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 第257章 卧底反攻,苦瓜滋阴降火 陈平回到住处的时候,李松青也刚回来,正在用布巾擦着手臂上的污渍。 没点灯,帐中十分昏暗,陈平正放下药箱摸索着火折子时,李松青压得极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岱森恐怕已经对我起疑了。” 陈平刚摸到火折子,听到这话,手中的火折子又重新放了回去。 “怎么回事?药粉失效了?” 说着他就要掰过他的身子,“让我看看…” 李松青摆了摆手,拿过那火折子,轻轻吹了吹,迅速点燃了烛火,“不是药粉的事…” 随着烛火渐渐升起,陈平在微弱的烛光中,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 “我也说不上来,但今日岱森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 怎么说他同岱森也打过长时间的交道,还算了解他。 帐外突然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两人赶紧噤声。 待脚步声远去,陈平从墙角那抠出一包收集了很长时间药草配成的药粉,“那要不提前行动,我先把你送出去?” “不行!”李松青按住那包药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若是提前了,胡人怕是会起疑。” 他把药粉重新放回去,“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李松青松了松手,同时深呼吸一口气,“这两日咱们先按兵不动,你施针的时候先暂停动手,也不要去水井附近转悠,太危险了!” 烛火被风吹了吹,火影微微晃动,照得帐中的两人都有些凝重。 陈平盯着那火影,“那今夜接头的事…” “我去吧!”李松青接过话茬,“你留在这,继续准备好那些东西。” 帐外,圆月已经升至半空,整个大营被稀薄的月光笼罩着,西北方向的马场里,才安静的几匹战马又开始不安地刨起了蹄子… 丑时刚过,回到马场的李松青,在兽医的吩咐下,提着一大桶药水,慢慢地走到马厩旁。 一队佝偻着腰的民夫,正在几名胡兵的监视下清扫马厩里的马粪。 铁铲刮过石槽的声音,混合着马匹不安的响鼻,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站住!干什么的?” 胡兵看到他后,举着长矛一横。 李松青假装害怕的身形一晃,手中的药桶猛地一晃,药汁飞溅而出,弄湿了他早就破旧不堪的布鞋。 “回…回军爷。”他嗓音沙哑且哆嗦着,明显十分害怕的样子。 “马医说,那匹青骢马还得再饮一次药。” 那胡兵看着他弯得都要入尘埃的腰,伸手检查了他腰上的马医铜牌,又名他抬头,打量了他火光中的那张蜡黄惶恐的脸,见这人灰扑扑的,袖口被药汁侵染得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个整夜未眠的煎药杂役。 扫一眼他手中提着的那桶药水,胡兵收起长矛往他身上啐了一口,“呸!你这汉奴,离我远点,晦气!” “赶紧弄完赶紧滚蛋,这破马再不治好,明日就宰了你祭旗!” “是…是…” 李松青继续低头,拖着步子往那匹青骢马走去。 身后的铁铲声此起彼伏的,还伴随几道挨鞭子的闷声响。 到了那匹青骢马前,借着昏暗的光线,他把马槽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块药粉与马血和蜂蜡混合而成的苔藓状团块。 在那匹青骢马无声的对视下,他迅速把药粉块塞入马槽底部,再提桶缓缓倒入药水。 而一旁清理马粪的几个民夫中,白日的那个清瘦汉子借着抬手擦汗的空档,悄悄往他的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之后迅速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 “昨日为何不来?翅膀硬了是吧?” 东院后花园的假山内,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黑影,许云秀僵着的手微微蜷起,低垂的眼眸中全是滔天的不甘与恨意。 “现在东院不比从前了。” 她的声音低得听不清,“自从世子爷回来后,人手都换了一批,我行事自然要小心一些…” “呵!” 黑影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半年没有找你,你就能脱离主子的掌控了吧?” 黑影倏地转过身来,许云秀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的阴影如毒蛇一般缠了上来,面前也出现了一包东西。 那黑罩下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声音也还是那么的冰冷。 “想方设法让他服下。” “许云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最好抓住,还有,记清楚了——” “你这条命,你家人的命,是在谁的手上!” * 京都郊外的栖霞庄,依山傍水,风景美如画。 今日的午饭十分的丰盛。 庄上的几户佃农,今早上送来了新鲜的粉藕和鱼虾,厨房切成小块,同小排炖了汤,汤色清透,上面又撒上了一层枸杞,看着红艳艳又白嫩嫩的,瞧着便让人食欲大动。 送来的黑鱼,据说是山泉里抓回来的,极难捕捞,那佃农说,这鱼补身子最佳。 许云苓盯着那条清蒸鱼微微出神,鱼身乌黑发亮,倒像是那年在溪边,第一次遇到她夫君李松青时,他从鱼笼里抓出来的那种鱼,她记得当时李松青说,这鱼叫章公鱼。 “云苓?” 宋怀山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出。 见她一直盯着那条鱼看,他以为她爱吃,便亲自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腹肉,用银箸细细剔过鱼刺后,放到了她碗里。 一旁的崔嬷嬷看着两人的动作,老脸上的眉头拧得死紧。 她嘴唇翕动,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但想到上次的教训,自己就是因为多了一句嘴,就被世子爷重重训斥了一通,到底没敢再开口。 她虽是先夫人的旧人,但伺候的日子不是很长,自然没有什么情分。 但她还是看不惯,觉得自家世子爷对这女子的偏宠实在是有些过了——虽然身怀有孕,但毕竟还没正式过门,哪有这般宠的?还亲自伺候吃食?传出去像什么话? “再不喝,汤就要凉了。” 见许云苓依旧还在走神,宋怀山把那碗原本放在桌沿三寸之处的汤又往她面前推了推,瓷碗底擦过檀木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哦。” 许云苓低下眼睫,慢慢搅动着汤勺。 她近来用饭总是这样,慢吞吞的,一旁的崔嬷嬷实在是看不过去,伸手给她夹了块她最不喜欢的苦瓜酿肉放进她面前的碟中,语气略微生硬。 “苦瓜滋阴降火,对胎儿好,您该多吃些。”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8章 你见过被折断了翅的雀儿吗? 许云苓不紧不慢地放下汤勺,眼睛紧盯着碟中的那块苦瓜酿肉。 还没夹起来,她就已经闻到了那股混合着油光肉糜的苦涩腥味。 自从怀孕后,她的嗅觉异常灵敏,一点点的腥味都能让她孕反。 桌上的那道黑鱼还好,不知厨房怎么做的,半点腥味都没有。 但这苦瓜酿肉… 此刻闻到这味,许云苓刚喝下去的汤顿时在胃里翻涌着,差点就吐了出来。 崔嬷嬷见她不动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正要再次开口再劝,就见许云苓突然有所动作,迅速用公筷夹起那苦瓜酿肉,精准地投进宋怀山面前的碟子中。 “世子爷近日案牍劳形,既是好东西,就多吃些补补身子吧!” 空气骤然一寂。 宋怀山垂眸,盯着面前的苦瓜看了很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崔嬷嬷神色一变,张口欲言,就被宋怀山一个眼神盯在了原地。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姑娘,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看着就十分灼热。 “云苓,我可以理解为,你…你在关心我?” 许云苓神色如常的把最后一口汤咽下,瓷勺搁在碗沿,发出一声极低的脆响。 她微微抬头看他,眼中的无奈几乎就要溢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自负的毛病?” 说完便起身,浅云色的裙子在凳面划过一道流光,“我吃饱了,世子爷慢吃!” 话音未落,宋怀山突然就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牢牢锁住她的挣扎,将她重新又按回了座位上,随即黄花梨木的凳脚就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响动。 “不准走!” 他盯着她面前那碗几乎未动的米饭,粒粒刺眼,“再用一些,起码把饭吃完了再走!” 从开饭到现在,她就喝了一碗藕汤,吃了几口菜,饭都没动过,这就能饱? 许云苓被他按下来后依旧没有动,也没挣脱他的手,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饭食一动不动的。 银筷上的一块雪白鱼肉重重落在她面前的白饭上,酱汁溅在那上面,迅速被吸收殆尽。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两人都没说话,一旁的素绿见气氛不妙,赶紧上前解围,用公筷给许云苓夹了几筷她爱吃的菜,劝道: “夫人,世子爷说得是,您得再用些,不然肚子里的小公子怕是会受不了。” 许云苓还是没动,宋怀山放下筷子出声,“你们都出去。” 素绿他们见状,抬头看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你可以跟我置气,但不能跟肚子里的孩子置气。” 宋怀山再次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大夫都说了,你得多吃一些,肚子里的孩子才能长得好。” 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每次正经饭都不好好吃,整天想着去吃那几口酸姜,这样下去如何能养好胎?” 他怎么知道自己偷偷吃酸姜的事? 许云苓忍不住抬眼看他。 “刘大夫说了,你不能老是吃那酸姜,会胃酸过甚,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见许云苓绷着一张脸看他,宋怀山想再次伸手去拉她,又怕惹她生气,便忍住了。 “你也不想下次刘大夫把脉时,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许是被他说动了,又或许是刘大夫那句“胎像不稳”回荡在她耳边,许云苓终于是有所动作了。 她轻轻地重新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虽然依旧还是气呼呼的样子,但还算乖巧。 看着饭厅里两人的动作,崔嬷嬷忍不住冲着素绿说道,“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素绿看了她一眼,“嬷嬷慎言,主子的事少议论。” 待最后一粒米消失,她再次霍然起身离开。 这次宋怀山没有阻拦,不过在她转身时说了一句,“以后想吃酸姜,就光明正大的吃,不用偷偷摸摸的。” 许云苓脚步一顿,转头看他。 “你藏起来的那罐酸姜,我已经让人收起来了。”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你凭什么收我的……” “刘大夫说了,每日只能吃三片。”他抬眸,目光沉沉。 “再多,伤胃!” 许云苓胸口微微起伏,这酸姜,可是她好不容易让素绿从正院里给她拿出来的,是她干娘知道她孕期口味改变,之前特意给她做的。 那天他不由分说地就把自己带到这来,什么也不跟她说清楚,搞得她一连几日都没胃口吃饭,现在还要连这点爱好都要剥夺? 但人家搬出了大夫的话,她能说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嘴唇微动,想反驳,但最后还是只抿了抿唇,气鼓鼓地转身离开了。 宋怀山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直到那抹浅云彻底消失在雕花门外,他才收回目光。 她走后,宋怀山默默地夹起那片已经冷透的苦瓜酿肉,送到口中仔细的吃了起来,嘴里轻轻呢喃着一句。 “改不了,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嘴里的苦瓜充满了苦涩味,可他竟在这之中尝出了几分甜味来。 * “夫人,容奴婢多一句嘴。” 才过了午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每日的消食散步还是要做的,这样有利于以后的生产。 许云苓带着素绿走在这个陌生的庄园小径上。 孕肚在浅云色的衣裙上显出圆润的弧度。 看着远方山峦的轮廓,许云苓的侧脸晒得红润润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素绿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她好像不是很反感,便咬了咬嘴唇,斟酌着说了一句,“夫人是不是对世子爷有什么误会?” 话一出口,她就感到臂弯里的那节手腕微微一僵。 “世子爷虽然有些…” “素绿。”许云苓突然驻足,转过头来看她。 额间的一滴汗微微划过她的鼻尖,“你见过被折了翅膀的雀儿吗?” 素绿看着她鼻尖的那滴汗,微微怔住了。 “即使给它喂再好的食物,养得再好,但只要它被关在金丝笼一天…”许云苓用帕子轻轻擦掉了那一滴汗,捏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 “它惦记的,永远是能自由啄食酸果子的枝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宋怀山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 许云苓收回目光,但也没回头,带着明显还没缓过神的素绿继续向前走着。 两个姑娘的身影在日头的照射下越拉越长,她和宋怀山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直到……彼此再也看不见对方。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9章 互为博弈,世子爷,夫人把您的兰花全拔了! 残阳如火,透过八格花菱窗棂斜斜地筛进书房,将青砖地面切割成点点斑驳,暮光裹挟着浮沉悬浮,衬得屋内的空气更加的闷热异常。 宋怀山端坐于案前,修长的手指微微扣在案前摊开的三份公文上:江南水灾、粮价高居不下、边关军饷告急。 军饷急报上,还沾着兵部火漆印的些许残渣。 一旁的白玉香炉在凫凫升起,熟悉的雪松气息弥漫着整个屋子。 宋怀山垂眸看着这些公文,脑海里思绪翻涌。 “世子爷,人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小厮身后跟着位高瘦的男人,青灰色的直缀,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余晖投射,檀木桌前的人影行完礼后身子微微动了动,逆光而立时,细小的尘埃在他周边飞舞,苍白的面容在阴暗交错间有些模糊。 “按世子爷吩咐。” 常云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本账册。 “第一批二十万两的赈灾银,已经悉数入库。” 宋怀山头都没抬,手臂微撑,手指微微一抬,账册便落入手中。 “这些银子,走的是光禄寺采买陈醋的船。” 账册的封皮还带着一丝他的体温,宋怀山随手翻了翻,便扔在一旁。 “不错!但剩下的,十日内,我要你全部凑齐!” 常云亭嘴角抽了抽,这人可真是把他当驴来使啊! “世子爷这是要我去抢国库?”他语带讥诮。 “常兄说笑了,区区一百万两,在你眼中还算是个事?” 宋怀山抬眸,目光如刀,眼底寒芒更甚。 “当年我才给你十万本金,你不也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滚成百万了吗?” “那是商道,这次世子爷要的是军饷,这可不能随意开玩笑,要掉脑袋的。” “你的脑袋,不是在六年前就已经掉了吗?” 他们在书房密谈,而刚小憩结束的许云苓,却兴致勃勃地捧着一颗南瓜苗,正到处找空地种下。 这是她刚才在窗角下无意间发现的,不知哪来的种子落在了那,都没有多少土,竟然也能长得那么大棵。 这么好的苗子,得赶紧给它找个“风水宝地”好好移植了才行,不能浪费了。 “夫人,您把苗子交给奴婢就行,奴婢吩咐人种。” 素绿见她捧着苗子到处跑,生怕她摔了。 “不用,我要自己种!” 许云苓好像突然找到乐趣一样,说什么也不放手,左转转右转转后,她的目光被一片“杂草”吸引住了。 “就种那吧!” * “和湘王密谋私盐的时候,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宋怀山看着他,推过一叠密信,。 常云亭垂下眼眸,“是您自己说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搞到银子就行。” “所以…”宋怀山微微往后靠了靠,右手轻轻叩了叩桌面,“我不是还是放过你了吗?” “常云亭,我跟你说过的,你可以有异心,可以为自己谋利,但别忘了一点,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常云亭笑了笑,抬眼看向眼前穿着深青织金云纹锦袍的男人,“宋三,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说这话时,他眼尾扫过火漆印的残渣,没想到,陛下竟然信他至此,竟连兵部的事也让他插手。 “行吧!谁让我如今只是一个贱民呢!” “不过,这次——”他竖起三根手指。 “我要三成抽成!” 宋怀山神情凛然地看着他,突然站了起来,微微弯下身子,欺身而下,腰间的那个香囊随着他的动作也垂到案前。 “一成!” 说完,他用手指戳着眼前人的心口,“剩下的九成,买你这几次的胆大包天,还有你的这条狗命!” “两成!”常云亭余光瞟到那枚香囊,面上的翠竹绣得乱七八糟的。 “其中一成,我拿去买些广陵城的果脯吃吃。” 宋怀山冷笑地眯了眯眼。 看着这位世子爷的眼睛,常云亭勾了勾嘴角,“对了,先支十万两本钱!” 宋怀山收回了手指,“五万!三日后,我要见到第一批银子!” 他把香囊随手捋了下去,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不准打我的人的主意,否则别怪本世子翻脸无情。” 宋怀山直起身子,威胁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要做狗,就好好守好家就行,旁的东西,别乱惦记!” 常云亭笑了,“世子爷…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他微微直起身子,“我还有个条件。” “说!” “事成之后,放我自由!” “呵!” 宋怀山忽然轻笑出声,“想要自由?” “六年前你不是已经自由了吗?永嘉侯府全族上下360口人,包括你,如今的坟头草都已经开了好几次的花了吧?” 说完,他从鎏金匣中取出一卷黄绢展开——竟是六年前刑部的判决文书,其中的“秋后问斩”被重重圈起,已经用朱批改成了“永世为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常云亭盯着那道改写他命运的朱批,喉间突然涌出一股铁锈味,他喉咙滚了滚,生生把那口铁锈咽了下去。 “常兄不会以为……”宋怀山用那道判决文书微微拍了拍他的脸,“区区六年,就能把你身上的罪孽洗清?不会以为陛下留你一命,是为了让你日后可以远走高飞?” 黄绢擦过他颈侧玄灵阁的烙痕,“常云亭,你活着就是在赎罪!” 他一把甩开沉默无话的常云亭,将判书扔在了案上的一本名册上,那是常云亭这些年来私吞赃款的证据。 “三日后拿银子来换…”他指尖点着判书上的“永世为奴”四字, “这个,或许就能改成戴罪立功!” 常云亭看着那四个字,脑海里闪现出六年前的刑场,当时的宋怀山就是捧着这一黄绢,一骑踏尘,把他从刽子手的刀下给抢了回来。 他低头轻笑出声,像是妥协了,“那就多谢世子爷了!” “知道就好,滚吧!三日后拿钱来见我!” 常云亭躬身退出时,雕花门扉将合未合。 一名小厮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 “世子爷,夫人她…” “她怎么了?”宋怀山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 “夫人她把您的兰花都给拔了。” 小厮带着哭腔的声音瑟瑟发抖,那一片可是天逸荷啊,兰花中的名种,一株就价值千金! “夫人说都是些杂草,还不如腾出地方来种南瓜。” 话音戛然而止,常云亭的皂靴正卡在门缝间。 他明显听到宋怀山的声音从刚才的紧张慢慢松泛了下来。 “拔了就拔了!随她!只要她高兴就行!”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0章 我想当东西 “再种回去…应该能活吧?” 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兰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土坑里的残根还流着些许汁液。 许云苓挺着肚子,懊恼地咬着下唇,看着一地自己造下的孽。 她怎么知道这长得跟个“野草”似的玩意儿,竟然会是兰花? 正要蹲下身子亲自动手重新栽好,一旁的女使们就七手八脚地把她拦下带走了。 “夫人不必担心…日头毒,还是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交给奴才们就行了。” 远处的拐角闪过一抹青灰色的衣角,常云亭看着远处被女使们簇拥回屋的女子,她离去时,脚下的绣鞋尖还勾着半截兰根。 果真是她? 常云亭眯着眼,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兜兜转转,这女子还是落宋三手里了。 而回到偏院,更衣过后的许云苓,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满桌菜肴前,她不知道等会该怎么面对宋怀山,毕竟自己刚刚拔了人家的兰。 素绿指挥着人把最后一道翡翠玉簪小心翼翼地摆放好,又给她盛了一碗竹荪莲子汤,宋怀山的贴身小厮就来传话,说是公务繁忙,让她不用等他用饭。 许云苓看着面前的汤,清澈的汤饮映出她此时恍惚的倒影。 心不在焉的她抽出被自己抠得有些发红的手,慢慢拿起瓷勺喝汤。 一顿饭吃得她索然无味。 最后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她看了看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听到宋怀山还没吃晚饭后,咬牙做出了个决定。 书房里,还在忙于公务的宋怀山,把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后,正停笔微微放松了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禀报声,嘴角惊喜的扯了扯,随即又恢复到刚才忙碌的状态,假装在看公文。 许云苓轻步进来,把带来的食盒放在桌面上,“我听说,你还没用晚饭?” 说这话时,她右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左手上的玉镯。 宋怀山抬头,正要同她说话,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 “这个给你,算我赔你的损失!” 她当然知道一个镯子抵不了全部损失,但她现在全身上下,也就剩这只镯子值点钱了。 城破那日太突然,除了身上的东西,她什么都没带出来。 眼前的姑娘挺着个肚子,手中拿着那个玉镯,神色有些不自然。 宋怀山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笑了笑,迅速接了过去,拿在手上仔细把玩着。 “咦!这怎么有个裂缝?” “哪里?” 听到有裂缝,许云苓有些紧张地朝着他走过去,这镯子可是她夫君送给她的,她一向爱护有加,什么时候弄裂的? 她这一着急,就顾不得保持距离,正中他下怀。 等她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时,已经来不及了,她此刻整个人被他抱住,想跑都跑不了。 她简直要气死了! 挣扎着捶了几下他的肩膀,许云苓气急败坏,“宋怀山,你个无赖!” “你不要就还我!大不了我以后挣钱赔你!少动手动脚的。” “许大姑娘好生霸道。”宋怀山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就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是你毁了我的兰,怎么反倒比我这个苦主还凶?” 他收紧手臂顺势一抱,许云苓整个人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答应过我的…”许云苓伸手拧他的腰,想让他放开自己。 “可这次是你自己主动过来的,我可没有逼你!” 宋怀山得寸进尺,手臂收得更紧了。 许云苓看着眼前这个不讲理的男人,再次使劲拧了他一把,掐得她手都红了,这男人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舍得放她。 “你让我抱下,那几株兰我就只让你赔一半,怎么样?” “我已经让他们种回去了!”许云苓瞪着他。 “虽然不能保证全活,但起码能活一半吧?” “就算能活一半,可我那几株兰,一株可是价值千金。”他存心逗她。 “而且…” 拉过她的手,他把镯子重新给她套了回去。 “这镯子不是李松青送给你的吗?你也舍得拿来抵债?” 许云苓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沉默不语。 见她低头不语,看着就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宋怀山低笑一声,鼻尖蹭过她的发香。 “就这点出息?” 许云苓猛地抬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含笑的眼眸,他趁机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行了行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就那几株破兰,死了便死了。” 他俯身哄人,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际,带着几分诱哄,“别往心里去,嗯?” “你先放开我…”许云苓再次抗议。 宋怀山也不敢真把她惹生气了,且该占的便宜也占够了,便很爽快地松了手。 重新得了自由,许云苓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坐在他对面,一看就是要同他说事。 “你说话算数?” 宋怀山挑眉,指尖轻叩案几,“不信任我?” 许云苓重新低下头,长睫扑扇,纠结了一会后,她突然话锋一转抬头看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写封信回家,我出来这么久了,我的两个摊子的租金也要到期了,我得赶紧续上,还有果脯厂,我不能扔下不管。” “这些琐事交给我便是。” 宋怀山脸色淡淡的,“你如今只需安心养胎。” 许云苓平静地回他,“宋怀山,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说了,会尊重我!” “所以呢?你要挺着个大肚子回去?你也不怕生在半路上? “我同李松青也算是故交,你若是出了事,我如何同他交代?” 她当然知道现在回去是不现实的,他也不可能放她走。 但那总归是自己的买卖,是她以后和孩子的依靠,她不能就这么一直放下不管。 且也不能一直麻烦干爹他们。 “那你让我出去一趟,我要当点东西,我要把钱寄回去,我再写封信,让我干爹帮我处理这些事。” “当东西?你还打你这镯子的主意?” 宋怀山好笑地看着她,“你也不怕李松青在九泉之下怪你?” 许云苓指尖下意识抚上那玉镯,那温热的触感顿时让她眼眶发热。 她当然舍不得这玉镯,这可是她夫君亲手给她套上的。 可她能怎么办呢?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得为孩子的未来打算啊! “许云苓。” 宋怀山倏地起身,双臂撑在桌上,整个上半身向着她倾斜袭来。 “你说句“帮帮我”会要你的命吗?” 头顶上传来他略带薄怒的质问, “我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你宁肯当东西也不愿意受我半分好意?” 在平阳的时候就当过一次,到这了还要当?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他这世子破产了,竟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 “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我不想再……” 她话都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身影,紧接着腕间传来阵阵隐痛。 宋怀山不知什么时候蹿过来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就非要跟我算这么清?就这般不愿意同我扯上关系?” 许云苓看着被他大手卡住的手腕,腕上的玉镯玉光一闪,直晃着她的眼睛。 见她又沉默,为了彻底打消她的顾虑,宋怀山再次出声,“你要当可以。” 宋怀山另一只手撑在她另一边的桌前,将她禁锢在怀里,“你当给我,我收了!” “否则——” 他忽然俯身,凑到她耳边,“我就马上派人拆了你那果脯厂和摊子,彻底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你…”许云苓猛地抬头看他,小脸愠怒,这人怎么总是这么不讲理? 见她终于有点反应,宋怀山语气软了下来,“放心!我不要你的镯子,每日未时过来,陪我品两盏茶。” 他故意停顿,“一个时辰抵十两银子,如何?” 看着她不解的眼睛,宋怀山按着她手腕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脉搏,好看的桃花眼染上几分笑意,“这笔买卖划算吧?我这也不算是为难你吧?” 许云苓沉默良久,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她,只是微微松开钳制,转眼却看向她的肚子,“你这肚子长得倒是挺圆的。” 修长的指尖在腹部隔空打着圈儿。 “你说,这胎会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还是个玉雪可爱的姑娘?” 许云苓不知道,这小乖乖在她肚子一向懂事,甚少折腾她,她孕吐也少,前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情况那么危险,这小乖乖竟然也能有惊无险的挺过来了,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生命力实在强大。 就像…李松青。 想起那个男人,她的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那个永远挺直脊梁,就像名字一样,犹如青松一般坚挺的男人,即使孤军奋战到最后一刻,面对敌人也从未低过头。 他的孩子,自然像他。 她突然陷入回忆,连宋怀山在盯着她看都没发觉。 知道她又在想那人,宋怀山刚浮现的几分笑意微微收了回去,他站直身子,趁她不注意,轻轻抱住了她,下颌抵在了她的发顶上 “月亮出来了。”在她抬头的一瞬间,他沙哑着声音指引着她看向窗外,“是圆月呢。” 此时的窗外,一轮圆月悄悄爬上枝头,照得新栽的南瓜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酉阳,一个身着单衣的男子,正从乱葬岗的尸堆中火速爬起,踉跄着朝着远处跑去…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1章 夜袭 毒辣的日头晒了一天,高温下的匈奴北郊大营,滚烫的沙土冒出的热气,裹挟着白日的疲惫与煎熬,在升腾中久久未能消散,就连面部掠过的风都带着一股窒息感。 前段时间的疫病虽已抑制,所有出现症状的人都已经被拖至乱葬岗处理干净了,可营地每日的四周还是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之气。 岱森站于后山的高坡,俯瞰整个北郊大营,鹰隼的目光扫过坡下所有的营帐,眉心拧成了解不开的一道结。 ——太巧了! 这疫病来得太突然,蔓延得也很诡异,处处都透着不寻常。 还有那个叫阿青的,虽然他翻看“尸体”时,已经亲自确认过了身份,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查!”他背对着,冲着身后的人沉声下令,“所有经手药石,行为有异的人都要查,一个都不许漏!” “是!” * 离着北郊大营五十里的黑熊谷,夜幕降临,黄沙漫天,在峭壁间不断发出尖啸,鬼哭狼嚎的。 “这鬼天气,白日晒得人皮开肉绽的,入夜倒像掉进了冰窟窿。” 负责外围谷口前沿警戒的两个哨兵,此刻不断拍着皮甲上的沙土抱怨。 沙土簌簌掉落,露出甲上大量的黑褐色陈年血渍——那是去年攻破酉阳时留下的。 “谁?” 一声喝令突然在耳边炸响,一旁的胖胡兵吓得一激灵,慌忙抄起武器,警惕的望向四周。 “叽叽——”一只沙鸡扑棱着翅膀,在夜色中低空飞过。 胖胡兵忍不住给了出声的伙伴一下。 “一只沙鸡而已,瞎叫唤什么?” “我这不是…”瘦胡兵讪讪地揉了揉被捶疼的肩膀,“上头说了,要加倍警惕……” “加倍警惕也不是你这么个加法啊…” 荒漠里实在是无聊,守了一天岗哨的两人,趁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了嘴。 而无人在意的崖壁阴影里,六道黑影正贴着岩缝,一边警惕地盯着那两人的动静,一边快速的向下蠕动着。 刀鞘缠布,靴底裹麻,朦胧的月色下,为首的男子脸上的刀疤若隐若现,带着人迅速无声落地,转眼就消失在了呼啸的风沙之中。 崖壁上,几颗蹭落的碎石滚滚而下,伴随着那两人的最后一声争执,巧合的悄然落地… 而同一时间,带着热浪的夜风穿过原来酉阳军大营的后山,灌入一处废弃的矿洞内,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一独眼汉子窝在矿洞前的一个凹处,仅剩的一只眼睁得溜圆,在夜色中泛着锐利的精光,他耳廓微动,突然抬手示意—— “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身后迅速晃了几道人影,伴随着轻微的刀锋出鞘声,银光一闪,那几道人影迅速且敏捷地隐入了黑暗中… 矿洞下的山道内,一道人影正如鬼魅般疾驰而上,破旧不堪的布鞋踏上碎石,却没有发出半分声响,转眼间就已经蹿到了洞口附近。 “三更月缺。”沙哑声音裹着夜风传来。 “孤雁归。”独眼龙眯了眯眼,警惕回应。 “血未冷。” “城门开!” 独眼龙紧绷的脸色微微松了松,却依旧不敢大意。 “来者可是李中郎?” “正是在下。” 月色下的李松青,脸色苍白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无比。 他刚面无表情地对完所有暗号,一个水囊就迎面朝他袭来。 “酉阳军——骁骑营校尉赵大,请李中郎共饮!” 李松青身形未动,左手如电光般探出,五指一扣,将水囊牢牢抓住后,他毫不犹豫拧开塞子,迅速灌了一口,露出囊底刻着的匈奴军图腾。 浓烈的酒气四散,燥烈的酒顺着喉管缓缓而下,像一把尖刀从上而下地剖开,顺着血脉烧遍全身,让他几天几夜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灼烧般的刺痛更是令他全身一激。 一个字——爽! “酉阳的烧刀子。”独眼龙抿嘴一笑,那只残眼在夜色中好似能看透人心。 ——“烧的是心。” 李松青随意擦了下嘴边的酒渍,将水囊抛了回去。 “烧刀子比不上陛下赏的霸王醉。” 李松青淡淡道,眼中的锐光直射,“那才叫带劲!” “啪!” 独眼龙接过水囊,随意砸在岩壁上,飞起一片尘埃,“兄弟们!” 赵大的独眼在黑暗中跳动着疯狂的火星,“这一天终于来了,咱们的血仇,今夜可以清了!” 黑暗中响起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火把被人燃起,映出七八张饱经风霜却也坚定不移的脸。 这些人都是当初酉阳城破时,苟且偷生存活下来的酉阳军老兵。 李松青抬脚往里走时,借着微弱的火光,余光瞄到了岩壁上刻着的七道崭新刀痕。 他看向这些老兵——赵校尉的独眼、大胡子的断臂、少了半只耳朵的阿成…仅剩的几个全须全尾的,可那稚嫩的脸庞上,却是一双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杀气腾腾般的眼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岱森老狗不知是不是有所怀疑。”赵大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今日黄昏时,突然增派了西门的巡哨,比平时还多了三成。” 李松青收回了目光,“无妨!” 他转身接过阿成递过来的长刀,火把上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就着手上的长刀,他此刻犹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城门布防图,李松青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陈平的巴豆粉,应该马上就要生效了。” * 戌时的黑熊谷,安安静静,只有巡夜的士兵时不时地走动着,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火把投下的光影在粮帐间摇曳,将巡逻兵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换岗!” 一道死气沉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几名无精打采的胡兵懒懒散散的走近,紧接着就是铁甲相互碰撞的声响。 就在两队哨兵交错的空档,远处的六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开。 秦时贴着粮仓的阴影疾行,脚步轻盈,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了巡逻兵视线的死角内,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当最后一个哨兵的巡逻身影转过拐角,秦时身形一闪,如同一阵风一般地蹿进了主粮帐内。 堆积如山的粮袋中,秦时的手快速摸向腰间,一个浸满马脂的硫磺球便出现在掌心,再迅速塞入粮堆。 当巡逻兵重新返回巡逻点时,六道人影也再次聚集,如滴水入海般再次融入夜色。 少顷,几个大的粮仓接连爆出冲天火光,刹那间,惊叫声、马蹄声、号角声瞬间撕碎了夜的寂静… “快撤!” 秦时的低喝在混乱间清晰可闻,带领着众人朝着预定撤离点撤去,那有等着接应他们的人。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2章 收复失地(一) 但几人的行迹很快就被人发现,迫不得已下,秦时等人只好边打边退。 “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追兵紧追不舍,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箭矢破空射来… “有敌袭——” 黑暗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晃动,似有大军袭来。 “是汉军!汉军攻谷了,快去求援!” 谷中的守将火急火燎地从帐中出来,边安排人迎敌救火,边焦急地扯过传令兵让他速去求援。 传令兵刚得令出发,他的副将就气喘吁吁地跑来,“将军,东西两侧都有马蹄声。” 他喉结滚动,声音颤抖,“像是…像是汉军的骑兵主力啊。” 惊恐的声音刚发出,地面就传来了震天的响动——这架势,得多少铁蹄才能弄得出? 守将猛地转头,望向远处黑暗中此起彼伏的火光,瞳孔巨骤。 下一秒,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就直接从远处射穿了他的喉咙,他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就睁着那双不甘的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将军!!!” “杀!——” 那副将的哀嚎嘶吼声瞬间被淹没在了突如其来的喊杀声中。 火光摇曳间,谷口的方向沙尘滚滚,马蹄震天响,就着浓浓的夜色,无数黑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谷外百名雍兵轻骑,在马上摇动着旌旗,战马拖动着树枝,在沙地上扬起遮天的尘烟。 暗处,秦时冷漠地收起手中的弓箭,指尖摩挲着刚从传令兵尸体上搜来的令牌,指挥着那支小分队气若神闲地重新隐藏进了黑暗中… * 当黑熊谷的方向传来三团的刺目红光时,独眼老赵和阿成等人的匕首,正悄然划过四名前来更换火把胡兵的喉间。 刚利落地扒下那四人身上皮甲的瞬间,城门楼下就传来阵阵惊叫。 “三烽!是黑熊谷!” “有敌袭!快去禀报将军!” “警戒!警戒!” 楼下传来的混乱,楼上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把尸体拖至角落,顺手把染血的匕首擦了擦,黑暗中走出来的,是穿着胡兵皮甲的阿成、独眼赵、大胡子等人。 剩下的几名老兵,在大胡子的带领下,也悄然混进了守城的队伍里,在草料、马厩粮仓等地方放火,意图制造混乱。 “将军,三烽火,黑熊谷有敌情!”” 岱森在亲兵的嘶吼声中,从榻上猛然惊坐而起,他顾不上穿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出去,上城楼时,身上的甲衣还来不及系紧。 “大都尉呢?” 亲兵忍不住地挠着脖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大都尉不知为何,一直沉睡不醒!” 岱森只能暗骂一声,双手紧紧扒着粗糙的城墙。 眺眼望去,远处的天际,红光跳动如血,战鼓忽远忽近,整个酉阳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报——东城门发现敌军骑兵!人数未明!” “报——疑似黑熊谷粮仓起火,遭遇敌袭!” “禀将军,北营汉奴发生暴动,他们抢了兵器库!” 三道急报几乎同时传来,像催命符一样,岱森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无意间死死扣进了砖缝里,手缝中的碎石屑转眼间就簌簌落下…… “轻骑营增援黑熊谷。”脑子只混乱了一秒,他就火速做出了安排。 “弓弩手一队速去东门。” 他顿了顿,“传我的话,让呼延带人,迅速把那群汉奴就地斩杀!” 话音刚落,城门楼下传来几声马蹄,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喝,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胡兵传令兵策马至楼下,高举染血的令牌大喊,“黑熊谷急报,拓拔将军令——!” “口令?” 尽职尽责的匈奴守门,忍着腹痛警惕地用胡语问了一句。 马背上的人用一口流利的胡语作答后,又补充了一句,“拓拔将军…战死,汉军穿了我们的皮甲,混在其中…还要火烧粮仓,快…快去救…” 话还没说完,这传令兵就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岱森绷着一张脸,正要再次下令,东门方向就冲出了巨大的火光,爆炸的气浪震得周边都微微晃动了一下,半边天都被染红了… 那是火油罐才能弄出的动静! 紧接着,城内的东北方向,突然起了几处火,火势凶猛,连带着周边都遭了殃。 起火的地点也是巧合,竟然在粮仓附近,火蛇还顺着泼过火油的草料堆,瞬间就窜上了箭楼。 岱森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这下是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趁着城内各处混乱,孤军作战的李松青,此刻正一点一点地朝着城门二楼的绞盘室方向徒手攀爬着。 城墙上的火光忽明忽暗,李松青像条壁虎般贴在那上面,指甲死死扣进砖缝里,磨得他整个掌面血肉模糊的。 他深呼出一口气,借用腰间短刀的钩刃深深扎进砖缝里,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着。 胡兵各处奔走的动静闹得哪哪都是,城墙上还时不时闪过几道巡逻兵的身影,李松青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不允许出现一丁点的失误。 被城墙倒刺钩得血肉模糊的左侧腰,随着每次攀爬都渗出了鲜血,在青砖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痕。 注意力太过集中,反倒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他咬着牙艰难地移动着……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收复失地(二)独闯辘轳所 “咔!”血肉模糊的手指突然脱力,伴随着簌簌掉落的砖屑,李松青脚下一空,整个人猛地往下下滑了半米,他沉着冷静,咬着牙稳定身形,短刀在卡缝间刮出刺耳的声响,终于在最后关头卡住了。 看了一眼身下的动静,确认没有引起哨兵注意后,他再次有所动作,重新攀爬了起来。 而此时的二楼,独眼老赵正带着四人悄悄混进了城门楼,摸向辘轳所。 李松青的血水和汗水混合着,从腰间不断滴落,距离下方三丈处,一哨兵刚好走了过来,一滴血突然落在他的鼻梁上。 “嗯?” 哨兵下意识抹了抹,借着昏暗的火把光,他看清了掌上的鲜红…… “有敌…“ 四目相对间,哨兵的喊声才刚出口,李松青的身影就已经借着城墙之力猛蹬而来,凌空扑倒人后,他顺势拔出腰间的匕首,寒光一闪,锋刃从前颈刺入,不过片刻这人就一命呜呼了。 把瘫软的尸体拖到阴影处,李松青一个蹬脚翻上二楼城垛时,操作城门绞盘的辘轳所的那道铁门,在五步外正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侧身看过去,就见一守卫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透过窗口,他看到门内的几人,正傻望着东门方向的大火。 心里虽然焦急,但他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镇定。 这时,辘轳所西墙突然传来几声动静,门内剩余的七人,又走出了两人前去查看。 李松青知道,这是赵校尉他们动手了,该轮到他出场了。 他收回了身子,后背靠在冰冷的城墙上,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许云苓的脸。 他答应过她,会活着出去找她的,他绝对不能再食言! 再次睁眼时,双眸里已是一片决然。 贴着墙壁滑入辘轳所时,他的指间已扣住三根毒针。 此时的辘轳所里只剩下五人,其中能站起来的只有三人,剩下的那两人捂着肚子,好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这是陈平的巴豆粉起作用了! “邪了门了,今日也不知怎的,拉了半个时辰了。” “马厩那边又着火了…”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楼下的救火声也是此起彼伏的。 “咚!咚!咚~” 东门的战鼓声轰然擂响,一声更比一声高。 东门的佯攻已经开始了,距离攻城的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了。 没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 而此时门内那五名守卫,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擂鼓声所吸引。 两人捂着肚子正扑到窗边望东门战况,两人的后颈暴露在视线范围之内。 外围的两人侧着身子,警惕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剩下的那人,死死盯着绞盘,手指紧扣着警报铜锣的垂绳。 必须先杀锣手,不能让他发出警报。 趁着战鼓声没停,李松青指间毒针幽蓝的寒芒一闪,他的手腕一抖,一枚毒针破空而出,朝着那锣手飞速射去。 “嗤——” 毒针精准没入那人的侧颈,尖上的毒瞬间渗入血管内,那是陈平特意调制的毒药,见血封喉! 锣手的瞳孔不到片刻的时间,便全部扩散了。 他睁着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扯了扯锣绳,却只发出半声暗哑的声响,便戛然而止, 剩余四人刚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的同时,李松青已经如鬼魅一般闪进室内,手腕再次一翻,朝着最近的那守卫射出第二枚毒针。 “唔!” 毒针刺向他的眼睛,那人下意识捂住眼睛,指缝间流出黑血,动作便有所迟缓。 他也是一条汉子,伸手迅速拔出毒针,暗骂一声后,踉跄着挥刀扑来,但因为毒素扩散,只走了两步凭着本能挥了几下,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人,两人冲过来对着他左右包抄,一人趁机冲向铜锣,想趁机补敲警报。 李松青见状,身形急转间,一个侧身加闪躲,躲过挥来的两处刀锋,再猛蹬青砖,借力扑向锣手,匕首直刺那人的后背。 “噗嗤!” 还带着哨兵血渍的刀刃直入,飚出一道血线,溅了他一脸。 那锣手死前仍奋力一搏,咬牙转过身来朝着他拼尽全力挥刀逼退,他急忙一退,正好撞在了赶来的,另一名稍显年轻的守卫刀上。 "撕啦!” 那守卫横刀一划,饶是李松青反应再快,在闪避不及的情况下,锐利的刀锋划过他的后腰,衣帛撕裂声和皮开肉绽声同时响起,血瞬间喷涌而出,浸透他身上的衣衫。 快速闪身至一旁,李松青中刀闷哼一声,反手甩出第三根毒针激射而去,直取对方咽喉。 守卫也反应很快,偏头躲过要害,毒针擦过他的肩膀,只蹭破一点皮,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 李松青只好右手架起匕首横挡,“锵”地挡住他左侧的劈砍同时,左脚暴起,飞速踹飞另一名守卫的攻击,将他踹得撞上绞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在最后一刻弃匕擒腕,一个反手拧断年轻守卫的胳膊,将其反手扭过背面,再夺过他的长刀,在他的吃痛声中迅速横刀一抹,给了他一个痛快。 热血喷向梁柱时,刚被踹飞的最后一个守卫就已经扑到眼前,狠厉向前一刺。 眼前银光一闪,李松青闪躲不及,只能微微侧过身子躲过了要害。 在刀刺入肩膀的一瞬间,他咬牙抬头,两人犹如猛兽死斗,呼吸交错间,李松青同他狰狞对视,两人的瞳孔中都倒映出彼此不屈而倔强的血脸。 守卫猛然拔出刀,趁着李松青后退的功夫,动作极快的再次朝前一捅… “汉狗,去…” 守卫近在咫尺的狞笑和咒骂在这时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的男人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配着那张血脸,要多恐怖就有恐怖,下一秒,剧痛从手腕炸开,李松青不知何时擒住了他的手,按在大陵穴上,使得他拿刀的那只手瞬间变得酸麻无力,刀势瞬间一滞。 瞬息之间,眼前出现一道晃影,李松青把头狠狠砸向他的鼻梁,在他吃痛后退之时,手中的长刀趁机迅速朝前一捅,当场就给了对方一个透心凉。 把身上对方的尸体一脚踹开,李松青都来不及喘口气,目光已经下意识地投向了绞盘处。 同时,远处也传来了三短一长的号角声! 这是攻西城门约定的信号! 来不及了!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4章 你我的命,阎王还不敢收! 一把取下挂在墙上的备用斧,他踉跄着扑向绞盘,用力劈向铁链。 斧柄缠着防滑的羊皮,用着很顺手,这是胡人保养武器的习惯。 “锵!” 劈下第一斧时,铁链纹丝不动,唯有点点铁屑簌簌飘落。 “锵!” 同个位置下了第二斧,铁链的连接处顿时溅出火星,环扣也出现了裂纹。 有希望! 同时,他也听到了楼下赵校尉撕心裂肺地吼声。 “都给我撑住!跟他们拼了!” “锵!” 又是一斧头下去,李松青仿佛看到赵校尉带领着老兵们用肩膀顶住楼下门扇的背影。 因太过用力,他的虎口震裂,肩伤也随之崩裂,血顺着斧柄往下淌。 第四斧落下时,堵门的赵校尉,上半身被一支长矛刺穿,他咆哮着伸手抓住矛杆,用蛮力连人带杆一起拽飞后,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都给…我…撑住!” 城门楼下乱成一团,先前赶来求援的那个黑熊谷传令兵,突然从医帐内逃脱,闪现在了角落中。 他——便是假扮黑熊谷传令兵,混进城里的秦时! 看了一眼还在小门那苦苦支撑,一直不放弃的那几个老兵,又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孰轻孰重下,他向着二楼的方向就是一个猛冲,迅速去支援李松青。 第五次抡斧时,后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汉狗!去死吧!” 几个胡兵冲上二楼,对着他的背影冲上去就是一砍。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袖箭从窗外射来,瞬间击穿那胡兵的喉咙。 “继续砍链!我来挡!” 秦时破窗而入,一个闪身间飞快夺下一名胡兵的长刀,同他们纠缠了起来。 李松青咬着牙,强迫自己继续集中注意力,全身力气也运在斧柄之上,又是一斧头下去——“锵!” “咔嚓!”在铁链断裂的脆响中,千斤闸轰然坠落,却在离地三尺处卡住了… 岱森这只老狐狸竟然装了副链! 李松青盯着那条暗链,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那根副链的锁扣深藏在转轮内侧,徒手根本就不可能弄断! “李云!没时间了!” 秦时喘着粗气,再次夺刀反杀一人后,一刀劈翻冲上来的胡兵,鲜血四溅,在他的脚下蜿蜒成蛇。 城楼下的厮杀声越来越近,雍军的冲锋号角已经隐约可闻,李松青知道,再不破坏掉绞盘,雍军的先头骑兵就会撞死在千斤阀下,赵校尉他们就白死了! 心里再着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镇定。 他盯着那条暗链,思索片刻后,脑中突然灵光一动。 不管了!试一试吧! 他不再想着怎么劈砍暗链,而是再次抡起斧头,朝着绞盘的木质承重轴,用力地劈了下去! “锵!锵!锵!” 几斧头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木轴骤然断裂,绞盘结构瞬间崩塌,齿轮错位,铁链扭曲,整座机械发出垂死的呻吟。 副链在巨大的拉扯力下崩断,离地三尺的千斤闸再次向下轰然砸落——城门开了! 城外,雍军战鼓变调,先锋铁骑的冲锋号角震天响起! “汉狗!找死!” 眼看着这两人配合着毁了绞盘,胡兵更加的怒火中烧,彻底地红了眼,几乎是不要命的向着两人扑来。 “老规矩,你左我右!咱哥俩再配合一次!” 秦时背靠着他,左肩上的刀口还在不断渗血,右腿几乎已经站不稳了,但却稳稳握着刀柄,反手将血刀往衣角一蹭,抬起了脸,染着鲜血的白牙在晨辉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李松青抹了把脸上的血,随口吐出了一口血沫,右手拿着一柄刚刚顺手捡起来的断矛,同样咧嘴一笑,大言不惭,“放心!你我的命,阎王还不敢收!” 话音刚落,被激怒的胡兵已经朝着他们抡圆了长刀劈来,刀锋气势如虹,直冲着两人的面首而来……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酉阳军!进城! “城门破了!雍军要杀进来了!” “顶住!绝对不能让他们破门!” 胡兵的怒吼声在城楼下炸开,但二楼辘轳所里的两人却无暇顾及。 李松青和秦时背对着背,在刀锋闪现而至时,李松青的后背微微一顶,秦时顿时秒懂。 “左三!”他低喝一声,李松青弯下腰,他迅速转身长刀横斩,一刀就抹掉了飞扑而来的那名胡兵的半个脖子。 热血喷溅中,李松青眼都没眨,和他配合下腰的同时,手中的断矛从自己的面上精准刺向秦时后背的胡兵,给对方捅了个透心凉。 “右二!”这次换李松青低喝,往回收腰的同时,再迅速身形一矮,断矛刺向身前敌人的髌骨处。 长矛带着风声入骨,那胡兵发出非人的惨叫,疼得他面目全非,秦时的长刀划断他侧面一名胡兵的喉管时,李松青也再次拔出断矛,重重刺向正在跳脚的那名胡兵的心口。 两人背脊再次相抵时,周边已经多了四具死状各异的尸体。 “嘿!咱哥俩的默契还是不减当年啊!” 秦时甩了甩头,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 李松青没时间回他,把断矛扔了,迅速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长刀紧握手中,同时刀光一闪,再次逼退飞扑而来的几名胡兵。 “走!” 两人同时旋身,迅速互换了位置,秦时借旋转之势,一刀重挥了过去,将近前的两名胡兵相继斩于脚下。 两人脚步交错间,向着楼道口且战且退。 “下!” 秦时咬牙矮身一滚,长刀再次横扫,砍断堵路的胡兵脚踝,李松青趁机跃过他头顶,飞扑而下,刺穿另一名胡兵的胸口。 血雾喷溅间,两人已经闪至楼梯口。 “快走!别恋战!” 李松青低吼一声,因着秦时脚上有伤,走不快,他几乎是半抱着他飞速下楼的。 台阶上满是黏稠的血浆,两人快到一楼时,楼道口趴着几具尸体,那几张熟悉的年轻人脸映入他的眼眸中,正是那几个老兵之一。 最上面那一个,李松青记得他叫阿成,那夜在矿洞时,他就站在他旁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很乖的一个少年。 李松青喉结滚了滚,脚步却没有停,掠过那几张熟悉的人脸后,跑下最后一个阶梯时,眼中闪过几分狠辣。 他架着秦时,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支断矛,没有回头,反手朝着自己后背的方向就是一掷。 “啊!” 断矛贯穿身后一追兵的胸膛,楼道狭窄,那人惨叫一声往后倒的同时,也短暂挡住了身后追兵的步伐。 而此时的城楼下,已是一片修罗场。 双方的战马不断嘶鸣,雍军的前锋已经杀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玄甲重骑,犹如一柄尖刀直刺入城门。 但胡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用血肉之躯层层阻拦,那些死士用双手接住刺过来的马槊,任由锋刃穿过胸膛,临死也要把马背上的雍军骑兵拖下马去。 而远处那些占领制高点的胡人弓弩手也对准了城门,正不断地搭弓射箭。 “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泼天的箭雨中,刚刚闯进来的几匹雍军骑兵很快被压制了下去,战马哀鸣,马背上的雍军骑兵也被甩进了血泥里,一时之间战况陷入胶着。 李松青和秦时正要冲上去拼死一搏时,尸堆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嘶哑的暴喝! “酉阳军!——进!!城!” 只见还存活的大胡子等三人,突然浑身是血的暴起,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挡在雍军的阵前,替骑兵开路。 大胡子的半边脸已经被削掉了一半,露出森森牙床,同赵校尉年纪差不多的老刘头拖着断腿,年纪最小的小阿蛮,肚子上还插着半截刀刃,他们手挽着手,各自用肩膀顶住一面残破的盾牌,以凡人之躯,硬生生撞开了一道口子。 “走啊!!!” 大胡子扭头怒喝,浸血的双眸里映出重骑兵的身影,“要替我们酉阳军报仇!!!” 话音刚落,三柄长矛就同时贯穿他们的胸膛。 可这三人依然不退反进,反而用身体顶着这三根长矛,撑住盾牌又往前走了几步。 “顶…住…” 但区区三人的人力,又顶得了多久呢? 很快,刚撕开的口子又被黑潮般的胡兵给重新堵上了。 李松青和秦时见状,配合默契地冲了上去,李松青双目赤红,眼疾手快地砍翻一名胡兵,抢过战马立刻翻身而上,马鞭一抽,战马嘶鸣着地朝着那三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战马迅速被重围,虽然有秦时在暗中的射箭相助,为他清开了三尺血路,但在砍杀中,他的左腿还是被刺了一刀,左臂也中了一箭。 身上的伤也再次崩裂,多重伤势下,他依然顽强地驾马冲到了三名老兵的身前。 高昂着的铁蹄踩踏了一地的胡人,他骑在马上,血再次浸透了衣衫,他仍拼尽全力地用长刀劈杀,刀锋不停地在他的手中旋斩着。 每一次的刀光闪过,周边残肢断臂飞起来的同时,他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 半空的鲜血不断在四周飞落,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混杂在一起,泼在马下的焦土中。 大胡子见到他来,咧嘴一笑,这一笑,他口鼻喷出的鲜血再次洗刷了他胸前的衣襟。 “拿着!” 他用尽最后力气,把三人身前的盾牌推向了李松青。 “要…回家…” 盾牌交接时,那上面未干的血还是热的。 他迅速接过了他们手中的重担,继续完成老兵们的使命。 李松青一手举盾,盾面狠狠砸在那些胡兵的脸上,一手拿刀,刀锋划过,举全力劈开了数支长矛,战马底下的鼻骨碎裂声混合着惨叫,在他的耳畔接连炸响。 杀红了眼的他,借势策马前冲,带领着冲进来的雍军先锋,避开了火油陷阱后,依旧坚持不懈的在一旁继续扩宽着通道。 染血的盾牌高举,他嘶吼的声音响彻城门口。 “大雍王师!!进城!杀!!!” 先锋校尉看到他的样子,随即派死士跟进,用人命迅速拓宽了通道。 李松青继续厮杀的同时,也迅速让路,不一会儿的功夫,身后就传来了骨骼被马蹄踏碎的闷响。 “轰!!!” 雍军铁蹄的洪流碾过胡兵一圈又一圈的阵线。 酉阳西城门,这次终于被彻底攻破了!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治伤 冲锋号角不断吹响,雍军的先头重骑部队,犹如洪流一般从缺口疯狂涌入。 铁蹄经过处,胡人犹如枯草倒伏,一路化成了遍地的血泥。 齐老将军进城时,并未骑马,而是徒步入城,战靴踏过脚下每一寸的血地。 特别是经过几位老兵已经残破不全的尸体时,更是驻足了一会。 他看着一旁只剩下半张脸的大胡子等人的尸体,又看了看小门那被四五根长矛穿透,身体已经断成两半的赵校尉,沉声吩咐,“好好安葬,走我的私账,用红木打几副好棺材,葬在城东大营的后山向阳地!” 那是之前酉阳军驻扎的地方。 随之他又过问了李松青和秦时的情况。 得知两人已经被抬进医帐内治伤时,老将军点了点头,苍老而严肃的紧绷面容有了些许松泛。 他抬首望向前方,一二队的弓弩手已经提前抢占了城墙残垒,正在他先前的布置下,三波齐射地全面覆盖胡人溃兵的退路。 刚得知的消息,主将岱森,正带着剩余的人马往西北方向逃窜。 齐老将军点了点舆图上的几处地方。 “传我命令,轻骑一队、二队分批切入。” 他让两队人马斜插敌阵,势必将还在负隅顽抗的敌军残部割裂成三块,防止他们互相支援。 “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炭笔一扔,老将军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我要用岱森的人头,祭奠酉阳军的军旗!” * 医帐内,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充斥其中,整个帐子里充满着此起彼伏的痛苦低吟。 几名医工穿梭其间,正在紧张且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每个人的伤情。 他们动作麻利,手中剪子细微的沙沙声和伤兵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压抑至极。 李松青躺在东边的角落里紧闭着双眼。 当年轻的医工剪开他身上的血衣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大小小的箭洞就不说了,最严重的就属腹部的的那几处刀伤,深不见底,位置还危险,刀口的位置再偏几分,这人非得当场见阎王不可! 刚送来的时候,情况就不是很好,紧急之下老军医拿出看家本事,给他灌了一剂汤药,又施了针,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人是救下来了,要命的伤也已经由经验丰富的老军医给处理好了,他们这些年轻的医工,就负责处理一些小伤。 可就是这些小伤,也足够平常人“喝一壶”的。 箭簇血洞,刀锋划开的裂口,被钝器击打出来的淤青,大大小小遍布了他的全身。 也不知他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能保持着清醒。 “叮当”一声响,染血的断箭簇不断地被挖出来落入瓷盘中,年轻医工的手抖了又抖,镊子伸了又伸,却迟迟不敢再下手。 他眼睛紧盯着肩头处那几处血肉模糊的黑洞,饶是自己已经见惯各种血腥的场面了,但看到这人的情况时,还是有些不忍。 箭杆虽断,但还有很多倒钩还嵌在肩胛骨里,要挖出来才行。 “无妨!继续!我能受得住!” 李松青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传来,就好像这具身子不是自己的一样。 在医工之后的剜肉找箭头的操作中,他默默拿起一旁的木棍咬着,即使额间的青筋随之暴起,他也一声不吭,眼皮都没颤一下,生生忍完了全程。 而一旁的秦时,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 右腿的断骨已经被老军医残暴地接上了,腹部和左臂上见骨的刀伤,正在被医工不断用烈酒冲洗着。 那医工的手抖得要死,没轻没重的,饶是他皮糙肉厚,还是疼得忍不住骂了几声粗口,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涟涟而下。 “嘶!” 在又一次的冲洗中,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给他处理伤口的年轻医工,嘴角抽了抽。 “你当老子这手是砧板上的死肉呢?” 许是他面部的表情太过狰狞,吓到人了,没有多少经验的医工更加不敢下手了。 秦时此时疼得直抽气,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水顺着脖颈淌下,使得他身下的暗红积下了一滩又一滩。 医帐营人手本就就不足,许多医工都是抓来临时帮忙做些清创工作的。 他眼前这个,之前只是个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被他这么一凶,那书生手忍不住又是一抖,半壶酒全倒在了他身上,顿时洒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跟上刑一样。 “嘶!你他娘的…” “对…对不住!” 秦时正要骂人,却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闷哼。 是李松青肩胛骨的倒钩被硬生生扯出来的声响。 他盯着李松青的方向看了又看,沉默两秒后,伸手夺过医工手里的酒囊。 “边去!怂货一个,老子自己来!” 仰头灌了一大口,他随即“噗”地喷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因为太过刺激,左臂上的肌肉条件反射性的抽搐了起来。 他随手抹了抹嘴,丝毫不在意,又重新把酒囊塞到那书生医工的手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看清楚了没有?就这样弄,继续!弄快点,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书生医工被吼得全身一个激灵,吓得脸都白了几分,又不敢就这么放下不管,只好忍着头皮继续手上的工作。 “兄弟是条汉子!” 左手边一个缺了门牙的,正吊着手臂的伤兵,看到他的惨样后,忍不住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秦时还是那副样子,一脸无所谓,“老子当年在草原的时候,被狼咬破了肚子,肠子流出来都是自己塞进去的!” “这点小伤算什么!” 那伤兵听后咧嘴一笑,漏风的牙床说话含糊不清的。 像是在比赛什么似的,那伤兵也掀开衣襟指了指自己的肚皮,那有条“蜈蚣”状的旧伤。 “老子这里,当年被南诏狗划了一刀,肠子流出来也是自己塞回去的,那些军医都不敢上手!” 秦时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也给那伤兵竖了个大拇指,“老哥厉害!” 两人正互相吹捧时,医帐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副担架被抬了进来。 其他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唯有第三副进来的担架一直骂骂咧咧的不配合,直言自己没事,非要下地继续战斗。 “就这点小伤,还没老子当年在南诏挨的那一刀重。” 蒋风在担架上挣扎着要爬起来,被一旁的几个医工皱眉按了下去。 “随便包一下就得了,老子还赶时间去宰岱森那条老狗呢!” “别乱动!”医工被他的各种不配合气得咬牙切齿的。 “伤口要是二次撕裂了就不好处理了!”医工十分不耐烦,“不想要这条腿了是不是?” “就是!” 同行的小伙伴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补刀,“蒋风你这张嘴,不该硬的时候就别瞎硬,老老实实配合得了,不然落下后遗症,小心以后娶媳妇只能瘸着腿拜堂!” 蒋风正要骂回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凉嗖嗖的声音。 “呦!蒋风,你怎么也挨了?你不是号称金刚不坏之身吗?” 秦时贱嗖嗖的挑了挑眉,“怎么?难不成是匈奴的刀比较锋利?” 蒋风回过头,看到是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姓秦的,你怎么也在这?” “不只我呢。”秦时的下巴朝着李松青的方向抬了抬,“还有你的青哥呢,他也在这。” 蒋风赶紧看过去,正对上李松青沉静的目光。 “青哥!”蒋风的声音陡然拔高,“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老子去扒了他的皮!” 动作太大,伤口突然再次崩裂,血瞬间浸透纱布,一旁的医工急得冷汗直飚,死命按着他。 李松青见状,皱眉一瞪,“躺好!” 就这么两个字,刚才还蹦跶欢腾的蒋风,瞬间哑火,乖乖躺了回去。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岱森不可能走那里! 伤口很快处理完了,蒋风盯着自己被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的腿,正要忍不住再次骂骂咧咧时,李松青突然再次出声。 “岱森跑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看向蒋风,似乎想确认一下,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泛着死灰,半点血色都没有。 蒋风啐了一口,“那狗娘养的,城刚破就带着人往西北方向跑了,乔骑尉和我带着人去追时,又中了他们的埋伏,老子的腿,就是在鹰嘴涧那被那些狗杂种砍的!” “鹰嘴涧?”听到这个地名,李松青瞳孔一缩,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他太熟悉这个地方了,那年卧底草原时,因为酉阳军奸细的出卖,当时的那趟鹰嘴涧之行,差点就暴露在那回不来了! 不只他熟悉,秦时听到这个地名也是一愣。 鹰嘴涧在酉阳城的西北边,三面环崖,只有中间一道狭窄的涧道能通行。 进去了只要守住出口,借据有利地形,的确能抵抗很久,是个易守难攻好撤退的好地方。 可按照他对岱森的了解,他不可能选这个地方出逃。 “不对!”李松青突然想到什么,撑起了身子,“岱森不会选这条路!” “可这是我和乔骑尉亲眼看到的。” “你们看到的或许是他的替身,真正的岱森不可能走鹰嘴涧!” 李松青斩钉截铁,“岱森这人十分自负,他用兵向来如狼奔袭,最厌恶被动防守。” 凭着对岱森的了解,李松青十分笃定。 “青哥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 蒋风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们追击过去时,那人虽然穿着狼头金铠甲,可一言一行都透着股畏缩劲儿。” “当时我还纳闷呢,这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苍狼岱森,怎么会像只丧家犬一样逃得这般狼狈?” 一直沉默的秦时,闻言冷声一笑,“岱森这狗崽子就是狡诈,惯会用调虎离山的!” 李松青又问了问蒋风一些其他的细节,例如那伙人逃窜时所带辎重多少,阵行如何?马匹状态,马具甚至连马粪都细细过问了一遍。 听到缴获马鞍和鞍鞯的材质和损耗程度,以及沿途的马粪里还有未消化完的干草,李松青闭了闭眼,心中已是确定了什么。 岱森的亲卫马队,配备的都是顶级饲料,绝对不可能是干草! “岱森亲卫用的马鞍材质,不可能用那种粗糙的杂皮。” 李松青缓缓抬眸,似乎是陷入回忆里,“当年我潜伏时,他一战成名,深受大单于的器重,赏了他的那队亲卫雪狼皮的鞍鞯,他一直引以为傲,从来不舍得换!” “最后一次修补,还是老子亲自动手补的,用的是金线牛皮!”秦时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同样也是面容冷峻。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李松青正强撑着要下床,他赶紧让旁边的医工把他按住。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刚包扎好的伤口因着他这一动作,又重新裂开,渗出了血丝。 “我得去找一趟帅帐…必须立刻禀报齐老将军。” “你伤那么重,逞什么能?派个人去说一声不就是了?” “就是啊青哥,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秦时和蒋风都在劝他,李松青却摆了摆手,十分固执,“不行,这事我得亲自去说,不能让他跑了!” * 主帅帐内,齐老将军正站在沙盘前,斥候接连入帐汇报最新的战事消息。 “报!鹰嘴涧方向,乔骑尉追至涧口,发现岱森残部已丢弃狼头旗溃逃,乔骑尉请求支援。” “报!东南黑水窑方向,发现敌军小股部队,刘副将已带人击退,俘获百人。” “报!城内粮仓和几处民宅再次起火,疑似细作有意为之。” 齐老将军手中的令旗猛地插到了草原腹地,那正是匈奴大本营的所在地。 “岱森…草原之狼?竟如此不堪?” 帐内众将闻言哄笑一声,一旁的王监军却是没什么表情,“将军,机不可失,还是快速增援乔骑尉吧!” 齐老将军摆了摆手,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正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亲兵入帐来报,“禀将军,酉阳军李中郎有要事禀报。” 李中郎三个字一出,众将皆有些陌生,纷纷面面相觑。 酉阳军的中郎?是哪个?没听说过啊! 王监军盯着那亲兵看,面色如霜,“酉阳军的中郎将?本官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齐老将军把沙盘上的那面令旗重新收了回来,眯了眯眼沉声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帐前就出现了一副担架。 一个浑身缠满麻布条的高瘦汉子躺在那上面,正由两名兵士抬着走了进来。 伴随着担架的走近,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李松青左肩箭伤和腹部的几处刀伤还在渗着血,束发的皮绳早已经被血浸透,正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面颊之上。 他正要挣扎着坐起来,齐老将军却突然走了过来,轻轻按住了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怎不在医帐内好生歇着?” “将军,末将有要事要禀报!” 李松青顾不得礼数,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岱森,不在鹰嘴涧。” * 东南城墙废弃水门入口。 “将军!” 岱森靠在一旁的城墙上,肺里像烧着火,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在吞刀子。 这里是他当年以大商贾的身份混进酉阳城,经营马匹和皮货生意时,捐钱修过酉阳城的一处城墙。 借着这个身份,当时他还买通了酉阳的一个参军,以疏通地下水道为由,暗中扩宽了此道,让它能为骑兵所用,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快!”摸到入口后,就着人赶紧跟上去。 身后的那三十名亲卫,皆是血染战袍,但对他忠心耿耿。 不过他们才刚钻入暗渠全部掩好身形,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陷入了屏息中。 一队雍军正整齐有序地朝着这个方向巡逻而来。 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喘,待雍军走远后,岱森摸到石壁上的凹槽,用力一推,一扇小门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走!” *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岱森在调虎离山?” 王监军慢慢看着李松青,表情不屑。 李松青说完自己刚才在伤兵营的种种猜测后,帐中的众将依然持怀疑的态度。 他也不恼,指着舆图上的鹰嘴涧,“鹰嘴涧内的东北方向,有一处拐弯,三年前大暴雨时就已经滑过一次坡,前段时日酉阳又下了几场大雨。” 他收回了手,慢慢抬头看向众人,“那年我同他走过一次鹰嘴涧。” “他这个人,向来自负,就算是要溃逃,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危险中。” 说完,他从身下的担架上,拿出刚才在伤兵营里收集到的三支带血箭矢,又同齐老将军说了一声,让人拿来了蒋风他们缴获的马具。 “麻绳缠羽…”李松青看着手上的箭矢,指间搓动片刻,那上面的箭羽就开始松散垂落。 “岱森的亲卫,用的都是浸过桐油的狼筋捆扎,鞍桥上的铜钉,用的也是红铜而非黄铜。” 齐老将军接过他手里的箭矢时,他再次开口,“这些货色,他是不会用的!” “乔骑尉追的,不过就是一些虾兵蟹将,用来给他做替死鬼的!” 他这一番话,众人面面相觑。 “那岱森会从何处出逃?这酉阳城那么大,就是要找也得花费点功夫,若是你分析有误,岂不是白白延误了战机?” 人群中,一个参将皱着眉头,不是很认同。 李松青盯着舆图思索时,刚好一亲兵进来汇报,说是在东南黑水窑方向,发现了大量新鲜的马蹄铁印,还捡到了几支箭矢和一把匕首。 那箭羽,用的刚好是狼筋捆扎! 而那匕首… 东南方向? 正当众人正在对着舆图仔细查看时,李松青拿过那匕首细细端详之后,让人拿了城墙防卫图,自己一人仔细看了好一会。 他想起了这些年来,东南角排水渠道的频繁维修,加之当年无意间听到岱森说的那句,“老路是我的福道!” 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盯着舆图看了片刻,李松青在酉阳城的边界处指着其中的一处坐标说道:“将军若是信我,立刻派人到此处搜查,或许还能把人拦截下来。”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逃不掉,躲不开! “呦!这不是素锦姐姐嘛?” 素锦刚走到东院后院的库房,远远的就听到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小翠正和几个粗使丫头坐在廊下,手中捧着刚领到的夏衣。 “素锦姐姐这样的体面人,怎么这次也要亲自来领东西了?一向不都是让底下的人来跑腿的吗?” 素锦收回目光,懒得理会这几人的嘲笑,径直朝着库房走去。 前段时间许云苓妆匣里的一盒胭脂不翼而飞,而她作为掌管妆奁的大丫鬟,头一个就被怀疑。 世子爷连查都懒得查,就算那位替自己说了情,自己也还是被世子爷无情地降为了三等丫鬟,不仅月钱减半,连住处都从正院的耳房挪到了大通铺里,要同其他人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风光。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会被嘲笑的准备,此刻她只想赶紧领完东西赶紧走人。 今日负责发放夏衣的管事嬷嬷姓林,从前在正院遇到她时,一口一个素锦姑娘的叫着,前几个月还求着自己办事,连自己吃剩的茶都抢着接,今日看到她,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林嬷嬷把手中的册子放下,上下打量着素锦身上的粗布衣裳。 “对牌呢?没有对牌也敢来领?” 素锦忍着屈辱,“账房那边说,此次领取夏衣,不用对牌。” “我这只认对牌!”林嬷嬷半点不通融,声音也再次拔高,“规矩就是规矩,我总不能为你一个人破吧?” “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从前的素锦?” 身后传来一阵嗤笑,素锦耳根发烫,但也不敢同这林嬷嬷吵起来。 “既然没带对牌,那就明日再来吧!” 林嬷嬷瞟了她一眼,“啪”地合上了手中的册子,起身出了库房。 看到小翠她们还坐在那窃窃私语,指着这几人就是一顿骂。 “都坐在这做什么?想偷懒不用干活是不是?” 她抄起门边的一把扫帚,朝着几人身上抽,“真当自己是小姐命啊?” 林嬷嬷指桑骂槐的声音从素锦身后传来,“一个个的都是贱骨头,不打一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随着林嬷嬷的骂声越来越远,素锦咬着嘴唇,转身离开了这里。 才走没多远,就遇到了秦姨娘院里的小月。 听到她没领到自己的夏衣后,小月把一套多余的夏衣给了她。 素锦正要推辞,小月却很是执着,“拿着吧!都入夏了,你之前一等丫鬟的夏衣又不能再穿了,难不成你要穿着冬衣熬过这个暑天?” 许是看出她的顾虑,小月拍了拍她的手,十足一个知心大姐姐的样子,“放心,林嬷嬷那我帮你去说,我们姨娘的面子她怎么也会给的,不会因此找上你的。” 素锦许久没有被人关心了,见她这样,忍不住眼眶红了红。 小月观察着她的神色,不动声色地说道: “不过你怎会落到这副田地?你怎么说也在正院伺候了那么久,你主子怎么也不为你求求情?” 一提到许云苓,素锦眼中就闪过几分怨恨,谁知道那盒胭脂去了哪?那位主子从来都是丢三落四的,保不齐是她自己忘记放哪了,却要赖到别人头上! * “夫人,咱们去前头的石凳上坐坐吧,天热,您也走了许久了,仔细身子。” 已经绕了园子走了半圈,许云苓此刻的身上也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她点了点头,抬脚的同时也问了一声,“东西都给素锦送去了吗?” 轻轻抓着素绿的手,许云苓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精致的绣鞋踩在一层又一层的青石板上,藕荷色的裙摆随之也轻轻扫过边缘的青苔痕。 素绿搀着她,眼睛盯着脚下的石阶,丝毫不敢放松,“夫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银子装在了荷包里,给了细棉布,还用油纸包了些点心,出门前已经吩咐小丫头送去了,想来素锦应该收到了。” “只是…”素绿说到这顿了顿,“崔嬷嬷说府里有规矩,受罚的丫鬟不得用新布,奴婢只好找了些旧的。” 许云苓听后眼睫毛颤了颤,往下走的脚也顿了顿。 她心里十分的愧疚。 宋怀山送来的胭脂首饰,因为她身怀有孕,且自己在守节,基本上都不怎么碰。 所以她的妆匣很少打开,平时用的簪子也都是她用惯了的银簪和玉簪,如果不是那日素洁清点,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少了盒胭脂。 但还是连累了素锦,宋怀山也不听她的,当场就发落了人。 好像自从上次拒绝了他的好意,也没有答应每日未时去陪他说话用茶,加之自己给干爹写了一封信,授权让他帮自己典当家里的首饰,用来支付两个摊子的租金后,这人就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虽然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前段时间在庄园的时候,还陪着她过了十九岁的生辰,但许云苓还是感觉得出他有些不高兴。 那一整日的生辰,第一件礼物,便是从青石镇干娘那快马加鞭送来的秘制酸姜,在她居住的院中,他还命人在一整片长廊下系了一路的银铃,风吹过时叮铃作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仅如此,那日在水榭戏台上,宋怀山还特地请来了一个戏班子,唱了一整日的戏。 更别说那十九件他精心准备的生辰贺礼了,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补齐了她这十九年来所有的遗憾。 到了夜里,满院子的精致宫灯又缓缓升起,就着满池子的荷花,那场面映如星河,要多壮观就有多壮观。 这一整日的惊喜,都让她看得眼花缭乱的。 有点心思,他都全花在自己身上了,他做的这些种种,她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想起去年十八岁的生辰也是他陪着自己度过的,如今十九岁的生辰亦是。 那一整日,她的心情都很复杂,他看向她的眼神也深得可怕! 那种势在必得,那种看猎物的眼神,让她根本不敢同他对视,更别提对他有什么回应。 两日前,他还特意把自己在庄园里捡到的那只狸花猫,偷偷带了回来,就为了让她开心。 她知道他的用心,她也感谢他的好,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或许到了这一步,她是该知足,是该妥协的。 可她却是矛盾的,是纠结的,但她知道自己也是逃不掉,躲不开的。 正因为如此,他越是这样对她万般的好,她越是不知所措,越是倍感压力。 她只能一直麻痹自己,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 “怎么又在雕这破木头?” 秦时一瘸一拐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他刚从医官那偷拿的几颗蜜饯,刚一进来,就看到他这兄弟又在床上雕着东西。 床上的李松青也刚喝完药,嘴里正泛着一股苦味,一抬头的功夫,他的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蜜饯。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刻刀,“陈平有消息了吗?” 蜜饯的甜味在口中漫开,李松青吃着这蜜饯,倒想起他娘子做的李果果脯了。 “没呢!”秦时慢慢坐在床边,他的伤没有李松青的那么重,他自己也待不住,时不时的就要出去溜达一圈,为此,总是挨那些医工骂,说他不老实不配合。 “派了人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去接应了,但没找到人。” “是不是他提前离开了?” “不会!”李松青把蜜饯咽下,“我们说好在那接应的,他没等到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在…” “秦时!你怎么又去偷蜜饯?”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的医官就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你这人怎么屡教不改?” 那医官指着秦时的鼻子丝毫不客气地骂道:“都说了多少回了,服药期间忌食甜物,你怎么还敢偷偷去拿?” “那蜜饯也不是给你们这些人准备的,这营里还有那么多受伤的孩子呢!” “就拿了几颗而已,你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小医官气得声音都变了,“如今前线什么都缺,这点蜜饯还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是用来专门哄那些娃娃喝药用的,都被你吃完了,我拿什么哄人?” “你他娘的…还没完没了?” 秦时猛地一拍床板,用劲太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气,但他依旧梗着脖子吼道:“等老子伤好了,还你一马车的蜜饯总行了吧!连本带利!” 小医官被他气得要死,”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啊!老子为了攻城流血又流汗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了,吃你几颗蜜饯还不行?” 见两人为了几颗蜜饯吵得不可开交,李松青只能撑起身子,坐起来试图打圆场调解,“马大夫你消消气,我们以后不拿了。” 说完又推了推秦时,“你少说两句,还不赶紧道歉…” 他在中间劝和的功夫,却不知某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喜欢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请大家收藏:()魂穿孤女后,夫君成都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