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腰，锁吻，高冷前夫哄妻亲红温》 第三十二章 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云初的视力极好，因此一眼就能看到顾砚洲淡漠的眼中，根本没有丝毫波澜。 她想，他但凡表现出一丝惊讶也好。 可对于她突然出现在这种场合，还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竟没有丝毫质疑与惊讶。 就好似…… 关于她的一切，他压根不关心。 哪怕是他们就要离婚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份情绪，也太过冷漠了。 转念一想，也是。 他原本对她就没有太多喜欢和感情，哪怕多少有一点，她昏迷的这七年，也如洪水猛兽一般将这份感情消磨殆尽了。 顾砚洲转过身，搂住林诗语的肩膀，缓步离开了。 众人也紧随他而去。 商桀站起身来，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你在看什么。” “方才露台上站了好多人。” “兴许是我爸在招待客人吧。” 商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晚宴晚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云初道：“我想留在这里。” 商桀：“别，我可是答应了怀玉哥，要照顾好你这位客人的，你是怎么被我带来的，就怎么和我回去。别等会，你在这后花园里迷了路，怀玉哥免不了找我兴师问罪了。” 说完，他不容分手拽着她的手腕，露齿一笑：“走。” …… 十五分钟后，晚宴开场。 云初随手从自助酒水台拿去了一杯干红，走到宴会厅的角落。 宴会场中央，商世柏正意气风发地发表着致辞。 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听，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小墨一个人走到了自助酒水台前，顾砚洲和林诗语并没有跟在身边。 他踮着脚，趴在桌旁，伸长了小手似乎要抓取什么，奈何他身高有限。 周围人走来走去，并没有认注意到这么一个小不点踮着脚在桌边。 小家伙甚是要强，也不懂得向身边的大人求助。 云初立刻走到他身后，问道：“要拿什么。” 小墨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到是云初，嘟着嘴咕哝了一句：“怎么是你啊。” 这语气，听上去好像很失望，有带着一种别扭的感觉。 云初道：“我看你在这扒拉了半天，是想吃什么吗？” 小墨似是赌气一般不说话。 云初看了一眼桌上：“哦，是想吃蛋挞吗？” 小墨最喜欢吃蛋挞了，而偏偏，蛋挞摆在桌子正中央，难怪他够不着。 云初拿了一块蛋糕，蹲下身，举到他面前：“吃不吃。” 小墨扭过脸，不想理她似的。 云初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只是低头看这个蛋挞，烤得极好，于是忍不住咬了一口。 小墨吃到清脆的咀嚼声，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就看到云初津津有味地在吃了。 “你……” 他更生闷气了。 云初道：“这个蛋挞真的好好吃啊，小墨，你真的不要吃吗？” 小墨有些气鼓鼓的。 云初又故意道：“好像就一个了哦，再不拿，就要被别人拿走了。” 小墨道：“我才不要你拿的蛋挞呢！” 云初：“为什么？” 小墨：“因为……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妈妈了！” 云初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是误会了呀。 误会她变成年年的妈妈了吗。 云初道：“小墨，你是不是以为，我跑去当年年的妈妈了？” 小墨：“对啊，我看到你一直和年年在一起，还和他那么亲密。” 云初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这家伙是吃醋了吗。 像，又有点不像。 云初：“你误会了，我和他的爸爸是好朋友，上次游园会，他爸爸没空，我才代他爸爸参加的。” 小墨听了，脸色竟缓和了几分：“朋友？” 云初：“对呀，朋友。” 她只能和小墨解释那么多，毕竟，她若是告诉他，她和年年的爸爸既是师兄师妹，又是朋友，还是如今的同事，上司和下属，这么多关系组合起来，他未必听得明白。 事实上，小墨挺聪明的，问道：“我听年年爸爸说，你是他的师妹！” 云初：“咦？你怎么知道？” 小墨冷不丁道：“我想吃蛋挞。” 云初“噗嗤”一笑。 他还没忘他的小蛋挞呢。 云初站起身，拿了两个蛋挞递到他手中。 小墨奇怪道：“你不是说，只有最后一个蛋挞了吗？” 云初：“妈妈看错了嘛。” 小墨“啊呜”一个，将蛋挞咬了一半，等到咀嚼完，嘴巴里的食物都吞咽干净了，才解释道：“我听年年爸爸说的，刚刚我们在一起。” 云初道：“嗯，所以你误会了，我没有跑去当年年的妈妈。” “哦！” 小墨的语气听上去变得有些轻快，像是放下了某些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 他其实并没有多依赖云初妈妈。 可她毕竟是生物学上的妈妈，一直以来，云初妈妈只对他一个人好，偶然看到她用和对他同样温柔的语气对待别人的孩子，他心中其实——挺不痛快的！ 但听到云初解释之后，他的情绪也瞬间消散干净了。 小墨：“我觉得，这个蛋挞也没有多好吃嘛。” 他突然想到，云初妈妈也会烘焙，做的蛋挞比这个好吃多了。 可是云初妈妈好久没有为他下过厨了。 小墨看着云初的眼睛，欲言又止，想提要求，但又不想让云初妈妈发现，他好像有多在乎她似的！ 不远处，传来林诗语的声音：“小墨，你在哪儿？” 小墨立刻扬起小脑袋：“我在这里。” 林诗语走了过来，一下子看到了云初，嘴角的笑意顿收。 她很快将目光转向小墨，对他道：“小墨过来。” 小墨立刻乖乖地朝着林诗语走了过去，丝毫不顾身后的云初还有话要说。 云初也站了起来，看到林诗语牵起小墨的手，柔声细语道：“怎么一个人乱跑呀？我找半天找不见你。” 在林诗语身边，小墨乖顺得像一只捋顺了毛的小猫咪：“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直到林诗语牵着小墨远去，云初才收回了视线。 第三十三章 你有男朋友吗？ 不知不觉，晚宴临近尾声。 彼时，宾客已三三两两的散去。 顾家的司机将车子停在门口。 顾砚洲走到门口，转过身，林诗语抱着墨墨朝车子走来。 可能是有些晚了，又加上晚宴上，小墨和年年各种玩闹，有些玩累了，这会儿趴在林诗语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他随手拉开后排车门，接过小墨，抱着他上了车。 林诗语也坐了进去。 司机正准备开车，林诗语突然道：“砚洲，要不要等等云初，让她和我们一起回去？” 顾砚洲拧了拧眉，“她现在不在家住。” 林诗语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顾砚洲：“那天佣人告诉我的。” 林诗语：“你们……分居了？” 她语气小心翼翼的，本意是试探。 只是，顾砚洲的反应比她要预想的更冷漠：“不知道。” 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很早就分居了。 至于云初为何不打一声招呼从顾宅搬出去，他也没有过问。 就在这时。 林诗语余光瞥见不远处，云初走了出来。 陆玥跟在她身边，两人手挽着手，也不知要往哪儿走。 一辆超跑停在了距离她们最近的路口。 陆玥拉着云初的手走了过去。 林诗语一眼认出了那辆超跑的驾驶员：“那不是商桀吗？” 顾砚洲定睛望去，只见商桀从超跑上下了车，走到了陆玥和云初面前。 陆玥先是惊讶地围绕着超跑转了一圈，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双臂环胸，审视了商桀一眼。 顾砚洲没什么耐心，直接吩咐司机道：“开车吧。” “是。” 林诗语道：“不去请她上车吗？” 顾砚洲：“看样子有人送了。” 林诗语：“她毕竟是顾家的儿媳，夜半三更，和其他男子单独相处，若是传出去，也不知会被流传成怎样。” 顾砚洲则是看向司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顾砚洲锐利的眼神，立刻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五米开外。 云初听到引擎轰鸣声，转过头，便看到一辆劳斯莱斯疾驰而去，看到车牌，一下子认出这是顾砚洲的座驾。 一旁，陆玥仍旧喋喋不休：“好你个商桀，我哥不是让你送我们回去吗，你开个两座超跑是什么意思？” 商桀道：“陆玥姐姐，若不然，我挨个送？先送你，再送她，或者……” 他看向云初：“先送云初姐姐，再送你回家。” 陆玥双臂环胸：“那你打算先送谁呢？” 陆怀玉被商老爷子留在书房，也不知道要谈什么重要的事宜，他叮嘱商桀先送她们走，没想到，这小子开了辆超跑。 商桀道：“谁家离得近就先送谁。” 陆玥：“那阿初家离得更近，你不如先送她吧。” 商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走到副驾旁，打开车门，看向云初：“公主请上车。” 云初有些恍惚。 她第一次被人称作是“公主”，有些别扭和不习惯：“你就正常叫我名字好了。” 陆玥朝着商桀挤眉弄眼：“让你送她回家，可别乘机打我们家阿初的主意！哼。” 商桀：“遵命。” 云初上车后，商桀也上了车，发动了油门。 …… 一路上，云初十分安静，亦或是，超跑的引擎轰鸣声太过躁耳。 再加上…… 她和商桀算是初始，感觉并没有什么话题。 商桀也并没有找她搭话。 在他看来，在这么喧嚣的氛围中，和一位女士说话不算绅士礼貌。 因此，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商桀才主动打破了沉默：“是不是超跑的乘坐体验不好。” 云初道：“没有啊，不过我的确第一次坐超跑。” 商桀：“感觉怎么样？” 云初：“感觉……不如奔驰坐得舒服。” 商桀：“……” 云初讪笑了一下，“商二公子，谢谢你特地送我回家，你还要送阿玥回家吧，那就不留你上楼做客了。” 她本意是客气。 然而，云初刚下车，商桀立刻追随她的声音，趴在了车门框上：“你若是想要请我上楼做客，我也不介意让陆玥姐姐等我片刻。” 云初有些尴尬地转过身：“让她等，不好吧。” 商桀道：“云初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云初微微怔住。 他这个句式，并不算陌生。 在大学时，云初也不乏追求者，这句话，像是在试探她的感情状况。 她有些惊讶，惊讶的是，商桀竟然会冷不丁问她这一句。 商桀见她吃惊的表情，笑眯眯道：“像云初姐姐这么漂亮，追你的人一定不少吧。” 面对他，云初不想有任何隐瞒，如实道：“离异单身。” 虽然，她目前还是已婚，但因为签了离婚协议，也算是半个离异人士。 还有就是—— 顾砚洲从未对外公开过他们的婚姻，以及她的身份，她如今也有些抗拒承认这段婚姻。 反正，离异是早晚的事，不如提前透知。 商桀闻言，却是愣住了：“离异？” 云初：“嗯，刚离婚不久。” 商桀道：“哦～……” 他的尾音拖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初忽而想起来，商家和顾家还算是亲眷关系，商桀和顾砚洲是表亲，早晚，商桀就会知道，如今算起来，她还是他的表嫂呢。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是，商桀永远也不会知道。 顾砚洲似乎有意隐瞒，不愿承认，她也不过是配合而已。 云初道：“不早了，你去接陆玥，然后送她回家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不管怎么说，商桀是否对她有意，至少告诉他，她是离异的情况，他应该会打退堂鼓了吧。 像他这样的多金海归富家公子，不至于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产生兴趣。 进了大门后，云初转过身，看到商桀驾驶着超跑离开了。 她这才吁了一口气。 看样子，她猜对了。 云初回到家，打开门，洗漱完后，便早早歇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累，因此脑袋刚沾上枕头竟是一秒进入梦乡。 第三十四章 谁动过我抽屉 顾砚洲回到家，便让保姆将小家伙抱去房间，随后，他便去了书房。 书房每天都有专门的佣人负责打扫，因此，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走到一节抽提前，伸手拉开，然而，发现里面似乎少了什么。 这个抽屉一般是用来放一些文件的，他草拟好的文件，都会放进这里保存。 其中，便包含了他先前拟好的离婚协议。 只是此刻，他发现——离婚协议不见了。 顾砚洲剑眉一瞬拧起，沉声道：“贵嫂。” 门外无人回应，看来贵嫂并不在二楼。 他拿起桌子上的内部座机，直接呼叫到管家的随声呼上。 待接通后，顾砚洲直接吩咐道：“让贵嫂来我书房一趟。” “是。” 十分钟后。 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妇女，穿着睡衣，战战兢兢地站在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先生，您找我。” 顾砚洲道：“进来。” 贵嫂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吓得话都说不连贯：“先生，有什么事吗？” 顾砚洲：“我的书房，平时一直都是你在打扫的，没错吧。” 贵嫂：“是。” 顾砚洲：“中途有和别人交接工作吗？” 贵嫂：“没有，这书房我每天都打扫的，有一两天我休假，也叮嘱过不准让人进出您的书房，所以……除了我，一般情况没人会踏足您的书房的。” 顾砚洲道：“我抽屉里少了一份文件。” 他是知道贵嫂的，贵嫂在顾宅当了那么多年帮佣，她为人勤恳细心，他才将打扫书房的工作交给她做。 毕竟，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文件，万一有什么疏漏，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贵嫂一听到少了一份文件，脸都发绿了：“怎么会？” 她走过来道：“平时我收拾您书房的时候，先生您不都是将重要文件提前放置好的嘛？一些不重要的文件，我都是收在那排抽屉里的。” 书房有专门一个抽屉，收放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文件。 顾砚洲道：“所以，没人打开过这个抽屉吗？” 贵嫂循声望去，顾砚洲站在一个抽屉前，那面抽屉柜，平时都是用来收放重要文件的。 她摇了摇头：“我记得您警告过的，所以那面抽屉柜，我是一下都不敢碰的，只是做了除尘保养的工作。” 顾砚洲冷笑了一声：“那就有蹊跷了。” 他记性是极好的，两个月前，他最后用这个柜子，之后一段时间，他总是很忙，主要办公的时间，也都在公司，回到家都很晚了，除非是一些紧急会议和审阅文件，他才会在书房工作。 这面抽屉柜，他也很久很久没有动用过了。 贵嫂道：“我真的不敢碰的，先生……” 她还想解释什么，顾砚洲打断了她：“知道了，打扰你休息了，回去睡吧。” 贵嫂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好。” …… 翌日。 顾书墨照常上学。 这天早读课上，老师宣布了一项活动。 隔一周的周一，学校统一举行露营活动，因此，这天早读课上，老师便将告知函发了下去。 这次的活动是自愿参加。 愿意报名参加活动的家长，当天便出发和全校师生举行为期两天一夜的露营活动。 而不愿意参加的小朋友，则照常到幼儿园上学，不过只要上半天学，下午就可以放学了。 听老师讲解，因为是需要过夜，所以最好是爸爸妈妈都一起参加。 顾书墨拿到告知函，头都大了。 他大概会猜到，爸爸一定会回绝这项活动，他那么忙，未必会有时间参加，上次游园会，他就没有参加，小墨一直感觉很惋惜。 可是，他多么希望爸爸妈妈能陪他一起参加啊。 每次看到别的孩子都是一家三口一起活动，他心里其实是羡慕不已的。 而紧邻他隔壁桌的年年，似乎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顾书墨问道：“年年，你爸爸有空陪你参加吗？” 年年道：“不知道哎，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爸爸陪我一起参加，哦，还有云初阿姨！” 顾书墨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啊？” 年年道：“我爸爸说，云初阿姨做的饭好好吃的！如果云初阿姨和我们一起去露营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做好多好吃的带过来……” 不等他说完，顾书墨有些激动道：“不行！” 他几乎是本能反应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年年愣住了：“怎么了？” 顾书墨“呃”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是啊。 为什么他要说“不行”？ 他不是不喜欢，甚至是讨厌那个女人吗。 那么，她和谁一起去参加露营，他又干嘛要这样在意？ 可是…… 那个女人做饭就是很好吃啊。 而且，除了他之外，应该还没有别的小孩尝过她的手艺吧。 哪怕他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但也因为她的厨艺，对她没办法产生厌恶感。 只不过，一想到她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参加露营，顾书墨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可他才这个年纪，根本无从解释自己这拧巴的心理。 当天下午，秦烈照常来接小墨放学。 顾书墨这才反应过来，云初妈妈好久好久没有来接他放学了。 可能是因为和爸爸离婚了吧，所以，接他放学再也不是她的工作了。 秦烈直接带小墨去了公司。 这会儿，顾砚洲还在忙着开会。 他知道的，爸爸每天在公司，大大小小各种会议。 事实上，因为顾书墨的缘故，顾砚洲已经减轻了许多工作，在顾书墨还小的时候，他基本上是全球飞，直到有一天晚上，顾书墨哭着要爸爸，顾砚洲才认真考虑，要不要将事业的一部分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 下午五点半。 顾砚洲结束了会议。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顾书墨正坐在他的皮椅上抱着平板看视频。 顾砚洲走过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在看什么？” 顾书墨：“布雷泽奥特曼。” 和大部分小朋友一样，小家伙痴迷上了奥特曼动画，每天都会看几集，不看心痒痒。 见到顾砚洲，他暂停了视频，扑进了他的怀里：“爸爸……你下礼拜有没有空？” 顾砚洲：“无法确定。有什么事吗？” 第三十五章 他自己没有妈妈吗 顾书墨：“下礼拜，我们学校举行露营。” 他从一旁的小书包里翻出了那张家长告知函。 顾砚洲从他手中接过，一目十行扫过。 顾书墨眼巴巴地看着爸爸，生怕听到他害怕的答案。 顾砚洲看完，随手将告知函放在桌上，看着回复项里的勾选框，他拿起钢笔单手脱帽：“你想去吗？” 顾书墨重重点点头：“想！想爸爸和我一起去！” 顾砚洲：“可是爸爸没空。” 他低下头看向小墨：“如果你想露营，爸爸下次有空，好好规划一下行程。这次……就先算了，嗯？” 顾书墨因为委屈，小脸都变得皱巴巴起来：“可是……可是我想去嘛！爸爸你真的抽不出时间吗？” 顾砚洲：“嗯，爸爸要去一趟别省。” 顾书墨脑袋无力的垂落，忽而又听到顾砚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或许，你可以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陪你去。” 顾书墨眼睛微微睁大。 顾砚洲又道：“妈妈做东西那么好吃，让她陪你去不好吗。” 顾书墨：“唔！那我也可以让诗语阿姨陪我一起去呀！” 顾砚洲：“随你心意。” …… 傍晚。 顾书墨做完阅读作业，便躺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 显而易见，他感觉有些苦恼。 如果，他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陪他去参加露营的话，那妈妈一定会愿意的，可是，这样他就不能找诗语阿姨陪他一起去了。 可是，他又蛮想和诗语阿姨一起玩的，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露营，一定是个难忘的经历。 只是，这样就没有办法吃到云初妈妈做的美食了。 顾书墨觉得十分纠结，抱着手机，不知道这通电话究竟该打给谁。 与此同时。 云初下班回到家，她提前订了一些瓜果蔬菜，以及肉制品，打算回到家做一些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刚进厨房呢，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云初看了一眼屏幕，竟然是陆玥的号码。 她刚接通，那端却传来小景年的声音。 “云初阿姨！” 云初有些惊讶：“咦，是景年？怎么用姑姑的电话打给阿姨呀。” 小景年道：“我和姑姑在一起！” 云初：“打电话给阿姨，是有什么事吗？” 小景年小心翼翼问道：“云初阿姨，你下礼拜有空吗？可以请一天假，陪我去参加学校举行的夏令营吗？” 云初有些惊讶：“下周几啊？” 小景年：“下周一！工作日。我已经和我爸爸商量过啦，他说，他可以给你放一天假，这样，你就能休息了，就可以陪我去参加露营活动啦。” 云初忍不住玩味道：“你怎么不找姑姑陪你一起去啊？” 陆玥在一旁搭腔道：“他被他爸洗脑了，我哥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你做饭很好吃，小家伙馋得口水直流！” 云初被逗乐了：“就因为想尝尝阿姨的厨艺吗。” 小景年：“嗯嗯！” 云初：“好啦，如果你爸爸真的愿意给我批假的话，陪你去参加露营活动不是不可以哦……” 她突然想起来，小景年和小墨是同一个班级的。 那露营活动上，会不会碰见小墨？ 转念一想，那又如何？ 顾砚洲一定会陪小墨参加露营活动的，届时，林诗语也一定会一起，小家伙一定会玩的很开心的。 小景年听到她同意了，喜出望外：“真的嘛？云初阿姨你太好啦！” 云初一笑：“好啦，阿姨不但陪你去，还答应你，会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带给你，好不好？” 小景年：“万岁！万岁！我终于可以尝到云初阿姨做的美食啦！” 小家伙元气满满的声音，让她顿时卸下了一身的疲惫。 挂完电话，云初便哼着小曲，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今天的研究工作还算顺利，在公司里，也交到了一些朋友，她的人生，终于跨过低谷，开始向阳而生了。 有句话说的很对，当一个人再无可以失去时，便是她开始获得之时。 做完一个人的晚餐，她在餐厅里一边刷综艺，一边吃得香香的。 晚餐结束，她刚将脏的碗筷盘放进洗碗机，手机铃声又响了。 而这通电话，竟是小墨打过来的。 云初接电话时，莫名有些迟疑了。 她大概能猜到，小墨打来这通电话的用意了。 电话刚接通，她便听到了小墨别别扭扭的声音：“喂，你下周一，有空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拧巴，听上去，好似极其不愿意给她打这通电话似的。 云初明知故问：“怎么了吗？” 小墨：“学校举行露营活动，你有空……跟我参加吗？” 云初有些尴尬：“我知道，我听年年说了。” 小墨：“……年年？” 云初：“嗯，我答应年年，陪他一起参加了！” 电话里沉寂几秒，忽而就“噗通”一声挂断了。 云初吓了一跳。 小墨第一次这么生气地挂她电话。 这是怎么了？ 她立刻回拨过去，通话刚被接起，就听到小墨有些气鼓鼓的声音：“干嘛？” 云初：“怎么挂妈妈电话啊？” 小墨：“你不是说，你要和年年参加露营活动吗？” 云初：“嗯……” 小墨：“那你还打电话给我干嘛？你已经不是我妈妈了，你是景年的妈妈了！” 云初：“别乱说，我永远是你妈妈啊。” 小墨：“为什么你陪他，不陪我去？” 云初：“你不是有爸爸，还有诗语阿姨吗？” 小墨一听，更觉得委屈了。 爸爸没空，已经拒绝他了，而在她和诗语阿姨之间，他先选择了她，结果她竟然要陪其他小孩去参加露营活动。 他一瞬间，再也不想承认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了！ 小墨的语气开始变得伤人：“我开始讨厌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上去委屈至极，就差哭出声来了。 云初立刻安抚了一句：“小墨，别难过，我……我不知道你愿意让我陪你一起参加的。所以……我就先答应了年年。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你一起参加，我……我就婉拒年年了。” 小墨委屈道：“他自己没有妈妈，要抢别人的妈妈。” 第三十六章 生孩子会死吗 云初一听，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年年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她不知道为何小墨突然情绪失控，甚至口不择言，这句话在云初看来，是十分有攻击性的，不友好的。 他才六岁，从小在顾家被宠坏了，顾砚洲就这么一个儿子，因此，顾书墨在顾家被捧在掌心，脾性霸道也就罢了，可对好朋友说这样伤人的话，云初立刻制止。 顾书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懊恼自责。 云初问道：“年年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妈妈吗？” 顾书墨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不知道。” 云初：“他妈妈生他的时候，大出血，没能抢救得过来，所以，去世了。他的生日，就是他妈妈的忌日。他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知道，他从小没有妈妈，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妈妈，是事实，但这是他的伤疤，你不能揭他的伤疤。” 顾书墨：“生孩子会死吗？” 云初：“会。” 顾书墨：“为什么呀？” 云初：“对于妈妈来说，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是有生命危险，是要进鬼门关的。所以……不幸的是，年年的妈妈没能从鬼门关里走出来。” 顾书墨真的后悔了。 他没想到，他无意间将这么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幸好，年年不在场。 顾书墨：“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云初：“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只是，你当着年年的面，不能说这种话。” 顾书墨不说话了，只是呼吸很沉重。 云初也不想一味地说教，既然孩子已经懂得这个道理，她话锋一转：“这样，下周一，妈妈陪你去参加露营活动好不好？” 顾书墨：“你不是答应了年年要陪他一起去吗？” 云初：“我可以想办法调和一下呀。没事的，妈妈会处理好的。” 顾书墨语气才终于恢复了活泼：“好。” 挂断电话，云初想了想，给陆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两人短暂寒暄了几句，云初便道：“下周一，我可能没有办法陪年年参加露营活动了。” 陆玥：“为什么呀？临时有事？” 云初：“嗯，不过，虽然不能陪年年一起参加活动，但是，年年不是想尝尝我做的美食嘛，我会准备好他那一份……嗯，对了，我不是临时有事，是我儿子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他去参加露营活动。你不知道吧，我儿子和年年是同班同学！” 陆玥：“真的嘛？是谁呀？年年的同学，我差不多都见过……咦？你不是离婚了吗，而且，你也说过，你儿子的抚养权大概率不归你，这种活动你儿子怎么还找你呀？” 云初一时不知该如何和陆玥解释：“等空了，我再和你解释吧。” 陆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好。” …… 晚上。 顾砚洲刚回到家，便接到了林诗语的电话。 “喂，砚洲，下班了吗？” 顾砚洲：“刚到家。” 他路过云初的房间时，停留了一刻，忍不住朝着门看了一眼。 电话那端，林诗语笑着道：“之前，小墨不是一直想吃Blondel巧克力吗？今天下午，我路过的时候买了一盒，明天带给小墨吃。” 顾砚洲：“有心了。” 冷不丁，他想到什么，问道：“下周一你有空吗？” 林诗语：“有呀。” 顾砚洲：“小墨的学校有露营活动，我没空参加，他一定很希望你陪他一起去。” 林诗语：“这样呀，好。我就算没空，也会空出时间的。小墨在我心里是第一位。” 她太懂顾砚洲这个男人了。 一直以来，她事无巨细地将小墨照顾的很好，哪怕不是她亲生的，她却视如己出。 她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想象力，去模拟对小墨的母爱，便是因为她知道，小墨对顾砚洲有多重要。 只要小墨能接纳她，她想，她和顾砚洲之间，便不会再有任何隔阂。 一晃周一。 云初提前一天买好了全部食材，周一早上凌晨五点便起床开始准备。 因为是露营活动，她想过了，带一个电烤炉，再做一些甜皮蛋糕，提前打包一些家里做好的美味盒饭，都是一些小墨爱吃的。 除此之外，她还贴心地准备了年年那份。 据说，露营活动是全校参加活动的他同学，统一到一个露营广场营地，然后一起扎营，一起活动。 这样的话，她也能见到年年，两个孩子也能一起玩。 比较棘手的是—— 她不确定，这次活动上会不会见到陆怀玉，届时，她又该怎么和陆怀玉解释呢。 总之，到时再说吧！ 云初赶紧将露营的各种食材和装备都整理好，随即提着大包小袋去了地库，那么大的后备箱，转眼间便塞得满满当当了。 她又费了一番周折才整理好，想着届时方便拿取。 她也是第一次参加露营这样的活动，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就连帐篷都买好了。 昨天去商超的时候，她看中了一顶星空顶的帐篷，这顶帐篷一面是实的，一面是透明的，到了晚上，能躺在帐篷里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睡觉的时候，将里面的帘子拉上就好。 缺点是需要一定的动手能力。 这帐篷很大，因此支起来一定费时费力。 她想的是，尽管顾家一定会提前准备好的，她还是以防不时之需，她也备好了。 八点之前，她的车子就准时停靠在顾宅门口，耐心地等着。 不一会儿，她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豪华房车缓缓地行驶而来。 一见到这辆房车，一下子便猜出来，这一定是顾砚洲的房车。 因为这房车太醒目了。 奥地利进口房车帕拉佐，全球限量，被誉为“车轮上的宫殿”，高达240英镑，车内布置一应俱全，堪比五星级酒店。 顾砚洲备了房车？ 云初下了车，等房车停稳后，她走到驾驶窗旁。 车窗降下，她一眼认了出来，这是顾宅的司机。 “太太，早上好。” 云初问道：“今天是开这辆房车带小少爷去露营吗？” 司机：“先生是这么说的。” 第三十七章 被当成保姆 云初扯了扯唇角，看向自己的车子：“那你下车帮忙把我后备箱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进房车吧。” “好嘞。” 司机下了车，云初打开后备箱，看着他把东西往房车上整理。 云初忍不住问道：“先生一起去吗？” 司机道：“先生说不去，他今天行程很满。” 云初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面对那个男人。 彼时。 顾宅的门从里面推开。 管家牵着顾书墨的手走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辆玛莎拉蒂也停在了顾宅门口。 林诗语下了车，恰好看到管家已是牵着顾书墨的手往房车走了。 “小墨！” 她朝着顾书墨挥了挥手，跑了过去，路过奔驰车旁，她停下了脚步，与云初困惑地对视了一眼。 顾书墨抬起头，一见到林诗语，一瞬间的欣喜：“诗语阿姨！” 他挣开管家的手，朝着林诗语跑跑跳跳迎了上来，然而，他同时看到了车旁的云初，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啊。 他忘了，云初妈妈答应他陪他一起参加露营活动。 可是诗语阿姨怎么来了呢？ 林诗语道：“路上有些堵，还好阿姨车技好，不算迟到吧？” 她看向云初，“云初，你也去吗？” 云初淡淡道：“是小墨打电话给我的。” 林诗语怔了一下，看向小墨，故作娇嗔：“小墨，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呀？是怕我忙吗。” 顾书墨点了点头：“诗语阿姨怎么知道今天要露营？” 林诗语：“因为你爸爸打电话给我的呀，他说，你很希望我陪你一起参加露营活动，所以，我请了假特地来陪你。” 顾书墨感动不已，扑进了林诗语的怀里：“诗语阿姨真好！爱你！” 云初弯着腰在后备箱整理东西，听着两人的对话，她的心像扎着一样疼。 既然林诗语来了，那么，她把做好的东西放到车上之后，便决定回公司上班了。 “小墨，东西都放到车上了，那……妈妈走了。” 云初正准备走，林诗语却拦住了她：“既然小墨打电话给你，说明，他也想你陪着一起玩啊，云初，一起吧。” 她状似大方地邀请。 云初看向小墨。 顾书墨看向云初，突然笑着道：“云初妈妈，一起吧！” 看到儿子灿烂的笑靥，那一刻，她还是放弃了抵抗：“好。” 三人一起上了房车。 半个小时后。 房车准时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东方植物园的露营广场。 云初一下车，就彻底愣住了。 整个营地都停满了房车。 她着实被这场面吓得目瞪口呆了。 虽说，她知道，小墨念的贵族学校有钱人居多，但是也不至于整个学校的学生家家户户都有房车吧？ 整个营地，俨然成了房车博览会。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被这阵仗吓得瞠目结舌。 “好多房车啊！” “据说，是星稚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来露营。” “哦！那难怪……据说，星稚公学都是有钱人才念得起的贵族学校，里面小朋友们的身家，人均几十亿。” “这些小朋友们，早早赢在起跑线上，难怪都说，书念得好，不如投胎投得好！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儿啊。” 今天天气很好，就是阳光有些大。 贵妇们坐在车上不肯下车。 云初想着，趁着上午的时间，将帐篷扎好，于是，抱着装备便下了车。 林诗语打开房车的后车窗，看着云初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云初，你在干嘛？” 云初：“你看不到吗？搭帐篷。” 林诗语：“都已经开房车来了，还需要搭帐篷玩吗？” 云初不太想理会她。 此刻，她正对着厚厚一叠说明书发愁，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顾书墨见了，突然兴奋了起来：“云初妈妈，你是在搭帐篷吗？” 云初：“对啊。” 顾书墨：“好好玩，我跟你一起吧！” 云初这才笑了一下：“好呀。” 顾书墨跑跑跳跳下了车。 林诗语忍不住搭腔了一句：“小墨，慢点，别摔了……” 顾书墨却像没听见似的。 房车，家里有，见怪不怪了。 但是帐篷，他却是只见过没玩过，当然充满好奇心。 这个星空帐篷，比云初构想中的要更难搭建。 小墨从她手中拿过说明书，翻了几页，轻轻一笑：“很简单嘛！” 云初道，“你看懂了吗？” 墨墨点点头，“嗯，看懂了。”他负责指挥，云初负责搭建，分工明确。 云初先是将整理好的帐篷骨架依次固定在营地上，很快，帐篷雏形构架完成了，剩下来的，就是安装篷布了。 房车上的小朋友和家长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家长们对于云初的帐篷，明显不屑一顾，然而小朋友们却无比好奇，纷纷走过来观望。 其中，有小朋友认出了顾书墨：“呀，小墨！” 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看着顾书墨身边忙碌的女人，好奇地问道：“小墨，这是你妈妈吗？” 顾书墨一下子愣住了，看向云初，不知该如何介绍。 另一个小朋友却笑了出来：“欢欢，你是不是笨蛋呀，我们不都见过小墨的妈妈嘛！小墨的妈妈不长这样的，这一定是小墨家的保姆。” “对啊，我听说，小墨家光是负责照顾小墨的保姆，就有好多个呢！” 此刻，有小朋友一样看到了趴在房车车窗上的林诗语，惊呼了一声：“呀！小墨的妈妈在那儿了！” “对呀，那才是小墨的妈妈！” 林诗语对着小朋友打招呼：“你们是小墨的同学吧？” 她下了车，走到小朋友中间：“我们家小墨这么受欢迎呀？” 顾书墨望着被小朋友包围的林诗语，神情复杂，再看向云初时，却见她只是低着头，认真钻研着帐篷上的零部件，好似并不在意似的。 他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一些。 他以为，云初妈妈被他的同学们当成他的保姆，心里会难过，可看上去，她好似并不在乎。 不在乎就好。 顾书墨转瞬将云初抛诸脑后，跑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了。 第三十八章 讽刺 另一边。 小朋友们看到顾书墨家的房车如此豪华，十分惊讶和羡慕。 于是，林诗语下了车，主动招待小朋友们参观房车。 等到小朋友们呼啦啦一圈接着一群参观完之后，云初已经快讲星空泡泡帐篷已经快搭建好了。 顾书墨第一次见到帐篷，还是这么漂亮的帐篷，眼中充满了向往。 在他眼中，这星空泡泡屋，比爹地的房车漂亮多了！ 其他小朋友们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盯着泡泡屋，都想一探究竟。 云初忙得满头大汗，她在帐篷前布置好了吊炉和无烟烧烤盘，烧烤盘自带一个小火锅，一锅两用，既可以烧烤，也可以火锅。 她在一旁摊开了野餐布，将提前准备好的烧烤和火锅的食材都摆满，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一些甜品和提前做好的菜品。 顾书墨看着，已是垂涎欲滴了。 “小馋虫！”云初在一旁揶揄了一声，“别急，还没好吃呢！等我烤好了才行。” 顾书墨满心欢喜地点点头。 一个小朋友走过来：“小墨，你家保姆好厉害，做的甜品看上去好好吃呀。” 小墨的脸色明显多了几分不自然。 彼时。 其他家长们也将房车的帐篷支了起来，架起小桌板，开始准备野餐。 贵妇们凑在一起，比起云初朴素的穿着，她们穿着动辄几千上万的大牌，每个人身上挎着香奈儿、普拉达、爱马仕包，聊天是表面，都是变着法地炫耀自家的房车和包。 她们突然将目光投落在林诗语身上。 “这个女人是谁呀？” “她是小墨的妈妈。” “哎呀，那岂不是顾太太？” 林诗语将野餐准备好，见贵妇们围在一起，有意无意地议论起她，她突然端着一盘精美的甜品，走到了她们面前，微笑着道：“要不要尝尝我带过来的甜品？” 众人望去，只见林诗语手捧的托盘上，摆着FENDI订制甜品，看上去，又高级又洋气。 她们再看向林诗语的身上，穿的是香奈儿，脚上是古驰，身后的包，戴的手镯是蒂芙尼钻石，项链是梵克雅宝的孔雀石吊坠，就连耳钉，都是宝格丽的，两万一对。 事实上。 林诗语每个月的工资并不固定，因为，她的主心骨是围绕着小墨的，出勤率并不高。 因此，她的收入并不足以支撑她如此奢靡的花销。 但顾砚洲给了她一张信用卡，这张信用卡几乎没什么额度，林诗语拿着这张卡消费，喜欢什么便可以直接买下。 很快，凭借一身大牌，林诗语顺理成章地融入了贵妇圈。 有人故作无心地问起，“顾太太，你是家庭主妇吗，还是另有工作？” 林诗语闻言，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嫣然一笑：“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医生，主攻儿童心理学。我本名姓‘林’，叫林诗语。” 此言一出。 众人纷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竟是那个天才心理学家，林诗语！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林诗语的眼神，都变了变，变得极其热情与恭敬了起来。 一方面，是她顶着“顾太太”的头衔，另一方面，她的事业也有炫目的闪光点。 “林小姐，哦不，顾太太，真羡慕你，又有才华，还嫁了那么厉害的人物！” “是啊，能嫁给顾总那么优秀的男人，简直是上天的宠儿！他是天上日月，人中龙凤，也只有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才能配得上。” 林诗语礼貌地表示感谢。 她放下托盘，对顾书墨唤道，“墨墨，过来。” 顾书墨正在帐篷前观察云初烤肉。 他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林诗语对他的召唤，不但没有跑过来，反而朝着林诗语激动地挥挥手。 “烤肉快好啦！” 林诗语勾了勾唇角，温柔地看着他。 一旁有夫人搭话：“那边那个女人，是负责照顾小少爷的保姆吧？我看她手脚挺麻利的，看不出这么年轻，做事这么利落。” 林诗语道：“如今，好的育儿嫂和保姆特别难找。” 这话可是说中了众太太们的心坎上。 “可不嘛！都说好的保姆和育儿嫂，都不在市场上流通了，都是需要人脉介绍。” “哎，不介意的话，把她介绍到我们家来当保姆吧！像顾宅家大业大的，一定不缺好的保姆，但我们家可缺的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林诗语：“这件事可不是我不大方，回头，我得回去好好问问家里的意见。” 有个夫人意味不明地揶揄了一句：“哦？顾太太是在家里当不了主，说不上话吗？” 林诗语并没有因此被激怒，反而三两拨千金：“小门小户倒也罢了，家大业大的，确实不是我能一句话做主的。” 那太太反被讽刺回来，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了许多。 这边正热聊着。 另一边。 陆玥带着年年也下了房车。 平时，陆玥在家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因此，出门露营，准备三口人的午餐，这么严峻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陆怀玉的肩膀上。 她只要负责带年年吃吃喝喝开心地玩就好了。 陆玥带着年年跑跑跳跳，两个人约好下午一起放风筝。 就在这时，年年提出要去找小墨玩。 只是，这一众豪华房车中间，一个泡泡星空帐篷，尤其抢眼。 陆玥定睛望去，看到一个女子正围着一个吊炉忙碌着，而身形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阿初？” 陆玥有些惊讶，顾不上年年就朝着云初的背影直奔而去。 年年见她表情变得紧张，也不敢说话，而是乖乖地贴了上去。 直到陆玥走到云初面前，失声惊呼：“阿初？” 周围的家长不经意朝着陆玥的方向看来一眼。 “啊，这不是陆家那位大小姐吗？” “小景年的姑姑，我知道的，她陆家也是大门大户。” “是呀……她哥哥，可是远洲生物的创始人之一，近几年，脑机接口的投资板块特别火热，这方面的技术发展的十分迅猛……” “是啊！她爸爸可是鼎鼎有名的陆鹤顶教授呀。” 第三十九章 小三坏！ 陆玥：“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来了？” 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能参加露营活动的，都是星稚公学的孩子家长。 她又是以谁的家长代表来的呢？ 啊。 她想起来了，云初和她提到过，她和那个男人的儿子，也小景年是同班同学。 陆玥看到顾书墨正站在云初身边，心中一瞬间波澜起伏。 “阿初，你是……” 云初立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 小墨则和年年站在原地，好奇地张望着，之后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云初看向陆玥，轻声叹息：“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解释，也的确对你有所隐瞒。我的孩子，你大概也知道他的名字，他叫顾书墨，和年年是同一个班的。之前，年年不是希望我陪她参加露营吗，后来，我儿子给我打电话，也说想要我陪他参加。我和你说过的，我和我儿子感情一般，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和他增进感情，我感觉，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陆玥很明显有些生气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小墨的爸爸，是顾砚洲，你都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 她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 林诗语也在。 一瞬间，她恍然什么都明白过来。 “所以……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登堂入室，鸠占鹊巢的小三，就是那个林诗语？” 云初苦涩一笑：“算是吧！” 陆玥恼火道：“什么叫‘算是’？那天去参加商桀的生日宴，那个女人居然堂而皇之以‘顾太太’的身份自居！可事实上呢，你们的离婚程序还没走完吧？她拿什么脸自称是‘顾太太’？” 云初没想到陆玥会如此义愤填膺呢。 可这还不算完。 陆玥：“还有你那个儿子，这算什么，认贼作母吗？他知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亲妈啊？他居然认小三当妈？就这样一个孩子，你还想和他增进感情？这不是白眼儿狼吗？” 云初解释道：“不是。我昏迷在床七年，确实没尽到母亲的责任，没能给他呵护关爱，这六年来，一直是林诗语在照顾他，他对她有感情，在所难免。” 陆玥道：“可是，我接受不了，我要是有儿子，我接受不了我的儿子认小三当妈！我宁肯不要这个儿子了！” 云初道：“所以，你不是妈妈，你没当过母亲，没有孩子的女人，和有了孩子的女人，是两种想法。我这辈子，可能只有小墨一个孩子了，所以我分外珍惜他。别人我可以不在乎，但唯独他，我不想失去。” 陆玥：“我不理解！就算是母性使然……我……我气不过！我会想办法报复！” 云初疑惑地问道：“怎么报复，又报复谁呢？” 陆玥气呼呼道：“报复那个男人总可以吧！” 云初一瞬笑了。 陆玥更觉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云初道：“陆玥，我该拿怎么去报复一个根本不在乎我的男人？” 陆玥一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酸。 是啊。 除了极端手段，能报复到的，都是真心在乎过自己的人。 但是最难伤是无情人。 一个男人无情，就真的是刀枪不入。 陆玥叹息一声：“我就是替你觉得不甘心，你也不告诉我！亏我那天，还嘴贱叫那个女人一声‘顾太太’！” 气死她了！ 云初道：“没事的。” 陆玥：“刚我听到，有人在说你是保姆呢！看样子，大家都以为林诗语才是你儿子的亲妈，都拿你当保姆呢！这你也忍得下去吗？” 云初道：“有些委屈是难免的，但我更多的还是希望，小墨可以玩的开心吧。” 陆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母性真可怕，一生被激素控制的女人！” 云初：“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带了很多好吃的给年年呢。” 陆玥闻言，尽管还是觉得有口气难以下咽，但看云初好像真的挺开心的，似乎……她真的想要努力用时间去弥补对小墨的感情和亏欠。 两个人回到帐篷前，只见小墨和年年已经对着吊炉里的奶茶馋得口水直流了。 “啊！好香啊。” “感觉好好喝啊。” 因为香味实在太扑鼻了，不远处，也有几个孩子闻着香味就来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 “小墨，你家保姆在煮什么奶茶吗？” 陆玥一听到这小屁孩一口一个“保姆”，生气道：“叫什么‘保姆’呀，没有礼貌，要叫‘初初阿姨’！” 那小孩子也是受教的，十分干脆地道：“初初阿姨！” 一群小不点也围着云初叫“初初阿姨”。 云初被逗乐了：“好了好了，阿姨在煮茶呢，你们要喝吗？这么多人，可能每个人只能喝个一杯哦。” 她煮的量并不多。 但小家伙们都十分开心。 “好耶！” “我最喜欢喝奶茶了。” 云初将吊炉上的锅架到地上。 这时，有家长走过来：“这东西，卫生吗？”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勾兑出来的，不会是植脂末吧？” 陆玥忍不住道：“这么讲究啊，怎么，是王母娘娘下凡，在天上喝的是琼浆玉露，到了凡间喝不管人间烟火？” 那太太被讽的脸上绿一阵，红一阵。 陆玥这张嘴，云初是很服气的，果不其然，就看到那太太一把拽过自家女儿的手，气呼呼地走了。 云初和陆玥相互看了一眼，“噗嗤”一笑。 云初：“真想借你这张嘴用一两天。” 陆玥：“我倒巴不得借给你，让你怼死那个小三。” 一旁，小墨敏感地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已经能听懂，陆玥阿姨嘴巴里说的那个“小三”，暗暗在指谁。 他看了陆玥一眼，对她的印象顿时下跌。 一旁，年年好奇地问：“什么是‘小三’呀？” 他并不懂小三的意思。 陆玥故意当着小墨的面，耐心地和年年解释：“小三的意思就是，你看，假如姑姑结婚了，但是有个坏女人，插足我和你姑父的婚姻，把你的姑父抢走了占为己有，那就叫小三！” 年年恍然大悟：“啊……那小三很坏！” 第四十章 她说诗语阿姨是小三！ 年年：“啊……那小三很坏！” 陆玥：“对！小三坏！坏得不得了的那种坏。” 年年跟着姑姑附声道：“小三坏！小三坏！” 小墨突然一瞬间没了胃口，甚至转身想走。 云初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沉默，而是对小墨道：“小墨，来尝尝这个草莓蛋挞，好好吃的。” 小墨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却并没有转身看她一眼。 年年却是被馋坏了，踮着脚尖撒娇道：“初初阿姨，我也想吃。” 云初一笑：“那这一个给你好不好？” 年年心满意足地从她手中接过，开心得不得了，咬了一口，嘴角瞬间沾满了奶油。 “哇！好香，好好吃啊！” 年年拿着咬了一口的草莓奶油蛋挞跑到小墨面前：“小墨小墨，你要不要尝尝初初阿姨做的草莓蛋挞？” 小墨扭过脸，“不要。” 他原本就有些生气，再看云初将草莓蛋挞第一个给了年年，心中更不是滋味，只觉得心烦意乱。 年年却哪里能感知到他有些黯淡的情绪，主动将另一半没有咬过的草莓蛋挞，朝着小墨的嘴边喂送：“快尝尝嘛！很好吃的！” 小墨终于爆发了，挥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我说过我不要！” 下一秒。 年年手中的草莓蛋挞一下子掉在了草坪上。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小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了。 云初也站了起来：“小墨，你怎么了？” 陆玥气得不行，她是护犊子的，见小墨这么没礼貌，立刻走到他面前：“喂！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快和我家年年道歉！” 小墨气呼呼道：“我不叫‘喂’！” 陆玥：“哼，你没礼貌，我也没礼貌，除非你和年年道歉，不然，我就一直叫你‘喂’！” 陆玥虽说年纪不小了，但没有成家立业，也没有孩子，心性还和小姑娘差不多呢，有些幼稚，竟然和小墨较真了。 云初也没有上前阻拦。 尽管小墨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但她也觉得，小墨方才的行为很粗鲁，没有礼貌。 这一刻，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何林诗语一个儿童心理学博士，把孩子教成了这样。 若说基因问题，她和顾砚洲，都不是这么无礼的人，情绪也都是很稳定的，若说后天培养，林诗语毕竟是主攻儿童心理学的博士，不至于把孩子教导成这样。 在她看来，小墨完完全全被宠坏了，脾气也很差，甚至算得上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她真的有认真在教育吗？ 还是说，到底不是亲生的，根本没用心。 这一边，小墨和陆玥的矛盾已经白热化。 小墨：“你是谁啊，我讨厌你！” 陆玥：“我也讨厌你，你这个没礼貌的小鬼！” 小墨：“你才没礼貌呢！” 陆玥那么高，一瞬给的压迫感很大，小墨忍不住伸出手推了一下。 他手劲儿并不大，陆玥只是后退一步。 他气得发抖，又从一旁的野炊桌上拿起一个小苹果，就要朝着她砸去。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索性这颗苹果砸了空。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细弱的手腕。 几个家长有些担心地护住了自己的孩子：“顾家小少爷怎么那么暴力呀？” “他才六岁，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他的眼神，真的好担心他有暴力倾向啊……” “好可怕啊……平时要是在班上和其他小朋友相处，伤了别的小朋友，都不用付法律责任吧？” “嘘！别说了——那是顾总吗？” 小墨抬起头，看到顾砚洲，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擒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劲不小。 小墨疼得一咬牙，手一松，苹果一下子掉落在了草坪上。 “这是你弄的吗？”顾砚洲瞪着草坪上摔落的杯子、苹果、和草莓蛋挞，严厉地质问，“是你把东西都摔在地上的吗？” 小墨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回答！”顾砚洲寒声道，“顾书墨！看着我！” 小墨低下头，不看他。 顾砚洲道，“为什么要用苹果砸人？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粗暴？” 小墨有些生气地咬住嘴唇，觉得有些委屈，想要挣脱他的手。 顾砚洲扬起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小墨却倔强地抬起头，瞪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挺得笔直，他瞪着顾砚洲扬起的手，丝毫不惧怕似的！ 云初立刻道：“顾砚洲，够了！”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中。 林诗语也小跑了过来，轻轻地推开顾砚洲，将小墨护在怀里，“你不要打小墨，是我没教育好他，是我的问题。还有，你不问问清楚吗，小墨从来都很乖巧，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的。” 说着，她意有所指：“一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被林诗语护在怀里，小墨开始委屈地眼泪婆娑，瞪着陆玥，气呼呼道：“她说诗语阿姨是小三！她是坏人！” 因为带着哭腔，他的声音并不足够让所有人听清，但顾砚洲和林诗语听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一些家长，也隐约听到了一些。 “小墨叫顾太太‘诗语’阿姨？” “小三？陆家小姐说顾太太是小三，是这意思吗？” “小墨不是顾太太亲生儿子吗？” 林诗语对身后的议论声置若未闻，而是始终温柔地看向小墨。 此刻，小墨正警惕地瞪着顾砚洲，像是紧盯庞大猎物的小狮子一般，虎视眈眈。 突然，一只温柔的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墨扭过脸，就看到林诗语站在他身后，一边揉着他的头发，一边温柔道，“乖。” 一瞬间，小家伙终于冷静了下来，转过身扑进林诗语的怀中，情绪也肉眼可见的平复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见背后那些太太们议论不止，神情变得复杂起来：“砚洲……总之，你别怪小墨了，他还小，不懂事……” 顾砚洲打断了她道，“你和小墨先上车。” “嗯。”林诗语没再说什么，拉着小墨的手径自上了车。 顾砚洲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看够了吗。” 第四十一章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低沉之下十分具有威慑力。 一会儿，人就全部散光了。 云初拧了拧眉：“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你今天没空吗？” 顾砚洲反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云初：“我不该来吗？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么。” 陆玥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跟这个臭男人废话干什么啊？竟然还一问一答上了！阿初，跟我走，别和他再多说一句了！” 她拉着云初的手就要走。 路过顾砚洲身边时，男人冷不丁伸出手，握住了云初的另一条手臂。 他的手那么大，又或许是云初太瘦了，纤细的手臂，竟一下子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他甚至没有用力，她就感觉到一丝拽疼，于是停下了脚步。 顾砚洲看向陆玥，却见后者也同样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陆小姐好像不该插手别人的家事。” 陆玥：“她是我好朋友，怎么就是‘别人’了？还有，顾砚洲，你明知道我和阿初是多好的关系，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以为阿初出车祸遭遇了不测……你呢，却对我们没有半点解释！” 顾砚洲语气冷淡，言简意赅：“我不认为我有义务向你们解释关于我妻子的事。” 陆玥怒极反笑：“你妻子？顾砚洲，你没事儿吧？都已经离婚了，你应该管她叫‘前妻’，而不是所谓‘妻子’！” 顾砚洲脸色锐变：“离婚？” 他看向云初，双眸微狭，似乎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你和她这么说？” 云初低下头，不说话。 顾砚洲嘴角愈加发冷。 所以，这是气话？ 他了解女人不顺心时会和闺蜜诉苦水，情绪上头时，也会撂下几句很话。 很显然。 顾砚洲并不相信，这个女人认真想过和他离婚的事。 他不认为，她和他离婚，是什么正确明智的选择，不排除所谓闺蜜的煽风点火，但在他看来，她也不至于愚钝如此。 同时，他不喜欢被人甩脸色。 他感觉，云初有些变了，变得不懂事，变得不体面。 “希望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无端指控。”顾砚洲撂下这句话，便转身回到了房车，关上了车门。 陆玥气得目瞪口呆：“顾砚……” 云初轻轻拽了一下她的手：“好了，阿玥，你也冷静一些。” 陆玥：“你看不出来吗？他多护着那个小三！” 云初道：“我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小三，所以……先别那么草率。” 一没有捉奸在床，二没有任何影像证据，她的确没有办法证明，林诗语介入她婚姻的事实。 陆玥：“这还需要证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云初一笑：“好了，阿玥，我知道你是在替我觉得委屈，可是，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不应该被这种事破坏好心情！先过了今天再说，离婚的事，是我和他的私事，我还要和他好好谈，也不必要在这样的场合下……” 她看向年年，此刻，小景年正无措地站在她们身后。 陆玥看他如此不知所措的模样，也心疼坏了：“年年，别怕。” 小景年走过来，扑抱住她的大腿。 云初弯下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年年，我们去吃烤肉好不好？” “好！” 两个人拉起年年的手，朝着云初支好的帐篷走去。 吊炉上的水已经煮开了。 云初泡了一杯麦片，加了一点砂糖，递给了年年，“年年，喝点麦片。” 年年抱着杯子，呆呆地望着正在腾腾冒烟的吊炉，还回不过神来，肩膀时不时颤抖着，像是被什么吓坏了一样。 陆玥将一片片和牛肉放在烤锅上，肉片在黄油煎烤之下，发出“滋滋”的声音，紧接着，香味扑鼻。 年年：“刚刚……小墨变得好可怕啊。” 云初：“年年别怕，他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伤人的孩子，只是受了刺激。” 年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很快，司机像是接到了顾砚洲的吩咐，匆忙走过来，开始收拾被弄乱的草坪。 两分钟前—— 房车上。 林诗语坐在沙发上，见到顾砚洲上车，她率先开口：“砚洲，对不起，我好像把事情搞糟了。” 顾砚洲关上车门道，“为什么和我道歉？” 林诗语低下头道，“我感觉，我今天不该来，否则，不至于落得如此尴尬。或许……” 她看向顾砚洲，轻声道：“我该和他们解释一下，我其实不是小墨的亲妈……” 小墨闻言，眼圈立刻红了一圈：“我和我的同学们都说了，你是我妈妈……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说谎……” 在云初醒来之前，小墨一直将林诗语当成亲妈，相处一直很和睦。 可随着云初妈妈醒过来，一切都变了，所以他才因此对她厌恶。 六年的感情实在难以割舍，诗语阿姨对他那么好，如今要他亲口承认诗语阿姨不是他的妈妈，简直比千刀万剐还难过。 小墨道：“爸爸，我错了，可是，我听到那个女人说诗语阿姨是小三，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林诗语道：“小墨，我知道你当时是在维护我，爸爸一定不会怪你的。” 小墨：“但我不该拿东西砸人。” 顿了顿，他想到了什么：“我就不该打电话让她来陪我。我以为诗语阿姨没空陪我，我才打电话给她的。早知道，就不该让她来，这样，诗语阿姨就不会不开心了。” 在他看来，是云初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和谐。 林诗语道：“小墨，这不怪你，是我没有和你沟通好，我应该事先和你沟通的。另外，下次再有诸如此类的活动，你第一个打电话给阿姨好不好？就算阿姨没空，推掉工作也会来陪你的。” 因这句话，小墨感动得鼻子一酸：“好。” 顾砚洲：“不管怎么说，你不该出手伤人，回去，我会好好罚你。” 林诗语紧张道：“他才六岁，能有多大力气。” 顾砚洲打断了她：“你这样教育孩子，只会把孩子宠坏。” 第四十二章 初初阿姨是你妈妈吗？ “好香啊！” 几个小朋友朝着云初的帐篷跑了过来，云初正在用灯带装饰帐篷，几个小朋友好奇地围着帐篷转了一圈，惊艳道，“好漂亮的小城堡啊。” 年年道，“这不是城堡，这叫帐篷。” “年年……”一个小女孩扭扭捏捏道，“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云初抬起头，见小女孩红着脸，眼中难掩对年年的倾慕，陡然失笑，年年这么小年纪，竟然在班上有迷妹了。 她还没欣慰几秒，年年笑眯眯道，“不行哦，这里没有位置了。” 小女孩尴尬地愣住。 云初扶额，难以想象，长得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竟然是钢铁直男，竟然这么冷酷的拒绝了对他示好的小女孩。 “呼噜噜……”年年似乎很快镇定下来了，安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麦片，很快，他又对云初煎好的牛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对云初的厨艺有一种虔诚的迷信，仿佛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云初的手，都会变得异常美味好吃。 陆玥见年年又像一只小馋虫一样，紧紧盯着云初烤好的肉，只好将盘子递给他，同时递给他一副儿童辅助筷，“吃吧，小馋鬼。” 年年心中欢呼了一声，接过了盘子，夹起肉，长大了嘴，迫不及待就要将肉吞进了嘴里。 云初担心地道，“年年，小心烫。” 肉片蘸着烤肉酱，又香又嫩。 年年吃到好吃的东西，又开始摇头晃脑了起来。 围住他的小朋友也馋得不行，但一个也不敢上前，只敢眼巴巴地问：“年年，好吃吗？” 年年如捣蒜一般点头：“好吃！好吃得不得了！初初阿姨做什么东西都好吃！” 那小朋友道：“可是，我妈妈说，这种东西很不卫生的。” 年年：“是吗。” 几个小朋友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陆玥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孩子真矜贵，还说不卫生，干脆无菌隔离起来算了。” 云初道：“毕竟很多都是独生子女，宝贝得很。” 陆玥看着年年吃烤肉的馋样，忍不住嗔道：“你在初初阿姨这里吃饱了，等会，你爸爸做好的午餐，你还吃不吃呀？” 云初道：“小孩子饿得快，玩会儿就又饿了。” 陆玥抬起头，看到云初身后房车的车窗开着，小墨则隔着车窗，观望着车外。 他看上去快馋哭了，尤其是看着年年吃烤肉的场景，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陆玥一挑眉，也拿起一次性碗筷，夹了一块云初烤好的肉，美滋滋咀嚼了起来：“哇，好香啊，好好吃啊。” 她故意说得大声，摆明了是要刺激小墨。 果不其然。 小墨馋得快变形了。 “姑姑，我们等会儿和初初阿姨一起放风筝吧！”年年提议道，“我们不是带了风筝吗。” “好呀。”云初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房车里。 顾书墨眼睁睁地看着云初与和年年还有黎月其乐融融的画面，愈发觉得刺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一眼。 可惜，他形容不出。 下午。 用完了午餐。 家长带着小朋友们自由活动。 陆玥回到房车，陆怀玉已经做好了午餐，正打开笔记本忙工作。 她拿了几盘熟食，又整理好风筝，便打算带着年年和云初去空旷地带放风筝。 这时—— 只见小墨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去哪？” 云初提了提手中的风筝道，“我们去放风筝。” 说完，气氛便尴尬地僵持了下来。 小墨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风筝，眼神充满向往。 他脸皮薄，想加入，但看到陆玥，不知该如何破冰。 他其实不太喜欢陆玥，但……他还是挺在乎年年这个好朋友的，想和年年一起放风筝。 场面一度僵住了。 云初笑了笑，主动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放风筝吗？” 她想，对于他而言，放风筝这么无聊的事，他应该不会参与吧？ 没想到—— 小墨眼睛瞬间一亮：“好啊，一起。” 陆玥额头降下一排黑线！ 这小鬼不但霸道，还挺傲娇的？ 他好像在等她们开口邀请他一样！ 云初看了看陆玥，“那……一起吧！” 陆玥：“我没意见。” 她毕竟是大人了，才懒得和小孩子计较。 陆玥转身牵着年年朝着空旷的小山坡走去，云初也跟了上去。 小墨则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转眼，四个人已经走到了空旷的草坪上。 年年将风筝递给小墨，问道：“你放过风筝吗？” 小墨摇摇头。 他从来没有放过风筝，只看到别人放过。 年年道，“我教你一遍。”他拿起纺线轮，逆着风走出十米开外，紧接着，大声对小墨道，“松手！” 小墨手立刻一松，年年立刻拽着风筝线，逆着风跑了起来。 下午的风正是大的时候。 很快，风筝飘飘晃晃，一路扶摇直上，很快被风吹到了天上。 年年站在原地，一边判断着风向，一边控制着纺线，很快，风筝飘得越来越高。 小墨望着天上的风筝，眼神闪烁了起来，很快，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 他朝着年年追去，两个小家伙在山坡上一前一后地跑着。 云初从来没有看到小墨这么开心过，只有和林诗语，还有和年年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拥有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 但……她不在乎。 她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和同龄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有个美好的童年。 不远处的小山坡。 风筝在空中飞得趋于稳定。 年年朝着小墨招了招手，预备将轮盘递给他。 小墨跑了过来，从他手中接过轮盘。 “好玩儿！” 年年望着他的侧脸，又看了看不远处和陆玥姑姑并排坐在草坪上的初初阿姨，忍不住问道：“初初阿姨，是不是你的妈妈？” 小墨闻言，手竟一松，若不是年年及时帮他握住轮盘，恐怕风筝早已飞走了。 小墨：“你怎么知道？” 第四十三章 幕后“黑手” 听到小墨如此问，年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拜托，你和初初阿姨长得很像！我爸爸说，小孩子都会长得像爸爸妈妈呀。” 小墨：“那你觉得，我长得更像爸爸还是更像……她？” 年年惊讶于他对云初的疏忽：“我没仔细看，感觉长得都像吧！” 说完，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条吊坠：“但是呢，我长得比较像我妈妈，你看。” 小墨好奇地凑了过去。 他的挂坠里，镶嵌着一张女人的照片，小墨仔细看了看，又看向年年：“这就是你妈妈呀，长得很漂亮。” 年年：“你妈妈也很漂亮啊。” 小墨的脸色更别扭了。 年年道：“但是，你好像不喜欢你妈妈。为什么呀？” 小墨：“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她，我不想要她当我妈妈。” 年年露出心疼和惋惜的表情：“好羡慕你呀，因为，我没有妈妈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很幸福，因为，我既有爸爸，又有妈妈，他们都好爱我，我都想和你交换一下了。” 小墨：“交换什么？” 年年：“我想有个妈妈。” 说完，他沮丧地叹息了一声：“好好放风筝啦！” 小墨：“哦！” 他重新看回天上的风筝，只是，莫名有些心不在焉了！ 入夜。 云初升起了篝火。 年年不肯和陆怀玉回房车，缠着云初躺在帐篷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天空中，云雾飘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尤其美丽。 云初突然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外面徘徊着。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了。 她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一眼，果不其然，便看到小墨有些拘谨地站在帐篷外。 云初笑了一下：“是来找年年玩的嘛？” 她这句话，可算给他一个莫大的台阶了！ 小墨猛地点点头。 云初道：“快进来呀。” 小墨开心地钻了进来。 这下，两个小家伙算是有伴了。 如此惬意的时光，他们并排躺在帐篷里柔软的床垫上，隔着玻璃布，看着夜空。 “看。”小墨指着一颗星星道，“那颗星星亮不亮？” 年年点点头。 小墨又指着另一颗很亮的星星，“那是牛郎星，那是织女星。” 年年好奇地眨了眨眼。 小墨道：“传说，古代天帝有个孙女，擅长织布，每天给天空织彩霞。她厌倦了天上的生活，就下凡来到人间，嫁给了一个牛郎。天帝生气了，就把织女抓回天宫，两个相爱的人被迫分离，从此，每年的七月七，他们只能在天上的鹊桥相会。” 年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云初进了帐篷，在年年身边躺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年年，你听得懂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年年天真地道，“牛郎是小墨的爸爸，织女是初初阿姨。” 云初一下子怔住了，遂而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你怎么这样理解呀？” 小墨也被气笑了，“小笨蛋，才不是呢！” 年年懵懂地问：“为什么呀？” 他听姑姑说的，只有相爱的人才会在一起，然后生宝宝。 小墨道，“可是……你也说了，是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爸爸和云初妈妈不行。” 年年歪了歪脑袋，似是在问：为什么不行？ 小墨煞有介事道：“因为……爸爸不爱云初妈妈啊。” 年年闻言，突然给云初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紧紧搂着云初，小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小墨紧张了一下：“喂，你干嘛？” “你爸爸不喜欢初初阿姨，我喜欢。” 年年抬起头，一脸天真稚嫩的表情：“初初阿姨，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要和初初阿姨相亲相爱。” 小墨：“不行！” 年年哼了哼，他才不管呢，他喜欢初初阿姨，也喜欢墨墨，他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小墨费劲巴拉地将年年拉扯开，谁知，这家伙又转头抱住他：“那我们要在一起！我们要永远相亲相爱！” 小墨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拜托！我们都是男孩子，是不能在一起的。” 夜色，更深了。 两个小奶包紧紧搂在一起，竟睡着了。 篝火渐渐熄灭了。 晚风拂来。 云初进了帐篷，拉上了帘子，在他们身边躺了下来，不知不觉，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半夜，她突然被一阵异动惊醒。 云初睁开惺忪的睡眼，本能地伸出手，在身畔摸索。 身旁却空空的。 小墨和年年都不在了！ 怎么回事？ 孩子去哪儿了？ 她一下子吓得睡意全无，惊坐起身，环顾四周，两个小家伙不见了，已然不知去踪。 “小墨？” 她紧张地唤了几声，“小墨？年年？” 云初掀开帘子走出帐篷，熄灭的篝火前空无一人。 四周，夜色浓墨。 房车全部车门紧闭，灯火熄灭。 整个营地上，漆黑一片，除了零星的篝火，没有一点光。 云初想到，有可能是顾砚洲怕小墨冻着，所以把小墨抱回了房车，可是，年年呢？ 更有可能的是——两个孩子因为第一次露营，兴奋得半夜就醒了，这会儿去“探险”了呢！ 云初安抚自己，这里是营地，不是荒郊野岭，两个孩子就算半夜乱跑，也不会跑出营地。 就在这时—— 一个家长牵着一个孩子走了回来。 “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吗？怎么到处乱跑？还偷偷跑去高台玩，你知不知道那里很危险？” 因为露营场地有个攀岩设施，并不算高，但也有五六米。 云初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突然构想出两个孩子趁着夜色乱跑，结果不小心跑到高台边十足跌落的场景。 糟了。 她立刻打着手电朝着攀岩高台走去。 一分钟后。 云初扑到高台边，朝着下面望去。 高台下，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小墨，年年？你们在哪？” 她大声呼唤，却无人回应。 她在夜晚的视力并不好，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可等不及她回头，只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巨大的推力，下一秒，她朝着高台下坠去！ “啊！” 第四十四章 好多血啊 云初失重摔下高台，伴随着可怕的离心力，黑夜中，她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在高台。 “嘭”一声重响。 身后的人冷漠地向下看了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高台下，云初躺在地面，她睁开眼，不知不觉，血液从额角渗出，漫进眼底，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淤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坠落时，她本能的用手护住头部，接触地面时，用胳膊肘抵挡了一下，因此，她的手臂，可能是发生了骨折。 若是头朝下，恐怕早已摔得头破血流了。 距离她五米之外，停着一辆房车。 房车里，有人听到了突兀的重响，走下房车，循着声音来源看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老公，老公，醒醒……”女人回到房车上，推了推酣睡中的男人，“我刚听到一声重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男人从梦中苏醒，也紧忙下了房车，走到高台下，望见云初倒在血泊之中，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血，都是血……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女人惊呼了一声：“快报警啊！” 与此同时—— 小墨正在等年年从洗手间出来。 半夜，年年突然打挺似的坐了起来，说要嘘嘘，拉着小墨来陪着他来房车上洗手间。 突然—— 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呼救：“救命啊！有人摔死了！” 呼救声撕裂了夜晚营地的安宁。 所有房车都亮了灯。 小墨只感觉心中却有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心中的焦灼感愈发喷涌而出，连带着心脏莫名抽疼了起来。 他突然没命地朝着帐篷跑去，年年吓了一跳，立刻追了上去，“小墨，你要去哪儿？” 年年在身后追，而此刻，小墨却根本顾不上他，直到跑到帐篷门口，他冲进帐篷，却不见云初。 这时，年年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他，“你跑什么？” 小墨道：“人呢？” 顾砚洲睡眠浅，因此，很快便听到了外面的惊动，披了件外套下了车，迎面撞上帐篷前的小墨和年年。 两个小家伙站在帐篷门口，面面相视。 年年奇怪道：“初初阿姨去哪儿了？” 小墨摇了摇头，恰好见到顾砚洲下了车，立刻跑过去：“爸爸，云初妈妈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朝着高台走去，议论纷纷。 “天啊！怎么有个人摔下去了……” “看不清，好像是个女人……” “好多血啊……” 年年有些害怕，急着回去找陆玥。 初初阿姨不见了，他十分担心。 而就在此时——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 随着血液不断逆流，小墨开始涨红了脸，感觉有些呼吸不顺畅了起来。 心跳好快，太阳穴一阵阵刺痛 他总感觉，她好像出事了。 忽而，眼看着高台边人越聚越多，他忽而头也不回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跑了过去。 年年心里“咯噔”了一下，也立刻追了上去。 两个小奶包跑到高台边，此刻，高台边站满了人，小墨和年年挤进包围圈，循着他们注视的方向，朝着高台下面望去。 云初躺在血泊中央，不省人事。 小墨吓了一跳，失声喊了一声：“云初妈妈……” 年年趴在高台上朝下望去，望见这一幕，吓得心跳骤停。 “初初阿姨！” 他声嘶力竭得喊了一声，急急忙忙沿着楼梯向高台下走去。 小墨紧跟其后。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可看到云初躺在血泊之中，他竟莫名有些不安。 而年年呢，更是恨不得飞到云初身边。 此刻，高台下，也围满了人，两个小家伙刚要冲进去，却被人拦住。 “小朋友，别过去！死人了。”一个家长好心地劝，担心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撞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影响身心健康。 年年却挣扎着推开她，“我认识她！” 小墨也道：“她是我……她是我妈妈。” 他冲进人群，来到云初身边，看着侧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泊越发蔓延，直到他脚下。 顾书墨一时不知所措，跪在云初身边，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乱碰她。 “妈妈？妈妈你还好吗……”小墨呆呆地看着云初沾满了血的脸，无力微睁的眼睛，空洞的没有一点光，害怕得浑身发抖。 或许是被如此可怕的场景吓坏了，又或者，他还是很担心失去她的。 人群中议论纷纷。 “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了吧……这么一摔，人肯定没气了……” “我看她好像都没有呼吸了……不会真的死了吧……” “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太黑了，没看清脚下……” “这里有医生吗？快来救人啊。” “已经打救护车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顾砚洲走下高台，拨开人群，一眼看到躺在血泊中央的竟是云初，脸色骤然紧绷。 “云初？” 他面色一沉，来到云初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唇息。 还有气。 “她没死。” 一旁的年年都快急哭了：“怎么办呀，初初阿姨流了好多血……” 小墨害怕地揪扯住他的衣袖：“爸爸……” 顾砚洲正预备抱起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别碰她！” 他回过头，便看到陆怀玉如一阵风地阔步走来，身后还跟着陆玥。 “阿初！” 陆玥一见到云初头破血流的场景，受到莫大惊吓声音都拉扯得尖锐。 陆怀玉来到云初身边，拧了拧眉，看向陆玥：“玥玥，去车上拿急救包。” 因为陆怀玉是医学专业，因此，每次家庭出行，他都会带比较俱全的急救产品。 陆玥点点头，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 顾砚洲审视了陆怀玉一眼。 他的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担心。 在陆玥去拿急救箱的过程里，他已经检查了一边云初身上的伤势。 顾砚洲忽然制止了他：“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 他的言语中，似乎充满对他的不信任。 陆怀玉道：“顾砚洲，我是医学生。你不信我吗？” 第四十五章 延误时机谁来担责，你吗？ 顾砚洲：“但你不是医生，没有医生执照。如果，你治疗不当，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 陆怀玉眯了眯眼，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延误了抢救时机，这个责任，谁又来承担，你吗？” 顾砚洲下颌线微微紧绷。 就在这时，陆玥将急救箱放在了陆怀玉身边。 与此同时，一个家长紧张地跑了过来：“你们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营地房车太多了，救护车进不来！能不能跟我去挪个车。” 家长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司机们都走了啊，明天早上才来。” “对啊，我不会开房车。” “我们家房车太大了呀，我开不了的……” 陆怀玉再看向顾砚洲。 顾砚洲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他站起身，看向那些六神无主的家长。 “车子是开不进来的，司机们都不在，但不需要挪车，你们去和救护车说医生，让他们立刻抬担架来。” 有人认出了顾砚洲。 “呀，这不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吗？” “这个女人是不是他们家保姆来着？” “脸上沾满了血，看不太清楚……” 已经有人识趣地站了出来：“顾总！您在此稍后，我立刻去通知救护车上的医护把担架抬过来……” 陆玥望着云初，心疼至极。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她跪坐在云初身边，一双手不停发抖着，她不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莫名的恐惧，却让她无法第一时间冷静，几度徘徊在崩溃边缘，眼泪不知不觉滑落眼角。 陆怀玉道：“玥玥，别怕，有我在。” 他狠掐了一下云初的人中，云初立刻醒了过来，眼帘轻轻的抽搐片刻，竟徐徐得睁开，她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又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云初！” 陆怀玉道：“脑震荡，可能伴有颅内出血。” 他迅速拿出止血绷带，将云初创口进行包扎，之后，又拿出针灸包，将云初翻转平躺，将她的衣服轻轻掀开，露出小腹，大手捏着细针在她的身上游走。 手太阴肺十一穴，中府云门天府诀， 侠白尺泽孔最存，列缺经渠太渊涉。 他按准穴位，下针极快，刺入督脉四个穴位，命门、悬枢、脊中、中枢。 督脉乃阳脉之海，行于脊里，上行入脑。 陆怀玉紧接着又刺了冲脉三穴位，气冲、横骨、大赫、气穴，这一针却下针极慢，指腹轻轻摩挲针身，浅浅刺入。 慢慢的，云初的耳朵、鼻孔不再流血了。 陆玥喜极而泣：“颅内出血点止住了！哥，太好了！” 林诗语站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她也学过医，知道陆怀玉运用的是中医穴位止血的手法。 她虽没学过中医，但也上过几次中医课，也知道，中医许多手法，能化腐朽为神奇。 比如…… 像这种颅内出血的症状，在西医，若是情况严重，是需要进行开颅手术的。 但没想到，中医这几针，就将颅内的出血点止住了。 陆怀玉将一根细针烤得发红后，猛地刺入手臂的孔最穴，而后，又将最后一针，刺在了云初的人中穴，且刺得极深。 人群一阵惊呼，全部心惊胆战地看着。 “医生来了！” 医生和护士正抬着担架匆忙跑来。 家长们默默地让开一条通道。 “伤者在这里！” 林诗语道：“这里有人从高处摔下来了，赶快做急救。” “好！” 医生和护士走了过来，陆怀玉刚收了针，见到他们，立刻让开了位置。 医生一看到云初身上刺的针，吓了一跳，“谁扎的针啊？怎么乱来啊？这么重的伤，针灸有什么用！以为拍武侠片吗？简直胡来。” 陆怀玉道：“这针是我扎的，她马上就会醒了，届时再把针拔掉就行。” 医生拧了拧眉：“你是谁啊？” 陆怀玉：“我叫陆怀玉。” “啊……” “我听过这个名字……” “陆怀玉，陆鹤顶教授的儿子！上过新闻的你知道吗？” “当初，国医大师张景仁要收他当关门弟子，却遭婉拒……” 护士刚要检查云初的情况，只听一声咳嗽，云初的手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皮缓缓掀开。 医生手忙脚乱拔掉她脸上、手臂上、小腹上、大腿上的针，做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很快，云初的意识略微复苏。 护士惊呼了一声，“她竟然醒了？” “测一下她的血压。” “是。”护士给云初测了血压，“69……72……76……伤者的血压慢慢上来了！” 医生也大吃一惊。 失血过多，血压会降低，伴随休克，会有生命危险。 但没想到，这几针，竟让她的血压逐步上升，血也慢慢止住了。 怎么会这样？ “疼……”云初痛苦地呻吟，“好痛……” “初初阿姨……”年年欣喜若狂，冲到了她的身边，“初初阿姨，你怎么样？” 云初意志还没有彻底复苏，神志不清，根本听不到年年的声音。 医生道，“让一让，伤者失血过多，需要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护士们将云初搬上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小墨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云初妈妈……” 他本能要追上去，下一秒，却被顾晏洲从身后抱了起来。 小墨抬起头看向顾砚洲：“爸爸，云初妈妈会死吗？” 尽管，他不喜欢云初妈妈，但也只是希望爸爸妈妈离婚，并不见得云初有什么三长两短。 顾砚洲顾不上回答小墨的问题，而是走到救护车驾驶座旁，递给司机一张名片，“你们送往哪个医院，到了务必告诉我地址。” 司机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手抖了一下，态度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您是华策集团的霍总？” 顾砚洲道，“别问那么多，救人要紧。” 司机态度变得异常客气，忙不迭道，“好，我们到了医院，立刻跟您联系！” 医生和护士回到车上，关上车门，救护车呼啸而去。 第四十六章 脱离生命危险 救护车上。 云初又咳了几声，随着氧气输送，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她的生命体征也逐渐回升。 医生一方面是欣喜，一方面是感慨，“这简直是奇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失血这么多，换作常人，早就断气了，她竟然坚持到现在。 “这中医，真的这么厉害吗？” “是啊，只听说中医博大精深，没想到……今天，倒是让我见识了！” 他们学的都是西方医学，因此，在他们看来，云初这样的伤势，免不了要做大外科手术的。 “云小姐，云小姐，您能听到吗？”护士温柔地道，“云小姐，振作一点，马上到医院了。” 血已经止住了，只要坚持到医院，只要再坚持一下。 云初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嗓子口都是血腥味，就连鬓发都被血濡湿了。 护士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云小姐，您一定要振作，闭上眼睛，不要急着开口说话，会没事的。” 云初虚弱地闭上眼睛，她神志恍惚一片，甚至分不清，她身在何处，甚至忘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她又昏睡了过去。 黎明。 陆怀玉和陆玥带着年年紧忙赶到医院。 原本，他想留陆玥在营地照看年年，但陆玥放心不下，年年也偏要缠着过来，索性三人一起。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护士不断进进出出，时不时带出一些染血的医用纱布，看得人触目惊心。 陆玥坐一会儿，站一会儿，时不时来回踱步，看得出来，有些焦虑。 而一旁的陆怀玉，眼神很冷静，甚至冷静得恐怖，两只手紧握成拳头，俊美的脸上再也不见以往的优雅与温柔。 “哥……” 陆玥有些担心地看向陆怀玉：“阿初怎么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 陆怀玉道：“你放心吧，她颅内的出血点已经止住，这就意味着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此前，我也检查过她的伤势了，手腕和手肘骨折，膝盖脱臼，除了皮外伤之外……没有什么致命伤了。” 陆玥：“那她为什么在抢救室那么久？” 陆怀玉：“在做外科手术，她的骨折情况，手腕部位比较严重，是要植入钢板钢钉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需要缝合。” 年年这才松了一口气：“初初阿姨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爸爸！” 在他心目中，爸爸是神一样厉害的人。 陆玥听到陆怀玉如此说，也终于放下心来。 陆怀玉：“不过……” 听他话锋一转，陆玥又倒提一口气：“不过什么？”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外一件事。”陆怀玉顿了顿，垂眸道，“来医院之前，我去高台看了一眼，她不像是失足坠落，更像是被人从身后推的。” 陆玥惊呼一声，站起身来：“你确定吗？” 陆怀玉：“我没有证据，我看了高台附近，没有监控，一切都是我的推测。” 营地很大，只有几个角落，在树上悬挂了监控。 那些监控有没有开启，另当别论。 可对向高台的方向，没有任何监控。 陆怀玉：“你不觉得奇怪吗，深更半夜，她为什么一个人去高台？” 陆玥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陆怀玉：“高台上有灰尘，我用光照了一下，能仔细看到，她当时应该是跪在高台上的一个动作，因此，落灰点有两处被衣料摩擦过的痕迹，也正是摩擦拖行，这说明，她不是失足坠落。或许，当时，她是在向下张望着什么，然后，有人从身后推了她。” 陆玥激动了起来：“会是谁要害她？” 陆怀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她与谁结过仇，总之，一切要等她醒来再说。” 顿了顿，他看向陆玥：“对了，你还没和我解释，她和顾砚洲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下午的时候，看到云初在顾砚洲的房车旁扎了营。 陆玥回房车的时候，他问了一句，陆玥当时心事重重的，只说晚点再和他解释，他便没再追问，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 陆玥叹息一声：“她之前一直没和我说过，七年前她要闪婚的对象是谁，如今我算是知道了，是那个顾砚洲。” 陆怀玉的脸色沉了又沉。 陆玥气呼呼地叉起腰来：“说到他，那个男人死哪儿去了？阿初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是面都不打算出了？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真够薄情的！离了婚，就完全翻脸不认人了！”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手术灯还没熄灭呢，一个护士走了出来。 “云初的家属在吗？” 陆怀玉立刻走过去。 护士道：“麻烦去缴费窗口缴纳一下费用，谢谢。” 陆怀玉转身正预备去。 陆玥立刻道：“哥，我去吧，你留在这里比较好。” 说完，她提着手提包朝着缴费窗口去了。 陆怀玉转身看向护士，却看到护士也正打量着她。 “护士小姐，怎么了吗？” 护士脸红了一下：“请问，您是她丈夫吗？” 陆怀玉：“不是……我是她……很好的朋友。” 他担心需要签一些协议身份不够。 云初的家属并不在，此刻，也只有他能签字了。 护士一笑：“原来是朋友啊，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她的丈夫呢。这位先生，放心吧，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陆怀玉：“是吗，那辛苦你了。” 身后的手术灯终于熄灭。 医生也走了出来，和陆怀玉交流了一下伤情。 陆怀玉：“伤得重吗？” 医生直言不讳，“很险。距离鬼门关，也就一步之遥了。她颅脑损伤很严重，大面积出血，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我想问一下，她大概是从多高的地方跌落的呢？” 陆怀玉眯了眯眼睛：“五六米左右。” 医生：“一般来说，五六米左右的高度，除非是头向下，否则，不至于脑出血。” 陆怀玉：“她应该是……头朝下跌落的。” 医生：“那就没错了。” 第四十七章 苏醒 很快。 云初从抢救室转到了特护病房。 原本，像她这样的伤情，没有一周，恐怕是出不了ICU的。 但奈何陆怀玉做了教科书式的急救，运针止住了颅内出血点，避免了一场外科手术。 陆玥也缴清了费用。 兄妹两人走到特护病房门口。 此刻，病房门关着，医生和护士还在里面忙碌，他们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窗看。 年年趴在玻璃窗上，望向病房里面，五个护士围着床，调试着心电图、呼吸机，云初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着。 真好。 初初阿姨还活着…… 尽管医生说，初初阿姨浑身有多处骨折，颅脑损伤，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不管是什么后遗症，他只知道，活着就好。 陆怀玉蹲下来，问年年道，“你困不困，或者，让姑姑带你回去休息。” 年年耳朵动了动，却是不肯走，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在这守着初初阿姨，直到她醒来为止。” 陆怀玉道，“这是特护病房，你们也进不去。” 年年道：“没事的，我还不困呢。” 陆怀玉闻言，也并没有勉强。 陆玥在门外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对着年年招了招手。 “来，让姑姑抱着你。” 年年走了过去，依偎在她怀里，不知不觉，很快就支撑不住睡衣，小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盹，看起来，他努力地强撑着眼皮，不想让自己睡过去。 陆怀玉见了，有些心疼，他对年年道，“年年，你困了，在姑姑怀里睡一会儿，等初初阿姨醒了，爸爸第一时间叫醒你。” 年年听了这话，才安心地趴在陆玥怀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这会儿，小家伙已是困得不行了，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静谧的走廊，整个一层，只有三个特护病房，每个病房都单独床位，配备三个护士。 其他两个病房空着。 偌大的走廊，静谧无声。 医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陆先生，要不然……你们先回去吧，目前住院账户的费用已经垫交充足，有什么情况，我们再通知您吧。” “不必。”他答应年年，会寸步不离的守着，自然不能食言。 医生道，“那……要不，我们给您安排一个陪护房间。” 陆怀玉道，“不用了。” 医生道：“我倒不是怕您累着，我是看这小家伙累坏了。这位女士应该是……” 陆怀玉：“我妹妹” 医生一笑：“要不，我带她们先去隔壁的陪护病房休息。” …… 天渐渐亮了。 小墨被送回了顾宅。 房间里，保姆将他抱上床，小家伙还惊魂未定呢。 他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现场，看到了云初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顾砚洲也看得出来，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此，小家伙提过一句要去医院，但他拒绝了，决定先送他回家。 林诗语担心地站在门口，看着小墨瑟瑟发抖的背影，心疼道：“他一定吓坏了，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还是……这么亲近的人。” 顾砚洲：“让他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说。” 他转身预备下楼。 林诗语追问了一句：“你要去医院吗？” 顾砚洲停顿脚步，却没有回头：“嗯。” 林诗语：“嗯……你赶紧去吧！万一……有需要你签字的地方……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顾砚洲：“不会的。” 他看向林诗语：“你知道，陆怀玉的水平的。他说人没事，就不会有事了。” 林诗语道：“我只是担心嘛！毕竟，我看了现场，她摔得不轻，万一摔得不巧……再说了，怀玉哥是很厉害，但，谁都怕有个万一呢。” 顾砚洲：“知道了。” 他回过头，下了楼。 林诗语走进了房间，让保姆出去，待门关上后，她转身在床边坐下。 小墨蜷缩在被子里，不说话。 林诗语伸出手，撩了一下他的额发：“怎么了？在想什么？” 小墨：“云初妈妈……会不会死掉啊？” 林诗语：“傻瓜，当然不会了，云初妈妈福大命大。” 小墨：“我好害怕……” 林诗语温柔细语道：“别怕，有诗语阿姨在。别再想了，再想，恐怕又要做噩梦了。” 小墨“嗯”了一声。 “听话，闭上眼睛。” “好……” 小墨缓缓闭上了眼睛。 …… “好痛……” 浑浑噩噩之中。 云初被疼醒了，模糊不清地呓语起来：“好痛。” 身畔传来一阵淅索的动静。 男人反应极快，豁然起身，匐身在床边，轻声问：“哪里痛？” 云初似是听不到他在说话，也分辨不出　他的声音，只是紧紧闭着眼睛，连咬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含糊不清地道，“疼……疼……”真的好痛…… 她已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麻药过去，她的痛觉反应也开始恢复了，尽管还神志不清了，却因为创口疼出一身冷汗来。 紧接着，她听到救护铃响了。 不约一会儿，护士立刻匆忙赶到。 “你过来，她在喊痛。” 护士来到床前，看了看监护仪，又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人还没彻底清醒，但已经恢复一点神志了，她说疼，可能是麻药过了。” 毕竟浑身多处骨折，颅脑损伤，麻药一旦过了，人竟是硬生生被痛醒了。 男人有些担心：“她疼得厉害，有没有办法让她不疼？” 他话音刚落，云初的手，摸索着揪住了他的衣袖。 顾砚洲低下头，见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他反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竟那么小，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男人在床边坐了下来，“云初？”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她却仍旧没有反应。 护士道，“我给她打一针镇痛试试。” 男人点点头，“嗯。” 护士在旁边兑药，而男人的目光全程不离云初的脸，似乎她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四十八章 有大帅哥守着不好吗？ 昏迷中。 云初感觉自己做了一段很长的梦，再醒来时，睁开眼睛，浑身的肌肉在很短暂的时间内狠狠颤搐了几下。 紧接着，她听到一个些许陌生的声音：“你醒了？” 云初朝着床右侧望去。 随着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她看到商桀那张英气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这一秒，她差点吓得心肌梗塞，然而想要尖叫，喉咙口却发不出声音，氧气罩浮上一层水雾。 商桀道：“干嘛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 “这是哪儿……” 商桀道：“大小姐，这是医院。” 云初道：“你呢，为什么……你在这？” 为什么她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 商桀站起身来，双臂环胸：“说来巧了嘛！我奶奶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今天一早，就送她来医院，没想到，住院大楼门口，撞见了怀玉哥。他说，你摔伤了住在医院。” 说完，他故作嫌弃地扫量她一眼：“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摔的？那么大的人呢，还能摔得这么重吗？” 陆怀玉并没有将事情明细说给他听，因此，他只当云初是从什么台阶的地方摔成这样的。 云初：“我也不记得了……” 摔得脑震荡了，她已经丢失了许多记忆，昨天是什么时候，前天是什么时候，她是怎么到的医院，又是因为什么躺在病床上，什么也不记得了。 稍一回想，就感觉头疼得厉害。 云初：“是怀玉哥送我来的吗？” 商桀哭笑不得：“你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回到床边，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脑门，有些担心道：“不会是脑袋摔傻了吧？” 云初：“你就是这样奚落一个伤患的吗？大少爷，你真的很没公德心。” 商桀：“好了，不逗你了。” 云初担心道：“怀玉哥呢？” 商桀：“我看他守你守了一夜，累得不行，陆玥和她的小侄子也在呢，三个人都困得东倒西歪的，我就让他们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睡到下午再来。在这期间嘛，我负责守你。” 云初失笑道：“你人还怪好的。” 商桀见她竟然夸了他一句，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地拘谨了起来。 云初见他竟然当真了，想笑，却头疼得笑不出来：“你不会当真以为我在夸你吧？” 和商桀聊天的同时，她免不了想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感觉她的思维陷入僵持混沌，她想要回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越想，头却越疼…… 商桀道：“别想了，毕竟，你伤到头部了，脑震荡，记忆暂时性丢失也是正常的。或许，等你恢复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云初：“你怎么知道我伤的是头部？” 商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大小姐，你头上扎着好几圈纱布呢！你不会是真的摔傻了吧？” 云初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我感觉，我昏迷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叫我的名字，不会是你吧？” 商桀挑了挑眉，却没说话：“那应该是怀玉哥吧，我也是刚来不久。” 云初道：“我什么时候……能把氧气罩摘了？” 商桀：“你现在就乖乖躺好，不许乱动，医生说，等下午的时候会再给你做个检查，如果没事，这些设备应该就能撤走了。” 云初：“肚子饿……” 商桀闻言，立刻打开床头柜。 柜子里有一些新鲜的水果，也不知道是谁买来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又拿着一颗苹果去了卫生间，洗干净再回来，坐回到板凳上开始削皮。 等到苹果皮削干净，他又将苹果切成一囊一囊，放进一次性杯子里。 云初有些惊讶。 实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只是，下一秒，她看到他叉起一囊苹果，直接塞进了嘴巴里，瞪大眼睛，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我以为你是削给我吃的。” 商桀笑嘻嘻道：“你现在吃不了，看着我吃吧，就当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云初一瞬气笑了：“你真的一点也不可爱！” 商桀：“护士明令禁止，说等到你拔管了才能正常进食。” 说完，他就欠兮兮地坐在床边，当着云初的面，大快朵颐地吃苹果。 而此时的云初，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病房外。 顾砚洲牵着小墨的手朝着病房走来。 小墨：“爸爸，妈妈真的没事了吗？” 顾砚洲：“嗯，医生叔叔说，妈妈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墨嘟了嘟嘴：“那就好！” 父子俩走到病房门口，却听到病房里传来云初和商桀的对话声。 云初：“商桀，要不然，你还是陪你奶奶去吧。” 商桀：“同样是陪护，陪着一个老太婆，哪有陪着小姑娘有意思？” 云初：“你说谁是小姑娘呢？” 商桀：“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你不觉得，一个大帅哥守着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云初笑了一声：“那可太幸福了，明知道我肚子饿，抱着苹果在哪儿啃得香香的，把我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商桀：“你就当看吃播吧！知道ASMR吗？你不觉得，我咀嚼苹果的声音十分解压吗？” 顾砚洲皱了皱眉，走到门口，隔着病房上开的小窗，便能看到病房里的内景。 商桀坐在床边，而云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像是熟识了很久的朋友，甚至是有些亲密。 他安静凝神地听着，甚至忘了时间。 云初：“好了，你把苹果拿远一点，好吗？我是真的……很想吃。” 商桀：“要不然，我帮你把氧气罩摘了，给你吃点？” 云初：“……” 小墨拉了拉顾砚洲的裤腿。 “爸爸，我好像听到云初妈妈的声音了。” 顾砚洲低头看他：“妈妈醒了。” 小墨瞪圆了眼睛：“让我看看！” 顾砚洲弯下腰，把小墨抱了起来。 隔着小窗，小墨一下子见到清醒的云初，只是，看到她脸色惨白，他有些奇怪道：“她的脸好白。” 顾砚洲：“因为失血过多。” 小墨：“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呀？我想……我想云初妈妈做的鸡蛋羹了。” 第四十九章 重拟一份 顾砚洲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小墨：“爸爸，你为什么不进去呀？” 顾砚洲：“有人在。” 小墨：“咦？那不是那天那个讨人厌的怪蜀黍吗？” 难怪爸爸不肯推门进去，他也不喜欢这个叔叔。 不过，这个叔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砚洲道：“既然已经看到妈妈了，那我送你回家。” 小墨：“哦……” 可是，他还没和妈妈说上话呢。 只是，真的进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定会很局促吧。 不如等云初妈妈病好了再说吧！ 顾砚洲看破了他的心思：“想和妈妈说话？” 小墨轻轻点点头：“嗯，有点！” 顾砚洲单手抱着他，右手直接推开病房门。 商桀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医生查房，结果，没想到是他？ “表哥？你……你怎么来了？” 见他问得如此理所当然，顾砚洲立刻猜到，云初并没有和商桀提到她和他的关系。 顾砚洲看了商桀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云初：“醒了？” 云初见到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冷却，原本嘴角还带一点弧度，只是，见到小墨也来了，她的脸色又温和了许多：“小墨，你怎么来了？” 小墨跑到床边，看着云初惨无血色的脸，冷不丁的，他又想到她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吓得不由得一个寒蝉。 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也才知道，原来，人的身体里能流出那么多的血，平时，他手指被划破一道，只流那一点血，都心疼得不行了。 心头的阴影又蒙了上来，他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顾砚洲看向商桀，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道：“可以先请你出去一下吗。” 商桀：“我？为什么？” 顾砚洲：“我和她有话要说。” 商桀：“我需要回避吗？” 顾砚洲不想太多废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眼门外，紧接着，剑眉向下压了几分。 商桀知道顾砚洲的脾性，凡事说话，都点到为止，于是，也是识趣地走出了病房，还十分礼貌地关上了门。 顾砚洲走到商桀原本坐的位置，随手将一份文件袋，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 云初瞥了一眼，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 顾砚洲：“离婚协议。” 云初：“离婚协议……” 啊……她想起来了，她是签过一份离婚协议，不过，是为什么签的，她的记忆又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只记得，她要和他离婚，且立场坚定。 云初：“嗯，我签的，怎么了？” 顾砚洲：“这是保姆在小墨房间的抽屉里翻到的。你什么时候签的，又是为什么要放在小墨的房间，而不是给我？” 云初蹙了蹙眉，回想了一阵。 固然因为重塑记忆，脑袋阵痛，但她还是很快回想起来。 “小墨生日那天……” 她淡淡道：“小墨不是……想要换一个妈妈吗？他许了那样的生日愿望，所以……这其实是我送给小墨的生日礼物。” 说完，她看向小墨：“所以，你看过了，是吗？” 小墨念的是双语幼儿园，平时在顾宅也是接受的精英教育，每周六周末都会私教课，因此识的字比同龄的孩子要多。 他一定能看懂文件上的内容。 小墨只是轻轻点点头。 云初又看向顾砚洲：“你才看到文件吗？我以为，你早就研究过了，这么久以来，一定是在准备离婚的程序。没想到……所以，你对这份文件有什么疑问吗，顾砚洲，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顾砚洲薄唇轻撇，轻轻淡淡地一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份文件没有经过公证，即便是签字，也是无效的。” 云初：“所以呢？” 闹半天，她签了一份无效协议？ 顾砚洲：“我只是认为——你不该不经过我同意进我书房，私自翻阅我的抽屉，并签这样一份文件后，还不予我知会。” 哦，所以不是后悔，是为了控诉她吗。 看样子，倒是她自作多情。 这个男人，仍是这样公式化的口吻。 这就是资本家吗。 逐字逐句，都深思考量，谨防有任何利益错漏。 云初道：“那就当这份协议无效吧，重新拟一份如何呢？” 顾砚洲从善如流：“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协议吗？” 云初闻言，却是笑了。 她有什么这个补充协议条款？ 云初：“既然你问我，有什么想要补充的，我想要小墨的抚养权，可以吗？” 小墨闻言，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看向顾砚洲。 顾砚洲则是看了小墨一眼：“除了这一点免谈。” 云初也看向小墨。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就算顾砚洲同意将抚养权让给她，小墨也会哭着闹着要和爸爸一起。 毕竟，他的生日心愿，就是希望爸爸能娶林诗语当新妈妈。 她是出局的那个。 云初似是赌气一般：“那我还能要什么呢？要原始股，要期货，要现金。” 顾砚洲：“好的。” 云初：“你把文件拿走吧！反正已经作废了，重新拟好后，我再看再签。” 顾砚洲：“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拿起文件，转身要走。 云初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男人转过身，看向云初。 云初道：“除了小墨之外，你还会有别的孩子吗？” 问出这个问题，就连她都愣住了。 她本意是不希望，哪怕顾砚洲离婚后，娶了林诗语，再有第二个孩子，她希望，小墨能有完整的父爱，母爱，且都是独一无二的爱，这是她童年最缺的部分。 可问出这个问题后，她自己都感觉，她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了。 明明都已经准备离婚了，此后，都是彼此自由的人生，她凭什么过问？ 想到这里，云初更是心烦意乱：“算了！你就当我没问吧。” 小墨看向顾砚洲，想了想，云初妈妈提过的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哎！ 他也怕，顾砚洲和诗语阿姨结婚后，会有第二个孩子，那他还会不会是爸爸心中唯一的宝贝呢？ 第五十章 这种渣男，你还给他生儿子？ 顾砚洲看了看云初，没有说太多：“恐怕，这不是眼下该考虑的事情。” 说完，他单手抱起小墨，离开了病房。 约莫过了五分钟。 商桀才重又回到病房，神情莫名有些古怪。 “你和我表哥……好像很熟的样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云初道：“故友。” 商桀：“故友？你们刚刚的氛围，可一点也不像所谓的‘故友’。” 云初：“那像什么？” 商桀：“火药味那么重，倒像是敌人。” 云初不想再说话了。 商桀也是识趣，见她回避，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傍晚。 陆怀玉和陆玥带着年年来医院看她。 商桀等到他们来，才从病房离开。 陆玥嘀咕了一句：“这小子，让他帮我们守着病房，倒真的守了一整个下午嘛！看不出来，他还蛮有责任心的。” 陆怀玉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三个人都在酒店洗了澡，吃了饭，来到医院，恰好碰上订餐服务，陆怀玉给云初订了连着一周的三餐。 他进病房之间，问过主治医生了，虽说云初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没过观察期，等过了观察期，也要住上个十天半月才能办出院手续。 陆怀玉道：“这段时间，我给你批假，你好好在医院养伤，其他什么都别想。” 云初：“嗯，谢谢你了，怀玉哥。对了……我是怎么摔成这样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陆怀玉怔了怔，因这句话而有些猝不及防了：“这话倒是我想问你的。我原本还想等你醒了好好问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云初：“多高？” 陆玥：“有五六米吧！是一个高台，你不记得了吗？星稚幼儿园举办露营活动，露营场地，有一个儿童攀岩场，你就是从那个高台上摔下去的。” 她突然惊吓地扑到云初面前，捧住了她的脸：“阿初，你不会失忆了吧？” 陆怀玉道：“她的脑部重创，并且伴有颅内出血，短暂性的记忆混乱是正常现象，并不意味着，她的记忆永远丢失了，恢复，总是需要时间的。阿初，你别急，也别急着去回忆，先把伤养好。” 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件事，就无从追查。 除非云初恢复记忆，能够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亦或者，她能够确凿地说出，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这件事才有立案的条件。 云初点点头，陷入沉默。 陆玥道：“不管怎么说，不幸中的万幸，阿初，你没事了，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年年担心你一晚上都睡不好，刚刚在酒店补了觉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云初心疼坏了，看向年年，可她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抱他。 想想小墨，她的亲生儿子，进了病房，却也没有太多关心的话语，反倒是与她无亲无故的年年，倒对她十分关心。 “年年……不要担心了，今晚回家早点休息，初初阿姨很好。” 年年道：“我看到你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呀。” 云初：“不怕不怕。” 她也记不清了，也回忆不起来，只能这样安抚。 “玥玥，你今晚就带年年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玥点点头：“嗯，明天要去幼儿园了。” 云初：“谢谢你们。” 陆怀玉想到了什么：“对了，她后续的住院费用……” 云初：“啊……你们帮我垫了费用吗？” 陆玥这才想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去窗口问了，已经有人垫过费用了。” 云初：“玥玥，那你替我垫交的那份，多少，等我出院了还给你。” 陆玥嗔道：“你和我客气什么？你是我的半个亲人，人命关天的事，根本不是钱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你啊，现在就负责好好养伤，争取尽快出院！” 云初这才释然一笑：“好。” 她看向陆怀玉，又看向年年：“真的……很希望我和你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和陆家的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给她的感觉，这世上，只有陆家人才是唯一真正关心她的。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心酸了。 尤其是…… 她没有和他们提起，今天顾砚洲来医院，是带着离婚协议来的。 她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他就带来了那份离婚协议。 这个男人，生怕他是丧偶，而不是离异。 陆玥：“对了，顾砚洲来过病房吗？” 云初脸上闪过一丝阴云，但很快否认：“没有。” 陆玥：“我看他也没脸来！你是没见到，你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他把那个小三儿护得那么紧，我……！” 陆怀玉寒声道：“玥儿。” 陆玥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陆怀玉：“阿初需要休息，别提不该提的人。” 陆玥：“也是……” 陆怀玉又看向云初：“阿初，你和他的事，为什么对我们选择隐瞒？” 云初声线嘶哑：“我不知该怎么说……你们和他，这么多年，不是也保持联系吗……他何时和你们提过我，就连商桀，喊他一声‘表哥’，都不知道，他结婚了，有个妻子，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陆玥原本是不想提了，可怒火又被勾了起来，气呼呼道：“就这种渣男，你还给他生儿子？” 云初：“当初，我和他是奉子成婚。几乎，全顾家的人都觉得我母凭子贵，手段不正，怀胎没几月，我就遭遇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孩子……是我昏迷期间，到了月份生剖的。” 陆玥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云初莞尔失笑：“我才醒过来，就发现了他拟好的离婚协议，我的儿子……在生日宴上，许愿要他的爸爸和我离婚，娶林诗语当妈妈，我不知道，我这个婚姻，该如何向人诉说，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 …… 吃了晚饭，陆玥和陆怀玉便离开了。 他们走后，云初便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麻药早就褪去，缝合的创口疼得撕心裂肺。 骨折处，也异常水肿，剧痛难忍。 她疼得冷汗浃背，咬破了嘴唇。 就在这时—— 门外冷不丁传来脚步声—— 第五十一章 商桀，你为什么对我好？ “让我看看呢，都快熄灯了，还有哪个伤号没有乖乖休息呢？” 病房的门毫无征兆被人推开。 云初已然认出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可眼泪还噙在眼角，根本来不及擦拭去。 等到商桀推开门进来时，就看到一个双眼通红，抽抽搭搭的小哭包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无声流泪。 他呆了几秒，竟笑了出来：“怎么回事，居然一个人偷偷哭起鼻子了？”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毫无防备，而眼泪收不回去，只是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 商桀眼中划过一抹紧张，也不取笑她了，而是飞快地来到床边，面露担心道：“怎么了？” 云初：“疼……” 她不肯承认独自一人被困在病房的怯弱，只将所有的情绪归咎于——疼。 心疼何尝不是一种“疼”呢？ 商桀道：“伤口疼吗？” 云初：“嗯……你干嘛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人偷偷哭鼻子的样子很滑稽？” 商桀：“我……我现在没笑了，你别生气嘛。” 他看着她纱布包扎完好的创口，问道：“要找护士来给你打个止痛吗？” 云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商桀立刻按了铃。 很快，护士赶来了。 商桀道：“护士姐姐，她一直在说疼，疼得直掉眼泪，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麻药过了，手术缝合的地方疼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伤筋动骨的，不疼是不可能的。稍等一下，我去拿止痛来。” 商桀嘴巴很甜：“那就谢谢护士姐姐了。” 护士很开心地走了。 商桀环顾四周。 病房里只有云初一个人。 他忍不住问道：“怀玉哥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吗？他也没给你请个护工？” 云初道：“护工要明天早上才来。” 商桀：“这样啊。那今晚没人陪你吗？” 云初：“他们太累了，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很快，护士来病房给她打了一阵止痛。 虽说止痛的效果并非能做到完全无痛，但痛感的确减轻的许多。 护士离开后，商桀拉来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云初忍不住问道：“你回来干嘛？” 商桀道：“你白天不是想吃苹果吗？这会儿可以吃了。” 说完，他将一袋苹果放在了床头柜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样，还想吃吗？趁着熄灯之前，我给你削一个。” 云初不说话。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 胃果然是情绪器官。 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白天心心念念的苹果都完全不想吃了。 商桀道：“喂，好歹捧个场嘛，你要知道，本少爷可是难得伺候人的。” 他说着，已是拿出一颗苹果，开始自顾自地削了起来。 云初突然想到了什么，讷讷道：“我想吃苹果泥。” 商桀愣了一下：“啊？” 云初：“就是那种……用勺子一层层刮下来的苹果泥……” 商桀：“那不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嘛？” 云初又不说话了。 她很小的时候，发高烧被送到市区的医院，和她一起输液的一个孩子，他的爸爸抱着他，妈妈则坐在一边用勺子刮苹果泥一口一口喂过她。 她当时可羡慕坏了。 可是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这样。 她长大以后，也买了苹果，试着刮苹果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刮出来的苹果泥，和她想象中味道有些出入。 或许…… 是她的手法不对吗？ 商桀道：“嗯……你等我一下吧，我去护士站问问有没有干净的勺子。” 说完，商桀离开了病房，约莫过了五分钟，他拿了一把干净的勺子折回病房：“看，我问护士姐姐借到了崭新的勺子。” 云初：“你人缘真好。” 商桀：“有没有可能，是我长得太帅了，一般没人会拒绝我？” 云初忍不住揶揄道：“你不但长得帅，你还特别自恋。” 商桀也不和她嘴贫，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始对着一次性杯子刮苹果泥。 也不知道刮了多久。 云初看到对面的病房熄灯了，好奇道：“为什么，我的病房还没熄灯？别人的病房都已经熄灯了？” 商桀：“因为，我打了申请报告，让护士站晚点给这个房间熄灯。” 不知为什么，商桀坐在她床边，轻轻地刮着苹果，那声音让人感觉特别安心，渐渐的，她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云初看向商桀的手中，不知不觉，一个大苹果，已经被他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她再看向一次性杯子，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刮出来的苹果泥那么难吃了。 商桀刮的苹果泥，细腻到像是用机器碾出来的一样，看着就很有胃口。 云初：“你刮出来的苹果泥，看着还挺有食欲的。” 商桀道：“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儿，耐心点就好了。” 直到将苹果刮剩成薄薄的果皮了，他用勺子在杯子里搅拌了一下，看向云初：“不会还要我亲自喂你吧？” 云初：“那不然呢，我现在，也没法坐起来自己吃。” 商桀：“我可以亲自喂你，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云初一时间被问住了：“你这是……挟恩图报呀？” 商桀蓦地一笑，“张嘴。” 云初下意识将嘴巴张开。 商桀舀了一勺苹果泥，就往她嘴边送来。 好甜，甜中带着微酸，清爽的口感，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商桀：“好吃吗？” 云初：“嗯……” 商桀：“和自己啃出来的口感对比怎么样？” 云初：“省略了我咀嚼的步骤，感觉很爽。” 经她描述，商桀都忍不住想要尝尝了。 可是，本着不能和伤号抢东西吃的原则，他硬生生忍住了。 商桀：“我奶奶要是知道，我这么有耐心地伺候一个姑娘，她一定会对着我破口大骂，说我是没良心的不肖子孙。” 云初终于忍不住问道：“商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明……说起来，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商桀道：“这个问题，你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吗？” 云初：“可是……算上这次，我们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第五十二章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商桀道：“你这么问我，我反倒觉得很好奇，你的人生，难道所有人对你好，都是有所图的吗？” 这话一下子将她问得愣住。 商桀：“比如说朋友之间相处，对彼此的好，是需要原因的吗？纯粹是欣赏和喜欢，突然问起原因，会感觉很奇怪。” 云初：“我的生命里，很少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好。” 商桀和陆家人不同。 她先是成为陆鹤顶的学生，陆教授垂爱她，将她领回了陆家，当半个女儿照顾。 陆玥和她又是好闺蜜，而陆怀玉也因为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学生，他才会对她这个小师妹如此宠爱。 而其他师兄师姐，也与她相处融洽。 但商桀呢？ 她与他真的只有一面之缘。 他凭什么对她好？ 商桀道：“怎么会呢？至少你的父母，对你是无条件的爱吧。” 云初的脸色瞬间产生龟裂，但很快恢复如常：“我没有父母。” 商桀怔了一下：“什么？” 云初：“不瞒你说，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也没见过，更没体会过你说的这种无条件的爱。” 商桀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云初：“不用说‘对不起’。这不算是什么伤疤。孤儿也挺好的，小时候，和很多小朋友在一起，孤儿院的院长和老师，对我也都不错，至少，供我读了大学。” 商桀拧了拧眉。 他不是孤儿院的孩子，但他知道，能够从孤儿院考上重点大学的人，一定是天赋异禀的天才，难怪陆鹤顶教授对她这个学生如此喜爱。 商桀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你觉得我对你好，但在我看来，不过是朋友之间正常相处。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很好玩，所以，才会想接近你。” 没过多久，熄灯了。 云初问道：“你还不走吗？” 商桀道：“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还是，你怕我在这病房里对你这个伤号图谋不轨？” 云初又被他噎住。 商桀道：“你现在只需要做到，闭上眼睛，然后好好睡一觉，就不用管我什么时候走了。再不睡，等药效过了，你又要疼得整夜睡不好了。” 渐渐的，云初有了睡意，很快便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翌日中午。 云初睁开眼睛时，护工已经在病房里忙碌着。 她看到床头柜摆放着刚送来的午餐，还热腾腾着。 护工一见到她醒了，立刻招呼道：“顾太太，您醒啦！午餐已经放在您床头了，赶紧趁热吃吧。嗯，还有，护士说，早上已经给你抽完血了，化验结果都良好，她说您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叫你没什么反应，抽完血，她就让您继续睡了，说您伤得还是比较重的，怕叫醒您，伤口又疼了。” 云初问道：“你是陆怀玉先生请过来的嘛？” 护工愣了一下：“我的雇主是顾先生，顾砚洲顾先生……啊您说的那位护工，已经走了，我比她先来，索性……便让她离开了。您放心吧，她的钱照结了。” 云初心道：难怪这人一口一个顾太太。 原来是顾砚洲请过来的。 不过，换谁照顾都一样。 反正，她只盼着尽快出院。 …… 就这样，云初在医院住了半月有余。 这期间，顾砚洲并没有来过医院。 据说，他出差去了，倒是林诗语带着小墨来过一次，说小家伙有天晚上梦见她了，有些惦念。 陆怀玉和陆玥倒是常来，不过，住院的前几天，商桀还经常来看她，陪她，一周之后，倒是没有再来过了。 据说，他奶奶没过几天就出院了，想必，他也不会特意往医院跑了。 这天上午，顾砚洲突然出现在病房。 她惊讶于他的来临：“你怎么来了？” 顾砚洲道：“我来帮你办出院手续，需要我签字。” 云初：“办出院，然后送我回家吗？” 顾砚洲抬眸扫了她一眼：“是‘接’。” 云初拧了拧眉，有些不明所以。 顾砚洲：“接你回家住。” 云初：“家？顾砚洲，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顾砚洲：“在正式离婚之前，我想我们还是正常夫妻。” 云初：“法律没有规定说，夫妻感情破裂，自行分居还要取得对方同意。” 顾砚洲道：“昨晚，爷爷知道你出院的事，心中记挂不下，所以，让我把你接回去，他怕佣人照顾不周，所以搬来住一段时间。你若不在，他一定不会安生。” 云初失笑：“所以，你来接我回去，不过是不想让老爷子知道，我们准备离婚的事？” 顾砚洲：“如果让爷爷知道，我们这婚，恐怕离不成。” 云初皱着眉道：“你可是顾砚洲，顾家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是你，整个顾氏，任何决策都是你的一言堂，你能决策一切，你还决策不了我们离婚的事？” 顾砚洲：“爷爷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因为此时受刺激。” 云初：“我看，你是没办法给他一个交代吧。他一定会问，我们为何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但你没有办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顾砚洲没说话，只是沉默，看向她的眸色，都淡淡的，并无波澜。 身后，秘书敲了敲病房门：“顾总，出院小姐拿到了，费用也一并结清了，东西应该都收拾好了吧。” 顾砚洲：“嗯。你现在门外等着。” 云初有些忍受不了他的避重就轻，忍不住问道：“顾砚洲，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当初，我和你结婚，整个顾氏上下，都说我为了嫁给你，用了卑劣的手段奉子成婚！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所以，你和我结婚，没有一点爱，只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吗？” 林诗语说过这样一句话，顾砚洲之所以和她结婚，只是因为不希望他的孩子，成无名无分的私生子，所以，才给了她一个名分。 她也知道，顾砚洲与她结婚，并非出于爱。 可她始终坚信，感情一定是可以培养的，只是如今清醒了，原来感情可以培养，一直是个伪命题。 第五十三章 那林诗语怎么办？ 有人说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有足够多的事件和爱，就可以让那个人爱上自己，那么他和谁都可以相爱。 爱情之所以会让人死去活来，是因为答案早就写在了彼此第一次见面那天。 所以，顾砚洲不爱她，而时间的积累，也无法让他对一个不爱的女人积攒出爱，只会让她攒够失望离开。 顾砚洲：“许多事我都可以配合你，唯独这件事，请你配合我。” 他走过来，弯下腰，将床边的鞋子为她整理好，“爷爷只是不希望，孩子没有妈妈。” 云初含着眼泪看向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顾砚洲抬眸，与她对视：“我不想利用母亲的身份把你困在这段婚姻里，所以，我想给你自由。” 云初：“因为这段婚姻里没有爱了。” ——对吗。 顾砚洲撇过脸：“说这种话没有意义。” 他站起身：“穿鞋吧。” 云初低下头，穿上了鞋。 …… 回到顾家，车子停在车库，云初刚刚下车便接到了陆玥的电话。 “阿初，你人呢？” 云初有些惊讶：“啊，我……” 陆玥：“医生不是说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吗？我和我哥赶过来，结果你人不在医院，我问护士站，她们说，你被人接走了。” 云初：“呃……嗯。” 陆玥嘀咕道：“谁来接你的啊？” 云初也不想隐瞒：“顾砚洲，他来帮我办的出院。” 陆玥并不意外，只是气呼呼道：“他有什么脸来接你出院啊？” 隔着听筒，陆玥的声音并不小，顾砚洲恰巧来车门旁接她，听到了陆玥充满怨念的语气，只是轻嗤了一声，却没发表什么意见。 云初也神色如常：“嗯，阿玥，我回来是有事的。” 陆玥：“离都离了，还有什么事需要你回那个‘家’啊？” 云初道：“离婚协议需要重新走流程了，这趟回来也不会待多久，配合他走完流程，另外，再应对一下他爷爷那边。总之……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玥叹息一声：“我就怕你被欺负了。阿初，要是他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带着我哥马上杀过去护驾！” 云初感动道：“放心吧，只是离婚而已，我们都已经协商好了，不会闹得多么惊天动地。” 挂断电话，顾砚洲已经让人把东西都搬上去了。 他看向她，淡淡道：“爷爷兴许就坐在客厅，面对他时，关于离婚的一个字也不许提。” 云初：“如果提了会怎么样？” 顾砚洲：“你不妨试试，老爷子闹起来，整个家都不得安生。” 云初问道：“那……这件事你打算瞒他多久？” 男人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到轮椅上。 云初：“我腿没瘸。” 顾砚洲：“如果让老爷子看到，你是跟在我身后用腿走进去的，他那张嘴不会罢休的。” 云初：“……” 看样子，老爷子在顾家的地位与威望，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如今，顾砚洲已经掌握全部权利，但对老爷子仍然如此敬重。 这也是为何，他早早拟好了离婚协议，为何迟迟没有将协议给她签字的原因之一吧。 其实，她也很奇怪，为何老爷子这么护她。 她出身并不好，更没有什么背景。 从车库门直达主厅。 老爷子果然坐在客厅里等候着。 一见到云初，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拄着手杖朝着她迎了上来：“阿初！你怎么受了伤，也不和爷爷说一声！在医院那么久，爷爷都没去看你！” 他走到轮椅前，便是上下打量：“伤到哪儿了？手骨折了？那腿呢，是好的不？” 云初：“爷爷，我腿没事，砚洲非要给我坐轮椅，说是……” 她冥思苦想，也想不到合理的理由。 顾砚洲道：“医院饮食清淡，怕她低血糖犯晕。” 老爷子重重点头：“在医院这段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哎哟，我的宝贝孙媳妇怎么摔成这样？出什么事了呀？” 顾砚洲打断了他：“爷爷，她刚出院，需要好好静养。” 老爷子连忙道：“那赶紧回房间去吧！” 顾砚洲一点头，便推着轮椅朝着电梯走去。 室内电梯重新启用了。 让云初意外的是，顾砚洲竟然推着她去了他们的婚房。 她诧异地看向他：“你让我睡这个房间？那你呢？” 顾砚洲：“难道要让老爷子看到我们分房睡吗。” 云初不冷不热道：“呵呵，还知道演戏演全套的。” 进了房间。 云初看到，整个房间的布局基本没有改变。 她环顾四周，站起身来，走到床上。 一想到—— 林诗语可能躺过这场床，而她的丈夫，和这个女人在这张床上，或许曾翻云覆雨过，便觉得膈应不已。 云初忍不住问道：“林诗语睡过这个床单吗？” 顾砚洲：“床单是新换的。” 云初：“我这段时间和你共处一室，那林诗语怎么办？她不会觉得你冷落她了吗？” 顾砚洲拧了拧眉，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 门轻轻关上了。 云初秀眉轻蹙。 这个男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连敷衍的话都不说。 云初在床上坐了下来。 既然是他说的，床单是新换的，那么她姑且就信了。 她护着受伤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整个卧室的窗户，只有一层白纱遮住，这样，既有阳光洒进来，又不会显得太刺眼。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太太，我能进来吗？” 云初道：“有什么事吗？” 保姆：“老爷让我准备了一些水果给您。” 云初：“进来吧。” 保姆推开门走了进来。 蔬果盘里装的，都是应季的水果。 云初道：“你出去吧。” “是。啊……下午的话，太太您好好休息，等到晚上，饭做好了，我来上楼请你一起吃晚饭。” 云初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老爷子来了我还有这种待遇。” 保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太太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平时，您在家也是这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