加班。 章韫宜一怔，她完全没有听到声音。 她微抿了下唇，避开同事看过来的目光说，“嗯，我还有点儿工作没完成。” 同事笑笑，“行，那你继续忙，我先下班了。” 章韫宜点头，“好。” “……” 同事走后，章韫宜暗暗松了口气。 避免对方又折返，章韫宜先跑到门后把门关上，甚至反锁，才折返回办公桌边。 “周停则，”她唤办公桌下人的名字，没有回应。 说话间，她也走到了旁边蹲下。 一蹲下，她就跟委屈巴巴，屈着腿低着头弯着腰的人对上视线。 章韫宜发誓，过来之前，她是想跟周停则道歉的。 刚刚脑子太乱，她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举动。可看着周停则此刻的样子，她又有点儿忍不住想笑，“你……我……” 周停则云淡风轻地扫了她一眼，“嗯？” “还不出来吗？”章韫宜问，他手长腿长的蜷缩在桌子下面，瞧着真的有点儿可怜。 周停则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章韫宜连忙问：“抱歉，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周停则看她一眼，顿了下，低声说，“腿麻了。” “……” 章韫宜压着唇角的笑意，连忙朝他伸手，想要拉他出来。 不伸手还好，一伸手，周停则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章韫宜被一股重力拉了过去。猝不及防，她被周停则拉到怀里，整个人扑到他胸膛前。 “你——”章韫宜愕然，就着这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想要说话，周停则没给她机会，就这么低头吻了下来。 空间实在有限。 两人别扭地亲了一会儿，周停则才放开章韫宜，和她一起从桌子下钻出。 钻出后，他坐在章韫宜的办公椅上，将人拉到腿上坐下，长驱直入勾住她的舌尖，继续这个未完成的吻。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周停则是你男朋友？ 考虑到是在章韫宜办公室，周停则没太过分。 唇舌纠缠不过片刻，他便放开了怀里气喘吁吁的人，嘴唇贴近她鼻尖，她平复着呼吸。 片刻，章韫宜抬手推了推他，小声道：“要工作了。” 再不结束，两人今晚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回去。 周停则嗯了一声，喉结轻滚，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好。” “……” 章韫宜工作，周停则也没着急走。 这个点，不太会有人再来。因而周停则便正大光明地坐在她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看书。 时不时地，他还会给章韫宜提点自己的建议。 周停则在很多问题上的见解独到，他和章韫宜的定位不同，考虑到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同。 他每次给的建议，都很有用，都能让章韫宜有不一定的启发，更好的主意。 忙到十点，忙到这栋楼都没多少灯亮起，章韫宜才和周停则一同下班回家。 之后几天，都是这样。 一直持续到章韫宜去参加“一咖”的提案，她漫无黑夜白天的加班生活才短暂结束。 提案这天，章韫宜本想让卢静曼带其他同事过去，但又因为卢静曼临时有事，最终还是她自己过去了。 上次赛车俱乐部后，章韫宜和纪越泽还见过一次，但也就是在一次活动上打了声招呼，再多就没有了。 过去之前，Caroline还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准备得怎么样，紧不紧张。 章韫宜失笑：「不紧张。」 Caroline：「那就行。」 章韫宜实话实说：「反正您也没给我压力。」 没拿到这次合作，Caroline也不会说她什么，更不会扣他们部门的工资和奖金。 最多，最多就是失去了双倍奖金。 但今年才过半年，章韫宜有信心把双倍奖金争取回来。 因此，去“一咖”的路上，她还真没什么紧张感。 Caroline：「行，没压力就好，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章韫宜：「好呢。」 跟Caroline聊了两句，周停则也给她发来消息，问她到了没有。 章韫宜捧着手机笑了起来，唇角微弯：「还有十分钟。」 周停则：「加油。」 章韫宜挑眉：「就这样吗？」 周停则笑了笑，问她：「提案结束后想要什么奖励？」 章韫宜：「我都还没拿下这个合作，现在提奖励不合适吧？」 周停则：「奖励和这个无关。」 章韫宜诧然：「那跟什么有关？」 周停则：「和我女朋友这段时间的付出有关。」 他想要给章韫宜奖励，是因为他想给，也因为章韫宜这段时间真的太辛苦。 周停则想要鼓励她，想要让她放松。 看到这句话，章韫宜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那我想想。」 十分钟后，“一咖”的办公楼到了。 章韫宜和同事们下车进去，去了会议室。 刚到会议室坐下，澄言公关的几位同行也到了。 “章总监，好久不见。”澄言的闫曼和她打招呼。 章韫宜一笑，“好久不见。” 互相打过招呼后，闫曼看了眼她旁边的人，“这回带新人了？” 章韫宜颔首，“我们公司的实习生。” 她简单地给对方介绍了一下。 闫曼点头，玩笑地问，“思维招聘新人，该不会是按颜值来的吧？” 章韫宜莞尔，看向旁边的两位实习生，“一半一半吧。” 她说，“一半颜值，一半能力。” 听到她的回答，闫曼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紧跟着，另外几家公关公司也到了。 公关公司到齐后，“一咖”的工作人员就过来了。 第一轮竞标，按理来说不需要纪越泽到场，但他还是过来了。 章韫宜不算意外，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句纪总。 纪越泽看她一眼，神色淡淡，“Eva。” 相继坐下后，竞标就开始了。 章韫宜他们公司在最末尾，她便安心地等待。 提案演讲结束，一行人在另一间会议室等待结果。 不意外的，思维进了第二轮竞标，澄言也是一样。 得到结果，章韫宜等人就准备离开。 结果她刚到电梯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章韫宜稍稍顿了下，跟同事说了一句，走到旁边接起电话，“喂，您好。” “Eva，聊聊？”是纪越泽的电话。 章韫宜沉默一霎，“好啊，纪总现在有空？” 纪越泽：“有。”- 跟同事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先回公司，章韫宜被纪越泽的助理领着去了他的办公室。 纪越泽办公室很大，还有一面的咖啡杯墙。 章韫宜一眼看见，在上面多停留了一瞬。 纪越泽注意到，眉梢轻挑问，“喜欢？” 章韫宜承认，“我有收集咖啡杯的习惯。” 纪越泽点点头，“喜欢哪一套？” “不了吧，”章韫宜拒绝，“无功不受禄。” 而且她喜欢自己集齐。 纪越泽失笑，玩笑地问，“一定要分这么清楚？” 章韫宜沉默。 “算了，”纪越泽也没有勉强她，微抬下巴示意，“坐吧，要喝点什么？” 章韫宜很给面子，“咖啡？” 纪越泽：“研发部有新品，试试新品？” 章韫宜：“好啊。” 咖啡送过来，章韫宜认真品尝，然后告诉纪越泽，“好喝，很清爽，适合夏天。” 纪越泽嗯了一声，“有Eva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章韫宜淡淡一笑。 纪越泽垂眼看着她，顿了下，“不问我找你聊什么？” 章韫宜想了想，“……没什么好问的。” 纪越泽诧然，“为什么这么说？” “你现在找我——”章韫宜抬眸看向纪越泽，神色坦然，“总不能是跟我聊公事吧？” 纪越泽总不可能是跟她说，我决定给你走后门，把“一咖”的全年公关给思维。 章韫宜不做这样的假设。 这不可能。 纪越泽：“……” 他哭笑不得，目光直直地盯着章韫宜须臾，忽而道，“Eva。” 章韫宜：“您说。” “我还真挺喜欢你的，”纪越泽说。 “……” 章韫宜意外，却也不是很意外。 她猜到纪越泽找自己一定是说私事，只是她没想到，纪越泽会突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静默一瞬，章韫宜道，“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纪越泽哑然，抬手撑着太阳穴，“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章韫宜装傻，“考虑什么？” “……”纪越泽没回答，他安静了一会儿问，“你看上周停则哪一点了？” 章韫宜啊了一声，“纪总好奇这个？” 纪越泽：“嗯，我听说之前追你的人也不少，据说顺興的蒲总也追过你是吗？” 章韫宜没回答他是还是不是。 她思考片刻，问纪越泽，“纪总觉得周停则怎么样？” “你不怕我说他坏话？”纪越泽反问。 章韫宜：“不怕啊，我知道纪总您和周停则认识很多年，我其实还挺想听一听他朋友对他的评价的。” 纪越泽挑眉，提醒她道，“我们算不上朋友。” 他们只是认识，实则没有深入地打过交道。 纪越泽他们这群人，家里都是做生意的。 而周停则，父母都是医生，爷爷是学法大家，奶奶是知名学府的教授。 他是标准的书香门第出身，和他们这群豪门出身的大少爷明显不一样。 以前的周停则挺傲的，他不怎么跟他们这群人玩，就算碰到了，也只是冷冷淡淡地打声招呼。 纪越泽有几个朋友都看不惯周停则的傲骨，想要收拾他，奈何念书时各方面都不如周停则。 因而只能在金钱上面挑衅他，奈何他不屑一顾。 再加上后来孟绥一直和周停则玩，他们玩钱又玩不过孟绥，故而作罢。 纪越泽告诉章韫宜，“我一直都觉得他挺瞧不起我们的。” 却没想到，他最后会选择商业这条路。 学生时代那会儿，大家都以为周停则会走他爸妈那条路，当医生，或者做律师，又或者是其他更为高尚一点儿的职业。 章韫宜听着，浅声道：“我觉得他不是瞧不起你们。” 周停则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冷漠的个性。他不是那种会瞧不起别人的性格。 纪越泽耸肩，开玩笑地说，“可能吧，反正以前看他挺 不顺眼的。” 可就算再不顺眼，纪越泽也得承认，周停则很优秀。上学时候是学校永远的年级第一。 后来去了国外，成绩也一直很好。 更重要的是，他非常洁身自好。 上学到现在，追周停则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拒绝别人。 这一点，纪越泽很是佩服。 说到这，纪越泽忽然停下，后知后觉，“Eva，你是故意的吗？” 章韫宜：“没有啊。” 她回视纪越泽的视线，浅浅一笑道，“纪总。” 纪越泽：“你说。” “我的答案已经告诉你了。”章韫宜提醒。 纪越泽列出的这些，就足以让章韫宜对周停则心动。 他足够好，所以章韫宜喜欢。 当然，一个人光是人品好，性格好，能力出众还是不够让人心动的。最多可能就是欣赏。 可要是这个人的所有好，都在为你倾注，那你就很难不对他动心。 章韫宜很难和纪越泽说，她喜欢周停则哪一点，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她只知道，她喜欢周停则。 纪越泽无可奈何地笑了下，“我懂了。” 章韫宜嗯了一声，“纪总您找我过来，就是要问这个？” 自然不止。 纪越泽随即转开话题，“跟你聊聊思维方案的事。” 章韫宜一怔，“好。”- 从纪越泽办公室离开，已经是大半小时后。 章韫宜准备回公司。 刚到一楼，周停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回公司了吗？” 章韫宜笑着往外走，“还没有，现在才走。” 周停则惊讶，“现在才结束？” “不是，”章韫宜低着头，“我去了一趟纪越泽办公室。” 她讲电话专注，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熟悉的人出现。看到她的时候，不远处的人微眯了眯眼，询问旁边的同事，“那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 “纪越泽办公室？”周停则挑眉，“他找你做什么？为难你了吗？” 章韫宜失笑，“没有。” 她的车被同事开回去了，这会儿在路边准备打车，“我回公司了跟你说？” 周停则：“好。” 回到公司，章韫宜跟周停则简单地说了下纪越泽找自己的事情。 听完，周停则只有一句话，“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章韫宜扑哧一笑，“周总。” 周停则：“嗯？” “纪总说以前追你的人特别多，你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吗？”章韫宜好奇。 周停则回答，“有。” 章韫宜一顿，忍不住问，“那怎么没有——”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问出口，周停则回答，“我们现在正在谈恋爱。” 章韫宜：“……” 她眨了眨眼，忍俊不禁地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从某方面来说，她确确实实算是周停则的追求者。周停则这话说的，没一点儿问题。 察觉到她的静默，周停则唇角微勾问，“还有别的想知道的吗？” 章韫宜：“暂时没有了。” 周停则：“行，有什么随时问我。” 章韫宜：“好。” 两人还得工作，电话没持续太久。 几天后，章韫宜又和同事去“一咖”进行第二轮的提案竞争。 结束回公司的路上，章韫宜跟Caroline汇报了一下情况，而后收到澄言公关总监发给她的消息：「你和Nexalith的总经理是什么关系？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莫非男朋友是他？」 章韫宜怔住：「什么？」 闫曼：「业内传开了。」 章韫宜收到这条消息的同时，还收到闫曼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在她小区的停车场，照片里有她和周停则，两人举止亲密，看着关系就很不一般。 章韫宜微微蹙眉：「照片哪来的？」 闫曼：「有人发在公关群的，助理跟我说的，你完全不知道？」 章韫宜：「刚知道。」 闫曼：「……圈子里的话说得不太好听。」 章韫宜敛眸：「好，谢谢你告诉我。」 闫曼：「瞎客气，他是你男朋友吧？」 闫曼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章韫宜有男朋友这件事。 当时她还很惊讶地在微信上问了章韫宜，问她什么时候想通了谈恋爱了，男朋友又是何方神圣。 章韫宜当时回答她说，以后告诉她。 章韫宜：「是。」 这条消息发出，闫曼给她回了几个大拇指，并补充：「周总厉害。」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接你下班。 没和闫曼多聊，章韫宜看着那张照片皱眉。 她没记错的话，照片应该是前几天拍的，当时她要回自己住的那边找一本书，周停则陪她一起回去。 章韫宜想着，有些好奇照片是谁拍的，目的又是什么。 曝光她和周停则恋爱的这件事吗？他们俩又不是公众人物，更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一对情侣，对方用意何在。 很快，章韫宜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她正思索着，卢静曼给她打来了电话。 “喂，”章韫宜接通。 卢静曼那边静了静，紧张兮兮地问她，“Eva你们回来了吗？” 章韫宜：“路上，怎么了？” 卢静曼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刚刚看到了一张照片。” “我和周停则的？”章韫宜立马猜到。 卢静曼微哽，没想到章韫宜会问得这么直接。她嗯了一声，“有人说你和周总……” 后面的话，卢静曼还真有点儿说不出来，“反正我们是不信的。” “不信什么？”章韫宜莫名，“不信他是我男朋友吗？” 卢静曼：“什么？” 她立马拔高了声音，“周总就是你那个神秘男朋友？” “？” 章韫宜蹙眉，“难道外面不是这么传的？” 卢静曼：“不是。” 章韫宜抬眼，暂时顾不上车里同事投递过来的震惊目光，狐疑道，“外面怎么说？” “他们说……你插足了周总和他女朋友的感情，你和他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卢静曼为难地告诉她。 章韫宜：“啊？” 卢静曼看着同事发给自己的截图，告诉她：“有人说，周总女朋友在国外。所以——” 所以看到章韫宜和周停则那张照片的时候，有人就开始造谣，章韫宜插足了周停则和他女朋友的感情。 章韫宜：“……” 她无语凝噎片刻，很是困惑，“谁说周停则女朋友在国外的？” 卢静曼：“好像是周总公司的人说的。” 有人爆料，就有人相信。 无论真假。 更重要的是，之前就有传周停则有个在国外的恋人，后来回国也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 所以在有人提起说，周停则女朋友是在国外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什么。大家理所应当地认为，周停则是跟前女友复合了。 “……” 章韫宜无言，静默几秒，“好，我知道了。” 卢静曼应声，“那群里……我去说明一下？” 章韫宜：“我们公司的吗？” “不是。”卢静曼说，“其他部门同事跟我说的，就市场部那边，他们认识的人多嘛，她跟我说她在一个上千人的大群看到的照片，她觉得不太可信，发了截图过来问我。” 章韫宜沉思，“那不用去特意说什么。” 卢静曼：“可是——” “那种群的消息没有必要理会，”章韫宜说，“我待会就到公司了，同事们这边我会说明。” 卢静曼想了想，章韫宜说得也有道理。 只要他们自己公司的同事不误会就好，其他那些不熟悉的人，她们没必要多说。 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她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总有人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挂了电话，章韫宜问旁边开车的同事，“还有多久到公司？” 同事回答，“十多分钟。” 章韫宜点点头，没再说话。 车内陷入安静。 少顷，坐在后排的同事没忍住开口，“Eva。” 章韫宜转头，“嗯？” “你刚刚跟静曼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后排两位同事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男朋友是周……周总啊？我们知道的那个周总吗？” 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章韫宜：“……嗯。” 她看向三位同事，“抱歉啊，之前没有告诉大家。” 三人齐刷刷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我们没想到你和周总……” 后面的话不用说，章韫宜也明白。 她淡淡一笑说，“我也没想到。” 说话间，章韫宜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回打电话过来的是周停则。 章韫宜直接挂断，点开微信问他：「还在车里，怎么了？」 周停则：「任助刚刚跟我说了一件事。」 章韫宜：「照片？」 周停则：「嗯，没事吧？」 章韫宜：「没事，有同事问了我，我直接说了。」 周停则：「嗯？」 章韫宜：「说周总是我男朋友。」 周停则：「有事跟我说，照片我会去查。」 章韫宜：「应该是跟我住一个小区，还认识我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看到卢静曼消息的时候，章韫宜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认识的，并且在小区里碰到过的人。 她脑海里没有工作来往过的人。 可如果不是工作认识的，对方又怎么会认识她和周停则呢。 周停则：「我明白，交给我处理？」 章韫宜：「嗯。」- 跟周停则聊了几句，公司也到了。 下车前，章韫宜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才和三位同事一起回公司。 还没进电梯，章韫宜收到Caroline发来的消息：「回来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韫宜：「我现在过来。」 回自己办公室会被特别关注，章韫宜索性先去Caroline的办公室。 不意外的话，Caroline也是要和她说照片的事情。 看到她出现，Caroline的助理和她打了声招呼，“Eva来了。” 章韫宜笑了笑，“嗯。” 她能感觉到，Caroline助理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C姐，”章韫宜推开门进去，“您找我什么事？” Caroline瞥她一眼，“没回自己办公室？” 章韫宜点头，“先逃避几分钟。” “这有什么可逃避的？”Caroline失笑道，“你和周停则正常恋爱，怕什么？” 章韫宜倒不是怕，她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之前跟周停则那么针锋相对，转头就跟他谈恋爱。这也是为什么，章韫宜不愿意刚和周停则在一起就告诉大家的其中一个微小的原因。 章韫宜没说话。 Caroline转而道，“业内现在说得不太好听，你和周停则怎么想的？” 章韫宜：“我们不是公众人物，特意解释会有点儿奇怪吧？” 她看向Caroline，“我只想跟同事们说一声。” Caroline想了想，“也是，不过周停则那个国外女朋友是什么情况？” 章韫宜：“他没有前女友。” “那国外那个女生是？”Caroline好奇，“我听人说，之前有人拍到过他们一起逛街吃饭的照片。” 章韫宜：“可能是合作方？” 她没有问过周停则，和周停则在一起的时候，章韫宜根本没想起这件事。 Caroline：“可能？” 章韫宜：“啊……我没问过。” Caroline无言，很不赞同地觑她一眼，“该问还是要问。” 章韫宜笑着说知道了。 没在Caroline办公室待太久，章韫宜就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她坐电梯下去，刚走出电梯踏进自己的部门，章韫宜就收到许多注视的目光。 她不得已停下脚步，无可奈何地笑了下说，“你们有什么——”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Eva。” 章韫宜回头，看到任怀梦，还有她手里抱着的一束花。 “……你怎么来了？”章韫宜惊讶。 任怀梦把手里的花送到她手上，眉梢轻扬道，“替周总过来送花啊。” 她转述周停则的话，“周总说你终于舍得给他名分了，特意安排我过来宣示一下他的主权。” 任怀梦这几句话，表述可太清楚了。 一是告诉大家，周停则是章韫宜的男朋友，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 二是侧面证实，是章韫宜不愿意公开两个人的恋爱关系，而不是那些群里乱传的，周停则只是玩玩，所以才不愿意告诉大家他和章韫宜恋爱的事情。 听到任怀梦这话，章韫宜怔了下，笑了起来，“谢谢，辛苦你跑一趟。” 任怀梦眉梢轻扬，“客气什么，分内之事。” 任怀梦还得回公司，便没有在思维多待。 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她把花送到就先走了。 人走后，章韫宜也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进去坐下，助理敲门过来，“Eva姐。” 章韫宜抬头，“怎么了？” 陈欣合把需要签名的资料递给她，偏头去看旁边的花，“周总眼光好好啊。” 章韫宜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是还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 陈欣合抿了下唇，轻声道：“Eva姐，你别去听外面那些人说的，我们都相信你。” 瞧着她郁闷的神色，章韫宜逗她，“外面的人都说了什么？” 陈欣合瞪大眼睛，“啊……没什么。” 她以为章韫宜知道，所以才提起，试图安慰她。她万万没想到，章韫宜完全不知情。 看着陈欣合的反应，章韫宜扑哧一笑，“逗你玩的。” 她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她，“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陈欣合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接过，认真道，“反正我们都很支持你和周总在一起。” 章韫宜也认真地回答她，“谢谢。” “……” 陈欣合出去后，章韫宜拿起手机拍了张花束的照片发给周停则：「周总，花收到了。」 周停则也不介意她对自己的称呼，回复：「好。」 章韫宜：「你怎么想的呀？」 让任怀梦这个时候来送花。 周停则：「嗯？就希望章总监正视一下我的身份。」 章韫宜唇角一弯，故意问：「什么身份？」 周停则：「章总监男朋友的身份。」 看到这话，章韫宜忍俊不禁地问他：「好，我知道了。」 周停则：「嗯，晚点我接你下班？」 章韫宜：「我可能要加班。」 周停则：「让去吗？」 他的重点不在章韫宜加不加班。 章韫宜失笑，回复他说：「我要是说不让，是不是太冷血了一点儿？」 周停则：「是有点儿。」 章韫宜：「让。」 这条消息发出，她补充：「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了。」 她得争取早点下班，和周停则一起回去- 放下手机，周停则瞥向不打招呼就进了办公室的人，“查出来了？” 孟绥嗯哼一声，很是骄傲，“当然。” 周停则看他。 孟绥挑眉，故意卖关子，“你猜照片是谁爆出的？” 周停则沉默，他要是能猜到，他就不让孟绥去调查了。 不过，周停则心里有猜想，只是他想不通对方是怎么知道他和章韫宜的身份，还能那么精准地在认识他们的大群里爆料。 “直接说，”周停则催促。 孟绥觑他一眼，“没意思。” 他把手里拿着的手机递给他，“爆料的人就是上次碰到Eva 车子的那个邻居。他是“一咖”的职员。” 章韫宜之前和同事去“一咖”的时候被男人看见，了解到了她的身份。 两人之前做车位邻居时，对方只知道章韫宜名字，并不知道她职业，从事公司等等。 他这回偷拍两人的照片发出去，纯粹就是想要对章韫宜进行打击报复。 周停则困惑，“报复什么？” 孟绥瞥他一眼，“他特意去了解了Eva和你的关系，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女朋友在国外，自然就误以为Eva和你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他想破坏Eva在业内的口碑。” 虽说章韫宜只是一家公关公司的职员，算不上公众人物。 但她私生活太乱的话，公司为维护口碑，维护形象，也不是没有把她开除，又或者降职的可能。 周停则拧眉，似乎是没想通章韫宜和那个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孟绥为他解答，“我确认过，Eva和他之前不认识，估计就停车那件事起的冲突。” 周停则无言，“他有病？” 孟绥摊手，“多少有点儿吧。” 他道，“现在的人，你根本就想不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出现的问题，他偏要归咎到别人身上。” 周停则轻哂，“纪越泽知道这件事吗？” 孟绥：“不知道。” 他问周停则，“怎么，你要跟纪越泽说？” 周停则拿出手机，神色淡然道，“他公司员工有病，他不应该知道？” 孟绥想了想，“也是，那你跟他说一声。” “……” 章韫宜并不知道周停则这边的处理方式，她甚至没有去追问，是谁拍的照片，又是谁发出去的。 业内大群的消息，多得是潜水的小号，你根本不会知道谁是谁。 周停则说这件事情他来处理，章韫宜就让他处理，不打算过问。 主要她也没有空闲的时间过问。 一直忙到下班时间，章韫宜才准备休息一下。 她拿起一下午没碰的手机点开，微信里好几条消息，有周停则发来的，还有闫曼，甚至还有纪越泽发过来的，说他不知道自己公司还有那样的人，跟她道个歉。 章韫宜茫然：「纪总，您在说什么？」 纪越泽：「你不知道？」 章韫宜更懵了：「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消息发出不过半分钟，纪越泽给她打来电话，“你和周停则谈恋爱这事，是我公司的员工爆出去的。” 他淡声道，“抱歉。” 章韫宜不解，“你公司的员工？我认识的吗？” 她和“一咖”不是刚接触吗。 纪越泽：“认识。” 他提醒，“你们还有点儿矛盾。” 章韫宜：“谁啊？” 纪越泽说了个名字，章韫宜听着有些熟悉。 经过纪越泽提醒，她才知道对方是谁。 对此，章韫宜还有点儿无奈，“……原来他是一咖的人啊。” 纪越泽嗯了一声，“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章韫宜微微失语，“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不通，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恩怨矛盾。” 除了上次擦车报警的事情外，章韫宜自认自己没有得罪过对方。 纪越泽：“我问过了。” 章韫宜诧然，有些好奇地问，“难道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他？” “不是，”纪越泽告诉她，“我向他身边的同事了解了一下，他就是那么一个比较小心眼的人。” 这样说其实不太好，但确实如此。 他告诉章韫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之前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纪越泽是老板，不可能对公司每个员工都很熟悉，这种普通职位的员工，他能记住对方的名字就不错了，更别说其他的。 自然而然地，这种性格有缺陷，嫉妒心强，报复心强的员工，他也不可能注意到。 如果不是章韫宜和周停则这件事出现，他至今都不会知道，自己公司还有这种心理有问题的员工。 纪越泽给章韫宜道了个歉，说是自己管理不善的问题。 章韫宜笑笑，“纪总，这不能怪你。” 纪越泽应声，“有空请你和周停则吃饭？” “……好啊。”章韫宜答应下来。 两人的电话没有持续太久，把事情说清楚就挂了。 刚挂断，外面就传来了骚动。 章韫宜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她抬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 四目相对。 章韫宜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周停则抬眼，“嗯？接你下班。” 章韫宜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你准点下的班？” “嗯，”周停则走进她的办公室，“还没忙完？” 章韫宜看着他朝自己走近，思考了三秒说，“可以带回去再做。” 周停则勾唇，“行，那回家加班？” 章韫宜点头。 两人收拾了一下，从办公室出去时，不意外被同事们关注着。 章韫宜少有的有些紧张，她感受着同事们的关注，淡淡一笑道，“我先走了，忙完就下班，不着急的大家明天再处理。” 大家异口同声答应着，“Eva姐慢走。” 章韫宜：“嗯，明天见。” “明天见。” 等章韫宜和周停则一同离开办公室后，公关部这边有了骚动。 “天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Eva姐和周总站在一起那么般配啊？”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他们俩颜值太搭了。” “不仅仅是颜值啊，气场也很搭。” “没想到有一天死对头变恋人的故事会发生在我身边。”一位喜欢看小说的，刚进思维一年多的同事感慨。 “……” 章韫宜猜到自己和周停则走后办公室会有讨论，却没有办法猜到具体的内容。 直到她上车后，卢静曼给她发来消息：「大家都很看好你们。」 章韫宜一笑：「谢谢大家。」 “笑什么？”周停则转头问。 章韫宜举起手机给他看。 看完，周停则说，“他们不看好，我们也会很好。” 章韫宜：“……周总这么自信？” “嗯？”周停则偏头看她一眼，眉眼含笑道，“当然。” 两人驱车准备回去。 回去路上，孟绥给周停则打来电话，“在哪儿？” 周停则：“回家路上。” 孟绥追问，“和Eva在一起？” 周停则嗯了一声，“有事直接说。” 孟绥啧了一声，“你和Eva现在也是公开的恋爱关系，大家都知道这事了，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带Eva过来一起吃顿饭玩一玩，大家正式认识一下。” 周停则沉思几秒，没有立马拒绝，而是道，“我问问她。不过今天不行。” 他知道章韫宜还有工作没弄完。 孟绥：“行，那你们确定时间了跟我说。我来定地方。” 挂了电话，周停则问章韫宜，“想去吗？” 章韫宜想了想，实话实说，“想去，我得给思维多争取点人脉资源。” 周停则：“……”【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正文完结】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我爱你。”【正文完结】 车内陷入霎时静默。 周停则哑然失笑，趁着红灯间隙捏了捏章韫宜的手，“就这个原因？” “啊……”章韫宜扭头望着他，眼眸亮灿灿的，“顺便见见我男朋友的朋友。” 她故意逗他。 闻声，周停则也不生气。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行，到时候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章韫宜唇角一弯，“好啊。” 回到家，周停则去做饭，章韫宜没去打下手，而是去了洗手池收拾那束从公司抱回家的花。 又是酷皮玫瑰。 章韫宜喜欢，所以周停则一直在送。每次看到花，章韫宜的心情都会很好。 两人各忙各的，大半小时后到餐厅吃饭。 吃过饭，章韫宜去忙工作，周停则没去书房打 扰她，而是留在客厅看书。 刚在书房坐下没多久，章韫宜搁在旁边的手机就震了震，进来了好几条消息。 她点开，是沈舒窈发来的。 沈舒窈：「听说你和周停则公开恋爱关系了？恭喜啊。」 沈舒窈：「啧，孟绥说你周末要和周停则那群朋友一起吃饭？」 沈舒窈：「确定了吗？」 章韫宜笑笑：「嗯，确定了，你去吗？」 沈舒窈：「你邀请我吗？」 章韫宜：「我邀请你。」 沈舒窈故意摆着架子：「我考虑一下。」 章韫宜：「行，你考虑好了跟我说。」 沈舒窈：「嗯哼，我听说你们俩是被偷拍曝光的。」 章韫宜：「……对。」 沈舒窈：「谁这么无聊？你们又不是公众人物。」 章韫宜：「一个无聊的人。」 沈舒窈：「无语。」 章韫宜其实也蛮无语的。 不过呢，对方不是正常人。她自然不能用自己正常的思维去想不正常人的想法。 反正周停则会处理，章韫宜也就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费心。 和沈舒窈聊了两句，章韫宜拉回飘离的思绪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处理完工作，章韫宜和周停则还下楼散了个步，才回家洗漱休息。 之后一段时间，章韫宜觉得自己的生活工作跟之前差不太多，没有太大变化。 但仔细想想，又还是有点儿。 自从她和周停则恋爱的事情得到证实后，她出去谈工作的时候，总有人向她打听周停则的事情，打听Nexalith集团下一步的投资，研发方向等等。 更有人问章韫宜，能不能帮忙跟周停则那边搭根线，然后对方才愿意把全年公关交给思维等等。 当然，还有同行认为，思维之所以能拿下Nexalith这么多年的全年公关，是因为周停则给自己女朋友走了后门。 章韫宜一开始听到的时候，真想问问传出这样谣言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思维拿下Nexalith全年公关的时候，她和周停则还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不是吗。 类似的事情很多，章韫宜想要忽视，却没有办法完全忽视。 对此，她还真有点儿无可奈何。 不过有些好的是，章韫宜自己公司的同事，就不会因为她和周停则谈恋爱这件事，调侃她，又或者让她走Nexalith的后门。 这一点，令章韫宜很是感动。 章韫宜知道自己公司的工作氛围好，同事们相处也和谐，但切身体会后，她才明白，思维真的太好，同事们也真的太好了。 她愿意在思维当牛做马一辈子。 好在这些困扰只是一时的。 章韫宜拒绝的彻底，合作方也不会再没有眼力见地提起。就算提了，也会被章韫宜和Caroline一同拒绝。 至于外界传的，思维拿下Nexalith全年公关是周停则给女朋友走后门这种事，就更好澄清了。 Nexalith选全年公关公司的时候，是董事和总裁总经理，包括市场部总监一起投票选出的。 更何况定下思维的时候，章韫宜和周停则还没有在一起。 再者，但凡了解章韫宜，认识章韫宜的人，都知道她的工作能力的人。 又加上思维在这一年顺利拿下顺興和“一咖”两家大公司的全年公关，那些说章韫宜走后门的人，渐渐也闭上嘴了。 她可以走Nexalith的后门，总不能顺興和“一咖”也有后门可以走吧？ 谣言不攻自破- 不过章韫宜本身也没有太在意，她太忙了。 上半年忙完，又开始规划下半年的安排。 周停则也一样。 Nexalith新品上市后，他倒是空闲了一段时间。但也就那一小段时间，又忙别的项目去了。 两人各忙各的，在公司也会有累的时候。 但很奇怪，下班到家看到对方的时候，身上的疲惫感又会消失。 章韫宜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而言之就是，她很享受，也很喜欢和周停则恋爱的生活。 当然，两人偶尔也会有点小矛盾。 章韫宜有胃病，吃饭也不太注意。 她忙起来的时候，也很难注意。 这天，章韫宜有工作要谈。 去饭局之前，周停则就提醒她不要空腹喝酒，先吃点东西，喝也不要喝太多。 章韫宜自己也知道，只是到了饭局，很多事自己说了就不算。 她是乙方，还只是乙方的一位总监。 不得已，章韫宜多喝了几杯。 周停则过来接人的时候，章韫宜的脸色不太好看。 周停则蹙眉，还没来得及问她喝了几杯，章韫宜的手先一步捂住了肚子。 “胃不舒服？”周停则紧张兮兮地问。 章韫宜含糊地嗯了一声，“有点儿。” 周停则看着她脸色苍白，连忙驱车送她去医院。 到医院检查一通才知道，章韫宜急性肠胃炎犯了。 等她挂上水，状况才好转了些许。 次日醒来，章韫宜就发现周停则不太搭理她。 她和他说话，他都冷冷淡淡的。 章韫宜自知理亏，不敢多为自己辩驳什么，只能在周停则提醒她要吃饭的时候，伸手拉一拉他的袖子，跟他撒娇，想要他喂。 瞥见袖子上的手指，周停则故作冷淡，“怎么了？” “手痛。”章韫宜举起挂过水的那只手，示弱道，“你喂我吃吧。” 周停则：“……” 他不是看不出章韫宜故意如此，他就是拒绝不了她。 僵持几秒，周停则拿起旁边的勺子，准备喂她。 章韫宜主动张嘴，默默接受周停则的投喂。 吃得都是流食，没什么味道。 吃了几口，章韫宜就说饱了。 周停则撩了下眼皮。 章韫宜连忙改口，“还能再吃一点点。” “……” 周停则无奈，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吃不下就不吃了。” “不是吃不下，”章韫宜沉默一会儿，实话实说，“是没什么味道。” 周停则知道她的意思，他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感受到周停则的怨气，章韫宜又抬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周停则低头，“想说什么？” “对不起，”章韫宜的认错态度总是很好，“我错了。” 周停则定神看她，“错哪儿了？” “……不该喝那么多酒，”章韫宜说。 周停则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既然知道——” 话说到一半，他又不忍心继续往下说了。 章韫宜有章韫宜的难处，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知道不能喝太多酒。可她是去谈生意的，她作为思维的招牌总监，很多饭局避免不了。 周停则他们公司没有酒桌文化，其他公司有，其他人有。 爱喝酒的男人一大堆，周停则认识的，会说两句，提前打声招呼。 但他也知道，章韫宜不需要自己插手她太多的工作。 他们俩都是独立的个体，章韫宜有处理工作的能力。 再者，周停则也不想影响章韫宜的工作。 章韫宜乖乖“挨训”，她看着周停则郁闷的样子，虚虚一笑，“周停则。” 她抬起手，主动地环上他的脖颈，跟他撒娇，“我没事，我向你保证，下次一定注意。” 周停则：“说话算数？” “算数，”章韫宜勾着他的手指，眉眼弯弯道，“拉钩。” 周停则拿她没办法，只能和她拉钩约定。 约定时，他很清楚，再有下一次，章韫宜还得喝。别说章韫宜，就是他去参加饭局时，都无法避免要喝酒这个项目。 想到这，周停则有些孩子气地说，“有禁烟宣传，怎么没有禁酒宣传？” 章韫宜被他的话逗笑，唇角一弯，“有啊，遵守的人少吧。” 禁烟宣传，抽烟的人也还是很多。 周停则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指，没有吭声。 这次喝酒闹出的身体问题，让周停则更重视章韫宜的一日三餐。 出院后，章韫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周停则的闹钟有多准时。 无论再忙，周停则都会在午饭和晚饭的时间给章韫宜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即使他在国外出差，他也会设置国内的闹钟，提醒章韫宜吃饭，他知道光提醒章韫宜不行，还特意加了章韫宜助理的微信，让她直接到点提醒章韫宜吃饭 。 最开始，章韫宜还有点儿不适应。 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哪天周停则要是到点还没有发来消息，她还会故意发消息给他，反过来提醒他，到饭点了该吃饭了- 这一年的夏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国庆假期的时候，章韫宜终于和周停则的几位朋友正式见上面，吃上饭了。 本来之前就在安排，奈何后来一直没对上时间。 不是章韫宜有事，就是周停则，又或者是周停则的朋友出国出差了。 见面一直推迟，拖到了十一月。 周停则的朋友，除了孟绥外，其他的几个人章韫宜之前打过照面，只是没那么熟。 只不过章韫宜没想到的是，这次吃饭还有纪越泽。 介绍过后，大家边吃边聊。 吃完，又组织着到旁边玩游戏，打桌球喝酒之类的。 知道章韫宜桌球打得好，有人提议她和周停则打一局。 周停则：“我不打。” 章韫宜看他。 周停则：“我认输。” 孟绥在旁边瞧着，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别管他，Eva想打吗？” 章韫宜笑了笑，“我都可以。” 孟绥思忖几秒，“要不我们打一局？” 章韫宜说好。 两人打球，其他人在旁边下注。 问到周停则的时候，纪越泽在旁边幽幽道，“问他做什么？他肯定赌他女朋友赢啊。” 周停则看他一眼，不咸不淡说，“纪总好眼光。” 纪越泽无语，很想说就他这架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他和周停则认识的时候，还真没想过，他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子。整个恋爱脑状态，一点儿都不像之前的他。 听着两人斗嘴，周围知道内情的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揶揄道，“纪总呢，赌谁赢？” 纪越泽坦坦荡荡，“当然是Eva，小孟总的球技我不太看好。” 孟绥斜他一眼，“你别忘了，你输给过Eva。” 纪越泽：“我就是记得，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会输。”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孟绥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暗暗发誓，今天得一雪前耻。 事实证明，临时努力是不行的。 孟绥不意外输给了章韫宜，之后几个人，也都输给了章韫宜。 大家输得心服口服，纷纷感慨，章总监不愧是章总监。 周停则的朋友都比较有分寸，除了纪越泽外，其他的都不是上次在俱乐部见到的。 上回见到的那些，基本是不干实事的大少爷，公子哥，而这次这几位，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身价地位，和周停则孟绥都是旗鼓相当。 要散场时，其中一位还要了章韫宜的联系方式，说他们公司年底有个活动，想要找更专业一点儿的公关公司，到时候和思维联系。 章韫宜笑着答应下来。 见面回家的路上，周停则问她，“感觉怎么样？” 章韫宜：“还不错。” 她手机震了震，掏出来一看，笑了。 周停则不解，“怎么了？” “纪总给我发消息了。”章韫宜说。 周停则挑眉，“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哪天要是跟你分手了，可以找他。”章韫宜也是有点儿意外，纪越泽还能发这样的消息给她。 闻声，周停则脸一黑，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回复纪越泽语音：“我们不会分手，你不要白日作梦。” 发完，周停则把手机还给她，语气酸溜溜的，“你以后别理他。” 章韫宜扑哧一笑，“他开玩笑的。” 周停则瞥她一眼，压着声音道，“不见得。” 章韫宜：“……” 她对上周停则的目光，慢悠悠地眨了下眼，“放心吧周总，我择偶标准很高的。” 周停则捏了下她的手，以示回应。 代驾在，他暂时不方便做点什么。 回到家，章韫宜被周停则掐腰抱在鞋柜上吻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人好像真的把纪越泽的话当真，吃起醋来了。 他吃醋，煎熬的就是章韫宜。 好在次日是周六，两个人都不用上班。 荒唐一夜，也不是不可以- 睡得太晚，导致章韫宜一觉睡到了十二点。 她醒来时，周停则在客厅接电话。 章韫宜看了一眼，就回了浴室洗漱。 正洗漱着，周停则就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周停则走到她旁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腰，低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章韫宜耳朵先红了起来，避免周停则继续问下去，她生硬地转开话题，“公司有事？” 周停则怔了下，反应过来，“不是，我姐的电话。” 他告诉章韫宜，“她说下个月回来看看，想见见你。” 章韫宜一愣，这才想起周停则有个堂姐这件事。 “她定时间了吗？” “还没有，只是有这个计划。”周停则告诉她，“不用紧张，我姐会很喜欢你。” 听到这话，章韫宜扬扬眉，“我也觉得。” 她还挺受欢迎的。 “你堂姐是一直在国外吗？”章韫宜好奇。 周停则：“没有，她小时候在国内，大学才去的国外。” 章韫宜点头，倏地想起点什么，“你堂姐……” 她看着周停则，“你之前听到过你的八卦吗？” 周停则：“什么八卦？” “你有个国外女朋友的八卦，”章韫宜提醒。 周停则稍顿，哭笑不得问，“我没有跟你说？” “……好像没有，”章韫宜道，“大家传的那个女朋友，该不会就是你堂姐吧？” 周停则点头，“是她，如果传的那位女士名字叫颜泠的话，那就是她。” “她姓颜？”章韫宜惊讶。 周停则点头，和她说，“她随母姓。” 章韫宜恍然，“有照片吗？” 她想看看周停则的堂姐长什么样，免得下个月见面了都不认识。 周停则：“待会去她朋友圈翻一翻。” 章韫宜失笑，“你手机里没有？” 周停则实话实说，“我手机里只有你和段教授的。” 段教授的照片，也是很早之前存的了。他没有存女朋友和家人以外照片的习惯，除了公司产品。 章韫宜哦了一声，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堂姐的照片还是可以存的吧。” 周停则捏了捏她的脸，“没想起来。” 假期的第一天，章韫宜和周停则没有加入堵车行列，就窝在家里休息，看别人旅游。 钟灵被爸 妈喊出去玩了，一天给章韫宜发一百条消息，内容不是在排队就是在堵车。 对此，章韫宜表示同情。 还好，她没有国庆需要陪伴出行的父母。 国庆七天假期，章韫宜在三号的时候跟周停则一起出了门，去了郊区的一个温泉酒店玩了几天。 温泉酒店是周停则一个朋友投资做的，前几天见面时，对方就邀请两人去玩。 正好没安排其他旅游行程，两人也就直接去了。 在温泉酒店睡了三天，两人才回家。 假期的最后一天，章韫宜原本是要跟周停则一起回周家见段教授他们的，但思维的甲方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章韫宜去处理。 因此，见面的事情只能搁置。 避免段教授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章韫宜主动给段教授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段教授直言，让她先处理要紧的事情，他们哪天见面都可以。 她跟章韫宜说，就算哪天她下班后想去家里吃顿饭，都没有问题。 段教授自己就是工作优先的女性，她完全支持章韫宜把工作排在除生死之外的事情前面。 章韫宜听着，很是不好意思，“等我下次放假，我一定去看你们。” 段教授说好，“我们随时欢迎你来家里。” “……” 挂断电话，她对上周停则含笑的双眼，“我有没有骗你？” 章韫宜：“没有。” “段教授很好说话的，”周停则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别紧张，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让章韫宜忙自己的，“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给我打电话？” 章韫宜点头。 假期最后一天，章韫宜和周停则各忙各的。 他回家陪父母，她处理突发情况。 晚上，周停则过来接她回去。 不意外的，他后备厢又装了不少段教授让他带回来的，给章韫宜的东西。有新鲜的水果，有朋友送到家里的营养品，还有周院长亲自炖的鸡汤。 章韫宜第一时间喝完，眼眸亮亮地看向周停则。 周停则笑了笑，摸了下她的脸说，“我女朋友真厉害。” 章韫宜扑哧一笑，“你哄小孩呢？” “嗯，哄温温小朋友。”周停则说。 章韫宜一怔，笑着往他肩膀上靠，“周停则。” 周停则侧眸，“怎么了？” 章韫宜思考三秒，“过两天我打算休个假，你要跟我一起休假吗？” 周停则稍顿，“有想去的地方？” 章韫宜点点头，“想回一趟老家。” 过几天是章韫宜的生日，她想带周停则回一趟老家，把他正式地介绍给奶奶。 周停则明白她的意思，他沉默几秒，和她商量，“回老家推迟一段时间怎么样？” 章韫宜不解，“你不能休假？” “不是，”周停则有别的想带她去的地方，他捏了捏她的手心，“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章韫宜好奇，“去哪儿？” 周停则勾唇，“暂时保密。” 章韫宜失笑，“这也要保密？” 周停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吧，”章韫宜妥协，“那我就不问了。” 周停则说好- 长假后再上班，大家状态都不在线。 章韫宜也不是严苛的领导，只要不耽误工作进度，摸鱼开小差之类的，她都不会管。 回公司上了一天半的班，九号下午，周停则就带章韫宜到了机场。 早上的时候，章韫宜就收到了航班信息，知道周停则要带自己去哪儿了。 她奇怪的是，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坐上飞机，章韫宜才扭头问旁边的人，“还要继续保密吗？” 周停则低头看她，“还没猜到？” 章韫宜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 周停则思忖几秒，“下了飞机告诉你。” 章韫宜：“……好吧。” 看来这人是要保密到最后才揭晓。 下飞机的时候，还没到傍晚。 两人从机场出来，有人递给周停则一串车钥匙，指了指旁边的车。 两人把行李放上车，章韫宜看着周停则输入目的地，愣了愣问，“我们去……”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周停则，长睫颤了颤，“是我想的那样吗？” 周停则眉梢轻扬，“大概是？” 章韫宜顿然，“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 “这里能看到的星星更多。”周停则回答，“城市里的天文台看到的星星和这里的相比较，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因为章韫宜想看星星，喜欢看星星。 周停则一直记得她说过的，小时候在乡下，晚上可以看到很多亮灿灿的星星。 两人在一起之后，周停则带章韫宜去天文台看过星星。 他能感觉出来，章韫宜很喜欢。看完星星后，她的心情会很好。 章韫宜怔怔，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望着目的地显示的距离，“我们赶得到吗？” 周停则：“没什么问题。” 两人自驾上路，去那座章韫宜之前一直想来，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出发。 从机场过去有点远，好在周停则体力不错，再加上假期刚刚结束，路上车子也不多。他们一路走得很顺畅。 周停则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两人抵达的时候，章韫宜甚至在不远处看到了搭建起来的帐篷。她定神一瞬，忽而想到了任怀梦生日的那一次，她和周停则坐在夜空下看星星，她对周停则真正产生悸动的那天晚上。 “往这边走。”两人下了车，周停则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章韫宜跟着他往前走，又像去郊区散心，看别人钓鱼的那天晚上。她跟在周停则身后，缓慢往前。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是同步的，心跳也同频。 快要走到帐篷前时，周停则忽而停下脚步，“戴个眼罩吧？” 章韫宜：“……为什么？” 周停则：“待会儿就知道了。” 看到周停则递来的眼罩，章韫宜犹豫一下，戴上了。 之后一小段路，她是被周停则拉着往前走的。 没走多久，就停下了。 眼前是漆黑一片，章韫宜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周停则握着自己的手，听见他和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风声。 “可以摘下了吗？”章韫宜问。 周停则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我帮你摘。” 眼罩摘下的那一瞬间，章韫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生日歌和更亮的光，更闪烁的星星一同进入她的视野里。 周围比刚刚更亮了。 有天上的星星，还有帐篷周围的星星，以及……她旁边的，她眼前的“星星”。 他们很耀眼，也很瞩目。 章韫宜呆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周停则在旁边喊她，“温温，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钟灵举着蛋糕大喊。 任怀梦把花塞到她手里，旁边还站着孟绥，沈舒窈，以及蒋明知。 章韫宜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几人，“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男朋友的功劳，”钟灵说，“他请我们来的。” 章韫宜立马转头去看周停则。 周停则低声，“待会儿跟你说。” 他提醒道，“许个愿吗？” 章韫宜看着眼前的蛋糕，“要许的。” 一群人围在章韫宜身边，周停则替她点燃了生日蜡烛哦。 章韫宜双手合十，在好友们的祝福下，注视下，闭上眼睛，许下自己的生日愿望。 蜡烛吹灭。 沈舒窈率先惊呼，笑吟吟道，“生日快乐呀章总监。” “生日快乐。” 章韫宜望着激动的好友们，轻声道：“生日快乐，谢谢你们。” 孟绥笑笑，“应该的。” “……” 唱完生日歌，许完愿后，就到了切蛋糕这一步。 切了吃完，章韫宜才想起来问周停则，他怎么会想到把钟灵他们也叫过来。 周停则眉眼温和地望着她，回答她，“你之前过生日的时候，她每年都在陪你。” 还有蒋明知也是。 章韫宜之前过生日时，基本是在蒋明知的小酒馆和钟灵一起过的。钟灵会准备花和蛋糕还有礼物，蒋明知则会为两人准备一顿丰盛又特别的晚餐。 章韫宜：“……嗯，我以为今年就我们俩。” 周停则：“我是这样想过，但我觉得，你会希望他们也在。” 周停则不希望章韫宜和自己谈恋爱后，就跟好友疏远了。他希望他们在一起后，爱章韫宜的人会更多。而不是他来了，其他人就走了。 他不愿意那样。 他的女朋友，思维的章总监，章韫宜自己，值得更多人喜欢，爱护。 章韫宜怔怔，轻嗯一声，“我习惯他们陪着我。” 周停则一笑，拉着她的手，“我知道。” 所以他提前跟钟灵联系沟通，问她有没有假，可不可以抽两三天的假期出来，陪章韫宜过生日。 两人在旁边说着悄悄话，不远处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两人抬头看过去，沈舒窈喊，“你们俩要不要来玩游 戏？” 孟绥也出声，“今晚别秀恩爱了，一起玩游戏。” “……” 两人不得不走过去，参加他们幼稚的打牌游戏。 这个点，星星还不是很多。 玩了会儿游戏，夜空下的星星渐渐多了起来。 钟灵昨晚值了班，这会儿困了，她先一步进了帐篷休息，孟绥和沈舒窈几人放弃游戏，拿出了扑克牌开始打牌。 周停则不知从哪儿拿出了望远镜，递给章韫宜。 章韫宜接过，拿起看了一眼，问他，“你说奶奶在哪儿？” 周停则和她一同抬头看向夜空，指着其中一颗道，“应该在那里。” 章韫宜：“为什么？” “那一颗最亮，”周停则偏头注视着她，“她知道你在，她会想要让你看见她。” 所以，她一定会努力成为最亮眼的那一颗。这样的话，章韫宜不需要费太大的努力，花太多力气，就能找到她。 奶奶最爱章韫宜，最疼章韫宜，她一定不舍得章韫宜太费力。 这是周停则的逻辑。 换作是他，他会这样做。 章韫宜怔松片刻，弯起了唇角，“我也觉得，奶奶年轻时候就爱美，现在肯定也是最漂亮，最耀眼的。” 周停则点头说是。 两人看着，讨论着。 随着时间流逝，星星越来越多，漫天银河璀璨，把打牌的几个人也吸引了过来。 连带着睡梦中的钟灵，也迷迷糊糊醒来，和他们坐成了一排。 章韫宜和周停则在角落边。 漫天星河照耀下，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有交汇。 倏地，章韫宜忍俊不禁，“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 “记得，”她没具体说，周停则却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他往章韫宜所在的位置倾斜，低声问，“今晚冷吗？” 章韫宜唇角一弯，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你的衣服已经在我身上了呀，不冷了。” 周停则看着，握紧了她的手。 安静一瞬，周停则想起来问，“刚刚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章韫宜眨眨眼，“要说出来吗？说出来好像就不灵了。” 周停则思考着，“不说出来的话，我怎么帮你实现？” 章韫宜：“……” 这好像是个问题。 她默了默，忍不住笑说，“那我说其中一个可以实现的吧？” 周停则：“你说。” 章韫宜靠在他肩膀，仰头望着亮灿灿的夜空，“明年的生日，我还想这样过。” 周停则挑眉，“还来这里？” 章韫宜：“可以换地方。” 周停则知道她的意思了。他侧头，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低头碰了下她的唇，和她做下约定，“好，明年生日，我们还这样过。” 看完星星，一群人也都困了。 钻进帐篷睡觉的时候，周停则抱着章韫宜，贴在她耳边道，“我刚刚跟你说生日快乐了吗？” 章韫宜：“说了呀。” “嗯，”周停则点头，“那我再说一遍。” 章韫宜睁开眼望着他。 “生日快乐，温温。”周停则低头亲上她的额头，缓声道：“我爱你。”【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