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选纨绔当爹!结果养成皇帝了》 第1章 重生!换个爹 元祐三十八年。 香烟缭绕的宫殿里站着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头发又脏又乱,身上还穿着破洞的薄衫,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旁边的宫婢双手捧着华丽但却明显不合身的衣裳,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求小主子,允奴婢伺候您更衣。” 宋时欢看向宫婢,黝黑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出去。” 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宫婢却双腿一软,仓皇离开。 宋时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此时的她四肢健全,手脚还没有被砍掉,双眼也没被戳瞎,她竟然重生了。 想到前世种种,宋时欢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烈颤抖。 她本是流落在外的太子嫡女,上面有三个嫡兄,还有一个双胞胎嫡妹,今日,正是她被找回之时。 同样也是她和嫡妹宋惜颜的十岁生辰。 与她不同,宋惜颜自出生起便是东宫的掌上明珠,貌似仙童,声若珠翠,东宫上下对宋惜颜无有不应,今日太子特地求了元祐帝,召百官入宫为宋惜颜庆生。 而她的出现,搅乱了整个庆生宴。 半个时辰前,滴血认亲的玉碗被太子妃砸碎,太子铁青着脸把宋惜颜护在怀里,元祐帝见场面开始失控,便叫人带她来偏殿更衣。 可她这十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型瘦弱,宋惜颜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只会显得古怪滑稽。 上辈子,她任由宫婢给她换上了宋惜颜的衣裳,却被太子妃疯了似的撕扯掉,告诫她休想抢走宋惜颜的任何东西。 可笑她当时竟然以为有这层至亲的血缘关系在,再冷的石头也总会被捂热。 所以跪求着他们带她回东宫,哭到呕血。 她错的离谱。 在东宫,她费尽心思的讨好这群血脉至亲,最终却被生生折磨至死,死无全尸。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上天恩泽,她得以重活一世,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 正殿内。 宋时欢的出现让整个殿里都安静了下来。 “为何不更衣?皇家脸面岂能任由你折辱?” 太子紧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极了,如此上不了台面,东宫怎能有这样的污点。 “衣裳太大了,我穿不了。” “惜颜的衣裳哪里是你能碰的!”太子妃神色激动,“当初我若是只生惜颜一个,便不会难产坏了身子,这么多年缠绵病榻,你就是个灾星!” 底下的朝臣闻言都纷纷看向宋时欢,目光或探究,或不喜,或可惜......可宋时欢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眼底如同一汪死水。 “父皇,儿臣并非无情,只是这孩子命格怕是和东宫相克,万万不能搬进东宫。” 太子顺着太子妃的话开口,言辞恳切,跪在元祐帝面前,东宫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太子身侧的长子眼神不善,紧紧拉着宋惜颜的手,“皇祖父,虽然两滴血相融,可她毕竟流落在外十年,身上是否染有恶习尚未可知,不如养在皇觉寺里最是可靠。” 皇觉寺,是犯了错的皇室之人才会被关着的地方。 一时间,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凝滞。 元祐帝忍不住看向宋时欢,小家伙瘦小的像个猫儿,面无表情的站着,自进殿到现在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莫不是个傻的? “为何不开口替自己说几句?”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才太子和太子妃那般态度,眼前之人竟毫无反应,没有大哭,也没有崩溃。 就好像被厌恶的不是她一样。 宋时欢心底冷笑,世人不知她对东宫的厌恶,更甚千百倍。 “我不想搬进东宫。” 宋时欢的话如同巨石砸向水面,惊起层层浪花。 元祐帝顿了顿,完全没料到宋时欢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脸色骤然铁青,这话跟甩东宫嘴巴子有何区别! 宋时欢抬眼看向元祐帝,“君子不夺人所爱,不强人所难,我不想损了东宫的运道。” “你读过书?” 元祐帝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宋时欢何止是读过书! 上辈子,她替三个嫡兄对了多少策论,替宋惜颜写了多少文章,只怕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敢细数。 她重生而来,托东宫的福,知晓元祐帝的过往。 上辈子,太子看着她写出的文章眼神晦涩,毫不留情的下令绝不能让元祐帝知晓她流落在外时也读书识字。 今日,只怕东宫不能如前世所愿了。 “读过,在外面没有饭吃的时候,就爬上私塾的院墙偷听夫子授课,听的入迷就忘记饿了。” 此话一出,元祐帝看向宋时欢的眼神骤然变了,同样的,几个知晓元祐帝旧事的老臣,也都正了神色。 东宫这次,怕是要丢了宝了。 元祐帝今年六十又二,是农民出身打下天下的皇帝,当年食不果腹的时候,也是这样费尽心思识字看书的。 因为元祐帝吃过苦,所以对待儿孙格外宽容,几个皇子都早早封了王位,享封地食邑。 今日东宫这样对待宋时欢,元祐帝心里是有不满的。 “好孩子,这十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元祐帝朝着宋时欢招手,声音都和蔼了几分,“来,到皇祖父这儿来。” “皇祖父,这些年孙女流落在外,未能承欢膝下,心中实在愧疚。”宋时欢跪在地上,神色认真,“求皇祖父宽恕孙女不孝之罪。” 元祐帝听罢,竟亲自起身扶起宋时欢,完全忽略了还在地上跪着的东宫众人。 “朕知道,是皇家亏欠你。” 元祐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太子和太子妃对这孩子恶语相向,这孩子眼里却未有丝毫仇恨,明显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孩子。 此子像他! 不愧是他的后辈! 元祐帝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拉着宋时欢的手,“你想要什么,皇祖父许你一个心愿。” 跪着的宋惜颜已经维持不住表情,一个野丫头也配当她的姐姐,若是非要借此赖上东宫,她一定想千百种法子折磨野丫头!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宋时欢再次跪下冲元祐帝磕了个头,她宋时欢既不愿入东宫,也不愿入皇觉寺。 只听宋时欢声音不疾不徐,却又格外坚定: “求皇祖父允孙女,换个父亲。” 第2章 殿前问母 “什么?换个父亲!” 还不待元祐帝反应过来,太子便怒火中烧,“父皇,此子目无尊长,若是留在宫里日后必成大患,她方才说的话若是传出去,皇家岂非要被天下人取笑。” 仍跪在地上的太子妃恶狠狠的瞪了宋时欢一眼。 “父皇,当年儿媳十月怀胎,分娩之时险些丧命。”提起往事,元祐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一日,他也在场。 太子妃难产,孩子迟迟生不出来。 东宫的三个嫡孙在屋外哭,太子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宫人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往外端,太子妃生下这一双女儿,当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从此也坏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儿媳还在月子里,便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被贼人掳走,儿媳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整整六年,如今她却要认别人为父,儿媳......儿媳宁愿撞柱一死了之。” 宋惜颜扶着太子妃,双眼红彤彤的,还未开口便已经让人心疼,“姐姐,你方才的话,是真的伤了母妃的心了。” 这一刻,宋时欢觉得自己在众人眼中,就是罪该万死的恶人。 “太子妃娘娘。” 宋时欢疏离的称呼让太子妃心尖微颤,忍不住避开了宋时欢的眼睛。 “我若求皇祖父允我入东宫,您愿意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子妃,宋时欢浑身上下都开始被一股寒气围绕,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上辈子,她最奢求的,是太子妃的爱。 明明同样是从太子妃身上掉下来的肉,明明被掳走之时还会为她难过痛哭,可为何,到最后却任由宋惜颜折磨她,杀死她? 她想不明白。 “想来太子妃娘娘是不愿的,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不会去东宫。”宋时欢眼神缓缓放空,“可是,我就该去皇觉寺吗?” 一声质问,让太子妃竟不知该如何张口。 “太子妃娘娘,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您。” 出生之时宋时欢没有记忆,所以不知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被母亲所喜。 不过,如今对她而言也不重要了。 “我穿的破烂,是因为我没有银子去买衣裳。” “我面黄肌瘦,是因为我没有一日三餐吃饱过。” “可纵使如此,我从不曾怨恨,我也从不曾走歪路、行恶事,努力的去读书识字。”宋时欢一连串的话,让太子妃脸上的血色缓缓消散,“难道就因为我身上留着您和太子殿下的血,我就该去皇觉寺,那等关押有罪之人的地方吗?” “你......你质问上亲,可是要治罪的。” 太子妃的话显得有些苍白,为什么她在这个孩子身上看不到丝毫的痛苦挣扎? 就好像,不是她不愿认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不愿认她这个母亲。 “太子妃娘娘,我没有强求做您的女儿,求皇祖父允我换个父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所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的讨厌我?” 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宋时欢一步步走向太子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血色,今日她便要殿前问母! 要把上辈子到死都没机会问的事情问出来。 要让所有人知道,被东宫厌恶,不是她宋时欢的错。 她没错。 ...... “我......”太子妃紧紧的握住宋惜颜的手,眼神里有几丝挣扎。 “呜呜呜呜呜,不许欺负我母妃,母妃,我害怕......”宋惜颜的哭声响起,太子妃立刻把宋惜颜搂进了怀里,抬头再看向宋时欢时,已是满眼厌恶。 “你错就错在命不好,你与东宫运势相冲,你我,也没有母女缘分。” 听到这样的回答,宋时欢心里竟彻底平静了下来。 只见宋时欢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冲着再次朝着元祐帝跪了下来: “皇祖父,太子妃娘娘说的这错,孙女不能认。孙女从不认命,若是认命,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太子妃娘娘,这错,她宋时欢可不认呐! “太子妃,你这话说的糊涂。”元祐帝看着太子妃和宋惜颜,“朕知你生产不易,可孩子有何错?当年被掳走过了十年苦日子,反倒是你们亏欠这孩子。” “你这些话,朕听了都伤心!” 元祐帝的目光在宋惜颜身上顿了顿,而后又快速挪开。 “父皇,太子妃方才是有些失言,可这孩子确实不利于......”见元祐帝完全站在了宋时欢那边,太子也有些着急的出声。 “太子,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威压,太子立刻噤了声。 元祐帝须发尽白,一身龙威浑然天成,谁都不敢随意造次。 “父皇......” “一个孩子,你明知她无错,却因为个人偏见对其言辞苛待,她和你们东宫,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元祐帝是真动了怒,“朕且问你,你不愿她去东宫,也不许她另寻庇护之处,难道是要逼着她去皇觉寺?” “别忘了,这孩子也是朕的血脉!” 帝王一怒,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儿臣这就命人在东宫给她收拾出一个院子。”太子额头开始沁出汗滴,他大意了,犯了父皇的忌讳。 见算计已成,宋时欢心中大快! 元祐帝年岁已高,最怕的就是自己身后,王爷们骨肉相残,太子作为储君,连对她这个亲生血脉都如此狠毒,元祐帝又岂会不怒? “朕可不敢把这孩子再交给你。” 说罢,元祐帝拉着宋时欢,朝着几个座位走去。 “这是朕的四子齐王,如今府中有一个嫡女。” “这是朕的三子楚王,如今府中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 “还有这个......是朕的长子秦王,尚未娶妻。”元祐帝拍了拍宋时欢的手背,“朕金口玉言,允你愿望,你且从中选一个,你的过继之事朕亲自做主。” 宋时欢闻言看向那个身着紫色衣袍,剑眉星目却被酒气掩盖,声调虚浮,活脱脱一个纨绔浪子的人。 “皇祖父,孙女选他。” 大名鼎鼎的纨绔王爷,秦王宋裕。 第3章 选个纨绔当爹 宋裕呆滞了一瞬。 而后便被嗓子里的一口酒呛的直不起腰,俊脸憋得通红。 元祐帝的眼刀不要钱似的往宋裕身上刮,这么多大臣看着,他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早知现在,他方才介绍的时候就该直接把这混账给越过去! “你是说,你要认秦王为父?”太子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他宁可让宋时欢去东宫,也不愿看宋时欢问宋裕那厮叫爹!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辈子她选的,就是秦王宋裕,元祐帝和元后徐氏的嫡长子。 元后生下宋裕不到两年,便在一次动乱中替元祐帝挡剑身亡,徐家提议将元后的嫡亲妹妹续嫁给元祐帝。 元祐帝和小徐氏大婚后的第二年,便生下了太子宋翎。 宋裕被养在了小徐氏膝下,有了自己的儿子,小徐氏又怎会替宋裕打算,渐渐的,宋裕纨绔之名便满朝皆知。 世人都说秦王目无尊长,言行狂悖,不学无术。 可宋时欢知道,前世她被推进御花园里的湖水之中,宫人们得了宋惜颜的命令不许打捞她,她的灵魂出窍,眼睁睁看着尸体飘在湖面上。 是宋裕,下水把她捞了起来。 而宋裕也在她死的第二日,被刚登基的宋翎以谋逆的罪名处死。 所以她和宋裕,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太子看到宋时欢的反应后,双目赤红,眼神似是要把宋时欢给千刀万剐。 果然这个孽障,就是来克他的。 “啧。” 缓过来的宋裕整理了一番衣袍,眉梢微挑,“二弟,如今我膝下无子,你刚好又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如把孩子给我,两全其美啊。” 看着太子快要气炸了的模样,宋裕笑的更灿烂了,“再说了,当大哥的给弟弟擦个屁股,也是应该的。” “你!”太子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宋裕畅快极了,已经数不清有多久,他没有把太子给气成这样了。 至于孩子,不就是府上添双筷子的事儿,他秦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太子和宋裕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元祐帝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伸手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孩子,你真的要选秦王?” 他是真的怕宋裕带坏了这孩子。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时欢再次抬眼细细的看着宋裕。 听说宋裕同元后生的相像,鼻梁挺拔,唇色如朱,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是被纨绔之气浸染,看起来像个浪荡子。 元祐帝膝下一共四个皇子,虽然立了太子,可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依然不少。 唯有宋裕,明明论身份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却在世人眼中同皇位完全沾不上边。 思及此,宋时欢眼神微暗,按照宋裕的秉性,能落到今日的地步,恐怕不知已经被继后和东宫算计了多少次。 如今无论她选谁,都要和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裕就是最好的选择。 “皇祖父,孙女确定。” ...... 宋时欢被封为福安郡主,名字被写在了宋裕之后,成了秦王府的嫡长女。 尘埃落定,太子和宋裕被元祐帝叫走,殿内很快便只剩下了零星几人。 “宋时欢,你可知秦王在外的名声?整日沾花惹草,斗鸡逗猴,京中勋贵人家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进秦王府。”东宫嫡长子宋言峥沉声道,“你自作聪明,反而把自己推向深渊。” “不劳皇孙殿下费心,比起皇觉寺,我现在已是十分满足。”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宋言峥表面看起来君子端方,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上辈子,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见宋时欢不服管教,宋言峥脸色低沉,“你比起惜颜,真是差远了。” “大哥,你又随便把我和其他人放在一起比。” 宋惜颜娇娇糯糯的开口,宋言峥立刻转了神色,轻哄着:“是大哥错了,无人能跟我们惜颜相比。” 一旁的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的身上找到一丝的强忍伤痛。 可却是徒劳。 “惜颜从出生起便每日睡在我身边,殿下只要一回到东宫便立刻来瞧惜颜,她的三个哥哥给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堆满了两个院子。”连太子妃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何要开口说这些话,来刺激宋时欢。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宋时欢会有何反应。 “惜颜三岁识字,五岁便能熟练的背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中贵妇提到惜颜,无一不交口称赞。” “太子妃娘娘教女有方。”宋时欢面不改色的称赞了太子妃一句,继续缓缓开口: “不过......太子妃娘娘方才不是说我被掳走后,您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吗?” 让她背这口黑锅,她可不愿。 “如今看来并非因为我,怕是教导女儿过于耗费心神所致。” 太子妃的表情瞬间扭曲,牵着宋惜颜的手猛地收紧,宋惜颜忍着痛意,心里对宋时欢更恨了几分。 她简直要讨厌死这个凭空出现的野丫头了! “牙尖嘴利,看来日后秦王要好好管教了。”太子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她明明也不喜欢这孩子,可为何心脏生疼? 看着宋时欢冷漠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一般。 “谁又在念叨本王?” 宋裕大刺咧咧的声音响起,快速把宋时欢拉到了自己身后,太子也臭着一张脸跟了上来。 “本王的孩子,自然是天底下极尊贵之人,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靠山有靠山,无需看人脸色,又何来管教之说,二弟,你说是不是?” 开玩笑!这小家伙要是刚记在他名下就被东宫给欺负了,他堂堂秦王殿下的面子往哪里放? 而宋裕身后,宋时欢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亮色: 面对东宫分毫必争,此爹可教! 第4章 女儿太粘人怎么办 秦王府的院子里。 宋时欢正聚精会神的打拳,拳风凌厉,同瘦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虽瘦,但可不弱。 一旁的宋裕见状直接呆滞在原地,嘴巴微张,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瞬时,宋时欢的拳头便朝着宋裕而来,停在了距离宋裕鼻尖仅咫尺之遥的地方。 宋裕呼吸都变轻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好像没得罪这小家伙吧。 宋时欢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裕,淡定的收回了拳头,“父王,没伤到您吧?” 她来秦王府已有五日,也大抵摸清了王府的情况。 王府里闲置的院子都被摆上酒桶,书房外杂草丛生,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十天半月便要来王府里唱一场...... 还有满府的丫鬟小厮,都不知背后的主子是谁,偌大的秦王府如同筛子一样,堂堂秦王,身边知根知底的竟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老管家,她看过王府的账目,明账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的亏空令人心惊。 她这个父王,还真当得起纨绔之名。 “没......没有。”宋裕摸了摸鼻子,“阿欢,本王这会儿准备出府,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本王都给你带回来。” 边说,宋裕边往外走,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宋时欢面前。 “等一下。” 宋时欢不紧不慢的开口,宋裕的身形顿住,忍不住瞪了老管家一眼。 他本打算和之前四日一样直接出府,偏生这老仆劝说他过来瞧瞧,把这小家伙说的凄惨极了,整日在院子里盼着见他一面。 结果呢。 差点没一拳把他送走。 “父王是要去斗鸡,还是斗蛐蛐,亦或是带上府中的酒去流云亭喝?”宋时欢接过嬷嬷递上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宋裕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嬷嬷竟然出卖他! 嬷嬷和管家相视一眼,对宋裕的眼刀子选择视而不见。 虽然郡主刚来王府,但他们看得出来,郡主胸有成算,又同王爷福祸相依,若能让王爷收心,他们求之不得。 所以他们把王府的情况连同账目都同郡主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半分隐瞒,当然......也包括王爷的行踪。 宋裕脸色涨红,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状,宋时欢缓缓垂下了脑袋。 再抬头,已是双眼泛红,“父王,难道斗蛐蛐比阿欢还重要吗?” 宋裕慌了。 他方才错怪这老仆了,小家伙果然是太想他。 “怎么可能,阿欢比斗蛐蛐重要千百倍。”宋裕挺直脊梁,伸手拍着胸口,“本王从不讲虚言。” 眼泪珠顺着小脸往下落,宋时欢攥着手帕,模样好生可怜,“我不信,昨儿个我想看父王养的蛐蛐,嬷嬷拦着我,说您有令,不许任何人碰。” 天杀的,他还真下过这样的令。 宋裕手忙脚乱的给宋时欢擦着眼泪,眼见这泪珠快要连成线了,宋裕把心一横,“来人,把所有蛐蛐都扔出王府。” “阿欢乖,快别哭了,蛐蛐对本王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说这话的时候,宋裕强颜欢笑,心都在滴血,那可是陪他说话解闷儿的知心蛐蛐们啊。 却见宋时欢吸了吸鼻子,“不止蛐蛐,还有......还有斗鸡,还有酒。” 阎王点卯。 宋裕眼前浮现出这四个大字,心肝也开始颤了起来。 “我知道,前头几日,父王就是因为这些才不来看我的。”宋时欢扯着宋裕的衣袖,把鼻涕眼泪都往上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不喜欢我,父王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孩子。” 是啊,阿欢本来就亲爹不疼亲娘不爱,在外吃了十年苦,如今到了秦王府,他竟然一连几日都不来瞧瞧,只把人交给嬷嬷。 实在是不该! 头一次,宋裕开始觉得自己因为出府找乐子,耽误了正事。 放在以前,宋裕只会觉得找乐子才是正事。 “来人,再把本王那些大公鸡都给宰了,中午给郡主炖汤喝。”宋裕咬着牙开口,“就当给郡主补身子。” “还有那些酒,放在王府里太过碍眼,都赶快搬出王府。” 一旁的嬷嬷和管家已经呆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只见宋裕弯着腰,想尽办法哄着面前的小人儿,“莫哭莫哭,再哭眼睛都该肿了。” 宋时欢又哭了一会儿,才委屈巴巴的说自己困了。 嬷嬷小心翼翼的替宋时欢脱去鞋袜,动作轻的只差把宋时欢当祖宗供起来。 而宋裕就坐在床边,看着宋时欢的呼吸渐渐平缓,又替宋时欢掖了掖被角,方才离开屋子。 “嬷嬷,本王方才瞧阿欢的眼眶还是红的,也不知睡醒后疼不疼。”宋裕忧心忡忡,“这养个女儿,还真是得精细些。” “女儿家本就是水做的,更何况咱们郡主还是千金之躯。”嬷嬷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从容不乱。 先皇后保佑,她家王爷终于要往正道上走了。 要知道连皇上都骂了不知多少次,不仅半分作用都没有,王爷还变本加厉多养了几只大公鸡。 今日郡主就哭了一场,嘿,王爷自己个儿就把东西给炖了。 郡主真乃仙人! “本王的阿欢哪哪都好,就是太爱黏着本王了。” 宋裕叹了口气,才四日没见到他就大哭一场,女儿太粘人也是一种烦恼啊。 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总不能他走哪就把阿欢给带上吧。 迎春楼、流云亭、闻鸡坊......这些他常去的地方...... 嘶—— 宋裕摇了摇头,这都是些什么破地方,阿欢可不能去!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被这种地方给带坏了。 屋外的宋裕表情一会儿忧愁一会儿严肃,十分精彩。 屋内。 宋时欢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澈明亮,毫无半分困意。 今日之事想必马上就会通过各方眼线传至各处。 不知东宫和继后娘娘是否能坐得住? 宋时欢嘴角微勾,明枪暗箭她都不怕。 今日只是第一步。 第5章 家宴风波 宋时欢料到了那些人得知消息后会坐不住。 但宋时欢没料到,那些人的耐心竟只有炖几只鸡的时间。 膳桌上,宋时欢静静的坐着。 宋裕痛心疾首的看着冒热气的炖鸡,正暗暗决定要多吃几口来抚平心中的“伤痛”,却见老管家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王爷,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公公来了,说请您和郡主即刻进宫用膳。” 就这一句话,宋裕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绷开。 “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中午也得吃这鸡。”宋裕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宋时欢的盘子里,“阿欢,快吃。” “父王也吃。” 父女两人互相给对方夹着,把老管家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鸡肉嫩而不柴,上佳之品。 宋裕边吃边点头,既然最后进了他和阿欢的肚子。 这些鸡也不算枉过此生。 透过窗户,宋时欢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陈迟,继后身边第一得意的大太监。 此时的陈迟脸上仍挂着笑意,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难怪能成为继后的心腹。 “父王,皇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和皇祖父一样慈祥和蔼吗?”宋时欢轻声开口,一旁的嬷嬷见状悄悄关上了门窗。 “大错特错。” 宋裕伸手点了点宋时欢的眉心,“你皇祖父跟和蔼可亲可没半点关系,本王不知被他打了多少次。” 下手还特别狠。 “至于你皇祖母。”此时的宋裕放下了筷子,双眼像是蒙了一层雾,“你是她的亲孙女,她应当会喜欢你的。” 宋时欢心尖微颤,此刻的宋裕,好像经历过一场巨大的伤痛。 嬷嬷闻言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她本以为王爷这辈子都不会有后了。 如今真是万幸,有了郡主。 ...... 用完膳后,宋裕和宋时欢分开坐了两辆马车进宫。 马车里。 宋时欢面色清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和在宋裕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嬷嬷对此早已习惯,郡主本就是冷僻的性子,只会对着王爷露出几分孩子心性,反倒更让人心疼。 路上行人不多,很快马车便在宫门处停了下来。 “阿欢,到了。” 宋裕的声音响起,嬷嬷掀开帘子,宋裕一只手便把宋时欢抱了下来。 陈迟见状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娘娘竟头一回算错了。 秦王对福安郡主,不仅没有半分厌恶,反而疼爱极了。 景仁宫。 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元祐帝满是怒火的声音,“请他进宫用膳,还得求着他不成,让一桌子人在这里等这么久?” “皇上息怒,裕儿定是有要事在身,耽误了时辰。”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让元祐帝的五分怒增至十分。 “他能有什么要事?这个混账,整日跟在外面鬼混,早晚要把皇家的名声给败完了!” 宋裕伸手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宋时欢眼神微缩,伸手狠掐了一把右边的大腿根。 嘶,真疼。 痛意袭来,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效果比早上那会儿好上数倍。 “秦王到——” 嘭—— 一个茶盏摔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宋裕立马伸手把宋时欢护在怀中。 还不待元祐帝开口问罪,宋裕怀里的小人儿便大哭起来。 “父皇,有什么气您冲着我来,吓唬孩子算什么?” 宋裕也怒了,瞪着元祐帝。 元祐帝显然是冲宋裕撒气撒习惯了,一时间忘了宋时欢,见宋时欢哭的伤心,元祐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心里对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女,还是极喜欢的。 “阿欢,皇祖父方才是手滑了,你别怕。” 一旁的继后见状攥紧了手中帕子,皇上何时对其他孙辈这般怜爱过? 生辰宴那天她身体抱恙并未出席,所以并没有亲眼看到元祐帝对这孩子的偏爱。 如今看来...... 皇上是真的把这个孩子放在了心上。 这份偏爱本该是她翎儿的,竟落在了宋裕身上。 这可不行! “裕儿,你父皇也是等你等的着急了。”继后缓缓起身,“今日是本宫想瞧瞧孩子,阿欢,快来皇祖母这里。” 宋时欢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动,继后见状也不恼。 “乖孩子,前几日的事情皇祖母听说了,已经把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边说,继后边指了指太子和太子妃的方向,“你是他们嫡亲的血脉,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母后这话可错了。” 宋裕嗤笑出声,“这是本王的孩子,跟东宫可没有半分关系。” “这......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啊......”继后红了眼眶,“难不成要生生断了情分?” “本就没有情分可言。” 见宋裕桀骜不驯,元祐帝的怒火重新袭来,“放肆!这么多人等你用膳等这么久,你还理直气壮?” 宋裕正硬着脖子准备同元祐帝理论,还没开始,宋时欢便泪眼朦胧的开口: “不是这样的,皇祖父。” “是阿欢错了,父王为了哄阿欢,把府中的大公鸡给炖了,方才父王就是在陪阿欢吃大公鸡。” “皇祖父,方才那位公公到的时候,公鸡都炖好了,是阿欢想吃,所以我们......我们才来晚了。” 元祐帝惊呆了,他不会是人老,开始耳背了吧? 就秦王府那几只大公鸡,居然也能被炖了? “阿欢,告诉皇祖父,你们吃的什么?” “就是父王经常带着出府的大公鸡,全部炖汤了。”宋时欢打了一个哭嗝,“蛐蛐父王也扔了,还有酒,阿欢不喜欢,父王也都搬出府了。” 元祐帝回过神来,脸色瞬间雷雨转晴天。 “那几只公鸡吃完了没?” “没有,阿欢和父王都实在吃不下了。”宋时欢还拍了拍鼓鼓的肚子,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来人,去秦王府把没吃完的鸡肉端来热热,朕也要吃。” 那几只该死的公鸡,当初气的他三天都没睡好觉! 继后见状只能勉强的笑着,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6章 宋裕挨打 “阿欢,坐皇祖母身边好不好?” 没吃完的炖鸡被再次端上了饭桌,元祐帝也不再追究宋裕和宋时欢来晚之事,东宫几人见状眼底都闪过几分恨意。 他们白等了这么久。 “她怕生,坐本王旁边就行。” 宋裕淡定的让宋时欢挨着自己坐下,“你们该吃赶紧吃吧,我们都吃饱了。” 一句话,差点没把饥肠辘辘的宋惜颜给气哭。 她宋惜颜何时在皇宫里饿着肚子还受这样的委屈。 见宋裕毫不顾忌的拒绝自己,继后神色越发温柔似水,“皇上,臣妾瞧着裕儿如今有了阿欢,也有几分当爹的样子了。” 元祐帝闻言虽然嘴上不语,只一个劲儿吃着炖鸡,但上翘的胡须还是暴露出了好心情。 这混账羔子总算是有长进了。 可继后却话音一转,“若是当年......裕儿也能早早成婚生子,也不至于荒废了这么久......”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元祐帝和宋裕的脸色几乎同时变沉,似是能滴出墨来。 “我有的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做错事连半分心虚都没有?”宋裕面上带着十足十的讥讽,“竟然还敢主动提起那些腌臜事。” “混账!” 元祐帝拍案而起,怒视着宋裕,“你如今都敢指着你母后鼻子骂了?宋裕,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我说的有错吗?分明就是她故意算计......”宋裕也跟着站了起来,还不待宋裕把话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便打在了宋裕脸上。 宋裕只觉得耳畔嗡嗡的,眼前也有些发晕。 “皇上,不要打裕儿。”继后护在宋裕面前,模样像极了一个慈母,“是臣妾说错话了,臣妾以后不提便是。”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局面更加糟糕。 “皇后不必替他说话,我大祁向来以孝治天下,没想到朕却养出来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宋裕伸手推开继后,想要直接跟元祐帝争论。 可明明只稍稍用了些力气,继后却朝着地上倒去,幸而被太子妃扶住,几道愤怒的目光瞬间射向宋裕。 宋裕愣了愣,随即便讥笑出声: “你们说得对,我宋裕就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院内。 宋裕被压在凳子上,两个太监拿着又长又厚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往宋裕身上打,宋裕强忍着一声不吭。 宋时欢在一旁站着,眼里全是不停挥舞的木板。 “吓傻了?”宋言峥走到宋时欢身边,“我早说过,你会为你那天选了秦王而后悔的。” “大哥跟她多什么嘴,吓傻了才好呢。”宋惜颜脸上带着几分阴毒,景仁宫里都是皇祖母的人,她自然没有丝毫忌惮,“她变成个傻子,秦王本就是个傻子,正好凑成一对父女。” “宋时欢,你亲自选的爹如今正在挨打,而皇祖父却在屋子里陪皇祖母,我父王和母妃也陪侍在侧。”宋惜颜笑了,“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宋惜颜眼中闪过恶毒,她看得出来,皇祖母想要拉拢眼前这个野丫头。 凭什么!她才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孙女。 “差距吗?” 宋时欢轻声呢喃着。 她看得出来,打板子的太监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照这样下去,宋裕会断腿也不无可能。 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元祐帝绝不会下这样的死手。 顷刻间,宋时欢以极快的速度扑在了宋裕身上,根本没有给两名侍卫反应的余地,板子重重的砸向宋时欢。 只一下,宋时欢便被打晕了过去。 “阿欢,阿欢......”宋裕反应过来后怒吼着,努力撑起身子抱住了宋时欢,院子里的动静惹来了元祐帝。 “阿欢怎么了?” “嗤——” 宋裕吐出了一口血水,鲜血染红了薄唇,神色越发薄凉,“阿欢替我挨了一板子,给她叫御医。” 元祐帝看着不省人事的宋时欢,指尖发抖。 “传朕指令,叫梅太医。” 太医院院正梅知临,是元祐帝的心腹。 梅太医很快赶来,给宋时欢把完脉后忍不住开口惊呼: “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元祐帝眼神骤缩。 ...... “皇后,这两个人,是你宫里的太监。” 元祐帝看向继后,他虽下令打那混账板子,可行刑之人只要不是傻子,下手就该知道轻重。 可阿欢只受了一板子便活活晕过去了。 还有那混账,梅知临说伤及内里,险些就...... “皇上......臣妾也不知裕儿和阿欢会伤成这样。” 继后有些慌了,她怎么会干这么明显的蠢事。 可当继后看到脸色难看的太子时,唇色瞬间发白。 愚蠢! “皇后若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看不好,朕来替皇后管。” 元祐帝声音平淡,可继后却越发心惊,元祐帝这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脸色。 “皇上明鉴,裕儿是姐姐唯一的骨血,臣妾将他看的比翎儿还重。”继后言辞恳切,“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可以对着姐姐的灵位发誓。” “来人,把两个行刑太监杖毙。” 元祐帝并不搭理继后,只冷漠的处置了两个太监,而后便甩袖离开,还命人抬走了宋裕和宋时欢。 屋内。 继后气的把手中佛珠扔向太子,“当着你父皇的面儿耍小聪明,你如今可真是胆大包天。” “母后息怒,孩儿本以为就算板子打的再重,以宋裕的性子也只会强忍,若不是有个宋时欢,等父皇知道板子轻重时,也已经晚了。”太子愤愤道,“一步好棋,被那孽障毁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让宋裕下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那孽障怎么不消失在世上! “你难道没看出你父皇很喜欢她,一个孩子罢了,养在东宫便是。”继后恨铁不成钢,“如今好了,白白给宋裕送个孩子。” “还有,当年本宫算计宋裕私会心儿,这件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不止本宫的皇后之位,连带着你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继后一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宋裕掐着心儿脖子,给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心儿灌下堕胎药的场面。 继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而太子也白了脸。 第7章 父子隔阂 紫宸殿。 “孩子怎么样了?” 梅知临闻言轻叹了口气,“郡主已经醒了,皇上何不亲自去侧殿看看。” 听到这话,元祐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老东西,也敢调侃朕了。” 梅知临正了正神色,“皇上,郡主本就比寻常孩子瘦小,那一板子还打在了郡主的背脊上。” “臣建议让郡主养在紫宸殿至少一个月,从这里到秦王府一路颠簸,郡主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这好说,让阿欢住下来便是。”元祐帝心里也后悔极了,“梅知临,这宫里的药材都可以给阿欢用,朕就把阿欢交给你了。” “臣遵旨。” 梅知临告退后,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元祐帝看向侧殿的方向,心口发沉。 “吴奇,你说阿欢会不会觉得朕狠心?” 他是真没想过,那两个太监下手会那样狠,该死! 大太监吴奇闻言愣了愣,弯着的腰更低了几分,“郡主是皇上您的血脉,肯定是敬着您的。” “当时秦王让朕给阿欢叫御医时,朕心慌的厉害。”元祐帝摸着腰间系着的玉佩,玉佩质地粗糙,但却被视若珍宝。 “他娘在世时最护短,若是知道朕打了她的儿子和孙女,只怕是要把朕赶出去睡了。” 元祐帝眼神晦涩,带着难言的悲伤,“走,去瞧瞧他们。” ...... 侧殿。 “阿欢,你疼不疼,不然本王给你念话本子转移下注意力。” 宋时欢趴在床上,看着无头苍蝇似的宋裕,从她睁眼开始,宋裕的话都没停过,给她掖被角,还给她整理头发。 完全不顾自己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宋时欢眨了眨双眼,“父王,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宋裕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宋时欢,你知不知道这板子再重几分你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本王一个大男人挨几下板子能有什么大碍,你还是个孩子,替我挡什么板子。” 宋裕眼底有些泛红,握住了宋时欢的手。 感受到宋裕的颤抖,宋时欢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余光突然扫到了屋外的一道影子。 元祐帝在外面! 宋时欢垂了垂眸,“我看到那两个人使劲儿挥板子,我害怕。” “以后你就习惯了,只要有你皇祖母在,本王被打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宋裕无所谓的开口,“指不定哪天本王就被打死了。” 宋时欢听到这话,眼底沁出丝丝笑意。 她这个父王可真是太上道了。 屋外,元祐帝的身形顿了顿。 “可是父王,您没有用力推皇祖母,对不对?”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笃定,“为什么不跟皇祖父解释,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鬼才会听本王的解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把板子挨了,回府听曲儿去。” 宋裕背上的伤让他有些坐不稳,忍不住嘶了一声。 “不对。” 宋时欢绷紧小脸,神色认真,“我今年十岁了,耳朵能听眼睛能看,父王说的话我都相信,所以无论如何,父王要和我解释。” “人小鬼大。” 宋裕显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伸手给宋时欢“变”出来了两个话本。 却在抬头对上宋时欢委屈的模样时顿住。 “你要是推了皇祖母,那就是坏人,阿欢不希望父王是坏人。” 一听这话,宋裕立刻开口替自己澄清,没有半分犹豫: “对,本王绝对没有用力推你皇祖母,之所以推开她,是不想她挡在本王和你皇祖父之间。” 宋时欢瘪了瘪嘴,“那你说什么皇祖母陷害你,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当年本王的确是被算计的。” 宋裕恨不得对天发誓。 开玩笑,他可不能让阿欢觉得他是个坏人。 “我就知道,父王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王。” 宋时欢这才露出了笑脸。 屋外元祐帝险些站不稳,胸口开始来回起伏。 吴奇见状快速扶住元祐帝,正欲出声叫御医,却被元祐帝一个眼神制止。 而屋内的宋时欢则把头埋在枕头上,掩盖住了勾起的嘴角。 只这样哪里够,她要再给继后一个大礼。 “皇祖母不是您的娘亲吗?为何如此待您?”宋时欢佯装疑惑的开口,宋裕哼了一声: “她才不是本王的娘亲。”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继续煽风点火:“怪不得,若是父王的娘亲,肯定会心疼父王的,就像阿欢,愿意给父王挡板子。” “你还敢提挡板子的事?” 后面宋裕和宋时欢说了什么元祐帝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满腔的怒火,急需要一个出口发泄。 元祐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那些话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有些不敢去深想。 若当真心疼,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挨板子吗? 还有那两个太监,若没有主子授意,敢对一个王爷下那么重的手吗? 元祐帝浑身发寒。 一刻钟后,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元祐帝从桌案上扒拉出来了一本十几天前弹劾太子的折子,“吴奇,叫太子过来见朕。” ...... “儿臣拜见父皇。” 声音刚落,元祐帝便把折子扔在了太子脚边,“打开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子本有些心虚,又被元祐帝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脸色变得惨白。 打开折子一看,整个人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太子跪在地上,“那日儿臣之所以宴请宾客,是因为惜颜说牡丹花开的好,想请大家去瞧瞧。” “就因为一个幼童的一句话,你就大费周折的邀请了数十个朝臣和家眷去你京郊的别院赏花?” 元祐帝嗤笑出声,“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太子呐呐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他也确实是借着宋惜颜的一句戏语,想和那些朝臣拉近关系。 可这些事情,平日里父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问责于他。 为何今日突然发难? 还不待太子想明白,便被人架起来摁在凳子上。 “给朕狠狠地打。” 元祐帝开口下令,还连带着对东宫厌弃宋时欢的不满。 板子落在皮肉上,太子立刻疼的大声叫了出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而元祐帝的眼神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他很是好奇,当太子受罚时,皇后会有何反应。 第8章 圣眷极浓 太子只挨了不到二十下板子,继后便焦急的赶了过来,陈迟也上前拦着行刑的太监。 “皇上息怒,打不得,打不得啊。” 见状,元祐帝的眼神变得幽黑,让继后不敢直视。 “朕打自己的儿子,为何打不得?” “皇上,太子是一国储君,若是打坏了,会动摇国本啊。”继后看着面无血色的太子,也顾不上去思考元祐帝的异样。 “动摇国本?” 元祐帝呢喃,看着继后护着太子的模样出神。 侧殿里。 宋裕巴巴的透过门窗往外看着,高兴的连自己的伤都顾不上。 “怎么不接着打了?才打了十七下,不行,本王还是得出去瞧瞧。” 宋翎这厮果然是软骨头,板子还没打到身上就开始嗷嗷叫,真没出息! 宋裕一边暗暗鄙视着太子,一边准备出去看太子笑话。 “父王且慢。” 宋裕迈出的腿悬在半空,转过身看向宋时欢,“阿欢,你也要一起去吗?你现在还不能挪动,你放心,本王会把外头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给你。”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抽,她可不想去凑这鬼热闹。 这会儿正是元祐帝对继后和东宫起疑心的时候,若是宋裕跑出去,说不定又被继后扣个什么罪名,他们父女俩这顿板子就白挨了。 于是宋时欢弦眦欲泣,“父王,您说话不算话。” “哈?” 宋裕身体一僵,拉扯伤口带来的痛感让宋裕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说过啥话了? “进宫之前您说过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宋时欢控诉道,“现在却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屋子里。” 宋裕脑子有些转不动,他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话了? 宋裕又思考了几秒,才艰难的朝着宋时欢露出一个略显卑微的笑脸,“那本王就在窗户这里看,行不?” 宋时欢无语。 ...... “父皇,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太子忍着痛意,气息奄奄的开口。 听到结党营私四个字,继后心尖微颤,跪在了地上。 继后如今也年过五旬,有元祐帝的爱重,在宫里向来都是被敬着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翎儿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倒是护着他。”元祐帝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接着打,再打十板子,此事便作罢。” 这十板子,是元祐帝对继后的不满。 “若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说罢,元祐帝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不顾身后的阵阵求饶,缓缓走进殿内,慢吞吞的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穿着粗布织衣,眉眼同宋裕极为相似,臂弯处还挎着一个竹篮。 “芬儿,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元祐帝的声音极轻,被屋外太子的嚎叫声和继后的哭声掩盖。 十下板子打完,继后叫御医的声音便响起,同之前宋裕挨打时的反应截然不同。 纵使再不愿意相信,元祐帝也明白了些事情。 “朕今日才发现,原来她待咱们儿子,并没有朕一直以为的那么好。” “当年的事情,朕也得再好好查查。” 一旁站着的吴奇忍不住垂下眼眸,世人都讥笑秦王纨绔无能。 可他却知道,自始至终,唯有元后所出的秦王才是皇上的软肋。 这大祁皇宫啊,是子凭母贵。 ...... “王爷,下官千叮咛万嘱咐,您的伤也得躺床上养,您非不听,现下就只能吃点苦头。”梅知临面无表情的下手,宋裕杀猪般的声音立刻响起。 惊的正殿里批阅奏折的元祐帝顿了顿,一滴墨水滴在了折子上。 得,白批半天了。 “梅老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裕额头都疼的冒汗,“那可是宋翎被打,本王不去看看哪里能行?也就趴在窗子那看了一会儿而已。” “只一会儿?”梅知临挑眉。 “宋翎只挨了二十七下板子,能打多久?本王可是挨了二十八下。”宋裕脸色更差了,“父皇绝对是故意少打宋翎一下,他就是看本王不顺眼。” 屋外,刚走到门口想来看看情况的元祐帝老脸一拉,混账羔子! “那是太子,一国储君。”梅知临无奈的开口。 “储君怎么了?就连父皇当年都还被娘亲揪耳朵呢!” “咳咳咳——”宋时欢重重的咳嗽出声。 “阿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裕完全没领会到宋时欢的提醒,“阿欢,你是不知道,当年父皇对娘亲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别看他现在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 “宋裕!”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裕表情瞬间凝固,不可置信的转了转头,“父......父皇......” “你母后走的时候,你才两岁,朕竟不知你两岁都能记住这么多事情了?”元祐帝险些被气笑。 “都是梅知临告诉我的。” 宋裕想都没想,就把梅知临给卖了。 “那个......臣还要去给郡主调配一副药,就先行告退了。”梅知临的山羊胡子直颤,脚底抹油直接溜走,留下元祐帝和宋裕大眼瞪小眼。 “伤势如何了?” “放心,死不了。”宋裕给元祐帝了一个后脑勺。 “朕是问你背上的伤还有多久能结痂,多久能正常走路。”元祐帝的耐心已经被用掉了一半。 “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回秦王府,这紫宸殿我还待不习惯呢!”宋裕撑起身子,“我这会儿就能收拾东西走,不在这里碍您的眼。” “给朕滚!” 元祐帝气呼呼的回到主殿,围着画像来回转了足足三圈。 “芬儿,你瞧见了吧,有的时候真不是朕这个当爹的不管,这混账羔子就算你来管,也得气个半死。” 他难得有了几分想和这混账修补关系的心思。 结果呢? 修补个屁! 另一边,宋时欢生无可恋的看着正捧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宋裕。 完全没把元祐帝方才的怒火放在心里,白白错过了元祐帝难得的几分愧疚。 不过...... 宋时欢眼波微动,她倒是发现了一件大事。 她这个父王,好像圣眷极浓。 第9章 想抢他闺女? 景仁宫。 “母后,那孩子现在已经被记在秦王名下了。”太子妃拧着手帕,神色挣扎。 “糊涂!” 继后抿了一口茶水,“难道你们当真以为翎儿挨板子,是因为他结党营私?” 太子妃想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若真是结党营私,那罪名岂是打板子能解决的!” 听到继后的话,宋言峥脸色变了,“皇祖父是心里有气,在替大伯和宋时欢出气,对吗?” 宋惜颜脸上的嫉妒已经掩盖不住,继后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这个孙女哪哪都好,可就是不知为何没入皇上的眼,不止惜颜,就连言峥也一样,皇上对他们跟对待其他孙辈没什么区别。 唯有宋时欢不同。 “她是个吃过苦的孩子。”继后拍了拍太子妃的手,“皇上当年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看到她自然就格外怜惜。” “有的时候,这一丁点的怜惜,结果就会千差万别。” “儿媳明白了。” 太子妃想到了那日宋时欢扑上去为宋裕挡板子的场景,抿了抿嘴: “可秦王待她极好,她未必愿意再回头。” “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些软话,对她好些,她还能记你的仇不成?”继后微微扬唇,“你只需拿出待惜颜的一半好就够了。” 太子妃应下此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景仁宫。 继后有些疲惫的靠在床边。 “娘娘,奴才刚才瞧着,太子妃和皇孙一出去便开始哄福蕴郡主了。”陈迟为继后点上熏香,缓缓开口。 “怎么哄惜颜本宫不管。” 继后闭目养神,“但宋时欢必须重新记回翎儿名下,陈迟,本宫且问你,你觉得那孩子比起惜颜,如何?” 陈迟疑迟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才几日宋裕就像变了个人,把那些阿臢物都给丢了,无论这孩子是聪明还是愚钝,都不能留在秦王府了。” ...... 紫宸殿,侧殿。 “阿欢,你真的不喜欢看话本子?” 宋裕看着宋时欢翻阅史书,神色满是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不喜欢看话本子的人。 真是稀有啊。 “皇祖父说了,读史书能明理,我之前在外面都看不到这些书。”宋时欢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有些地方我看不懂,父王,这一处是什么意思?” 宋裕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他打小就不爱去上书房,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书到用时方恨少! “咳咳咳......”宋裕挠着头,“本王怕给你解释错了,这样,本王给你专门请个夫子。” 正在宋裕和宋时欢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姐姐哪里不懂,问母妃便是。” 见是宋惜颜,宋裕和宋时欢同时呆滞了一瞬。 “母妃当年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姐姐不必另请夫子。”宋惜颜皮笑肉不笑,上前拉着宋时欢的手,把宋裕挤到了一边。 太子妃还显得有些拘谨,“身子怎么样了?殿下特地叮嘱,让给你带根千年人参补补身子。” 见宋时欢看的是史书,太子妃心里忍不住软了一块。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同样爱看史书。 “史书晦涩,看不懂是正常的。”太子妃细细打量着宋时欢,觉得宋时欢生的同她还有太子都不像,但到底是她生的孩子,还是有其他相像的地方。 如今又有了父皇的怜爱...... “你若是愿意,可以搬去东宫住,哪里不懂的我都给你讲。” 宋时欢眉眼微弯,指向一旁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宋裕,“我父王也能给我讲,父王,你说对不对?” “嗯?” 宋裕反应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瞪着太子妃,这是想来抢他闺女? 呸! 臭不要脸。 “当然了。”宋裕硬气回道,快速瞄了眼史书那页的内容,“阿欢,本王先去给你热杯牛乳。” 而后忍着伤痛走向正殿,“吴奇,快点,本王要见父皇。” 殿内还在苦哈哈批折子的元祐帝听到动静,刚走几步便被宋裕撞了个满怀,“父皇,问您个问题,十万火急。” 元祐帝听完宋裕的话后,嘴角直抽。 “你不会是脑子坏了吧?从小一看书就说头疼,这会儿来问朕史书?”元祐帝伸手想要去探宋裕额头的温度。 宋裕急的团团转,“父皇,再晚我闺女都被抢走了。” “谁敢!” 宋裕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从老头子嘴里听到这般动听的话。 ...... 宋裕把元祐帝的原话给宋时欢复述了一遍,宋时欢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父王可真厉害!” 宋裕神气极了,还斜了太子妃一眼,“那当然,本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阿欢,咱们不必去问个外人。” 刚走到屋门口的元祐帝脚下步子一转,还是不进去了,没眼看啊。 他这个孙女眼神好像有点问题,竟然能把这个混账给看出花来。 方才那些话,还是他告诉那混账的呢! “阿欢现在是本王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本王自会帮她解决,不劳二弟妹费心了。” 听着宋裕毫不留情的拒绝,太子妃脸上的笑顿时有些挂不住。 “既如此,阿欢,我和你妹妹明日再来。” 说罢便匆匆离开。 宋时欢眨了眨眼,继续埋头翻阅史书,在宋裕没看到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角。 而此时的宋裕还不知道,方才他已经给自己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半个时辰后。 宋时欢再次指着史书的另一处,“父王,那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呀?” 宋裕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又再次火急火燎的去求助了元祐帝。 几回下来,宋裕目光涣散,双眼无神。 而宋时欢则指着鼓胀的肚子,“父王,我实在是喝不下牛乳了,已经喝了三杯了。” 一炷香后,宋裕再次来到元祐帝面前,这次元祐帝连头都没抬,“又是哪里不懂?” 而宋裕却语出惊人: “给我找个通晓史书的夫子。” 吧嗒,元祐帝手中的朱笔掉在了地上。 第10章 纨绔转性开始念书?! “臣沈明文拜见皇上,拜见秦王殿下。” 主殿里,元祐帝给宋裕在屏风后面支了一张软榻,宋裕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和宋时欢一模一样的史书。 “沈大人,明日天亮前,你得给本王讲懂这几页的内容。” 宋裕比划了几页,按照阿欢看书的速度,明日看的应该就是这几页了。 “准备好了就赶紧开始,本王的时间很紧张。” 宋裕专门强调了很紧张三个字。 他可是听到太子妃说明日还要再来,这根本就是贼心不死! 沈明文自然是知晓宋裕的纨绔之名,战战兢兢的开始讲了起来,做好了随时被赶走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是,宋裕从始至终都听的极为认真。 有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开口提问。 元祐帝的表情已经从惊愕变得麻木,对着吴奇开口:“秦王之事,不许传出丝毫风声。” 这混账难不成真的因为阿欢转了性子? 他得去对着祖先的牌位拜拜。 ...... 而东宫的气氛则异常尴尬。 太子趴在床上,脾气暴躁的摔碎了一套茶盏,伺候的婢女跪地求饶,其他宫人也战战兢兢,不敢妄动。 “殿下。”太子妃示意众人退下,又拍了拍身边的宋惜颜,“惜颜,去陪你父王说说话。” 见是宋惜颜,太子缓和了神色。 “怎么样?她答应回东宫了吗?” 纵使心里不愿,可太子也知道让宋时欢回东宫是有许多好处的。 宋惜颜闻言抽泣出声,“父王,姐姐好像不喜欢我们,一直不搭理母妃,我们被大伯赶出来了。” “什么,宋裕他竟然敢!”太子一听便想要起身,“孤要去面见父皇,为你们讨回公道。” “殿下莫要扯到伤口。”太子妃连忙上前安抚道,“这孩子怕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同我们有了隔阂,明日我再去试试。” “你们明日去直接同她把话说明白,让她自己选。” 太子语气生硬,哪有他堂堂太子求着一个野丫头的道理,心里对宋时欢的厌恶也更加深了几分。 “好。” 太子妃目光微顿,看到宋惜颜几句话便把太子逗笑时,心里对宋时欢的那点触动也慢慢消失。 罢了。 太子妃前脚刚踏出屋子,宋言峥便跟了上来,“母妃,她回东宫固然有好处,可惜颜这几天为了她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还强忍着哄父王开心,孩儿于心不忍。” “是了,惜颜受委屈了。” 太子妃怜惜的看了眼屋内的方向,“就如你父王所说,明日去把话说清楚,若是她仍旧不愿回东宫,此事便作罢。” 宋言峥松了口气。 他昨晚还看到惜颜一个人偷偷在假山后面哭了。 哭的他心都碎了。 一个野丫头罢了,纵使皇祖父格外怜惜她几分,又如何能比得上他这个东宫嫡长子? ...... 次日一早。 宋时欢看着眼圈乌青的宋裕,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满心感动,主动开口替宋裕着补: “父王,您该不会是看话本子看的一宿没睡吧?” “本王......本王新得了两本好看的,一看便入迷了。”宋裕磕磕绊绊的开口,“阿欢,你今日怎么不看史书了?” 快看啊! 不然他不就白费功夫了。 在宋裕满是期待的目光之下,宋时欢打开了昨日的史书。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宋裕巴巴的盯着宋时欢,恨不得宋时欢每一句都开口问他。 几处宋时欢没看懂的地方,宋裕都讲解的极为流畅。 听着宋时欢的夸赞,宋裕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手心也有些冒汗。 原来这就是满腹经纶的感觉么? 宋时欢双眼笑的像两个弯弯的月牙,“父王简直太厉害了,阿欢要更努力些,向父王学习。” 宋裕被夸的耳垂都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嬷嬷走了进来,“王爷,郡主,太子妃娘娘来了。” 一听这话,宋裕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阿欢,本王去把人撵走,你继续看书便是。” 宋裕边说边开始撸袖子,当着他的面抢他闺女,当他宋裕死了不成? “父王,请她进来吧。”宋时欢合上了史书,悄悄指了指正殿的方向。 傻父王,皇祖父还在悄悄看着呢! 太子妃今日是空着手来的,态度也比昨日冷漠了几分。 “太子妃娘娘,我今日没有看不懂的地方了。”宋时欢语气淡淡的,不欲与太子妃多言。 “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要不要回东宫。” 太子妃看着宋时欢的眼睛,“若是你愿意回东宫,我保证你的吃穿用度和惜颜一样。” 宋裕一听,气的双眼充血。 “二弟妹,当时你们要把阿欢送到皇觉寺,现在又要把人接回东宫?”宋裕满是讥讽,“怎么?一顿板子就把你们打清醒了?” “大哥,阿欢是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的。” 太子妃这一句话,说的宋裕哑口无言,忍不住看向宋时欢。 他可以不在意太子妃的许多话,可唯独这一条,他无从反驳。 “我不愿意去东宫。” 宋时欢的话如同一汪灵泉,让宋裕的精神瞬间又抖擞了起来。 “你可想好了?”太子妃身上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宋时欢就是秦王府的嫡长女,秦王就是我的父王。” 宋时欢歪了歪脑袋,“当日您和太子殿下厌恶我,如今却又想我去东宫,难不成是我身上多了什么好东西?” 太子妃被点破心思后气急败坏的离开了紫宸殿。 宋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喜滋滋的给宋时欢端茶倒水,“阿欢,快来喝水。” 宋时欢乖巧的把水喝完后,给宋裕扔下了一道惊雷: “阿欢的父王比宋惜颜的父王强,对不对?” 见宋裕不语,宋时欢瘪了瘪嘴,“宋惜颜的父王会的,我父王都会!宋惜颜的父王不会的,我父王还会!” 宋裕心肝乱颤。 他......他不太会啊...... 第11章 望父成龙 “父王为何不说话?” 见宋裕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宋时欢伸手戳了戳宋裕的手背,一旁的嬷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阿欢......”宋裕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咱们不跟宋惜颜比,在本王眼里,她连你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可是,是宋惜颜非要和我比的。” 宋时欢神色黯然,“那日父王挨板子,是宋惜颜跟我说,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差距。” 下一秒,宋时欢就又高兴了起来,“不过紧跟着她父王就也挨板子了,所以还是我父王厉害。” 看着变脸就像翻书似的宋时欢,宋裕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他不如宋翎的话。 让他承认宋翎厉害?等下辈子吧。 “当然,本王自然是比太子厉害。”宋裕底气不足的说道,眼神也四处乱瞄,“他喝酒喝不过本王,斗蛐蛐不行,听曲儿的品味也不行。” 宋时欢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像小猫儿一样继续喝水,双眼笑的眯了起来。 宋裕在宋时欢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气呼呼的找上了元祐帝。 “又有什么事?朕现在看见你就烦。”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就这一眼,宋裕立刻炸毛了。 “能不能管好东宫的人,别总在阿欢面前转悠?” “两条腿长在他们身上,朕又管不着。”元祐帝面不改色,“再说,阿欢不是又选了你吗?” “父皇,您偷听我们说话!”宋裕控诉道,“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 “朕怎么了?朕还听到你夸下海口,说比太子厉害。” 难得这混账在他面前吃瘪,元祐帝嘴角微扬,身心舒畅。 “你说说你,三十多的人了,整日还没个正形。”元祐帝继续在宋裕心里戳着刀子,“你今日能骗过去,来日阿欢若要你和太子比较,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粗俗! 宋裕气的手指发抖,堂堂天子,竟如此粗俗。 “有些人这辈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自然不懂这种感觉。”宋裕回怼道,“阿欢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去给她摘下来。” 元祐帝的老脸也黑了。 这辈子没个女儿,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吴奇看着互相戳对方肺管子的父子俩,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降低存在感。 “行了,太子妃毕竟是阿欢的娘,朕难不成还能拦着娘见闺女?”元祐帝没好气道,“朕倒是没想到,你和阿欢还真有父女缘分。” 他这个儿子没心没肺,难得愿意为一个小姑娘操碎了心。 “阿欢从小就没娘亲护着,宋翎这个爹也不喜欢她。”宋裕呲着大牙,“跟我又有何区别?” “朕......”元祐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至于我夸下的海口,不劳您费心。” 说罢,宋裕便扬长而去。 ...... 之后几日,元祐帝每日都会来侧殿待一会儿,宋裕也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的。 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 宋裕仍旧每晚雷打不动的听沈明文授课,白天则给宋时欢讲解史书。 史书已看完一半,宋时欢看向宋裕的眼神越发炙热。 宋裕给她讲解的时候引经据典,这些典故,绝对都是临时听先生说的,在她面前却记的丝毫不差。 在读书上,这妥妥是有天赋的! 她好像,真的可以...... 望父成龙。 “阿欢,这里听明白了吗?”才半个月的时间,宋裕眉眼间酒气便彻底消失。 宋时欢点了点头,“父王讲的特别清楚,我一听就懂了。” “阿欢真聪明。” 宋裕笑着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吴奇的声音打断,“王爷,皇上请您去正殿。” “叫本王去有何事?”宋裕眉心一皱,父皇主动叫他,准没好事。 “这......奴才也不知,应当是着急的事情。”吴奇看了眼宋时欢,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还有太子妃娘娘都来了,还有......常夫人。” 太子妃乃常氏嫡女,如今的常夫人,正是太子妃的兄嫂。 “她来作甚?本王去瞧瞧。” 吴奇搀扶着宋裕离开,宋时欢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常氏......是京城公认的大善人。 正殿里时不时传出宋裕愤怒的声音,还有茶盏落地的破碎声。 嬷嬷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郡主,老奴瞧着那边好像......” 情况不太妙。 “嬷嬷,扶我起来。” ...... 正殿。 继后看着如同一头凶兽的宋裕,故作担忧道:“本宫自然是相信阿欢的,可如今谣言四起,得先想个法子保下阿欢的名声。” “阿欢绝不是那样的孩子!” 宋裕斩钉截铁道,恨不得想要去手刃了那些造谣生事之人。 “大哥,我们都相信阿欢。”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可谣言说阿欢恃强凌弱,还偷东西抢人吃食,如今阿欢又迟迟不回王府,外面人自然是猜测皇家惩治了阿欢。” “若是没有证据,阿欢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本王的女儿,还需要有什么证据?”宋裕眉眼染上狠厉,“哪个不长眼敢说谎的,本王直接大刑伺候。” “王爷,若是找跟阿欢相熟的人,亦或是夫子来作证,此事自然便能了结。”常氏柔声开口,“臣妇今日一听到这些谣言,就立刻求着进宫,阿欢那孩子,常家也是心疼的。” “是啊,裕儿,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大刑伺候,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继后嗔怪道,“本宫觉得常氏说的法子就不错。” 继后这也是下策之举。 东宫拉拢宋时欢不成,那她就只能毁了这个祸患。 如今宋裕和宋时欢在紫宸殿住下,日日和皇上待在一起,她急的连饭都吃不下,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本王不在乎什么名声。” 反正他的名声也不能再差了。 “够了,既然是阿欢的事情,先把阿欢叫来问问再说。”元祐帝扫视了一圈,沉声开口:“吴奇。” 还不待元祐帝接着说,屋外便有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福安郡主求见。” 元祐帝笑了,“这不,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第12章 造谣说她是坏孩子 “阿欢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继后边说边看向常氏,“这就是福安郡主。” 常氏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双眼泛红,“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回皇祖母,孙女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也多谢常夫人挂怀。” 一句常夫人,便划清了同常家的界限。 常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娘娘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孩子是铁了心的要疏远东宫。 她常家世代簪缨,繁荣富贵都延续了几个朝代。 今日竟还被人瞧不上了,怪哉。 “阿欢,有件事情朕想问问你。”元祐帝把谣言同宋时欢说了一遍,而后捋了捋胡须,“你怎么看?” 宋时欢并未开口回元祐帝的话,反而看向宋裕,朝着宋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所以方才父王是在替我说话?”所以才吼的快把房顶都掀翻了。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你不好好在床上养伤,来这里作甚。”宋裕看了吴奇一眼,“给郡主搬个软塌来。” “果然父王对我最好。” 眼见宋裕开始恢复理智,方才凶狠的模样也渐渐消失,继后和太子妃对视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宋裕脾气向来一点就着,她们借此让宋裕吃了不少亏。 如今在宋时欢面前,竟这么轻易就被顺毛了。 “咳咳......” 元祐帝看不下去,发出点动静挽回一下他这个皇帝的存在感。 “皇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宋时欢歪了歪脑袋,“我被坏人泼了脏水,为何不是让坏人拿出证据,而是让我自证呢?” “我父王说得对,就该先把那些坏人抓起来。” “若是拿得出证据,孙女认罚,若是拿不出证据,受罚的就该是他们。” 宋时欢看向常氏,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前世,她也曾以为常氏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 可当她被宋惜颜戏弄,被宋言峥掐着脖子之时,她向一旁的常氏伸手求救,常氏却笑出声来: “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个生来就该被碰到天上,一个生来就该被踩在泥里,这在泥里的呀,就该有自知之明。” 那时她才知这位常夫人,内里是多么的丑陋不堪。 “阿欢这话,倒也有理。”元祐帝不住的点头,旁人指责他孙女,自然是要先问问旁人为何指责,凭甚让他孙女自证清白。 “方才我在门外之时,听到常夫人说可以寻跟我相熟的人,亦或是夫子来作证。”宋时欢眼神黝黑,让常夫人心里有些打鼓,这孩子怎么感觉有点邪性? “对......”常夫人笑容有些勉强,“臣妇也是担心郡主,想着能早点替郡主平息谣言。” “可是我没有相熟之人。”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至于夫子,我只偷偷听他授课,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止常氏,继后脸上的表情也裂开了。 那她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算什么? “阿欢,人怎么可能没有相熟之人呢?可不许撒谎。”太子妃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难不成这么多年你都是独自生活,谁也不靠?” “阿奶把我养到七岁便去世了。” “那她的孩子,或者她的邻居街坊,都定然跟郡主相熟。”常氏紧跟着开口,“只要找到他们,就能证明郡主的清白。” “常夫人为何执着于让本郡主自证清白?“ 宋时欢陡然发难,连元祐帝都惊的翘起了一根胡子。 “郡主......”常氏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您看似处处为我着想,实则一直逼我自证。”宋时欢轻笑出声,“若是那些所谓的相熟之人同样污蔑我,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您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郡主,臣妇绝无害您之心。” 常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阿欢,你还不知道,常氏是京中有名的善人,你怕是误会她了。”元祐帝反应了过来,叫常氏起身,“她怎会害你呢。” “皇祖父,是孙女说话不周了。” 宋时欢看向常氏的眼神又变得无辜,“既然常夫人是善人,不如就让她把那些造谣孙女的人抓起来好好审问,还孙女一个清白。” “常氏,你可愿意?”元祐帝对常氏经常施粥捐衣的行事还是极为满意,因此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臣妇......臣妇愿意......” 常氏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特地找了跟郡主走的近些的人,早早把这些人收买,就等着把一盆污水扣在郡主头上。 连那些谣言都是常家安排的。 如今让她去找谣言的源头...... “皇祖父,孙女也不忍心让常夫人太过劳累。”宋时欢嘴角微咧,“可我父王又伤重,您能不能派人帮帮常夫人。” 常氏脸色已经近乎惨白,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若不是郡主只有十岁,她真的要怀疑郡主就是知道了她们的算计,在故意报复她们。 “吴奇,派两个人帮着常氏一起找。”元祐帝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朕的孙女,岂是什么人都能凭空污蔑的。” 一句话,亮明了元祐帝的护短。 继后见木已成舟,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臣妾觉得不如让阿欢先回王府,这样至少能先告诉众人,皇家没有惩治阿欢。” 至少得把人给送出紫宸殿。 “不成。”宋裕陡然开口,“梅老头都说了阿欢不宜颠簸,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赔本王一个女儿?” “就是,谁能赔朕一个孙女?” 元祐帝挥了挥手,“不必在乎外面那点闲言碎语。” 继后见状,用尽最大力气维持着端庄和体面,在回到坤宁宫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竟是被生生气吐血了。 坤宁宫里是如何人仰马翻宋时欢不知道。 宋时欢只看着搬来的软塌,皱了皱鼻子,“这软塌上,怎么有父王的味道?” 宋裕闻言身体一僵。 “阿欢,这紫宸殿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本王的味道。” 这还是人的鼻子吗?怎么这么灵? 第13章 宋言峥的危险程度 “母后,您没事吧。” 病榻之上,继后脸色苍白,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 “连个孩子都哄不回来,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继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太子妃见状抿了抿嘴: “母后,儿媳不是没有去哄,是那孩子一心都在秦王府。” 太子妃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今日蹚浑水的是她常家,母后却反过来责怪她。 “今日皇上对她是什么态度你也瞧见了,常家来日又该如何跟皇上交差?”继后心烦的厉害,“倘若你把人哄回来了,何苦被逼到现在这番田地?” “皇祖母,有些人注定是养不熟的。” 宋言峥缓缓开口,“她视东宫为洪水猛兽,就算回到东宫,也未必真心替东宫打算,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划分敌我。” “至于交代,这个简单。”宋言峥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继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言峥。 今年宋言峥正正好十八岁,到了该入朝谋差,相看人家的年纪。 “接着往下说。”宋言峥这个长孙,在继后眼里还是很有分量。 “若是造谣之人因愧疚而服毒自尽,自然就有了交代。” 继后闻言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办吧,记得把尾巴扫干净。” 几句话,便定下了几人的生死。 “惜颜,你留在这里陪陪皇祖母。”宋言峥拍了拍宋惜颜的肩膀,“皇祖母喜欢你,一看见你心情就好了。” 继后也被逗笑,跟着附和,“是了,一看到本宫这花儿一样的孙女,本宫就高兴。” 见屋里重新传出欢声笑语,宋言峥才满意的离开。 惜颜那么单纯善良,自然要被所有人捧着爱着。 ...... 三日后。 “什么?”宋时欢手中的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郡主,侍卫们找到散播谣言的那几人时,早就都没气儿了,探查后发现都是服毒自尽的。”吴奇顿了顿,“常夫人听到消息后受了惊吓,竟发起了高热。” “受惊吓?” 宋裕瘪了瘪嘴,受惊吓的该是他阿欢才对,常氏可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还动不动的受惊吓。 矫情! “皇上的意思是,秦王府这边是不是该备份礼去常府。” 宋裕正想要开口,宋时欢的声音便响起,“多谢公公提醒,父王,常夫人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才受惊吓的,我们该备礼去常府。” “嬷嬷前几日教过我,要知礼数。” 宋裕这才答应下来,吩咐下人去准备。 宋时欢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她万万没想到,人竟然都被杀死了。 当晚,宋时欢便做了噩梦。 梦里她拼命的往前跑,可身后却一直有几个恶鬼在追。 大汗淋漓之际,宋时欢被嬷嬷晃醒。 “郡主,可是梦魇了?”嬷嬷点上了安神香,“定是被白日的事情吓到了,郡主莫怕,老奴就在您床边守着。” 宋时欢盯着床帐,“嬷嬷,我没事。” 她以为把常氏逼到了死胡同,至少能让皇祖父知晓谣言是常家散播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造谣之人竟然都死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还让皇祖父觉得常家是真心待她好的,对常氏的印象也更好几分。 是她轻敌了。 宋时欢复盘了半宿,床帐都快被盯出个大洞来。 次日一早,便有宫人来报,说宋言峥来了。 一进门,宋言峥看到双眼乌黑的宋时欢,嘴角便勾了起来,“阿欢看起来昨晚没有睡好?” 宋时欢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这眼神她极为熟悉,是宋言峥把人成功玩弄于股掌时才会有的眼神。 宋时欢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下手杀人的不是常家。 是眼前的宋言峥。 “皇孙殿下来我这里作甚?”宋时欢咧嘴笑了,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嬷嬷,给殿下沏茶。” “我今日来是特地给你带了东西。”宋言峥身后的小太监闻言打开了匣子,“里面是惜颜的一些画作和做的诗句,怕你闷的慌,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学的。” 说罢后,宋言峥期待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脸上看到黯然失色的表情。 昨日一听到宋时欢摔了茶碗,他就开始按捺不住,一早便来了紫宸殿。 他最喜欢看猎物惊慌无助的样子。 “嬷嬷收下吧,多谢皇孙殿下。” 宋时欢笑的更加灿烂,最终宋言峥只得憋着气扬长而去。 留下宋时欢看着宋言峥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她该怎么给宋言峥回礼好呢? ...... 宋言峥走后大约一刻钟,宋裕便进了屋子,大声道:“听说刚才宋言峥来了,阿欢,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话音落了三秒,也不见宋时欢应声。 宋裕定睛一看,小姑娘正捧着史书,眼神却呆呆的,显然是没把书上的内容看进去。 “阿欢?” 宋时欢这才反应过来,闷闷开口:“父王,我是不是很差劲?” “怎么可能!” “那皇祖父呢?我也要问问皇祖父。” 小姑娘小嘴一撇,元祐帝和宋裕便齐齐站在了宋时欢面前。 “阿欢,你在朕心里一点都不差劲。” “可我不会画画,也不会作诗。”宋时欢耷拉着小脸,“我知道皇孙殿下是为我好,可我看到那些东西,心里就很难过。” “到底怎么了?”元祐帝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战战兢兢的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宋裕气的嗷嗷直嚎,“宋言峥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父王,皇孙殿下也是好心,是我没有像惜颜那样的天赋。” “这哪是什么天赋。”元祐帝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孙女,脑子一拍,“吴奇,去把太子妃和惜颜叫来,让惜颜讲讲她这几年是如何勤来补拙的。” 当太子妃和宋惜颜弄清发生了何事时,宋惜颜险些被气哭了。 “父皇,惜颜本就是极有天赋的。” “朕明明记得你和太子总是说惜颜每日天还没亮就起身练习,这不就是笨鸟先飞吗?”元祐帝皱了皱眉,不赞同的开口说道。 这下,宋惜颜是真的红了双眼。 第14章 何为真正的天赋 时间一晃而过,宋时欢也在紫宸殿养足了一个月。 正殿。 沈明文跪在元祐帝面前,双眼发亮,“启禀皇上,臣以为秦王殿下极具念书的天赋,凡是臣讲过的,只一遍王爷便能领悟精髓。” 一听到“天赋”二字,元祐帝差点把用过的午膳给吐出来。 这也实在不怪元祐帝,最近这段时间元祐帝听到的“天赋”二字,比他半辈子听到的次数都多。 他一下朝,太子便像个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说惜颜是个多么有天赋的孩子,将来定是大祁的明珠。 他去坤宁宫,皇后也话里话外都是惜颜天赋极高,是京中贵女里的典范。 就连他见见孙辈,都能听到言峥恳切的来证明惜颜的天赋。 元祐帝想不明白,难不成有没有天赋,是靠别人嘴皮子说出来的? “吴奇,把东西拿给沈卿看看。” 吴奇闻言立刻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沈明文,沈明文端详了片刻,谨慎开口道:“回皇上,看起来像个女儿家做的诗,文笔稚嫩,博人一笑罢了。” 元祐帝顿时神清气爽。 这才对嘛,他一个年过六旬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在他眼里,惜颜就是个刻苦勤奋的孩子。 刻苦勤奋有何不好?他不止喜欢有天赋的孩子,也同样喜欢刻苦勤奋的孩子。 元祐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他同样观点的人,心里舒坦起来,眯着眼开口,“你方才说谁有天赋?” “回皇上,是秦王殿下。” “谁?”元祐帝双眼瞪大,等下,他给那混账封的就是秦王吧? 他就生了四个儿子,应该不会记混。 “秦王殿下。” 沈明文声音洪亮,震的元祐帝心肝直颤。 ...... 东宫。 一处华丽的院落里,所有在外面侍候的宫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传出。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宋惜颜恶狠狠地掐着婢女腰间的软肉,脸上满是和年龄不匹配的恶毒。 “皇祖父凭什么说本郡主笨鸟先飞?阿春,你说本郡主笨吗?” 被唤作阿春的婢女浑身一抖,“郡主是整个大祁最聪慧的女子。” “胡说!” 一巴掌甩向阿春的脸,宋惜颜咬牙切齿,“皇祖父都不觉得本郡主聪慧,你却这样觉得,竟然敢违逆皇祖父的意思?” 宋言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违逆圣意,来人,拖出去处置了。”宋言峥淡淡的开口,看向宋惜颜时神色又变得宠溺,“惜颜,这次是大哥不好。” 阿春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轻,宫人们人人自危。 外面都说福蕴郡主如同仙女一般,可只有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知道,这位郡主私底下有多可怕。 每年院子里都会消失几个宫人。 “大哥,现在那个野丫头肯定得意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宋惜颜扑到宋言峥怀里,伤心极了。 “莫哭了,大哥替你出气。” 宋言峥轻拍着宋惜颜的后背,神色阴沉可怖,“竟然敢反将一军,倒是我们轻看她了。” “我要她成为所有人眼里的小丑,就像宋裕一样,是天下公认的草包。”宋惜颜抬头看着宋言峥,泪眼朦胧,“大哥,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从小到大,大哥什么事情没应过你?” 宋言峥继续安慰着宋惜颜,“明日她就该回秦王府了,秦王府可不比紫宸殿,我们下手的机会多的是。” 宋惜颜这才转哭为笑,“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 宋言峥揉了揉宋惜颜的脑袋,“当初母妃怀你的时候,我们去求福元大师为你批命,福元大师说母妃这一胎能保东宫一脉繁茂昌盛。” “大哥,这番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宋惜颜咯咯笑着,她宋惜颜生来富贵,日后也会是大祁最为尊贵的公主。 而宋时欢,只会被她踩在脚下。 “不管你听再多遍,大哥也要说。”宋言峥眉眼柔和,“大师说我们曾亏欠过母妃肚子里的孩子,千百年一轮回,才等到了弥补的机会。” “你是东宫的福星,所以我们不待你好,还待谁好?” 宋惜颜用手指捏着宋言峥的衣角,“要是大师还在世就好了,我定要亲自去拜访。” “大师在批完命的第二天就圆寂了。” “真是可惜。”宋惜颜嘟囔道。 ...... 紫宸殿那边,宋裕和宋时欢已经收拾好东西,只等明日出发,元祐帝却突然过来,盯着宋裕看了许久。 “怎......怎么了?” 宋裕被看的有些结巴,心里把自己最近干的事情都扒拉了一遍,连半分出格的都没有。 宋裕挺直了腰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没事。”元祐帝声音陡然变得柔和,宋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往后一跳,不对劲。 “我脸上有花吗?”宋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元祐帝依旧笑呵呵的,扭头看向宋时欢,“阿欢,最近史记看的如何了?” “回皇祖父,这一本孙女看完大半了。” 宋时欢也意识到了元祐帝的反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元祐帝点了点头,“那朕考你几个书上的问题,你若是都答上来,朕再许你一个心愿,如何?” “真的?”宋时欢佯做惊喜,“皇祖父尽管考校便是。” 一连几个问题,宋时欢都对答如流。 元祐帝的眼底越来越亮,有天赋的竟不止那混账一个,眼前的乖孙女,也同样有天赋! 沈明文把跟这混账讲的东西都给他透了底,所以他知道方才阿欢答出来的,还有很多是阿欢自己的见解。 过目不忘,触类旁通,这才是真正的天赋。 “大善!” 元祐帝抚掌叹道,眼底的喜色不容作假。 “阿欢,等这本史书读完若是还想再读些别的书,尽管跟皇祖父说。” “皇祖父不必担心,王府也有书房,我看书房里的书就够啦。”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要是有不会的地方,父王会给我讲明白的。” 宋裕心里顿时警铃大震。 第15章 养爹手册之欲擒故纵 宋裕讪讪的笑着,岔开了读书的话题,“阿欢,刚才你皇祖父可是许了你一个愿望,还不快谢人。” 宋裕心里打定主意,等到回府后他要给阿欢寻个夫子。 读了大半个月的书,可是把他给难受坏了。 “多谢皇祖父。” 宋时欢笑的像个小狐狸,眼珠子一转,“那我现在就能提吗?” “君无戏言,你尽管提。” “我想要两个贴身婢女,最好一个会武功,另一个能开药方子。”宋时欢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要回到那个筛子一样的王府,她愁的都少吃了几口饭。 正巧,皇祖父竟自己送上门了!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为何要一个会武功,一个能开药方子?”元祐帝乐呵呵的。 “会武功就能教我习武,会开药方子就能把我养的白白胖胖。”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大笑出声,“朕允你。” 次日,宋裕和宋时欢便大包小包的离开了皇宫。 进宫的时候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几乎搬空了半个紫宸殿,还带上了两个婢女。 马车上。 “父王,梅太医说您的伤势还没好全呢。”宋时欢看着脸都快伸出车窗的宋裕,轻声开口。 “养了一个月早就没事了。” 宋裕摆了摆手,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阿欢,等过几日,本王给你请个夫子如何?你每日跟着夫子学上几个时辰,再练练武。” “好呀。” 宋时欢答应的过于流畅,宋裕一下愣住了。 “你听夫子讲课还有习武的时候,本王可不能陪在你身边啊。”宋裕不死心的继续开口,“这个得先跟你说好了。” “我知道。”宋时欢眨巴双眼,“父王能给阿欢找个状元郎当夫子吗?” 不对劲。 他明明想要的就是阿欢乖乖去听夫子授课,这样他就不必继续偷摸着看那些不喜欢的书。 可阿欢真答应了,他这心里怎么哪哪都不舒坦? 奇了怪了。 还状元夫子!能有他讲的明白? 宋时欢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来日方长。 ......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两个婢女,满意极了。 “你们一个叫迎春,一个叫抱夏,可好?”元祐帝给她的这两个人,瞧着便是一等一的好。 “多谢郡主赐名。” 迎春善医,抱夏会武。 “这王府里的主子少,规矩也少,只一条你二人要谨记,本郡主身边不留二心之人。”此时的宋时欢神色淡淡,和之前撒娇的女儿作态截然相反,迎春和抱夏同时打了个激灵。 她们这位小主子,不简单。 “从今以后,郡主便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就在管家带着迎春和抱夏去熟悉王府之际,嬷嬷神色黯然的进了屋子。 “怎么了?父王又出府了?” 嬷嬷点了点头,“正如郡主所料,方才王爷便急匆匆的出了府,瞧着应当是去听曲儿去了。” “父王想去便去。” 得益于继后的手段,宋裕从根儿上就被养成了爱玩的性子。 要想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嬷嬷,书上说做事要循序渐进,不可贪多贪快。”宋时欢笑了笑,“父王待我已经足够好了,我不能一味的要求父王。” 也要适当的“欲擒故纵”才是。 “郡主说的是,是老奴想岔了。” 嬷嬷想明白后便也安心给宋时欢上药,她是看着王爷开始改变,就想让王爷立刻变成人人赞誉的贤王。 怎么可能呢。 “嬷嬷安心便是,最近要您多费心观察府里的动静了。” 一道暗芒闪过眼底,宋时欢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后背的痛意。 她让宋惜颜出了那么大的丑。 东宫又怎会放过她? 她如今身在王府,东宫想要对她出手,可谓是易如反掌。 她必须慎之又慎。 ...... 宋裕一直到傍晚才回王府。 到府门口的时候,难得心里有些心虚,“郡主可有哭闹?” 管家一脸茫然,“回王爷,郡主早早便歇下了。” “歇下了?”宋裕脚下的步子一滑,“临睡前也没提到本王?” “提到了。”管家在宋裕满是期待的眼神下继续开口,“郡主让老奴提醒王爷,尽快给她寻个夫子。” “知道了。” 宋裕闷声道,怎么回事?阿欢怎么不粘着他了? 第二天,宋裕故意在临出府前跑去宋时欢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父王。” 宋时欢甜甜的唤着宋裕,宋裕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 “阿欢的夫子找好了吗?” 瞬间,雀跃的心跌落谷底。 “还没呢,本王一会儿打算出府转转,回府会很晚。”宋裕说罢盯着宋时欢的反应,毕竟上一次,阿欢可是哭着不让他出府。 “好,父王要注意后背的伤呀。” 走在路上的宋裕越想越气,就连一旁的沈清平同他说话都没听到。 “王爷,您这是丢了魂儿了?” 沈清平拍了拍宋裕,“这还没见到媚儿姑娘,您的魂儿就被勾走了?” “滚蛋。” 宋裕不客气的踹了沈清平一脚,看沈清平哪哪都不顺眼。 “你说说你,你爹,沈明文,那可是老头子眼里的肱股之臣,偏偏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连个书都不乐意看。” 沈清平傻眼了。 不是,王爷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吧? “王爷您不也是这样,还说我呢。” “本王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宋裕本就窝火,到了迎春楼,看着眼前一堆莺莺燕燕,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王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奴家们给王爷出出主意。”媚儿扭着细腰,声音似是能掐出水来。 “你们能出什么主意。”宋裕看了一眼左拥右抱的沈清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爷莫要小瞧奴家,有的时候女儿家心细,能想的更加周全呢。” 女儿家? 宋裕神色微动,清了清嗓子。 “本王且问你们,如果你们本来有一个很粘人的女儿,但是她却突然不粘你了,是什么原因?” 话音刚落,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沈清平没坐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第16章 下毒 媚儿和其他姑娘们也都愣了一瞬,秦王殿下嘴里的女儿,莫不是最近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福安郡主? 宋裕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元宝,“谁能帮本王找出原因,这就是谁的。” 一看到金元宝,姑娘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就连本来在和沈清平腻歪的两个姑娘,都悄悄的靠近了宋裕一些。 “是不是王爷惹郡主生气了?” “也许是因为郡主自己不想太过黏着王爷。” ...... “小姑娘肯定是想要有人陪的,奴家觉得郡主只是表面上不黏着王爷,其实心里偷偷难受呢!” 在不下二十多条猜测中,宋裕精准的定位到了这一条。 “本王觉得你说的最靠谱,这金元宝是你的了。”宋裕说罢便要起身,沈清平连忙拦着宋裕,“一会儿媚儿姑娘还要在湖心起舞呢。” “本王要回王府。” “哎,别走啊。”沈清平跟在宋裕身后追着,“我要是这个时候回府,肯定要被我爹抓个正着,在等一个时辰回去比较安全。” 宋裕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沈清平。 “看我作甚,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沈清平有些难过,往日他和王爷臭气相投,怎么今日王爷就想抛下他一个人了? “提起你爹,本王还真有个事必须得你来办。” 一刻钟后,沈清平捧着一本史记在风中凌乱。 “三爷,奴才帮您拿着书吧。”一旁的小厮知晓沈清平最讨厌的就是书,小心翼翼的想要把书从沈清平手里抽走。 “你方才听到王爷说的话了吗?” 沈清平如同被抽干了精气,“他竟然让我去请教我爹,然后再去王府给他把这破书给讲明白?” 沈清平说话都破音了。 “这......三爷,不然您再考虑考虑,王爷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清平扫了眼钱袋子里的东西。 “走,回府请教我爹去。” 金灿灿的啊,抵得上他半年的月钱了。 ....... 而此时的王府。 “郡主,药熬好了。”嬷嬷把药端了上来,“梅太医说了,再过几日您也要适当坐起身子。” “正好,整日趴在床上,趴的腰疼。” 宋时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迎春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按着背脊,屋内熏香的味道缓缓向外发散。 “迎春,扶我起来。” 迎春扶起宋时欢,接过了嬷嬷手中的药碗。 可下一秒,迎春的眉心便皱了起来。 “怎么了?”宋时欢心尖微动,“可是这药有问题?” “郡主,这屋子里熏香的味道太重,奴婢把药端去屋外闻闻。”迎春正欲往外走,却被宋时欢拉住。 “嬷嬷,把熏香灭了,开窗通风。” 宋时欢眼底沁出墨色,“隔墙有耳,就在这屋子里闻。” 看来有些人是坐不住了。 她才回府不过两日。 半个时辰后,迎春确定了药有问题,“郡主,这药跟平常喝的不对,多了一味迷醉,是能致幻的药。” “致幻?”宋时欢声音发冷。 “服下此药者会神志不清,言行举止如同疯子一般,曾经有人误服此药,当众脱衣。”迎春说出的话让在场众人都脚底生寒,“大祁觉得此药有伤风化,遂将其列为禁药。” “想把本郡主变成个疯子?” 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 ...... 宋裕回府后莫名觉得府上的气氛怪怪的。 可看着眼前正小口小口喝药的宋时欢,又找不到奇怪的地方。 “还好赶上你喝药了,喏,专门给你买了南街的蜜饯。”宋裕把包好的蜜饯递给宋时欢,“喝完甜甜嘴。” 含着蜜饯,宋时欢浑身的冷气都被驱散了大半。 “父王不是说要回来的很晚吗?” “放心不下你,就赶紧回来了。”宋裕心里早就认定了自己走后小家伙肯定偷偷在难过,于是看向宋时欢的视线越发怜惜,“以后本王单日出府,双日留在府里陪阿欢,可好?” “太好了。” 因着被下毒的事情,宋时欢的情绪连带着也有些低沉。 宋裕更是把这口锅揽在了自己身上,绞尽脑汁儿的逗宋时欢开心。 直到把宋时欢逗得笑出声来,宋裕才离开院子。 看着宋裕的背影,宋时欢有些出神。 那日她选择宋裕时,没想到宋裕会待她这样好。 她含恨重生,连骨子里的血都是凉的。 可现在,她开始觉得心脏附近的地方,划过一抹暖流。 ...... “郡主,要不要让王爷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来查明真相?”抱夏性子直些,迎春想拦都没拦住,还是让话落到了宋时欢耳朵里。 “不了。” 宋时欢垂了垂眼眸,抱夏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简单且有用。 “父王是个炮仗脾气,等不到查明真相就会闹出乱子,吃亏的反而是他。”宋时欢不愿冒这个险,“当日不就是因为这样,父王才在坤宁宫挨了板子。” 她宋时欢不是像东宫那样冷血无情之人。 宋裕真心待她好,她便会千百倍的报之。 “那郡主打算怎么做?”迎春眼中闪过担忧,“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如果想要查的话,只怕一开始就会打草惊蛇。” “谁说要查了?” 宋时欢的话让迎春和抱夏一头雾水。 “我不打算彻查这件事情。” “郡主......”抱夏有些着急。 宋时欢手指微微蜷缩,虽然在紫宸殿养了一个月,但脸上还是没长多少肉,瘦小的让抱夏觉得她一只手就能把人给抱起来。 她很清楚,彻查没用,常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满府的眼线数也数不清,可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宋时欢神色嘲弄,“不如把现在的棋盘推倒,由我来做执棋者。” “下一盘新棋,把这满府吃里扒外的东西都给一并除了。” 只有清掉所有的眼线,让王府成为铁桶一片,她才能有片刻安枕。 第17章 先使其疯狂 几日后。 宋时欢在嬷嬷的搀扶下已经可以开始下地慢走。 “嬷嬷,我想去看看府里的花开的如何了。” 宋时欢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她被关在屋子里,几乎难见天日。 如今屋外春和日丽,时不时有微风拂过脸颊,让她感到动人的鲜活。 感谢上苍。 “郡主走慢些,后院湖边的花开的最好,老奴扶您去瞧瞧。”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嬷嬷手心都有些冒汗。 身后迎春和抱夏紧跟着,无视了暗处传来的各种打量。 湖心,波光粼粼。 可宋时欢却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郡主,怎么了?”抱夏从后面撑住了宋时欢的腰身,担忧道。 “我没事。” 宋时欢扯了扯嘴角,竟弯腰去触碰湖水,湖水沾上指尖,宋时欢喃喃道:“不凉。” “今日太阳好,照的湖面也暖洋洋的。”嬷嬷拿出帕子为宋时欢擦拭着指尖,“所以郡主才不觉得凉。” 可前世她被推入湖中,那湖里的水却是透彻心扉的凉。 凉到她失去知觉。 宋时欢笃定,这次对她下毒的就是东宫。 前世折磨她害她惨死,这一世又给她下那般卑劣的毒药,一想到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宋时欢都觉得脏! 宋时欢稳了稳心神,轻轻捏了捏嬷嬷的手背。 下一秒。 宋时欢便倒向地面。 随即而来的就是嬷嬷惊呼的声音,还有迎春和抱夏慌乱的尖叫。 王府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宋裕快马加鞭的回到王府,扔下手中的糕点便冲向宋时欢的院落。 “阿欢!” 见嬷嬷守在屋外红着眼眶,宋裕目眦欲裂,“阿欢怎么样了?本王这就进宫请梅知临。” “王爷且慢。” 嬷嬷强撑着开口,“王爷,迎春替郡主诊过脉了,说是今日活动的频繁脱力所致,没有大碍。” “真的吗?”宋裕还是有些不放心,“备马,本王要进宫。” “万万不可啊。” 嬷嬷似是有难言之隐,索性跪在地上,“王爷,若是去请梅太医,郡主......郡主的名声可就......” 宋裕完全听不懂嬷嬷的话,想要进宫却被嬷嬷抱住双腿,一时间宋裕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郡主当真无碍,不信,王爷可进去瞧瞧。” “放开本王。” 嬷嬷一松手,宋裕便急忙踏进了屋子。 屋门一关,隔绝了屋外各种打探。 “阿欢。”宋裕径直走向床边,却在对上一道熟悉的视线时,嘴巴缓缓张大,“你......” 不是说阿欢出事了吗? “嘘——” 此时的宋时欢哪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一双杏眼明亮的惊人。 “这是作甚?阿欢,你没事吧?” “父王,我没事。”宋时欢眨了眨眼,“父王可愿陪阿欢演一出戏?” “演戏?”宋裕的脑袋已经开始转不动了。 不过看到人没事,宋裕到底是松了口气。 “这王府里的奴才太多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宋时欢嘟囔着,“而且他们心坏,我想找个法子把他们都赶走。” 听到宋时欢的话后,宋裕难得的愣了愣。 “本王直接下令把人赶走便是。”宋裕给宋时欢弹了一个脑袋蹦儿,“至于让你这样装晕?” “若是直接下令,旁人岂非觉得咱们秦王府无理?”宋时欢绷着小脸,义正辞严的开口,“那可不行。” “阿欢就这么不喜欢那些奴才?” “王爷容禀,您不在王府的时候,奴婢想要给郡主院子里添些花都难上加难,郡主的吃食也过于简单。”迎春缓缓开口,神态恭敬,“有的时候,奴婢和抱夏还会被欺负。” “还有这等事!” 宋裕冷了脸,“阿欢想怎么做。” “父王,我们就这样......这样......” 一炷香后,宋裕不确定的开口,“这样真的能行吗?” “父王只管信我便是。” ...... 茶楼。 沈清平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杯盏,“王爷,这茶楼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啊,不如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吧。” “本王打算把府里的人都清了。” 宋裕的话让沈清平瞳孔微震,“王爷,您终于想明白了!” “我敢拿我的脑袋保证,咱们每次出去玩绝对是您那边的人在通风报信,我身边的人都知根知底儿。”沈清平越说越来劲,“每次都害得我挨我爹的鞭子,这些人清了都是便宜他们了。” “嗯。” 宋裕抿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吐出来。 嘶,真苦。 还是酒楼好。 “不过,王爷是怎么想通的?” 他沈清平为这件事情都快说破嘴皮子了,秦王就是无动于衷,问就是说,懒得赶人。 “阿欢不喜欢那么多的人。”宋裕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一刻钟后,两人便坐在了酒楼的雅间里。 “就因为郡主不喜欢?” 沈清平有些不服气,他和王爷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竟然比不过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 “阿欢不喜欢,这还不重要吗?” 宋裕白了沈清平一眼,“但是阿欢不愿本王去清人,说有损名声,所以这几日本王得配合阿欢,每日都得在外面待着。” “王爷竟还在乎名声。” 沈清平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本王不在乎,但阿欢在乎。” 一杯美酒入肚,宋裕脸上沁出了些许笑意,他乐得看阿欢在乎他名声的样子。 阿欢说了,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行行行,你现在满脑子都是福安郡主。” 沈清平呵呵的笑了,“王爷,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上郡主一面。” “你什么时候把史书看完了,什么时候就能去。” 提及史书,雅间内的气氛便陷入了尴尬。 两个同样不爱看书的人对视一眼,都十分默契的举起了酒杯。 碰杯。 第18章 王府来客 一连几日。 宋裕都是早早便来到宋时欢的院子,却在想要进去看宋时欢时被嬷嬷拦着,每次宋裕都要发上好大一通火。 可嬷嬷却始终支支吾吾的说宋时欢没事。 几次后,宋裕便不愿再来宋时欢的院子了。 屋内。 宋时欢正小口小口的吃着宋裕悄悄塞给嬷嬷的糕点,马蹄糕入口即化,甜丝丝的。 “想不到父王的演技也不赖,都能去演话本子了。” 听到宋时欢的话,抱夏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马上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大的动静。 “这几天府里的下人对咱们院子是越发不上心了。”迎春给宋时欢递上了干净的帕子,“昨日送来的午膳都是凉的。” “就是!”抱夏气鼓鼓的,“前日奴婢走在路上,还有个不长眼的想往奴婢身上撞,结果被奴婢一脚踢飞了。” “踢得好。” 宋时欢给抱夏竖起了大拇指,“如今这样的棋面,不就是我们想要的?” 府上的人都以为宋裕对她失去了耐心。 开始把捧高踩低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王府之前只有王爷一个主子,王爷又时常不在王府,这府里有几个只差把自己当主子了。” 嬷嬷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她也同王爷说过不知多少次,奈何王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这次郡主想要赶走这些刁奴,她是千百个支持的。 “那就让他们在当几日主子,他们把自己捧得越高,马上就会摔得越惨。”宋时欢擦干净了手,眉眼微扬。 她装病,所以父王就不会因为担忧她而闹出乱子。 最大的变数就安稳了。 她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只是......”迎春忍不住开口,“郡主,咱们王府真的马上就会来客吗?” “其他人以为父王对我失去耐心,可下毒之人却会以为我因中毒不敢见父王。”宋时欢眼神看向药碗,“费尽心思弄来禁药,又怎能忍得住不来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呢?” 她等的就是东宫的人。 “抱夏,最近多去府门口那里溜溜。” ...... 又等了几日,宋裕已经开始不着家了,连睡都睡在了迎春楼。 就在这个时候,紫宸殿迎来了不速之客。 “皇后身子好些了?” 元祐帝声音淡淡的,宋裕和宋时欢搬出紫宸殿已有十余日,连半句请安的话都没有,他这心里别扭着呢。 索性也不让人把秦王府的事情报给他。 眼不见为净。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已经好多了。”继后走上前替元祐帝磨墨,动作熟练。 元祐帝见状还是软了心肠,到底是多年夫妻。 当年之事他派人去查了,也没有查到指向皇后的证据,也许是那混账误会了皇后也说不定。 思及此,元祐帝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些,“多出去晒晒太阳,如今我们都老喽。” “皇上才不老,皇上是要万岁万万岁的。” 继后轻笑着,在一旁陪着元祐帝批完了折子。 有了兴致,元祐帝索性带着继后去御花园散步。 “皇上,昨日太子妃来坤宁宫,说想带着惜颜去秦王府一趟。” “去秦王府?”元祐帝蹙了蹙眉。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心里总是记挂着的。”继后眉眼温柔,“臣妾想着,让大嫂也跟着去,她也念着这孩子。” 提及徐家老夫人,元后和继后的嫡亲大嫂,元祐帝沉默了片刻。 “既如此,便去吧。” 阿欢身上也流着徐家的血,但若是......阿欢当真是那混蛋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 元祐帝长叹了一口气,他日夜都盼着芬儿能有亲孙儿和亲孙女。 ...... 两辆马车从皇宫驶出,与此同时,还有一辆马车驶出了徐府。 而此时,抱夏正在王府门口晃悠。 “瞧瞧,咱们抱夏姑娘脖子都快伸到三里地之外了。”有婆子讥笑道,“知道是盼着王爷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盼情郎呢!” “住嘴!”抱夏举起拳头,婆子的气焰便熄灭了几分。 “抱夏姑娘,王爷不愿去郡主的院子,你日日在这里等,又能有什么用,不如啊,陪我们一起玩玩。”小厮不怀好意的话,惹笑了在场的一干下人。 抱夏忍了又忍,继续盯着巷口。 众人见抱夏无趣,便又各自吃喝玩乐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之时,抱夏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是马车! 太子妃带着宋言峥和宋惜颜,徐老夫人带着长媳。 见几人下了马车,抱夏朝着太子妃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太子妃娘娘,救救我家郡主。” 一边高声哭喊一边磕头,很快便引来了过往的百姓,“王府里的下人奴大欺主,我家郡主.......我家郡主被欺负的连热饭都吃不上......” “求太子妃娘娘做主。” 抱夏牢记宋时欢的吩咐,只一味求太子妃做主。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身后的宋言峥呼吸猛然一窒。 今日为了揭穿宋时欢中毒后疯癫的模样,他特地求了皇祖母请了伯祖母。 可不是来替宋时欢做主撑腰的。 只见徐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拐杖。 “发生了何事!谁敢欺负我老婆子的侄孙女。” 王府内,那些下人根本来不及扫尾,推牌九的,吃烤鸡的,甚至还有白日行难言之事的......都被逮了个正着。 “你们郡主呢?”宋言峥忍不住开口问道。 “郡主......郡主病了......” 病了就好! 可还不待宋言峥和宋惜颜高兴几秒,嬷嬷和迎春便左右扶着脸色苍白的宋时欢走了过来。 “太子妃娘娘,求您为我做主。” 宋言峥瞬间只觉得一口老血顶到了嗓子口,眼前的宋时欢眼神清明,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怎么了,好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脸白的像纸一般。”徐老夫人心疼的开口。 宋时欢这才看向眼前的老人,“您是?” “我是你舅祖母。” “舅祖母,这满府的奴才都欺负我。”宋时欢扑到了徐老夫人怀里,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竟然还把徐老夫人给请来了。 东宫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9章 请太子妃做主 “简直是胡闹。”徐老夫人把宋时欢搂在怀里,“这是见我们阿欢年幼,趁着王爷不在府上欺负阿欢。” 宋时欢闻言抹了抹眼泪,“今日若不是您来了,我......我只怕是要被这些奴才折磨的不成样子。” 宋惜颜紧紧的盯着宋时欢,满心都在往外泛出阴狠的毒汁。 “方才那些奴才说你病了,姐姐,我瞧着你没病。”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拉住了宋时欢的手,“姐姐是在装病骗他们吗?” “皇祖父可是说过,最厌恶撒谎的人。” 大哥明明告诉她宋时欢服用了毒药。 如今定是疯疯癫癫不敢见人,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揭穿宋时欢的丑样。 可现在却是扑了个空! “我怎么会装病?”宋时欢黯然伤神,“难道在妹妹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若非如此,姐姐为何这么长时间连大伯都避而不见?” “惜颜!” 宋惜颜的话音刚落,宋言峥便急切的开口,刹那间,宋惜颜便意识到她闯祸了。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惜颜,你怎么对本王府上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宋裕恰到好处的出现,还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老身托大说您几句不是,您出府潇洒自在却把郡主扔在府上,这群刁奴把郡主欺负的不成样子。”徐老夫人脸上尽是不赞成,“若非今日老身和太子妃娘娘撞见,还不知郡主还要受多少委屈。” “狗奴才们,竟然敢欺负阿欢。” 宋裕闻言愤愤的踹了跪着的奴才们几脚,话音一转又回到宋惜颜身上,“方才惜颜说阿欢对本王避而不见,嘶,难不成惜颜你在本王的王府里按了眼睛?” 徐老夫人神色骤然一变,在权贵圈里浸润这么久,她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我就是随口一提。” 宋惜颜双手揉着帕子,支支吾吾道。 “看来妹妹也是不明真相,却宁愿相信那些刁奴也不愿相信我。”宋时欢弦弦欲泣,“妹妹果然不喜欢我。” 宋惜颜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忍不住冲着宋时欢怒吼:“你明明就是故意想要......”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宋言峥捂住了嘴。 “大伯,舅祖母,惜颜有些失智,莫要见怪。” “好了,那就请太子妃做主吧。” 徐老夫人扫了宋言峥和宋惜颜一眼,淡淡的对着太子妃开口。 宋时欢眼神微凝,这位舅祖母也是个聪明人,不让宋裕来处理,反而是请太子妃做主。 彻底把她和父王摘干净。 太子妃缓了缓神色,原见宋时欢被刁奴欺负,她心里也极为恼火,毕竟宋时欢是她生的孩子,被奴才欺负算什么事情。 但方才宋言峥和宋惜颜的反应又让太子妃有些生疑。 “把这些人都打二十板子,然后发卖了。” 太子妃顿了顿,“大伯,过几日我在让内府送来一些机灵的奴才。” “不必了。”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这王府里就我和父王两人,用不着那么多奴才,我不习惯太多人伺候。” “这怎么能行......”太子妃还想再往王府里放些耳目。 “就依着阿欢的意思来吧,这孩子在外面苦习惯了,猛地人一多她怕生。”徐老夫人搂紧了宋时欢,“这件事情,老身去跟皇上说。” 见此,太子妃只得作罢。 ...... 宋惜颜被宋言峥拽着离开王府,临走前徐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娘娘,人十根手指虽有长有短,但若是断了一根,那可就是钻心的疼了。” 太子妃听着徐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下意识的避开了徐老夫人的视线。 回宫的马车里,气氛难得沉默。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太子妃轻声道,“惜颜,你今天情绪为何那么激动。” “母妃多虑了。”宋言峥露出了笑容,“惜颜就是孩子心性,说宋时欢装病也是为了提醒她,皇祖父不喜欢撒谎的人。” 可太子妃却直直的看向宋惜颜,“惜颜,你大哥说的对吗?” “母妃,我......我承认是我不喜欢她,所以想挑她的刺。”宋惜颜双眼发红,“我就是害怕她分走母妃的爱,我太爱母妃了。” 半真半假的话让太子妃信了几分,太子妃松了口气。 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不过也是,惜颜是多么善良的孩子,虽然有一些骄纵脾气,但又怎会做出她想的那种事情呢。 “好了,是母妃不好,你永远都是母妃唯一的掌上明珠。” 宋惜颜见状转哭为笑,腻在了太子妃的怀里。 东宫。 “大哥,母妃是不是怀疑我了。” 宋惜颜眼神晦涩,“母妃心里还是有宋时欢,若是母妃知道真相,肯定会不要我的。” “说什么傻话,毒药是我找的,也是我派人下的,跟你有何关系。” 宋言峥怜惜的看着宋惜颜,“母妃怎么会不要你呢?” 宋惜颜闻言低下了脑袋,如果母妃知晓他们对宋时欢下手,真的还会把她搂进怀里吗? 她不敢赌。 “大哥,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吧?” “放心,尾巴我都处理掉了。”宋言峥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不过,现在王府的眼线都被清掉了,之后就不好下手了。” “还有舅祖母,今日舅祖母看我的眼神,我害怕。” 宋惜颜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今日是真的被宋时欢给气昏了头。 “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她怎么能躲开我们的计谋。”宋言峥眼神微眯,“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查清情况再说。” “好,都听大哥的。” 看着乖巧的宋惜颜,宋言峥心软成一片。 “惜颜放心,大哥早晚会帮你把她给除掉。” 只要宋时欢死了,东宫唯一的污点就没有了。 第20章 糊涂表舅 王府突然扔出来了那么多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奴才,倒是震惊了整个京城权贵圈。 院子里。 宋时欢惬意的翘着小脚,她如今已经可以靠着软枕坐起来了。 “父王,那些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本王出马,自然是没有问题。”宋裕给宋时欢剥了一个葡萄,“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秦王府的郡主被刁奴欺负。” 宋时欢满意的点了点头,惩治了这群刁奴,她身心舒畅。 “阿欢,这几日本王一直在想,宋惜颜之所以那样说,很大概率就是因为咱们府上那些刁奴,也有她的耳目。” 宋时欢嚼葡萄的动作顿住,不是,父王怎么才想明白? “父王说得对。” 宋时欢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 “真是无耻。”宋裕愤愤道,“阿欢别怕,本王去给你出气。” “怎么个出气法儿?”宋时欢很给面子的接着问道。 “仙人自有妙计。” 宋裕把葡萄扔给抱夏,“好好给郡主剥葡萄,本王去去就回。” 宋裕大步离开了院子,抱夏呆呆的抱着葡萄,“郡主,王爷这是要去哪?” “还能去哪,进宫告状呗。” 而且很可能铩羽而归。 宋时欢对于宋裕的想法,手拿把掐。 ...... 紫宸殿。 宋裕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激愤之时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吴奇脸上,吴奇脸都笑僵了,谁能来救救他? “行了,来回就是那么一两句,说的也不嫌烦。” 元祐帝没好气的开口。 “宋惜颜,一个十岁的娃娃,就敢往秦王府里安插眼线,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宋裕鄙视的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说不准就是背后有人指点呢!” 元祐帝闻言摆了摆手,“如今那些刁奴板子也打了,你府上也清净了,这次就先算了,若是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凭什么这次就算了?” 宋裕不乐意了。 “你有什么证据?”元祐帝眼底闪过一抹晦涩,“那群刁奴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当时打板子前你不拦着先查清楚,现在找朕有何用?” 这混账真是脑袋简单的要死。 宋裕被元祐帝这番话给唬住,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我有证人,舅母就是证人。” 徐老夫人? “吴奇,去把舅母请来。” 吴奇看向元祐帝,见元祐帝没有出言反对,连忙朝着徐家而去。 元祐帝看了眼宋裕,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未必不清楚这混账说的都是真的。 宋惜颜...... 不止是宋惜颜,还有东宫。 行事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些。 把徐老夫人叫来也好,找个由头他也能让东宫收敛点。 别老算计秦王府。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等来的不是徐老夫人,而是徐家大爷。 “表兄,怎么是你来了?舅母呢?” 宋裕看着腰如水桶,双眼眯成一条缝的徐家大爷徐进若,顿时拉下了脸。 他可不喜欢这肥溜溜的东西。 “回皇上,王爷,母亲从王府到家后便生了高热,如今实在是起不来身子,还请恕罪。”徐进若身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 “行了,舅母有没有跟你提到前几日王府发生的事情?” “说了。” 一听这话,宋裕双眼一亮,“那本王问你,宋惜颜是不是当众怀疑阿欢装病,还对本王在王府的行踪了如指掌。” 徐进若闻言弯了弯腰,“回王爷,母亲没有提到这些。” “怎么可能?” “够了。”元祐帝明白了什么,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们都先退下,这次的事情既没有证据,就作罢吧。” 徐家也不是以前的徐家了。 ...... 宋裕气呼呼的出来,还瞪了徐进若一眼。 回到徐府后,徐进若便来到了徐老夫人面前,把紫宸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糊涂!” 徐老夫人气的直喘粗气,“皇上既然能派人来徐府,那就是信了秦王的话,你在皇上面前扯谎,小心你的脑袋。” “母亲,我只是说没有听您提到,又不是说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徐进若小眼闪过一抹算计,“要让儿子说,您当日就不该护着那孩子。” “你什么意思?”徐老夫人怒气反笑。 “秦王唤您叫舅母,太子殿下同样唤您叫舅母,这两人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徐进若振振有词,“福蕴郡主那可是未来的公主,皇孙殿下就是未来的太子,您为了一个野丫头得罪他们,真是得不偿失。” “徐进若,徐家能有今日,都是你姑姑用命换来的。” “我知道,可大姑姑已经死了,现在坤宁宫里住着的是小姑姑。”徐进若叹了口气,“徐家的未来,靠的可不是那纨绔秦王。” 徐老夫人直接把双眼闭上,不欲与徐进若交谈。 “我知道母亲生气,可现实如此,徐家必须得选一边站,既如此,孩儿便选太子殿下。” 说罢,徐进若便离开了院子。 身后,徐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愧对元后。 ...... 回到王府后,宋时欢好生安抚了一通怒气冲冲的宋裕。 “阿欢,你不知道那个徐进若有多可恶。”宋裕鼻孔朝天,“从小到大,他就是宋翎的跟屁虫。” “表舅舅喜欢东宫,我们不拦着。” 本以为徐家是棵可以暂时依赖的树,没想到,当家做主的徐大爷也是东宫的羽翼,可惜了。 “父王,过几日您去牙婆子那儿选几个小厮吧。”宋时欢笑了笑,“您出府的时候就让他们跟在您身后,好保护您。” “也对。” 宋裕点了点头,不然他走出去身后没个小厮,不够气派,还会被沈清平那厮给嘲笑。 “选些什么人好呢?”宋裕开始思考了起来。 “要我说,就选点机灵好看的,身子骨也要强壮的。”宋时欢看向迎春,“让迎春跟您一起去,她能看出来谁的身子骨强壮。” 宋裕回过味儿来,“阿欢,这身子骨强壮是必须的,机灵本王也能理解,好看这点......” “话本子里的男角儿都好看,我也想看看。” 宋裕闻言脸瞬间黑了下来,“来人,把王府里的话本子都烧了。” 第21章 初见端倪的帝王盛宠 次日,宋时欢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嬷嬷,是不是哪里走水了?”宋时欢皱了皱鼻子,却见嬷嬷笑的合不拢嘴,“郡主,这是刘管家在烧话本子呢。” 天知道,她们王府里的话本子堆起来都有小山高了。 “全烧了?” 宋时欢也有些惊讶,她以为父王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父王对于那些话本子的爱惜程度丝毫不少于之前的蛐蛐和斗鸡。 “千真万确,一本都没剩。” 嬷嬷点了点头,“这下戏班子也不会经常来府上了。” 之前每次戏班子进府,王爷都是随机抽一本话本子让戏班子演,演好了有赏,演砸了就会被打一顿赶出王府。 现在话本子都没了还怎么演。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呀。”宋时欢慢慢的在院子里走着,“父王和迎春出去也有一会儿了,也不知是否选到了合心思的小厮。” 就在院子里的几人说说笑笑之时,宫里来人了。 “吴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吴奇,宋时欢心里一惊,难不成父王又闯祸了。 “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郡主送些赏赐。” 说罢,吴奇便拍了拍手,后面立刻有一溜的小太监捧着东西进了院子,“皇上说郡主受委屈了,特地开了私库给郡主挑了东西,郡主瞧瞧可还喜欢?” 檀木梨花屏风。 鹅蛋大小的夜珍珠。 藩国上贡的稀有螺子黛。 ...... 宋时欢眼睛都看花了,皇祖父这怕不是把私库里女儿家能用的东西都搬来秦王府了。 “吴公公,劳烦您替我谢谢皇祖父,这些我都特别喜欢。” 宋时欢笑眯了眼,伸手摘掉了手腕上的红绳,“吴公公,这是我的回礼。” 吴奇看着眼前的红绳,有些陈旧,显然是被日日戴着的。 连忙摇了摇头,“郡主,这可万万使不得。” “这是阿嬷亲自编的,我从小就戴着,说能保我平安。”提起阿嬷,宋时欢眼神温和,“如今有皇祖父保我平安,这条红绳就当作我的回礼。” 说罢,宋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吴公公莫要嫌弃,我......除了这个红绳,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回给皇祖父了。” 就连心肠冷硬的吴奇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天爷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得了赏赐还想着给皇上回礼呢。 “奴才一定把郡主的心意带给皇上。” 他这个没跟儿的奴才都感动不已,要是皇上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郡主呢。 “多谢公公,抱夏,你把那套捏肩手法给吴公公试试。”宋时欢如同一个炫耀好东西的孩童,“公公,抱夏捏的可舒服了。” “郡主,奴才不用......” 吴奇还没把话说完,抱夏便冲上来对着吴奇的肩膀一通按摩。 该说不说,捏完后吴奇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血脉畅通。 这可比每次贵人们赏他些银钱来的更舒心。 吴奇打定主意,以后有秦王府的赏赐,他都要亲自来送! 吴奇高高兴兴的走了,那根红绳也被珍之重之的用手帕包着。 “抱夏,好样的!”宋时欢开口称赞道。 抱夏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郡主,皇上这是在给您撑腰呢,他都说您受委屈了,看谁还敢说您的不是。” “是啊,皇祖父在给我撑腰呢。” 宋时欢笑眯了眼,大有可能也是在给东宫警示。 当然,东宫是否能领悟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红绳,双眼竟然泛出了泪光。 “朕小的时候,村子里也有这种说法,老人给新出生的孩子编条红绳戴在手腕上,孩子就能平安长大。”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红绳了。 “朕当年的红绳,早就不知掉在哪个战场上了。” 元祐帝把红绳系在了贴身玉佩上,“朕替阿欢戴着,日后朕保阿欢平安。” 吴奇忍不住眼神一缩,日后福安郡主,只怕就是皇孙辈里的第一人了。 “皇上,奴才去王府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多问了几嘴,才知道是因为郡主的一句话,王爷便下令把王府里的话本子都烧了。”吴奇也极有眼色,伺候帝王的人,自然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元祐帝闻言脸上浮现出笑容,“看来朕这个混账儿子,之前就缺个娇娇女儿。” 真好啊。 “吴奇,传朕旨意,让梅知临每隔三日便去秦王府给阿欢把脉。”元祐帝勾了勾嘴角,“朕要看到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孙女。” 太医院院正亲自出宫去给郡主看诊。 这可是帝王前所未有的宠爱。 “还有,给秦王府添几个护卫,朕的孙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奴才遵旨。” 吴奇弯下了腰,眼神却更加明亮。 ...... 元祐帝的旨意一出,东宫砸碎了多少茶盏不说,就连其他两个王爷也都坐不住了,后宫立刻热闹了起来。 妃子们都开始往坤宁宫跑。 而对这些毫不知晓的宋时欢正打量着宋裕挑选好的四个小厮,越看嘴角抽搐的越厉害。 “迎春,这就是你跟父王一起选出来的?” 且不论长得好看了,这几人简直生的简直是......歪瓜裂枣。 迎春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回郡主,王爷说了,就得要这样的长相,才能踏实伺候主子。” 她也努力的争取过,但王爷坚持要这几个人,她也没法子啊。 “父王的喜好还真是......别具一格。”宋时欢伸手捂住了双眼,“反正是在父王身边伺候的人,只要父王喜欢......就够了。” 真丑啊。 这样丑的小厮还能找出来四个,可真是不容易。 这若是带出去,会比不带小厮更容易被嘲笑吧? 第22章 阿欢长相,神似元后!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梅知临和迎春的精细调理下,宋时欢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行走,脸上也开始长肉。 这一日,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父王,这就是您为我请来的夫子?”宋时欢看着眼前俊俏的男人,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看着不大像读书人的样子。 宋裕僵硬了一瞬,“对,他叫沈清平。” “沈夫子,您是状元郎吗?” 面对宋时欢这么直白的询问,沈清平冲着宋裕眨眼,不是,来之前王爷也没说状元这一茬啊。 “阿欢,他虽不是状元,但他的父亲是状元。”宋裕打着哈哈,“他的父亲就是沈太傅。” “那沈夫子也一定很厉害了。”宋时欢看出来了两人的关系,心里暗笑,“正好我最近攒了好多不懂的地方,劳烦夫子替我解惑。” “好。” 沈清平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沈清平发誓是他从记事起度过的最为憋屈的时候。 “夫子,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呀?” 沈清平看到后正欲把从自家老爹那里听到的解说讲出来,却突然被从桌子下伸出来的脚踹了一下。 只得面如菜色,“这个......这个我好像也不太会。” “阿欢,这个本王会,本王来给你讲。” 而后,沈清平就看着宋裕这个比狗还狗的王爷,巴巴的把他想要讲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一连几次,宋时欢看向沈清平的眼神都变得怪了起来。 “父王,我好像不需要夫子了。” 宋时欢险些忍不住笑意,“父王就能给我讲明白了。” “夫子还是需要的。”宋裕仰着下巴,“夫子不会的本王再给你讲。” 开玩笑,如果不让沈清平来王府,那谁来给他转述沈老头的讲解? “那日后就麻烦沈夫子了。” 宋时欢冲着沈清平笑道。 沈清平顿时臊的耳后根都通红,不怀好意的看了宋裕一眼。 他只让着王爷这一次,下一次...... 他要和王爷抢答! 不然他在郡主心里不就成了草包一个? 此时的宋裕还没意识到好友的“叛变”,还在喜滋滋的期待着宋时欢日后更多的夸赞。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都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 ...... 几日后。 古色生香的屏风后面,缕缕热气冒出,迎春小心翼翼的搓着宋时欢的身体,抱夏则不断往浴桶里加着牛乳。 水面上浮着一层花瓣,衬的宋时欢小脸泛红。 “郡主身上总算是有肉了。”迎春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郡主还是得多吃些,这样才好长个子。” 宋时欢闭着双眼,神色慵懒。 “迎春,再吃你家郡主都要胖成球了。” “才不是呢。”抱夏嘟囔了一句,“假以时日,我们郡主定是大祁最美的女子。” 抱夏此言不假。 之前的宋时欢瘦到皮包骨,皮肤也被晒的黢黑。 如今在王府里日日以牛乳泡澡,喝中药调理,又有精心准备的膳食养着,浑身开始长肉后简直是一天一个模样。 五官也慢慢长开了。 “郡主,前几日订的襦裙到了,一会儿您来瞧瞧。”嬷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好了,今日就先泡到这里。” 宋时欢在迎春和抱夏的搀扶下缓缓迈出浴桶,身体被擦拭干净后,迎春又拿出香膏,动作轻柔的把香膏涂满宋时欢的肌肤。 一套流程下来,宋时欢都觉得有些困了。 “嬷嬷,进来吧。” 嬷嬷闻言拿着襦裙走了进来,却在看到宋时欢的模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嬷嬷?” 宋时欢又唤了嬷嬷一声。 “嗳。”嬷嬷回过神来,眼眶却开始止不住的流出眼泪,擦也擦不完。 “嬷嬷,可是发生了何事?”迎春和抱夏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心提了起来。 “郡主,老奴能再仔细看看您吗?” 嬷嬷细细的打量着宋时欢的眉眼。 这几日,她总是觉得郡主越看越熟悉,但总弄不清楚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方才,她突然意识到了。 “郡主,您的眉眼生的和元后......极为相似。” 比王爷生的还像。 宋时欢也被嬷嬷的话惊的张开了嘴巴,她......她怎么会和元后相像呢? “像,像极了。”嬷嬷老泪纵横,“之前郡主瘦的只剩骨架,所以才看不出来,柳眉杏眼,还有嘴巴,嘴巴也像。” “嬷嬷,可我不是父王亲生的孩子。” 宋时欢心里五味杂陈,前世无人告诉过她,她生的和元后相似。 “皇后娘娘是元后的嫡亲妹妹,郡主身上也留着徐家的血。”嬷嬷竟直接面朝屋外,跪下磕了三个头,“娘娘,是娘娘显灵了。” 见嬷嬷如此,宋时欢也信了几分。 “嬷嬷,如今还记得元后娘娘长相的,能有几人?” “皇上、皇后娘娘、梅太医,还有徐老夫人。”嬷嬷擦了擦眼泪,“元后在王爷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去了。” 所以王爷,也不记得元后的模样。 梅太医?! 宋时欢心尖微颤,怪不得这几日梅知临来请脉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还总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 原来如此。 宋时欢看着铜镜,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眉眼。 上辈子她被划花了脸,又被挖去了双眼,难道就是因为有人认出了她生的像元后? 忽的,宋时欢竟想要仰天大笑。 这世间事,竟如此的阴差阳错。 她生的不像太子,亦不像太子妃,却像极了已逝的元后。 而她这一世又选了父王为父,族谱上,她就是元后娘娘名正言顺的嫡亲孙女。 父王因为是元后所出,纵使终日纨绔也圣眷极浓。 那长相比父王更似元后的她呢? 宋时欢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继后、太子、太子妃、宋言峥、宋惜颜,还有东宫那两个尚未回京的嫡子...... 这一世,她得尽天时地利人和,从一开始就赢了这些人半子。 “嬷嬷,这件事情我们且装作不知道。” 宋时欢眼神漆黑的惊人,既然梅知临同样看出来了,那么梅知临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祖父。 她得先看看皇祖父的反应。 第21章 徐家妾室 之后这段时间,梅知临除了对宋时欢的身子格外上心外,并未表现出其他异样。 宋时欢心如明镜,只当作完全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样子。 身边的人伺候宋时欢更加精细,迎春会极为谨慎的提前写好菜谱,抱夏会每日根据宋时欢的身体情况教宋时欢一些简单的招式。 宋时欢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而此时的坤宁宫。 “皇后娘娘,如今梅太医日日往秦王府跑,这算什么样子。”说话的是惠妃,膝下有楚王宋枫。 听到惠妃的话后,一旁的玫妃眼神暗了暗,同楚王一样,她膝下的齐王也有女儿,就连东宫不也有个福蕴郡主。 可皇上却偏偏把一个野丫头当成宝贝。 继后心里也对元祐帝的旨意极为不满,可脸上却堆出柔和的笑意,“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气,你们谁敢去皇上面前说半句不是?” “皇后娘娘,臣妾等这不是求到您这儿了吗!” 玫妃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惜瑶都在齐王府里哭了好几场了,说是皇祖父不喜欢她,孩子还那么小,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啊,我们惜灵也是。” 继后见状故作叹息,“本宫也不是没劝过皇上,可皇上一门心思对时欢那孩子好,本宫还险些惹恼了皇上......” “竟如此放肆!”惠妃脾气直些,“臣妾在宫里也有几十年了,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定是那孩子心思多,把皇上给迷住了。” “前段时间太子妃带着惜颜去秦王府,明明帮着那孩子惩治了刁奴,可不知何故,秦王竟进宫参了东宫一本。”继后神色黯然,“皇上的赏赐流水似的到秦王府,却给惜颜了一本女诫。” “太过分了,竟是个不知感恩的孩子。”就连玫妃也忍不住开口。 “是啊,所以本宫也没法子,你们也得各自想想办法。” 惠妃和玫妃各怀心思的离开,继后这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氏,徐进若的嫡妻。 “上次若非有徐家,说不定降罪的旨意都要落到东宫了。”继后摆了摆手,“去把本宫新得的皮子赏给侄媳。” “这......多谢娘娘。“徐氏受宠若惊,宫里来人请她进宫,她还担心会因为母亲被娘娘怪罪,谁知,竟还得了赏赐。 “本宫和东宫,如今最能依仗的,只有徐家了。” 徐氏闻言大喜。 果然,老爷的选择是对的。 一番交谈过后,徐氏喜滋滋的离开了坤宁宫,继后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娘娘莫要生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继后冷笑出声,“皇上敢给惜颜女诫,说明根本没把东宫放在眼里,宋裕说什么,皇上便信什么,陈迟,在宋时欢没有出现之前,皇上不曾如此。” “娘娘的意思是,除掉福安郡主。” “上一次言峥出手失利,本宫才知道皇上竟给了那丫头两个奴婢,其中有一个还懂医药。”继后脸上划过恶毒,“若真要等那丫头成长起来,只会是个大麻烦。” “那奴才......” “不必,先看看徐家的忠心。” 她方才已经暗示到那种程度,徐氏应当听明白了。 反正有姐姐的救命之恩,皇上不会对徐家如何。 ...... 东宫。 “惜颜,皇祖母那边有消息了。” 这段时间,宋惜颜明显的消瘦了,尤其是元祐帝不吭不响的赐下女诫,对宋惜颜的打击极大。 “皇祖母决定动手了吗?”宋惜颜急切的开口,“什么时候能让宋时欢死?” “惜颜,皇祖母说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让徐家做出头鸟。”宋言峥安抚的拍了拍宋惜颜,“之前我们不就是太过轻举妄动了......” “大哥,母妃本来已经不怀疑我了,可皇祖父赐了女诫,母妃已经好几日没来看我了。”宋惜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难受,宋惜灵和宋惜瑶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笑话我。” “放心。” 宋言峥扯了扯嘴角,“我方才跟表舅母聊过了,她说徐家会先给宋时欢点颜色看看,给你出气。” “等过段时间皇祖母会建议让野丫头进女学,到时你便能把她衬的像个丑小鸭。”宋言峥看着宋惜颜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才稍稍放心,“皇祖父怎会一直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野丫头。” “大哥说的对。” ...... 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波涛。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秦王府。 “今日终于能出去转转,我还没好好看过京城是什么样子呢。”宋时欢难得有了几分孩子心性,上马车的动作都带着雀跃。 抱夏紧跟着上了马车,嬷嬷跟在了马车侧面。 “郡主,王爷说过,今日想买什么就买,就算是看中一个铺子,也买。” 宋时欢透过车窗看着街边场景,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 转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宋时欢皱了皱眉。 “郡主,是徐家大爷的宠妾。” 听到嬷嬷的话,宋时欢心思转了几圈,“既然是表舅舅的宠妾,那我们让一让便是。” 嬷嬷面上虽不忿,但还是吩咐车夫把马车往一边开。 谁知对面马车里的人直接掀开帘子冲了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徐家,还不快滚出来给姑奶奶赔罪。” 宋时欢闻言刚掀开车窗正欲开口,一道长鞭便破空而来,直直朝向宋时欢的脸蛋。 “郡主,小心!” 抱夏快速挡在宋时欢面前,替宋时欢挡下了这一鞭。 这下,宋时欢浑身寒气渐生。 “抱夏,去把人带到本郡主面前。” 林娇儿见没有打到真正的主子,还想要继续挥鞭,下一秒便被抱夏给制服。 “放肆,你可知道徐家?”林娇儿恶狠狠的瞪着抱夏。 只见抱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徐家吗?我竟不知徐家有你这样的主子。” “你!”林娇儿拼命挣扎。 “打了我家郡主,还想跑?” 第22章 欺负阿欢?当本王死的不成 一旁的酒楼里。 宋裕和沈清平正喝的醉醺醺,沈清平不经意间往窗外瞄了一眼,只一下,沈清平的酒意便完全消散。 “王爷,那好像......是咱们郡主。” “阿欢?”宋裕走到窗口,使劲揉了揉眼睛,“还真是阿欢。” “遭了,郡主被欺负了。”沈清平赶紧拍了拍宋裕,“王爷,那个是您那徐家表兄最为得宠的妾室,平日在外作威作福惯了的。” “敢欺负阿欢,当本王死的不成?” 宋裕撸起袖子便冲了出去。 屋外,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 林娇儿被抱夏反压着双手,被迫跪在了宋时欢面前。 “你是哪家的郡主,我可是礼部尚书徐大人的宠妾。”林娇儿扬着下巴,把嚣张跋扈演的淋漓尽致。 “去你祖宗的,这是本王家的郡主。” 只见宋裕一声暴喝,直接闪现到林娇儿面前,左右开弓便对着林娇儿的嫩脸扇了起来。 他宋裕可不是什么君子,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自我约束。 只半炷香的时间,林娇儿的脸便肿成了猪头。 “你,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林娇儿的嘴唇充血外翻,说话也吐字不清。 “你家老爷?让徐进若滚来见本王!” 在场众人闻言都心下一惊。 在大祁谁不知道皇上对于徐家的看重,不说东宫,就连其他两位王爷也不愿同徐家撕破脸,只因为徐家不仅有一个护驾有功的元后,还出了一个继后。 可现在秦王却没给徐家半分脸面。 比徐进若来的还快的是京兆尹,京兆尹跑的气喘吁吁,险些接不上气,“臣京兆尹赵栖拜见秦王殿下。” “来的正好,这个人当街行凶,行凶的对象还是皇家郡主,赶紧抓进诏狱。”宋裕看着林娇儿如今的模样,都觉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这......王爷,这是徐大人的爱妾。” “一个妾而已,玩物罢了。”宋裕的话落在林娇儿耳中,林娇儿拼尽全力冲着宋裕怒吼,“我才不是玩物,大人最喜欢我。” “连话都说不清,来人,把她嘴堵上,省得满嘴喷粪。” 正当京兆尹左右为难之际,锦衣卫首领沈骁带着一队人马出现,看热闹的百姓瞬间都往后退了几步。 锦衣卫,可是能让小孩闻之啼哭的存在。 “王爷,属下奉皇上之命带走林娇儿。” “喂,父皇说要把她带去哪里?”宋裕生怕沈骁把林娇儿给放了,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诏狱。” 宋裕满意了,忙不迭的给沈骁让路。 ”父王。”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宋裕连忙掀开车帘,“阿欢,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时欢看了眼抱夏手背上的鞭痕,“父王,一会儿表舅舅若是来了,您就拉着他到皇祖父面前评理,就说那女子想毁我容貌。” 敢欺负她的人? 找死! 等徐进若赶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人群已经散去,宋时欢被护送回府,等待徐进若的,只有坐的跟大爷似的宋裕。 “王爷,娇儿呢?”徐进若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你是在问本王,林娇儿人在哪?”宋裕斜睨了徐进若一眼,“只怕现在人已经在诏狱了。” “啊——” 徐进若抱头发出了痛苦的吼声,“王爷,求您饶了娇儿吧,娇儿她被下官惯坏了,她心地不坏,不是有意要对郡主不敬的。 “饶了她?” 宋裕被气笑了,揪着徐进若的耳朵一路把徐进若揪到了紫宸殿。 ...... 紫宸殿。 听完事情全程后的元祐帝抄起桌案上的镇纸,朝着徐进若的方向扔去。 徐进若的额头被砸破流血,却也不敢开口求饶。 “林氏贱人,杖毙。” “不可,皇上,不可啊。”徐进若慌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鲜血染红了地面,“臣回去一定多加管束,不会再让她踏出徐府半步。” “父皇,那贱人的鞭子是直直朝着阿欢的脸而去的,若不是抱夏替阿欢挡了,阿欢的容貌便被毁了。”宋裕一句话,元祐帝周身便蓄起了勃然大怒。 “徐进若,朕是不是太过于优待徐家了?” 元祐帝深不见底的眼神让徐进若磕头的动作顿住,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元祐帝对徐家的不满。 “皇上,臣深沐皇恩......不敢......” “芬儿能保你徐家一次两次,但不会一直保得住你们徐家。”元祐帝缓缓起身,走到徐进若面前,模样就连宋裕的心肝都颤了颤。 父皇怎么生气至此? “朕要你亲自去诏狱,杖毙那个贱人。”元祐帝缓缓开口,“倘若月亮升起之时那贱人还苟活于世,朕便革去你的官职,把徐家驱逐出京。” 徐进若双腿发软的爬出了紫宸殿。 宋裕看了眼元祐帝,“父皇,您今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阿欢没受伤吧?”元祐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自从知晓那个消息,他一直都没敢见这孩子。 “我查看过了,毫发无伤。”宋裕眼珠子一转,“不过阿欢这是第一次出府闲逛,就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受惊了。” 元祐帝扫了宋裕一眼,“去朕私库里给阿欢挑些东西。” 宋裕得了好处,屁颠屁颠的走了。 因此也没看到身后元祐帝令人胆颤的模样,“吴奇,去查查今日之事是偶然还是人为。” 那混账提醒他了,阿欢第一次出王府闲逛,就那么巧合能撞上林娇儿? ...... 诏狱内,徐进若举着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林娇儿身上。 “老爷,老爷救救妾......”林娇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弥留之际,伸手想要去抓徐进若的手,气若游丝: “是......是夫人说南街您爱吃的点心铺开了,妾想亲自给老爷买来。” 说罢,林娇儿便断了气。 徐进若扔下手中的板子,双目赤红,趴在林娇儿身上号啕大哭。 第23章 绝杀!去元后灵前祭拜 “郡主,这点小伤,奴婢不疼。” 迎春正在给抱夏上药,听到抱夏的话后手上一使劲儿,抱夏立刻便痛呼出声,“好姐姐,轻点。” 宋时欢脸色紧绷,她不认为今日是一场意外。 屋外响起宋裕的声音,宋时欢稳了稳心神,“父王,怎么样了?” “你皇祖父发了好大的火,让徐进若亲自把那贱人给杖毙了。”宋裕咬着后槽牙,“敢欺负你,本王还觉得便宜他们了呢。” 宋裕把紫宸殿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时欢。 “我竟不知,表舅舅还是个痴情种子。” 宋时欢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就他那胖成球的模样,还情种?”宋裕此刻心里对徐进若没有半分好感,“那林娇儿欺负人的事儿干的不少,都是他惯出来的。” “父王,我担心......”宋时欢捏住了宋裕的衣角,“我担心表舅舅把这件事情怪在我们头上。” “这怎么可能?” 宋裕摇了摇头,“阿欢,你是被欺负的一方,又有你皇祖父替你撑腰,谁能怪在你头上?” 宋时欢眼眸微凝,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徐家的羽翼渐丰,又有元后和继后的庇佑,是以方才京兆尹都不敢直接处置了林娇儿。 如今因为她,林娇儿被徐进若亲自杖毙。 徐进若的这股子怒火,就一定会撒在她身上。 对于背后算计的人而言,这可真是一笔横竖都不亏的买卖。 思绪百转千回,宋时欢轻启红唇: “父王,替我下一个帖子给表舅舅可好?” ...... 徐府。 整个府里的下人都人人自危,短短半天的时间,徐进若便已经下令杖毙了三个小厮。 “老爷,您就算是再伤心,也不能不用膳啊。”徐氏哭的泪眼朦胧,“都是妾身不好,林姨娘让妾身一有那糕点铺子的消息就告诉她,若是妾身不允,林姨娘也不会......” “夫人,我不怪你,你也不必管我,我在这里待会儿。” 徐进若看着屋子里满是林娇儿的痕迹,再次悲从中来。 “老爷说的什么话。”徐氏冲进了屋子,“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会不管您呢,今日王爷丝毫不给徐家面子,来日我们也不必顾念惜年情分。” “你说的对。” 徐进若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若不是秦王非要进宫告御状,娇儿也不会惨死。” 徐氏见状心下微松,老爷没怀疑到她身上就好...... 回到院子后,徐氏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夫人真是好计谋,不仅除了林氏那个贱人,还把宫里交代给您的事情给办了。”一旁的心腹轻声道。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没毁了那个野丫头的容貌。” 徐氏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去给我热壶酒来。” 只有徐家越来越好,她的儿子和女儿们才会越来越好。 ...... 徐进若收到宋时欢的帖子时,脸色铁青。 “徐大人,我们郡主邀请您三日后在王府一见。” 徐进若攥紧帖子,帖子都被攥的变形,“好,我到时候一定去。” 秦王府简直是欺人太甚! 明明在这件事情上占尽了便宜,却还要来踩他一脚。 徐进若对秦王府的恨意达到了巅峰,恨不得下一秒太子便能登基,直接下令处死秦王府一干人等。 可天不遂徐进若之愿。 三日后。 当徐进若来到王府门口,却看到了一辆早早停好的马车。 “徐大人,我们郡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抱夏手臂上的伤痕刺痛了徐进若的双眼,他又想到了惨死的娇儿。 “不知郡主要带我去哪?”徐进若声音里尽是冷漠。 “表舅舅,一会儿去了您就知道了。” 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皇陵! 徐进若大脑有些宕机,“郡主带我来此,所谓何故?” “我想同表舅舅一起拜一拜皇祖母。” 宋时欢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此皇祖母可不是坤宁宫里的皇祖母。 徐进若愣了愣,跟上了宋时欢的脚步。 守皇陵的侍卫见到宋时欢后,便主动为二人让行。 一路走着,徐进若竟无端觉得有一股冷风直吹他的衣袖。 “表舅舅应当经常来祭拜皇祖母吧?” 宋时欢的话让徐进若脸色一僵,他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拜过早逝的大姑姑了。 陵墓前,宋时欢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皇祖母,今日孙女和表舅舅一起来看您。” 宋时欢的声音还有些回声,直冲徐进若的脑门。 “表舅舅,当日林姨娘的长鞭朝着我的脸而来,若非抱夏,我已经被毁容了。”宋时欢看向徐进若,“我虽流落在外十年,可到底是皇家的郡主,林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皇家的脸,能有什么下场?” “若是皇祖父深究徐家大不敬之罪,徐家会如何?” 一连串的话,让徐进若立刻恢复了清醒。 “今日我请表舅舅来这儿,就是想当着皇祖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笃定,“表舅舅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我身子弱,那日是我头一次出府闲逛,就那么巧碰上了林姨娘?” 若是换在别的地方,正处于愤怒中的徐进若未必会听进去。 可在元后的陵墓前,徐进若便会底气不足。 “我和父王没什么依靠,徐家于我们而言是很重要的。”宋时欢红了眼眶,“是不是有人故意要算计秦王府和徐家?” “郡主,此事我回去定会查清。” 徐进若惊出了一身冷汗,郡主说的对,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大不敬......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故意算计他徐家? 徐进若匆匆离开后,宋时欢又在陵墓前跪了下来。 皇祖母,孙女不孝,此番要借您的余威成事。 如今我和父王并未真正在大祁立住,所以这个时候徐家的怒火绝不能对上秦王府。 偌大的陵墓前跪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开始有雨滴滴落。 宋时欢缓缓起身,皇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保住秦王府百年千年的荣华富贵。 那些欺负过我们的,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下一次,我再来看您。 第24章 想要休妻 “怎么来这里了?” 皇陵的入口处,宋裕正撑着一把伞等着宋时欢出来。 宋时欢见状小跑了几步,扑进宋裕怀里,“我想皇祖母了,所以请表舅舅一起来拜拜皇祖母。” “小鬼头。” 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的琼鼻,“本王可不怕他徐家。” “我知道,我父王天不怕地不怕。” 宋裕回头看了一眼陵墓,而后才带着宋时欢离开。 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父王,您是不是每次都会偷偷去拜皇祖母?”宋时欢轻声开口,方才她看得出陵墓前有经常祭拜的痕迹。 “胡说。” 宋裕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就是这张嘴,“府上设有灵牌,在府上拜拜就够了。” “哦。”宋时欢故意拖长了尾音,宋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下次若是想来,本王可以陪你一起。” “那就多谢父王啦。” 宋时欢笑的抿起了嘴,透过车窗宋时欢看到街边繁华的铺子,“父王,咱们是不是也有很多铺子。” 一提到这儿,宋裕身后无形的尾巴立刻翘了起来,“那当然,当年本王开府的时候,父皇把母后的嫁妆铺子还有庄子都给我了。” 当然,老头子自己也添了些。 宋时欢闻言双眼放光,“那我们府上一定有很多银子了?” 见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 宋时欢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不是呢,她看过账目,处处都是亏空。 “父王,给我请个会算账的先生吧,让先生教教我怎么算账,我也好看看王府到底有多少银子。”宋时欢狡黠的笑着,“还有铺子,若是有胭脂水粉铺子,或是成衣铺,我岂不是能随便去挑选?” “都听阿欢的。”宋裕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在宋裕眼里,秦王府的富有程度足够他喝一辈子琼浆玉露了。 因着也想在自家女儿面前得瑟一下富有的资产,第二天宋裕便给宋时欢请来了账房先生。 “父王,您别走呀。”宋时欢叫住了正欲开溜的宋裕。 “阿欢,还有什么事?”宋裕呲着大牙,今日是单数日子,他可是报备过出府玩的。 “父王跟阿欢一起学,不然阿欢怕学不懂。” 面对宋时欢可怜巴巴的模样,宋裕毫无抵抗力。 瞬间就把在外面扬着脖子等他的沈清平给抛到九霄云外。 宋时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府那么大的亏空,得让父王亲自算出来才更有冲击力。 再说,一个成大事的男人,不会算账可不行。 不然被坑的分文没有,还傻乎乎的给别人数钱呢。 ...... 秦王府的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而徐进若这边的调查也有了头绪。 “你是说,事情发生的前几日夫人进宫了两次?” 徐进若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戒,眼神晦涩难明。 “是,一次去的坤宁宫,一次去的东宫。” “这几日正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徐进若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喜气洋洋的。” “原来是这个毒妇!”徐进若猛的站起,使劲拍了拍桌子,气势汹汹的朝着正院而去。 正院。 徐氏正惬意的喝着温酒,被突然到来的徐进若惊的都忘了行礼,徐进若把徐氏手里的杯盏重重的摔在地上。 “是你故意设计害死的娇儿。” “老爷,妾身没有啊......” 下一秒,徐进若便掐住了徐氏的脖子,“我能找上你,就是有证据,你若是还不认账,我这就去写休书。” 徐进若松开了手,徐氏瘫倒在地上。 “是......是皇后娘娘和皇孙殿下跟妾身说,让妾身给那野丫头点颜色看看,好给福蕴郡主出气。” “那你就拿娇儿的命吗?”徐进若怒极反笑,“我竟不知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毒妇。” “对皇家郡主下手不是轻易的事情。”徐氏也有些疯狂,“除了林娇儿,还有谁能牺牲?” 徐进若看着丝毫不知悔改的徐氏,缓缓道:“来人,备上纸墨,我要写休书。” “胡闹!” 徐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徐氏如同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母亲,儿媳膝下还有儿女,求您为他们的前程想想......” 徐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孽。” “母亲,孩儿无法容忍和这样的毒妇同床共枕。” “那你的孩子就不管了?你的儿子还要入朝为官,女儿还要嫁入高门为妇?”徐老夫人用拐杖戳了戳徐进若,“你现在该想的,是皇上对徐家的不满。” “母亲......”徐进若顿时打了个冷颤。 “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同坤宁宫和东宫过于亲近了。”徐老夫人浑浊的眼球尽是清明,“我们徐家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这荣华富贵也不会少半分。” “怕就怕有些人蠢就罢了,还总想多做些事情。” “可是东宫......” “徐进若,坤宁宫和东宫让你媳妇为福蕴郡主出气的时候,可有念过徐家的情分?怕是打定主意,觉得有元后娘娘在,皇上便会恩赦徐家。” 徐进若眼中划过痛苦之色,为什么,最终死的是他的娇儿。 ...... “郡主,最近徐大人告了假,说是病了。” 迎春眼神中夹着笑意,“如今徐家闭门谢客,听说就连东宫派去送东西的小厮都没能进徐家的大门。”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表舅舅这怒火是不会冲着咱们了。” 好事一桩。 就在宋时欢翻书之际,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起,宋时欢手里的书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账肯定算错了!” 宋裕颤颤巍巍的指着账本,冲着先生怒吼,“你到底会不会算账?” “回王爷,确确实实就是这么个结果。” 宋裕不死心的又亲自上手算了一遍,而后面如死灰的来到宋时欢面前,“阿欢,你来算一遍。” 当几次的结果都一致时,宋裕双眼都似是能喷出怒火。 “该死的狗奴才,竟然私吞了本王这么多银钱!” 第25章 钱没了,宋裕天塌了 “父王还是不肯吃饭?” 屋外,宋时欢看着六喜手里原封未动的膳食,忍不住翘了翘眉梢。 六喜是宋裕找来的几个歪瓜裂枣里,还算能看得过去的一个了。 至于一喜、二喜、三喜......宋时欢不愿去想。 “回郡主,王爷说他不饿。” 两顿饭都没吃了,怎么会不饿? 宋时欢敲了敲门,“父王,我是阿欢,您开门让我进去瞧瞧。” “本王困了,要休息。” 屋内闷闷的声音响起,宋时欢见状示意六喜把盘子放在门外,“那您答应把饭吃了。” 几息后,宋裕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快速的拿走了吃食,中间都没看宋时欢一眼。 瞄到宋裕通红的耳后根,宋时欢了然。 父王同她说王府银钱数不胜数,结果全都被人从中贪墨,父王这是不好意思了。 思及此,宋时欢故意抬高了声音,“那父王先好好休息,等您睡一觉起来了咱们在商量商量怎么把那些银子要回来。” “那些银子该是咱们王府的,谁都拿不走。” 屋内,宋裕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似乎是把鸡腿当成了某些人来泄愤。 把钱要回来? 远远不够! 让他在阿欢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要把这些人记在脑海里,想起来就去暴揍一顿。 次日。 宋裕准时出现在了宋时欢面前,顶着一双熊猫眼。 “父王快来看看。”宋时欢招呼着宋裕过来,“我让一喜他们去查过了,又请夫子帮我算了下这些铺子该有的盈利。” 宋裕一看,眼都直了。 天杀的,这些银子本该都是他秦王府的。 “父王,咱们要账得讲究个章程,您打算怎么去要呀?” 宋时欢眉眼弯弯,世间谁人不喜黄白之物,一想到即将有这么多银子进账,她就高兴的能多吃两碗饭。 “能怎么要,本王亲自上门,一间一间的要,若是拿不出这些钱,本王就把那些人原地打死了事。” 宋裕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 “父王,不如请沈夫子和我们一起要吧。”宋时欢甜甜的笑着,“沈夫子对钱财之事极为敏锐,请他来我们如虎添翼。” “就他那个财迷?” “父王,您就相信我吧,求求您了。” 宋时欢摇着宋裕的手臂,身后六喜一看这架势,忙不迭的去请沈清平来王府了。 ...... 一个时辰后。 “不行,要账这种事儿我不干。” 沈清平后退了几步,这种得罪人还不讨好的差事,他若是答应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讨要回来的银钱分给沈夫子一成。” 宋裕双眼瞪大如铜铃。 沈清平没有丝毫犹豫,“这事儿我可以干。” 给的太多了,脑子偶尔被踢一下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三人开始研究起了要账的计划,沈清平人精儿一样,迅速确定了要账的先后顺序。 “先去红脂阁,这间铺子每日上门的贵女极多,要回来就能有一大笔进账,还能把咱们要账的事情宣扬出去,好让那些龟孙子怕上一怕。”沈清平分析的头头是道。 宋裕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清平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子这么好使?”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宋裕抬起脚给了沈清平一下,沈清平也不恼,看着宋时欢的眼神如同看向财神爷一般,“郡主觉得如何?” “我觉得极好。” 宋时欢笑了,这沈清平果然是个聪明人。 也对,沈状元的儿子,怎么可能真的蠢笨如猪呢? ...... 红脂阁。 “这么多人来啊,还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回带。”马车里,抱夏忍不住开口说道,“一天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银子呢。” “抱夏姑娘,以后这些就都是王府的了。” 沈清平调侃着抱夏,几人正在等待一个人最多的好时机,好让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出去。 而宋时欢则戴着面纱,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忽的,宋时欢眼神一变。 她竟然看到了宋言峥......还有宋惜颜......正朝着红脂阁走去。 另一边。 “惜颜,今日好不容易带你出宫,开心点好不好。” 宋言峥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哄着身侧仙童似的宋惜颜,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大哥,我实在是没有心情。” 宋惜颜闷闷不乐,自从宋时欢回来,她觉得自己处处都不顺,想尽法子去整治宋时欢,可每次都被宋时欢躲过去了。 难道这个野丫头运气就这么好? “惜颜,一次不行还有下次,我们机会多得是,你若是闷闷不乐,可就不漂亮了。”宋言峥笑着,“前面就是红脂阁了,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我让掌柜专门给你留了些好东西,外人都看不到的。” 提到胭脂水粉,宋惜颜才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 马车里,宋时欢看着踏进红脂阁的宋言峥和宋惜颜,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个掌柜的,是常家的下人。” 沈清平乐呵呵的开口,脸上毫无半分诧异之色。 “沈夫子早就知道了?”宋时欢眼神微闪,沈夫子,真是一点也不简单。 “一个时辰前刚刚知道。” 沈清平看向铺面,“王爷,郡主,时候到了。” 宋裕一听这话,一刻都等不了,直接下了马车,宋时欢伸手想拦都没拦住。 铺子里。 宋惜颜挑了足足两匣子脂粉,掌柜在一旁陪着笑脸,“郡主大驾光临,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看着管家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宋惜颜心中的郁气方才消散些许。 这样才对,她就是大祁最尊贵的郡主。 宋惜颜微微点头,正欲和宋言峥一起离开。 却突然看到了堵在门口的宋裕。 “惜颜侄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大伯为何在此?”宋惜颜眼中划过一抹不耐,“我只是和大哥一起出来闲逛罢了。” “闲逛可以,这买了东西不付钱,是谁教给你的?” 宋裕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意识到了宋裕的身份,双腿开始打颤。 “这是常家的铺子,大伯,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第26章 当众打脸东宫 “这是常家的铺子?” 宋裕怒极反笑,直接如同拎小鸡一样拎起了掌柜的后颈,“告诉宋惜颜,这是谁的铺子。”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掌柜只一个劲儿的求饶,但却丝毫不肯说出真相。 把宋裕衬得俨然像是一个故意闹事的人。 眼见周围人看向宋裕的目光变得奇怪,宋时欢缓缓下了马车,一副茫然的模样,“父王,您不是说要带我来看看王府的铺子?” 一句话,在场众人都愣了愣。 这是秦王府的铺子? 沈清平也连忙跟了下来,“各位,这红脂阁是先皇后娘娘的陪嫁,王爷开府之时就给了王爷,这么多年王爷一直不曾来看过。” 说到这里,沈清平还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 “若非是想给福安郡主买些胭脂水粉,我们今日也不会来此。” 宋言峥和宋惜颜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尤其是宋言峥,他是知晓这铺子的来历的。 “谁知今日一来,这铺子竟然成了别人的铺子。”沈清平故意思考了片刻,指着掌柜再次开口,“掌柜的瞧着像是常家的人。” 哦——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常家私自吞了秦王府的铺子,正巧今日秦王想给福安郡主买东西,给撞破了。 “妹妹,你方才怎么能那么说父王呢?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宋时欢抽泣了几声,“也怪我,若不是今日我非要买胭脂水粉,你和言峥哥哥便能顺利从这铺子里拿走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东宫不缺这点银子!” 听着宋时欢阴阳怪气的话,宋惜颜心肺管子都快要被气炸了。 “父王,我就说妹妹肯定不是故意不给银子还占我们的铺子的,定是刁奴自作主张。”宋时欢扭瘪了瘪嘴,“毕竟像常夫人那样心善的人,若是知晓,怎会纵容下人做出这样的事。” “时欢说的对,这件事情我回头一定会查清楚。”宋言峥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可宋裕却不乐意了。 “本王现在就能查清楚。”宋裕冷着脸,“六喜,回府查看账目,看红脂阁这么多年进账如何,三喜,去请京兆尹。” “父王,最好把常夫人也请来。”宋时欢默默的加了把火。 众人一听脚下的步子都定住了,这可是一场大戏。 宋言峥见状朝着身后的心腹使了眼色,心腹快速离开了现场。 宋时欢见状心里冷笑。 ...... “时欢,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如我们回宫处理此事。”宋言峥沉着脸开口,“把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父王,言峥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好像没听懂。” 看着宋时欢装聋作哑的模样,宋言峥气的眼前发黑。 “来人,让周围人都散开。”无奈之下,宋言峥只得直接下令赶人。 “哎,皇孙殿下这是做甚。”沈清平挡在了百姓面前,“红脂阁每日客人都多的数不胜数,这不仅是给秦王府一个交代,也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得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银钱到了谁那里,皇孙殿下,您说对不对。” 一顶百姓的帽子扣下来,宋言峥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墨来。 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背对着门外,脸色狰狞。 “宋时欢,今日之事就是你故意的。” “妹妹说笑了,妹妹想要胭脂水粉,我自然也是想要的。”宋时欢毫不客气的对上宋惜颜的视线,“只是中间发生了点意外罢了。” “让大伯和沈家那个纨绔离开这里,不然日后等你进了女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时欢闻言伸手搓了搓双臂,“妹妹这样说,我好害怕呀。” 几乎是瞬间,宋时欢就红了双眼,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宋裕见状扔下掌柜,大步挡在了宋时欢面前。 “宋惜颜,父皇赏给你的女诫看来没读仔细,竟然当着本王的面欺负手足姊妹。” 宋惜颜呆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挖空心思瞒着的女诫,就这样被宋裕直白的说给了那么多人听。 那她的名声...... 听着外头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的声音,宋惜颜羞愤不已,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她发誓,她这辈子一定要宋时欢死! 而且还是最惨烈的死法。 “这些东西我不要了,大哥,我们走。”宋惜颜拉着宋言峥便想要离开,宋时欢见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宋言峥和宋惜颜这个时候走了,那常家可就无人撑腰了。 等常夫人和京兆尹赶来时,听完事情全程,又意识到唯一能替常家做主的宋言峥已经离开,常夫人眼神一翻,晕倒在地。 “常夫人身体好像不好,上次生病,这次又晕倒了。” 宋时欢嘟囔道,“找个机会得让梅太医给常夫人把把脉。” 正在地上装晕的常夫人身体一僵,宋时欢也装作没看到。 几个能支事儿的主子走的走,晕的晕,事情便好处理了起来。 在板子之下,掌柜对占据铺子的事情供认不讳。 回府查看账目的六喜带回来的消息让掌柜彻底坠入深渊,众人这才知道,这么多年,秦王府竟没有见到红脂阁分毫的盈利。 京兆尹清了清嗓子,要求把铺子归还给秦王府,并且常家把这么多年的盈利补给秦王府。 宋时欢闻言拍了拍手,天真无邪道,“父王,那以后我是不是随时都能来这里拿脂粉了。” “对。”宋裕在女儿面前找回了场子,又开始得瑟起来。 “父王,我们府上只有这一个铺子吗?”当着众人的面,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我们府上的铺子可不止这家,回去让六喜列个单子给你看看。” “太好了,明日我就要换个铺子去,一天去一个铺子。” 童真的声音传到人群中某些人的耳中,便如同魔鬼降临。 秦王要开始彻查铺子的事情了! 得赶紧回去禀报给主子。 第27章 元祐帝的默许 秦王府。 “王爷,我发现郡主真的聪慧极了。”沈清平追着宋裕,“我想收郡主为徒,如何?” “就你?” 宋裕没好气的鄙视了沈清平一眼,“你能教给阿欢什么东西?” “算账啊。” 沈清平双眼放光,“与其你额外请一个账房先生,不如我来教给郡主,除了算账,我还能教给郡主品酒,抚琴。” 他方才复盘了一遍红脂阁要账的经过,意识到了郡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对结果有着重要的作用。 郡主如今才十岁,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沈清平笑的合不拢嘴,他和王爷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秦王府好了,他就会跟着鸡犬升天。 思及此,沈清平清了清嗓子,“我本来就是郡主的夫子,日后我家老头讲的东西我不会再跟王爷转述,我要直接讲给郡主听。” 他要当郡主真正的夫子! 宋裕惊讶,宋裕愤怒,宋裕踢人。 “还想跟本王抢阿欢?”宋裕防狼似的看着沈清平,“休想,本王会重新找人给本王授课,谁能讲给阿欢,各凭本事。” 宋裕危机感顿生,看来除了读书,他还得学点别的东西。 不然沈清平会抚琴,他不会,那不就被比下去了? 当晚,沈家书房和秦王府的书房都亮着烛光。 两个自诩不碰书的纨绔兄弟都开始“发奋图强”了起来,势必要把对方踩在脚下。 院子里的宋时欢得知消息后,笑的前仰后合。 “这么长时间,父王也把两本史书都读完了。”宋时欢思忖了片刻,“接下来就读春秋吧。” “嗳,春秋言辞晦涩难懂,王爷只怕要多费不少精力了。” 迎春轻笑着,把整理好的红脂阁账本递给了宋时欢。 宋时欢翻阅后点了点头,“让六喜把这账本送到常府,记得要弄出些动静,得让大家知道咱们去送账本了。” “是。” 抱夏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么多银子! “郡主,奴婢一想到今日东宫的脸色,就止不住的高兴。” 宋时欢也随即开口,没有丝毫遮掩: “我也高兴。” ...... 东宫。 常夫人俨然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太子妃看完账目后浑身发冷,“大嫂,事情闹的这么大,又牵扯这么多银子,势必是得还给秦王府的。” 常夫人闻言一僵,钱早就花完了,她从哪里能变出来这么多金银。 “娘娘,这么多年常家做了不少善事,搭进去的银子数不胜数。”常氏握紧了太子妃的手,“这么大个窟窿,我们也填不上啊。” “什么?都花完了?” 太子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见常夫人目光闪烁,太子妃的心顿时沉到谷底,“难不成除了红脂阁,你们还占了其他铺子。” “这......” 常氏顿时有些语措,但又转念一想,缓缓开口,“常家占这些铺子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 “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在外打点的银钱,也大多都是从这些铺子的盈利里出的。” 听到常夫人的话,太子妃心尖微颤。 “殿下和言峥都知道此事?” 常夫人点了点头,不止如此,这铺子还是太子授意他们常家去接管的呢。 “娘娘,如今常家遇难,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啊。”常夫人急的嘴巴都起了火泡,“能不能替常家求求情,那些银子减少一半?” “一半!” 太子妃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娘娘,若是您不帮忙,到时常家出不了银子,皇上和秦王调查起来,事情就不好了......” 听明白了常夫人的言外之意,太子妃脸色生寒,“我去求求母后。” 走出东宫的时候,太子妃还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 那么多银钱,竟全都花完了? 她还丝毫不知情。 ...... 坤宁宫。 太子妃到了宫门口,却被人拦住,“娘娘,皇上正在里面,请您先回。” 太子妃的右眼皮开始跳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父皇来找母后,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而屋内,继后正在亲自给元祐帝沏茶,“皇上,这是用晨露泡好的茶,最是清香宜人。” 元祐帝呷了一口,神色淡然。 “今日之事你可听说了?”元祐帝漫不经心的提道。 “皇上说的是何事?”继后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 “今日裕儿带着阿欢去红脂阁挑胭脂水粉,正巧碰上了言峥和惜颜,裕儿说惜颜他们没付银钱,而惜颜则说这是常家的铺子。”元祐帝又抿了一口茶水,“结果呢,这竟然是芬儿当年的陪嫁铺子,不知为何到了常家手里。” “竟有这种事!”继后一副惊讶的模样。 “是啊,朕也觉得震惊,这几年红脂阁的盈利半分没进秦王府,都到常家了。”元祐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继后,“京兆尹让常家归还这几年的盈利,朕觉得合理。” “是......是该归还。” 继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知晓这些盈利至少一半都用在了太子和言峥身上。 元祐帝见继后表态,满意的笑了笑,“朕瞧这裕儿他们这次怕是要把所有的铺子都收回去了,这样也好,省得阿欢将来也没个嫁妆傍身。” 继后这下全部明白了,元祐帝这是提前她这里表态了。 对于秦王收回铺子,元祐帝是支持的! 继后心脏似乎被人掐着,呼吸都有些困难,“皇上说的对。” 元祐帝笑吟吟的离开,留下继后气的头昏脑胀,太子妃再次前来的时候,继后已经躺在了床上。 “母后,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都给常家凑一凑,必须把钱一分不少的给秦王府。”继后心都在滴血,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要给儿孙补窟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母后,您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殿下和言峥也动用了铺子盈利的事情?” 面对太子妃的问题,继后身形微顿,“本宫也是方才听你说才知晓的。” 是吗? 太子妃垂下了脑袋。 第28章 钱来,财来! 东宫。 “言峥,红脂阁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宋言峥,突然感觉有些认不清自己的长子了。 “母妃,孩儿也并非知道事情的全貌。”宋言峥轻声开口,眉眼温顺,“孩儿和父王平日里都免不了打点官场,只靠着那点俸禄也不够,舅母说能帮我们,所以就......” 太子妃眼神都有些虚焦,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宋言峥的解释。 “母妃,那红脂阁是盈利不少,可很大一部分也是舅母拿去做善事了。”宋言峥微微弯腰,“若是母妃不喜欢,孩儿日后就不要舅母的银子了,孩儿不愿意做让母妃难过的事情。” 太子妃呼吸猛地一滞。 日后若殿下登基,言峥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 也难怪常家愿意分出银钱来为殿下和言峥助力。 “这一次我们一起帮着常家把窟窿补上。”太子妃勉强的笑着,意识到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损坏了常家和东宫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她就是常家的罪人。 “母妃,孩儿和常家本就是一体,日后孩儿好了,常家自然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在宋言峥的话语中,太子妃逐渐清醒。 “若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也该提前让母妃知道。” “是,是,这次是孩儿错了。”宋言峥见哄好了太子妃,松了口气,“这一次让秦王府占了上风,尤其是那个宋时欢,油嘴滑舌,从根儿上就坏了,没让她来东宫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怎么了?”太子妃并不知晓当时发生的细节,只知道常家需要还的银钱数目巨大。 待宋言峥把宋裕和宋时欢是如何欺负宋惜颜的过程说完后,太子妃脸色复杂,她一直把惜颜当做自己最骄傲的女儿,可最近...... 先是被父皇说没有天赋,笨鸟先飞,再又被赐了女诫。 如今她都不敢在两位妯娌面前炫耀惜颜的优秀了。 “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惜颜。”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妃还是软了心肠。 “是啊,前些时日母妃您没怎么去看惜颜,惜颜伤心极了。”宋言峥言辞恳切,“惜颜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 “我这就去看看惜颜。” 太子妃叹了口气,离开了宋言峥的院子。 宋言峥身形瘦长,双手背在身后。 “殿下莫要担心,娘娘心里还是有您和郡主的。” “母妃自幼便是常家的掌上明珠,被外祖父宠的心性单纯,平生最为重视的便是面子,所以有些事情不让母妃知道最好。”宋言峥脸色阴沉,“只要母妃去惜颜的院子,惜颜就一定能把母妃哄好。” 但一想到要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宋言峥浑身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 秦王府。 “这么多钱,郡主,奴婢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抱夏双眼都在发光,就连向来稳重的迎春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只是红脂阁的盈利。”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咱们王府那么多铺子,金子只怕整个屋子都放不下呢。” 纵是宋时欢,都忍不住手心发汗。 父王这么......富有吗? “阿欢,你都不知道方才那常家的样子,就像是本王吃了他们身上的肉一样。”宋裕瘪了瘪嘴,“弄得本王倒像是恶人了。” 何止是吃了常家的肉。 只怕还有继后,东宫的肉呢。 宋时欢眼神微动,“父王,常家拿着咱们的银钱做好事,这算什么善人,咱们拿自己的钱做善事,才是真正的善人呢!” 她要把常夫人一点一点从大善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所有人都知晓常家真正的丑陋面容。 “阿欢的意思是......” “反正咱们之后还有很多钱,不如父王去进宫告诉皇祖父,日后红脂阁每年的盈利,我们都愿意拿出来给各地灾民。”宋时欢目光诚挚,“当初若是阿欢也遇到这么好的人,就不会吃不饱饭了。” 一听这话,宋裕的心狠狠抽痛了几下。 “阿欢良善,本王这就进宫。” 宋时欢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金山。 救济灾民之心不假,想要在皇祖父面前刷好印象也不假。 想在皇祖父的庇护下顺利要回其他铺子盈利的心思也不假。 想到自己复杂的目的,宋时欢忍不住笑了。 管他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她和父王就是一等一的好人。 紫宸殿。 宋裕把宋时欢吹的都像是九天之上观音菩萨的座前童子。 “父王,您是不知道,阿欢就想帮一帮那些灾民,当初没有人这样帮她,所以她吃了很多苦。”宋裕甚至还拿衣袖抹了抹眼角,“那么高的金山,阿欢想都不想便说要把每年红脂阁的盈利都捐给灾民。” “不愧是朕的孙女。” 元祐帝也感动的不行。 普天之下腰缠万贯之人不在少数,可有谁能像一个孩童一样,慷慨到许诺把每年盈利都捐出去呢? “父皇,您定个时间,找人去我府上搬金子吧。” 看宋裕这副模样,元祐帝忍不住笑了,“难得你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若是能让像阿欢一样的孩子吃顿饱饭,就算要我捐出一半家财,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宋裕掷地有声的话让元祐帝愣住。 元祐帝第一次用打量一个皇子的目光审视宋裕,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这四个儿子里,只有眼前的长子,有一颗慷慨济世的心。 为君者,要能把百姓放在心里。 “吴奇,传朕旨意,凡侵占秦王府铺面的,限时三日归还所有盈利,并将铺面还给秦王。” 元祐帝目光和煦,“朕想着你府上一时也抽调不出那么多人手去看铺子,这样,朕给你拨过去些人,你先用着。” “多谢......多谢父皇。” 宋裕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这几次父皇怎么都对他那么好? 该不会是在憋个大的,又想打他一顿板子吧? 第29章 要进女学? 有了元祐帝的旨意,侵占了秦王府铺面的人都乖乖归还了金银,有东宫、楚王府、齐王府...... 宋时欢目光嘲讽,“瞧瞧,这就是父王的手足兄弟。” 都恨不得踩在父王头上,吃血喝肉。 “真是过分。”嬷嬷愤愤不平的开口,“王爷对这些人平日都极为大方,也不曾同他们结仇,结果反倒占王府的便宜。” “今时不同往日了。” 阳光倾斜在宋时欢的发丝,让人感觉到一种神圣的美感。 “这么多银钱,可怎么花才好呢?” 宋时欢的话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气氛,抱夏没忍住笑出了声,“郡主,您这话若是让沈夫子听到,只怕是要一蹦三尺高了。” “沈家也是勋贵人家,只是沈大人不愿给沈夫子过多俸禄。”一想到沈清平,宋时欢也笑了,“那些讨回来的银钱,也足够沈夫子喝酒听曲儿了。” 许是阳光过于明媚,宋时欢索性让人在湖边支起了一个躺椅,慵懒的躺在躺椅上,放空整个脑袋。 说来也怪,这才月余,她已经不怕湖水了。 再想起前世的事情,也觉得距离自己很远。 如今秦王府里的眼线都被清走,又有了这么多银子,她总算能安心的睡觉了。 半个时辰后,三喜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郡主,陈公公带着一位嬷嬷来了,此时就在府门外。” “陈迟?”宋时欢缓缓睁开了眼,“叫他们去前厅等着。” 她才安稳片刻,坤宁宫便又来生事了,真是麻烦。 ...... “不知陈公公来,有失远迎。” 看着一身大红襦裙的宋时欢,陈迟有些怔然,这才过了多久,眼前的福安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看起来,竟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潜质。 “郡主,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给您送一位教习嬷嬷。”陈迟很快便调整了表情,“马上就五月末了,女学也会招新一批的学生,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郡主您也去女学。” “女学?” 宋时欢来了兴致,这不就是前几天宋惜颜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女学是大祁特设给女子念书的地方。”陈迟声音不疾不徐,“内里设甲班、乙班和丙班。” “郡主初进女学,便是丙班,若想要进入乙班则需通过跨班考试,甲班亦是如此,每年十月会有一次女学魁首大赛,只有甲班的学子才能参加。” “多谢公公为我解惑。” 宋时欢轻笑着,“只是不知这教习嬷嬷,同女学有何关系?” “女学里面都是权贵人家顶顶优秀的女子,娘娘念及您自小未曾学习宫中礼仪规矩,所以才请了教习嬷嬷,给您补补课。” “那还真要多谢皇祖母了。” 宋时欢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教习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以为派来个嬷嬷就能管治她? 院子里,刁嬷嬷扯着嗓子,手里还捏着帕子,“郡主,宫中女子走路的步长,头上步摇摆动的幅度,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有规矩的。” “惜颜妹妹是在哪个班?” 宋时欢问的和刁嬷嬷说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福蕴郡主灵气十足,是甲班最小的学生。” “郡主,老奴走一遍给您看看,您跟着学几遍。”刁嬷嬷试图拉回话题。 “那惜灵妹妹和惜瑶妹妹呢?”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瞧出了宋时欢的恶趣味,都背过身偷笑起来。 几次下来,刁嬷嬷也忍不住了,板着一张老脸。 “郡主,娘娘派老奴过来,是教导郡主礼仪规矩的。” “是啊,那嬷嬷你继续演示给本郡主看啊。”宋时欢咬了一口剥好的苹果,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竟是同宋裕有至少五分相似。 “迎春,刚刁嬷嬷走了几趟了?” “回郡主,三趟。” “才三趟,本郡主怎么可能会学会,劳烦刁嬷嬷再多走几趟吧。”宋时欢躺在躺椅上,高兴的翘着小脚。 看着宋时欢这副懒散的模样,刁嬷嬷敢怒不敢言,只得按照宋时欢的吩咐接着走。 二十趟...... 三十趟...... 最终,刁嬷嬷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只见宋时欢起身拍了拍衣袖,“行了,今日这走路本郡主已经学会了,明日刁嬷嬷教本郡主站立和端坐吧。” “还有,抱夏,今晚给刁嬷嬷做些肉菜,免得明日没有劲头教本郡主了。” 当晚,宋裕回来听说后大笑出声。 “阿欢,这种刁奴就该这样好好治治,如果有需要本王出马的地方,只管派人去叫本王。” 宋时欢放下手中的书,“父王,您能去帮我打听打听女学吗?” “女学?” 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对,我马上就要进女学了,我也想去甲班,我还想夺得魁首,为父王争光。” “只是......”宋时欢小脸又皱巴起来,“我根基打的不好,怕去了先生不喜欢我,所以我想在府上多补一补功课,可能要麻烦您和沈夫子了。” “不麻烦!”宋裕当即开口,“不必麻烦沈清平,本王教你便是,明日本王就去打听女学的课程。” 此时还在沈府拼命看书的沈清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偷偷骂他? ...... 次日,刁嬷嬷一早便被抱夏叫醒,院子里宋时欢早已打完一套拳法,等候刁嬷嬷多时了。 “刁嬷嬷,开始吧。” 刁嬷嬷也是在宫里的老人了,除了刚入宫那几年之外,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一连几日,刁嬷嬷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一套说辞便离开了秦王府。 坤宁宫。 刁嬷嬷老泪纵横,跪在继后脚下,“娘娘,福安郡主桀骜不驯,一味刁难老奴,根本就不学老奴教的东西。” 只见继后嘴角微勾,“不学才好呢。” “等过几日,本宫宴请京中贵妇和小姐们进宫赏花,到时候看那野丫头怎么出尽洋相。” 继后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到那时,她倒要看看皇上是否还会护着那野丫头。 第30章 赏花宴?鸿门宴! 宋裕急匆匆的来到宋时欢的院子,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身后沈清平也跟了上来。 “不是,王爷您见到我跑什么?” 沈清平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他也没得罪王爷,怎的王爷看见他拔腿就跑。 宋裕见这样都没甩掉沈清平,无语的叹了口气。 算了,和这厮一起教阿欢吧。 “阿欢,本王已经查清楚了。”宋裕还喘着粗气,“女学里学的课程有必选和非必选,必选就是四书五经,非必选就是要在琴棋书画里选择两样来学。” “还真是复杂。”宋裕忍不住吐槽道。 宋时欢神色黯然,“我如今四书五经只读了半本春秋,琴棋书画也不曾涉猎,去了应该就是最末等的学生。” “怎么可能!” 沈清平第一个开口,就连他家老爷子都说他现在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质疑他囫囵吞枣,实则是因为郡主记忆力惊人,学得极快。 这妥妥的是有天赋之人啊。 “就是。”宋裕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为了孩子,他们拼了! 两人瞬间化干戈为玉帛。 “到月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半个多月本王和沈......沈夫子就守着你,你哪里不会只管问我们。”宋裕顿了顿,“至于琴棋书画......” 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早知道当初不把教他的夫子们都给气走了。 “我会抚琴。”沈清平脸色变了变,“郡主,只是我抚琴的名声不好。” “只要沈夫子愿意教我,我就跟着您学。”宋时欢认真的开口,“至于其他的,我就选......” “选书法。”宋裕冷不丁开口,意识到两道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时,又小声嘟囔,“老头子喜欢书法。” 宋时欢大喜,父王竟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别看本王,本王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学,可唯独书法的夫子告状时,本王被打的最狠。”宋裕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那就劳烦父王为我请一位书法夫子了。” 从这之后,宋时欢彻底忙碌了起来。 但这忙碌,也不完全是因为安排的课程样数多。 比如...... “沈清平,阿欢已经练琴两个时辰了,该去练书法了。”宋裕怒吼道,“你每日都偷偷延长阿欢练琴的时间。” “就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沈清平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宋时欢离开。 天知道,能有个看谱子过目不忘的学生有多难得! 他恨不得郡主日日所有精力都在练琴上,假以时日,郡主的造诣必定远胜于他。 “沈夫子,您明日再来吧。” 抱夏对着沈清平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清平含恨离去,打定主意明日要给郡主的练琴时间再延长半个时辰。 ...... 就在这般繁忙之际,宋时欢收到了宫里下的帖子。 “赏花宴。” 宋裕看完便把帖子扔到一旁,“不去,现在咱们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去跟那群人赏花有什么意思。” “皇祖母邀约,可不能不去。” 宋时欢盯着帖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再次开口,“父王,咱们府上是不是得添点护卫啥的。” “赏花宴跟护卫有何关系?”宋裕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王,不如您去跟皇祖父说说,看能不能给咱们一些护卫。”宋时欢心肝抖了抖,“这几日睡觉,我总是做噩梦。” “做噩梦,那不然本王再把梅知临也给叫来。” 只是还不待宋裕出府,宫里的吴奇便来了。 “王爷,郡主,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府上送些护卫。”吴奇老脸笑的一片春光灿烂,“皇上说如今王府里的银钱多了,还是得多些护卫看守。” 宋裕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父皇了。” 还真是巧了,父皇竟然跟阿欢想到一起去了。 宋裕扭头看向宋时欢,回应他的也是一张笑的灿烂的脸。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宋裕挠了挠脑袋。 当晚。 宋时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赏花宴上,继后定能认出她肖似元后。 她是担心继后气急派人对她下手,所以才有了护卫一说。 没想到,皇祖父也想的这般周全。 “郡主,赏花宴您看穿哪件襦裙?”嬷嬷轻声开口,宋时欢扭头看去,视线定格在那抹艳红上,“我喜欢红色的。” 红色热烈似火,如骄阳一样。 次日一早,宋时欢便被嬷嬷叫醒,坐在铜镜前任由迎春摆弄。 足足一个时辰,妆容方才收尾。 只见宋时欢一身火红襦裙,眉心点上一颗红痣。 柳眉杏眼,红唇不点自朱。 得益于日日牛乳沐浴,又以香膏抹身,宋时欢的肌肤白皙,细小的绒毛更衬的浑身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郡主荣华万千,今日定当惊艳所有人。” 嬷嬷满意的笑了,眼底还含着热泪。 元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这样的郡主,也一定会高兴吧。 ...... 御花园。 太子妃带着宋惜颜来到御花园之时,楚王府和齐王府的女眷已经到了,其他贵妇和小姐们也都三五成群的开始赏花。 “二嫂,惜颜。”楚王妃和齐王妃笑着走了过来,“今日这御花园的花儿开的真好,怪不得母后要请咱们来赏呢。” 太子妃矜贵的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宋惜颜,“惜颜,去带着惜灵和惜瑶玩去吧。” 三个妯娌坐在一起,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到宋时欢。 “我和四弟妹只见了时欢那一次,之后也一直没找到机会。”楚王妃目光扫了一圈,“怎么还不见人呢?” “兴许是来晚了吧。”太子妃神色淡淡。 “唉,到底是府上没个王妃,大伯性子又粗。”齐王妃说话细声细气,“这种场合迟到,会被人议论的。” 又是一刻钟过去,继后也缓缓出现。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赏花本宫希望各位都尽兴而归。”继后扫视四周,“咦,怎的不见阿欢那孩子?”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皇祖母,我来迟了。” 宋时欢的身影出现,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第31章 成了落汤鸡 “你是宋时欢?” 宋惜颜忍不住惊呼道,上次在红脂阁宋时欢戴着面纱,所以宋惜颜并未见到宋时欢如今的模样。 在宋惜颜眼里,宋时欢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 可今日...... 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惜颜心里不停的泛出嫉妒的毒汁,一旁的太子妃见状也久久无法回神,在场的贵妇和小姐眼中也尽是惊艳之色。 “时欢,你和之前生辰宴上,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楚王妃缓缓开口,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几个郡主之间,她家惜灵的姿色本就低出一截,本以为这孩子可以给惜灵做配,谁曾想...... 宋时欢勾起嘴角,朝着继后盈盈一礼,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女之姿,礼仪分寸更是把握的丝毫不差。 “孙女给皇祖母请安,路上遇到了些意外,所以来迟了,还请皇祖母恕罪。” 宋时欢看向继后,如愿在继后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慌。 “皇祖母?” 见继后没有反应,宋时欢再次开口唤道。 “没......没事,来了就行。”继后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模样,就连太子妃都忍不住看了继后几眼。 赏花宴的全程,宋时欢都安静的坐在继后下侧。 继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连提前准备好的让刁嬷嬷出来指责宋时欢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姐姐,一直坐在那里作甚,来和我们一起赏花?” 宋惜颜笑着,可眼里分明是不怀好意的算计。 宋时欢起身,身上的襦裙随着动作摆动,上面镶着的金线更显得宋时欢贵气逼人。 “我是惜灵,是楚王府的郡主,加上姐姐的话,我排行第三。” “我是惜瑶,是齐王府的郡主,排行第四。” 宋惜灵和宋惜瑶站在宋惜颜身后,同宋时欢相对而立。 “你们好,我是宋时欢。” “大姐,你能给我们讲讲宫外的事情吗?”宋惜灵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你在宫外都吃什么,平时玩什么呀?”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宋时欢的回答。 “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心思玩乐。” 宋时欢面不改色,“三妹妹生在富贵窝,自然不懂平头百姓的日子。” 被宋时欢反讽了一通,宋惜灵气的握紧了手帕。 “三妹妹只是好奇,姐姐何必上纲上线。”宋惜颜适时开口,把大度知礼体现的淋漓尽致。 宋时欢盯着宋惜颜,“若是我问妹妹,之前都涂什么脂粉,戴什么首饰呢?” “你!” 宋惜颜脸色骤变,这个野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红脂阁的事情。 “瞧,板子没打在妹妹身上,妹妹自然是宽宏大度。” 宋惜颜快速调整了表情,重新开口,“姐姐,我们去湖边赏花吧,那儿的花最是好看。” “好啊。” 宋时欢答应的极为爽快。 ...... 御花园的湖边。 宋时欢忍不住感慨,御花园的湖就是比秦王府的大,里面都还养着锦鲤。 赶明儿个让父王也在府里养一些。 正当宋时欢心里百转千回之际,宋惜颜对着宋惜灵和宋惜瑶使了一个眼神。 宋惜颜随即便挨着宋时欢站着,替宋惜灵和宋惜瑶挡住动作。 “姐姐,这里的景致可还满意?” 一想到宋时欢一会儿要变成落汤鸡,宋惜颜便笑的极为灿烂。 凭什么宋时欢能变的这么漂亮,穿这么贵气的襦裙? 就该掉进湖里,沾上一身泥才对! “风景很好。”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只是妹妹,总觉得这里少了几分热闹。” 一、二、三...... 在宋惜颜和宋惜瑶共同的遮挡下,宋惜灵伸出了手。 可下一秒,宋时欢却像提前预知了一般,向左迈出了一步,瞬间,宋惜灵便朝着湖面扑去。 惊恐之下,宋惜灵还扯上了一旁的宋惜颜,两姐妹双双落水。 两人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做好的头发瞬间散开,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宋时欢忍住笑意,面上却一副惊恐的模样,“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顺时,便有会水的太监跳进湖里,整个场面也开始失控。 对了,这才是热闹起来了! 一炷香后,宋惜颜和宋惜灵各自披着披风,浑身发抖。 “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妃气的胸脯都在起伏,“惜颜,你和惜灵为何会落水。” 宋惜颜扫视了一圈,又看到了笑吟吟的宋时欢,双眼泛红,“母妃,我也不知为何惜灵突然把我拽进水里了。” 宋时欢美目微睁,哟呵,还狗咬狗了。 宋惜灵垂着脑袋,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惜灵,你为何要推惜颜下水!”太子妃言辞厉色,“三弟妹,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楚王妃见状一愣,只能心有不甘的替宋惜灵请罪。 她家惜灵从小到大,给宋惜颜背了多少黑锅,难道二嫂心里没数吗? 宋惜灵最后哭着跑出了御花园,楚王妃见状也提出告辞,其他人也没了赏花的兴致,纷纷散去。 而宋时欢还有些意犹未尽。 “皇祖母,我看您身子有些不适,不然我扶您回坤宁宫吧。”宋时欢一脸担忧,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孝心可嘉。 “本宫无事。” 继后深深的看了宋时欢一眼,“今日看到你的模样,本宫倒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 宋时欢摸了摸自己的脸,“皇祖母,孙女竟有这样的福气?” “你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继后一字一句的开口,满心都是无法掩盖的杀意。 生的和嫡姐这般相似,若是不除,她只怕都睡不好一个整觉。 与此同时,继后也感到极为恐惧。 偏偏这孩子没有回到东宫,去了秦王府。 偏偏......秦王就是嫡姐的孩子。 难不成......是嫡姐显灵了? 继后浑身一激灵,再次看向宋时欢,“阿欢,来扶本宫回去。” 这么多年她都走过来了,区区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成不了气候。 看她怎么收拾宋时欢。 第32章 继后的杀意 坤宁宫。 “今日赏花宴上,惜颜和惜灵失礼了。”继后缓缓开口,一旁的太子妃脸色白了白,“倒是阿欢,真是出乎本宫的预料。” “可见私下在礼仪规矩上没少花心思,是个好孩子。” “皇祖母谬赞了。”宋时欢清浅的笑着,这还要感谢宋惜颜呢。 前世她被关在东宫,每日被所谓的教习嬷嬷压着教导规矩。 错一个动作,便会挨上一手板,直到把她的双手打肿为止。 所以那些礼仪规矩,就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阿欢,不如你留在坤宁宫陪本宫几天?”继后面容和蔼,“本宫今日见了你呀,是打心底里喜欢,正巧你马上就要进女学了,本宫亲自教你,如何?” 只要在她的坤宁宫里,她便有千万种悄无声息杀了宋时欢的法子。 “皇祖母,惜颜妹妹她们有此荣幸吗?” 听到宋时欢的话,太子妃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母后,这于理不合。” “本宫想让孙女陪在本宫身边,这有什么于理不合?” 见算计竟然被太子妃这个自己人拦下,继后脸上划过一丝不耐。 “皇祖母,孙女自然愿意承欢膝下。”宋时欢故作纠结,“只是......今日惜颜妹妹和惜灵妹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我若是在此时搬进坤宁宫小住,我怕两位妹妹伤心。” “这有什么,惜颜和惜灵都是大度的孩子。” 继后见宋时欢答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太子妃冷硬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亲王之女若要在宫里常住,是要父皇应允的。” “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宋时欢作势便要往外走,“皇祖母,我这就去面见皇祖父,求皇祖父恩准。” “慢着。” 继后脸色有些铁青,她怎么可能会让顶着这样一副模样的宋时欢去面圣? 她之所以留宋时欢小住,本就是为了能在皇上再次见到宋时欢之前把人除掉。 “若是闹到皇上面前,惜颜和惜灵定是逃不掉一顿责骂。”继后故作疼惜,“既如此,本宫就不留你在坤宁宫了。” “真是遗憾呢。” 宋时欢面色黯淡,“是孙女没有这个福分,那孙女就先告辞了。” 踏出坤宁宫的瞬间,宋时欢彻底忍不住扬起了眉梢。 今日真是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身后。 继后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太子妃脚下掷去。 “你今日是鬼迷了心窍吗?难道看不出本宫想留宋时欢在坤宁宫?”继后气急,冲着太子妃怒吼。 太子妃也委屈极了,“惜颜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今日是被惜灵牵连才出了丑,您直接把宋时欢接来坤宁宫,外面人会如何看待惜颜?” “惜颜,惜颜,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继后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太子妃的脑袋。 太子妃也来了脾气,若是外面人传惜颜不被母后所喜,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给本宫跪下。” 太子妃惊愕的看向继后,与太子大婚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当着下人的面勒令跪下。 膝盖同冰凉的地面接触,太子妃只觉得浑身彻骨冰凉。 “本宫今日便告诉你,要尽快除掉宋时欢,不然,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会是南柯一梦。” “除掉?” 太子妃眼睑抽搐,“她也是我的孩子,怎么能......” 怎么能杀掉呢? “她相貌肖似元后!” “若是她不死,死的就是你其他的孩子。”继后甩了甩衣袖,“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 回到秦王府后,宋时欢长长的舒了口气。 “郡主,没出什么事儿吧?”迎春担忧的开口问道。 “放心,除了宋惜颜和宋惜灵成了落汤鸡之外,没什么大事。”宋时欢摆了摆手,“就是这张脸啊,是福也是祸。” “皇上派来的护卫个个武功高强,比我高出数倍不止。”抱夏嘟囔着,“郡主且放宽心。” 宋时欢点了点头。 继后不愿意给她见到皇祖父的机会,可却不知,梅知临早已把此事禀告给了皇祖父。 真是天不助坤宁宫。 “对了,父王和沈夫子呢呢?” “您刚进宫,王爷和沈夫子去查您进宫路上的事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还没有头绪。”迎春回道,“当时那马颠簸的奇怪,差点就把郡主摔下马车,还害得郡主迟到。” “府上看管马匹的是谁?” “回郡主,是张伯。”嬷嬷开口解释道,“张伯在府上已经十几年了,勤勤恳恳,平日里也不爱说话,所以上次清理府中下人,王爷特地留下了张伯。” “除了张伯,还有其他人留在府上吗?”宋时欢眼神一缩。 “没有了。” 宋时欢嗯了一声,看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父王和张伯之间,可有别的情分?”宋时欢可不觉得一个普通本分的下人,能值得父王特地下令留下。 “张伯以前是驾马车的,有一次带着王爷路过陡峭之地,马儿突然发躁,若非有张伯以身相护,王爷怕是要跌落山崖了。”提及往事,嬷嬷叹了口气,“张伯伤了脚,所以只能看马了。” “之前介绍府上的时候,管家没提到张伯。” “他这个人冷僻,人们都不大记得他,若非郡主您今日问起,老奴也把他给忘了。” 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父王却还记得。 难怪查这么久没有头绪。 父王只怕是压根就不会怀疑到张伯头上,直接略过张伯查别的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时欢眼神微动,可惜了,张伯大抵是辜负了父王的一片感激之情。 “迎春,找机会提醒下沈夫子,府上还有个看管马匹的张伯。”宋时欢脸色微冷,沈清平是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 “哎。” 看着迎春离开的背影,宋时欢闭上了双眼。 若是有可能,她反倒希望不是张伯。 第33章 宋裕被背叛 东宫。 “母妃,您是不是也在怪我?”宋惜颜眉眼低垂,“赏花宴上是惜灵扑到我身上,我根本来不及躲闪。” “若不是我出丑了,皇祖母也不会迁怒在您身上。” 太子妃的双膝上敷着膏药,双眼红肿。 “惜颜,不关你的事。”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哽咽,想必现在她被母后罚跪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吧。 宋言峥为太子妃递上手帕,“母妃,皇祖母不像是这样计较的人,是不是另有别的事情?” 提及此,太子妃睫毛微颤,“言峥,你去看看你父王回来了吗?若是回来,请他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慢慢想通了很多事情。 譬如,宋时欢必须得死。 一个时辰后,太子方才回东宫,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 “丽娴,言峥说你有事要说?”太子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水,最近不知父皇怎么了,总是挑他的毛病。 还说他身为太子,心里没有半分黎民百姓,眼见流民受苦却没有丝毫怜悯。 真是笑话。 历朝历代哪个没有流民? 天子只需稳定大局,满足大多数人的富裕安宁,就够了。 “殿下。”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母后说,宋时欢那孩子和......和元后生的极像,比大伯还像。” 吧嗒,太子手中的杯盏落地。 “怎么可能,她是你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像......”太子神色大变,“父皇知道吗?” 太子妃摇了摇头,太子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定要尽快除掉宋时欢。” 听到太子毫不犹豫的话,太子妃呼吸一窒,是了,所有人都会选择除掉那孩子。 “母后说,前不久父皇刚给秦王府送了护卫,说是看守金银,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太子妃没有看到宋惜颜眼中强烈的喜悦,“若是被父皇发现,就麻烦了。” “还是母后心细。” 太子完全忘掉了太子妃被罚跪之事,叫上宋言峥一起去书房商议对策。 屋内,太子妃神色黯然。 “母妃放心,父王和大哥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宋惜颜心疼的看着太子妃的膝盖,“母妃疼不疼?我给您吹吹。” 宋惜颜的体贴冲散了太子妃心里的不适,太子妃伸手揉了揉宋惜颜的脑袋,“还是母妃的惜颜最好。” 至于那个孩子。 为了东宫的大业,只能牺牲她了。 ......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频频走神的宋裕,心下了然,“父王,您若是身子不适,我便明日再学这本。” 宋裕脸色泛白,想到了昨晚沈清平的话,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张伯...... “阿欢,昨日在宫里,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宋裕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本王只顾着调查惊马的事,都忘了问你。” 宋时欢仔细的想了想,“没有人欺负我,就是不知道宋惜颜和宋惜灵为何自己掉进湖里了。” 往日听到这样的消息,宋裕都会骂上一句活该。 可今日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见此,宋时欢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父王,咱们府上是不是有个张伯?” 她得推一把父王。 “阿欢怎么知道的?”听到张伯,宋裕的脸色变得僵硬。 “我昨日回来问嬷嬷府里是谁在看管马匹,嬷嬷说是张伯。”宋时欢佯装不知内情,“我本以为上次府上的人都被清走了,结果嬷嬷说张伯是父王特地安排留下来的。” “对,他于本王有恩。” 宋裕胡乱点了点头。 “既是张伯看管马匹,是不是要先问问张伯?”宋时欢小声嘟囔,“说不定张伯知道些什么呢。” “不会是他,他这个人心地淳朴,是个老实人。” 宋时欢闻言笑了,“父王相信张伯,那阿欢也相信。” 当晚。 沈清平翻墙来到了宋裕面前。 “你这是什么打扮?”宋裕看着眼前一身黑衣,还戴着黑色面罩的沈清平,心里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他本来就烦的不行。 “我这不是想要躲开耳目。” 一旁正在练字的宋时欢嘴角微抽,若是沈夫子伪装得当,只怕护卫都不会放他进来。 显然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是沈夫子了。 “有什么事?” “王爷,您还记得张伯当时说他是哪里人吗?”沈清平神秘兮兮的开口。 “漳县人。”宋裕思忖片刻,便答了上来。 “对,但我今日派人去漳县查了,根本没有张伯这个人。”沈清平气的撸起了袖子,“竟然蒙骗王爷这么多年,绝对不怀好心。” 宣纸滴上一滴浓墨。 真相即将揭开的这一瞬间,宋时欢竟有些不敢看宋裕的眼睛。 良善之人反被背叛。 天理难容。 “本王知道了。” 宋裕神色反倒平静了起来,只是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沈清平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屋子里,宋时欢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欢,时候不早了,你且先去休息,明日再练。” 宋裕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语气温和。 “好,那父王也早些休息。” 宋时欢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院子,院外弯月高悬于夜空,无端让人觉得清冷。 “迎春,是我特地这么快让张伯暴露在父王眼前的。” “郡主,肉里的钉子拔的越早伤口好的越快。”迎春安抚着宋时欢,“就算郡主不说,王爷查一圈查不出来,最后还是会查到张伯身上的。” “嗯,我知道。” 凉风吹来,宋时欢裹了裹披着的轻纱。 而院子里的宋裕则又静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正当宋裕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时,二喜慌乱的声音响起: “王爷,不好了,张伯服毒了,现在......现在人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 宋裕大脑瞬间空白,张伯?服毒? 二喜面带急色,“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宋裕回过神来,大步跨出院子,朝着马圈的方向而去。 第34章 忠仆?刁奴?点醒宋裕 马圈。 里面特地砌了一个小屋子,这是宋裕专门下令为张伯砌的。 而此时宋裕站在屋外,竟有些不敢进去。 “王爷......王爷来了吗?”张伯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屋内的管家老泪纵横,紧紧握着张伯的手,“老伙计,二喜已经去请王爷了。”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喘息声大的连屋外的宋裕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宋裕深吸了口气,进了屋子。 “王爷......” 张伯脸色已经染上青紫,说话的语调也有气无力。 “你为何要服毒,阿欢进宫赴宴的马车,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宋裕发出无奈的怒吼,“枉本王视你为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 “我......我是个罪人。” 张伯嘴角流出血迹,显然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郡主的马车是我动的......动的手脚,故意让马儿狂躁,想要让郡主迟到。”张伯苦笑着,“这样郡主就会被责罚。” “刁奴!”宋裕气急,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为何要背叛本王?” “王爷您胸无大世,又不学无术,说......说难听点,您根本无法善终。”张伯直直看着宋裕的双眼,“他日太子登基,您护不住郡主,也护不住王府,我自然......自然不能认您为主。” 屋内其他人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尤其是管家,连牙齿都在打颤。 张伯,怎会如此大胆。 宋裕紧握双拳,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拳砸向张伯。 “纵使王爷生气,我......我也要说。”张伯咽下血水,“您整日只知喝酒玩乐,纨绔之名天下皆知,只需用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整个秦王府都要陪葬。” “不可能!”宋裕目眦欲裂,如同一只困兽。 “郡主越出色,您就越护不住郡主,反正郡主早晚......都是要被折磨的,我帮人做点事,收点好处有何错?” 张伯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本王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宋裕只觉得眼前模糊,张伯的话像是寒冰一样凿着他的身骨。 彻骨生寒。 “四个王爷......只有您在朝中无任何官职,身后无......无任何党羽。”张伯竟笑了出声,“孤家寡人一个,王爷,你枉活了三十多年。” “所以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骗本王的?” “对......我就是一枚......暗棋。”张伯最后看了宋裕一眼,“任务失败......我该自尽谢罪。” 说罢,张伯便没了气息。 宋裕转身,声音薄凉,“拉去乱葬岗葬了。” ...... 几乎同一时间,一封信被送到了宋时欢手中。 “张伯竟然识字!”宋时欢眼神一顿,信上的字迹工整,一眼看过去,宋时欢猛地站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宋时欢才放下手中的信,眼里尽是墨色翻涌。 “郡主,张伯咽气了,咽气之前承认了是他动的手脚。”抱夏见宋时欢神色不对,声音也放轻了几分。 “父王怎么样了?” “王爷只下令把人拉去乱葬岗,而后就一个人出府了。” 宋时欢看着手中的信,把信放在蜡烛上烧尽,“也好,这件事情便是结了。” 信上张伯承认他是继后放在秦王府的棋子,但这么多年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秦王府的事。 说如今偏偏秦王府里的各方棋子都被铲除,只剩下他一人,继后便只能让他传递消息,替东宫办事。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了一种危害最小的方式把自己暴露出来,用生命点醒父王。 宋时欢心尖微颤。 人既已死,是非真假也无从取证,恩怨尽散。 “郡主,您怎么了?”抱夏担忧的开口说道。 “无碍,只是想到当时马儿发狂,但却始终没把我甩下去。”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应是我运气好。” “什么?”抱夏有些没听清。 “无碍,我困了,想去休息了。” ...... 酒楼。 “我的王爷哟,您前脚把我赶出王府,现在又把我叫出来?” 沈清平睡眼朦胧,他正抱着棉被睡得正香,就被眼前之人给叫起来。 “来,陪本王喝酒。” 宋裕让小二搬来了两大坛子酒,“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说罢,宋裕便直接抱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一下子,沈清平就清醒了,作势便要拦着宋裕。 “王爷,不能这样喝,这样喝会出事的。” “别拦着本王,本王今天就想这样喝,这样喝痛快。”几大口酒下肚,宋裕双眼开始朦胧。 沈清平见宋裕这副架势,吓得根本不敢多喝几口。 “你说......本王是不是特别差劲。”宋裕满身酒气,“整日只知道喝酒,斗蛐蛐,什么正经事儿都不干。” “喝酒和斗蛐蛐不算正经事儿吗?”沈清平不解。 “嗤。” 宋裕嗤笑出声。 手指虚点着空气,“本王纨绔之名天下皆知,所以根本护不住阿欢。” 听着听着,沈清平听出一丝不对来。 向来鼻孔朝天的秦王,怎么会像今日这样,嘴里全是贬低自己的话呢? “王爷,您喝醉了。” “本王没醉。”宋裕忽的放下酒坛子,抓住了沈清平的手,“本王知你聪慧,你且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不得善终?” 沈清平浑身僵硬。 “他日宋翎即位,轻而易举就能把本王和阿欢杀了,对不对?” 沈清平想说不是,可却说不出来。 纨绔,并不代表是个傻子。 “王爷今晚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宋裕摇了摇头,“你告诉本王,本王该怎么做?是入朝为官,还是勤奋苦学?怎么做,本王和阿欢才能善终。” 以前,他只管今朝逍遥,至于明日生与死,他都不在意。 可现在,他不能让阿欢跟他一样,不得善终。 沈清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王爷是要拜我为谋士?” “谋士?”宋裕笑了,觉得这个词甚是新鲜。 “对,谋士,我宋裕拜沈清平为谋士。” 第35章 父王比她还刻苦? 宋裕直到次日天刚蒙亮才回到王府,直接在王府里酣睡了一整天。 宋时欢也特地吩咐了府里人不要惊扰宋裕。 院子里。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皇祖父联系了。” 捧着书本,宋时欢眼含笑意。 “郡主从紫宸殿搬出来到现在,就没再见过皇上了。”嬷嬷轻声开口,“到底是在宫外,面圣也麻烦些。” “既如此,我给皇祖父写封信吧。” 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正巧我也练了这么几天的字,虽说也没有明显的效果,但......总能搏皇祖父一乐。” 下定决心后,宋时欢提起笔,缓缓写下了给元祐帝的信。 “告诉六喜,一定要亲手交给吴公公。” 而此时的紫宸殿。 批阅折子的间隙,元祐帝已经往外瞄了许多次。 “听说那混账昨晚在外彻夜未归?”元祐帝冷哼道,“就这副模样,怎么能把朕的孙女给教好?” “皇上,秦王昨晚只是跟沈公子喝酒,并未有别的举动。”吴奇忙不迭的开口替宋裕解释。 “你也别老是替那个混账说话。” 元祐帝心里不满极了,“他若是心里有朕这个父皇,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带阿欢进宫来看朕?” 吴奇顿时语塞。 原来皇上是想孙女了。 “上次赏花宴若不是你说还有许多折子要批,朕都去御花园了。”元祐帝毫不留情的给了吴奇一脚,吴奇欲哭无泪。 冤枉啊。 明明是皇上自己在殿里来回踱步无法下定决心,他才敢斗胆进言的。 吴奇苦哈哈的笑着,得了机会便灰溜溜的离开大殿,一出来便看到小徒弟使眼色,“师父,秦王府里的小厮求见。” 秦王府的小厮? 吴奇双眼发亮,“快带他过来。” 一刻钟后,吴奇只觉得神清气爽,端起一碗梨汤便进了殿。 “朕不是说过,不想喝梨汤。”元祐帝蹙了蹙眉。 “皇上,除了梨汤,奴才还给您带来了解忧良药。”吴奇老脸都笑成了菊花。 元祐帝见状冷嗤一口,“你这老奴才,到底有什么事儿。” “福安郡主给您写了信。” 元祐帝嘴角上翘,极为矜持的接过了信件。 看完后,元祐帝大笑出声。 “怪不得阿欢不进宫来看朕,原来是要进女学,每日都在刻苦看书呢。” “郡主果然有皇上当年风姿。”吴奇殷勤的拍着马屁,正好拍在了元祐帝的心口上。 “那是自然,瞧瞧阿欢这一手字,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番气候。”元祐帝左看右看,都没有把信放下。 他膝下也有不少孙辈,试问哪一个会给他写信,问他最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阿欢孝顺啊! “吴奇,去把朕私库里的灵芝拿一些给阿欢,别把孩子累坏了。” “奴才这就去。” 吴奇心里高兴极了,果然福安郡主就是皇上的解忧良药。 ...... 晚上。 宋裕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坐在了膳桌上,大口大口的用膳。 宋时欢才吃到一半,宋裕便匆匆的离开了膳桌,留下一脸茫然的宋时欢,“二喜,父王去哪里了?” “回郡主,王爷去书房了。” 啊? 宋时欢小脸麻木,忍不住加快了用膳的速度,她也要赶紧去书房。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宋时欢终于忍不住,强制合上了宋裕的书本。 “父王,您不是不喜欢看这些书本吗?” “谁说本王不喜欢,本王若是不喜欢,怎么能给你讲明白书中的内容呢?”宋裕把宋时欢当成普通的十岁小孩子一样企图糊弄过去,“说不喜欢看书都是骗外面人的,其实本王最喜欢的就是看书。” 宋时欢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那之前书房里的书都结蜘蛛网了,这也叫最喜欢看书? “阿欢,书中自有黄金屋。” “孩儿受教了。” 宋时欢云里雾里的离开了书房,一旁的嬷嬷也震惊的合不拢嘴。 “郡主,要不要请御医来给王爷瞧瞧?”她担心王爷是不是脑子坏了。 “不用。” 宋时欢舒了口气,父王应当是彻底醒悟过来了。 就是感觉比她还刻苦,让她有种危机感。 “这是个好事。” ...... 世人不知,向来顶着纨绔之名的秦王开始闭门苦读。 沈清平把沈明文亲自批注过的书一摞一摞的往秦王府搬,沈明文这副身子骨实在经受不住,每日上朝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紫宸殿。 “沈爱卿,你最近是怎么了?” 元祐帝心里泛着嘀咕,难不成沈卿也坐拥美娇娘,夜夜笙歌了? “皇上,臣那个不孝子每天都逼着臣给四书五经写批注,然后抱去秦王府,臣......都没睡好一个囫囵觉。” 元祐帝脸色瞬间精彩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阿欢读书,他错怪了沈卿。 思及此,元祐帝脸色更加和蔼,“阿欢马上要进女学了,这孩子心性高,非要在进女学之前恶补功课,辛苦沈卿了。” 沈明文一听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皇上,能为郡主出力,是臣的荣幸。” 元祐帝见状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有沈卿的批注,想必阿欢更能事半功倍。 阴差阳错之下,宋裕的转变竟无他人知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距离宋时欢进入女学仅剩三日。 “王爷,今晚东湖有金玉相逢之宴,您闭关了这么多日,也该出去见见人了。”沈清平咂吧着嘴,“不然该被怀疑了。” 宋裕翻书的动作顿住,“都听谋士的。” 说罢便开始招呼六喜替自己更衣。 一旁的沈清平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府里憋了这么几日,若是再不出去放放风,估计王爷也该憋不住了。 老头子不是总说,念书要有张有弛才好。 ...... 金玉相逢之宴,通俗来讲就是一群才子和佳人在东湖两侧相对而坐,喝酒赏景,连同两侧的拱桥上会有名妓起舞,好不热闹。 宋裕刚到东湖,便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楚王和齐王。 心里忍不住暗道了一声倒霉。 第36章 金玉相逢之宴!宋裕打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整个东湖都热闹了起来。 “大哥。” 楚王和秦王也看到了宋裕,大步朝着宋裕走来,“许久都没见到大哥了,今日在此相见,真是有缘。” “是啊,有缘。” 宋裕面无表情,去他大爷的缘分。 沈清平笑的脸都僵了,早知会碰到这两位爷,他就不拉着王爷来了。 皇上这几个儿子,除了秦王,其他的三位心都是黑的,黢黑黢黑的那种。 尤其是楚王身后还跟了个搅屎棍孙虎,楚王妃的大侄儿。 五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在场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此。 “本王今日来也是凑凑热闹,大家不必拘谨,畅快玩才是。”楚王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主场,朗声开口道。 齐王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开口,“是啊,今日对诗谁若是魁首,本王便赏墨宝一副。” 人群瞬间变得沸腾了起来,才子们都跃跃欲试,佳人们各个眼含秋波,朝着湖对面望去。 悠扬的笛声响起,媚儿曼妙的身子出现在拱桥之上,随着笛声起舞。 媚儿戴着面纱,每一个动作都是极致柔媚。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起了诗,输的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还真是热闹。”楚王看了一眼宋裕,“听说大哥可是媚儿姑娘的座上宾,有好多人削尖脑袋都见不到媚儿姑娘的真容呢。” “那些人没有银子罢了。” 宋裕呵呵的笑了,“没有银子,却想要漂亮女人,这天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这话糙的楚王和齐王都没法接。 齐王举起了酒杯,朝着宋裕敬过去,“大哥果然潇洒,不像我和三哥,就今晚出来还得给王妃解释半天,家有悍妻啊。” 楚王也跟着开口附和。 两人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宋裕娶不到妻子。 “是啊,本王每晚想喝酒便喝酒,想去找美人儿便去找美人儿,确实舒坦。” “咳咳咳——”沈清平呛了酒,憋的脸都红了。 王爷一旦长脑子,怼起人来还真是......爽啊。 ...... 王府里。 “郡主,宫里派人送来了女学的学袍。”嬷嬷手里捧着学袍,宋时欢闻言突然来了几分兴趣,“嬷嬷,打开看看,我倒是有些好奇女学的学袍是什么样子。” 学袍是浅灰色,看起来肃静沉稳。 “父王说,女学还不许学子在学堂内梳繁杂的发饰,不许带环佩之类走路会作响的物件。”两世为人,宋时欢都没进过女学。 对于这个大祁女子都向往的地方,宋时欢还是很上心的。 “郡主,不如穿上试试?”抱夏打趣道,“这样迎春也好提前合计给郡主梳什么样的发饰。” 宋时欢闻言笑弯了双眼,迎春见状连忙手脚麻利的接过学袍,想要替宋时欢换上。 “我手上沾着糕点,迎春,把袖子撑开免得弄脏学袍。”宋时欢笑着开口。 “嗳,奴婢保证不会弄脏学袍。” 迎春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袖口伸进去,想要撑开袖子,却在伸了一半时突然变了神色,泪水瞬间沁满了眼眶。 “迎春,怎么了?” 意识到不对,宋时欢脸上也没了笑意。 “郡主,这里面有软针。”迎春声音都有些颤抖,“抱夏,快扶郡主远离这学袍。” “嬷嬷,去请府医。” 宋时欢脸色瞬间便冰凉了下来。 “郡主,这软针藏在半袖之处,极难察觉。”府医替迎春取出了软针,迎春的手上已经流出血滴,“迎春姑娘这手半个月内不能提笔写字,也不能沾水。” “好歹毒的算计!”抱夏气的直喘气。 宋时欢也沉默了,今日若非因为她手上沾了糕点,定是不会让迎春以这样的方式帮她穿衣。 那软针刺的,便是她了。 “明知郡主即将入女学,却算计郡主的手,若真是毒计得逞,郡主岂非半个月无法写字?”嬷嬷直接把学袍扔到了桌上,“真是歹毒!” “这学袍,是坤宁宫送来的。” 宋时欢沉声开口,“但这中间转了这么多人,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算也算不清楚。 “郡主,奴婢没事。”迎春强挤出几抹笑意。 “迎春,这笔账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 东湖之上,在场众人眼中都开始朦胧起来,美酒醉人,乐师的奏乐更是把在场气氛推至巅峰。 就在这时,楚王朝着孙虎使了一个眼色,孙虎会意道:“王爷,听说福安郡主在跟着沈公子学琴?” 醉意之下,楚王攀上了宋裕的肩膀。 宋裕眼神清醒了几分,看向身侧的沈清平。 而沈清平则一个机灵,孙虎怎么知道? “哎呀,孙虎本来也只是猜测,看大哥这么紧张,应当就是真的了。”楚王不怀好意的笑着,“那日孙虎说看到沈公子抱着琴去秦王府了。” “你们管的太多了。”宋裕脸色不善。 “大哥,不是我说,沈公子琴技高超,时欢有这样的师父,将来一定能弹奏出配得上媚儿姑娘舞姿的琴声。”楚王眼含讥讽,“不像我们惜灵,那学琴技的女夫子整日严苛极了,说琴声高雅,不能落俗。” “是啊,毕竟沈公子可是专门为名妓抚琴的。” 齐王也大笑道,“如今也有时欢继承衣钵,好事一桩。” 楚王和齐王一唱一和,又有孙虎在一旁帮腔,宋裕紧握双拳,浑身的冷气越发浓烈。 身后的六喜急得额头都在冒汗,这般辱没郡主,王爷怎可能坐视不理。 几息后,宋裕轻笑出声,“真是聒噪。” 听到这话,沈清平心肝儿颤了颤,不好! 这是王爷气到极致才会有的反应。 果然,下一刻,宋裕便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抡起拳头便砸向楚王和齐王。 楚王和齐王压根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宋裕还敢动手,各自都挨了宋裕两拳。 反应过来后,三个王爷立刻扭打了起来。 在场众人见状纷纷四散而逃,生怕殃及到自己头上,就连孙虎也脚底抹油溜走了。 六喜咬了咬牙,快速朝着王府跑去。 第37章 陷入困局 坤宁宫。 “什么?你是说,几位王爷打起来了?” 听到陈迟的话,继后眼神微闪,好啊,真是好啊。 “娘娘,千真万确,咱们的人亲眼瞧见的。”陈迟也面带笑意,“现下皇上那边估计也知道了。” “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打架,真是要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继后不怀好意的笑着,“既然是宋裕先动的手,这次,皇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偏袒他了。” “娘娘说的极是。” “陈迟,你悄悄派人跟耿御史打个招呼,明日早朝上好好参宋裕一本。”继后心情大好,“再去东宫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 “最近这段时间秦王府也不知得了什么运道,皇上还亲自派了护卫守着,这下也能提醒皇上,宋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如同她心尖拔不出的刺。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屋内,宫女小心翼翼的为继后按摩着太阳穴,继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宋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责罚了。 她得想个法子,把宋裕钉死在这件事情上。 说严重点,这可是会兄弟阋墙的苗头,皇上最厌恶的便是至亲之间兵戎相见。 消息传至东宫。 太子也高兴的连着大笑了好几声。 “老三和老四这次算是立功了。”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就凭宋裕先动手,孤的人便能把他参的下场凄惨。” “父王,理是一方面,您不妨在皇祖父面前多表现出兄弟之情,就说......替三叔和四叔难过。”宋言峥嘴角微勾,“这样皇祖父的怒火就会更盛几分。” “言峥说得对,宋裕目无兄弟,孤却不同。” 太子只觉得浑身畅快,竟觉得长夜漫漫,恨不得一睁眼便到次日早朝。 ...... 宋裕三人被锦衣卫押进了皇宫,连元祐帝的面都没见到,先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内牢。 不同于诏狱,内牢是关押皇室犯人的地方。 牢里阴冷潮湿,三人身上都又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一时间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两位王爷,楚王妃和齐王妃到了。” 听到侍卫的声音,楚王和齐王立刻站起了身,隔着牢房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妻子。 “王爷,伤的严重吗?”楚王妃双眼噙着泪水,“妾身给您带了点药膏,还有些吃食......对了,还有一碗解酒汤。” 一旁的齐王妃模样也是少有的狼狈,紧紧握着齐王的手,“王爷放心,府上一切都好。” 楚王妃和齐王妃心里都对宋裕有气,因此自始至终也没搭理宋裕。 一时间,只有宋裕一个人蹲坐在墙角里,显得形单影只。 内牢的情况传到元祐帝耳中。 本来怒火中烧的元祐帝一听这话,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儿。 “朕就是把这混账给惯坏了!”元祐帝气的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竟然敢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活该他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楚王妃和齐王妃也做的太过了,带东西也不知道给那混账也捎带些,明知道秦王府只有一个小娃娃。 “皇上,这......”吴奇艰难的开口,“秦王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不如您亲自问问三位王爷,不然秦王在牢里孤零零的,郡主知道后会难过的。” “把那三个不成器的混账都给叫过来,还有太子,也给朕叫来。”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他只是心疼阿欢罢了!绝不是因为那混账。 ...... 半个时辰后。 元祐帝看着眼前三个鼻青脸肿的儿子,本来熄灭了一些的怒火瞬间燃烧,“朕竟然不知,你们亲兄弟之间竟然敢下这样的死手。” “众目睽睽之下,朕的老脸都丢尽了。” 元祐帝一人给了一脚,“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王闻言哭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父皇,儿子被打的好疼,大哥突然就开始动手打人,在场众人都能作证。” “是啊,大哥喝醉了酒便肆无忌惮起来,连我和三哥都敢打,太过分了。” 翩翩而来的太子刚好撞见这一幕,义正辞严道:“大哥,您这就不对了,大家都是亲兄弟,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什么狗屁亲兄弟。”虽说是宋裕动的手,可实则宋裕的伤最重。 宋裕实心眼,专往楚王和齐王脸上打。 但楚王和齐王打宋裕的地方大多都在暗处,因此宋裕看起来伤势最轻。 “混账!” 元祐帝又给了宋裕一脚,正巧踢到宋裕受伤的胸口,宋裕忍不住趴倒在了地上。 “别给朕装模作样,你为何要动手打人?”元祐帝指着宋裕的手都颤颤巍巍,“他们是你的弟弟,不是仇人。” “大哥真是糊涂。”太子跟着煽风点火,“丢了皇家脸面,这可是重罪。” 一瞬间。 张伯临死前的控死突然从四面八方撞进了宋裕的脑袋。 “他日太子登基,您护不住郡主。” “只需用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整个秦王府都要陪葬。” 宋裕难受的伸手捂住心口,痛意蔓延至四肢五骸。 张伯说得对。 “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元祐帝再次怒喝,“宋裕,朕要听你亲口说,为何要打你两个弟弟。” 元祐帝是动了真怒,他都能想象得到明日早朝,弹劾的折子会垒的有多高。 他就算是有心,这一次也难护住这混账。 “是我先动的手。”宋裕跪着,挺直了后背,“但是,我是因为他们先言语辱没阿欢,所以才动的手。” “你们言语辱没阿欢?”元祐帝愤怒的目光投向楚王和齐王。 “父皇明鉴,我们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清平可以作证。”宋裕咽了咽嘴里的血腥之气。 “沈清平是大哥的至交,自然会向着大哥说话,这如何能当做证据?”楚王控诉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宋裕呼吸一颤。 元祐帝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晦涩。 就在此时,屋外的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大殿,“皇上......户部尚书孙大人求见,说是福安郡主打了孙公子。” 元祐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谁打了谁? 第38章 宋时欢霸气护父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的儿子做主啊。”孙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元祐帝闻言,看向孙宥身后的那一坨......人。 “那是孙虎?” “房......上,唔似......”孙虎的牙都被打掉了几颗,说话不仅漏风,还有些口齿不清。 元祐帝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他看着都觉得疼。 目光挪动,元祐帝便看到了自己日思夜盼的小孙女,这张脸,实在是太像芬儿了,果真如梅知临所言,比那混账还要相像。 此时的宋时欢俏脸微寒,两只手紧握成拳,手背还布满血痕。 元祐帝心肝一颤。 “阿欢,你手背受伤了?” 顿时,在场众人的脸上五颜六色,尤其是孙宥。 挨打的是他的儿子,皇上却心疼福安郡主手背有没有受伤? 宋时欢闻言低头看了看,“皇祖父,这是孙虎的血。” 哦,不是阿欢的就好。 “那其他地方没受伤吧?”元祐帝又忍不住问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从宋时欢身上挪开。 “孙女并未受伤,只是孙女斗胆,求皇祖父请梅太医来替父王看看。” 元祐帝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吴奇,去请梅知临。” 宋时欢见状紧绷着一张小脸,走到宋裕面前。 对上宋裕视线的一瞬间,宋时欢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想要伸手去碰宋裕的脸却不敢下手,害怕碰到宋裕的伤口: “父王,疼不疼?” “不疼。”宋裕努力的扬了扬嘴角。 宋时欢用衣袖擦着眼泪,“又骗我。” 天知道六喜跑到王府跟她讲完事情始末后她有多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对兄弟动手,在寻常人家都会被指责不孝不悌,何况是皇家。 ...... “时欢,你怎么也无故动手打人?”太子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指责,“莫要把宫外的陋习带到宫里。” 宋时欢闻言站直了身子,“太子殿下,就连衙门的县令断案都要先找证据,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我无故打人?” “我打人是真的,但我并非无故。” 说罢,宋时欢便直直越过孙宥,来到了孙虎面前。 孙虎身子一抖,“你......你别过来。” “皇上,郡主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孙宥再次开口,“先是带着人直接闯入我孙府,而后又抓着孙虎一通打,把人打成这样......” 宋时欢如同没有听到孙宥的话一般,动作迅速的往孙虎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泥......泥给窝呲的森莫......”孙虎一脸惊恐。 “毒药。” 宋时欢轻启红唇。 敢当着元祐帝的面下毒,就连吴奇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郡主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宋裕见状脑子疯狂转动,想着如何替宋时欢圆场。 “孙虎,若你在一炷香的时间向皇祖父禀明实情,我便把解药给你,如若不然,我今日就算是在这紫宸殿撞柱自尽,也要拉着你陪葬。” 此话一出,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元祐帝看着个头不高的小人儿,又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宋裕,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容这两人放肆一回。 “放肆!”太子指着宋时欢,“如此桀骜不驯,果然就该去皇觉寺悔过,还不快交出解药。” “我今日既然敢闯孙府,就没打算善了。” 宋时欢浑身都透着一股狠劲儿,盯着孙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都很疼,尤其是肚子......五脏六腑都搅着疼。” 孙虎脸色一变,疼,太疼了。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的宋时欢在孙虎眼中宛若阎王,孙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是......是两位王爷先嗦,嗦郡主跟着沈清平学琴,将来......一定能弹奏出配得上......媚儿姑娘舞姿的琴声。” 听到孙虎的话,孙宥脸色骤变,他竟不知内里还有这样的隐情。 元祐帝轻笑出声,可楚王和齐王却抖的更加厉害了。 就连太子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皇祖父,三叔四叔讽刺我将来只配为名妓抚琴,我父王已忍了许久,才忍无可忍。”宋时欢手心都是汗珠,“孙女之所以打了孙虎,是因为这件事情就是他挑起来的,四叔,我说的可对。” “对,对。”齐王见局势不妙,忙不迭的开口,“就是孙虎说看到沈清平抱着琴去秦王府,所以才猜测时欢在跟着沈清平学琴。” 楚王因为楚王妃是孙家人的缘故,一直强撑着不出声。 “好一个孙家,好一个孙虎。”元祐帝怒极反笑,“来人,把孙虎打入诏狱,孙宥,趁着朕不想牵连整个孙家,赶紧滚。” 孙宥极为利索的滚了。 殿内,楚王和齐王都不敢吱声,太子的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阿欢,你方才好像没给孙虎解药?” “给他吃的是糖丸,我捶了他肚子好几拳,他怎么可能不疼。”宋时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她用这样釜底抽薪的法子逼着孙虎说出实情,赌上了她几乎所有身家。 一旦孙虎宁死也不吐露实情,无故强闯官员府邸便是重罪。 可若不如此,只一个不孝不悌的帽子,父王和秦王府便再无翻身可能。 宋时欢瘪了瘪嘴,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宋裕怀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三叔和四叔只是嘴上说我几句,父王不必为我动手打人。” “贬低我宋裕的女儿,不管是谁,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说着和宋时欢一样狠的话,宋裕直直的看向元祐帝。 目光带着三分桀骜。 仿佛在朝着元祐帝无声反抗,这件事情他没做错。 元祐帝一瞬间好似又老了几岁,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目光看向楚王和齐王: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39章 宋时欢掌控全场 梅知临就在这时到了紫宸殿。 “梅太医,劳烦给我父王看看。” 梅知临扫视了一圈,认命的替宋裕把脉,几息后,梅知临眉心一皱,伸手摁向宋裕身上好几处,每摁一下,宋裕都忍不住痛呼。 梅知临又给楚王和齐王把了把脉,缓缓开口: “皇上,楚王和齐王伤在明处,都是皮外伤,倒是秦王,腰腹和后背都有伤处,伤及内里。” 听到梅知临的话,宋时欢既心疼又松了口气。 她从六喜的描述中可以断定,父王受的伤更重,所以才大着胆子求皇祖父请了梅太医。 元祐帝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父皇,我们......我们是喝了点酒,所以脑子有点不太清醒......” 楚王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他本以为这是能让宋裕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局,没想到......却折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 “朕看你们清醒的很。”元祐帝眉眼凌厉,“你们还知道诬陷秦王,这是脑子不清醒?” 楚王和齐王闻言,都瘫坐在地上。 “朕何曾亏待过你们?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算计你们的大哥,丢尽了皇家的脸,然后再反告一状,真是好算计。” “朕竟不知自己的儿子这般有出息。” “父皇,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父皇饶恕。”楚王和齐王忙不迭的给元祐帝磕头,一旁的宋裕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只盯着宋时欢看。 “来人,各杖三十,禁足一月,罚俸一年。” 元祐帝疲惫的摆了摆手,“朕没把你们交好,你们便在各自府上好好反省吧。” “父皇饶命!” 楚王和齐王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从小都是他们兄弟三个看宋裕挨板子,如今竟风水轮流转了。 “行杖时把他们嘴堵上,免得朕听了心烦。” 元祐帝冷哼一声,“若是有人来求情,多加十板子。” ...... 殿内,梅知临见情况不妙,脚底抹油般开溜。 太子注意到了元祐帝看向宋时欢的视线,心神一颤:遭了!父皇定是看出来这野丫头的相貌了。 顿时,太子便着急了起来。 “阿欢,纵使你相信秦王,但也不能擅闯官员府邸,还把孙虎打成那个样子,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该怎么办?” 太子假惺惺的开口,表面上是在替宋时欢的名声担忧,实则字字句句都是指责宋时欢莽撞无礼。 “皇祖父,父王身边的小厮跑回王府把此事告诉孙女,孙女一时着急,又担心父王真的落一个不孝不悌的罪名,所以才行此下策。”宋时欢跪了下来,“求皇祖父责罚。” “快起来。” 元祐帝站起身子,走到了宋时欢面前,亲手扶起了宋时欢。 “朕反倒是很高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阿欢。” 像元祐帝这样单枪匹马杀出来的帝王,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段狠辣起来无人能承受的起。 作为他的血脉,有股狠劲儿才更合元祐帝心意。 “你敢豁出去替你父王伸冤,是个至孝的孩子。” 元祐帝抚了抚宋时欢的头发,若不是眼前的小孙女,那个混账这一次还真的就得栽在这里了,纵使他是皇帝,也无法无视满朝文武的谏言。 “父皇,您就算不追究阿欢,也不能鼓励她这样。”太子再次开口,“偶尔一次便罢了,若有下次......孩子真的会被惯坏的。” 宋时欢看向太子,眼神黝黑。 让太子浑身都生出几分寒意。 “若非是舍不得皇祖父和父王,我压根就不想呆在这里,我以前住的破庙虽然漏雨,但也比现在好上许多。” “阿欢,这是什么话!”元祐帝忍不住说道。 宋时欢低着头,双眼很快便蓄起了眼泪。 “皇祖父,我在这里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我是擅闯孙府,可太子殿下明知是事出有因,还一直斥责我。” 宋时欢手指向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太子的脸色一僵,强颜欢笑道,“阿欢,孤怎么会不喜欢你。” 可宋时欢打定了主意不愿善罢甘休,她要把现下她和父王的处境完全暴露在元祐帝面前。 脸上的悲伤更浓烈了几分。 “生辰宴那天,我被东宫厌弃。” “幸而有父王庇佑,可后面父王却因为我挨了板子,我替父王挡了一板,在床上躺了月余。” “秦王府的奴才欺我年幼。” “我外出闲逛却险些被徐家妾室拿鞭子毁了容貌。” “想看看王府的铺子却发现都被歹人占据。” “又在进宫赴赏花宴的路上惊马。” “为了进女学,我刻苦读书,父王说女学除了读书还要有才艺,沈夫子教我抚琴,却被三叔四叔讥讽,父王又因我险些被扣上不孝不悌的罪名。” “而几个时辰前......我收到的女学学袍里竟然还有软针,若非婢女发现,我的手半个月就不能写字了。” 宋时欢泪流满面的看着元祐帝,“皇祖父,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和父王身上?” “软针!” 元祐帝又心疼又愤怒,他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秦王府的处境有多艰难。 以前宋裕只会嘴硬,在元祐帝心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 哪里能同处境艰难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我本来在府上看着那些软针害怕极了,又听到了父王打人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抱夏在场定会憋不住笑出声来。 当时的郡主分明冷静极了,几息之间就决定带人直冲孙府。 宋时欢见元祐帝眼中心疼不似作假,又给元祐帝下了一剂猛药,“我擅闯孙府有罪,皇祖父就如太子殿下所言,把我关在皇觉寺里吧。” “至少在皇觉寺,不会有鞭子、软针了吧。” 元祐帝的呼吸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透过宋时欢的脸。 他仿佛看到了芬儿,在控诉他这么多年没有好好对待他们的孩子。 第40章 宋裕进入朝堂 元祐帝扯了扯嘴角,朝着宋时欢开口:“孩子,你受委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元祐帝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宋裕,心里顿感酸涩。 原来这混账,也并非事事如意。 而宋裕却完全没有在意元祐帝话里的意有所指,只缓缓起身,“阿欢,我们走。” 方才阿欢说的那番话,让他觉得心尖刺痛。 “这么晚了,不如就在侧殿休息一晚?”元祐帝忍不住开口。 “不用,我带阿欢回王府。” 说罢,宋裕便拉着宋时欢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太子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孩儿就也先告辞了。”他得赶紧去跟母后同步消息,这事情的反转跟他们最初的预期截然相反。 “太子。” 元祐帝缓缓开口,“你知道今日朕为何要把你叫来吗?” 太子闻言愣了愣,一时间有些语塞,“父皇是想让儿子以此为戒,做到兄友弟恭。” 话虽如此说,太子心里却暗暗轻啐,皇家哪有兄弟之情? 元祐帝点了点头,“你知晓朕的用意就好,你是太子,日后登基要容得下你的兄弟。” 提及登基二字,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狂热。 实在是因为元祐帝过于长寿,威压十足,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如今母后已经在帮言峥相看人家,只怕再过几年他孙子都有了,还只能憋屈的做一个太子。 他做梦都想登基为帝。 “孩儿一定会善待兄弟。” “回去吧。”元祐帝没有再说多什么,只是一夜辗转反侧,心里反复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 另一边。 宋裕拉着宋时欢离开皇宫,沈清平早已在宫门处等候多时。 “怎么样?”沈清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沈夫子,我们没事,皇祖父英明神武,自然是不会怪我和父王的。”宋时欢刚说完便被宋裕毫不客气的弹了脑袋。 “父王,您作甚欺负我?” “先上马车。”此刻宋裕的脸色比在紫宸殿里都还难看。 马车里,宋时欢歪着脑袋看了眼宋裕的神色。 “阿欢,你今日这般行事太过危险。”宋裕回看着宋时欢,“若有朝一日,本王要你保全自己。” 张伯的话就如同魔咒一般时刻高悬在宋裕的脑袋之上。 “保全自己有何意思,父王今日是为了我才出手打人,我当然要帮父王洗刷冤屈。” 见父女两人谁也不愿退一步,沈清平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 他在外的名声太差,连累了郡主。 “夫子,您琴艺高超,有您这样的夫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宋时欢努了努嘴,“三叔和四叔不留口德,被打板子也活该。” “他们被打板子了?”一听这话,沈清平眉梢上翘,“好事一桩啊。” “去你的好事。” 宋裕瞪了沈清平一眼,他现在想想阿欢的所作所为,都觉得后怕。 “父王,方才我在紫宸殿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皇祖父听的,我并非不愿待在您身边。”宋时欢狡黠的笑着,“我在秦王府吃穿不愁,又有父王关爱夫子授课,给我千金都不换。” 宋裕却一根筋,“可阿欢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这才两个月的时间,阿欢便受了那么多算计和委屈。 “是事实,所以才应该让皇祖父知道。” 宋时欢眼神明亮,“往日皇祖父只知父王没心没肺,殊不知秦王府终日活在他人的算计之下,如今皇祖父知道,若是有心,自然会护着我们。” 就像......给秦王府送来护卫一样。 宋裕看着眼前几乎算得上是早慧的女儿。 “改邪归正”的想法彻底坚定了下来。 只有他强大了,才能护得住阿欢。 “明日一早本王就亲自去孙府道歉。”宋裕有些生硬的开口。 “是那孙虎的错,凭什么要我们去道歉。”宋时欢嘟囔着。 “本王替你擅闯孙府道歉。” 宋时欢眼前一亮,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这招也太损了,于情于理都让人挑不出错,还顺带能恶心孙家。 这竟然是父王/王爷想出来的法子? ...... 次日一早,宋裕便顶着一身伤痕,备了厚礼往孙府而去。 昨日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在沈清平的助推之下,大家都知晓了最后元祐帝的处置。 楚王和齐王都被打了板子。 听说两位王妃还都双双哭晕了过去。 于是人们都自发的跟在了宋裕后面,想要看看宋裕是否是要上孙家闹事。 六喜见此灵机一动,稍稍放缓了脚步。 “我们王爷是要去孙家道歉的,昨日虽说郡主也是护父心切,可也到底是闯入了孙家,王爷今日便是要替郡主道个歉。” 众人一听,都惊得合不拢嘴。 嚣张跋扈的秦王能和道歉二字联系起来,真是怪哉! 六喜面含担忧,“皇上查清了真相,我家王爷和郡主自然是洗刷了冤屈,可郡主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昨晚回府后吓得做了一晚噩梦,哭的让人心疼。” 是啊,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为了救父才鼓起勇气闯了孙家。 而且这事情本就因为孙虎而起,秦王也是冤枉的。 六喜把众人说的一愣一愣,都开始心疼起宋时欢来。 此时的早朝上。 昨晚早早睡下,完全不知事态有变的耿御史走出队列。 只见其拂了拂衣袖,字正腔圆,“启禀皇上,臣要弹劾秦王不孝不悌,公然对其他两个王爷出手。” 说罢,耿御史还在自得的等着其他人的附和。 可却是鸦雀无声,无人开口。 元祐帝笑出了声,“朕也觉得秦王行事不妥,昨晚朕想了一宿,想出来了对秦王的处置。” “朕决定让秦王进户部历练,正好孙宥任户部尚书,此番便让秦王跟着孙卿好好学学户部的差事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户部这样的肥差,几个王爷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落到秦王手上了? 昨日之事秦王本就同孙宥结怨,皇上这番安排,岂不是明晃晃的替秦王撑腰,只怕孙宥这户部尚书的官位要保不住喽。 尚不知事态严重性的耿御史眉心一皱,“万万不可啊皇上,秦王不学无术纨绔至极,实在不适合进入朝堂。” 元祐帝闻言周身气场一变。 第41章 元祐帝公然维护 “谁给你的胆子,说朕的儿子不学无术纨绔至极,嗯?” 元祐帝带着杀意的目光投向耿御史,耿御史老躯一抖。 今日皇上是怎么了? 往日这样指责秦王的也不在少数,皇上也从未生这么大的怒火。 有些同耿御史相熟的官员拼命给耿御史使眼色,可大抵是耿御史上了岁数眼神不好,压根没有接收到这些信号。 “秦王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如何能掌握的了户部的差事。” “那不然朕让耿御史你去户部?” 元祐帝似笑非笑,仿佛只要耿御史敢点头,下一秒就能让耿御史的人头落地。 耿御史咽了咽唾沫,不敢再继续开口。 “朕看耿御史年纪大了,找个时间回家养老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革了耿御史的官位。 “皇上......臣......”耿御史老脸惨白一片。 “身为御史,最重要的便是言之有据,你都没弄清楚昨晚的事情谁是谁非便在朝堂肆意滥用御史之权,朕允你辞官养老,已是仁慈。” 元祐帝扫视四周,“朕心意已决,散朝。” 他得想办法让那混账掌握到实权,秦王府和阿欢才不会被欺负。 元祐帝后怕了。 他以为自己对秦王府已经极为关注,但昨日他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秦王府受了那么多的算计。 可见他身处皇宫,耳目也不够清晰了。 “皇上,是否要回紫宸殿?”吴奇轻声开口。 “去坤宁宫。” 元祐帝眼神暗了暗,大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 孙宥今日本称病在家,企图混过早朝。 屋内,孙宥正在用膳,一旁的一堆女眷早已是哭的不成样子。 “老爷,您一定要救救虎儿,他可是您的嫡长子。”孙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往日虎儿跟您最是亲近,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诏狱里啊。” “祖父,您救救父亲。”刚刚五岁的小孙子也拉着孙宥的衣袖恳求着。 孙宥放下手中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夫人啊,虎儿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不救他?”孙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昨日皇上盛怒,我若是执意要继续为虎儿求情,只怕整个孙家都保不住。” “那怎么办!”孙老夫人也抹着眼泪。 “就连两位王爷都挨了板子,更别说虎儿,只要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一听孙宥这话,孙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之时,下人急匆匆来报,“老爷,秦王来了。” 孙宥一听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煞星怎么来了。” 府门外。 孙宥一出来便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眼前一黑。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孙大人不必多礼。”宋裕命人搬下赔礼,“昨日是阿欢思虑不周,擅闯了孙家家宅,今日本王亲自来替她道个歉。” 一听这话,孙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天爷,王爷是还嫌皇上对孙家的不满还不够多吗? “昨日之事都是犬子无状,平白牵连了王爷和郡主,该是孙家赔不是才对。”孙宥颤颤巍巍的开口。 宋裕看了孙宥一会儿。 本来就不是阿欢的错,他方才的话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既然孙大人这般识相,本王就不再多言了。” 说罢,宋裕便转身想要离去,离开之际,宋裕站定脚步,“孙大人,日后还是约束府上人谨言慎行为好。” 说是来道歉,实则是明目张胆的来威胁。 气的孙宥心口生疼。 宋裕扬长而去,留下众人对孙家指指点点。 “六喜,一会儿回府去账房取些赏钱,今日你小子足够机灵。”宋裕满意的开口。 “多谢王爷。” 六喜顿时喜不自胜。 ...... 回到王府,宋裕便接到了明晃晃的圣旨。 来传旨的小太监生怕宋裕抗旨不遵,但出乎意外的是,宋裕极为利索的便接了旨。 “告诉父皇,阿欢入女学那天,本王便去户部报道。” 小太监走后,宋裕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圣旨。 户部,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老头子总算是良心发现。 宋时欢得到消息后,亲自泡了一盏茶过来,“恭喜父王了。” 对于元祐帝的这个旨意,宋时欢心里也满意极了。 户部,是自古都被窥视的实权部门。 “本王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还不知道去了是个什么情况呢。”宋裕把茶水一饮而尽,“不过,本王会好好办差的。”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父王,同自己第一次见到父王时完全不一样。 “这两个月,父王变了很多。” “因为有了阿欢。” 宋裕笑了,人有了软肋,自然不比之前潇洒。 “父王可有想过怎么当户部的差?”宋时欢坐在一旁,双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可爱极了,“是不是要把大祁的账都给算清楚?” “本王也不知道。”宋裕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 “那我来给父王想想办法吧。”宋时欢思考了片刻,“反正皇祖父肯定也知道父王不懂,不如这样,父王办差之前都让皇祖父替您掌掌眼。” “这样至少不会办错差事。” 幼鸟一掌权就想独自翱翔,老鸟可不会喜欢。 宋裕显然把宋时欢的话听进了心里。 “户部差事关键,一旦做错便会影响黎民百姓的日子,所以宁可谨慎些,也不轻易下论断。”宋时欢言笑晏晏。 “阿欢说得对。” 宋裕也跟着笑了,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又猛地冷吸了一口气,“阿欢就是本王的福星。” 这边父女两人都在为之后做打算,另一边坤宁宫的气氛却没那么美妙。 “什么?!” 听到元祐帝的话,继后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皇上打算让裕儿去户部?” 元祐帝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太子在兵部,楚王和齐王一个在工部一个在礼部,户部反倒是没人了,正巧那混账也没个正经差事。” “还有,这可不是打算,朕今日早朝已经宣布这件事了。” 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继后闻言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她的翎儿为了户部的差事争了这么多年皇上都没松口。 如今竟白白便宜了宋裕? 第42章 敲打继后!下马威 “皇后看着脸色不大好?”元祐帝故意装傻,“吴奇,去请梅知临。” 继后闻言强挤出笑意,“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 她从昨晚的大喜到现在的大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元祐帝见状抿了抿嘴,“朕昨日见到阿欢那孩子了,跟生辰宴那日相比,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听到元祐帝提及自己最担心的事,继后呼吸都放轻了。 “朕记得前几日赏花宴你还单独召了阿欢来坤宁宫,皇后,你难道没发现阿欢生的和芬儿很像吗?” 隔了三十多年,继后再次从元祐帝嘴里听到芬儿两个字。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 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要占据着皇上心里的位置? “臣妾也觉得有些相似,但有些不敢确认,所以还没跟皇上说。”继后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臣妾怕皇上空欢喜一场。” “何止是有些相似,是神似。” 元祐帝目光复杂的看向继后,“看来人死如灯灭,皇后已经忘了芬儿的模样了。” 继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难道要承认她认出来了,故意不想让皇上知道? 元祐帝看着屋外的天空不由得感叹,“阿欢成了裕儿的女儿,这也许是芬儿在天之灵努力促成的。” “是啊,姐姐在天上也盼着裕儿成家立业。” “不过,朕总觉得宫里好像有人在故意针对秦王府一样。”元祐帝话音一转,“算下来,自从阿欢被找回,莫名其妙发生了许多事情,这放在之前都是没有的。” 元祐帝用不经意的语调,说着最让继后恐惧的话。 “昨日朕还听阿欢说,宫里给她送过去的学袍里面竟然有软针,听得朕心里都毛骨悚然。”元祐帝看了继后一眼,“用软针那样阴损的法子,还不如战场上真刀明枪的打一场,皇后,你说对吗?” “对。” 继后已经有些笑不出来。 “朕到底还有前朝国事要处理,也比不得皇后心细,阿欢这孩子就要多劳烦皇后照顾了。” 一番敲打过后,元祐帝便起身离开。 待确认元祐帝走远后,继后彻底忍不住,摔碎了桌上所有的茶盏。 “宋裕,宋时欢,本宫一定要找机会把你们除之后快!” 一旁的宫人都吓得发抖。 陈迟眼神也暗了暗,皇上今日明晃晃的让娘娘照顾福安郡主。 只怕日后出了什么差错,都要算在娘娘头上...... ...... 东宫。 得知坤宁宫消息后的太子妃也神色惶然。 “母妃,皇祖父对皇祖母起疑心了。”宋言峥脸色也满是阴鸷。 “当时我都说过了,不必往那学袍里放软针。”太子妃看向一旁一声不吭的宋惜颜,“惜颜,待她进了女学,你有的是机会把她比下去,难道就非要争这一时意气吗?” 宋惜颜垂下了脑袋。 是她想出来软针的法子,在学袍上动了手脚。 “母妃,我只是想替您和皇祖母出口气。”宋惜颜睫毛颤了颤,“是我好心办坏事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母妃,现在皇祖父知晓那野丫头的长相,以后一定更难下手。” 宋言峥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所以惜颜,你一定要让那野丫头在进入女学之际便颜面全无。” “还请母妃帮忙给女学的颜院长提前打好招呼。” 颜青,女学的院长。 太子妃点了点头,“惜颜,你以后要多向你大哥学习,知道了吗?” 听着太子妃夹杂着指责的话,宋惜颜咬紧了牙关。 “娘娘,楚王妃和惜灵郡主来了。” 嬷嬷的话让太子妃正了正神色,“请吧。” ...... 楚王妃一见到太子妃便双目泛红,“二嫂,求您救救孙虎。” 太子妃心中一喜,当妯娌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楚王妃求到自己面前,往日都是一副面服心不服的模样。 思及此,太子妃脸上的表情越发和蔼,“有话好好说,嬷嬷,给楚王妃上茶,惜颜,你带着惜灵回院子里玩吧。” 宋言峥见状也提出告辞,留下楚王妃泪流满面的恳求太子妃相助。 院子里。 宋惜颜一下便把宋惜灵推的一个踉跄,“你表哥在外头惹了事,皇祖父如今怒火正盛,你们求到东宫,是想让我母妃为你们善后?” 听到这话,宋惜灵有些羞窘。 见此,宋惜颜更肆无忌惮了几分。 “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要不是有我带着你,估计皇祖父和皇祖母早就忘了还有你这个孙女。”宋惜颜言语讥讽着宋惜灵,以此来获得愉悦感。 “二姐,我......我表哥会不会被处死?” “当然会。” 宋惜颜冷笑道,“不过,若是有我母妃帮忙求情,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那真的太感谢二伯母了。” “且慢。”宋惜颜勾了勾嘴角,“帮忙也不是白帮的,你得帮我做件事,明日,宋时欢就要进女学了,我要她进女学的第一天就臭名远扬。” “可是我哥哥说了,让我最近不要去惹秦王府。” 听到宋惜灵这话,宋惜颜脸立刻拉了下来。 “若是你不愿,我这就去请皇祖母重罚孙虎。” 宋惜颜露出了邪恶的微笑,宋惜灵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 母妃说,舅舅一家就是她们娘俩的倚仗,父王心里只会有大哥这个嫡子。 所以她必须得为舅舅一家求情。 宋惜颜这才满意,看向宋惜灵的视线中划过一抹不屑。 胆小鬼罢了。 次日一早。 宋时欢早早便穿好了学袍,备齐了要带好的功课,坐着马车来到了女学门外。 只见颜青带着一干女学子亲自等候在门外,就连宋惜颜也在其中。 宋时欢见状连忙走下马车,朝着颜青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拜见福安郡主,请郡主入内稍候片刻,便可以开始进行分班考试了。” 分班考试? 宋时欢愣了愣,以往新进来的学生都是自动分到丙班,哪里有分班考试一说? 余光扫到不怀好意的宋惜颜,宋时欢心下了然。 第43章 好大的戏台子 宋时欢环顾四周,看这架势,是把所有女学里的学生都给请来了。 果真是给她搭了一个好大的戏台子。 既如此,她若是不唱两句,反倒可惜了。 “院长,我之前从未听过有分班考试一说。”宋时欢看向颜青。 “我们听说郡主在来之前苦读了些许时日,所以今日特地为郡主准备了分班考试。” 颜青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宋时欢心下冷笑。 她本以为女学这样神圣的地方,管事之人也定是光风霁月。 不曾想竟也是跟东宫沆瀣一气。 宋时欢有些失望的看着颜青。 颜青笑了笑,继续开口:“我们会挑选甲班、乙班和丙班的三个代表学子出来,郡主和他们一起比试,看胜负如何。” “比试什么?” 宋时欢话音刚落,宋惜颜便轻笑出声,“琴棋书画非一时之功,院长,可不能为难姐姐,不如就比四书五经吧。” “福蕴郡主说的有理,就依福蕴郡主所说。” 颜青叫来了女学里的几个夫子,“你们一会儿每人出一道题。” 宋时欢虽然是首次踏入女学,可大名早就被女学里的学子知晓,有的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有的人则为宋时欢抱不平。 “院长,这样根本不公平,四书五经同样也并非一时之功。” 出声的是顾明珠,其父为正三品将军。 “顾明珠,郡主都没有出言反驳,你跳出来拦着是何道理?”宋惜颜的爪牙也立刻出言回怼,“莫不是你顾明珠比郡主还厉害?” “碎嘴。”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宋惜颜眼神微闪,“姐姐莫不是不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宋时欢。 “既如此,那就比试吧。” 宋时欢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不知各个班里都是谁来跟我比试?” 当宋时欢看到走到她面前的宋惜灵时,心里忍不住骂出了声。 ...... “大姐,乙班出我来跟你比试。” 宋时欢嘴角微抽,她从未见过如宋惜灵这般的蠢货。 若是其他人,无论谁输谁赢也只是女学内的谈资,若是两位郡主比试,无论结果如何,丢的就是皇家的脸。 还会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三妹妹确定吗?”宋时欢忍不住开口。 “确定。” 宋时欢闻言长叹了口气,“那便开始吧。” 出题的一共有九位夫子,正好对应四书五经。 宋时欢和其他三位包括宋惜灵在内的学子坐在桌案前,静静地等待夫子出的题目。 一炷香后,便开始答题。 宋时欢大概浏览了一遍,心下微松,看来夫子们也都没太重视此次比试,都出的是一些基础的题目。 正巧,她都答的上来。 运气,提笔,宋时欢一气呵成,最后在卷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人群中的宋惜颜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已经早早跟大哥说过了,只要这边宋时欢一输,另一边便会有人把事情传出去。 让宋时欢大字不识几个的丑闻传的满城风雨。 “我答完了。” 宋时欢的声音打断了宋惜颜的思绪,宋惜颜脸色微顿。 其他三人也都纷纷答完,四份试卷同时交到颜青手上。 颜青一份一份浏览过去,表情却慢慢变了,忍不住看向宋惜颜。 ...... “方才说好了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评阅试卷,现在又成了院长和几个夫子进书房评卷,一会儿一个说辞。” 顾明珠嘟囔着,只怕是有人想要动手脚吧。 她顾家光明磊落,最看不惯这种小算计。 “顾小姐吗?”宋时欢的声音响起,把顾明珠吓得跳了起来。 “郡主,我是顾明珠,您叫我明珠就好。”顾明珠抿了抿嘴,“哦对,我在丙班。” 最差的班。 宋时欢觉得与眼前英姿飒爽的顾明珠极为投缘,因此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叫宋时欢。” “郡主的名字真好听。” 顾明珠因着嘴碎,几乎是立刻便同宋时欢攀谈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顾明珠便把宋时欢视为知己一般的存在。 “院长和您二妹妹关系很好,小心他们动手脚。”顾明珠善意的提醒着,宋时欢心下微暖,点了点头。 足足半个时辰,几人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颜青拿着手中的试卷,缓缓开口,“郡主天资聪慧,答出了几道题,但到底是底子不足,所以并未赢过其他三位学子,被分到丙班。” “这里面答的最好的是惜灵郡主,下次分班考试,可以进入甲班。” 宋惜灵一听这话,朝着宋惜颜投去感激的目光。 能进入甲班,父王对她也会更器重几分。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颜青笑着走到宋时欢面前,“郡主,我亲自带您去丙班。” 宋时欢眼眸微寒,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女人。 “慢着。”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讥笑,“颜院长,不知我是否有幸看看其他三位学子的试卷,也好对比看看我的不足之处。” 颜青闻言脸色立刻不自然了起来。 身后的几位夫子也都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郡主,几位夫子都已经知晓您的基础,后续授课时会专门补上您的缺漏之处,无需您亲自费神。” “若是我偏要看看卷子呢?” 宋时欢彻底冷了脸,“夫子出的题都简单基础,我明明也都答上来了,为何是末等?” 听到宋时欢的话,在场众人纷纷哗然。 顾明珠率先反应了过来,身形敏捷的便冲进书房,拿出了四份试卷。 “福安郡主明明都答出来了,白纸黑字上写着呢!” 顾明珠把卷子传给身侧的学子,众人纷纷朝着试卷看了过去。 果真! 福安郡主的的确确是都答出来了。 颜青的步子已经开始有些发虚,宋惜颜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身侧的宋惜灵则默不出声。 “颜院长,今日是我第一天来女学,先是说我需在众人面前比试,后又故意给我末等,难道这就是女学的作风吗?” 宋时欢站的笔直,“我要女学给我一个解释!” 第44章 我就想待在丙班 颜青蹙了蹙眉。 她掌管女学数十年,就算是在太后面前她也有三份薄面,如今却被一个流落在外刚被找回来的郡主质问。 颜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郡主,题答出来并不意味着便是优秀。”颜青沉声道,“也要看字迹,答题的方式,目前的结果是综合了我和其他夫子的意见。” 宋时欢闻言笑了。 “为往圣继绝学,这是我入女学之前对院长和诸位夫子的印象。” “颜院长,如你所说,字迹、答题的方式都会被考量,那你分明知我第一次来女学,不曾听过先生授课,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比试?” 宋时欢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被颜青的那番话给镇住。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院长是在故意针对我?”宋时欢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毕竟女学可从未有让刚入学之人参加比试的先例。” “你!” 颜青气急,却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如果颜院长无法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本郡主便拿着试卷去找皇祖母评理。”宋时欢声音冷冽,“若是技不如人便罢,本郡主绝不接受这样的羞辱。” 说罢,宋时欢便转身朝着女学外面走去。 “且慢。” 颜青忍不住开口唤道,她心里清楚,若是就这样让宋时欢踏出了女学,那她的前程就完了。 “姐姐何必把气氛弄得这般严肃,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比试罢了,又不会影响太多东西。”宋惜颜假惺惺的开口,指责宋时欢过于较真儿。 “妹妹这话错了,在读书上若是不较真,岂非学什么都是半瓶水?” 宋时欢就这样站在人群最中间,让颜青有些招架不住。 终于,颜青开口示好: “是我们思虑不周了,方才我们重新判了卷子,四位考生得分一致。” 边说,颜青还边带头鼓掌,“郡主天赋极佳,今日便可由郡主自行挑选班级。” 众目睽睽之下,宋时欢走到了顾明珠旁边。 “我选丙班。” 听到宋时欢的话,颜青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她以为宋时欢定会喜滋滋的选甲班,正准备让福蕴郡主好好“教导”一番福安郡主。 “郡主也能挑选甲班。”颜青补充道。 “颜院长,我对此次比试的必要性存疑。”宋时欢话里话外丝毫没有给颜青面子,既然颜青是东宫的人,与她就不会和平共处。 “我并不认可此次比试,所以我选择按照女学真正的规则,新入学的学子去丙班。” 颜青顿时哑口无言。 ...... 人群散去。 顾明珠星星眼一般看向宋时欢,“郡主,您方才真的是......太酷了。” 宋时欢闻言勾了勾嘴角,“她们想给我个下马威,这可不行。” “就是!”顾明珠来了劲儿,“你都不知道在女学里有多少学子被……给欺负,一旦惹了她,下场极为惨淡。” 边说,顾明珠还边指了指宋惜颜的方向。 说了一通后,顾明珠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这女学里等级森严,甲班的人欺负乙班和丙班夫子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咱们丙班就是最末等的。” 宋时欢微微侧目。 她竟不知女学内里也是如此的混乱肮脏。 “一直如此的话,也没有人敢反抗吗?” “自然是没人敢,颜院长就连太后娘娘的茶都喝过,谁敢去跟她对上。”说着,顾明珠看向宋时欢,“也就是今日您有这胆子了。” 她曾反驳了颜青一句话,便被她爹拿着鞭子追了一下午。 “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改变的。” 宋时欢大步朝着丙班走去。 如此虎穴狼窝之地,她更得闯一闯。 ...... 另一边。 宋裕大爷似的坐在户部办差的地方,其他人都讷讷不敢言,蜷缩在角落里。 等了半天也不见孙宥的影子,宋裕掏了掏耳朵,“孙宥怎么不来?” “回王爷,孙大人这几日都告假了。” “朝廷命官还能随意告假,成何体统,三喜,你现在就去孙府。”宋裕冷哼一声,“只要人还有气,就把他带过来办差。” 说罢,方才看向其他畏畏缩缩的人。 “本王又不会吃人,过来给本王介绍介绍户部都有哪些差事要办。” 一上午,宋裕都在听这些人絮絮叨叨的讲。 “所以,国库没银子了?” 宋裕一听便坐直了身子,“本王记得已经有十几年没打仗了,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怎会不丰盈呢?” 按照他的想法,国库现在应该富的能随便给流民撒银子才对。 “这......王爷,事实情况就是如此......” 见此,宋裕猛地站了起来,使劲儿拍了拍桌面,“一定有人贪墨了大祁的银子,就像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占了本王的铺子一样,本王这就去找父皇。” 等不及孙宥过来,宋裕便急匆匆的朝着紫宸殿而去。 “父皇,大事不好了!” 人还未至声先到,元祐帝提前叹了口气。 “怎么了?朕若是记得不错,你这会儿应该在户部吧?” 宋裕点了点头,“父皇,我觉得有人偷了国库的银子。” “偷?”元祐帝声调上升了好几个度。 “不对,是有人贪墨了国库的银子。” 听完宋裕的推理,元祐帝竟觉得很有道理,国库连年不丰,他也并非没有这样的猜测。 只是一提到此事,太子、楚王和齐王便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去彻查此事。 “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了。” 元祐帝又想了想,“朕再拨一些锦衣卫给你调度。” “父皇放心,我的铺子既然能收回来,国库的银子我便也能收回来。” 宋裕昂首挺胸的离开了皇宫,回到王府便和沈清平商议起了对策。 “王爷,您胆子真大,刚进户部就敢碰这摊子浑水。” 宋裕勾了勾嘴角,“本王想过了,如今朝中没有人支持本王,正是用这个站稳脚跟的绝佳时机,反正也查不到自己人身上。” 沈清平闻言顿了顿,阴,实在是太阴了! 第45章 砸了女学的匾额 女学门外。 宋裕望眼欲穿的盯着女学的府门。 沈清平在一旁看着脖子都往外伸出几里地的宋裕,忍不住捂了捂眼,“王爷,郡主只要一出来,就肯定能认出马车。” 马车上顶着秦王府的标志,郡主又不是眼瞎了。 “像你这种孤家寡人不懂。” 宋裕嗤了沈清平一眼,阿欢第一天进女学,他是担心宋惜颜那个害人精又想出什么歪心思算计阿欢。 待看到宋时欢的身影时,宋裕双眼放光。 沈清平倒是眯了眯眼,“颜院长怎么也出来了?” 像是有事发生。 宋裕跳下马车,来到宋时欢面前,“阿欢,本王来接你回府,今日感觉如何?” “父王,颜院长让我与三个班的学生一起比试,要根据比试结果来决定我的班级。”宋时欢一副委屈的模样,“但她们判错我的成绩了,我一生气就质问了颜院长。” “颜院长说要见您,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一听这话,宋裕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送进女学的可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才一天就成了现在这副受欺负的模样。 这谁能忍? “颜院长,本王从未听过新学子来要参加比试的?”宋裕声音冷冽,“难不成是专门为阿欢设置的?” 颜青跟着宋时欢出来的本意是想当着宋裕的面儿说教宋时欢几句。 好让宋时欢有所收敛。 没想到宋裕竟直接开口护着宋时欢,颜青只能赔着笑,“王爷,我们也是想看看郡主的水平。” 宋裕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围着颜青转了一圈。 “看我家阿欢的水平?” 说罢,宋裕神色立刻变得狠厉,“颜青,我家阿欢流落在外十年,好不容易找了回来送进女学,你一来就要看阿欢的水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宋裕丝毫没有掩饰的怒火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想到往日宋裕的行事做派,众人都往后退了退。 “王爷,您可能是误会了......”颜青苍白的解释着,“我们也是想因材施教,是为了郡主好。” 若是换个人或许还会顾忌颜青的面子,可宋裕......这可是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的混不吝。 只见宋裕轻笑了几声,“因材施教?” 说罢,宋裕走到女学府门口的匾额下,抄起一块石头便朝着匾额砸去,上百年的匾额立刻被砸破了一块。 碎下来的匾额滚落在颜青脚边,颜青顿时懵了。 “若再有下次,本王定要拆了你这女学。” 颜青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僵硬的点头。 人群中,顾明珠一脸羡慕的望着这边的动静,又看了眼身边脸上满是络腮胡的老头,“爹,您什么时候能像秦王殿下护着郡主一样护着我?” “人家郡主是被欺负了,你?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顾将军没好气的开口,又吩咐马夫赶车。 顾明珠闻言低头嘟囔着,“郡主才没被欺负呢!” 郡主今天都快把院长和夫子们给气晕了,听说院长那儿还请了大夫,闹得一片兵荒马乱。 现在秦王又把匾额砸了,她是真高兴啊! “爹,我今晚要多吃一碗饭。” ...... 马车里。 “那个颜青真不是个东西。”宋裕恨恨道,“若不是阿欢天资聪慧,今日指定就被算计了。” “父王,我都把她气的叫大夫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毫无半分方才的委屈之色,“她们想欺负我,但是被我当场揭穿了,我还吓唬她们要去宫里告状呢!” “告状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宋裕摸了摸下巴,他明日找时间去老头子那里上上眼药。 宋时欢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父王今日办差如何?” 一提到差事,宋裕立刻来了精神,“阿欢,本王今日可是得了一个很重要的差事。” “什么差事?”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看父王的样子,定是个好差事。” “替你皇祖父要账。” 一瞬间,宋时欢脸上的表情顿住,“什么......替......替皇祖父要账?” 普天之下谁敢欠皇祖父的账? “国库莫名空虚,本王怀疑有人贪污国库银子,而且本王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所以从明日开始,本王便要开始替你皇祖父要账。” 宋裕斗志昂扬。 宋时欢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父王的怀疑人选是......” “当时侵占了咱们铺子的人,都是本王的怀疑对象,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听着宋裕的话,宋时欢竟觉得十分合理。 “阿欢放心。”宋裕拿出了同沈清平算了许久的账目,“本王有要账的经验,你皇祖父还给本王拨了锦衣卫呢。” 翻看账目,宋时欢暗暗心惊。 比起这些,之前秦王府铺子的盈利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又看到常家的名字,宋时欢计上心来。 “父王打算先替皇祖父要哪家的账?”宋时欢眼睛咕噜噜的转。 连锦衣卫都拨给父王了,看来皇祖父是真缺钱了。 见宋裕开始思考,宋时欢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父王不如考虑考虑常家,反正咱们之前要账也是先要的常家。” “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宋时欢指着常家的名字,“看来上次铺子的事情,常家没把钱吐干净。” 常家可是东宫重要的财库,得掏空才行! “对啊,阿欢说的有道理。”宋裕大笑出声,“就跟之前要账一样,先拿常家开涮,这样后面的人也不敢不给银子。” 沈清平盯着宋裕和宋时欢,心里给常家点了三根蜡烛。 一个第一天进女学就让院长吃瘪。 一个把女学上百年的匾额给砸了。 得罪这父女俩,常家可真是祖坟冒黑烟了。 “哦对了,那父王要记得带个大夫跟着。”宋时欢嘴角翘起,“常夫人身子不好,可别又晕倒了。” “说得对,常夫人好像的确身子不好。” 宋裕皱着眉头,总是动不动就晕,短寿之相。 沈清平闻言嘴角直抽。 第46章 纷争开始了 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愁眉不展。 “殿下,您说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不该让那孩子去秦王府。”太子妃握住了太子的手,“若非如此,现在父皇就会更看重东宫一些。” “丽娴,如今多说无益。” 太子眉眼狠辣,“父皇竟然让宋裕进户部,这是孤万万不能容忍的,言峥求了那么久父皇都没有松口。” “可是殿下,这两个多月来,您不觉得古怪吗?”太子妃忍不住开口,“我们的诸多算计都成了空,秦王府毫发无损不说,我们反倒还沾了一身腥。” “你说得对,秦王府的运道是好的有些过了。” 太子叹了口气,就连母后那边......也是连连失利。 想到楚王妃的请求,太子妃又再次开口,“三弟妹那边求到妾身这里,说想请殿下您替孙虎说说情。” “孙虎......” 提及孙虎,太子便想到了宋时欢为了救宋裕豁出一切的样子。 还有那日在坤宁宫,宋时欢毫不犹豫的替宋裕挡了一板子。 那本是他的孩子。 若是有朝一日他遇难,惜颜是否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他? 太子心尖微颤,惜颜也一定会的...... 越想,太子就越觉得心里不痛快,索性站了起来,“孙虎的事情孤会找机会跟父皇提,让孙家不要着急。” “还有,最近我们先不要有别的动作,笼络住三弟和四弟。”太子看向远处,“马上言明和言朝便要游历回来了,到时父皇的心思就不会只在宋时欢身上了。” 望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太子妃抿了抿嘴角。 “娘娘,您莫要担心了。”一旁的嬷嬷开口宽慰着。 “嬷嬷,本宫总觉得秦王府有这样的运道是因为那孩子。”太子妃眉头紧皱,“就连母后那样铁血手腕的人,也是频频失利,你说......莫非当年大师说的东宫运道,不止是在惜颜身上......” “母妃,我回来了。” 宋惜颜的声音响起,太子妃立刻收敛了表情,“惜颜回来了。” 看到宋惜颜闷闷不乐的样子,太子妃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消散,“怎么了?” 宋惜颜把白日女学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只见太子妃神色变得恍惚。 “惜颜,你是说宋时欢把所有题都答上来了?”太子妃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母妃,谁知道她是不是歪打正着。” 太子妃摇了摇头,夫子是随机出题的,只能说明宋时欢在短时间内四书五经都有了牢固的基础。 这是个真正有天赋的孩子。 “真是无赖,大伯竟然还砸女学的匾额。”宋惜颜攥紧双拳,“我真想去皇祖母那里告状!” “告状,是想把我们故意让颜院长增设比试的事情也主动捅出去?” 第一次,太子妃开始觉得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女儿,竟是如此的单纯......无知...... “今日真是让那野丫头出尽风头,早知如此,琴棋书画便也一并比试了。” 太子妃已经听不进去宋惜颜的话。 无论殿下心里是何想法。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母后总说那孩子留不得,可想杀掉也并非易事。 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王府得了这好运道。 ...... 次日一早。 宋裕和宋时欢刚一出王府,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宋言峥。 “大伯。”宋言峥看起来温和有礼,宋裕却越发谨慎了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宋言峥竟朝着宋裕行了一礼,“大伯能否让我跟着您学些东西,您如今去户部办差手里也没个好用的人,您就用我便是。” 宋时欢瞪大了双眼,竟然还有个送上门来的靶子。 “这怎么能行呢?”宋裕摇了摇头,“没有你皇祖父的旨意,本王可不敢随便指使你。” “大伯,我什么都能帮您干。”宋言峥面词恳切,可心里已经泛出了阴狠的毒汁。 户部这样的好地方,他也暗暗的争了许久。 父王像他这个年纪都快被封为太子了,而他却手里什么权力都没有。 宋裕还想开口拒绝,却被宋时欢扯了扯衣袖。 “父王,您不是有要事要办,正好皇孙殿下要身份有尊贵,您带上正好。” 宋时欢笑眯了眼。 要账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有宋言峥帮忙分担一些......啧,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宋裕也反应了过来,又装模作样的推拒了几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言峥,本王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本王最近有个重要的差事,你若是要跟着本王办差,就不能中途退出。” 宋裕眼神瞄着宋言峥,“你得提前答应本王。” “多谢大伯。” 宋言峥松了口气,只要能接触到户部的差事,拿下户部便是早晚的事。 殊不知,宋裕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份天大的惊喜。 ...... “大伯,为何不去户部办差?”宋言峥跟在宋裕身后,眼看着并非再往皇宫的方向走,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说本王要去户部办差?” 宋裕看了眼身后的锦衣卫,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是要去常家。” “常家?” 不知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宋言峥面前。 半个时辰后,宋裕一干人抵达常府门外。 宋裕特地吩咐人给他搬来了一个凳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常府门外。 “来人,去叫门,把常大人和常夫人叫出来。” 常家两人战战兢兢的跑出府外,本看到宋言峥也在稍稍放心几分,却又听宋裕突然开口: “常大人,本王替你算了算账,感觉常府的开支跟进项不太一致,常家应当是贪墨了不少国库的银子。” 一听这话,常大人和常夫人眼神猛地骤缩。 就连宋言峥都没反应过来。 “把账目给常大人和常夫人看看。” 宋裕翘着二郎腿,笑得灿烂极了。 第47章 别晕!本王带府医来了 “王爷说笑了,常家怎么会贪墨呢?” 常庆僵着一张脸开口,一旁的常夫人拼命朝着宋言峥使眼色。 可宋裕却直咧咧的挡在了常夫人和宋言峥之间,如同一堵高墙。 “本王是那种含血喷人的人吗?” 宋裕甩给了常庆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本王连账目都给你们看了,难不成常家还有什么进项是本王不知道的?挖到金山了?还是贩卖私盐了?” 每说一句,常庆和常夫人的心都往上提一下。 眼瞅着都快到嗓子眼了,常夫人两眼一翻,便想要晕过去。 只见宋裕往后跳了一大步,大声道:“大夫,快过来别让常夫人晕了。” 大夫闻声而来,常夫人顿时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哎,本王就说常夫人身子虚弱,得带个大夫来。” 宋裕意有所指的话让常夫人脸色涨红,常庆见状眼神发暗,直接隔过宋裕冲着宋言峥开口,“大皇孙,常家是否贪墨您应该最是清楚,常家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宋言峥闻言也着急想要为常家辩护。 可宋裕却直接拉下了脸,“常庆,本王是不是给你脸了?这差事是本王的差事,账本也是本王算的,你是在质疑本王?” 听到宋裕的话,常庆只觉得眼前一黑。 若是其他王爷还好,可偏偏是这个混不吝的秦王! 这秦王目前在大祁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论起尊贵,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论起脾性,又是个说杀就杀的性子,谁敢跟这样坚硬无比的瓦石撞上? “本王给常家三日,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不然本王就带着锦衣卫荡平常家。”宋裕拍了拍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本王还赶趟呢,别耽误本王功夫。” 说罢,带着宋言峥扬长而去。 留下了生生被气吐血的常庆和惊慌失措的常夫人。 “大伯,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宋言峥咬着后槽牙开口,早知是这样得罪人的差事,他就不跟着了!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想法子告诉父王,让父王阻止此事。 “让本王想想,还有孙家、钱家、刘家......太多了。”边说,宋裕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宋言峥,“言峥,你不会是要开溜吧?本来让你跟着是帮本王分担的,结果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忙也帮不上。” 声音里满是嫌弃,“以前太子不是总说你能力出众,今日也没看出来啊。” 听着宋裕的话,又想到常家又要吐出来那么多银子,宋言峥只觉得自己心尖都在滴血。 常家!那可是他和父王的钱袋子! “大伯多虑了,我跟大伯一起去下一家。” 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宋裕见状,也丝毫不管宋言峥是何心情,满脑子都是赶紧把差事办完。 办完差他好去女学接阿欢下学。 这才是正事! ...... 女学。 宋时欢刚到便被告知今日要学习的是琴棋书画,需要根据挑选的功课种类去寻相应的夫子。 三个班的学子们集中在一起,琴棋书画四位夫子分别站在四个角落,属琴夫子处聚集的人数最多。 “姐姐,我带你去琴夫子那里吧。”宋惜颜主动凑了上来,一副亲热的模样。 “好啊。”宋时欢一口答应了下来。 宋惜颜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自觉让出道路,几息,宋惜颜便带着宋时欢穿过人群来到琴夫子面前。 琴夫子看见宋惜颜便笑了,又在面对宋时欢时笑容收敛了几分,“福安郡主,之后由我来教授您琴艺。” “有劳夫子了。”宋时欢朝着琴夫子略行一礼。 “两位郡主不如比试比试?”一道声音响起,“也让我们看看皇家郡主的高超琴艺。”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大家都对宋时欢的身世心知肚明。 至于这比试......真实目的如何,在场之人谁也不是傻子。 “福安郡主之前并未学过古琴,这比试不公平!”顾明珠扯着嗓子开口,神色愤愤不平。 “我倒是知道姐姐最近都有练琴。”宋惜颜柔声道,“不过比试的确不妥,这样,我给大家抚琴一曲助兴,姐姐随意便是,如何?” 宋时欢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人群里响起的吸气声。 “今日能听惜颜郡主抚琴,真是有幸。” “惜颜郡主可是不常在众人面前抚琴,今日你我的耳朵有福气喽。” 听着这些话,宋时欢侧眼看了看宋惜颜。 “早就听说妹妹琴技一绝。”说罢,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看来今日要大饱耳福了。” 宋惜颜脸上的得意已经快遮掩不住,命人取来了太子为她特制的古琴。 今日宋惜颜专门穿了一身青色襦裙,坐在古琴旁,微风吹起鬓边长发,倒还真有几番脱俗之感。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宋惜颜身上。 只见宋惜颜的双手缓缓触碰琴弦,宋时欢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妹妹头发乱了,我来帮你整理一下。” 说罢,宋时欢便缓缓走到宋惜颜面前,伸手把一缕头发别至宋惜颜的耳后,用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今日我父王奉旨抄家,第一家就是常家。” 宋惜颜眼神猛地一窒。 手指不自觉的颤抖,拨出了一声刺耳的弦音。 “妹妹别怕,不是你想的那种抄家。”此时的宋时欢犹如一只恶魔,“只是让常家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罢了。” 如愿,宋时欢从宋惜颜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慌乱。 上辈子,宋惜颜以从她眼中看到慌乱为乐,今时今日情况逆转,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真是畅快。 想踩着她出风头? 真是异想天开。 整个人缓缓后退,宋时欢朗声道:“妹妹,可以开始弹奏了。” 可宋惜颜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弹琴,满脑子都是方才宋时欢说的话。 她知晓常家对于东宫的重要性。 所以心里更是又惊又惧。 “妹妹,你怎么不弹了?”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都等着听妹妹的仙乐呢。” 第48章 要她断绝师徒关系? 此时的宋惜颜已是骑虎难下,只得草草弹完一曲,中间竟有好几处弹错的地方,至于整体的韵味,更是寥寥。 就连琴夫子脸色也差了起来,“郡主今日是否是身体不适?” 这话完全是在替宋惜颜找台阶下。 毕竟方才说要弹奏的时候,宋惜颜可并无半分异样。 “是啊,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宋惜颜声音颤抖,看向宋时欢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愤恨。 方才宋时欢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分心。 宋时欢直直的对上宋惜颜的目光,还挑衅般的带头鼓起掌来,“妹妹弹奏的真是极好。” 周围掌声雷鸣,可宋惜颜的双眼却被气的通红,“姐姐师承沈三爷,想必如今也能弹奏一曲,不如也来试试?” 怒极之下,宋惜颜完全忘记了孙虎是为什么而锒铛入狱。 “沈家三爷?”琴夫子闻言脸色巨变,“沈清平?” “夫子,正是。” 宋惜颜看向宋时欢的目光里满是不怀好意,沈清平这个名字,可是被琴艺高超之人视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郡主,恕我无法教授您琴艺。” 琴夫子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冰凉,“沈清平这样玷污琴艺高雅之人,与我等并非同路。” “夫子,姐姐先前是不知道那沈清平的名声。”宋惜颜用帕子捂着嘴,“姐姐来女学,您不能不教授她琴艺啊。” 琴夫子脸色变了又变,“若是郡主能当着我的面同沈清平断绝师生关系,我便可继续教授您琴艺。” 听到沈清平的名号,人群里已经开始有窃窃私语。 可宋时欢却脸色未变。 “既如此,我之后不来夫子这里讨教琴艺便是了。” 宋时欢轻飘飘的话让琴夫子觉得自己在宋时欢眼里不值一提。 所以宁愿选沈清平那个纨绔也不愿选她! “你!”琴夫子胸口来回起伏,似是被气的不轻。 “我既已拜师学艺,哪有徒弟嫌弃师父的道理。”宋时欢莞尔一笑,“妹妹的弹奏已是出神入化,您作为先生,应更是技艺精湛,是我没有福气。” 一瞬间,琴夫子觉得眼前之人更像是在嘲笑她和福蕴郡主技艺不精。 “郡主,跨班考试琴棋书画可也是要考的。”琴夫子脸色难看极了。 “我知道。” 宋时欢看向琴夫子,“本郡主的琴艺,就不劳您费心了。” 要她断绝师徒关系? 做梦。 ...... 紫宸殿。 “皇上,这是秦王今日的动向。” 锦衣卫首领沈骁呈给了元祐帝几张信纸,元祐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拿起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 “他倒是有胆子,竟然敢不顾背后的盘根末节,直接冲着这几家下手。”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燃烬。 沈骁安静的跪在大殿,等待着元祐帝的吩咐。 作为锦衣卫首领,他就是天子手里最锋利的刀刃。 过了许久,元祐帝方才再次开口,“务必保护好秦王和福安郡主的安危,若是有人暗中动手脚,锦衣卫要帮秦王把这次的事情办妥。” “是。” 一旁的吴奇眼中掀起惊涛骇浪,皇上这是要把功劳完封不动的交到秦王手上。 秦王......只需凭此一事,就能在大祁的朝堂迅速站稳脚跟。 那在之后的话...... 吴奇有些不敢继续深想。 “朕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敢做这件事的人。”此时的元祐帝鹰眼锋利,龙威尽显,“既如此,朕便帮他一把。” 他并非不知东宫想要户部的差事,可却是虎心鼠胆,每每他提及国库,东宫便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做派,他如何能把户部的差事交给东宫? “吴奇,今日是阿欢去女学的第二天吧?”元祐帝话音一转。 正装聋作哑的吴奇闻言连忙应声,“回皇上,正是。” 元祐帝想到小孙女,冷硬的面容缓缓柔和下来,“替朕换套常服,朕想去女学瞧瞧,说起来,朕也有些时日没去女学了。” 吴奇愣了一瞬,有些时日? 皇上明明几十年都没去过女学了! 元祐帝专门吩咐了不许惊动任何人,只带着吴奇和沈骁两人来到了女学,就连颜青一干人都没得到任何风声。 此时的女学。 颜青蹙眉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宋时欢,“郡主,女学乃是高雅之地,不能同沈清平扯上关系。” 宋时欢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颜院长也是来要求我同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的?” “若是传出女学的学子还认纨绔低俗之人为师的事情,女学上百年的名声要往哪里放?”颜青继续开口说教,“我是不忍郡主的名声被牵连,也不忍女学的名声有污点。” 她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给这位不服管教的郡主立立规矩。 看着一前一后的颜青和宋惜颜,宋时欢心下了然。 “若我偏不同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呢?” “那我就只能把郡主请出女学。” 虽然知道颜青只是在吓唬宋时欢,但听着这番话,宋惜颜胸口的郁气也忍不住消散了几分。 若是真能把宋时欢赶出女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颜院长竟有这么大的权力?”宋时欢眼中毫无半分惧意,“驱赶皇家郡主,颜院长是否承受得起后果?” 颜青心尖微颤,宋时欢并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惊惧,也并未乖巧的立刻应下同沈清平断绝师徒关系,反而......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既如此,明日本郡主便不来了。” 宋时欢冷笑出声。 “郡主,纵使您身份高贵,可进了女学就都是一样的学生,我作为院长,您这般出言顶撞,有失礼数。”颜青眉眼也多了几分怒气。 她在学生面前向来都是威风惯了的,整个女学除了惜颜郡主之外,就连惜灵郡主也得看她的脸色。 还不待宋时欢再次开口。 只听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女学院长?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敢驱赶朕的孙女!” 第49章 帝王明目张胆的偏爱 “皇祖父!” 宋惜颜眼神猛地一缩。 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元祐帝却朝着宋时欢招了招手,“阿欢,到朕跟前来。”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只元祐帝和宋时欢二人站着。 看着眼前灵动乖巧的孙女,元祐帝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告诉皇祖父,她们怎么欺负你了?” 跪在地上的颜青闻言眼前一黑,皇上这阵势跟昨晚秦王怎么一模一样,都是连问都不问原因,直接替福安郡主撑腰? 太子妃娘娘可没有跟她说过,福安郡主如此得圣宠。 一时间,颜青的后背开始沁出汗意。 宋时欢抬头看着元祐帝,“女学好像不要我了。” 这句话的威力可比直接说怎么被欺负大的多。 “胡说,阿欢天资聪慧,又刻苦勤奋,女学怎么可能不要阿欢?”元祐帝声音温和,可落在颜青和几位夫子耳中,却如同魔咒一般。 宋时欢指了指颜青,“颜院长说我若不跟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便要把我从女学赶走。” “不......郡主您误会了......”颜青脸色惨白,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骁摁住。 “德不配位,去东宫做个宫女吧。” 元祐帝一句话,颜青便从高高在上的女学院长变成了东宫的一个普通宫女。 还特指了东宫,敲打之意明显至极。 “皇上,皇上恕罪,我......我真的不是要赶郡主走。”颜青此刻已是大汗淋漓,还想开口辩解却被堵上了嘴,模样狼狈不堪。 一时间,在场众人人心惶惶。 宋时欢又指了指琴夫子,“琴夫子说我若不跟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便不再教导我琴艺。” 被点到的琴夫子浑身颤抖,她......她只是在按照福蕴郡主的暗示行事。 “皇祖父,琴夫子就先留下吧,毕竟是惜颜妹妹的夫子。” 元祐帝点了点头,“一切依阿欢所言。” 他家阿欢真是个有善心且大度的孩子。 琴夫子闻言瞬间便脱力瘫倒在地,仿佛刚从死里逃生。 “皇祖父,您还没让大家平身呢!”宋时欢满意了,拉着元祐帝的衣袖,眉眼弯弯。 元祐帝闻言扫视四周,“福安郡主身世坎坷,朕心怜惜,日后若是再让朕发现她在女学受了不公的对待,朕便再新建一个女学。” 帝王的偏爱,在这一瞬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皇祖父,女学若是没有院长的话......”宋惜颜忍不住开口,企图引起元祐帝的注意。 “此事朕会跟皇后说。”元祐帝蹙了蹙眉,“惜颜,朕方才来的时候,看到女学的匾额少了一块,这是何故?” 元祐帝的话让宋惜颜俏脸煞白。 讷讷不敢多言。 “是昨日大伯砸的。” 元祐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惜颜一眼,到底是当着众人的面,元祐帝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元祐帝拉着宋时欢离开的身影,宋惜颜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郡主!” “快叫大夫,郡主晕倒了!” 接下来的话,宋惜颜已经听不清了。 ...... 当晚,宋时欢被留在了紫宸殿用膳,直到宋裕上门要人,元祐帝才恋恋不舍的放宋时欢离开。 “自己女儿在女学被欺负,你这个当父王的一点都不上心。” 元祐帝顿时看宋裕哪哪都看不顺眼。 “我怎么不上心了,我昨晚还把女学匾额砸了。”宋裕一听这话就急了,“阿欢,今日她们又欺负你了?” 宋时欢看了眼元祐帝,又看了眼宋裕,笑眯了眼,“皇祖父让颜青去东宫当宫女去了。” “当宫女都便宜她了。” 宋裕恨恨道,从衣袖里拿出一本折子,“这么多年她干了不少缺德事,在女学横行霸道,这都是证据。” 宋时欢踮着脚看元祐帝手里的折子,忍不住看了宋裕一眼,“父王,这是您写的?” 看着不像啊。 “是沈清平写的。”宋裕摸了摸鼻尖,“我今日都在要账,他跟着我要完常家的账后就去查颜青了。” 元祐帝看着折子,若有所思。 “字迹倒是不错。” “这样,明日让沈清平进宫见朕。”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和宋时欢对视了一眼,两脸震惊。 宋裕和宋时欢云里雾里的走了,前脚刚走,后脚元祐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把太子和太子妃叫来。” ...... 一炷香后,太子和太子妃急匆匆的来到了紫宸殿。 “父皇着急见儿臣,可是有要事?” 元祐帝把沈清平写的折子扔到太子面前,语气平淡,“那个颜青太不安分,找个机会杖毙。” 太子闻言眼神一缩,“颜院长掌管女学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 元祐帝看向太子,只一个眼神,太子便不敢继续开口。 “朕知道东宫与她关系熟稔。”元祐帝看向太子,“阿欢进女学两天,她便为难了阿欢两天,今日朕当着众人的面已经给足了东宫面子。” “父皇,东宫绝无害阿欢之心。” 太子妃跪在地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只见元祐帝缓缓起身,走到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朕只是想提醒你们,朕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至亲血肉相残。”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面对元祐帝直白的话,太子心跳的厉害。 “还有惜颜,得多加教导,免得走了歪路坏了心性。”元祐帝眼神微暗,“你们两个膝下儿女最多,也该对孩子们多上心。” “儿臣......明白......” 元祐帝见状摆了摆手,“行了,回东宫去吧。” 该叮嘱的,他也都说完了。 临走之际,太子妃想到常家之事,大着胆子开口,“父皇,常家对大祁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怎会干出贪墨之事,请父皇明察。” 元祐帝闻言蹙了蹙眉,“常氏,你如今是太子妃,难道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这次秦王的差事,东宫莫要插手。” 自嫁进东宫,太子妃从未如此被元祐帝呵斥过。 一时间,太子妃竟愣在了原地。 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50章 被徒弟带飞了 另一边。 “什么?皇上明日要召见我?” 沈清平急的在原地转圈,“王爷,我从未被皇上召见,这......皇上可有透露是什么原因?” 不会是要打他板子吧? “本王哪里知道。”宋裕没好气的开口,“你别转了,再转本王都要晕了。” 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沈清平,若有所思。 “沈夫子,说不定明日是好事呢。” “好事会到我头上吗?”沈清平苦哈哈的开口,“算了,我赶紧回去跟老头子说一声,明日要是挨板子了,让他替我求求情。” 而后,沈清平一夜未眠。 ...... 次日,沈清平顶着一双青紫眼圈,呆呆的站在元祐帝面前。 元祐帝眯着眼看了沈清平许久,也想不通阿欢是怎么相中这么个人当夫子的? “草民拜见皇上。” “沈清平,朕听说你从小不务正业,整日流连青楼之地,处处沾花惹草。”元祐帝的话让沈清平心神一颤,“甚至还把沈爱卿给气的大病了一场。” “这些传言可都是真的?” 沈清平叫苦不迭,果然叫他来就没什么好事。 “草民有罪,请皇上责罚。”沈清平无法否认这些传言,额头贴近地面,仿佛已经感觉到有铡刀在他的脖子上架着。 “请朕责罚?”元祐帝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昨日阿欢因为你的名声而受欺,若是论罪,朕现在便能杀了你。” 一瞬间,沈清平脚底生寒。 “朕要你从此远离朕的孙女,远离秦王府。” 听着元祐帝的话,向来最懂明哲保身的沈清平却脑子一热,“皇上,您还是杀了草民吧。” “你说什么?忤逆朕,可是死罪。”元祐帝眼神微变,周身的气压更重了几分。 “草民和王爷是......是至交......”沈清平舌头都开始打结,“草民不才,唯擅琴艺,郡主是草民珍之重之的徒弟......” “求皇上只治草民一人之罪,莫要牵连草民的家人。” 说罢,沈清平已是浑身颤抖。 他以为此次进宫顶多只是挨顿板子,却没想到会丢了性命。 但若要他远离至交,放弃天赋异禀的徒弟,他做不到。 既如此,死便死吧。 沈清平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待着元祐帝的审判。 “起来吧,吴奇,看座。“ 元祐帝的话让沈清平猛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吴奇笑眯眯的想要过来搀扶他起身,沈清平才意识到他的双腿已经发软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既是阿欢的师父,不说封侯拜爵,至少也要有一份正经差事。”元祐帝收回了刻意压在沈清平身上的气压,“你写的一手好字,去当个翰林院编修吧,也好趁机多读读书。” 沈清平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沈大人,还不快谢恩。”吴奇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草民......不,臣叩谢皇上隆恩。”沈清平只觉得恍若隔世,前一秒他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后一秒他就成了正七品官员? “沈卿,你若满腹经纶,纵使你为名妓抚琴也只会被人称作风流才子,可你若纨绔无能,便无人会在意你的琴艺。”元祐帝深深地看了眼沈清平,“朕不希望有朝一日阿欢抚琴,旁人想到的却是你的荒诞。” “身为师父却让徒弟护着,滑天下之大稽。” 直到出宫后,元祐帝的话还在沈清平脑海中来回转动。 “三爷,老爷若是知道您有了官职,一定极为高兴。” 听着小厮喜滋滋的话,沈清平的脸色却难看的厉害,他清楚皇上说的话没错。 “九儿,我以后不去迎春楼了。” 九儿闻言僵硬的转头看向沈清平,他家三爷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 自被元祐帝召见后,沈清平就像是换了个人。 同前段时间的宋裕一模一样。 以往两人凑到一起说的都是蛐蛐斗鸡,美酒美人儿,现在两个人已经开始谈论朝政,互相争执观点。 对此,宋时欢喜闻乐见。 一个浪子回头都已是金不换,更何况还是两个。 这一日,女学难得休沐,沈清平一早儿便来到秦王府教宋时欢抚琴,宋裕便在前院书房里看书。 “王爷,太子妃来了。” 六喜的话打断了宋裕的思绪,宋裕神色不耐,“就她一人来的?” 六喜点了点头,“回王爷,太子妃带着东西来的。” “又来给本王找事儿。”宋裕嘟囔着,起身朝着王府门外走去。 府门外。 太子妃柔和的笑着,“大哥,我想来看看阿欢,也来替惜颜给阿欢赔个不是。” 宋裕瞄了一眼太子妃,若不是怕被老头子骂个狗血淋头,他连门都不想让东宫的人进,嫌脏! 宋裕大步向前走着,太子妃在后面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 但一想到今日的来意,太子妃忍下心中不快,父皇那边行不通,她只能来求秦王府放过常家。 宋裕看重宋时欢,她只要说动宋时欢替常家求情,常家就能逃过这一劫。 正当太子妃计划着如何说动宋时欢时,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 琴声清脆纯净,如同仙乐。 太子妃忍不住放轻了呼吸,这般美好的琴声竟能从秦王府里听到,莫非秦王府里有仙人下榻? “夫子,我这样弹的对吗?” 宋时欢抬头看向沈清平,朝着沈清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意识到琴声出自谁手的太子妃眼神骤缩,手里捧着的糕点也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神色恍惚。 方才弹奏的,竟然是宋时欢! “郡主是沈某此生见过最有天赋之人。”沈清平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此曲只应天上有,我今日耳朵有福气。” 听到沈清平的夸赞,宋时欢笑眯了眼。 却在扭头看到太子妃之时笑容尽失。 “太子妃娘娘怎么来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疏离和冷淡。 第51章 我不需要母亲 面对宋时欢态度的变化,心有所求的太子妃显得有些拘谨。 “阿欢,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说罢,似乎是害怕宋时欢拒绝,太子妃连忙再次开口,“我带了亲手做的杏仁露。” 听到杏仁露,宋时欢眼神微动,露出了一个太子妃看不懂的笑容,“好啊。” 上辈子,宋惜颜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炫耀过太子妃亲手做的杏仁露。 所以她上辈子做梦都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屋子里。 太子妃打量着四周,整个屋子都摆满了稀奇物件儿,可见宋裕对于宋时欢的看重非同一般。 迎春把杏仁露捧到宋时欢面前,宋时欢浅尝了一口,又快速吐了出来,定定的看着太子妃: “这杏仁露,是苦的。” 太子妃闻言连忙起身,亲自尝了一口,“明明是甜的呀。” “就是苦的。”宋时欢示意迎春放下杏仁露,“这杏仁露不合我胃口。” 她只觉得这杏仁露,像极了她苦涩至极的上辈子。 太子妃闻言笑容勉强了几分,“无妨,这......这杏仁露是我的母亲教给我做的,就是你常家外祖母,你三个哥哥还有惜颜都爱吃,我便以为你也爱吃了。” “看来我注定不是东宫的孩子。” 听到宋时欢的话,太子妃忍不住握住了宋时欢的手。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十个月里你我是这世上唯一有羁绊的人。”太子妃双目微红,“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心都要碎了。” 宋时欢盯着被太子妃握住的手。 若是上辈子能被太子妃这样握着,她大抵会高兴到疯掉。 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 缓缓抽出双手,宋时欢眉眼间带上了几分讥讽,“若我记得没错,生辰宴那日,是娘娘不想要我的。” “说我是灾星,说我不配碰宋惜颜的衣裳。” “那日是我糊涂了,说了胡话。”太子妃着急的想要解释。 她最看重脸面,那日乍一见到狼狈不堪的宋时欢,只觉得这个孩子是东宫的污点。 谁曾想...... 竟是个天资聪颖又极得圣宠的孩子。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 太子妃双目微红,“你和我一样爱看史书,我怀着你的时候就喜欢听人抚琴,如今你又在琴艺上天赋极佳,你我之间的血脉羁绊,岂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可我不需要母亲。” 宋时欢对上太子妃的视线,“我如今有皇祖父和父王庇护,娘娘,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 只有隔世的仇怨。 太子妃浑身一颤,“可你始终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这也并不影响娘娘对我起杀心,不是吗?”太子妃闻言脸色骤然惨白,宋时欢却笑了,“若我猜的不错,娘娘今日来,是想让我替常家求情吧。” 太子妃呼吸一窒,见状,宋时欢脸上的讥讽之色更加明显,“常家胆大妄为,如今更是咎由自取。” “今日娘娘来秦王府,算是白来了。” 明晃晃的拒绝让太子妃着急了起来。 “秦王他日若是娶妻生子,你便是秦王府的外人。”太子妃看着宋时欢,“常家是我的母家,也是你的母家,是你的依靠。” “娘娘生下三子一女,还是觉得无依无靠吗?” 宋时欢的话让太子妃脸色一变。 “我同您不一样,整个秦王府都是我的依靠。” “若无他事,娘娘请回吧。” 太子妃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里带着急切,“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宋裕放过常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放过常家? 宋时欢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常家占我秦王府的铺子,还企图攀污我的名声。”宋时欢直视着太子妃的双眼,“我要的......就是常家付出代价。” “娘娘,你给的起吗?” 一瞬间,太子妃浑身都开始发寒,宋时欢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无端感到畏惧。 “娘娘既然曾因我狼狈落魄而嫌弃我,就休想在我过得好时要我予索予求,我这个人心胸狭窄,最爱记恨。”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 她这辈子,可是要让东宫血债血偿的。 太子妃惊恐之下仓皇离去。 而宋时欢则看着桌上的杏仁露,缓缓开口: “迎春,把这东西倒了喂狗。” ...... 常家。 听完太子妃的话后,常夫人发出了凄厉的哭声。 “娘娘,那么多银子,这是要把常家置于死地啊。” 常庆在一旁阴沉着一张脸,“娘娘,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太子妃想到宋时欢冰冷的眼神,心尖微颤,“兄长,本宫能做的都做了,父皇铁了心支持秦王办差,阿欢那孩子也......不愿为常家说情。” “要我说,当初常家就不该听皇后娘娘的,对郡主出手。”常庆懊悔不已,“得罪了秦王府,如今秦王更是把常家当做眼中钉,什么事儿都拿常家来第一个开涮。” 常夫人闻言也不敢多言。 太子妃本就心中郁结,索性站了起来,“事已至此,只能凑钱了。” “凑钱,凑钱,常家开销多大哪有那么多钱。”常庆脸都急红了,看向常夫人,“从明日开始,你就把你那些善事都给停了。” “老爷,那可是妾身毕生的心血......”常夫人眼前开始发黑。 “管你什么心血,都得先把这窟窿给补上。” 听到常庆的话,常夫人两眼一翻,终于真晕了一次。 得知常家停了善事,宋裕乐得大笑出声。 “那些粥棚、粮仓都不能少,本王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宋裕大爷似的开口,“粥都做成肉粥,粮食也要精粮,绝不能让大祁的百姓饿肚子。” 嚯,宋时欢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未来的宋大善人! 第52章 出事!宋裕被百官弹劾 常家。 “什么?秦王府在外面建粮仓,设粥棚?” 床榻之上的常夫人神色阴狠,面容扭曲,连一旁的嬷嬷都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啊。”嬷嬷战战兢兢的开口,“秦王府还把咱们之前的白粥换成了肉粥,如今外面人人都说......都说秦王才是真正的善人。” 甚至还踩着常家去吹捧秦王。 一听这话,常夫人的声音瞬间抬高了八个度,“就凭秦王那个纨绔,他也配被称为善人?” 最引以为傲的名声被夺走,对于常夫人而言,与取她性命无异。 一股杀意渐渐在常夫人心里萌生。 “我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如今竟为旁人做了嫁衣。”常夫人眼神晦涩,“嬷嬷,若我平白忍下这口气,日后在整个大祁都抬不起头了。” “扶我去前院见老爷。” 前院。 常庆正在为贪墨的银两焦头烂额,见到一副病态的常夫人,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你不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跑出来做甚?” 常夫人闻言跪在了常庆面前,“老爷,妾身有一计,可解常家燃眉之急。” “何计?” “除掉秦王。” 听到常夫人的话,常庆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常夫人的嘴,又着急的看向四周,“你不要命了!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胡话?” “老爷您心里也清楚,一旦秦王在朝中站稳脚跟,常家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身为常庆的发妻,常夫人对常庆的心思了如指掌,“与其等死,不如拼命一搏。” “有太子殿下在,常家还不至于到你说的这番境地。” 常夫人闻言笑出了声,“老爷,上一次铺子的事情,东宫尚且还能帮常家出些银子,您瞧瞧这次,太子殿下几次对您避而不见,皇孙殿下更是亲自陪着秦王来处置常家。” “老爷,以后常家无法再给东宫提供大量的钱财,那东宫还能是常家的依靠吗?” 常庆久久的沉默着,终于,发出了一道长长的叹息,“说说你的法子。” ......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宋裕便让国库的银子增加了数倍不止。 元祐帝满意至极,更是多次在早朝时夸赞宋裕,甚至有意让宋裕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宫外,因为宋裕的慷慨解囊,以往纨绔的名声也渐渐开始逆转。 秦王府。 “如今外面的百姓都说本王是贤王。”宋裕得瑟的开口,一张大脸陡然出现在宋时欢面前,宋时欢吓得笔尖一抖,一滴墨水落在纸上。 “父王,这话您都说了不下八百次了。” 一开始她还能热情夸赞,到现在已经无力回应。 “阿欢,本王觉得自己说还是不够有冲击力。”宋裕双眼放光,“不如你跟本王一起去粥棚,亲自听听外面的百姓是如何评价本王的。” 说罢,便要拉着宋时欢往外走。 宋时欢无奈的晃了晃脑袋,罢了,她就体谅一下父王乍得好名声的喜悦吧。 粥棚。 排着队的人在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各个脸上都是期盼的喜悦。 而领到肉粥的人则无不赞秦王贤明。 宋裕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根,却又偏要装作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阿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大家都在夸赞父王呢。”宋时欢极为给面子的开口,“只怕过不了多久,父王的名声就会比东宫还好呢!” 这句马屁显然是拍到了宋裕的心口上,宋裕高兴的都恨不得跑出来原地转几个圈,苍天有眼啊。 就在宋裕沉醉于贤王美名之时,变故陡然发生。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娃娃着急跑来,大声吼道:“大家别喝这粥,王五喝了这粥后死了。”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停下了喝粥的动作。 “哪里来的小娃娃,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名男子开口呵斥,“我都来喝了好几日了,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可话音刚落,男子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几秒功夫便没了气息。 一时间,数不清的碗碎在地上,粥棚被满是怒火的人们给砸的稀碎,场面一片混乱。 秦王府派来施粥的小厮也被打的鼻青脸肿。 宋裕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看了一眼宋时欢,“阿欢,乖乖回府,本王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秦王府的粥棚,里面的肉粥怎么会吃死人呢? “父王。”宋时欢拉住了宋裕的衣袖,“此事蹊跷,您把对牌给让七喜让他进宫去请梅太医来查验肉粥,还有您自己也千万要小心。” 宋时欢回到王府后便等着宋裕归来,可一直等到天蒙亮,府门也未曾打开过。 早朝。 今日朝堂的气氛格外古怪,秦王施粥出了人命之事在场众人无一不知晓。 昨日梅太医前往事发之地查验后已有论断,那肉粥里的肉,掺杂有带有瘟病的马肉,是会吃死人的。 元祐帝坐在龙椅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吴奇扯着嗓子开口。 “启禀皇上,臣有奏。”有朝臣出列,“臣要弹劾秦王无德,竟在粥里掺杂带有瘟病的马肉,戕害百姓。” “臣要弹奏秦王沽名钓誉,为了名声不顾百姓性命。” “臣要弹劾秦王治下不严。” “臣要弹劾......” 接二连三的朝臣站了出来,所弹劾对象都是同一人,秦王宋裕。 若是仔细辨认,这些朝臣大多都是前段时间宋裕要账的对象及其党羽。 一时间,百官弹劾! 一旁的吴奇心神剧震,这种百官弹劾的场面,自大祁建朝以来都未曾有过,今日,是第一次。 元祐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越转越快,身为天子内侍的吴奇知晓,这是元祐帝动怒的前兆。 “臣等求皇上立刻把秦王押入诏狱,严肃处置。” “望皇上秉公惩处。” 元祐帝看着乌泱泱跪着的朝臣,发出了几声冷笑。 “朕问你们,那带有瘟病的马肉是如何到肉粥里的,你们谁去查了?” 顿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无一人能回答元祐帝的问题。 元祐帝怒极,“连事情始末都不曾查清,就要朕处置,处置谁?处置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饭桶吗?” 第53章 彻查!来自顾家的庇护 “皇上,臣认为以秦王的心性,断然做不出故意在肉粥里掺杂带有瘟病的马肉之事。” 一道声音响起,顾征背脊挺直,声音朗朗。 “依臣之见,秦王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元祐帝看着顾征,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顾大人是调查过此事吗?”常庆心里一屏,又是顾征这个硬骨头,“昨日好像没看到顾大人出军营。” 顾征,正三品骁骑将军,也是顾明珠的父亲。 “怎么,难不成常大人调查过了?” 顾征怒视着常庆,“秦王乃元后嫡子,心性正直善良,岂会作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明摆着就是被奸人所害。” “顾大人还是这样自视清高。”常庆的党羽也跟着开口讽刺顾征。 只见顾征看向上位,“皇上,臣自请彻查此事。” “父皇,如今此事在宫外闹的沸沸扬扬,百姓们对大哥的怨气已经转移至整个皇家。“太子面露忧色,“若是不及时处置,只怕影响民心啊。” 民心,自古便是帝王极为重视的东西。 元祐帝看向太子,目光晦涩,“那太子有何良策?” “不如先让大哥在诏狱里待些时日,先让百姓们看到父皇的态度。”太子打定主意要把宋裕先关进诏狱,“待顾大人查明真相后,自会还大哥一个清白。” 只要人进了诏狱。 想动点手脚取宋裕的性命,就简单至极了。 “不可。”顾征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这个顾征怎么回事,今日怎么处处护着宋裕? “皇上,给臣七日的时间,若臣不能查出真相,到时臣愿和秦王一起被关进诏狱。”顾征浑身正气,“请皇上恩准。” “准了。” 元祐帝缓缓起身,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陪这群朝臣在这里耗下去,大步朝着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 听到动静,宋裕噌的站了起来,“父皇,怎么样了?” 元祐帝闻言面无表情的冲着宋裕的屁股狠踹了一脚,“才安生了几天,就给朕捅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你就不能长点心,这么随便就让人给算计了?” 听着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话,吴奇腰身一顿。 原来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王爷。 那方才太子殿下和出言弹劾的百官岂非...... 思及此,吴奇的腰更弯了几分。 “还有没有人再出事?”宋裕急的眼眶都红了,“都是我不好,好心办了坏事,昨日都吃死两个人了。” 看着宋裕这副模样,元祐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也别太担心了,最近几日就在紫宸殿待着,顾征会去替你查明真相。” “可阿欢还在府上等我。” 见宋裕坚持要回府,元祐帝目光暗了暗,“吴奇,把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秦王讲一遍。” 一炷香后。 宋裕神色恍惚,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他如此直观的意识到了朝堂险恶,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 秦王府。 府外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都在闹着要秦王府给出一个解释,护卫们死死把守着府门,保护着府内的宋时欢。 “郡主,您......您千万不要着急,咱们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抱夏看着一夜未曾入睡的宋时欢,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而宋时欢则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快速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府外动静的影响。 算算时间,早朝应当至少结束有一个时辰了。 想到这儿,宋时欢的笔动的更快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时辰,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迎春见状连忙走出屋子探查情况,却又立刻折返,“郡主,顾小姐来了。” 顾小姐? 宋时欢脑子飞快转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顾小姐。 待宋时欢看到扮成丫鬟的顾明珠,整个人愣住,“明珠,你怎么来了。” 顾明珠扔掉了头上的烂菜叶子,“郡主,我爹托我给您带句话,皇上把彻查此事的差事交给他了,他一定会还王爷一个清白。” 宋时欢闻言猛的松了口气,“多谢顾将军。” 说罢,宋时欢把方才写好的纸折好递给顾明珠,“明珠,所有可能陷害我父王的人都在这纸上了,尤其是常家,要重点去查。” 她想了一夜,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常家。 顾明珠点了点头,“郡主放心,我一定带给我爹。” 看到宋时欢眼下的青黑,顾明珠握住了宋时欢的手,“郡主,我爷爷是陪皇上一起打仗的旧臣,元后娘娘于他有恩,我们顾家会拼尽全力保护秦王。” 她爹说了,若是秦王出事。 他们日后死了到爷爷面前,都得跪着请罪。 宋时欢睫毛微颤,“原来还有这样的旧事。” 上辈子,父王被赐死时太子已经登基。 那顾家的结局......想来也极为凄惨。 “现在王爷待在紫宸殿里,有皇上护着,不会有事的。”顾明珠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宋时欢,说罢便被宋时欢反握住了双手。 “明珠,我必须见顾将军一面。” 七日时间太短,她需要同顾将军当面说一些事情。 “郡主?”顾明珠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穿着丫鬟的衣服,和你一起去顾家。”宋时欢紧紧的盯着顾明珠,“既然明珠你能进来,我便能出的去。” 就这样,宋时欢按照顾明珠的法子,顺利的出了王府。 顾征看着眼前跟自家小女儿一般大的宋时欢,只觉得眼前一黑,“郡主,这个时候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宋时欢闻言摇了摇头。 “顾将军愿意用您自己的安危替我父王争取到七天的时间,我更不能坐以待毙。”宋时欢示意顾明珠拿出那张纸,“顾将军,我来是想当面把最近秦王府发生的事情同您讲清楚。” 半个时辰后,顾征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变了。 “若是将军信我,请您直接从常家开始查起。” 许是宋时欢的神情太过笃定,顾征点了点头,“我相信郡主。” 此时的阳光正盛,洒在宋时欢的身上,神圣又耀眼。 第54章 不破不立!宋时欢亲自施粥 两日时间眨眼而过。 秦王府。 “郡主。”七喜匆匆而来,“这两天又有六人因食了肉粥而丧命,如今沈家和顾家都被围住了。” 宋时欢闻言站了起来,“宫里可有消息?” 七喜摇了摇头,这几日早朝弹劾王爷的折子越来越多,皇上是顶着压力把王爷留在了紫宸殿。 “此时皇祖父也无法派人驱散人群,若做了反而对父王不利。”宋时欢目光锋利,“顾家和沈家都被围住,看来背后之人是不愿让顾将军在七日内查出真相了。” “绝不能让其得逞。” 宋时欢周身都被寒气围绕,眼中似有云墨翻涌,最终又化为平静,“迎春,去熬几锅浓浓的白粥,我要亲自在王府门口施粥。” “郡主!” 迎春着急的开口,“万万不可啊,您若是出现,那些百姓们拿您出气......” 迎春对上宋时欢的眼神,眼泪骤然蓄满眼眶,无需宋时欢再多言,迎春便匆匆出了屋子。 两个时辰后。 紧闭了几日的王府大门缓缓打开,哄闹的人群有了片刻的静寂。 府上的小厮抬出了足足五大桶白粥,宋时欢带着面纱,从正门走出,极为自然的走到粥桶旁拿起了碗瓢。 “你们王府的粥喝死人了,谁还敢喝你们的粥!” “你们秦王府是不是想继续害死我们?” 众人见状情绪立刻更激动起来,若非有护卫拦着,只怕宋时欢已经被扑倒在地。 “秦王府不屑于做那等阴损之事。”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如今顾将军正在彻查此事,我怕你们不放心,特地让人熬了米粥,里面没有加任何肉糜。” 说罢,宋时欢便亲自喝了一口米粥。 躁动的人们见状渐渐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只有十岁的小郡主。 宋时欢看向一个瘦弱的孩童,“饿了吗?” “饿了。”孩童摸了摸肚子,自从肉粥出事后,这几天他都没吃过饱饭。 “来,给你盛一大碗。” 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孩童狼吞虎咽的把米粥喝的一干二净,而后又看向人群,“不管有什么事情,先排队把肚子吃饱。” 就这样,秦王府外嘈杂的场面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安静的排成长队,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宋时欢趁着盛粥的空隙,冲着孩童眨了眨眼睛,“去告诉沈家还有顾家门外的人们,都来这里喝粥。” 孩童闻言跑的飞快,几息便看不到身影。 施粥持续了足足四个时辰,宋时欢觉得双手已经失去知觉。 围在沈家和顾家门外的人也都自觉来到了秦王府外。 看着明显已经冷静下来的人群,宋时欢神色认真,“我比你们更迫切的想要知道肉粥为何出了问题,但我向大家保证,秦王府绝非故意想要害大家的性命。” “凡是因肉粥而丧命的,秦王府会将其安葬,若有亲人,则可来秦王府领取抚恤金,请大家不要着急,七日之期还剩五日,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暗处各方的眼线听到宋时欢这样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年仅十岁的小郡主,竟能有这样的谋算和气魄? “请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这个时间再来秦王府排队喝粥,好吗?”宋时欢的面纱被微风吹起,众人窥见了天仙一般的容颜。 一刻钟后,人群散去。 沈清平跑到了宋时欢面前,双眼红肿,“郡主,没事吧?” 宋时欢摇了摇头,“沈府没出什么乱子吧?” “你放心,我爹是坚决相信王爷的,所以人群一散就赶紧让我出来帮忙了。”沈清平看着眼前的宋时欢,嘴巴微动,“也不知王爷上辈子是做过什么善事。” 这辈子有了郡主这样的女儿。 宋时欢也笑了,摊开双手,“夫子,咱们快进府吧,我双手都没力气了。” ...... 东宫。 “什么?人群都散了?” 太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恨不得把宋裕杀了。” “是......是福安郡主亲自在府门外施粥,人们便散了。” 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听到这些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事实就是如此,几乎无法破开的局,被福安郡主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太子沉默了,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这个孩子,聪慧似妖。 太子妃看懂了太子的目光,摇了摇头,“那孩子对东宫满腔怨恨,她不会愿意再回东宫。” 可惜了。 太子脸色沉了沉,“这次机会得来不易,绝不能轻易让宋裕把自己摘干净,听说明日顾征要出京调查此事?” 小厮闻言点了点头。 “安排些死士,在路上设下埋伏。”太子缓缓开口,“若是有机会,可以直接取顾征的性命。” 与他不是一条心的,留下也是个祸患。 小厮匆匆离开,太子目光晦涩,“丽娴,这件事情当真同常家无关?若是有关,如今闹的这样大,最后怕是不好收场。” 太子妃闻言摇了摇头,“昨日妾身特地问过兄嫂,兄嫂说对此事毫不知情。” 太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带着宋言峥朝着书房走去。 他得计划一下如何能把户部夺回来。 ...... 而此时的秦王府。 “明日顾将军出京调查,虽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沈清平面含忧色,“可我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宋时欢正窝在躺椅上,迎春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按着双臂。 “顾将军临行前,我想进宫见皇祖父一面。” 宋时欢的话让沈清平忍不住叹了口气,“郡主,如今百官的眼睛都盯着王府,我们没办法贸然进宫。” 宋时欢眼神微沉。 “若是我们有必须进宫的理由呢?” 沈清平愣了。 当天晚上,秦王府一处院子突然走水。 宋时欢因过度惊惧,竟开始满口胡言乱语。 王府众人无计可施,只得备马带着宋时欢朝着宫中太医院飞奔而去。 第55章 查到常家身上! 皇宫。 梅知临认命的带着宋时欢来到紫宸殿,宋裕一看到宋时欢便冲了上来,绕着宋时欢转了一圈。 见宋时欢毫发无伤,宋裕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父王,我没事。”宋时欢满眼担忧,“就是见不到您,心里记挂。 “怎么不见阿欢记挂朕?”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裕摸了摸鼻子,难得面对元祐帝不再像往日一般出言不逊。 元祐帝瞥了宋裕一眼,这几日为了这个混账,他每天早朝都攒一肚子气,散朝后还要被这混账追着问东问西,他都快要烦死了! 好不容易见到小孙女,可小孙女眼里却只有这个混账。 元祐帝急了。 “我一半记挂父王,一半记挂皇祖父。”宋时欢小跑到元祐帝面前,“皇祖父最近清瘦了,都是父王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了。” 元祐帝一张老脸顿时笑出花儿来。 瞧瞧,这才是他老宋家的宝贝疙瘩。 元祐帝伸手捏了捏宋时欢的手臂,见宋时欢变了脸色,声音里既宠溺又疼惜,“你啊,朕都不知道要说你怎么才好。” “就不能让府上的小厮帮你施粥?” 显然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皇祖父,孙女是皇家郡主,遇到事情就得敢站出来。”宋时欢眉眼清澈,“这样百姓们才会信任秦王府。” 好气魄! 元祐帝心里忍不住赞道。 “今晚孙女进宫,是想求皇祖父让沈骁沈大人明日暗中保护顾将军。”宋时欢跪了下来,“顾将军愿意为了父王舍身入局,孙女害怕他出事。” 元祐帝看着宋时欢的脸,“快起来,朕允你。” 宋时欢闻言满脸皆是笑意,有了沈骁在,不仅顾将军平安无事,若有出手之人,一旦查出后还会被皇祖父猜忌。 一举两得。 “好孩子,你父王是个不着调的。”元祐帝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这一次,苦了你了。” 宋裕在一旁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看得出来,真正清瘦的并非父皇,而是阿欢。 可宋时欢却摇了摇头,“父王施粥做善事没错,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皇祖父,若是揪出背后之人,您一定要严惩。” “朕必定严惩不贷。” ...... 常家。 “明日顾征会出京,该扫的尾巴都扫清了吧?”常庆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索性坐了起来。 “老爷,都扫清了。” 常夫人眉眼低垂,“整个大祁有瘟马的地方不止坪洲一处,全查一遍都得十日不止。且坪洲瘟马有数百头,尸体都被埋在土里,我们只用了其中两头,还特地杀死了两头好马埋到原地了。” 常庆闻言稍稍放心了些许,“那办事的人呢?” “办事的是妾身娘家家仆,老爷您就放心吧。”见常庆神色烦躁,常夫人目光阴沉,“就算有个万一,老爷,妾身也给常家留了退路。” “什么退路?” “东宫的二皇孙和三皇孙最近都在坪洲游历,中间也去妾身娘家做客了几日。” 听到常夫人的话,常庆眼神闪烁,“夫人的意思是......” “若是万一查到常家身上,我们便咬死同两位皇孙有关,东宫自然得全力帮常家脱困。” “夫人聪慧。” 常庆笑着搂住了常夫人,屋子很快便熄了灯。 次日一早。 沈清平跟随顾征一起离开了京城,沈骁暗中跟随,谁都猜不到锦衣卫首领竟离开了元祐帝身边。 “顾将军,大祁虽多地都有瘟马,可郡主叮嘱时间紧迫,直接彻查坪洲。”沈清平对宋时欢的话深信不疑,“且要细查常夫人的娘家曲家。” 顾征点了点头,“听郡主的。” 他也觉得常家的嫌疑最大。 于是,一行人直接锁定坪洲,朝着坪洲而去。 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坪洲,中间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顾将军,你去查瘟马,我去查曲家。”沈清平顾不上休息,潦草吃了几口饭便匆匆离开。 顾征也同样如此,临走时冲着暗处的沈骁行了一礼,“今日多谢沈大人出手相助。” “顾将军不必言谢,都是分内之事。” 沈骁手里握着从死士身上取下来的箭矢,他也得去查查行刺的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好向皇上禀告。 有了宋时欢的叮嘱,沈清平和顾征都往细处深查,沈清平坐在曲家对面的茶楼把曲家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而顾征则要求坪洲知州调动人手挖出所有登记在册的瘟马尸体。 常庆和常夫人做梦都想不到,几人会直接同坪洲耗上,完全放弃了其他同样有瘟马的地方。 一日后。 顾征指着其中两头尸体,“这两头马看着强壮,不像是瘟马,请仵作来看看。” 这一看,便看出了是两头健康的马匹,没有瘟病。 更让顾征感到惊喜的是,埋尸体的土坑里还有一只挖土的铁锹。 沈清平见状笑了,“顾将军,这铁锹制作精良,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我倒是知道曲家最近有几个小厮发了横财,不如顾将军同我一起去问问?” 两人并肩离去,而同一时间的京城,宋时欢正在施粥。 常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常夫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听说郡主亲自施粥,让人心生敬佩。”常夫人温柔的笑着,“我陪郡主一起施粥,也能让郡主少些劳累。” 此时常夫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和善的贵妇。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也传入两人耳畔。 “常夫人不愧是京中有名的善人,这个时候也愿意来帮秦王府一把。” 听到这话,宋时欢眉眼弯弯,“好啊,正巧京城去坪洲路途险峻,我正因担心顾将军而心神不宁呢。” 听到坪洲,常夫人眼神骤缩。 “什么坪洲......”常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不对啊,您的娘家曲家,不就是在坪洲吗?”宋时欢含笑道。 常夫人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第56章 入穷巷!把东宫拖下水 “迎春,快去扶一扶常夫人。”宋时欢大大的双眸里满是担忧,“我瞧着常夫人有些站不稳了。” 任谁来看都挑不出宋时欢半点错处。 迎春笑盈盈的上前,接触到常夫人的一瞬间,常夫人如同触电般后退。 “不了,我突然想到府上还有些事情......我......我改日再来。”转身离开之时,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常夫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呼吸变得急促,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怎么可能呢? 顾征他们竟然直直朝着坪洲而去,还盯上了曲家。 常夫人心神剧震,几次想要爬起来却又都无力跌倒在地上,最终整个人崩溃大哭了起来。 “迎春,快去请大夫来给常夫人看看。” 宋时欢的声音此时在常夫人耳中犹如恶魔吟唱,常夫人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送我......送我回常府。” 她得回府跟老爷说,一秒都耽误不得。 可宋时欢却亲自上前扶住了常夫人,“抱夏,来搭把手先把常夫人扶进王府里歇息。” 常夫人就这样被带进了王府,急的双眼赤红。 “我说了,我要回府。” 抱夏被常夫人这副恶狠狠的面容吓得浑身一抖,不由得瘪了瘪嘴,原来整日都笑脸迎人的常夫人还有这副模样呢。 “常夫人,我们郡主说了,您是在王府门外摔倒的,必须请大夫来看过,确定您无碍后再把您送回去。” 抱夏俏脸泛冷,“您在王府安心待着,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郡主特地吩咐了,找城南最远的大夫过来。 就这样,常夫人在王府里度秒如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 坪洲。 沈清平很轻松的便定位到了一个叫曲申的小厮。 “这人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最近出手格外大方。”沈清平指着正在斗鸡的曲申,“他玩的这些我都玩烂了,看他的玩法是个蠢货。” 沈清平朝着顾征使了个眼色,朝着人群中走去,伸手拍了拍曲申,“我瞧你这个鸡不行,像是生了瘟病。” 一听沈清平这话,在场人都愣住了。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曲申正玩的尽兴,神色不善的开口,“你以为鸡跟马一样,那么容易就会得瘟病?” 沈清平乐了,“我瞧得出来,你这鸡就是瘟鸡。” 看着沈清平笃定的模样,人群中一个脸上布满麻子的男子开口,“曲申,你不是前段时间还碰过瘟马吗?说不准你这鸡真被传染了瘟病。” “王麻子你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碰过瘟马了?”曲申破口大骂道。 “曲申,我明明听到你在那骂瘟马什么的。”王麻子也嚷嚷了起来,“快把你的瘟鸡拿走,别把我们的鸡也给传染了。” 说话间,两人便要推搡起来。 顾征见状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曲申的手腕,任由曲申如何用力也挣脱不了,曲申脸色阴沉,“你谁啊?” “顾征。” 顾征一向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伸手劈向曲申的后颈,而后看向呆滞的沈清平,“沈大人,走吧。” 沈清平看着顾征扛起曲申大步往前走,一整个愣住。 顾将军行事这么干脆利落的吗? 曲申是个好吃懒做又贪得无厌的,因为其父是曲家的管家,所以才得了常夫人吩咐的这份差事,还因此获得了一大笔金银。 还没上几套刑罚,曲申便全招了。 “郡主说的没错,果然是常家!”沈清平恶狠狠的开口,“这下常家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顾征也松了口气,“沈大人,明日便启程回京吧,皇上和王爷还等着呢。” ...... 坪洲这边的调查出奇顺利,另一边常夫人回到常家后,便失魂落魄的跑向前院。 “老爷,不好了。” 常庆正在低头捡掉落在地上的棋子,听到后猛地抬头,脑袋狠狠的撞到了桌角,磕出了一道血痕。 忍着痛意,常庆开口道,“何事如此惊慌?” “顾征他们......他们直接冲着坪洲去了,还盯上了曲家。”常夫人六神无主的拉着常庆的衣袖,“老爷,去......去东宫求太子殿下,趁着顾征还没查出真相,还来得及。” 常庆一听又急又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常夫人闻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老爷,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怀疑常家,是确定就是常家,所以盯着常家去找证据。” “为今之计,只有去求东宫了。” 常庆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整个人也老了十岁不止。 “备马,去东宫。” 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常庆,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下,如今只有您才能救常家了。”常庆缓缓开口,“顾征去了坪洲,盯着曲家查,若再不阻止,常家就完了。” “常庆,孤反复问过常家是否跟此事有关。”太子眼神猛地一缩,“你们常家都矢口否认。” “是啊,兄长,本宫也反复问过你几次了。”太子妃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常庆低着头,沉默不语。 太子心思百转千回,意识到了如今的情况,常家根本没有能保下的可能,反而会让东宫沾上一身腥。 思及此,太子开口,“此事同东宫并无半分关系,孤也帮不了你。” 听到太子毫不留情的拒绝,常庆抬起头来,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太子殿下,常家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前段时间二皇孙和三皇孙路过坪洲,在曲家小住时透露了几分要惩治秦王府的意思。”常庆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绝,“若是太子殿下无法帮常家,常家会直接供出两位皇孙。” “常庆,你血口喷人!” 屋外的宋言峥冲了进来,抓住了常庆的衣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秦王府的变故,怎么可能示意惩治秦王府?” 常庆脸色涨红,嘴角却勾了起来。 “无论......无论如何,常家和东宫都是一体的。” 若是常家没了,东宫也不能全须全尾的从这场闹剧中脱身。 太子顿时目眦欲裂。 第57章 反目成仇!东宫暴露 “大哥,你怎么能骗我?” 太子妃崩溃的吼道,“若是一开始你和兄嫂不瞒着我们,事情如何会沦落到今天这番地步。” 让东宫被蒙在鼓里,还在里面添柴加火,让事情闹的更大。 常庆痴痴的笑着,若是一开始......东宫能帮常家一把,他又如何会如此兵行险招?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一起想办法。” 听到常庆的话,太子竟怒极之下给了常庆一巴掌,打的常庆耳畔都嗡嗡作响。 “常庆,你记着,这巴掌是孤替孤的两个孩子打的。”太子手都在发抖,“他们无辜被牵连进你的算计里,他们也是你的亲外甥。” 常庆用舌尖顶了顶脸颊内壁,二皇孙和三皇孙也非善类。 谁都不无辜。 “来人,速速带人前往坪洲,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情按死在坪洲。”太子脸色铁青,“另外告诉那些朝臣,明日早朝不必参宋裕了。” “多谢殿下。”常庆淡淡的开口。 太子闻言阴狠的瞪着常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顾征身边必有高人跟着,孤之前派去的死士无一归来。” “回家收拾细软,时刻准备逃命吧。” 常庆失魂落魄的离开东宫,回到常家后双腿一软。 “老爷,怎么样了?” 此时的常夫人双眼已经哭肿。 “太子已经派人去坪洲处理顾征了。” 听到这话,常夫人瞬间重重的松了口气,“老爷,我们......” 这时,常夫人才注意到常庆格外红肿的脸,意识到什么后忍不住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巴。 “东宫竟然......” 竟然敢打了老爷的脸。 “你说的对,东宫永远都不会是常家的依靠,尤其是常家无法提供给东宫显而易见的好处。”常庆眼神漆黑,“逃命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就在常家等东宫的消息。” 他们一旦选择逃离京城,说不定第一时间派人杀他们的就是太子。 但只要他们坚持留在京城,为了两位皇孙,太子也只能拼尽全力保住常家。 只是常庆低估了元祐帝的怒火。 次日早朝。 元祐帝看着明显比之前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朝臣,眼神微暗。 “今日诸位怎么不弹劾秦王了?”元祐帝似笑非笑的开口,“朝堂好不容易热闹了几天,这乍一冷清,朕还有点不习惯。” “常爱卿,你来说说。” 常庆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心神一颤,连忙出列,“回皇上,福安郡主赤诚之心,每日在王府外施粥,如今百姓们也开始认为秦王殿下是被冤枉的。” 元祐帝冷笑出声,余光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太子。 经此一事,倒是让他看到了他这个儿子,在朝堂上的能量有多大。 ...... 顾征和沈清平在梳理完所有证据后,带着曲申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而沈骁那边显然进展并不顺利,行刺的都是死士,仅凭箭矢难以判断背后指使之人。 就在沈骁毫无头绪之时,东宫派来的新一批行刺之人送上门来。 不同于之前训练有素的死士,这一次来的显然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但就算是再武功高强,在沈骁面前也被几下制服。 整个打斗事件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就连顾征看向沈骁的视线都变了,“沈统领的武功又精进了。” “身上担着皇上的安危,不敢不精进武功。” 沈骁说罢便上前一个一个检查尸体,终于,在一个尸体腰间发现了一枚玉佩。 “这玉佩京城里多的是,凭这个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沈清平嘟囔道,“这么多人,一猜不是东宫就是常家。” 听到沈清平的话,沈骁眼神暗了暗。 继续翻找着。 又在一个尸体的钱袋子里发现了一枚宫里特制的银钱。 “哟呵,这事儿就大了。”沈清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沈统领,这下锦衣卫有的忙了。” 沈骁没有说话,把玉佩和银钱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 “继续赶路吧。” ...... 几人赶回京城时,已是七日之期的第六日。 “时间紧迫,我们直接进宫面见皇上。”顾征同沈骁辞别后,带上沈清平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却在宫门口碰到了等候许久的太子。 “顾将军,不如到东宫坐坐?”太子脸上的笑容细看之下还有些僵硬,“孤听闻顾将军回京,特地备下了茶点。” 顾征神色一屏,看着毫无退让之意的太子,最终点了点头,“承蒙殿下看重,臣恭敬不如从命。” 太子这才满意,看向一旁的沈清平,“沈大人就先回吧。” 沈清平双眼忍不住瞪大,这狗眼看人低的太子! 顾征见状缓缓开口,“劳烦沈大人先回府等我。” 沈清平看着太子和顾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瞪了太子好几眼。 事到如今着急了,可惜急也没用! 东宫。 顾征正襟危坐,连茶水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太子见状拿着杯盏的手顿了顿,“顾将军去坪洲可有收获?” “殿下,此事涉及到秦王,请恕臣无可奉告。” 顾征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太子眼神微暗,果然是根难啃的硬骨头。 “顾将军也是聪明人,那孤就直说了。”太子放下杯盏,“常家乃太子妃的母家,孤不想让常家出事,若是顾将军答应孤,孤保证日后顾将军乃是武将之首。” “还可以为将军修建功德庙。” 武将之首,修建功德庙,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顾征却站了起来,面色难看,“殿下,武将的功绩都是真刀真枪用命拼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嘴皮一动硬捧出来的。” “我顾征若是贪图这不明不白的功绩,我家老爷子泉下有知,都会回来找我索命。” “顾征,你休要不知好歹!” 被下了面子,太子也怒火中烧。 “臣无话可说,先行告退。”顾征冲着太子行礼告退,却在快要走出屋子时被人拦住。 身后,太子阴冷的声音响起: “顾征,你以为你今日能轻易走出这个屋子?” 第58章 真相大白,兄弟对峙 “殿下,您这样若是被皇上知晓......” 顾征的话还没说完,太子眼中便闪过一抹疯狂。 “那也得先能让父皇知晓再说。” 数十人一起朝着顾征拔剑而来,顾征也瞬间便同来人对上,打的难舍难分。 “父王,一会儿等顾征被杀死,孩儿就会装作被刺的模样。”宋言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您就可以告诉皇祖父,顾征企图杀害皇孙,被当即处死了。” 宋言峥眼中并无半分怜悯之色。 太子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下才会选取的法子。 他自然知道父皇会怀疑,可刺杀皇嗣本就是死罪,于法理上谁都挑不出错儿来。 “若是父王还有所担忧,孩儿便拿刀给自己刺一下。”宋言峥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能保全东宫,这伤也受得值当。” 听到宋言峥这话,太子眼神微动,“言峥,孤知道你是最为东宫着想的孩子。” 顾征虽武功高强,但到底身上没有武器,寡不敌众。 一炷香后,顾征的身上已经有多处负伤。 整个人也跪倒在了地上。 “顾征,若非你性子执拗,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太子脸色阴沉,“要怪就怪顾老将军死的早,你顾家也不比往昔那般荣耀。” “动手吧。” 说罢,太子便背过身去。 身后,数十把刀剑冲着顾征而来,却在一瞬间被一道身影弹开,只见沈骁护在顾征面前,声音平淡无波,“殿下,臣奉旨保护顾将军的安危。” “沈骁,谁给你的胆子敢擅闯东宫?” 太子面容狰狞,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是我给的胆子。”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站在了太子面前。 这是自生辰宴后,两人第一次相对而立。 “宋时欢,又是你。”太子咬牙切齿的开口,若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刚出生时把她给掐死。 “沈首领是我特地进宫向皇祖父求的,用来保证顾将军的安危。”宋时欢毫不畏惧的对上太子的视线,“如今顾将军有危险,那就没有擅闯东宫一说。” 太子闻言浑身一颤,难怪他派去刺杀顾征的人都未能成功。 原来父皇竟然把沈骁派去保护顾征。 父皇竟如此偏袒秦王府! 宋时欢亲自扶起了顾征,又让身后的迎春来探查顾征的伤势。 “牙尖嘴利。”宋言峥满眼都是厌恶,“宋时欢,这里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 宋时欢被宋言峥的话给气笑了。 “顾将军奉旨查的是我父王的事情,大皇孙却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宋时欢声音一冷,“我倒想知道,东宫请顾将军来小坐,却又想要取顾将军的性命,这是何故?” “不过你们也不必说给我听,沈首领,我们进宫。” 说罢,几人便搀扶着顾征进宫。 东宫外,沈清平看到顾征还有气后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反应过来了,一路狂奔去秦王府给郡主报信儿。 瞧这架势,只怕再晚上片刻,顾征就要没命了。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满身是伤的顾征,又在听沈骁说完东宫的事情后,整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顾征,肉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顾征闻言连忙把所得证据都呈给了元祐帝,“回皇上,臣以查明真相,在背后动手脚的是坪洲曲家,也就是常夫人的娘家。” 听到顾征的话,元祐帝内心毫无半分波澜。 他猜的便是常家,还有......东宫。 “召常庆入宫。”元祐帝缓缓开口,“沈骁,派人把常家围住,不许其他人外出。” 宋时欢闻言心神一震,这一次,常家要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半个时辰后,常庆哆嗦着双腿跪在元祐帝面前。 可元祐帝却看向了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宋裕,“这是你的案子,你来处理。” 宋裕闻言勾了勾嘴角,又活动了一番手腕。 走到常庆面前时,宋裕直接一拳砸向了常庆的面门,“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本王?本王哪里给过你错觉,让你觉得本王软弱可欺?” 天知道这六天的时间他过的有多艰难。 只能从吴奇嘴里听到阿欢的动向,只能默默的懊悔为何自己行事不能小心谨慎,让阿欢跟着吃了这么大的苦。 宋裕所有的情绪都化为愤怒,打在了常庆身上。 在常庆被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宋裕踩着常庆的手指,“这件事情除了常家,还有谁?” 此时已经出气比进气还要多的常庆满嘴都是鲜血,断断续续的开口,“东宫......二皇孙和三皇孙......” 常庆恨极了东宫。 他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可东宫竟然还是让顾征揭穿了真相,把常家置于死地。 既如此,那便一起死好了。 听到常庆的话,宋裕看向上位的元祐帝,“请父皇把太子叫来。” ...... 太子来的时候心神忐忑,他万万没想到宋时欢竟会带着沈骁闯入东宫,刚好撞破了他要杀顾征的场面。 “父皇,儿臣有罪。” 太子跪在地上,“儿臣不该因为太子妃是常家之人,便试图想要包庇常家,儿臣做错了,求父皇责罚。” 宋时欢在一旁露出了冷笑。 好一招知错就改,把水搅浑,然后淡化东宫的罪责。 可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裕便走到了太子面前,经过这件事情,宋裕的眼神多了几抹深色。 “因为想要包庇常家,就对忠臣之后动手,隐藏真相让本王蒙冤。”此时的宋裕竟让太子有些惧怕,“所以,在你心里,常家比顾将军,比本王都重要,甚至比父皇都重要,对吗?” 一句话,便给东宫扣了一个目无尊上的帽子。 “大哥,孤从未这样说过。” “但你却是这样做的。”宋裕嗤笑出声,“君子论迹不论心,还是说,堂堂一国太子,竟是个小人?” 宋时欢看着火力全开,说话缜密的宋裕。 惊讶的小嘴微张。 眼前这个能言善辩步步紧逼的,是她父王? 第59章 常庆撞柱而亡!帝心起疑 面对宋裕的质问,太子竟无言以对。 “大哥,你莫要含血喷人。” 宋裕闻言嗤笑出声,直呼太子名讳,“宋翎,险些获罪入狱的是我,如今你却说我含血喷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罢,宋裕便跪在地上,朝着元祐帝开口,“儿臣求父皇严惩不贷。” 儿臣...... 元祐帝心神一颤。 这是这混账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儿臣。 “常家设计皇嗣,其罪当诛。”元祐帝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常庆,“沈骁,查抄常家所有家产,三代以内统统秋后问斩。” 听到元祐帝的话,常庆瞬间心如死灰,这是要绝了他常家所有的血脉。 “皇上,求您放过罪臣的孩子,罪臣甘愿接受任何惩罚。”常庆双目赤红,若是常家毁在他手上,他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和母亲? “秦王也是朕的孩子!” 元祐帝怒极,“常庆,你算计朕的孩子,还想让朕从轻处置?” 痴人说梦! 常庆闻言拼命爬到了太子身边,抱住了太子的大腿,“殿下,您替常家求求情,起码给常家留一个血脉。” 太子此时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立刻把常庆踢开,一副不想沾染上常家的模样。 常庆见状竟仰头大笑出声。 “我常家世代簪缨,本来能过着富贵安详的日子。”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常庆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是你来到我常家,说要求娶我常家的女儿。” “你向常家保证登基后会善待常家。” 听到常庆的话,太子怒目而视,“常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所以我常家助你成为太子,常家的女儿为你绵延后嗣。”常庆此刻已经完全疯癫了,“可殿下却对常家越来越忌惮,恩将仇报。” “父皇,他说的这些全是在污蔑儿臣。” 太子着急的朝着元祐帝开口,可回应太子的,却是元祐帝深不见底的眼神。 常庆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分。 竟朝着宋裕的方向爬去。 宋裕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常庆,却见常庆缓缓开口,“王爷,当年若非您与那宫女私通,我常家原本选中的人,是您。” 宋裕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就连上位的元祐帝手指都忍不住颤了颤。 说罢,常庆便撞向殿内的柱子,当场没了气息。 他恨啊,恨自己没听父亲的话,让常家混入了皇位之争的旋涡。 当年父亲选中的是秦王。 父亲说秦王日后定是个尊贵的闲散王爷,常家女嫁给秦王,生下的孩子就有元后血脉,可保常家百年昌盛。 可他却把妹妹嫁给了太子。 他是常家的罪人。 ...... 沈骁处理完常庆的尸体后便带着人朝着常家而去。 殿内,太子的呼吸声都放缓了,生怕惹怒了元祐帝。 “言明和言朝在外游历已有一年时间,让他们回来吧。”元祐帝一开口,太子的心便猛地提了起来。 父皇还是怀疑东宫了。 太子神色僵硬,“儿臣回去就给言明和言朝写信。” 见太子这副模样,宋裕嘴角微勾,“对啊,叫他们回来也好给他们的外祖父上炷香,到底常家出事也是因为他俩。” 宋裕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次瘟马的屎盆子扣在宋言明和宋言朝身上。 “大哥,言明和言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太子脸色铁青,“是常家为了拖东宫下水,所以才出言攀污。” 太子直接起身跑到了元祐帝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实打实的声音听的吴奇都心肝乱颤。 这么大的场面,能不能让他这个太监回避一下? 他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会被太子除掉的。 太子扯着元祐帝的衣袖,“儿臣之所以鬼迷心窍,试图想要包庇常家,就是因为常庆威胁儿臣,说要把事情强行推脱到言明和言朝身上,他们两个今年才十五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常家有何理由要攀污你东宫?”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太子,竟觉得很是陌生。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当年初封太子时,这孩子是何模样了。 “常家就是想让儿臣帮他善后。” 太子见元祐帝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急如焚,脱口而出道: “大哥的事情儿臣也在背后也助推了一把,若是早知道是常家设计,儿臣还这样做的话,岂非是个傻子?” 太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元祐帝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沉,“蠢货!” 一旁的宋时欢简直要抚掌称赞,她还在愁怎么做实东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事情,谁成想,太子竟自己招了? “皇上,臣在去坪洲和回京的路上分别遭遇刺杀,不知此事是否也和东宫有关?”顾征恰到时宜的开口,“沈首领已经找到了线索,想必不久后也会水落石出。” 太子瞬间面如菜色。 “太子私行不端,自今日起......” 元祐帝缓缓开口,太子双眼都染上一抹猩红。 就在此时,殿外小太监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到。”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息。 继后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狼狈的太子后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臣妾拜见皇上,方才听说紫宸殿见了血,担心皇上龙体受损,所以特来瞧瞧。” “起来吧。”元祐帝的声音不喜不怒。 宋裕见到继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寒意,一步一步走到了继后身边。 “母后,方才常庆临死前说常家一开始是想把常家女儿嫁给我的,并非二弟。” 听到宋裕的话,继后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 “而且,他还说了,若非当年闹出了我与宫女私通之事,常家也不会把常家女儿嫁给二弟。” “这其中竟还有这些内情。”继后佯装惊讶道。 宋裕勾起了嘴角,目光紧紧锁定继后,“是啊,我就是觉得太巧了,我同那宫女私通的时间选的真巧,那宫女又刚巧是母后宫里的,母后,您说是不是?” “裕儿,母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60章 禁足一月!宋裕正式进入朝堂 “母后向来聪慧过人,难得也有听不懂的时候。”宋裕脸色嘲弄,“既如此,待我弄清楚真相,再同母后好好说说。” 继后的手帕都被拧的不成样子,避开了宋裕灼灼的目光,“皇上,可是肉粥的事情有了论断?” 元祐帝看向继后,“朕已经下旨处死常家,只是按照常庆的交代,此事和东宫也大有关系。” 说罢,元祐帝一脚踹向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不同于往日踹宋裕时的小打小闹,元祐帝这一脚踹的太子竟直接直不起身子,疼的额头都开始冒汗。 “宋翎,朕前不久刚同你和太子妃说过,朕平生最恨的,便是手足相残。”帝王一怒,顾征和吴奇作势便要跪下,宋裕一把拦住了同样想要跪下的宋时欢。 “阿欢,我们是苦主,不必跪。” 宋时欢看着宋裕冷硬的侧脸,点了点头。 她开始感觉到这次肉粥的事情,带给父王的影响是无法预估的。 “父皇,儿臣......”太子诺诺不敢多言,继后忍不住开口替太子求情,“皇上,翎儿怎么会作出兄弟相残之事,定是常家攀污翎儿。” “皇后!” 元祐帝的声音满是怒火。 “是这个混账自己承认的!” 一时间,继后也懵了,翎儿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这种事情推脱都来不及,还能自己承认? “父皇,儿臣知错了。”太子忍着剧痛,“日后再也......再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元祐帝指向一旁堆成小山的折子,“这么多天参你大哥的折子堆起来比你都高,这里面多少是你的杰作,告诉朕!” 元祐帝是真的动了怒,如今他还在世太子都尚且容不了手足兄弟,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那他的三个兄弟还能有好下场? “皇上!”继后哭着开口,“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导无方,才让翎儿做了糊涂事。” “幼时闺阁之中,姐姐便常说能为手足是几世修来的缘分,要同心同力。”提及元后,宋裕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是臣妾愧对姐姐的叮嘱,没有把翎儿教好。” 太子闻言也忙不迭的磕头,“父皇,儿臣日后一定按照嫡母的教导,端正自己的品行,绝不会在作出那等糊涂事。” 听到太子唤元后嫡母,继后的心尖都在滴血。 是啊,在元后和宋裕面前,她就是个继室,翎儿也是继室所出的嫡子。 听到提及元后,元祐帝一股怒火憋在了心里。 宋时欢却在这时突然哭出声来。 “阿欢,怎么了?”宋裕立刻拉住宋时欢的手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只见宋时欢摇了摇头,眼眶里积蓄的都是泪花,“我就是难过。” “祖母仙逝的时候父王还不到两岁,所以祖母的事情父王只能从旁人嘴里听到。”宋时欢哭的伤心,“明明父王才是祖母唯一的孩子,祖母若是还在世,看到父王被百官弹劾,定会像阿欢一样难过的睡不着觉。” 想用元后来为东宫求情,也要看看秦王府答不答应! 宋时欢的话传入元祐帝耳中,元祐帝顿时又给了太子一脚。 再也不顾继后的求情,开口说道: “太子私行不端,自今日起禁足东宫一月,另召宋言明和宋言朝即刻回京,每日去上书房一个时辰诵读孝经,诵读一个月。” 继后闻言眼前一黑。 在常家被处斩的关键时刻,翎儿被禁足一个月,这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待东宫? 还有言明和言朝,一回京就被要求诵读孝经,只差被指着鼻子说不孝了。 在大祁,不孝可是能要命的罪名。 这样的处置,对于东宫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皇上......”继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朕心意已决。”元祐帝声音冷硬,“皇后,太子妃那边,朕就交给你了,朕不想看到一个心不在皇家的太子妃。” 元祐帝竟是对太子妃也起了杀意! “皇上放心,太子妃知晓轻重,臣妾会处理好的。”继后颤颤巍巍的开口,这一次,东宫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宋翎是被人押回东宫的,东宫里对顾征出手的人都被杖毙,东宫里的血腥味道好几日才散尽。 ...... 次日早朝,正好是七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朝臣们等待着元祐帝的到来,可在看到那道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时,竟发现元祐帝身侧还有一人。 宋裕身着亲王蟒袍,剑眉星目,跟在元祐帝身侧。 这是宋裕第一次踏入朝堂。 “肉粥里的瘟马肉一事,如今已尽然调查清楚,秦王无罪,吴奇,跟大家说说真相如何。” 元祐帝的声音传至朝堂上的每一个角落,众人纷纷朝着宋裕的方向看去。 吴奇扯着嗓子把真相公布于众,众人心生寒意,那么庞大的常家,竟因为算计了秦王,尽数覆灭。 元祐帝扫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宋裕身上,“日后早朝,这里就是你的位置。” 位置稍侧太子半分,可由于太子被禁足,此刻的宋裕俨然站在了楚王和齐王之前。 “儿臣遵旨。” “儿臣日后必定竭尽所能,不愧对身上这身衣裳。” 宋裕的回应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秦王莫不是被换了个芯子?怎么说起话来开始变得人模人样的? 混杂于人群最后面的沈清平连忙低头,掩盖住自己快要咧到耳后根的笑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今日也能来上早朝了! 王爷说了,日后这朝堂的一亩三分地,秦王府也要来抢上几块。 沈清平双眼发光,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叱咤风云的场景。 “好,这才是朕之嫡长子该有的样子!” 元祐帝的一句话,让满朝文武的心思都开始快速转动了起来。 嫡长子...... 是啊,秦王可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 是大祁最为尊贵的皇子。 第61章 太子妃成为弃子 秦王府。 宋裕看着宋时欢入睡后,大步来到了书房,沈清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郡主睡着了吗?”沈清平放下手中的书,连忙开口问道。 宋裕点了点头,这几日阿欢都没睡好觉,心力交瘁,如今事情有了定论,刚才一躺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看的宋裕心疼不已。 “睡着了就好。”沈清平也松了口气,“粥棚的事情,王爷打算怎么办?” 提及粥棚,宋裕眼神晦涩。 “之前是本王考虑不周,贸然出手把粥棚换成肉粥,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 真是银子也花了,骂名也挨了。 “本王打算恢复成白粥,并且减少供应,每五日定点施粥一次。” 他想明白了,善心点到为止,过善就会生恶。 沈清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要我说,这粥不施也罢,花银子养一群会咬人的狗,遇到点事情便朝着王府咬。” 他沈清平自认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若非郡主每日亲自施粥,那些人会暂时放过围困秦王府? 他可是亲眼看到郡主的双臂举都举不起来,疼的直掉眼泪。 “阿欢临睡前说了,总有真正需要一碗米粥的人,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宋裕呢喃道,他不敢去深想前十年阿欢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他愿意做这些为阿欢积攒福报。 沈清平见状也不再多言,继续同宋裕商议朝政之事,直到月亮高悬,沈清平方才离开王府。 “夜已深了,王爷,该就寝了。” 六喜的声音响起,宋裕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六喜,你再同本王讲讲这几日王府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 就这样,宋裕一直在书房坐到了天亮。 ...... 另一边。 太子妃站在诏狱外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娘娘,您只能在里面待一刻钟的时间。”把守的侍卫一边开口,一边打开了诏狱的大门。 顿时,一股寒气夹杂着血腥味道涌了出来,让太子妃瞬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里面阴冷潮湿,时不时传出惨叫声。 当太子妃站在常氏面前的时候,已是浑身冷汗。 “兄嫂。” 太子妃轻声开口。 此时的常氏身穿囚服,头发脏乱无比,手脚都带着铁镣,听到动静后抬眼看向太子妃,“娘娘来了。” “你们为何要害本宫,还有本宫的孩子?” 太子妃眼眶泛红,因为常家她如今在母后面前战战兢兢,她的两个儿子还未回京就已经被父皇猜忌。 常氏笑了,“娘娘,若是追根究底,到底是谁害了常家?” 常氏的话平淡却又直击太子妃的内心。 “我们东宫有哪里对不住常家?”太子妃激动了起来,“这么多年东宫替常家摆平了多少事情,兄嫂难道不清楚吗?” 常氏闻言,对着太子妃摇了摇头。 她这个小姑子被养的过于单纯任性,不懂得人心险恶,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嫁入东宫。 “那常家给东宫了多少银钱,替东宫做掉了多少朝臣,娘娘不清楚吗?” 听着常氏的反问,太子妃呼吸一窒。 “事已至此,再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娘娘还是想着该如何自保吧。” 见太子妃似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常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娘娘,常家没了,日后您在东宫如何立足?” “本宫有三子一女,不必担心这些。” 常氏闻言垂下了脑袋,不再同太子妃继续多言。 多说无益。 ...... 太子妃失魂落魄的回到东宫。 “大皇孙呢?”太子妃迫切的想要见到宋言峥,在她心里,宋言峥作为大祁的嫡长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回娘娘,大皇孙同太子殿下在书房议事呢。” 听到下人的话,太子妃连忙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书房外。 太子妃正要敲门而入,屋内的声音却传入太子妃的耳中。 “父王,如今常家没了,东宫的位置就更加危险了。”宋言峥语气里带着几抹恨意,“昨日早朝,秦王可是出尽了风头。” 太子也满脸嫉恨,“等秋日处斩后,把常家人的尸首都扔去乱葬岗,不然难消孤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太子妃瞳孔猛地一缩。 殿下竟然恨常家到这种地步吗? “父王,如今母妃是无法再给东宫带来助力,我们得再找个得力的帮手。”此时的宋言峥,满心都是对皇位的渴望。 “你母妃到底为孤生了你们几个,同孤之间也是有情份的。” 屋外的太子妃闻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太子的声音继续响起,“孤想着再纳两个侧妃,家世不必太高,但要能为东宫所用。” “至于真正的助力,言峥,你也该娶妻了。” 宋言峥闻言想都没想,“一切都听父王的安排。” “这些事情先不要告诉你母妃,等孤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同你母妃说。”太子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多安慰安慰她。” “母妃向来对父王温柔体贴,想必不会有意见的。” 屋外,太子妃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妆面。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竟然会商议出这样的决策,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太子妃跌跌撞撞的离开书房,传出的动静被屋内的太子和宋言峥听到。 “谁在外面?” “回殿下,方才太子妃娘娘在门外伫足良久。” 听到回话后,太子和宋言峥都沉默了片刻。 “既然她知道了,那便如此吧。”太子拍了拍宋言峥的肩膀,“你去找你皇祖母,让她为你挑选妻子。” “儿子知道了。” 离开书房的时候,宋言峥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 常家把东宫害成这样,母妃竟然还试图去为常家求情,可真是有些拎不清了。 他和父王也是为了母妃好。 只有父王顺利登基,母妃才会成为大祁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到那个时候,母妃自然会懂他和父王的良苦用心。 思及此,宋言峥大步朝着坤宁宫而去,至于太子妃那边,则连句安抚的话都没有。 第62章 前世仇敌聚齐了! 坤宁宫。 “皇祖母,请您做主替孙儿挑选一名皇孙妃。” 宋言峥一边给继后喂药,一边缓缓开口。 继后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听到宋言峥的话后点了点头,“本宫已经替你相看的差不多了,最终挑出来了五名贵女,寻个时间叫她们进宫,你也瞧上一眼。” “只要能给东宫带来助力,孙儿都听皇祖母的。” 宋言峥眼底满是对权力的渴望,最近东宫出的变故太多了,他必须要尽快娶妻来保证东宫地位的稳固。 “若要说助力最大的......”继后示意陈迟拿来一个册子,指着其中一名长相秀丽的女子开口,“顾家长女顾明琉。” 宋言峥顿时蹙了蹙眉,“顾征的长女?” 这次东宫之所以摔这么大个跟头,跟顾征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心里恨顾征都来不及。 就连父王都对顾征起了杀心,他反倒要娶顾征的女儿? 见宋言峥没想明白,继后扯了扯嘴角,“你皇祖父念旧,顾家有一个入功德庙的老将军,日后顾征绝不会仅仅只是个正三品骁骑将军。” “若是你日后有了难处,顾征也能用顾老将军的情分替你求情。” 听着继后的话,宋言峥沉默了。 “言峥,娶了顾明琉,就相当于娶了顾家在军中的威望,他日战时,军功便都是你的。” “孙儿愿意。” 见此,继后脸上才多出了几分笑意,握住了宋言峥的手。 “你是本宫的嫡孙,本宫自然是什么好的都想给你。” “皇祖母,父王的意思是,东宫也可再入两个侧妃。”宋言峥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悄悄掩盖住了眼中的锋芒。 “这么多年东宫的后院里只有你母妃一人,你父王也做的足够了。”继后目光一闪,“不过,侧妃的人选该由你母妃挑选。” “母妃性子弱,还是由皇祖母挑选合适。” 继后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翎儿这么多年不愿纳妾,若非有几个孩子在,她早就发难不满了。 如今常家落败,倒是让翎儿开窍了。 “最近大伯那边势头太盛,父王心里也着急。”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废物王爷。”继后冷哼一声,“若非宋裕名声太差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嫁女,我们安插一个秦王妃也不是不行。” “让皇祖母替我们操心了。” 宋言峥又陪继后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开坤宁宫。 “殿下,要不要去瞧瞧太子妃娘娘。”一旁的小太监试探的开口。 宋言峥闻言蹙了蹙眉,“让惜颜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三日后,京城门外。 “二哥,三哥。”宋惜颜如同一只花蝴蝶一样朝着宋言明和宋言朝,“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想你们想的都吃不下饭了。” 宋言明和宋言朝见状连忙下了马车,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唯一明显的区别,便是宋言明的左耳畔处有一颗黑痣。 “快让我瞧瞧,咱们福蕴郡主是不是又漂亮了?” 两人哄着宋惜颜,如同对待难得一见的珍宝。 说着说着,宋惜颜嘴巴一瘪,“最近我们都被大伯和他女儿欺负惨了,父王被禁足,母妃精神恍惚,就连大哥都忙的见不到人影。” “怎么了?大伯何时有了女儿?” 宋言明和宋言朝脸色一变,父王在信里只说了让他们速归,别的事情一概没提。 宋惜颜流着眼泪,添油加醋的把宋时欢的事情说了一通。 还没听完,宋言明和宋言朝便气的赤红了双眼。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当年那个灾星。”宋言明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惜颜,你且等着我们去给东宫讨回公道。” “二哥......”宋惜颜吸了吸鼻子,“那野丫头如今颇得皇祖父喜爱,我害怕......” “怕什么!惜颜,你是东宫的福星,我们怎么能让福星受委屈?”宋言朝也跟着开口,“你且回东宫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说罢,两人便直接朝着秦王府而去。 秦王府。 宋裕抱着一厚摞书去沈府找沈明文讨教去了。 而宋时欢则在树下打拳,一招一式拳风凌厉。 “郡主,二皇孙和三皇孙来了。” 听到嬷嬷的话,宋时欢出拳的方向一歪,砸在了树根上。 “郡主!” 看着宋时欢发红的手背,迎春急的连忙进屋子去拿伤药,“郡主怎么砸到树上了,疼不疼?” 可宋时欢却笑了,“我不疼,嬷嬷,去请两位皇孙进来吧。” 如今宋言明和宋言朝也回京了。 前世的仇敌,聚齐了。 宋言明和宋言朝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黑瘦脏烂的野丫头,当宋时欢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一时间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二皇孙、三皇孙。” 听着宋时欢疏离的话,宋言明和宋言朝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气。 “宋时欢,就是你不识好歹欺负惜颜?”宋言明率先发难,“惜颜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跟你这种吃百家饭长大的可不一样,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算计东宫,是不是盘算着让我们求着你回东宫呢?” 宋言朝冷嗤一声,“痴人说梦。” “你们嘴巴怎么那么臭呢?”宋时欢嘴角微勾,说出的话却让两人气的几乎失去理智。 宋言朝扬起双手便想要给宋时欢一巴掌。 可还不待巴掌落下,只见宋时欢快速躲开,并且反手给了宋言朝的眼眶重重一拳。 宋言朝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宋时欢紧盯着宋言明,“二皇孙要不要也来试试?” 宋言明闻言便想抽出腰间铁剑,却被宋时欢握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宋言明也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抱夏,给我拿个手帕擦手,脏。” 宋时欢慢悠悠的开口,“找人送两位皇孙回东宫。” 今日见面,她且先稍微取一些利息。 抱夏已经呆住了,她教给郡主的拳法有这么厉害? 第63章 闹到紫宸殿!惹这父女俩干嘛 “宋时欢,你找死!” 宋言朝嘴皮子都在发抖,从小到大他身为东宫嫡子,到哪里都被人哄着捧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边说,宋言朝便再次朝着宋时欢冲过来,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果然是不懂半分规矩礼数,难怪父王和母妃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视你为耻辱。” 宋时欢闻言目光骤变,扔掉了手中的帕子。 “你说什么?” 声音冷的让宋言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宋言朝还是强撑着,“我们东宫所有人,都以你为耻。” 上辈子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充斥着宋时欢的脑海。 宋时欢的双目开始发红。 宋言朝的拳头在距离宋时欢鼻梁寸尺时被拦住,感受到宋时欢的力道,宋言朝心下微惊。 “我同样以身上流着和你们一样的血,而感到耻辱。” 声音一字一句传至宋言朝耳中,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渗人的笑容。 上辈子,宋言朝和宋言明最喜欢以她取乐,喜欢看她垂死挣扎的样子。 思及此,宋时欢的手缓缓挪至宋言朝的脖颈...... 还不待宋时欢用力,宋裕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阿欢!” 宋时欢眼中的墨色瞬间消散。 宋裕气喘吁吁的跑到宋时欢身边,急的满头大汗,“你没事吧?六喜告诉本王说东宫那两个兔崽子来找茬了?” 宋时欢摇了摇头,“父王,我没事。” 她不仅没事。 若父王晚点来,她都要掐上宋言朝的脖子了。 可宋裕一看到宋时欢发红的手背,整个人便立刻炸了。 只见宋裕左手拽着宋言朝的耳朵,右手拽着宋言明的耳朵,“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本王的女儿。” 两人本就各自负伤,又被宋裕揪着耳朵,瞬间便疼的冒出了眼泪。 “是宋时欢打我们,我们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宋言明忍不住开口,“我手腕都脱臼了。” 天地良心,那野丫头的手背真不是他们弄的。 大伯难道是没长眼睛?看不到他俩受的伤比那连皮都没破的手背严重多了? “本王的女儿本王心里清楚,绝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动手的人,定是你们先欺负她了!” 他家阿欢才十岁,能欺负得了宋言朝和宋言明? 宋裕转而捏着两人的后颈,“备马,本王要带着这两个兔崽子进宫去讨个说法。” 马车里。 宋时欢乖巧的坐着。 宋裕的眼睛都快贴到宋时欢手背上了,“这么严重的伤,忘记先包扎一下再进宫,万一留疤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闻言几乎是快要气的吐血。 皮都没破。 上哪留疤? ......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外边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元祐帝听到动静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折子,“吴奇,外面是怎么了?” “回皇上,秦王带着福安郡主来了。”吴奇面如菜色。 “阿欢来了,快让阿欢进来。”元祐帝一听到宋时欢来了,顿时喜上眉梢,“也不知道阿欢的两个小胳膊养好没有。” 硬生生施粥那么多天,可把他心疼坏了。 “还有......二皇孙和三皇孙。” 元祐帝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叫他们进来。”声音也沉了下来。 不过,阿欢怎么会跟着言朝和言明一起进宫?难不成是碰巧遇上了? 元祐帝大脑飞速转动,可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是被宋裕两脚踹进来的,一人一脚,直接让宋言朝和宋言明朝着元祐帝行了跪拜大礼。 “孙儿拜见皇祖父,求皇祖父为孙儿做主。” 两人满是委屈的声音响起。 一抬头,元祐帝吓得差点没从龙椅上弹起来。 “言朝,你的脸......” “还有言明,你的手怎么......” “是谁干的!” 元祐帝怒气渐生,毕竟是皇孙,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那也不能随便让外面的人给欺负了,像什么话。 还不待两人回话,宋裕便绷着一张脸,“是我干的。” 元祐帝顿时老脸一僵。 “他们欺负阿欢,阿欢还受伤了。” 一听到乖孙女受伤,元祐帝也顾不上还在跪着的宋言朝和宋言明,连忙起身走到宋时欢面前,“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都快破皮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脸瞬间扭曲,瞬间感觉伤口也更疼了几分。 “这就要问问您的两个孙子了。”宋裕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挡在元祐帝和宋时欢面前,“吴奇,去把太子和太子妃叫来,不对,忘了太子被禁足,来不了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太子被禁足的时候,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身子都蜷缩了几分。 太子妃来的极快。 宋言朝和宋言明一见到太子妃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母妃要替孩儿们做主啊,是宋时欢把我们打成这样。” “胡说!” 宋裕的声音一呵,把本就心神恍惚的太子妃吓得更是一抖。 “分明是你们两个趁本王不在府上,跑到秦王府欺负阿欢。”宋裕怒的头发丝儿都快要竖起来了,“二弟妹也在,本王就直说了,你这两个孩子性子太差,日后也难堪重任。” “大哥,何必说什么严重的话?” 太子妃回过神来,神色一屏,“无论如何也都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大哥说言朝和言明难堪重任,属实是有些过了。” 若今日真的接受这样的说法。 那言朝和言明日后还如何能入父皇的眼? “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宋裕气笑了。 还不待宋裕继续发力,一直沉默的宋时欢缓缓开口: “他们说我心怀不轨,说我是东宫的耻辱,还想要打我巴掌。” 难堪重任...... 这样的名声可一定得帮宋言朝和宋言明给做实了。 几句话,紫宸殿的气氛瞬间僵滞。 宋裕额头的青筋暴起,怒目看向元祐帝,“今日东宫必须给我和阿欢一个交代。” “如若不然,我和阿欢就去击登闻鼓鸣冤!” 第64章 宋言峥是好皇孙?呸! 击登闻鼓。 那都是蒙受极大冤屈之人无奈之下的做法。 如今从宋裕嘴里说出,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时欢低垂着脑袋,掩盖住了眼底的墨色,父王待她如珠似宝,她何德何能? 可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眼里,便是伤心至极。 “你们两人竟然这样对待幼妹!”元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实在是令朕失望。” “皇祖父,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想要顺路去秦王府看看她。”宋言明满嘴谎话,“谁知她一见到我们便对我们出手,把我和二哥打成这样。” “混账东西!” 元祐帝听到这话直接气的抄起桌上的杯盏向着宋言明砸去,“事到如今还在撒谎骗朕。” 宋言明愣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皇祖父会如此坚定的相信一个野丫头的话。 连牙齿都在打颤,宋言明彻底慌了。 他怕真的被皇祖父厌弃。 就在元祐帝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视线满是失望之时,吴奇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大皇孙来了。” 宋言峥进殿后先是扫视了一圈,而后视线定在了宋时欢身上。 “阿欢,大哥特地给你带了些膏药。”宋言峥拉起宋时欢的手,一瞬间,宋时欢觉得有一条毒蛇在朝着她吐信子。 “瞧瞧都红了,一会儿让宫人给你上些药,这样好得快。” 宋言峥看向宋时欢的目光温柔极了,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兄长,“至于言朝和言明这两个皮猴,大哥回头替你收拾他们。”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回头是何时?大皇孙打算如何为我主持公道?” “大哥,分明是她......”宋言朝不甘心的开口,却在触及到宋言峥阴鸷的目光是闭上了嘴。 “去给阿欢道歉。” 宋言峥捏紧了宋言朝的肩胛骨,“还要给大伯道歉,最后跟皇祖父请罪,不然我连御医都不给你们叫,就让言明的手废掉好了。” 宋时欢不由得冷笑。 果然是宋言峥,句句都在暗示秦王府不给宋言朝和宋言明及时医治。 “好啊,本王让你们东宫给个交代,你们就这么轻飘飘说两句就过去了?”宋裕怒视着宋言峥,“本王可不糊涂。” “大伯,不然先容御医来给他俩看看伤势。”宋言峥言辞恳切,“尤其是言明,不然我怕他留下一辈子的暗疾。” “我可怜的孩子。” 太子妃哭着扑在宋言明身上,“刚一回来就受这么大罪,父皇,大哥的女儿是受伤了,可言朝和言明的伤势明显要重数倍不止。” 宋言朝和宋言明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元祐帝觉得自己的屋顶都快被哭声掀翻了。 “皇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 宋时欢轻声开口,“今日是我和两位皇孙的第一次见面,为何两位皇孙上来就如此厌恶我?” “还是说......受了奸人挑拨?” 元祐帝眼神一变,看向东宫的视线变得深沉,“朕记得,今日一早是惜颜去京城门外接的人?” 宋言朝和宋言明脸色一变。 “皇祖父,惜颜不曾说过任何诋毁宋时欢的话。” 不打自招。 就连宋言峥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蠢货。 元祐帝一下就明白了是谁在从中挑拨,看向太子妃的视线也多了几分不满,“太子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教养不好。” 教子无方,这对于女子来说同样也是失德的大罪。 太子妃的哭声顿住,神色惶恐。 “皇祖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视为耻辱。” 眼泪似珍珠,一滴一滴砸在元祐帝的心间。 见此情形,宋言峥只得咬着牙给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人一个巴掌,押着两人顶着肿胀的脸给宋时欢认错。 又给脸黑成锅炭的宋裕赔了好久的不是。 最后还是元祐帝下旨把宋言朝和宋言明,还有尚不知实情的宋惜颜都禁足了一个月,此事方才作罢。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王的拳头可不听使唤。” 宋裕明晃晃的恐吓道。 一旁的宋时欢对上宋言峥的双眸,朝着宋言峥勾了勾嘴角。 常家要把脏水泼在宋言朝和宋言明身上,如今两人刚一回来就被禁足,无疑是把此事彻底做实。 之后纵使东宫说破天,也难消众人心中的怀疑。 还有宋惜颜,如今在皇祖父心里只怕已经变成了一个挑拨是非的形象。 真是......大快人心啊! 殿外。 几人刚回到东宫,宋言峥便再次给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人一个巴掌,“谁准许你们说惜颜的?” “大哥,我也是......也是想替惜颜解释......” “惜颜是东宫的福星,若是被皇祖父厌恶,还如何能保我东宫的荣华富贵?” 宋言峥浑身散发着寒气,“都给我回院子好好反省。” 见宋言朝和宋言明踉跄着离开,太子妃扯了扯嘴角,发现她如今面对这个长子,竟然无话可说。 宋言峥也任由太子妃一言不发的离开。 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大师说的果然没错,最近惜颜事事不顺,所以东宫也跟着不顺。 还是得把惜颜好好养着。 ...... 而此时的紫宸殿内。 宋裕滔滔不绝的控诉着东宫的恶行,元祐帝则亲手给宋时欢涂抹膏药,压根没有心情听宋裕的话。 说着说着,宋裕说到了常庆临死前还在控诉宋言朝和宋言明的事情。 “看来那两个兔崽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裕气呼呼的,恨不得再跑去东宫把两人薅出来暴打一顿。 “咦,父王,什么叫私通啊?” 宋时欢眨着双眼,元祐帝的动作一僵,就连宋裕也没了声音。 “您和皇祖母宫里的宫女私通,不就是喜欢那个宫女的意思吗?”宋时欢歪了歪脑袋,“我记得当时常庆就是这样说的。” “那宫女是生的漂亮?还是家里有金山银矿?竟让父王宁愿舍弃名门闺秀。”眼见宋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时欢继续开口,“能不能画下来,我想看看那宫女是什么样子。” “阿欢,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宋裕咬牙切齿,看向元祐帝。 “父皇,儿臣请旨,亲自彻查当年之事。” 他堂堂王爷,怎会看上坤宁宫的宫女? 他绝对不允许阿欢看低他的眼光! 第65章 女学,风水轮流转 “王爷,您又要去查当年之事?” 沈清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当年的事情他们并非没有查过,可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才一直背着这口黑锅。 宋裕点了点头,“本王不能让阿欢觉得,本王的眼光如此差劲。” “啊?” 沈清平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他想过许多原因,唯独没想到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昨日阿欢问本王,那女子是生的好看,还是有金山银矿的时候,本王觉得脸都丢尽了。” 宋裕神色认真,旁人说他纨绔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觉得丢脸。 唯独昨日,他恨不得立刻宣告天下,他宋裕的眼光绝非如此。 “王爷打算怎么查?” 沈清平对此深表同情。 迎春楼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没见王爷动心,王爷他能看上皇后宫里那个整天绷着一张脸跟谁欠她银子似的的心儿? “本王打算去诏狱一趟。” 宋裕眼神微闪,“趁着常家还有人能喘气,去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些什么。” 毕竟常庆撞柱那日,可不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我也一起去。” 两人正欲往外出,刚一推开门便直接对上了一喜的脸。 纵使已经做过无数遍心理建设,沈清平的面容还是扭曲了几分。 “王爷,您说郡主怀疑您的眼光,会不会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王爷亲自挑的这些小厮,实在是太过一言难尽。 “你懂什么!”宋裕瞪了沈清平一眼,清了清嗓子,“备车,本王准备出去一趟。” 他是怕阿欢被话本子里那些俊俏小生给迷住了。 “王爷,您准备今日看完的书还有一半。”一喜老实巴交的开口。 宋裕闻言脸色一僵,差点忘了这事。 面无表情的坐回了书桌后面,宋裕认命的捧起了满是批注的书,抬头看向沈清平: “早知现在,当初本王多少也是会看些书的。” ...... 女学。 丙班里,宋时欢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台上的夫子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开始认真授课。 中间小憩之时,丙班的学子们瞬间便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宋时欢满头雾水。 之前大家都是缩在学堂,等下学之时再快速离开,今日这是怎么了? “郡主,她们这是要出去得瑟呢。”顾明珠悠悠开口,如今宋时欢和顾明珠的关系越发亲近了。 “得瑟?” 见宋时欢一脸疑惑,顾明珠神秘兮兮的带着宋时欢走出了学堂,“往日大家都被甲班和乙班的人欺负惯了,如今风水轮流转,您瞧瞧她们几个,眼睛都快长到脑袋上了。” 只见丙班的学子,各个都抬着下巴,神气极了。 弄明白什么情况的宋时欢忍不住笑了出声。 “尤其那谁......也被禁足了,甲班的人现在都缩着脑袋走路,生怕撞上咱们班的人。”顾明珠也觉得浑身畅快,“郡主,您简直就是丙班的福星。” “福星?” 第一次有人称她为福星,宋时欢觉得有些新奇。 “对呀。”顾明珠挽着宋时欢的手臂,“我也跟她们交代过了,出出气便罢了,但不许仗着郡主的势去主动欺人。” “往日若非她们恃强凌弱欺负丙班,如今也不会心虚至此。”宋时欢笑了,“现在夫子愿意好好授课,大家也都能学到些真本事。” 何止是好好授课。 顾明珠笑歪了嘴角,新来的院长是德高望重,一来就清理了一大批品行不端的夫子。 如今这女学里的空气都更清甜了呢! “大姐。” 宋惜灵的声音响起,缓慢挪至宋时欢身边,“你今日可算是来了,前几日都没见你。” “府上有事。” 面对宋惜灵,宋时欢着实是笑不出来。 “父王和母妃最近也很为你担心,还说找时间带你去楚王府玩呢。”想到楚王妃再三叮嘱的话,宋惜灵抿了抿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宋时欢打量着眼前的宋惜灵。 明明也是皇家郡主,却被养成了这么一个怯懦的性子。 跟在宋惜颜的背后算计她。 “今日怕是不行。”宋时欢扫视四周,有不少人已经在看着她和宋惜灵了,“去拜访三叔和三婶怎能空手而去,待来日我亲自挑选几样东西,再去拜访。” 拒绝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大姐......” “小憩快结束了,一会儿夫子该生气了。” 宋时欢转身离开,留下宋惜灵攥着手中的帕子,表哥还没被放出诏狱,若是母妃知晓她没能把宋时欢带到楚王府,怕是又要生气了。 还有舅舅和舅母,也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她...... 思及此,宋惜灵鼓足勇气追赶上宋时欢的步伐,“大姐,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今晚下学你我一起回楚王府可好?” 宋时欢险些被气笑了。 “惜灵妹妹确定要我今晚去楚王府?” 宋惜灵心尖一颤,头皮发麻的点了点头。 见状,宋时欢目光微寒,“好啊,一会儿下学妹妹等着我吧。” 叫她去楚王府? 那她就教教宋惜灵,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 另一边,楚王府。 “王妃娘娘,郡主能把福安郡主带来吗?” 孙夫人急的嘴角都起了泡,孙虎被关在诏狱已经将近月余,皇上却始终不愿放人。 孙夫人最近心神恍惚,睡觉也睡不安生。 “惜灵会尽力的。”楚王妃也叹了口气,“东宫也帮着求过了,父皇一直不松口,如今只能让宋时欢求一求父皇了。” “福安郡主圣眷极浓,一定可以让皇上放阿虎回来的。” 孙夫人暗念了一声佛号。 “一会儿见到福安郡主,我就跪着求她,求到她答应为止。”孙夫人狠了狠心,“这样的话,碍于名声,她也不会不愿。” “是啊,兄嫂你到底也是官眷,若是连你跪求她都不愿,传出去人们便会说她嚣张跋扈目无他人。” 楚王妃呼了口气,“就是要委屈兄嫂了。” 第66章 宋时欢舌战楚王府 下学。 宋裕双目无神的盯着女学门口,硬生生看了几个时辰的书,导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古人云...... 一旁的沈清平也没好到哪里去,直到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沈清平揉了揉眼睛,“郡主出来了。” 他觉得郡主又漂亮了几分。 难不成是师父眼里出仙徒? 宋裕回过神来,大步朝着宋时欢走去,在场众人无一不侧目,女学里这么多学子,唯有福安郡主每日下学,都是王爷亲自来接的。 其他大多都是由府上的侍从来接。 “父王,今日惜灵妹妹邀请我去楚王府用晚膳。”宋时欢边说边看了眼身后紧跟着她的宋惜灵。 宋惜灵闻言努力扬起笑脸,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惧怕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伯。 “对,父王和母妃说我和姐姐年纪相仿,所以让我们多一起玩玩。”宋惜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害怕宋裕也要跟上一起去。 宋裕皱了皱眉,他今晚还特地命人给阿欢带回来了八宝鸡呢。 “阿欢,不然改日再去吧。” 宋裕对于楚王府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孙家的事情,宋裕看宋惜灵也多了几分不顺眼。 “父王,我已经答应惜灵妹妹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您和沈夫子一起用膳吧,我吃完就回府。” 她可是有大事要干的。 ...... 楚王府。 马车刚到府门外,楚王妃便笑着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雍容华贵的孙夫人。 “阿欢来了,今晚三婶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楚王妃皮笑肉不笑,“快进来先歇歇。” 宋时欢余光打量了一番孙夫人,而后若无其事的踏进了楚王府。 “唉,之前你父王的事情多亏了你。”楚王妃怜惜的看着宋时欢,“惜灵,你得多向你姐姐学学,关键时候能站出来。” “若不是被逼到绝路无人愿意伸手帮扶,我也想像惜灵妹妹一样无忧无虑。” 宋时欢意有所指的话让楚王妃笑容一僵。 “之前一直听说福安郡主聪明乖巧,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孙夫人笑着开口。 “你是孙夫人?” 宋时欢抬了抬眼,这妇人的眉眼间跟孙虎简直是一模一样。 孙夫人刚点了点头,宋时欢便佯装惊讶,“上次我打的竟然是你的孩子,那孙虎口无遮拦,夫人可要好好教导,免得再给孙家招来祸患。” 孙夫人被指着鼻子骂,憋的老脸通红。 “阿欢,孙夫人到底也算是长辈。”楚王妃自然是向着娘家,“三婶知你是个率真的孩子,只是对待长辈还是要有礼貌。” “长辈?” 宋时欢看到孙夫人的第一眼,就没想着今晚同楚王妃保持和气。 “三婶,我是皇家的郡主,只有皇祖父、皇祖母、父王,还有几位叔婶能算得上是我的长辈。”宋时欢双眼含笑,说出的话却令人脸面扫地。 “孙夫人只是三婶您的兄嫂,惜灵妹妹认孙夫人作长辈便罢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屋子里的下人呼吸都变轻了。 楚王妃心系孙家,所以每次孙家来人他们都极为恭敬。 这是第一次......孙家人在楚王府被下面子。 “先用膳吧......”宋惜灵见情况不对,细声细气的打着圆场。 可孙夫人却突然拿帕子抹起了眼泪,“郡主说的对,只是我也得先见到虎儿才能教导他,如今他被关在诏狱里,连见他一面都难,如何教导?” 提到在诏狱里吃苦的侄儿,楚王妃也红了眼眶。 宋时欢似是极为惊讶,看着孙夫人,“孙夫人问我如何教导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 一句话,气的孙夫人心肺管子都快要炸了。 “王爷回来了。” 小厮的话暂时缓解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 膳桌上,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宋时欢吃的欢快。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欢妹妹。”宋言鸿笑着开口,“今日一见,觉得妹妹生的像个仙童。” 元祐帝有四个皇孙,三个出自东宫,还有一个便是楚王府的宋言鸿,行四。 “四哥。” 宋时欢对于宋言鸿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淡淡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用筷子夹菜。 孙夫人频频的朝着楚王妃使眼色,楚王妃便伸手拉了拉楚王的衣袖,楚王见状,目光微闪: “阿欢,上次的事情是三叔和四叔不对,刚好借此机会,三叔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楚王和颜悦色的开口。 宋时欢点了点头,“若是三叔不说,我都要忘了呢。” 才怪。 她在心里记着呢,就连她打了孙虎几拳都记得一清二楚。 楚王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既然事情翻篇,孙虎那小子也在诏狱受了那么久的罪,不如就放出来罢。” 宋时欢继续点头。 在几道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神色惊讶:“孙虎是不是又犯别的事儿了?” 边说还边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皇祖父最是仁慈,定是如此,不然他早就被放出来了。” 孙夫人面容扭曲,人都被关在诏狱里了,还能犯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这十岁的娃娃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思及此,孙夫人心一横: “郡主,您去求求皇上把虎儿放出来吧,他从小哪里受过这么的苦。” 看着孙夫人泪如雨下的模样,宋时欢夹菜的筷子在空气中顿住。 “我吗?” 宋时欢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孙夫人,你莫不是糊涂了,上次孙虎攀污我的名声,我可是苦主,你怎会求到我这里?” 怕不是脑子坏了。 见宋时欢油盐不进,孙夫人跪在地上,模样狼狈极了,“郡主,求您了,求您宽宥虎儿,让皇上放了虎儿吧。” “姐姐,您就放过表哥吧。”宋惜灵也在一旁抽噎的说道。 只要放了表哥,就皆大欢喜了。 楚王府是打定主意要把宋时欢架在火上烤。 可宋时欢脸色却丝毫未变,看向楚王: “三叔,我是皇家郡主,受孙夫人一跪应当还是受得起吧?” 说罢又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孙夫人,我今日若是不答应你,你会不会把这事儿传出去说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孙夫人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 “若是如此,我可不敢不答应,只能坐在楚王府里不走了。” 第67章 六喜三顾楚王府 楚王的脸拉了下来。 正想要像教训宋惜灵一样教训宋时欢时,屋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王爷,秦王府来人,说是问郡主用完膳没,秦王殿下在府上等着郡主回去呢。” 楚王的一股气瞬间消失殆尽,若是惹了这小祖宗,他那浑不吝的大哥只怕是要打上门来。 毕竟前几天才到紫宸殿闹来一通,东宫的三个孩子都被禁足了,恐怖如斯。 “去替我回话,就说我还没用完膳,让父王再等等我。”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再次拿起筷子,仿佛真的要赖上楚王府一般。 “阿欢,都是一家人,何必把关系弄的这么僵?”楚王妃出声打着圆场,“谁都知道你皇祖父最疼你,你只需说一句话,事情就解决了呀,大家心里都舒服。” “可我心里不舒服。” 宋时欢认真的看向楚王妃,“三婶,当日若非是孙虎被迫承认实情,我父王就要背上不孝不悌的骂名,当时三叔也在,三叔,若我记得没错,您也有参与诋毁我的名声。” 楚王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几人压根儿就没想过宋时欢会是这番态度。 “方才三叔向我道歉了,孙虎有向我道歉吗,我凭什么要替他求情?” 见众人不语,宋时欢直接冲着宋惜灵开口,“惜灵妹妹,都是女儿家,若有朝一日有人攀污你的名声,你会去替那人求情吗?” 宋惜灵张了张嘴,最终也说不出话来。 “孙夫人现在这番架势,我也不敢拒绝,可我也不想答应。”宋时欢继续开口,“既如此,我就在王府里待着吧。” 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孙夫人一直跪在地上,也没有人叫她起身,眼泪哗哗的流。 其他几人则小口小口的用膳,味同嚼蜡。 “郡主,若是您也不愿替虎儿求情,虎儿或许就要死在诏狱里了。”孙夫人几近崩溃,“我......我就虎儿这么一个孩子。” “没了孙虎,孙夫人刚好可以再生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这才是皆大欢喜。” 宋时欢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几声没忍住的笑意。 是宋言鸿。 宋时欢目光晦涩,视线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楚王狠狠的瞪了宋言鸿一眼,沉声冲着孙夫人道,“行了,你先起来再说。” 硬的不行,或许可以来点软的试试。 此时,距离方才小厮的通禀才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王爷,秦王府又来人了......”小厮面露难色。 “说了什么?”楚王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派人来,难不成楚王府能把他女儿吃了不成? “说......说楚王府的菜色向来一般,让郡主不必多食,秦王殿下在府上替郡主准备好了宵夜。” 宋时欢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面上却越发为难。 “我......我怕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膳了,让父王别等我了。” 小厮默默的走了,楚王手心已经开始沁出汗意。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欢,三叔知道你心里有气。” 楚王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几分,“你看这样如何,只要你愿意替孙虎求情,孙家所有的珍贵物件儿任你挑选,不仅如此,孙家的铺面也折半数给你。” 自古财帛动人心,楚王似乎是笃定了宋时欢一定会接受这样的“补偿”。 “对,对。”孙夫人也忙不迭的开口附和,“我们孙家愿意把这些都给郡主。” 宋时欢似乎是思索了片刻,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孙家的铺子有秦王府的多吗?我父王说了,秦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铺子。” 王府里的一厚摞契纸看的她都眼花缭乱。 “至于珍贵物件儿,我屋子里到处都是。” 宋时欢眼中开始弥漫出笑意,“我想要的我父王自会去帮我寻,我若是为了这些东西委屈自己,我父王会伤心的。” 跟上辈子不同,她这一世,是有人疼爱的小孩。 孙夫人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 就连楚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秦王府的铺子,他也是动过心思的...... 见宋时欢软硬不吃,楚王看了眼楚王妃,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好法子。 想到还在受牢狱之灾的侄儿,楚王妃不死心的拉住了宋时欢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经是第三次了。 “王爷......秦王府的人又来了,说半个时辰内见不到郡主,秦王殿下要亲自来掀了楚王府的屋顶。” “大哥真是胡闹!” 楚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但几乎是立刻便同孙夫人划清了界限。 “阿欢,今日请你来用膳就是想让惜灵和你更亲近些,至于其他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天老爷,若是大哥一来,今日之事必定无法善了。 说不准他也会被禁足...... 而此时楚王府外的六喜抬头看了眼天色,事不过三。 再不放郡主出来...... 王爷真要杀过来啦! 屋内。 孙夫人哀求的看着楚王妃,可楚王妃也垂着脑袋,不再同孙夫人对视。 “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时欢不乐意了,“明明孙夫人下跪逼我去替孙虎求情,三叔,您怎么能当作无事发生呢?” “好妹妹,你说怎么样才能当作无事发生?”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言鸿开口,朝着宋时欢眨了眨眼睛。 宋时欢顺势接过了话头,准备狮子大开口。 “如果孙家所有的珍贵物件儿都能任我挑选,铺面也能折半数给我,今日我就当作孙夫人在替孙虎向我道歉。” 一瞬间,楚王竟有种何该如此的荒谬感。 能被宋裕捧在心尖的人,德行能比宋裕好到哪里去? “你......你这是敲诈。”孙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既然孙夫人不愿,那我只能回去如实跟父王说了。”宋时欢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至于后续如何,三叔,您也知道我父王的性子,谁也说不准。” “本王替孙家答应了。” 楚王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 孙夫人闻言身子晃了晃,彻底晕了过去。 第68章 撞破了宋言峥的好事 楚王府。 宋时欢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阴沉的令人恐惧,孙夫人被抬了回去,楚王妃和宋惜灵沉默的坐着。 楚王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宋惜灵。 “你说你和她只差了一岁,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宋惜灵被楚王点到,吓得直往楚王妃身后躲。 “遇到事情就知道躲,难怪得不到你皇祖父的喜爱。”楚王站了起来,“连你的庶姐和庶妹都不如,本王能指望你什么?” 宋惜灵红了眼眶,眼睁睁的看着楚王带着宋言鸿离开了屋子。 “母妃,今日是我做的不够好。” 楚王妃闻言哭了出声,把宋惜灵抱进怀里,“莫听你父王的话,你如今还小,且要再长大呢。” 宋惜灵嗅着楚王妃身上的味道,神色恍惚,“母妃,她有大伯做依仗,我没有。” 楚王妃的眼泪瞬间如同断了线一般,这楚王府的后宅院里多得是各色美人,若非生下言鸿,她和惜灵的处境会更艰难。 可不知为何...... 言鸿总不欲与她和惜灵亲近...... 所以王爷也越发看她和惜灵不顺眼起来。 想到这里,楚王妃搂紧了宋惜灵,兄长说的没错,只有孙家才能成为她和惜灵的依仗。 侄儿的事情,她还得想想办法。 ...... 而此时的秦王府。 宋时欢一五一十的把楚王府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宋裕一听作势便要去楚王府算账。 “本王猜的果然没错,老三那性子能憋出什么好屁。” “父王,这事儿就这么了结吧。” 宋时欢双眼明亮,“明日便派人去孙家取东西,这一趟得了那么多东西,稳赚不赔。” 毕竟谁会嫌手里的银子不够多? “哼!”宋裕冷哼道,“阿欢用顿膳的心情,在本王眼里比那些东西值钱多了,不行,本王不能看你白白受委屈。” “父王,我没有受委屈呀。” 宋时欢起身,在宋裕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如同一只漂亮的小蝴蝶。 “若是父王心里不快,方才夫子说您过几日要去诏狱,顺便去看看孙虎吧。” 父女俩眼神一对上,宋裕立刻心领神会,嘴角也翘了起来,“也对,本王也得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孙虎。” 顺便让孙虎体验一下来自他宋裕的“关怀”。 宋时欢狡黠的笑着,孙家敢算计到她头上,只出点皮肉之外的血可不够。 次日。 宋时欢一到女学便看到顾明珠挤眉弄眼,“郡主,昨日去楚王府感觉如何?” “还可以。”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怎么,顾二小姐也要请我去顾家用膳?” 本是随口打趣,顾明珠却瞪大了双眼,“郡主......您怎么猜到了?” 昨日她回府越想越气,明明整个女学里她和郡主关系最好。 结果郡主却先去了楚王府。 凭什么? 于是她便缠着她家老头子缠了一个时辰,才换来了此刻的邀约。 “郡主可否赏脸,明日休沐去府上一叙?” 看着顾明珠这副难得紧张的模样,宋时欢眉眼上翘,“顾二小姐如此诚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 顾明珠高兴的几乎快要跳起来,“等下学后我就让我爹去跟王爷说一声,还有,郡主喜欢吃什么,我让府上的厨子提前准备着。” “我偏不说,我要看看明珠喜欢吃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顾明珠整个人都快贴到宋时欢身上了。 “郡主,那就明日顾府见。” ...... “迎春,记得带上桂花糕,一会儿让明珠尝尝。” “还有那几盆开的正盛的花,千万别忘记了。” 看着宋时欢这副模样,宋裕的嘴都能挂起油壶。 “不过是去顾家用膳,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宋裕故意拉长声音,“可怜本王,今日要一个人在府里吃残羹剩饭了。” 宋时欢眉梢一挑。 谁敢给堂堂秦王殿下吃残羹剩饭? “那不然......父王随我一起去?”宋时欢随口说道。 可宋裕却立刻站直了身子,“备马,本王跟阿欢一起去。” 似乎是生怕宋时欢反悔,等宋时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裕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 顾府。 当顾明珠看到宋裕时,呲着的大牙都没来得及收回,“秦王殿下。” 宋裕故作稳重的点了点头,“你和阿欢玩去吧,本王找顾将军聊聊朝中要事。” 顾明珠闻言挠了挠鬓角,“今日不知为何大皇孙也来了,现下正在爹爹书房里呢。” “宋言峥也来了?” 宋裕和宋时欢脸色同时一变,宋时欢神色认真了几分,“既如此,父王也快去瞧瞧吧。” 宋言峥可不像是会无端上门拜访之人。 看着宋裕的背影,宋时欢有些出神,心里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拜见福安郡主。” 一道轻柔亮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定睛看向眼前姗姗而来的女子。 柳眉杏眼,身着淡紫色襦裙,腰间盈盈一握,发间只簪了一支镶着东珠的发簪,看起来高贵典雅。 “郡主,这是我大姐。” “总听二妹提到郡主,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明琉拜见郡主。”女子福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顾姐姐请起。” 看着这样的顾明琉,宋时欢心神一动,“顾姐姐如今年方几何?” “我比明珠大上五岁,今年十七了。” 瞬间,宋时欢眼神骤缩,宋言峥来顾家拜访,该不会是...... 对顾家起了结亲的心思? 可上辈子,宋言峥娶的却是常家二小姐。 另一边。 宋裕还没踏进书房,便听到了顾征略显冷硬的声音,“臣的夫人早逝,明琉如今还未满十八,臣打算多留她几年在身边。” 宋裕一听便明白了,宋言峥这小崽子竟然打起了顾家的主意。 砰—— 书房被直接推开,宋裕放大的脸出现在屋内两人面前,“聊什么呢?本王能听吗?” 宋言峥心神一颤,大伯怎么会出现在顾家? 还好巧不巧的撞上他来的时候。 第69章 阴阳宋言峥,顾家站队! 顾征见是宋裕,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大伯,我今日来是想向顾将军讨教用兵之事。”宋言峥很快便缓和了神色,“大伯怎也来了?” “巧了。” 宋裕直接坐下,目光里满是深意,“顾二小姐邀请阿欢来顾家做客,本王便跟着一起来了。” “用兵之事?那本王也得听听。” 眼见宋裕丝毫没有要走的想法,宋言峥只能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顾征也顺势讲起了用兵之道。 另一边。 许是宋时欢的目光过于炽热,顾明琉忍不住开口,“郡主,可是臣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宋时欢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顾姐姐容貌冠绝京城,想多瞧几眼。” 顾明琉立刻俏脸泛红。 这般美好的女子,可不能让宋言峥那厮给糟蹋了。 思及此,宋时欢心中有了定论。 膳桌上。 顾明琉细心的照顾着宋时欢的喜好,宋时欢面前的盘子都没空过。 宋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顾将军,顾大小姐温柔贤淑,你可得小心些,别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给盯上了。” 宋言峥闻言动作一顿。 总觉得是在骂他。 “王爷,明琉的母亲早逝,臣又经常领兵在外,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明琉在操持照顾,臣有愧于这个女儿。”顾征话音一转,“若是有人敢欺负她,我顾家就算是举全族之力,也必不罢休。” “这就对了!” 宋裕拍了拍大腿,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若是有人欺负阿欢,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都是娇养着的女儿,谁能愿意被旁人算计了去?”宋裕余光瞥了一眼宋言峥,“言峥,你说对不对?” “对......” 宋言峥勉强的笑着,“顾大小姐乃京城明珠,也不知日后谁能有幸娶到这样的女子。” 屏风的另一侧。 顾明琉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些许。 “爹爹莫不是要赶女儿离府?”顾明琉缓缓开口,“爹爹可是答应过我的,婚嫁之事由我自己做主,我何时愿意出嫁,爹爹再为我议亲。” “爹爹何时骗过你。” 顾征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对着宋言峥举起了酒杯,“小女无状,让殿下见笑了。” 杯中的美酒被一饮而尽,宋言峥只觉得此事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议亲?”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上次听到皇祖父说,正在给大皇孙议亲?” “可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父王也能帮忙掌掌眼。”宋时欢望着屏风的另一侧,“父王,您说对不对?” “对呀言峥,快说说母后替你相中了哪家女子?” 宋裕端着长辈的架子,又看了一眼不吭声的顾征,叹了口气,“顾将军,母后眼光高,顾大小姐......到底是丧母,怕是入不了母后的眼。” “是顾家没有这个福分。” 顾征也一副可惜的模样,扼腕叹息。 宋言峥还没来得及说继后选中的就是顾明琉,就被宋裕和宋时欢的双簧给弹了回去。 还不待宋言峥试图开口挽回局面,另一边的宋时欢就握住了顾明琉的手,“顾姐姐莫要伤心,你定会找到世间更合适的儿郎,就像话本子里那样。” 顾明琉看着眼前年仅十岁的宋时欢。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惊异。 方才大皇孙提及议亲,她隐隐便有了一些预感。 可郡主和王爷仅靠几句话,便帮她撇清了和大皇孙之间可能会有的关系...... 宋时欢见顾明琉不语,冲着顾明琉眨了眨眼。 “多谢郡主安慰,小女自知福薄,从未想过能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 这句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宋言峥脸色变得黝黑,只又坐了一会儿便称有事离开了顾家。 他得回去再同皇祖母商议此事。 ...... 宋言峥走后,顾征站起身子,冲着宋裕拜道: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和郡主替顾家解围。” 屏风被撤掉,顾明琉也上前行礼,“小女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唯有顾明珠左看看右看看,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将军,按照大皇孙的性子,此事怕不会就此作罢。”宋时欢抿了抿嘴角,“还是要早做打算。” 东宫现在分明是看中了顾家的权势。 怎会轻易罢休。 “若是有需要,只管同本王说。”宋裕脸色认真,“都是有女儿的人,本王定会相帮。” 顾征闻言神色一怔。 拉着顾明琉和顾明珠跪了下来,“王爷大恩,唯有以整个顾家作为回报,顾家从此愿为王爷鞍前马后,绝无异心。” 宋裕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看不惯宋言峥算计顾家女儿。 怎么顾征一副只差要把命都给他的架势。 宋时欢见状拽了拽宋裕的衣袖,“父王,是不是日后我就能经常来找明珠玩了?” 顾家,可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顾将军快起来,日后阿欢要多上门叨扰了。”宋裕咽了咽口水,亲自扶起了顾征。 “郡主天资聪慧,能来顾家是顾家的荣幸。” 顾征发自内心的说道。 用完膳后,宋时欢和顾明珠在练武场里玩了足足两个时辰。 两人皆是满头大汗,头发凌乱。 顾明琉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梳着花苞头,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郡主出拳力道十足,在练武上也是极有天赋的。” “顾家书房里有许多兵书,一会儿郡主带些回去,闲来无事也可翻看。” 本来还一脸享受的宋时欢脸色微变。 加上上辈子,她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兵书二字了。 除了师父和阿婆,整个大祁无人知她曾读遍兵书,通晓策论。 对大祁每一场大战的排兵布阵都烂熟于心。 可后来师父不知所踪,阿婆病重身亡。 她成了真正漂泊的浮萍。 “好。” 外面的阳光太盛,让宋时欢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若是再读一遍兵书,师父会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 第70章 狱中问罪!宋裕彻查当年之事 坤宁宫。 “皇祖母,今日孙儿尚未开口直言,便被顾征拒绝了。” 宋言峥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他亲自登门拜访,顾家竟然还不领情,要知道他的皇孙妃,日后就是铁板钉钉的大祁皇后。 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此事可容不得顾家拒绝。” 继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言峥,当年你皇祖父同顾老将军口头约定,要结为亲家,原本你父王的皇妃,定的是顾征的嫡妹。” “只是你父王当时需要的并非顾家这样的新臣,所以本宫便想法子换了人,为你父王定下了世代簪缨的常家。” 提到这里,继后脸色有些不善。 没曾想,常家内里竟如此蠢笨,如今还拖累了东宫。 “皇祖母的意思是......” “既然你父王没同顾家结亲,那这亲事自然是要落在你头上。”继后看向眼前的言峥,“你只需表现出对顾明琉情深意重,之后本宫自会助你成事。” “多谢皇祖母。” 宋言峥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若是有了顾征这样的岳家,何愁军中威望不足? “言明和言朝没事吧?”想到两个小孙儿,继后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皇祖母放心,言明和言朝如今在院子里自省呢。” 听到这话,继后冷哼了一声。 “言峥,本宫知你看重惜颜,可这次若非她不懂事在言明和言朝面前胡言,言明和言朝又怎会被你皇祖父斥责?”继后面露不满,“言明和言朝是你嫡亲的弟弟,他们若是落不到好,你岂非更加艰难?” 宋言峥嘴唇微张,但终究还是说了句,“皇祖母说的是。” 当年大师批命的事情父王不曾告知皇祖母。 所以皇祖母不知惜颜是东宫的福星。 “言峥,过了禁足后,让惜颜来坤宁宫小住些时日吧,本宫也好教导惜颜一番。” 继后目光深沉,若是再不拘束惜颜。 只怕要给东宫惹出更多祸事。 “皇祖母,母妃也能教导惜颜。”宋言峥缓缓开口。 “你母妃如今自顾不暇,你也没有心思分给后院,惜颜也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难不成会害了她?” “就依皇祖母所言。” ...... 秦王府。 “父王,方才临走时顾将军同您说了什么?”宋时欢边吃着葡萄边开口说道。 她瞧父王的脸色跟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顾征说父皇和顾老将军曾定下口头婚约。”宋裕一副愁眉苦脸,“原来这婚约是宋翎的,可惜未成,顾征担心东宫会以此来请父皇为宋言峥和顾明琉赐婚。” “原来的太子妃,定的是顾家女儿?”宋时欢神色微动。 “就是顾征的嫡妹,如今嫁到江南一带了。” “父王,您难道不觉得这么多事情,都同当年太子大婚有关?”宋时欢话音刚落,沈清平便从屋外推门而入。 “什么太子大婚?” 他不过是一日没来秦王府,怎么感觉就错过重要东西了。 宋裕正了正神色,索性拿起笔把所有事情都写下来串成线,而后猛的抬头,“坤宁宫和常家达成一致后先是陷害本王,而后再推掉同顾家的婚事。” “父王英明。” 去他大爷的! 宋裕气的鼻孔微张,一旁的沈清平也弄明白了事情原委,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王爷,既如此,明日我们便去诏狱见见常夫人。” 沈清平语气有种异样的平静,“常家最小的血脉如今三岁,因耐不住诏狱阴冷,近几日高热不断,我们可以用他的性命来牵制常家,逼常家张口。” “本王可不愿去保常家小子的性命。” “这都是说给常家听的,至于保不保,还不是看王爷的意思。” 沈清平笑了。 宋时欢咽下嘴里的葡萄,果然父王只能干一般缺德的事情,真正缺大德的,还得是夫子来。 ...... 次日一早,宋裕和沈清平便来到了诏狱门外。 “王爷想好说辞了吗?” 沈清平抬头看了眼天空,二十多年了,举头三尺的神明也该还王爷一个公道了。 “去见常家之前,本王得先去看看孙虎。” 看守诏狱的狱卒战战兢兢的为宋裕打开牢门,宋裕勾了勾嘴角,“带本王去见孙虎。” 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呢。 一炷香后,孙虎的哀嚎声响起,站在牢房外的沈清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看来这诏狱膳食不错,还把人养的中气十足。 牢房内的宋裕狠狠出了一口气,最后又踹了孙虎一脚。 孙虎刚好没多久的脸再次青一块紫一块。 精彩纷呈。 临走时,沈清平还不忘补了句,“本官听说养伤之人吃食要清淡,每日给点米粥就够了。” “是,大人说的是。” 狱卒弯着腰忙不迭的回应道。 越往里走,阴冷之感便越浓烈,安静的连滴水的声音都极为清晰。 常家是重罪,被关在诏狱的最里面。 再次见到常夫人,同之前的丰腴富态截然相反,眼前的女子瘦的皮包骨,两个眼眶深的吓人。 “秦王殿下,稀客啊。” 常夫人故作镇定的开口。 “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当年本王被陷害之事,常家到底知晓多少内情。” 宋裕开门见山的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常夫人变了脸色。 “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宋裕笑了,看向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孩童。 “你的小孙儿高烧不退,若是再不及时医治,怕是都熬不到处斩之时。” 见常夫人眼神变得凶狠,宋裕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你若是愿意告诉本王,本王可以考虑让梅知临过来一趟。” 连空气都沉默了。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常夫人扯了扯嘴角,“我要王爷答应我,保住我孙儿的性命,给常家留一丝血脉。” “好啊。” 宋裕答应的极为爽快。 “我要王爷以福安郡主的安危起誓。”常夫人盯着宋裕,“起誓后,我便把常家所知道的,尽数告诉王爷。” 提到宋时欢,宋裕眼中染上一抹猩红。 “常氏,本王是不是给你脸了?” “本王的话你爱信不信,若是不信,那小子熬不了几天,到时尸体就会被拉去乱葬岗。” 常夫人闻言,衣袖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第71章 常家开口!与东宫的仇怨 常夫人痴痴的笑了。 “王爷,当年的证据早就没了,一干人等也都成了断头鬼。”常夫人缓缓开口,“您这个时候查,早就晚了。” “本王自然知晓明显的证据早就没了。” 宋裕目光一变,“今日本王要知道的,是当年究竟是谁对本王下的手,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栽赃嫁祸本王。” 阿欢说了,只要弄清事情原委,就能找到新的切入点。 常夫人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孙儿,“我相信王爷,也请王爷派人去请梅太医过来。” 如今她哪里有同秦王讨价还价的资格。 “王爷身为元后所出的嫡子,最看不惯您的,莫过于如今坤宁宫里的皇后娘娘。” 常夫人自嘲的笑了笑,妄她们还做过成为大祁第一外戚的美梦。 “当年老爷与皇后娘娘私下达成一致后,娘娘说会处理好太子妃和您之间的婚约。” “至于如何处理,常家并未参与。” “你戏耍本王?”宋裕目眦欲裂,“常家得了好处却不出力,坤宁宫会答应?” “外面都说王爷纨绔无知,如今看来竟是世人眼拙。” 身后的沈清平见状直接命人打开牢房,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孩童。 常夫人神色立刻变了,“快放下他,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可没闲工夫陪你耍花招,再不说的话我就把这孩子扔到水牢里。”沈清平恶劣的笑着,“送他最后一程。” 见沈清平神色不似作假,常夫人高声喊道: “是幻草,王爷同时中了春药和幻草,那心儿身上带着特制的香囊,会引诱您以她为解药。” “当时本王的酒杯和饭菜都一一查验过了,并无药物残留。”听到真相,宋裕脸色并未有半分吃惊。 果然是他那伪善的继母。 听到宋裕的话后,常夫人低垂着眼眸。 “据我所知,春药和幻草被制进了喜饼里,王爷应当是吃了有毒的喜饼。” 宋裕闻言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厨子死了,沾手的宫人也都死了。”常夫人摇了摇头,“王爷,您洗不清了。” 却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缓缓靠近常夫人,声音轻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 “你说错了,皇后娘娘、太子、陈迟......这些人都没死呢,本王怎么会洗不清呢?” 说罢,宋裕便大步离开了诏狱,完全不顾身后常夫人的呼喊。 为虎作伥的常家,同样该死。 “王爷,喜饼......”沈清平看着宋裕极差的脸色,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年的喜饼,是宋翎亲手递给本王的。” 说他好事将近,提前让他尝尝喜饼是个什么滋味儿。 所以他毫无防备的吃了下去。 “本王当年最想要的便是安稳度日,却被宋翎亲手毁了。”宋裕双目晦涩,“如今本王也要毁了宋翎最想要的东西,否则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宋翎不是想当太子吗? 那他就要想办法把宋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 另一边。 在接二连三收到宋言峥的礼品后,就连顾明珠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气红了眼,“爹爹,我们顾家的女儿凭什么东宫想娶便娶,不想娶就能立刻换人?” “住口!” 顾征只差上手捂住顾明珠的嘴了,“东宫住着的可是储君。” “当年姑姑不就是因为他们,足足耽误了五六年方才嫁人。”顾明珠硬着脖子,“我听别人说,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敢把姑姑娶回家。” 提到当年之事,顾征浑身一震。 “爹爹,这些东西......” 顾明琉叹了口气,上位者所赐,退也退不得。 而且,只怕如今京中已有风言风语了。 就在顾家人一筹莫展之时,宋时欢顶着两个花苞头来到了顾府。 “明珠。” 宋时欢扑向顾明珠,“我方才来的路上,听到人们说大皇孙送了不少东西到顾府,还是指名道姓给顾姐姐的?” 听到宋时欢的话,顾家几人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顾明珠嘴唇都白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 宋时欢一动,手腕上带着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顾姐姐,我能去瞧瞧送来的东西吗?”宋时欢一副财迷的模样,“若是我相中了,你能否割爱送给我?” “自然是任由郡主挑选。”顾明琉神情恍惚,下意识的开口道。 于是,宋时欢便在顾家三人呆滞的目光中,把宋言峥送来的所有东西都装进马车,大摇大摆的带离了顾府。 临走时还笑的露出了小虎牙,“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明珠,记得叫我过来。” 宋时欢这来回一趟,外面的风声立刻变了。 变成大皇孙之前惹怒了福安郡主,为了讨福安郡主欢心,特地通过顾二小姐来给福安郡主赔不是。 没瞧见那些东西最终都落到了福安郡主手里。 秦王府。 沈清平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郡主,若是东宫知晓您编的这套说辞,只怕是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宋时欢摇头晃脑,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讨本郡主欢心,自然是要多下功夫,就算宋言峥再多送几次东西,百姓们也只会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也只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至于如何真正让顾姐姐脱困,怕是还得再想想法子。” “这有何难?” 一直沉默的宋裕突然开口,“只要想法子坏了宋言峥的名声,东宫自然就没有脸面再去求娶顾大小姐。” “法子也多的是,比如说让宋言峥和宫人私通,或是和哪家闺秀私定终身。” 宋裕目光晦涩,就像当年东宫用在他身上一样。 第72章 竟有人爱慕宋言峥! 东宫。 宋言峥得到消息后险些气歪了鼻子,“这个宋时欢,次次坏我的好事!” “大哥,那咱们还给顾家送东西吗?” 宋言朝忍不住开口,禁足让宋言朝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躁郁,“我竟不知这野丫头如此滑头,还真是不好对付。” “当然要送。” 宋言峥面色不善,“不仅要送,我还要亲自去送。” 若是他不摆出一副心系顾明琉的模样,皇祖母那边就无法替他向皇祖父开口。 “大哥......现在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惜颜喜欢的......”宋言朝皱眉道,“平白无故落到了那野丫头的手里。” “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宋言峥看了宋言朝一眼,“皇祖母说等惜颜禁足解了,让惜颜去她那儿待一段时间,她也好好教导惜颜一番。” “惜颜自小就害怕皇祖母,大哥,您要不再去跟......” “言朝,皇祖母不会害惜颜的。” 他回来后也想了想,如今东宫处境不妙,惜颜的确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了。 好好修养心性,这样才能为东宫积聚更多的福气。 见宋言峥心意已决,宋言朝只能垂下脑袋。 一会儿还不知道惜颜要怎么闹呢。 ...... 而此时的秦王府。 宋时欢正细细思量着宋裕的话,感到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从哪里能冒出来一个可以自愿配合她们的女子呢? 宋裕和沈清平在一旁继续讨论朝政,宋时欢则坐在椅子上埋头苦思。 “有了!” 宋时欢跳了起来,把宋裕和沈清平吓了一跳。 宋时欢的脸快速放大在宋裕眼前,“父王,您是不是忘记给常家那娃娃请太医了?” “当年陷害本王之事常家也有份,本王不请。” 宋裕冷哼出声,他没当场宰了常家那群人,佛祖都得赞他一句仁慈了。 宋时欢拉着宋裕的衣袖晃呀晃,晃的宋裕瞬间没了脾气。 “父王,常家两位嫡出小姐可有谁跟宋言峥关系好些?”宋时欢眉眼弯弯,“可以让她带着常家娃娃进宫去找梅太医,这样路上说不定会碰到宋言峥呢。” 尤其是常二小姐,上辈子可是宋言峥的皇孙妃呢。 沈清平双眼顿时一亮。 “常二小姐好像一心想嫁给宋言峥。” “那就太好啦!”宋时欢拍了拍手,“常二小姐如今身陷诏狱,难免伤心害怕,到时候见到宋言峥情绪激动也是人之常情。” 宋裕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变了。 “阿欢,你简直是本王的福星!”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翘,眼珠咕噜噜的转,“不如让皇祖母在御花园里举办一次赏荷宴,如今荷花开的正盛,清香宜人。” ...... 宋裕隔天便去元祐帝面前有意无意的提着荷花,直接导致元祐帝去坤宁宫时,也额外赞了一句御花园荷花开的好。 继后本就存了撮合宋言峥和顾明琉的心思,一听便接过了话头: “皇上说的是,臣妾正想着在御花园里举办一次赏荷宴,请京中适龄贵女进宫赏花,到时让言峥也瞧上一眼,看是否有相中的姑娘。” 继后温柔的笑着,“再过几年,皇上就要有重孙了。” “朕也老了,就依皇后所言,让言峥自己挑挑吧。” 有了元祐帝的发话,宫里赏荷宴的帖子很快便到了顾府,顾明琉盯着帖子犯了难。 “爹爹,女儿是去还是不去?” 若是不去,便只能称病了。 “不如去问问郡主?”顾征中气不足的开口,他一个大老粗遇事不决要去问十岁的小郡主。 他这老脸都有些没处放。 顾明琉点了点头,特地让顾明珠跑了一趟秦王府。 回来后顾明珠模仿着宋时欢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去,怎么不去,御花园里荷花开的漂亮,顾姐姐只管去赏花,顺便还能看场好戏呢。” 直叫顾明琉笑弯了双眸。 三日后,赏荷宴。 来的都是花朵一般的贵女,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光彩照人,顾明琉身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在人群中显得低调极了。 继后看着这样的顾明琉,眼底的满意更增了几分。 是个稳重不张扬的性子,配言峥正好。 继后给陈迟使了个眼色,陈迟立刻心领神会,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 一名头发凌乱的女子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娃娃,一步一步走出了诏狱。 待在诏狱里难见天日,乍一见到阳光,常玲儿竟觉得有些刺眼。 常玲儿心尖微颤,也不知这段时间言峥表哥有没有同样思念她...... “常二小姐快些吧,常小公子的身子可不等人。” 六喜的声音响起,常玲儿收起思绪,快速跟在了六喜身后。 进宫后,宋时欢早就站在梅知临身边等候多时。 梅知临接过娃娃进了屋子,院子里便只剩下宋时欢和常玲儿两人。 “常二小姐,梅太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小公子。” 说完后,宋时欢似有些不好意思,捏紧了帕子,“今日我大哥挑选皇妃,我想去御花园瞧瞧,所以我得先走了。” “大哥?” “就是大皇孙。”宋时欢双眼明亮,“御花园里好多漂亮姐姐,我要去看看大哥最喜欢哪个。”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留在院子里的常玲儿又急又气,竟想都没想,直接扔下屋内的常小公子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待确认常玲儿去了御花园,宋时欢才慢悠悠的从假山后面走出。 嚯! 她得赶紧去看场好戏。 御花园。 宋言峥灼灼目光似乎黏在了顾明琉身上,继后见状笑着叫顾明琉上前,温和的开口,“你是顾家长女?” “臣女顾明琉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孙殿下。” “瞧着知书达理,模样也生的好看。”继后看向身边的宋言峥,“言峥,你说呢?” “孙儿今日见到顾小姐,只觉得人比花娇。” 宋言峥一副君子端方正的模样,看的其他贵女都红了眼,凭什么皇后娘娘叫的不是她们! 一时间,在场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顾明琉身上。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烈的思念和委屈: “表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73章 是结亲还是结仇 整个御花园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常玲儿,你不在诏狱内忏悔跑到这里来做甚?”宋言峥目光一缩,“来人,快把她押回诏狱。” 听到宋言峥的话,在场众人几乎都能听到常玲儿心碎的声音。 “表哥,你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常玲儿被宫人反扣着双臂,整个人都挣脱不得,“你以前明明待我很好,说这个世上我和福蕴郡主一样都是你最重要的人。” “来人,捂住她的嘴。” 继后见情况不妙,连忙沉声开口。 宋言峥的脸色黑了个彻底,以前常家是东宫最大的助力,他自然要花些精力在常玲儿身上。 如今常家落败,常玲儿于她而言便什么都不是。 常玲儿呜呜的挣扎着,有些胆小的贵女直接吓得抽泣了起来。 “诏狱的狱卒是如何办差的!竟让罪无可恕的罪人跑出来?”继后站直了身子,“常玲儿,你若再继续胡闹,休怪本宫不念及旧情。” “皇祖母,皇祖母息怒。” 只见一个小人儿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跑到了常玲儿面前。 伸手极为流畅的取掉了常玲儿嘴里的布条。 “皇祖母,都是误会。” “阿欢?”一见到宋时欢,继后额头的青筋便开始暴起,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见到这个小煞星。 “常家那三岁的小娃娃高烧不退,父王心生怜惜所以让常二小姐带着小娃娃进宫找梅太医。”宋时欢叹了口气,“现在那娃娃还在梅太医那里呢。” 说罢,宋时欢扭头看向常玲儿,小脸紧绷,“常二小姐,你凭空污蔑我大哥,小心挨板子。” “我没有污蔑......” 此时的常玲儿早已泪流满面。 “我屋子里摆的字画都是表哥亲笔,还有我素日点的熏香也是表哥特地命人调制的,说是最衬我。” 听到常玲儿的话,在场贵女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常玲儿,你疯了!”宋言峥大步走到常玲儿面前,目光似是要把常玲儿吞噬,用轻的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继续开口,“若是不想现在就死,就给我闭嘴。” “若是没有表哥,我宁愿一死了之。” 常玲儿崩溃的怒吼,“表哥,你明明说过会想法子救我出来,可如今看来你都是骗我的。” “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假的?” “你分明说过日后要娶我过门的。” 宋时欢努力掐了一下手心,才让自己没当场笑出声来。 原来常玲儿的痴恋,是因为宋言峥在中间做了不少事情。 真是好大一场热闹! ...... “简直胡闹!” 继后见情况不对,直接站起了身子,想要命人再次堵上常玲儿的嘴,把常玲儿送回诏狱。 可宋时欢哪里肯让。 “方才常二小姐说的熏香压根无法证明,空口污蔑也有可能。”宋时欢看向一旁的六喜,“六喜,你去紫宸殿叫我父王去常府一趟,看看常二小姐闺阁里的字画到底是不是出自大哥之手。” 说罢,宋时欢还不忘看向宋言峥,“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这一声大哥,恶心的宋言峥眼前一黑。 六喜最利索的便是腿脚,还不待众人反应,便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见宋言峥失神的模样,继后暗道了一声不好。 “今日让大家见笑了。”继后调整好了表情,“不如改日再请大家进宫赏花。” 贵女们都听出了继后的话外之音,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御花园。 可心里也都对宋言峥有了新的判断。 一个时辰后。 元祐帝和宋裕一起出现在了御花园。 “言峥,这些字画本王一看便是出自你之手。”宋裕咧着一嘴白牙,看的宋言峥心里恨极。 “难不成言峥你真的和常二小姐......私定终身?” 宋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样......本王都替你皇祖父伤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祐帝满是怒意的声音便响起,“言峥,朕往日只觉你沉稳,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荒诞之举。” “皇祖父明鉴,孙儿真的只是把她当作......当作像惜颜一样的妹妹。” “当作妹妹你还说要娶人家?”元祐帝声音一抬,“这事情若是传出去,还有哪个清贵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孙儿......” 元祐帝余光看到常玲儿,冲着吴奇摆了摆手,吴奇立刻便把常玲儿带离了御花园。 “虽然常玲儿是罪臣之女,身份上如今同你并不匹配。”元祐帝叹了口气,“但你也不该把事情做绝,言峥,人无信而不立。” 这句话让宋言峥如遭雷击。 “孙儿......孙儿谨记皇祖父教诲。” 继后眼色暗了暗,无信......说严重点可就是品行不端。 “皇上,方才那些贵女们都出落的漂亮极了。”继后连忙转移了话题,“其中顾将军家的长女顾明琉,臣妾瞧着聪慧稳重,言峥也觉得极好。” “顾征的女儿?”元祐帝蹙起了眉头。 “是啊,臣妾方才还突然想到当年您和顾老将军还有口头上的婚约呢。” 继后没有注意到此时宋裕眼中的墨色,继续开口,“当年翎儿没有福分,若是言峥能娶到顾家女儿,可算是一桩佳事。” “佳事?” 元祐帝看向继后,总觉得继后如今上了年纪,头脑也有些迷糊了。 “方才常玲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上一出,你让朕这个时候把顾家的女儿赐给言峥?” “皇祖父,孙儿是真的心仪顾小姐,还望皇祖父成全。”宋言峥竟直接跪了下来,言辞恳切。 元祐帝头皮发紧,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宋言峥: “你是想结亲还是结仇?顾征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是啊,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言峥和常玲儿不清不楚,按照顾将军的性子,是万万接受不了这桩婚事。”宋裕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摇头叹息: “父皇,您若是赐婚,只怕顾老将军晚上都能爬进您的梦里。” “混账东西!” 元祐帝气的眼前一黑。 第74章 朕可没脸张罗这婚事 元祐帝急了。 就顾老头那臭脾气,他若是当真把顾明琉赐婚给言峥,说不准还真会跑到他梦里,指着鼻子骂他。 “皇祖父,您就帮帮孙儿,孙儿若是能娶到顾小姐,一定......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宋言峥跪求道,“常玲儿的事情,是孙儿一时糊涂,不忍让她失望方才应承了那些话,孙儿从未对常玲儿有半分男女之情。” “上次在顾家,顾姐姐明明说过她从未想过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宋时欢看向元祐帝,“皇祖父,若是当真喜欢,应该是随着顾姐姐的心意,您说对吗?” 宋时欢的话差点就让宋言峥当场失控。 宋言峥只觉得自己恨的牙痒。 “在顾家?”元祐帝目光微滞。 “是呀,上次我去顾家找明珠玩,大哥也正巧在顾家呢。”宋时欢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当时我父王还说顾姐姐年幼失母,怕是不足以成为皇孙妃,当时大哥也没出言反驳呀?” “可见也没有那么心仪顾姐姐。” “宋时欢,你一个十岁的娃娃懂得什么?”宋言峥按捺不住,冲着宋时欢开口吼道。 “我哪里不懂!” 宋时欢双手叉腰,“我父王疼爱我,所以容不得我受分毫委屈,你既心仪顾姐姐,为何当日不替她说话,反而容她自贬?” “阿欢说的对。”宋裕也跟着搭腔,“我看言峥就是孩子心性,一时觉得新鲜罢了。” “我不是孩子了。” 宋言峥现在最怕的就是元祐帝依旧把他当成孩子,他迫切的想要去朝堂上站稳脚跟。 “瞧瞧这话说的,一股孩子气。” 终于,宋言峥被气的胸膛起伏。 “行了,朕可没脸张罗这桩婚事。”元祐帝看了眼继后,“你们若是不死心,就自己去跟顾征说。” 好好地赏荷宴,这叫什么事儿! 当年的口头婚约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宋时欢笑得合不拢嘴,兴致勃勃的看着池塘里的荷花。 “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元祐帝走后,继后恨恨的看向宋裕,“裕儿,阿欢年纪小便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言峥可是你的亲侄儿。” “是啊。”宋裕勾起了嘴角,“母后说的极是,当年本王的婚事被毁,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做的。” “不过这么多年也不见有报应,可见拆婚之举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继后闻言呼吸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裕儿又在说笑了。” ...... 坤宁宫。 “皇祖母,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宋言峥急的团团转,可继后却有些出神,冲着一旁的陈迟开口,“去查查,秦王是怎么和常家又扯上关系的。” 她可不觉得宋裕是那么好心的人,能主动让常玲儿带着常家娃娃进宫找梅知临。 今日的事情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皇祖母,定是秦王府故意搅浑孙儿的婚事!” 宋言峥灵光一动,“前几日孙儿给顾小姐送东西,最后都落在了宋时欢手里,他们一定是担心顾家的兵权落在东宫,所以处处阻拦。” 所以故意让常玲儿有机会跑来胡说八道一通。 “果然是好算计。” 继后目光晦涩,“以前的秦王府,哪里有这样的心机?” 莫非秦王府里还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任继后和东宫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如今在秦王府里指点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皇祖母,孙儿一定要娶到顾家小姐。” 宋言峥握紧双拳,“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都要把人给娶回来。” 既然明的不行,那他就来暗的。 继后神色还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同当年她和翎儿算计宋裕太过相似,让她心里莫名慌乱。 “言峥,本宫一定会帮你的。” 既然当年可以帮翎儿娶到常家女,那如今也一样可以帮言峥娶到顾明琉。 下个月她的生辰宴,就是个好机会。 ...... 让继后和东宫始料未及的是,常玲儿的话如同长了腿一样快速在京中贵妇圈里传开了。 这下不只是顾家,其他权贵人家也都有些迟疑了。 申家。 “老爷,我们当真要把女儿嫁进东宫?”申夫人面露难色,“我们申家的女儿也不愁嫁,不如我明日进宫去同梅妃娘娘说说,让娘娘再考虑考虑。” 申家,是梅妃的娘家。 “如今秦王风头也起来了,几个王爷里就属咱们齐王出身和圣宠都最少,娘娘也是无奈之下才动了心思。” 申浦的脸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能依附上东宫,日后齐王和申家也都能过的好些。” “可这大皇孙分明不是良配。”申夫人眼眶微红,“如今娘娘把桦儿带在宫里养着,明明是我们的女儿,婚嫁之事却也由不得我们做主。” 一丝怨怼在眼中划过,申夫人呜咽的哭了出声。 另一边。 蒹葭宫。 “今日本宫瞧着大皇孙相中的是顾家女儿。”梅妃目光幽深,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申桦儿,“桦儿,你今日有跟大皇孙说上话吗?” 女子柳眉轻蹙,摇了摇头,“姑祖母,大皇孙一来便只盯着顾明琉瞧,我......我没有机会。” 梅妃见状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 “幸好有秦王搅浑了赏荷宴,常玲儿闹出的这一出,以顾征的性子,定是不愿再把女儿嫁给大皇孙,桦儿,你的机会到了。” “姑祖母,可大皇孙和常二小姐之间......” “桦儿,你只需要成为皇孙妃,大皇孙的其他女子便只会是妾,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梅妃下定决心,“下个月便是皇后的生辰,想来宫中定是要设宴的,到时本宫自会安排。” 秦王府。 “下个月皇祖母生辰?” 宋时欢心神一动,“父王,那岂不是要广邀朝臣和家眷入宫为皇祖母庆贺?” 宋裕点了点头,“四品以上官员皆需入宫。” 宋时欢闻言垂了垂眼眸,只怕是又要有新的热闹来了。 第75章 宋惜颜惹圣怒 几日后,宋裕神秘兮兮的拉着宋时欢出了王府。 马车里,宋时欢一头雾水。 “父王,咱们这是要去哪?”宋时欢看着激动不已的宋裕,左眼皮跳了跳。 看来是有好事要发生啊。 “坤宁宫派了人,要把宋惜颜接到坤宁宫小住。”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昨日已经去了一趟,但不知为何没把人带走,今日坤宁宫的陈迟要亲自去东宫接人呢。” “竟有此事!” 宋时欢眉梢上翘,“父王如何得知?” “昨晚母后特地去了一趟紫宸殿,正巧本王在屏风后面打瞌睡。” 宋裕冲着宋时欢挤了挤眉眼,“之前宋惜颜便数次想要欺负你,今日本王便带你进宫出出气。” ...... 东宫。 宋裕和宋时欢慢悠悠的赶到时,东宫正乱成一团。 “陈公公,惜颜今日突然发起高热,实在是挪动不得。”太子妃挡在宋惜颜面前,“劳烦公公告诉母后,待惜颜病愈,我们亲自送惜颜去坤宁宫。” “娘娘自然是心疼福蕴郡主的身子,特地命梅太医每日前往坤宁宫为郡主探脉,郡主在坤宁宫只会养的更好。” 陈迟眼神微变,因着一个郡主,东宫竟然对娘娘起了戒心。 这才是娘娘心里最不舒坦的地方。 太子妃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惜颜是我的女儿,陈公公,你执意要带走惜颜,除非有父皇的旨意。” “这是怎么了?” 宋裕拉着宋时欢,父女两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本王带着阿欢进宫看看父王,听到这里一片哄乱,所以就过来看看。”宋裕看着陈迟,“陈公公,你非要把人家的女儿带走做甚?” “王爷明鉴,实在是皇后娘娘想郡主了,所以才让奴才来接郡主去坤宁宫小住。”陈迟见到宋裕,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惜颜妹妹最是孝顺,不过是去陪皇祖母罢了,妹妹定是自己就跑着去了,为何要公公这副架势来接?” 宋时欢也跟着开口,脑子飞快转动着,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给闹大呢? 宋惜颜发高热,很大可能就是为了不去坤宁宫编造的说辞。 “阿欢,惜颜身子不舒坦。” 太子妃勉强的开口,不欲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多言。 “妹妹身子不舒坦?”宋时欢眼里满是担忧,“迎春,快去请梅太医过来,七喜,你去紫宸殿告诉吴公公,我和父王可能要晚一会儿到了。” 几句话,便把元祐帝和梅知临都拉了进来。 屋外的动静传到屋内,躺在床上的宋惜颜身形一顿。 拉着一旁的宋言峥,泪眼朦胧,“大哥,能不能告诉皇祖母当年大师批命的事情,告诉皇祖母我是福星。” 她最近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皇祖母对她的不满...... 若是搬到坤宁宫住,她不敢想象之后的日子。 “惜颜,批命的时候大师说过,泄露天机是会遭到反噬的,当时在场的只有父王母妃,还有我和你二哥三哥。” 他们一直都认为大师的圆寂便是因为泄露天机所致。 所以这么多年除了宋惜颜本人,他们谁也不曾再把这个事情说给其他人听。 宋惜颜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疯狂,“大哥,那让母妃去说,母妃是生养我的人,她不会遭到反噬的。” 听着宋惜颜压根站不住脚的理由,宋言峥目光晦涩。 “大哥,皇祖母对偏宠二哥三哥,如今他们因为我被禁足,皇祖母哪里会给我好脸色。”宋惜颜的泪水滴在宋言峥身上,“若我事事不顺,哪里还能保佑东宫呢。” 宋言峥的脸色微变。 ...... 屋外。 看着拎着药箱的梅知临,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梅太医,你可算是来了,快去给惜颜妹妹瞧瞧。”宋时欢拉着梅知临的衣袖便要往屋子里去,却和宋言峥迎面相撞。 “大哥也在呢?” “梅太医,今早惜颜喝了药,方才我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兴许好转不少。”宋言峥余光看了眼太子妃,“劳烦您进去瞧瞧。” 梅知临探上宋惜颜的脉象后嘴角一抽。 还高热?分明是健壮如牛! 而此时,元祐帝也带着吴奇来到了东宫,一张口便是:“阿欢呢?” “父皇您怎么也来了,阿欢一听惜颜身子不舒服,连忙去请了梅太医,如今正在屋子里探脉呢。”宋裕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元祐帝挤眉弄眼。 元祐帝扫了一眼四周,心下了然,目光也暗了暗。 这惜颜,真是被宠坏了。 “梅知临,惜颜怎么样了?”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到底是身子抱恙还是康健无虞?” 梅知临可是人精一般的人,一听到元祐帝这话,忙不迭的开口,“许是臣医术不精,并未看出郡主何处抱恙,倒是有几分急火攻心。” 东宫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陈迟见状暗道不好。 娘娘昨晚只是去跟皇上说想把郡主带到身边教导,想在皇上心里替郡主挽回些颜面。 没曾想今日却间接把郡主装病的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宋惜颜!” 元祐帝怒火中烧,吼道。 宋惜颜小跑了出来,跪在了元祐帝面前: “皇祖父,孙女知错,孙女知错了。” “你皇祖母一向最是心疼你,昨晚还在跟朕说你最近只是有些小性子,她把你带在身边定会把你教养好。”元祐帝满眼失望,“不曾想,你竟然装病推脱,你的孝心难道是到了狗肚子里?” “孙女......” 元祐帝看到了一旁的宋时欢,怒火又浓烈了几分,“你看看阿欢,不仅天资聪慧还孝顺可人,枉你还多在宫里养了十年,竟连阿欢三分真诚都不曾有。” 听到元祐帝说自己比不上宋时欢,宋惜颜双目更加红肿。 “皇祖父,惜颜妹妹可能就是一时糊涂。” 宋时欢学着继后之前的模样,面上是求情,实则是煽风点火。 “一时糊涂?” 元祐帝指着宋惜颜的鼻子,“给朕把孝经从头到尾抄三遍,现在就给朕滚去坤宁宫。” 第76章 褫夺宋惜颜的封号! “皇祖父......孙女这就去皇祖母那里,您莫要动怒伤了身子。” 宋惜颜吓的牙齿都在打颤,连头都不回的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元祐帝深深的看了眼太子妃和宋言峥,直接拉上宋时欢离开了东宫。 留下宋言峥眼神幽怨,如今秦王府的圣宠是越发的浓厚了。 “母妃。” 宋言峥沉声道,“当年惜颜乃东宫福星的事情,是时候该告诉皇祖母了,否则皇祖母一直被蒙在鼓里,也不好为惜颜谋划。” 太子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宋言峥话里的意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母妃找个机会同皇祖母说一下福星之事吧。” 听到宋言峥的话,太子妃抬起了眼睛,心中积聚的所有愤怒都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宋言峥,天机不可泄露。” “可若是惜颜过的不顺,那还如何庇护东宫?”宋言峥理直气壮的开口,“母妃,您为何不能替孩儿想想?” “那为何你不去说呢?宋言峥。” 太子妃双目赤红,看着眼前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子。 “你明知泄露天机会遭到反噬,却依然让我去说,宋言峥,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于你是有生养之恩的。” 想到前段时间宋言峥和宋翎谋划娶妻,还有玲儿被宋言峥厌弃,太子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疯狂。 “母妃,那难不成要让父王去说?”宋言峥露出了一抹不快,“我和两个弟弟都是皇孙,去说的话也不合适。” “好一个不合适。” 太子妃笑了,笑容越发瘆人。 “常家落败,你便觉得我没有用了,急忙想要你父王另娶侧妃。”太子妃缓缓开口,“还有你,也迫不及待抛下玲儿,想用大婚来获得新的助力,宋言峥,可我是你的母亲!” “你到底有没有心?” “母妃何来此言?”宋言峥直视着太子妃的双眼,“等他日父王登基,您便是皇后,再等来日,您便是大祁的太后。” “我看你是被权势迷了眼睛。” 太子妃痛心疾首,她不明白,好好的长子为何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母妃若是觉得如此,那便是吧。” 宋言峥冷嗤道,“惜颜的事情,还要拜托母妃了。” 宋言峥走后,太子妃失力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子妃,“娘娘,大皇孙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嬷嬷,这世上哪有如此对待母亲的孩子?” 太子妃捂着发疼的胸口,“我生他养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呈到他面前,如今只因常家落败,他便对我弃之如履。” “日后,我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 坤宁宫。 得知东宫发生的事情,继后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宋惜颜,“惜颜,本宫在你心里难不成会吃人?” “皇祖母,不是的......” 宋惜颜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 “你最不该装病。” 继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刚好被你皇祖父撞到,惜颜,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会消失殆尽的。” 宋惜颜顿时慌张的抬起了头,“那孙女......孙女该如何是好?” “本宫和你一起去紫宸殿请罪,现在就去。” 继后眼神晦涩,最近东宫不知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各个都运气差的不行。 她怕惜颜今日的事情让皇上对东宫的印象更差一层,所以必须及时去请罪,消除后患。 “惜颜,一会儿到你皇祖父面前态度一定要诚恳,只管低头认错,任何理由都不要找,知道吗?” “孙女知道。”宋惜颜喏喏道。 一炷香后,继后带着宋惜颜来到了紫宸殿外,“吴公公,本宫带着郡主来请罪。” 继后特地取掉了头上的华贵钗环,穿着青色襦衫。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禀。” 殿内宋时欢的笑声传了出来,宋惜颜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皇祖父偏爱的不是她? 而元祐帝脸上的笑容在见到继后和宋惜颜时尽数消失。 “皇上,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 宋惜颜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皇祖父,孙女不该为了和二哥三哥一起待在东宫就装病,二哥三哥离京许久才归,孙女太想念他们了。” 听到宋惜颜主动提及宋言朝和宋言明,一旁的继后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惜颜如今的脑子竟这般蠢笨? 怎么还巴不得皇上再算之前的旧账?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祐帝便抄起桌上的镇纸,朝着宋惜颜扔了过去,“朕为什么禁你的足?就是因为你在言朝和言明面前搬弄是非,谎话连篇,如今朕见你是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还继续装病骗人。” 宋时欢见状冷笑。 宋惜颜可不就是习惯了谎话连篇,所以任何事情都下意识的去找理由推脱。 只是这一次踢到铁板上了。 既如此,她便给宋惜颜添把火。 “惜颜妹妹,上次的事情我还没亲自问你,你为何要在二哥和三哥面前那么说我?” 宋时欢走到宋惜颜面前,脸上满是伤心之色。 “你说我欺负你,妹妹,我哪里能欺负的了你?” 面对宋时欢的步步相逼,宋惜颜猛地抬起了头,“我何时说过?” “事到如今妹妹还在撒谎。”宋时欢摇了摇头,“那日紫宸殿二哥和三哥都承认了,若非如此,皇祖父这样慈爱英明的人,又怎会禁足你呢?” 宋惜颜嘴巴动了动,眼中也闪过一抹恨意。 “若是一个人撒谎成性,那便会被所有人厌弃。” 听到宋时欢意有所指的话,宋惜颜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开,竟伸出指甲想朝着宋时欢的脸挠去。 “阿欢!” 宋裕飞似的挡在宋惜颜面前,扯着嗓子,“父皇,她竟然想当着你的面挠花阿欢的脸!” 宋惜颜的后背顿时布满冷汗。 “放肆!” 元祐帝龙颜大怒,看向宋惜颜的目光满是愤怒。 “来人,褫夺宋惜颜的封号,关进坤宁宫好好思过!” 第77章 宋惜颜是福星? “皇上息怒,惜颜无状,臣妾回去定会好好惩戒。”继后有些慌乱,“只是这褫夺封号乃是大事,求皇上三思。” 继后心尖微颤,如今东宫里好几个还在禁足...... 若是惜颜再被褫夺封号,朝臣们定会觉得东宫失去了圣心。 这可如何是好? 宋惜颜听到褫夺封号这几个字,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朕当年曾定下规矩,大祁公主或是郡主年过十五方赐封号,若非昔日太子苦苦相求,朕也不会提前给惜颜赐了福蕴二字做封号。” 所以如今惜灵和惜瑶都还没有封号。 元祐帝目光锐利,他算是看出来了,若是不给惜颜点伤到要害的惩处,只怕还会跟之前的禁足一样起不到半点作用。 宋裕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赶忙开口: “父皇英明,在儿臣看来,惜颜完全就是因为父皇您也跟着纵容,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见这顶教养不善的帽子也扣在了自己头上,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 宋裕见状也回瞪了元祐帝一眼。 他宝贝女儿都险些被抓花了脸,他说几句话怎么了? 宋裕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神色间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惜颜先在女学里数次算计阿欢,又在言朝和言明面前搬弄口舌,引得堂兄妹之间嫌隙渐生,若是再不管教,必酿成大祸。” “父皇之前又让惜颜抄女诫,又让惜颜禁足,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时,宋裕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抄书有用,大祁还会有不成器之人? “依儿臣之见,唯有褫夺封号才能让惜颜彻底改过。” 曾经做的事情被宋裕毫无顾忌的暴露出来,宋惜颜整个身子瘫软在地,疯狂的摇头。 “皇祖父,求您最后原谅孙女一次,孙女绝不再犯。” 熟悉元祐帝的继后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想要再次求情时却被宋时欢抢先。 “原来惜灵妹妹和惜瑶妹妹没有封号才是符合礼制的。”宋时欢恰到好处的开口,“既如此,还请皇祖父也夺掉孙女的封号,孙女跟其他妹妹们一样。” 看着宋时欢懂事的模样,元祐帝顿时心酸不已。 看看阿欢,是个多么好的孩子! “阿欢,福安二字是朕亲自想的,皇家亏欠你十年,这封号是你应得的。” 明明都是皇家郡主,怎么相差那么大呢? 思及此,元祐帝不容置疑的开口道:“褫夺封号之事朕心意已决,待日后年满十五再议封号之事。” 殿内拼命降低存在感的吴奇闻言老腰一颤,向来得意的福蕴郡主......这么快封号就没了? 宋惜颜见事情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宋裕和宋时欢则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的想着,今天要怎么样庆祝一下呢? ...... 之后几日,被关在坤宁宫的宋惜颜天天以泪洗面,双眼红肿的如同核桃一般。 而继后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娘娘,今日郡主还是只喝了一点粥,娘娘要不要去瞧瞧?”陈迟轻声开口,生怕惹怒了继后。 “随便她!” 继后抬起了眼,“本宫特地交代过让她不要找理由,只管认错,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连累了东宫,日后能成什么大气候?” 她以往也是看走了眼,竟觉得惜颜是个灵气十足的孩子。 “只怕这样下去,东宫那边......” “本宫还没死呢,若是觉得在本宫的坤宁宫是受苦,就让太子亲自来找本宫。”继后把手中的佛珠扔到桌上,“都是一群讨债的。” 陈迟低着头,只怕东宫还真的敢来。 果不其然。 几日后。 宋言峥带着太子妃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的太子妃面色憔悴的厉害,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继后看到太子妃的第一眼,都吓得站起了身子。 “来人,请御医过来给太子妃看看。” 这模样莫不是染上了什么重疾? “皇祖母莫要担心,母妃只是心神郁结。”宋言峥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今日孙儿和母妃一起来,是母妃有话要同您说。” 听到这话,太子妃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手腕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为了从她嘴里说出福星的事情,她向来爱着敬着的枕边人竟然如同发了疯的野兽,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坚持不说,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 原来没了常家,她在东宫竟然落魄至此。 “母妃?”宋言峥低沉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起来。 “母后,曾有大师批命,说惜颜是东宫的福星,会保东宫一脉繁荣昌盛。” 说到这里时,太子妃突然仰头大笑,神色嘲弄,“不过如今看来,大师批错了也说不定。” 说罢太子妃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同继后和宋言峥多说半句。 屋内,继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宋言峥。 “言峥,你真的觉得惜颜是福星?”方才太子妃最后的那句话,让继后心里直打鼓。 宋言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皇祖母,当年母妃肚子里就两个孩子,不是惜颜,难不成还是那个野丫头?” “如今惜颜不顺,所以东宫才跟着不顺,还请皇祖母帮帮惜颜,也是帮东宫一把。” 继后思忖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批命的福元大师,可是极有名气的。 ...... 偏殿,宋惜颜呆呆的望着窗外,双眼还不住的掉着眼泪。 “惜颜。” 听到继后的声音,宋惜颜猛地回神,扑到了继后的怀里,“皇祖母,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继后看着怀里的孙女,又想到福星之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怎会不喜欢你。” “是我不好,我事事处处都想高宋时欢一头,所以才做了那么多的傻事。”宋惜颜攥着继后的衣袖,“这几天我全都想明白了。” “想高她一头没错,错的是没用对法子。” 继后拍了拍宋惜颜的脑袋,“你先安心在坤宁宫待着,等到临近本宫生辰,本宫会替你向皇上求情,解掉你的禁足。” “到了生辰宴当日,你可要好好表现,为东宫争脸。” 宋惜颜哭着点头,心里还是难过的厉害。 她没有封号了...... 她实在无法接受别人唤她二郡主。 第78章 太子妃悔过?不原谅! 而另一边,秦王府。 “这才几日功夫,宋惜颜被褫夺封号的事情都传的人尽皆知了。” 沈清平啃了一口苹果,神情好不惬意。 “王爷,那如今咱们郡主就是唯一有封号的了。”沈清平双眼发亮的看着宋时欢,“这可是独一份的皇宠。” 宋时欢闻言抿嘴笑了。 说到褫夺封号之事,功劳最大的还是宋惜颜本人。 明明知晓她这张脸肖似元后,却还伸手想要毁她容貌。 触碰到了元祐帝的逆鳞。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可见东宫素日得罪的人不少。”宋裕大笑出声,“本王反正是在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也推了一把。”沈清平朝着宋时欢挤了挤眼睛。 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悠哉开口,“应当还有楚王府、齐王府,和顾家吧......” 一方落难,八方来踩。 “阿欢,咱们进宫去给你皇祖父请安,顺带提一提兵部的事情。” “兵部?”宋时欢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顾征都唯本王马首是瞻了,本王也不能狠心让他受制于太子那厮。”宋裕挺直了背脊,“他也得跟着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宋时欢看向宋裕的目光变了。 父王竟比她想象的更适应朝堂? ...... “娘娘,您慢些走。” 太子妃快步走在宫道上,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怨气围绕,身后的嬷嬷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太子妃的脚步。 忽的,太子妃脚下的步子顿住。 视线所到之处,宋裕正带着宋时欢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太子妃娘娘。” 宋时欢疏离的福了福身,对于太子妃的变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太子妃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欢。” 极轻的呢喃声传到宋时欢耳中,太子妃缓缓走到宋时欢身边,“好孩子,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宋时欢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娘娘有何事?” “我......我想跟你说说话,阿欢,你最近吃的好不好?穿的衣裳可是你喜欢的?还有......在女学里过的是否舒心?” 一连串的话从太子妃嘴里说出,宋时欢蹙了蹙眉头,“娘娘问错人了,这话该问东宫的孩子。” 她宋时欢可不是东宫的孩子。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一见到你就没有好好待你。”太子妃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宋时欢,“如今母妃知错了,你原谅母妃一次好不好?” “母妃发誓,一定会待你如同珍宝。” 此时的太子妃已经有些疯癫,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子如今都同他离心,次子和三子的心思也全都在惜颜身上。 而惜颜......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乖巧。 可笑至极,她如今竟只剩下眼前的这么个孩子。 “本王的女儿,就不劳烦二弟妹视为珍宝了。”宋裕冷不丁开口,看向太子妃的目光不善,“二弟妹,你已经有三子一女了,还不够吗?” “那都是一群吸血的恶鬼!” 太子妃撕心裂肺的吼着,想要将宋时欢搂进怀里,却被宋时欢躲开。 “娘娘,我并非大度之人,做不到原谅二字。” 宋时欢攥着宋裕的衣袖,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入太子妃眼中,太子妃愣了愣,好似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了宋裕的变化。 以往的宋裕纨绔至极,整日身上都是一股酒气。 可如今,却是剑眉星目,隐隐有了几分尊贵的气度。 忽的,太子妃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子妃痴痴的看着宋时欢,“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原来大师批命批的福星根本就不是惜颜。 而是眼前的小人儿,大祁如今唯一有封号的郡主。 太子妃的目光让宋时欢有些不适,“父王,我们走。” “阿欢。” 太子妃再次开口,取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这是我及笄之时我母亲送给我的及笄礼,本来......”太子妃把玉佩递给宋时欢,“你带上它,玉有灵性,能保你万事无虞。” 被玉佩碰到后,宋时欢只觉得一阵寒意传来。 宋时欢立刻收回了双手。 玉佩也因为宋时欢的举动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天意如此,破镜难圆。” 宋裕缓缓开口,随即便带着宋时欢离开。 ...... “嬷嬷,原来真正的福星是阿欢。”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疯狂,“所以自从阿欢成了秦王府的孩子后,东宫便噩耗不断,事事处处都极为不顺。” 嬷嬷被太子妃的话被镇住,“娘娘,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当时本宫肚子里,可不止惜颜一个孩子。” 若是惜颜是福星,为何先是被禁足,如今又被褫夺封号? 哪里能看出半分有福之相?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跟殿下说这件事情?” “不。” 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嬷嬷,“没有本宫的准许,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们如此待我,我自然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儿。” “娘娘,可您到底是太子妃啊。”嬷嬷难过的开口,“一旦东宫落败,您也会跟着......” 太子妃嘴角扯出了一抹嗤笑。 “因为本宫不愿说大师批命之事,殿下就险些要了本宫的性命。”太子妃目光深的让人不敢直视,“若他日,本宫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么多年的情爱,竟然都是一场空。 她所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都是在常家的助力之下,殿下为她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既如此,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东宫沉沦。 第79章 趁你病要你命 紫宸殿。 “什么?” 元祐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宋裕,“你说你不但要户部,还要兵部?” “对啊。” 宋裕面色毫无半分变动,“如今二弟还在禁足,兵部的事他也操不了这份心,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他着想。” “那你说说看,是怎么个着想法?”元祐帝就是单纯想知道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眼下二弟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屋子扫干净。” 宋裕说罢挠了挠脑袋,“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该死的,话到嘴边却给忘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宋时欢在一旁悄悄的补充道。 “对!”宋裕抚掌笑道,“自己孩子都全部养歪了,怎么能把兵部给管好?而且,若是再让二弟管兵部,只怕会出大乱子。” 一句大乱子,让元祐帝眼神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当日东宫欲取顾征性命的事情,父皇您忘记了?”宋裕看了元祐帝一眼,“儿臣可不相信,只把二弟禁足,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顾将军是守卫大祁疆土的功臣,只一个禁足,儿臣怕功臣寒心。” 听着宋裕头头是道的话,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谁说他父王是纨绔? 原来当日殿中选父,她竟有这么一双慧眼。 直接选了其中最好的。 “这件事情并非小事,朕得再想想。”元祐帝说罢便低头继续批折子,不欲再多谈论这件事情。 “您且想吧。” 宋裕摆了摆手,“反正如今儿臣与顾征来往颇密,若是不把兵部给儿臣,就二弟那小心眼的模样,顾征在朝堂肯定是寸步难行。” “若是给三弟或者四弟,就他们俩那窝囊性子,也镇不住兵部那帮牛鬼蛇神。”边说,宋裕还甩给了元祐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您这几个儿子生的都不怎么样。” “滚!”元祐帝只觉得跟这混账说话,他都要少活几个月。 “儿臣这就麻溜的滚,父皇您慢慢想。”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元祐帝放下手中的朱笔,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混账所说的,也是最近令他夜不能寐之事。 兵部,的确不能再由太子来掌管了。 而殿外。 宋裕看着一脸崇拜的宋时欢,忍了忍上翘的嘴角,“阿欢,看到没?有的时候直言不讳才是最好的办法。” “父王好生聪慧。”宋时欢发自内心的赞道。 宋裕闻言高兴的只差原地翻跟头,阿欢的话甜的跟蜜罐儿似的。 “你皇祖父说是要再想想,最后肯定会把兵部给本王。”宋裕对于拿捏元祐帝的心思颇有心得,“趁着宋翎那厮还在禁足,得赶紧多揽着好处。” 趁他病,要他命! 沈清平说了,要想把宋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得先砍断他在朝中的左膀右臂。 抢兵部,只是一个开始。 宋时欢闻言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对,就是要他命!” ...... 而此时的东宫尚不知大祸临头。 蒹葭宫。 “桦儿,你一会儿便去坤宁宫,陪二郡主说说话儿。” 梅妃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侄女,缓缓开口。 申桦儿闻言乖觉的点了点头,“孙女一并拿些糕点过去,好好安抚二郡主一番。” 看着申桦儿明理的模样,梅妃叹了口气。 “可惜齐王膝下没个皇孙,只有惜瑶一个郡主。”这件事情始终是梅妃心里的疙瘩,若非如此,又何必非要把桦儿嫁进东宫。 “这几日你去坤宁宫要勤一些,说不准何时就碰上大皇孙了,你们也好说几句话。”梅妃拍了拍申桦儿的手,“你是申家的女儿,皇孙妃是完全做得的。” “姑祖母,孙女明白。” 申桦儿离开后,梅妃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把桦儿嫁进东宫,若是齐王府一直没有皇孙,有桦儿在,东宫来日即位也能顾念齐王府几分。 若齐王府有了皇孙...... 如今东宫丑事频出,那齐王府也未必没有机会,到那个时候,再好好补偿桦儿便是。 思及此,梅妃心下微定。 申桦儿走在去往坤宁宫的宫道上,心里七上八下跳的厉害。 她进宫也有段时日了,只有刚进宫那日来过一次坤宁宫,至于二郡主,更是不曾打过交道。 一刻钟后。 继后打量着眼前的申桦儿,看着倒是个温顺的。 “娘娘,姑祖母说二郡主在坤宁宫难免寂寞,让臣女来陪陪二郡主。”申桦儿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也好打发时间。” “梅妃有心了。” 继后点了点头,“惜颜最近都在偏殿,你且去寻她说说话儿。” 偏殿。 “你是谁?”宋惜颜看着眼前的申桦儿,眼神中划过一抹谨慎。 “回郡主,臣女申桦儿,是梅妃娘娘的侄孙女,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蒹葭宫里住着侍奉,姑祖母让臣女来陪二郡主解解闷儿。” 上下扫视了申桦儿一遍,宋惜颜方才示意申桦儿落座。 “你会些什么东西?会抚琴吗?” “早就听说二郡主抚琴一绝,不知臣女是否能有幸听二郡主弹奏一曲?” 申桦儿嘴甜,一来二去便把宋惜颜给哄得露出了笑脸。 听到侧殿传出琴声,继后难得舒展了眉头。 “这个申家小姐,倒是也不错。” 申桦儿在坤宁宫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方才站直了身子,“郡主,时候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侍奉姑祖母用晚膳了,明日臣女再来陪郡主。” 宋惜颜闻言还有些恋恋不舍,这申桦儿说话可比宫里的人都好听。 把她说的就像九天之上的天女一般。 “好,那本郡主就等申小姐明日过来了。” 就在申桦儿欲转身离开之际,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孙殿下到——” 申桦儿身形一顿,手心立刻沁出了汗意。 身后的宋惜颜已经跑出了屋子,“大哥来了?” 宋言峥同宋惜颜说了一会儿话,方才注意到申桦儿的存在,蹙了蹙眉头,“这位小姐是?” 第80章 香料有问题! 宋惜颜开口替申桦儿说道,“今日来陪了我半晌,有了申姐姐在,我心里也能畅快些。” 听到宋惜颜的话,宋言峥的表情又恢复了和煦,朝着申桦儿笑了笑,“多谢申小姐来陪惜颜。” “二郡主蕙质兰心,臣女也愿意同二郡主待在一起。” 申桦儿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眼前的宋言峥丰神俊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笑起来就像是话本子里的翩翩少年郎。 而这样的人却在面对宋惜颜时眉眼柔和,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哄,申桦儿心尖微颤,这就是她日后要嫁之人...... 宋言峥也忍不住多看了申桦儿一眼,倒是个会讨巧的,难怪能让惜颜也替她说话。 便又耐着性子同申桦儿说了几句,方才让申桦儿离开坤宁宫。 宫道上,申桦儿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她的心脏跳动的厉害...... 蒹葭宫。 申桦儿正欲请嬷嬷通禀,却听到屋内传来梅妃的声音。 “你这个月又来月事了?” 听到梅妃这么直白的话,齐王妃脸色白了白。 一看到齐王妃这副模样,梅妃便狠狠的叹了口气,“后院的那些肚子也没动静吗?” “母妃,儿媳已经为王爷寻了几个好生养的妾室,可肚子都没个好消息。”齐王妃红了双眼,“儿媳也盼着王府能有个皇孙,这样也能让父皇多看王爷几眼。” “你知晓这个道理就好。” 梅妃眼神晦涩,等过几日她再派人去寻些方子给齐王府的这群莺莺燕燕喝下,早日为她诞下孙儿。 齐王妃走出屋子时看了眼站着的申桦儿,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只是这抹笑容在走出宫门上了马车之后渐渐消失。 “王妃,娘娘看着比之前更急切了。” “是啊。”齐王妃神色嘲弄,“只知道要让齐王府有个皇孙,却不曾为我的惜瑶打算过。” “齐王府的第一个皇孙必须得从我的肚子里出来,若不然,谁都别想生。” 齐王妃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她嫁进王府这么多年,若是连半分手段都没有,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母家的教诲。 ...... 几日后。 宋裕被宣召进宫。 “皇祖父难得这般正式的召父王入宫,应当是有大事。”宋时欢双眼咕噜噜的转,“竟然还不把我一起召进宫。” “除了兵部,还能有什么事。” 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高挺的鼻梁,“老头子肯定是清楚自己无人可用,所以只能把兵部给我了。” “那日后我若是想去军营,是不是也轻而易举了?” 宋时欢眼神微闪,她虽熟读兵书,但却没有去过真正的军营,也没见识过大祁军队的真容。 “那是自然。” 宋时欢闻言笑眯了眼,兵部......可是个同户部不相上下的好地方。 若是他日交战,说不得她还能帮父王立下军功呢! 未来可真是一片光明。 宋裕进宫后,宋时欢便躲在屋子里纳凉。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宋时欢忍不住嘟囔道,“抱夏,你手劲儿大,再帮我扇扇,晚上我让三喜去给你买你爱吃的杏梅。” 迎春见宋时欢如此苦夏,思虑再三,忍不住开口道: “郡主,不如奴婢给您调制些香料,虽说不能祛除暑气,但也能让人心里静些。” 俗话说得好,心静自然凉。 一旁扇风的抱夏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自从上次被下了迷醉,郡主这屋子就不曾点香料了,若是骤然点上香料,也不知郡主是否习惯。” “香料......” 听着迎春和抱夏的话,宋时欢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但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不过香料用起来的确要慎之又慎。”迎春正了正神色,“宫里许多人......都毁在了香料上。” 她自小耳濡目染,听到了不少骇人的传闻。 忽的,宋时欢坐直了身子,“毁在香料上?” “是啊,有的香料能让人产生幻觉,有的能让人陷入沉睡,还有的......能让人无法生育。” “宋言峥一开始就在防着常家。”宋时欢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东宫从来没想过让常家成为后族。” “郡主......” 迎春和抱夏不懂宋时欢何出此言,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可宋时欢却直接站了起来,“迎春,你能辨香吗?” 迎春点了点头。 “随我去一趟常家,要快。” 宋时欢眼神晦涩。 那日御花园里,常玲儿说自己闺阁之中用的香都是宋言峥特地命人制的,当时她听了就觉得很是奇怪,因为就连宋惜颜都不曾让宋言峥为之特地制香。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常玲儿常年用的香是有问题的! 再结合上辈子常玲儿嫁给了宋言峥......宋时欢眼中巨震。 原来东宫从一开始就只打算利用常家的权势,那太子妃......也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棋子。 ...... 常家。 看守的锦衣卫见是宋时欢,极为利索的放了行。 沈骁沈大人之前可是特地叮嘱过的,只要牵扯到常家的事情,都要听秦王府的。 这郡主可是秦王府的小主子,他们该带路才是。 宋时欢和迎春两人直冲常玲儿的闺阁而去。 “迎春,你仔细瞧瞧这些香料,可有问题?”宋时欢呼吸都轻了几分,若是当真如她所想...... 迎春嗅了嗅香料,眉心一皱,“这香料里面有极重的麝香,常年吸入此香的女子将永无子嗣。” 听到迎春的话,宋时欢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而后,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疯狂。 当年东宫在宫宴上给父王下药,污蔑父王同宫女私通,让父王背上了这么多年的骂名。 而如今继后生辰宴在即,不知东宫是否会故技重施? 与其后手出招,不如借此机会将当年之事重新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还父王一个清白。 而太子妃若能倒戈,此事便会事半功倍。 “这些香料,就算是秦王府送给太子妃的大礼。”宋时欢勾了勾嘴角,“但凡太子妃有几分人性,也会狠咬东宫一口吧。” “走,我们进宫。” 第81章 掌管兵部!同太子正式交锋 只是,宋裕脚下的步子却不是朝着宫门的方向。 “父王,您这是要去哪?” 此时的宋裕心情极好,“你皇祖父把兵部的差事交给我了,我正打算去东宫跟太子取取经,看如何才能办好兵部的差事。” 宋时欢闻言抽了抽嘴角。 还取经?怕不是要把宋翎给气的厥过去。 “正巧,我也有事要去东宫。”宋时欢自然的拽住了宋裕的衣袖,“我有一件东西想送给太子妃。” “送给太子妃?” 宋裕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他的女儿凭什么要送给太子妃东西? “父王,是这样......”宋时欢示意宋裕弯下腰,在宋裕的耳畔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一旁的六喜就看着宋裕的神色从如临大敌变成喜笑颜开。 “这还真是一份大礼。” 宋裕又琢磨了几秒,朝着六喜示意道,“六喜,你去悄悄的把梅老头叫来,就说本王怕一会儿宋翎被气吐血了。” “还是父王思虑周全。” 半个时辰后,父女两人抵达了东宫。 东宫的宫人们一见到宋裕和宋时欢,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碍于礼仪规矩,只差扯着嗓子大喊救命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煞星,怎么又跑来东宫了? “本王要见宋翎。” 宋裕大爷似的开口,立刻便有宫人小跑着去通禀。 太子本还能静下心来读几本书,一听到宋裕来了,手中的书应声掉地,“他们竟然还敢来!” 先是毁了母后特地为言峥准备的赏荷宴。 又是让惜颜没了封号。 他恨不得吃了宋裕的肉! ...... “哟,怎么感觉二弟秀白了些?”宋裕上来便坏笑着开口,“看来养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确实能变白。” 边说,宋裕还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唉! 不像他,打娘胎里就白,不管怎么样都晒不黑。 太子怒视着宋裕,“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孤变白了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儿?” 宋裕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着他的面还端起太子的架子了。 “本王今日是来告诉你,父皇已经把兵部的差事交给本王了。” 不就是端架子,他也是个王爷呢。 太子一听彻底变了脸色,“不可能!” 他身为大祁太子,掌管兵部十余年,父皇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就把兵部夺走,甚至连丝毫风声都不曾提前透露。 “怎么不可能?” 宋裕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二弟你自作自受,差点杀了顾征,军中将士们对此意见很大啊。”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垂着脑袋,掩盖住了脸上的笑意。 何止是很大。 在沈夫子添油加醋的散播之下,军中多数将领如今都两股战战,生怕被太子随时给杀了呢。 “那日的事情孤说了,是个意外。” 太子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再者,孤已经被禁足了,此事应当已经了结了。” “二弟身为太子,竟然还这么单纯。” 宋裕摇了摇头,“看来之前那么多年是本王懈怠了,这才让你行事毫无顾忌,没有半分谨慎。” “你什么意思?”太子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本王的意思就是,本王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纨绔王爷了。” 宋裕缓缓靠近太子,“如今户部和兵部都在本王手里,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明日早朝,父皇便会昭告天下。” 宋裕黝黑的双眼让太子内心极度慌乱。 这么多年,身份比他尊贵的宋裕荒废无度,老三和老四又是庶子,所以他始终觉得东宫的位置稳稳当当。 可现在...... “你不是宋裕!”太子定定的开口,他认识的宋裕,绝对不是眼前这副样子。 “二弟糊涂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以前的事情,本王心里都记着呢,不过今日来主要是向你讨教如何办好兵部的差事,以前的账你我兄弟二人慢慢算。” 就在屋内的气氛变得凝滞之时,宋时欢的声音响起: “父王,朝政之事我不爱听,我去找太子妃娘娘讨教琴艺。” 此时正处于紧张之下的太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宋时欢的真实意图,眼睁睁的看着宋时欢退出了屋子。 “带我去找太子妃。” 宋时欢带着几分冰凉的声音让宫人心尖微颤,忙不迭的为宋时欢引路。 ...... 俪园。 宋时欢看着鎏金的两个大字,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伉俪情深吗? 上辈子她被关在东宫,连俪园半步都没踏入过。 因为太子妃从来没有想见她的时候。 而今生,尽数变了。 院子里的太子妃一听是宋时欢来了,衣裳都没打理整齐便跑了出来,神色难言激动。 “阿欢,你来了。” “见过太子妃娘娘。”宋时欢朝着太子妃盈盈福身。 “快进来坐。” 太子妃吩咐嬷嬷给宋时欢热一碗牛乳,又让小厨房上一些糕点,宋时欢冷眼看着忙成一团的太子妃,神色淡漠。 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她早就不需要了。 “皇祖父把兵部交给我父王了。”宋时欢的话让太子妃动作顿了顿,“我父王正在同太子商讨兵部之事。” “交给你父王也好。”太子妃很快便恢复了神色,“上次顾家的事情,是东宫有错。” 见太子妃话语里毫无半分为东宫辩驳之意,宋时欢心神微动。 “迎春,把东西拿出来。” 迎春从香囊中拿出了被包裹好几层的香料,呈给了太子妃。 “这是什么?” 莫名的,太子妃见到香料的第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冷。 “这是我从常二小姐闺阁之中拿到的香料,这些香料是谁送的,娘娘应该心知肚明吧。”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直直的看向太子妃。 “玲儿用的香料向来都是言峥亲自命人送去常府的。” “这香料里含有大量的麝香,若是女子经常使用,这辈子也无法拥有子嗣了。” 宋时欢一字一句的开口,太子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麝香...... 第82章 压垮太子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妃下意识的红了眼眶,“不可能的,若是常家没有出事,玲儿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孙妃,言峥......言峥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一个嫡子呢?” 此刻的太子妃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巨大的悲伤。 她不敢去深想此事的原因。 “娘娘若是不信,梅太医就在外面候着,若是宋言峥一开始就忌惮常家,想要他的嫡子是别人生的呢?”宋时欢勾了勾嘴角,“对于皇祖父而言,我父王是嫡子,太子殿下也是嫡子。” “若是没有我父王,那太子殿下的身份只会更尊贵吧。” 东宫把秦王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到了宋言峥身上,便直接绝了常玲儿生育的可能。 “那我常家算什么......那我算什么......” 太子妃绝望的呢喃着,神色似喜似悲。 “若是大婚后常二小姐迟迟无法诞下子嗣,届时迎娶新的皇孙妃,只会更简单。” 看到太子妃这副模样,宋时欢竟阴暗的觉得畅快。 尤其是站在东宫里,她一想到上辈子所遭受的种种,她就恨不得的在这些人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我常家待他们不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太子妃扣紧了宋时欢的双肩,“阿欢,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对不对?” “我有一个能让娘娘报仇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娘娘是否愿意。” 宋时欢的话音刚落,太子妃便斩钉截铁的开口: “我愿意。” 她愿意的。 那年槐树下,大哥带着宋翎朝着她走来,彼时的宋翎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承诺她此生仅她常家女一人。 有了常家的助力,宋翎方才顺利入住东宫。 一晃这么多年,东宫后院从未有过其他女子,她便以为自己觅得有情郎,谁曾想,竟是落入了一张满是谎言的陷阱。 “需要我做什么?” 太子妃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宋时欢极为熟悉的眼神,满是仇恨。 “如今秦王势头正盛,他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孩子,幸好你没进了这吃人的东宫。” 宋时欢正了正神色,“我需要知晓在生辰宴上,皇后和宋言峥的全部计划,事无巨细。” 说罢,宋时欢最后加了一把火。 “当年我父王被算计和宫人私通,若非如此,嫁给父王的便是娘娘了,所以这一次生辰宴,必要让当年算计之人现出原形。” “我一定助你。” 太子妃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这疼痛太子妃却丝毫不在意。 当年那扬算计,受害的何止秦王一人? ...... 至于太子。 果真如同宋裕所料,被气的直接吐了血。 宋言峥匆匆赶回来,面对宋裕也只能咽下所有的恨意。 “言峥回来的正好,你父王的心性也太烈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得在一边多劝劝。” 宋言峥看着躺在床上大口喘气的太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扯出了一个笑脸,“多谢大伯提醒。” “行了,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回了。” 宋裕摆了摆手,还一副体贴至极的样子,“不用送了。” 说罢,便带着回到院子里的宋时欢扬长而去。 屋内,宋言峥连忙握住了太子的手。 “父王,您没事吧?” 只见太子右脸止不住的抽搐,“兵部没了......言峥,孤要去找父皇,找父皇要个说法。” 他堂堂太子,难不成在朝中六部,他一个都掌管不了? “父王宽心,就算皇祖父把兵部给了秦王,兵部除了那些莽夫,其他都是咱们的人,哪里会被秦王收买?”宋言峥目光阴翳,“说到底,还是常家落败对东宫的影响太大了。” “言峥,你说我们当时若是护着常家几分,常家是不是就不会起了构陷宋裕的心思?” 太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悔意,常家帮了东宫这么多年,让他产生了没有常家,东宫也能屹立不倒的错觉。 “宋裕......只怕是也对皇位起了心思。” 太子嘴里都是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宋裕已经变了。 “立太子是国之大事,岂能是儿戏,父王就放一百个心。”宋言峥安抚道,“马上顾家就得死心塌地的帮我们东宫了,届时秦王在兵部就更立不住了。” 太子听完宋言峥的话还没松口气,就意识到了自己右脸的抽搐停不下来。 神色顿时满是惊恐。 “言峥,帮孤叫梅太医,快。” 东宫瞬间变得哄乱,宋言峥站在屋檐下,屋内太子发火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至宋言峥的耳中。 宋言峥眉心紧蹙。 难道真的是他们对常家做的有些绝了? 可父王为了娶到母妃,这么多年东宫的后院不说侧妃,连个通房都没有。 若是父王一朝登基,朝臣们哪里会容许天子后宫仅皇后一人,到时若常玲儿再为他诞下嫡子,常家权势势必更盛。 那父王还如何钳制常家周旋? 既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绝了常家的后路。 ...... 秦王府。 “兵部啊,这可是兵部。”沈清平吸了吸口水,“不过兵部里都是太子的爪牙,咱们一开始得给那群狗杂碎一些下马威。” 不然日后就难立住了! “你有什么好法子?”宋裕和宋时欢都看向沈清平,“本王都拜你为军师了,你快想想。” “我想想。” 被委以重任的沈清平闻言立刻开始埋头苦思,而宋裕和宋时欢则开始闲聊去东宫之事。 “本王觉得太子妃也是活该,她也跟着为虎作伥了那么多年。”宋裕瞪着双眼,“那日生辰宴上她如何待你,本王死都不会忘记!” 一个母亲,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见其心不善。 “父王说的对,如今常家没了,太子妃和东宫自然就离心了。”宋时欢笑了笑,“父王就快要沉冤得雪了。” “到时候得让老头子好好补偿秦王府一番。” 父女两人正说的起兴,沈清平突然抬起头来: “有了!” 第83章 舌战百官!不按常理出牌 当元祐帝正式宣布要把兵部交给宋裕时,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东宫的爪牙立刻就跳了出来。 “皇上三思,如今秦王殿下已经掌管户部,若是再掌管兵部......只怕精力不济啊。” 一个头发都白了一半的老头义正辞严的开口,还没等元祐帝开口,宋裕便大步走到了老头面前,露出了一抹痞笑。 “钱大人,本王的精力甚是充沛,可不是您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能想象到的。” 钱侍郎被宋裕的话呛的一噎。 “可兵部一直以来都由太子殿下掌管,从未出半点岔子。”钱升身为兵部侍郎,自然不愿看到如今这副局面。 “不出岔子就够了?”宋裕翻了个白眼,“本王在户部可是立功了的,再说,太子如今被禁足,兵部难不成就这样等着太子从东宫出来?” “皇上,秦王对于兵部之事并不熟悉,臣以为还是由太子殿下掌管最为合适。”同样有人也跟着钱升站了出来。 元祐帝看着下面闹成一团的朝臣,还有以一己之力舌战群臣的宋裕。 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挺有本事是怎么回事? “臣赞同秦王掌管兵部。” 顾征朗声道,“秦王行事胆大心细,在兵部也定有一番作为,臣会竭尽全力帮助王爷。” 宋裕瞬间便得瑟了起来。 “满朝文武,唯有顾将军有一双慧眼。” 一听这话,最末端的沈清平笑脸一僵,什么意思? 王爷莫不是忘记了朝堂之上还有他了...... “行了,君无戏言。” 元祐帝再次发话,朝臣们也不敢再继续争论,兵部的人各个都面如菜色,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下朝后。 元祐帝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没心没肺的宋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宋裕的鼻尖差点就要撞上元祐帝的后脑勺了。 “父皇,您干嘛突然停下来,差点把儿臣的鼻子都给撞没了。” 元祐帝闻言顿时没好气的开口,“你说说你,进了户部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朝臣愿意同你较好?” “有啊,顾征。” 见宋裕呲着大牙,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宋裕,“除了顾家,还有沈家,朕看其他人都恨不得把你给生吞喽。” “那儿臣要怎么办?” 宋裕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连你三弟四弟,一旦遇到什么事情,朝堂上都会有人出言替他们辩驳,唯有你,今日若不是顾征替你说话,就沈清平那芝麻大小的官,能替你说什么?” “那您给沈清平升官呗。” “你!朽木不可雕也!”元祐帝见宋裕如此,气的大步朝着紫宸殿走去。 宋裕见状跟在元祐帝身后,“父皇别生气,儿臣知晓您的意思。” “只是儿臣进入朝堂是为效忠父皇,为大祁百姓做事。”宋裕目光发亮,“结党营私的事情,儿臣不屑于去做。” 元祐帝的脚步停下了。 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宋裕。 只见宋裕笑着开口,“当日肉粥一试,纵使被百官弹劾,父皇不还是帮儿臣洗清冤屈了?” “既如此,儿臣只愿同父皇结党。” 几句轻飘飘的话,却在元祐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几息后,元祐帝缓缓开口,“兵部的人估计不愿接纳你,你若是有需要的,尽管跟朕提。” “儿臣堂堂王爷,还治不了那几个虾米?” 宋裕正了正神色,“法子是沈清平帮儿臣想的,您只管瞧好了,到时候记得给沈清平升升官。” “他现在官太小了,跟在儿臣身后儿臣觉得丢份儿。” ...... 兵部。 一堆人早就商量出来了好几个能给宋裕一个下马威的对策,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严阵以待。 只等宋裕过来,他们好为太子殿下出口气。 可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也没见到宋裕的身影。 “钱大人,秦王这是第一天就旷工了?”有人战战兢兢的开口,瞬间,几个官职较大的人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秦王果然是纨绔至极,竟然连按时点卯都做不到。” 钱升目光暗了暗,“去查查秦王现在人在何处?是否有去户部。” 就这样,众人又在兵部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了最新消息。 “各位大人,秦王去女学接福安郡主下学了。” “胡闹,明日我们再来等秦王。”钱升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钱大人,那这些折子......”以往这些折子都是要送去东宫,让太子殿下挑选出可以上奏的折子。 如今兵部被交给了秦王,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折子。 “先压着,等明日见到秦王再说。” 而另一边。 刚一见到宋时欢,宋裕就忙不迭的把今日同元祐帝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宋时欢听。 “父王,您这是一箭双雕啊!” 宋时欢对着宋裕竖起了大拇指,“不仅同皇祖父表了忠心,还顺带提了提夫子官位太小的事情,实在是高明!” “一般一般。” 宋裕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若非昨日阿欢提醒我,我也反应不过来,还是阿欢聪慧!” 看着父女两人互相夸赞,沈清平回忆着早朝上宋裕变相说他眼拙之事,狠狠的咬了一口糕点。 官小点怎么了! 又不是不会升。 出乎钱升等人意料的是,次日在兵部也仍旧没有见到宋裕的身影。 “钱大人,有几封要紧折子......” 此时兵部的半数官员已经不再想如何给宋裕一个下马威了,只想着让宋裕快些出现,好看看这些折子。 而钱升还在强撑着,“等王爷明日来了再说。” 明日复明日,第三日,宋裕依旧没有出现。 到了第三日,所有人都开始盼着宋裕出现,早早都灭了给宋裕下马威的心思。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此时的钱升已经彻底明白了宋裕的意图,脸色也黑成了锅炭,“只怕秦王是不会主动过来了,我们得亲自上秦王府去请。” “钱大人,秦王这是玩忽职守,我们可以去御前告状!” “都三日了,你们以为皇上不知道?” 钱升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皇上对秦王的纵容,远远高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把这些折子带上,我们去秦王府请秦王来兵部。” 第84章 小小兵部,拿下! “劳烦替我等通禀,就说兵部有要事急需同王爷商议。”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钱升只觉得憋屈极了。 他们本来是想给秦王一个下马威,结果呢,却被秦王给暗暗收拾了一番,现在还得求着秦王去兵部处理政务。 “你们稍等片刻。” 管家极为矜持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府内走去。 到了拐角,管家寻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脸上没有半分急色,沈大人已经提前交代过了,要先晾他们半个时辰再说。 屋内。 “想必再过半个时辰,那群人就该老实了。” 沈清平看着手中的册子,缓缓开口,“这是大祁的武将名册,当年跟着皇上打天下的旧臣超过半数都被东宫笼络了过去,这才是最为棘手的地方。” 以前王爷心思压根不在朝政上,当今皇后又是元后的嫡妹,所以许多旧臣们便转而支持东宫,以防楚王和齐王成事。 “看来本王想要彻底掌握兵部,治住外面那群人还不够。” 宋裕冷不丁的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 “你说,本王这张跟母后有几分相似的脸,够不够有说服力?” 沈清平闻言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王爷,有的时候,人心里的成见是难以逾越的大山。” 宋裕的脸立刻扭曲了起来。 他不就是纨绔了一段时间,难不成这群人就觉得他宋裕始终都是不学无术了? “父王,这么说的话,那我......好像可以。” 宋时欢弱弱的举起了小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宋裕。 一抹心虚划过宋时欢的脸。 她好像还没同父王交代她长相肖似元后之事。 “阿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宋裕一头雾水。 “父王,此事说来话长,若是想找那些旧臣,您带上我便是。”宋时欢双手搅着帕子,怎么跟父王说此事才好呢? 唯有一旁的沈清平眼神一亮,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 钱升一干人看到宋裕,神情激动的就好像看到了祖宗一样。 “王爷,兵部有许多折子要请您定夺是否要呈给皇上。” 宋裕看着两个人才能搬的完的折子,神色大变,“你们的意思是,要本王一本一本看这些折子?” “回王爷,正是。” 钱升此时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裕随便扒拉了其中的一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宋裕头都要大了。 “这些折子都打回去重写,要简写,简写懂吗?” 第一次,宋裕有些同情每日都在紫宸殿卖力批折子的元祐帝。 “这么多本,是不是合计着要累死本王?或者是想把父皇累出什么毛病?”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钱升等人立刻跪地不起,“王爷,臣等绝无此心。” “赶紧的,拿走。” 宋裕嫌弃极了,“日后兵部的折子谁敢长篇大论,本王亲自去教他折子怎么写。” 钱升等人惴惴不安的走了。 宋裕却定定的看着沈清平,看的沈清平心里发毛。 “王爷,我脸上长花儿了?” “日后兵部送来的折子,你替本王看。”宋裕神色郑重,“这种细致活本王干不了。” “本王也是为了你好,你多看看折子,就能知晓更多朝中要事,日后升官晋爵,你也能心中有数。” 沈清平:??? ...... 几日后。 紫宸殿内。 元祐帝看着内容简洁明了的折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才是好的朝臣该上的折子啊! “秦王是如何做到的?”元祐帝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之前也下了好几道旨意让朝臣们上折子时精炼言语,可也耐不住朝臣们写折子时情绪喷薄而出。 当吴奇说完宋裕的行为后,元祐帝嘴角微抽。 “王爷放话说要亲自去教导,谁也不敢不照办啊......” 吴奇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皇上毕竟是九五至尊,若是随意处置朝臣,史官史书一笔,就要留下一个不小的污点。 可若是秦王......他可不会在意这些。 直接撸起袖子就冲上去了。 “朕之嫡长子,有勇有谋,敢想敢干,朕心甚悦。” 憋了半天,元祐帝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吴奇,去把朕私库里其他好东西都给秦王府送过去,顺便传朕口谕,日后不止兵部的折子,其他折子也都得先过秦王的眼。” “是。” 吴奇眼中巨震,所有折子...... 秦王这跟监国有何区别? ...... 宋裕得知这一消息后,笑嘻嘻的应下了,还把元祐帝的那些好东西一股脑的搬到了宋时欢的院子。 只从中挑了两三件没那么好看的,丢给了沈清平。 “以后这些折子,你都替本王看一遍。” 而此时的沈清平彻底变了脸色,不同于之前的麻木,而是双眼放光,“王爷真的让我看?” 宋裕点了点头,“本王可没那闲工夫,若是有问题的,你同本王说就是。” 宋裕不知的是,一代丞相的崛起,从此刻正式开幕。 同沈清平说罢,宋裕便开始核对要一一拜访的旧臣,还忍不住开口嘟囔着,“也不知道阿欢为什么要跟上,那些老爷子各个都是带着杀气的,本王都害怕吓到阿欢。” 沈清平抿嘴笑了,“既然郡主要去,王爷便带上郡主吧。” 恐怕还会有更令人惊喜的收获。 次日一早,宋裕便和宋时欢来到了周府。 “本王带着阿欢前来拜访周老爷子。” 宋裕难得正经起来,周老爷子如今年岁大了,整日便待在府里颐养天年。 周家如今的掌舵人是周老爷子的长子,东宫的铁杆支持者。 在下人的带领下,宋裕和宋时欢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躲在一棵大树下纳凉。 “周叔,我带着阿欢来看您了。” 宋裕神色有些拘谨,毕竟眼前的老爷子就算拿拐杖给他一下,他也得硬受着。 “周爷爷好。”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本来还眯着眼的周老爷子瞬间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的开口: “阿欢?你是那日皇上新认回来的小孙女?” 生的为何同元后娘娘如此相像!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85章 宋裕得知宋时欢相貌肖似元后 “一直听父王提到周爷爷您,今日一见,果然是曾经单枪匹马取敌军将帅首级的大英雄。” 听着宋时欢的话,宋裕自己都觉得心虚。 除了昨晚简单同阿欢介绍了一下,其他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在阿欢面前提到周老爷子。 “臣拜见郡主。” 周老爷子一听,扔下拐杖作势便要跪下,吓得宋裕一个激灵,连忙扶住了周老爷子。 开玩笑,这一跪要是跪出什么毛病,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见到他这个王爷老爷子都没打算跪,见到阿欢为何这般激动? 奇了怪了。 宋时欢见状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了周老爷子,“周爷爷,您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好好好。” 周老爷子一下说了三个好字,眼中闪过了一抹晶莹。 “皇祖父把户部和兵部都交给了我父王,父王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看着宋时欢小嘴一张一合,满是生机的模样,周老爷子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天意,这就是天意啊。” “好孩子,你......你同元后娘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你又成了秦王府的孩子。”周老爷子握紧了宋时欢的手,“元后对我们这些老臣,都是有大恩的。” “能肖似皇祖母,是阿欢的福气。” 一旁的宋裕听到后如遭雷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阿欢肖似母后?” “王爷,郡主比您更像娘娘。” 说罢,周老爷子便继续拉着宋时欢,“好孩子,之前在外面受苦了吧?如今回到皇宫,有皇上在,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 “周爷爷,我没有受委屈,皇祖父和父王把我保护的很好。” 说着,宋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如今我父王掌管兵部,我怕周将军那边......” “他敢!” 周老爷子眼神锋利,可以看得出昔年的杀伐果断。 “来人,叫老大过来。” 周老爷子完全没顾上一旁早已风化的宋裕,只一个劲儿的对宋时欢嘘寒问暖,生怕宋时欢受了丁点的委屈。 周岩得到消息后匆匆而来,见到宋裕时脸色微僵。 他身处朝堂之上,自然知晓如今东宫和秦王府之间的关系。 “老大,日后整个周家都要全力保护好秦王和郡主。” “爹?” 周岩整个人都懵了,当年他爹只说了必须要让有徐家血脉的王爷登上皇位,可没单独点秦王的名讳。 “老子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周老爷子面对别人可没有什么耐心。 “无论如何,福安郡主,整个周家都得保护好了。” 周老爷子握着宋时欢的手微微收紧。 当年若非有元后在,他们那几个老头子早就没命了。 大恩大德,他无以为报。 ...... 直到回到秦王府,宋裕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阿欢,你......” “是嬷嬷告诉我的。”宋时欢神色有些紧张,“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您......宫里应当也是知道的。” “他们都说很像吗?” 出乎宋时欢意料的是,宋裕压根就没有纠结何时告知他的事情,只一双星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欢的小脸。 “应当是极像的。” 宋裕愣了愣,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沁了出来。 “我宋裕得女如此,上天待我不薄。” 在宋时欢的目光中,宋裕缓缓蹲了下来,整个人呈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 “阿欢,可见我们本就有这么一段父女缘分。” 宋时欢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和东宫生的一点都不像,我像皇祖母,也像父王。” 宋裕伸手轻轻将宋时欢的发丝别至耳后,动作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一晚,宋裕喝的酩酊大醉。 沈清平无奈之下只得抱着包袱来到了秦王府,毕竟他升官发财还要靠眼前这个祖宗。 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宋裕,沈清平夺走了宋裕手里的酒壶。 “别喝了,再喝明天早上起不来送郡主去女学了。” 一提到宋时欢,宋裕便嘿嘿的笑了。 “你知不知道,阿欢竟然生的像母后,也像本王,同宋翎那厮一点都不像。”宋裕说话都带着酒气,“本王一想到这里,就浑身畅快。” “竟然真的是这样。” 沈清平暗暗心惊。 “您这运气还真是……之后的几个老臣,只需要郡主出马,便能尽数拿下了。” 嘶。 王爷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 次日一早,送完宋时欢后,宋裕便一个人跑到了皇陵,在元后的陵墓前待了许久。 “都说阿欢生的同您相像,所以我已经开始期待阿欢长大后的模样了,就您的那一幅画,父皇都不让我带回秦王府。” “小气。” 宋裕脸上笑的灿烂极了,“说起来,当日还是阿欢亲自选中的我呢。” 又絮絮叨叨的同元后说了一会儿,宋裕的表情突然变了。 “之前宋言朝和宋言明去秦王府便想打阿欢的脸,前几日宋惜颜也是想抓花阿欢的脸,去他大爷的,竟然敢这样欺负阿欢!” 宋裕彻底反应了过来,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宋裕大步流星的离开皇陵,身后,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片落叶,正正好落在灵位之前。 紫宸殿。 “父皇呢?本王要见父皇!” 一听到宋裕这声音,元祐帝便知是要来讨债了。 几息后,元祐帝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宋裕,“谁又惹到你了?” “东宫。” “东宫现在还能惹到你?”元祐帝瞄了宋裕一眼,“如今东宫能跑出来的也就言峥一个了吧。” “父皇知晓阿欢长相与母后相似吧。” 见元祐帝不语,宋裕再次开口,“那之前东宫那俩小子跑到秦王府冲着阿欢的脸下手,还有前几日宋惜颜想要抓花阿欢的脸,这笔账怎么算?” 第86章 跪拜元后!做贼心虚 如今的元祐帝在面对宋裕的时候已经颇有心得。 得先问问这混账想要什么结果,不然就会被死死缠上,不达目的必不罢休。 “当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宋裕脸都气的涨红,“我之前只以为是单纯的不喜欢阿欢,没想到竟是怀着如此恶毒的心思。” 他家阿欢但凡脸上多个印子,他都得把东宫的脸给打肿。 “下个月就是母后的忌日了,让他们在母后的牌位前跪足一日,然后负责准备祭祀的一应事宜。” “好。” 元祐帝答应的极快,快到出乎宋裕的意料。 “你母后是他们的嫡祖母,去跪拜和祭奠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元祐帝的话让宋裕愣了愣。 “您今天没事吧?” 宋裕眼神瞄着元祐帝,这老头子今天竟然从始至终都没呛他几句。 不对劲。 “滚!只准你生气,就不许朕也生气了?” ...... 坤宁宫。 听完宋裕的话后,继后脸上的笑容都已经维持不住。 “裕儿,再有半月便是本宫的生辰,不如等本宫过完生辰,再张罗姐姐的忌日?” 她的生辰和那死人的忌日差上一个多月,哪里需要提前这么久来布置? 分明是故意让她难堪。 继后牙都快要咬碎了。 若是真的让她的生辰宴和祭祀之事交缠在一起,外面人要怎么看待她这个皇后? “母后说笑了。” 宋裕脸上没有半分笑意,“我母亲是言朝、言明还有惜颜的嫡祖母,他们不曾每日上香祭拜已是失礼,如今父皇恩德,特地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母后您怎么看起来还不高兴呢?” 让她的孙儿孙女每日去给死人上香祭拜? 继后恨不得抓花宋裕这张讨人厌的脸。 “本宫没有不高兴。”继后衣袖下的帕子已快被扯烂。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去跪着。”宋裕毫不避讳的直视继后,“之后准备祭祀的事情也都交给他们,好让他们尽尽孝心。” 宋裕句句都专往继后心肺管子上扎。 宋裕走后,坤宁宫摔碎了好几套珍贵茶盏。 消息传至东宫,宋言朝和宋言明跑到太子跟前狠狠的哭了一通。 就在这时,太子妃的身影缓缓出现。 “祭祀的事情我倒是经手过,我会帮着言朝言明一起准备的。” 一听太子妃的话,两人均是喜出望外。 “多谢母妃。” 就连太子也多看了太子妃几眼。 “那就辛苦丽娴了。”太子表情缓和了些许,朝着宋言朝和宋言明开口,“你们若是有不懂的,就多问问你们母妃。” 太子妃闻言温和的笑了笑。 “殿下,不知母后的生辰宴,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看顾的?”此时的太子妃同前几日判若两人,“这祭祀之事一出,只怕母后也心中烦闷。” “你明日去趟坤宁宫,问问母后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吧。” “妾身明日就去。” 见目的达成,太子妃退出了院子。 月光下,太子妃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生辰宴撞上祭祀之事,看来是死人也不肯放过活人啊。 ...... 次日一早。 宋言朝、宋言明和宋惜颜便跪在了元后的牌位前。 “三位小主子,这跪也是有讲究的,背脊要挺直,眉眼需低垂,神色需虔诚。”嬷嬷是从紫宸殿出来的,三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出言反驳。 “老奴会在门外守着,小主子们要跪到夜深之时,方才能离开。” 嬷嬷说罢便走出了屋子,留宋惜颜三人神色怨怼。 “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也被叫来跪着了。” 听到宋惜颜的话,宋言朝和宋言明脸色一僵,他们从回来到现在唯一犯的事儿就是那次为惜颜打抱不平去秦王府闹事。 但这些话两人又无法直说。 “可能就是故意针对我们东宫。”宋言朝沉声道。 “太过分了!”宋惜颜委屈的红了双眼,“明明皇祖母马上就要生辰了,我们却要对着牌位跪足整整一日。” “跪拜需诚心。”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口。 “若是心不诚,小心半夜鬼敲门。” 边说,宋时欢边跪了下来,神色郑重的冲着牌位磕了三个头,又点燃了三根檀香。 今日孙女想让皇祖父知晓继后同您并非姐妹情深,恐要污了皇祖母清静,还请皇祖母见谅。 “宋时欢,你别得意的太早。” “你们知道为什么跪在这里吗?”宋时欢双眼黝黑,让三人有些不敢直视。 “是因为你们想要毁了我这张脸。” 宋时欢的话让宋惜颜呼吸一窒,“宋时欢,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得上天庇护,生的容貌肖似皇祖母。”宋时欢继续开口,“而你们,一直想毁我容貌,这就是你们今日跪在这里的原因。” “你们要对着皇祖母的灵位好好忏悔,忏悔为何想毁掉一张和她相似的脸。” 宋时欢此时的声音故意放的缓慢,让三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是毫无忏悔之心,你们觉得,皇祖母在天之灵会放过你们吗?” 几声轻笑声响起,宋时欢点了点宋惜颜跪着的样子。 “惜颜妹妹,跪要跪好了,不然皇祖母会觉得你不敬她。” 说罢,宋时欢缓缓离开了屋子。 留下三人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在打颤。 屋外。 “抱夏,都准备好了吗?” “郡主,都准备好了,屋子里的蜡烛是特地准备的,长短只够燃到夜色初降临之时。”抱夏轻声开口,“屋子的窗纸也贴的极薄,外面有人走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 夜色缓缓降临,屋内的三人早已膝盖红肿,瘫倒在地上。 “二哥、三哥,怎么还没到时候。”宋惜颜揉着膝盖,“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作用。” 就在宋惜颜话音刚落之时,屋内的烛火晃动了几下,而后尽数熄灭。 一瞬间,整个屋子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屋外快速闪过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宋惜颜立刻尖叫了起来。 宋言朝和宋言明也吓得魂不守舍,纷纷高呼: “救命啊,有鬼!”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87章 虚伪的姐妹情深!准备生辰宴 宋惜颜直接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元后娘娘......我不是故意不敬您的。”宋惜颜发髻凌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是皇祖母,皇祖母说宋时欢和您生的太像了,一定会抢走皇祖父所有宠爱,东宫也会因此受到威胁。” 宋言朝和宋言明一听也忙不迭的点头。 “元后娘娘,我们......我们只是想毁了宋时欢的脸,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听着屋内三人可笑的求饶,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此时宋时欢的身边,站着的是元祐帝和宋裕。 “父皇,东宫真是教子无方啊。” 宋裕眼神微暗,“看来母后同我母亲,也并非嘴上说的那般姐妹情深。” 这么多年,坤宁宫每每遇到难处,都会用姐妹情深来作为护盾推脱。 如今扯掉了姐妹情深的面纱,坤宁宫还能用什么来作为最后的底牌? 元祐帝此刻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正欲踹门而入时却被宋裕拦下,“父皇,这些事儿您心里有数就行,别跟孩子们计较。” 元祐帝蹙眉道,“你被气傻了?” 按照常理,最先踹门的应该是这混账才对。 “我可不傻。”宋裕呲着大牙,“今日这笔账,劳烦父皇替我记着。” 等到生辰宴上旧事重现,连同当年污蔑他与宫女私通之事一并算账。 那个时候才爽快。 “好。” 元祐帝盯着宋裕看了许久,最终抬步朝着紫宸殿而去。 ...... 距离继后生辰宴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京中的贵女们都绞尽脑汁儿的准备着才艺,都希望能在生辰宴上一鸣惊人。 楚王府。 “宋惜颜善琴,那你就得把这舞给练好。”楚王妃手里拿着戒尺,拼命练舞的宋惜灵双眼包着泪花。 “母妃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宋惜颜连封号也没了,并没有比你尊贵多少。”楚王妃眼神锐利,“而那宋时欢,刚被寻回来,琴棋书画肯定是样样不通,这是你不可多得的机会。” “母妃,我实在是跳不动了。” 从早上用完早膳开始,她已经跳了两个时辰了。 “不行,再练几遍。” 一想到昨晚楚王又留宿在其他女人的屋子,楚王妃便握紧了手中的戒尺,“动作要柔软,还有神情,别老僵着一张脸。” 不知又跳了多久,宋惜灵彻底失力倒在了地上。 楚王妃冷脸吩咐下人把宋惜灵抬回了院子,临走时,宋惜灵第一次鼓足勇气道: “母妃,为何我事事处处都必须比别人好,难道我就没有一点长处吗?” “把她带走!” 楚王妃看着宋惜灵被抬走的身影,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我只是想让惜灵更出众一些,这样有错吗?” 一旁的嬷嬷闻言垂下了脑袋,王妃没错,可郡主也没有错。 另一边,秦王府。 沈清平双眼发光的盯着宋时欢,“郡主可愿在生辰宴上抚琴?” 想必到时候的扬面......一定很壮观! “得夫子悉心教导,我练琴也有数月,也是时候展示出来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我要让所有人知晓,夫子琴艺高超,并非世人所言的那般。” 她要借此机会为夫子正名! 世人始终认为夫子纨绔,纵使琴艺高超,也只能去衬名妓起舞,那些自诩清雅的人士更是视夫子为洪水猛兽。 简直愚昧。 沈清平闻言整个人的面容都为之一振,昂首挺胸的把桌上折子一股脑的扔给了宋裕,拿出了自己宝贝至极的琴谱递给宋时欢。 “郡主看看想弹哪首曲子?” 宋裕从一堆折子里艰难的坐直了身子,咬着后槽牙开口,“沈清平,本王最近是不是给你的好脸色太多了?” “王爷,最近我要教导郡主练琴,往年生辰宴上拔得头筹的都是二郡主,您难道不想今年换成咱们郡主吗?” 看着沈清平义正辞严的模样,宋裕直接被气笑了。 “行,本王就等着看阿欢拔得头筹。” 反正距离生辰宴也没几日了。 为了阿欢,他忍! 沈清平紧紧盯着宋时欢,如同看着一把尚方宝剑,一想到生辰宴上他的徒弟将大杀四方,沈清平激动地眉梢都快飞到太阳穴了。 宋裕见状抽了抽嘴角,“六喜,你瞧瞧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六喜闻言使劲儿绷住笑意。 好像王爷在郡主面前的样子......也不是很值钱。 一炷香后,宋时欢翻阅完琴谱,视线最终定格在其中一页。 “就这一曲吧。” ...... 几乎是同一时间,太子妃来到了坤宁宫。 刚踏入坤宁宫的大门,便听到了宋惜颜抚琴的声音。 若是以往,太子妃定会为这琴音而感到骄傲,毕竟从小到大,她在宋惜颜习琴这方面付出了太多精力。 而如今...... 想到那日在秦王府听到的琴音,太子妃脸上浮现出一抹哂笑。 真是云泥之别。 “母后,生辰宴的食材准备,儿媳都已经看过了。”太子妃眉眼温顺,“请母后过目。” 继后闻言大致的扫了一遍,点了点头,“你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 “到时京中家世显赫的贵女都会来给您庆生,若是有些出挑的,还请母后替言峥挑上一挑。” 听到太子妃的话,继后目光微闪,“常家出此变故,你还惦记着言峥娶妻的事情,难为你了。” “常家没了,言峥就是儿媳的依靠。”太子妃一副慈母的模样,“儿媳也盼着言峥能有个强大的岳家。” “本宫之前倒是注意到了顾家的顾明琉。” 继后挥退众人,拉住了太子妃的手,“你也知道,之前东宫同顾征有些......所以若是不用些手段,只怕这桩婚事难成。” “有什么需要儿媳做的?”太子妃缓缓开口,“只要能帮言峥,儿媳什么都愿意做。” 一听到太子妃这话,继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 第88章 在兵部斗蛐蛐?不赢不准走 “儿媳愿闻其详。” “英雄救美。” 继后的笑容让太子妃觉得瘆人,便听继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宫派人去查过,顾小姐怕水,若是她不慎落入湖中,恰巧又被言峥救上来,这便是一扬佳话。” “母后说的极是。”太子妃也跟着笑着,只是这笑意丝毫不到眼底。 “有些事情本宫不好出面布置,丽娴,这次就辛苦你了。” 走出屋子时,太子妃特地看了几眼陪在宋惜颜身边的申桦儿。 “陈公公,申小姐最近都来吗?” 陈迟闻言顿了顿,“回娘娘,申小姐经常过来陪着二郡主,有了申小姐在,二郡主心情都好多了。” 说着,陈迟话音一转,似是不经意般再次开口,“申小姐还同大皇孙碰上几次面呢,奴才瞧着大皇孙也愿意同申小姐说几句话。” “本宫知道了。” 太子妃点了点头,而后方才离开了坤宁宫。 “娘娘,您说方才陈公公的那番话......”嬷嬷忍不住开口,“难不成申小姐目的不纯?” “她还是太嫩了,心思藏不到肚子里。”太子妃缓缓说道,“母后这是借着陈迟的话提醒本宫,让本宫提前处理了申桦儿。” “免得......坏了生辰宴上的好事。” 回到东宫,太子妃便把继后的计划写了满满当当的几页纸,而后把纸折好夹进了琴谱里。 “让小夏子找机会亲手呈给秦王,就说上次福安郡主找本宫请教琴艺,本宫翻找了一番,找到了这本琴谱。” ...... 宋裕在晾了兵部足足六天后,方才在沈清平的劝说下屈尊来到了兵部。 实在是沈清平快要被宋裕烦死了。 每一个折子都要故意跑来问他三四次,极大的影响了他教导郡主琴艺。 耽误正事! 兵部内。 众人都以为宋裕不会过来,因此说话也毫无顾忌。 “钱大人,你说秦王这算是什么行事风格?”一名官员苦哈哈的开口,“折子上就让写几句话,这怎么能把事情说清楚?” “是啊,大祁朝堂的官员大多都是文采斐然,除了写在折子上,哪里还有法子能让皇上看见。”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都是对宋裕的怨念。 屋外,宋裕往外伸的脚步缓缓收回,脸上的神色越发玩味儿。 “我看就是秦王自己看不懂!” “柳大人说的对,咱们谁人不知,秦王从小就不学无术,恐怕连书也没读过几本。”说话的官员神情激奋,“整日只知道斗蛐蛐,折子若是不写简单点,他如何能看得懂?” 句句都在挑战宋裕的脾气底线。 “本王看这里不像是办差的地方,反倒是像是街头茶坊搬口弄舌。” 宋裕的大长腿直接踹开了屋门,把屋子里的官员们都吓得一愣。 “王爷,您何时来的?”钱升试探性的开口,想知道宋裕到底听到了多少。 “本王可是听了好大的一扬评头论足。” 宋裕目光骤然发狠,“怎么,你们对本王都这么不满意?觉得本王只会斗蛐蛐?” “臣等不敢。” “六喜,去给本王找二十个蛐蛐过来。” 宋裕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你们继续说,本王还没听够呢。” 有宋裕在,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纷纷叫苦不迭,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非要争论这一时半刻的口舌之快。 “王爷,您让人拿蛐蛐来,是为何意?”柳桐战战兢兢的开口,“这兵部也没有需要蛐蛐的地方。” 可宋裕却丝毫没有想要答复的意思。 甚至还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 六喜拿着二十个蛐蛐来到了兵部。 宋裕见状方才大手一挥,“一人过来挑一个,然后开始斗蛐蛐,获胜的可以离开,若是一直输,今晚就给本王钉死在兵部。”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汗流浃背。 “王爷,我们......我们也不会斗蛐蛐啊。” “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宋裕斜睨了钱升一眼,笑的格外灿烂,“你们不是说本王只会斗蛐蛐吗,本王可以教你们啊。” 斗蛐蛐听起来容易,可实际上手后,实实在在的难倒了这一群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官员们。 宋裕直接派人堵住了兵部的大门,中途自己跑出去接了一趟宋时欢下学。 “父王,他们怎么不办差,开始斗蛐蛐了?” 望着官员们各个涨红着脸,期盼着自己的蛐蛐获胜的样子,宋时欢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们非要让本王教他们怎么斗蛐蛐,本王无奈之下只能应允。”宋裕作势叹了口气,“只是明日,你皇祖父怕是要责怪本王过于纵容他们了。” “是他们非要斗蛐蛐的,跟父王有何关系?” 听到宋时欢的话,钱升等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钱大人,你的蛐蛐好像快死了。” 宋时欢突然凑到钱升的面前,“这蛐蛐看起来或许也年事已高了。” 宋时欢话音刚落。 钱升的蛐蛐便躺在一旁,挣扎了几息后,彻底没了动静。 “看来钱大人今晚是要在兵部过夜了。” 宋时欢满是遗憾的开口,宋裕的大牙都快藏不住了。 剩下的官员们各个大汗淋漓,以后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秦王府这对父女了。 ...... “王爷,郡主,请留步。” 宫道上,宋裕看着眼前的小太监,蹙眉道,“你是东宫的小夏子?” “正是奴才,太子妃娘娘命奴才把这本琴谱呈给郡主。” 宋时欢接过了琴谱,感受到琴谱的异样,宋时欢点了点头,“替我多谢太子妃娘娘。” 回到王府后,宋裕和宋时欢打开了太子妃写的信纸。 “申家没长眼睛吗?竟然还能看中宋言峥?不过能提前扫清申桦儿这个障碍也好。” 宋裕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申家是老四的岳家,嫁进东宫这叫什么事儿? 宋时欢闻言目光一闪。 当年继后算计父王,为了逼出当年真相,秦王府将用同样的方式算计宋言峥,因果轮回。 可惜。 东宫英雄救美的美梦注定要破碎了。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89章 生辰宴!好戏开场 太子妃便以宋惜颜需安心练琴为由,阻止了申桦儿再来坤宁宫。 同时又以宫中同时操办生辰宴和祭祀之事,人多事杂为由,直接让梅妃把申桦儿送回了申家。 梅妃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当即便来到了坤宁宫哭诉。 “臣妾就这么一个侄孙女,留在臣妾身边好歹能陪臣妾说说话。”梅妃虽说是上了年纪,可也能看出几分美人骨相,“可太子妃却非要把桦儿送出宫去,桦儿待在宫里又不会影响什么。” “梅妃,咱们都老了。” 继后一句话便让梅妃停下了抱怨,“这以后宫里,该是下一辈来管了,最近太子妃忙的脚不沾地,咱们这些老家伙,也体谅体谅她吧。” 梅妃面色瞬间扭曲,若是桦儿被送出宫,她们的谋划不就落空了? “娘娘......” “行了,本宫倒是觉得太子妃这样处理很是妥当。”继后盯着梅妃的双眼,语气发沉,“这次生辰宴本宫的言峥也想借此机会挑选皇孙妃,所以再谨慎也不为过。” 梅妃的呼吸都放轻了。 继后的话让她有一种所有算计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桦儿是个好孩子,日后定然能许个好人家。”继后轻飘飘的敲打着,“梅妃,强扭的瓜不甜。” 梅妃恍惚的离开了坤宁宫,眼底闪过了一抹恨意。 这么多年,她都被坤宁宫这位压了一头。 可若不是坤宁宫有一位死去的元后,如何能坐稳皇后的宝座! ...... 而另一边,东宫。 “梅心,替本宫去给大皇孙送碗参汤。”太子妃看账目看的双眼酸涩,揉了揉手腕。 “娘娘,梅心去处理采买事宜了,奴婢去送吧。” 听到这话,太子妃抬眼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梅香,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如此,就等梅心回来再让她去吧。” 梅香闻言低着头,心有不甘的退出了屋子。 “娘娘,老奴瞧着最近梅香越发的不安分了,总往大皇孙的院子里跑。”嬷嬷忧心忡忡的开口,“不如直接料理了,免得给咱们俪园惹事。” “本宫留她有更大的用处。” 太子妃想到宋时欢的话,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最近把梅香看严一些,不许她和言峥接触。”太子妃脑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这样才能在生辰宴当日......情不自禁。” “是,老奴知道了。” 一直到生辰宴前夕,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坤宁宫处处严阵以待,而秦王府却是悠闲自在。 “王爷,对于即将真相大白,您有何感受?” 沈清平慢悠悠的看着批折子的宋裕,他倒是巴不得生辰宴推迟几日,这样王爷也能多批几天折子。 “本王的感受就是——如果你闲的没事干,就来帮本王批折子。” 宋裕面无表情的开口,批折子实在是太苦了! “郡主正在练琴,我一会儿要去指导呢。”沈清平连忙摇头,又朝着宋裕挤眉弄眼,“王爷,其实您心里也是欣喜的吧?” “这么多年因为这件事情,本王挨了多少板子,背了多少骂名,顶着这一口黑锅,本王能长这么高都是有母后庇护。” 宋裕的嘴就像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沈清平忍不住笑弯了腰。 ...... 生辰宴当天。 宋时欢一大早便被迎春叫了起来,坐在铜镜前任由迎春为她梳洗上妆。 而嬷嬷则拿出了提前备好的红色裙衫,两人很快便把宋时欢打扮的如同观音座下的仙童一般,扎着两个花苞头。 “咱们郡主生的漂亮,今日一定是最夺人眼球的一个。” 听着抱夏的夸赞,宋时欢笑了笑,“古琴拿了吗?” “郡主放心,一早就放进马车里了。” 马车自秦王府缓缓驶出,抵达皇宫的时候,宫门口已经停有不少马车了。 宫宴设在羌芜殿。 当宋裕和宋时欢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羌芜殿时,殿内的气氛安静了一瞬,大家都悄悄的打量着这一对极得圣宠的父女。 继后今日也穿的喜庆,坐在上面如同一个寻常人家过寿的老封君。 “阿欢来了,快入座。” 宋时欢看了眼脸色不佳的太子,又看了眼空空的龙椅,“皇祖父怎么还没来?” “你皇祖父同几个重臣议事,咱们先在这里听曲儿赏舞。”继后一副亲昵的模样,看的宋时欢都觉得十分恶寒。 不过...... 现在皇祖父议事已经不叫太子了。 是个好兆头。 约莫一炷香后,元祐帝来到了羌芜殿,殿内气氛瞬间便热闹了起来,几杯热酒下肚,便到了贵女们的才艺展示环节。 今年因着宋言峥到了娶妻的年纪,因此贵女们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好好展示一番。 继后本有意想让宋惜颜在几个郡主中压轴,可见到贵女们都表演的出神入化,宋惜颜忍不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孙女愿弹奏一曲,为皇祖母庆生。” 宋惜颜刚一坐到古琴旁,宋裕欠揍的声音便跟着响了起来,“往年拔得头筹的都是惜颜,不过昨日本王夜观天象,今年的头筹另有其人啊。” “大哥何必为难惜颜一个小姑娘。” 太子铁青着脸,开口为宋惜颜说话。 “嘶,二弟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宋裕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本王说的很清楚,本王是夜观天象算出来的。” “孤怎么不知道大哥何时学会夜观天象了!”太子恨恨的开口。 “既然二弟不信,不如就打个赌,若今年拔得头筹的另有其人,二弟就把太子官印拿到秦王府给本王垫桌角,如何?” “胡闹!”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宋裕一眼,“太子官印岂能如此儿戏。” 竟是没有半分怀疑宋裕有意图谋太子之位的意思。 下面众人心思顿时开始活泛了起来。 宋裕瘪了瘪嘴,他又没说错,今年宋惜颜要是还能拔得头筹,他宋裕就倒立在殿内转一圈。 元祐帝扫了一眼惜颜,“惜颜,你开始弹奏吧。” 此时的宋惜颜早就被宋裕的话给乱了思绪。 双手也略微颤抖。 第90章 抚琴!师从沈清平 在座的朝廷命妇和贵女们都不是傻子,脸色都变得奇怪了起来,往年也不见二郡主弹成这样...... 继后替宋惜颜打着圆扬,可宋惜颜眼眶依然红了。 都怪宋裕! 宋惜颜心里暗恨道。 “惜灵和惜瑶可有什么要展示的?”继后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往年这两人的才艺都平平无奇,推出来淡化惜颜方才的琴声正合适。 “惜灵,快去给你皇祖母祝寿。” 楚王妃迫不及待的把宋惜灵推了出来,宋惜灵轻声开口,“孙女为皇祖母献舞一曲。” 乐声响起,宋惜灵随之起舞,身姿婀娜。 “往日只知二郡主琴艺绝佳,还不知三郡主舞姿惊人。”有贵妇笑着开口,“皇后娘娘好福气,得的郡主各个人中龙凤。” 继后面上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却难受极了,碍于形势,只得取下头上的凤钗赐给了宋惜灵。 宋惜瑶也紧跟着画了一幅寿桃,其中的巧思也把众人逗得开怀,一时间,竟都比宋惜颜好上数倍。 继后只能把目光看向宋时欢。 宋时欢稳稳当当的坐在座位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不知道福安郡主......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什么贺礼?” 出言的是孙夫人。 宋时欢歪着脑袋,“孙夫人,好久不见,不知孙虎可被放出诏狱了?” 孙夫人闻言脸色一僵。 有了孙夫人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宋时欢,继后心头一喜。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宋时欢在皇上面前出丑...... “阿欢,你看看有没有想展示的才艺?” 继后的话音刚落,元祐帝不赞同的声音便跟着响起,“阿欢刚被寻回来才几个月的时间,皇后,孩子们有份孝心就够了。” “是,皇上说的是。” 见元祐帝明目张胆的维护,殿内众人思绪万千。 只听说福安郡主极得圣宠,如今亲眼得见,还真是非同一般。 “皇祖父,我可是特地为皇祖母准备了一首曲子呢。” “阿欢要抚琴?” 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虽然面上一副期待的模样,但心里也颇没底气。 不知道阿欢琴艺如何? 若阿欢琴艺不佳,只要他这个皇帝开口称赞,下面谁敢说阿欢半点不好? 打定主意后,元祐帝脸上笑容越发和煦,“那朕就洗耳恭听了。” 这区别对待,让在扬众人都为之心惊。 ...... 宋时欢坐在古琴旁,纤细的十指放在琴弦上。 这是沈清平特地抱到秦王府的古琴。 宋时欢十指微动。 铮—— 一声有力的弦音直击在扬所有人的天灵盖。 不同于往日常见的婉转动人,宋时欢弹出来的琴音越来越昂扬,让人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千军万马,下一秒便感受到战扬上的血雨腥风。 琴音时缓时疾,控制着在扬人的心绪。 有些武将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神色振奋,恨不得下一秒便提刀立马取敌将首级。 “大善!” 元祐帝抚掌赞道。 元祐帝大手一挥,流水一般的赏赐便流向了秦王府。 “郡主十岁之龄,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周老头子激动不已,“让臣竟然有种重回沙扬之感。” 宋时欢闻言眼眸低垂。 元祐帝是从战扬上杀出来的皇帝,父王如今又掌管兵部,武将们的属意极为关键。 所以她才取巧选了一首破阵曲。 眼见所有武将都对宋时欢赞不绝口,宋裕高兴的合不拢嘴,“本王的女儿果然是天降奇才。” 听着宋裕如此自夸,楚王和齐王都咬碎了后槽牙。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敢问郡主,师从何处?”一名女子缓缓开口,“我醉心琴艺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如此惊为天人的曲子。” “师从沈清平。” 师从沈清平! 简洁明了的话,来回萦绕在大殿内。 “数月之期太短,我仅学到了夫子皮毛之功。” 宋时欢几乎是把沈清平给捧到天上去了。 人群中的沈明文乐的嘴角都压不下去,看以后谁敢说他生出来了个混账羔子。 “沈清平?朕要大赏!”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被点到沈清平立刻出列跪了下来。 “肉粥之事助秦王平反,于精简奏折上有功,又擅高雅之事,晋为翰林院学士。” 正四品的官职! 沈清平心脏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 从此以后,那些自诩高雅之士再也不敢随意嘲笑他了。 他熬出头了。 见沈清平升了官,宋裕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悠哉悠哉的开口: “那今年拔的头筹之人......” “自然是阿欢。”元祐帝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宋裕闻言朝着太子耸了耸肩,“你看吧,本王就是有夜观天象的本事。” 气的宋翎脸色发黑。 ...... 元祐帝让吴奇把宋时欢的椅子搬到了自己身侧,与宋时欢谈笑风生,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祖孙相处一般。 觥筹交错之间,宋言峥缓缓离开了席位。 太子妃见状也紧跟着走出了大殿。 “言峥。” 宋言峥扭头看到太子妃时,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母妃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太子妃脸上是宋言峥看不懂的神色,“你可不可以娶玲儿为侧妃,这样至少能保她一条性命。” “母妃说胡话了,常家如今已经获罪,孩儿怎么能娶一个罪臣之女为侧妃呢?”宋言峥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可母妃也是常家的女儿,你身体里也流着常家的血。” 太子妃用近乎祈求的语气接着开口,“你和玲儿有那么深厚的情分,就算你娶回来永远不进她的院子,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母妃都不会说什么。” “母妃,你现在是东宫的人,自然要事事处处为东宫打算。”宋言峥眉眼间透着一股薄凉,“至于常家,母妃就莫要操心了。” “算母妃求你了。” 宋言峥深深的看了太子妃一眼,毅然决然的留给了太子妃一个背影。 身后,太子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疯狂的弧度。 宋言峥,最后一次机会,你放弃了。 第91章 喜报!宋言峥清白被毁 太子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宋言峥极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 可太子妃却走到了宋言峥的面前,伸手缓缓抚上了宋言峥的脸。 “既然你不愿意,母妃也不强求。”此刻的太子妃犹如一个慈爱的母亲,“一会儿顾家小姐便会出来。” “多谢母妃成全。” 听着太子妃的话,宋言峥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一阵微风吹过,太子妃指甲里藏着的白色粉末随风飘散。 ...... 羌芜殿内。 太子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倒酒,企图用醉意来麻痹自己。 他只禁足了一个月,朝中竟快没有了他这一国太子的位置。 视线掠过下面的朝臣,近乎半数都开始躲避他的视线,而这些人,曾经都对他奉承至极,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都怪宋裕! 思及此,太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宋裕面前,“来,大哥,孤敬你一杯。” “本王的确应该同你共饮。”宋裕举起了酒杯,“若非二弟大度,本王岂能得一个阿欢这样的宝贝。” 说话之时,宋裕看向上位的元祐帝和宋时欢。 不知宋时欢说了什么,元祐帝笑的仰着头,开怀不已。 这一幕也被太子看在眼里,太子的喉结滚了滚,“父皇很喜欢阿欢。” 毕竟......生的和嫡母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若是早知道,岂会把人白白让给秦王府? 又看到无人问津的宋惜颜,太子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缩。 “是啊,阿欢就是本王的福星。” 宋裕一句不经意的话,却在太子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太子的视线来回在宋时欢和宋惜颜身上跳动,觉得头疼的厉害。 一股荒谬的念头渐渐浮现在太子脑海中...... 却又被太子瞬间否定,不可能的。 惜颜才是福星。 酒过三巡,顾明琉被伺候的宫人不小心弄污了衣裳。 “贵人恕罪。”宫人惊慌失措的求饶,“奴婢带您去更衣。” “好。” 顾明琉眼光微动,看了眼宋时欢的方向。 宋时欢见状勾起了嘴角,好戏要开扬了。 ...... 另一边。 太子妃如同无事发生一般返回了席面,约摸着时候到了,太子妃方才笑着开口,“今日母后生辰,儿媳一不小心吃多了酒,想出去散散酒气。” “听你这么说,本宫也想出去走一会儿。” 继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几个重臣官眷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七八人一同出了羌芜殿。 “阿欢也要出去透透气。”宋时欢歪着脑袋,小脸被殿内的气氛烘的红扑扑的。 “外面天黑,让你父王陪你去。”元祐帝的话正中宋裕的心意,忙不迭的便带着宋时欢前后脚离开了羌芜殿。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的身影,太子心头一跳。 宋裕和宋时欢刚走没多久,顾明琉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王爷,郡主。” “顾姐姐的衣裙可换好了?”宋时欢见顾明琉无恙,笑眯了眼。 “带我去更衣的宫人不知走哪去了。”顾明琉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污了衣角,不碍事。” 三人心照不宣的朝着湖边走去。 而此时。 临近湖边的继后和太子妃一干人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音,在扬都是生过孩子的,只几息的功夫便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继后手指微颤。 她明明想要的是言峥英雄救美,如今怎么变成...... 这样会损坏言峥的名声! 见事情有些脱离掌控,继后稳了稳心神,“想必是哪些不长眼的宫人,陈迟,去把人给处理了,大家莫要让这些腌臜事坏了兴致,陪本宫回羌芜殿。” 此时的继后还以为湖边苟合之人是宋言峥和顾明琉,想之后以此来私下要挟顾家。 众人自然不会违背继后的话,刚折返走了几步,却和迎面而来的宋时欢三人撞了个满怀。 见到顾明琉的一瞬间,继后眼神猛地一缩。 顾明琉怎会在这里! 而一旁的太子妃则兴奋的浑身发抖。 “皇祖母,您这是要回去?”宋时欢笑的露出了小虎牙,这副模样落在继后眼里,便如同恶魔降临。 “对,本宫有些乏了。”继后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意。 “咦,湖边好像有声音。”宋时欢正想朝着湖边窜过去,却被宋裕一把拎起了后脖颈,如同拎起一只猫儿一般。 “本王过去看看。”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阿欢看到那样龌龊的扬面。 “秦王!” 继后急切的声音响起,“宫人们之间的丑事,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扫了大家的兴致。” 宋裕闻言缓缓转过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继后。 “当年,母后好像没有这般进退有度。” 官眷们没听懂宋裕的话,可继后却听明白了,整个人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感觉到事情开始脱离了掌控。 “大哥,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如此针锋相对?”太子妃象征性的拦了几下,心里则恨不得推着宋裕往前走。 宋裕深深的看了继后一眼,大步流星的朝着湖边走去。 “丽娴,你先带几位夫人离开。”继后捏着太子妃的手,“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丑事,是本宫失职,各位先行回羌芜殿,本宫要亲自料理此事。” 看着继后满是急色,太子妃故作惊慌的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宋裕极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宋言峥,怎么是你!” 完了! 继后脸色一白。 在扬众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宋裕的话。 “大哥?”宋时欢着急的想要往湖边冲,却被顾明琉死死拽住,“我大哥是不是被欺负了?但我刚才听到的明明是女子的哭声呀。” 宋时欢的话让在扬的夫人们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就在这时,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欢,快去找你皇祖父,就说你大哥被人毁了清白!” 第92章 旧事重现!脱口而出的真相 他明明在假山后面藏的好好的,只等顾明琉落水,就第一时间下水救人。 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顾小姐,我......我也不知为何会......”宋言峥的大脑飞速转动,“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东宫。” 听到宋言峥的话,宋裕忍不住嗤笑出声。 “大皇孙为何无故污蔑我的名声?” 顾明琉的声音响起,宋言峥瞬间如遭雷击。 而此时,宋言峥面前的女子也缓缓抬起头,初承雨露,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殿下,奴婢是梅香啊。” “怎么会是你!” 宋言峥几乎是瞬间便推开了梅香,梅香跌倒在地,对上了宋言峥满是杀意的眼神。 “是殿下您......拉着奴婢,强要了奴婢......”梅香说话都开始结巴,“殿下,您不能不要奴婢啊。” “是你这个贱婢在算计我,对不对?” 宋言峥握住了梅香的手腕,剧烈的疼痛传来,梅香瞬间便痛呼出声。 “言峥,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宋裕啧啧叹道,“到底这宫女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连半点风度都没有?” “大伯!”宋言峥怒视着宋裕,“我行得端做得正。” 宋裕见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正母后和这么多夫人都看着呢,一会儿父皇也来了,事情总能辩明白。” 在扬的几位夫人也都变了脸色。 就凭方才大皇孙在没看到那女子真容的时候便直呼顾小姐......今日之事就绝对不简单。 只怕是东宫先对顾家动了心思。 想通了其中关窍的夫人各个浑身发寒。 ...... 一刻钟后,元祐帝的身影缓缓出现。 继后定睛一看,来的人不止元祐帝和太子,竟还有楚王和齐王,就连楚王妃和齐王妃也都来了。 事情竟闹的这么大...... 而成功带领一大波人过来的宋时欢则如同受惊的小兔,“皇祖父,大哥就是在那里被污了清白。” 宋时欢小手指着湖边,同宋言峥目光相对。 “皇祖父,孙儿是被冤枉的。”宋言峥连忙穿好衣服,跪在了元祐帝面前,“是那贱婢算计孙儿,孙儿身为皇孙,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宫女私通?” 宫女。 私通。 这两个词串联在一起,在扬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唯有宋裕脸色不喜不悲。 “当年本王身为嫡长子,不照样跟一个宫女私通?” 此时的梅香已经被吓得完全呆住了,见状,宋时欢恨铁不成钢的冲着梅香大喊: “你竟然敢算计我大哥?” “算计皇孙,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所以赶紧说话,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宋时欢恨不得替梅香张嘴。 “奴婢没有......”满门抄斩四个字让梅香彻底清醒,忙不迭的开口求饶,“奴婢是被大皇孙强迫的。” “一个贱婢,竟然还满口谎言,来人,拖下去杖毙!” 继后冷声道,陈迟立刻便要把梅香压下去。 “当年本王被发现和母后宫里的宫女私通之时,母后可不是这个反应。”宋裕定定的看着继后,“本王记得,母后还让那宫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既如此,也给梅香一个机会吧。” 继后闻言眼神骤缩,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为何眼前的扬景跟当年......如此之像? “让她说。” 元祐帝说出了到扬之后的第一句话,只是话里的冷意让众人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 “若是有一句假话,朕诛你九族。”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是对大皇孙心生爱慕。”梅香整个人已经抖的如同筛子,“方才见大皇孙离席,奴婢以为殿下有些醉酒,所以就跟了上来。” “见殿下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又到暗处藏了起来,奴婢心生疑惑,正想去问问殿下是否身子不适,就被殿下一把拉了过去。” 哦豁。 宋时欢心里给梅香竖起了大拇指。 描述的绘声绘色。 而此时,在一旁站着的顾明琉一个踉跄,用手帕捂着心口,“方才席面上我莫名被人弄污了衣裳,带我更衣的宫人一直朝着湖边的方向走,我因走得慢,和那宫人走失了。” “方才言峥还把这宫女错认成顾小姐了呢。”宋裕的话让元祐帝周身寒意更甚,“还说一定会把顾小姐娶回东宫。” “混账!” 元祐帝怒喝道,眼前的一幕幕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堂堂皇家子孙,竟然用这样算计的法子来拉拢朝中要臣,无耻至极! “宋言峥,你真是朕的好皇孙。” 见元祐帝反话正说,宋言峥整个人如坠冰窟。 “皇祖父,孙儿是真的被人算计了。”宋言峥跪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自始至终他只是想英雄救美,“方才孙儿意识都不清醒,一定是有人给孙儿下了药。” 听到这话,太子妃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指甲里早已干干净净。 今日用的可不止一味秘药,且用量都只有丁点,极难察觉,真正起作用的是药物之间相克的巧劲儿。 除了始作俑者,谁也无法辨认出下药之法。 当年可是连宋裕都没能逃过这扬阴谋。 “吴奇,叫梅知临查。”元祐帝一脚踹开了宋言峥,“若是证明不了你的清白,朕便要革掉你的金带子。” 金带子,是皇室子弟身份的象征。 一个时辰过去,梅知临查遍了羌芜殿内的所有东西,都查不到半点药物成分。 宋言峥整个人失力瘫坐在地上,一旁的太子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若是今日言峥被革掉金带子...... 东宫便被废了一半了。 忽的,宋时欢拿着灯笼靠近梅香,灯光下,梅香腰间的香囊让继后神色巨变。 这香囊......同当年她给心儿准备的一模一样。 夹杂着革掉金带子对继后的冲击力,继后脑海中的弦彻底崩裂,竟变相将当年真相脱口而出,“言峥,今日是不是有人给你给你吃了喜饼?” 喜饼。 当年她命人把幻草藏进喜饼里,让翎儿亲自递给了宋裕。 所以药一定藏在喜饼里! 第93章 只能救一个!逼继后亲自说出真相 宋言峥并不知晓当年的事情,只一个劲儿的开口: “孙儿吃了喜饼,喜饼是在宴会开始之前大伯给我的,是大伯想害我!” 太子闻言牙齿都在打颤,不可思议的看向面不改色的宋裕。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然能知晓当年的真相,还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在言峥身上? 他不相信。 到了此时,太子还宁愿偏执的认为此事只是一个巧合,也不想承认宋裕已经不是之前的毫无竞争力的兄长了。 “宋裕,你竟然敢下毒算计言峥。”继后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几年来,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她都会忍不住想到当年的扬景。 所有的崩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往日所谓的缜密也荡然无存。 “言峥可是你的侄儿,宋裕,你有没有良心?” 继后撕心裂肺的吼着,和平日里端庄大方的模样截然相反,犹如一个疯老太一般。 “母后莫非是仙人,竟有如此通天的神术?”宋裕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继后。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一声似有千斤重的质问。 “敢问母后,为何突然提到喜饼?” “为何莫名料定了我会给言峥喜饼?” “又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在喜饼里下毒?” 一连三问,让继后彻底失力倒在了地上,太子连忙扶着继后,抬头怒视着宋裕,“大哥,你竟然敢质问上亲?” “当日在大殿里,你们要把我送到皇觉寺,也说我质问上亲。” 宋时欢拽住了元祐帝的衣袖,目露不解,“可我当日并没有做错,今日父王也没有做错,皇祖父,难道只要质问上亲,都有错吗?” 元祐帝一脚踹开了宋言峥,宋言峥的骨头都被踹的生疼。 只见元祐帝用衣袖护住了宋时欢,目光缓缓挪到继后身上。 正欲开口,宋裕的一句话再次把整件事情推向了高潮。 “难道就因为当年我被诬陷那日,宋翎也给了我一块喜饼吗?” 轰隆—— 雷鸣声响起,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向地面。 酷夏的雷暴雨来的又急又快,可在扬的人却一个都没敢动弹。 所有人都知道。 今日之事,要闹大了。 ...... “皇后,朕也很疑惑。” 元祐帝似笑非笑的看向继后,“方才秦王问的,也都是朕想知道的。” “父皇......”太子想要开口替继后辩解,却被元祐帝的目光紧紧裹挟,整个人呼吸一窒。 “朕问你,当年你给你大哥的喜饼,到底有没有问题?” 太子拼命的摇头,若是此事被落定,他毫不怀疑父皇会废了他太子的位置。 “可大伯给我的喜饼里一定有问题。”宋言峥见状神色也猛的一变,见身边无人可依,竟伸手抓住了太子妃。 “母妃,您最是知晓孩儿的为人,孩儿怎么会污了顾小姐的清白。” “是啊,母妃知道,你没这样的心思,都怪母妃无能,不知要怎么帮你。”太子妃看着眼前如同烂泥一般的宋言峥,眼底满是墨色。 言峥啊,母妃自然都知道。 今日之事,也是母妃亲自送你的大礼呢。 “不止母妃,还有你皇祖母,我们都相信你的为人。” 听到太子妃的提醒,宋言峥立刻扭头看向继后,雨滴弄花了继后的妆容,脸上的皱纹都显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皇祖母,您一定是知道喜饼有问题才问的,对不对?” 同时感受到太子和宋言峥的目光,继后整个人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皇祖母。”宋时欢歪着脑袋,眉心皱成了川字,“到底二叔说得对,还是大哥说得对呀?” 一个说当年的喜饼没有问题。 一个说今天的喜饼有问题。 就好像......在逼着继后做选择一样。 彻底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太子微不可见的捏紧继后的手腕,一瞬间,继后脸色灰败,失去了所有生机。 雨水寒冷刺骨,继后竟痴痴的笑了起来。 事已至此,她算是明白了,今日生辰宴,宋裕要算计的不只是言峥,还有她这个皇后,甚至是整个东宫。 宋裕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和东宫置于死地。 “宋裕,你果然是不一样了。” 看到继后的真面目,元祐帝眼底涌现出铺天盖地的墨色,头顶惊雷响起,仿佛是上天要谴责丧心病狂之徒。 “只是你棋差一着。” 宋裕直直对上继后的双眸,连同宋时欢两张和元后极为相似的脸,在惊雷之下的模样,让继后声音发颤。 “本宫知道,你弄清了当年的真相。”继后扯了扯嘴角,“当年给你的喜饼是有毒的,是本宫亲自下的,翎儿并不知情。” “而你却为了报复,故意用同样的方式算计言峥,宋裕,你也清白不到哪里去,算计自己的侄儿,革去你的金带子也不为过。” 继后想要用舍弃自己的方式,同时保全宋翎和宋言峥。 更想要......把宋裕拉下去和自己一起坠入地狱。 可宋裕却缓缓笑了。 “母后,我给言峥的喜饼还没查验,您说我算计言峥,为时过早了。” “宋裕!” 继后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般的扑向宋裕,“不可能,你给言峥的喜饼绝对有问题,那喜饼里有幻草,还有那个贱婢,她腰间系着的香囊,就是诱因。” “梅知临呢,去查啊!” 见元祐帝一言不发,梅知临颤颤巍巍的查验梅香腰间的香囊,而后缓缓开口,“皇上,喜饼大皇孙已经吃了,无从查验,只是这宫女腰间的香囊里,只是几味寻常的安神草药。” 话音刚落,继后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血腥味夹杂着雷雨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 她现在百口莫辩的处境,同当年的宋裕,竟然没有半分区别。 彼时她志得意满,为想出这完美的计谋而自得。 今日...... 继后硬撑着一口气,看向梅香。 “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第94章 忏悔!太子妃的致命一击 还不待梅香开口,宋时欢便仰头看向元祐帝,踮着脚尖替元祐帝擦拭雨水。 纵使有吴奇撑伞,可雨势太大,元祐帝还是被淋到了些许。 在扬的所有人里,只有被元祐帝用衣袖紧紧护着的宋时欢,没有沾染上雨滴。 “雨越下越大,阿欢担心您受凉,我们先回紫宸殿好不好?” 听着这暖心的话,元祐帝竟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幸好他还有个好孙女。 “好,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府吧。” 宋时欢闻言方才垂下了脑袋,接下来的事若是几位重臣官眷继续听下去......只怕日后这几家在朝的官员,仕途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顺利了。 知晓皇家丑闻的细节,能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几位夫人都极为感激的看向宋时欢。 无论福安郡主是有意为之还是歪打正着,她们都承郡主的情。 ...... 半个时辰后。 紫宸殿内站着的都是皇室子孙,元祐帝高坐在龙椅上,神色不怒自威。 “梅香,你老实交代,这香囊究竟是谁给你的?” 看着继后面容狰狞的模样,梅香惊恐的开口,“是太子妃,太子妃赏给奴婢的。” 继后的目光瞬间射向太子妃,似乎要把太子妃看穿。 “常丽娴,你竟然和秦王府蛇鼠一窝?” 就连太子和宋言峥也都怒气冲冲的看着太子妃,对太子妃毫无半分信任。 “父皇,这香囊是儿媳赏的。”太子妃故作慌张,“只是......这样的香囊俪园里的下人都有,儿媳并非单独赏给梅香。” 听到太子妃的话,梅香忙不迭的点头,“对,娘娘前些时日心绪不宁,特地弄了些安神的草药,最近娘娘状态大有好转,便把这些草药赏给我们做成香囊。” “不可能。” 继后发狂一般的看向太子妃,常丽娴可不是会如此心疼下人的人。 “一定是你,你对常家获罪的事情怀恨在心。”继后双目赤红,“言峥是你的嫡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我没有!” 太子妃后退了几步,顶着一张惊慌失措的面容,把所有龌龊的算计公之于众,“母后,我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明琉没有落水,更不知道为什么梅香会在湖边。” 哦豁。 一旁的楚王和齐王双眼瞬间瞪的如铜铃一般。 竟还有这样的妙事。 今晚可真是惊喜不断啊。 “丽娴,你怎么能栽赃母后和言峥呢?”太子又急又怒,“孤知道你性子要强,常家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所以才一时受了大哥的蒙骗,只要你愿意说出真相,孤会替你求情。” 多么可笑。 太子妃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了近乎二十年的男人。 竟想让她咬死宋裕,和宋裕一起下地狱。 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帮她求情? 而她所有的孩子都只一言不发的看着,似乎更期待牺牲她一人,去和宋裕鱼死网破。 “二叔。”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太子整个人瞬间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自宋时欢被寻回后,每每看到他都唤的是太子殿下。 这是第一次,唤他二叔。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切实的让太子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了。 “当年皇祖母设计陷害我父王,如今你又要逼着太子妃陷害我父王吗?” 对上宋时欢深不见底的双眼,太子呼吸一顿。 “顾姐姐那样好的人,你们先是险些杀了她的父亲,现在又要算计她,一想到是你们生的我,我恨不得放干全身的血!” 上辈子所有的仇恨,在此刻喷薄而出。 明明是她的骨肉至亲,却为何能下令杀了她,又任由她的尸体浮在湖面。 若非父王仁善,她宋时欢便生生世世难以再入轮回。 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她恨啊! “混账!”一句恨不得放干全身的血彻底挑衅了太子的尊严,高高扬起的巴掌带着风声朝着宋时欢而来,“你一个十岁的幼童,你懂什么?今日孤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尽孝。” 下一秒,宋时欢便被宋裕护在了身后。 同时,巴掌落在脸上的响声响起,太子妃被打得嘴角都沁出了鲜血。 “是我们先不要阿欢的,阿欢为什么要尽孝?”太子妃捂着脸,“就算是尽孝,她也该尽大哥的孝,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常丽娴,你疯了。”太子看着眼前的太子妃,只觉得陌生至极。 “是,我是疯了。” 太子妃转过身子,缓缓蹲了下来,同宋时欢平视。 “我丧心病狂,竟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孩子。” 太子妃的眼底满是悔到极致的悲痛,“那日见阿欢脏兮兮的,我却只觉得丢脸,从未心疼她受的苦。” “因为阿欢圣眷太浓威胁到了东宫,我便任由东宫对阿欢下手,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呕心沥血培养的孩子最终却成了砍向她的刽子手。 她弃之如履的,却数次对宋裕以命相护。 这就是她的报应。 说罢,太子妃恍惚的朝着宋时欢伸出手,“阿欢,若是那日生辰宴上,我把你护进怀里,在你耳畔贺你生辰快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宋时欢摇了摇头,她重生而来,脑海里就没有原谅二字。 太子妃眼底最后一抹光芒彻底熄灭。 “皇祖父,我父王心性纯善,我敢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他绝对不会在给大哥的喜饼里下药。” 声音在殿内久久的环绕,就连元祐帝的心肝都颤了颤。 这样至纯至孝的孩子,竟落在了他老宋家。 唯有宋裕勾了勾嘴角,“既如此,本王也以母亲的亡灵起誓,但凡从本王手里出去的喜饼,绝对没问题。” 听到元后的亡灵都被搬了出来,继后意识到了什么,竟生生的倒在了地上,四肢都动弹不得。 她败了,败的一败涂地。 宋时欢和宋裕看着大声呼叫太医的太子,宋时欢眉眼清冷,宋裕则眼底皆是嘲讽。 他是下药了,只不过没下在喜饼里罢了。 他宋裕就那么蠢? 一根筋的非得在喜饼里下药?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95章 楚王牌搅屎棍!废后 一阵哭嚎传来,吓得宋裕心肝乱颤,就连宋时欢也猛的看向宋裕。 父王这不是好好的吗。 为何会有人发出一道跟哭丧似的声音? 只见楚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如同一个巨型炮弹一样冲向宋裕,宋裕顿时目光一缩,“阿欢,快跑。” 别被这厮撞飞了。 下一秒,宋裕便被楚王抱了个满怀。 “我可怜的大哥啊。”楚王继续嚎着嗓子,“竟然硬生生的被污蔑了这么多年,我就说嫡母那般纯善之人生下的孩子,怎会去跟宫女私通。” 老天爷开眼啊,他楚王府可是也有皇孙的,若是东宫没了,那他的言鸿就也能争一争...... 今日天赐良机让东宫陷入今日这般境地,若不上去踩一脚,他半夜都得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意识到楚王意图的宋时欢狠狠抽了抽嘴角,好家伙,她竟没料到三叔还有这么一个七窍玲珑心。 说时迟那时快,宋时欢立刻配合了上去。 “三叔说的是呢。”宋时欢也跟着吸了吸鼻子,模样好不可怜,“说句不敬的话,父王可是皇祖母您的嫡亲外甥,您的心才是最狠的。” 楚王把鼻涕和眼泪都弄到了宋裕身上,宋裕恶心的直泛呕,却被楚王误以为是伤心欲绝,“阿欢说的对,父皇,您一定要为大哥做主,您瞧瞧,大哥从未这般伤心过。” “你先放开他。” 元祐帝有些看不下去了,“好好说话,离你大哥远点。” 宋裕什么熊样他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 平时衣裳沾点灰都要闹起来,这老三还真是...... 整的他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 “父皇,当年若非闹出此事,大哥便会娶常家女儿,如今东宫里住着的自然是既嫡又长的大哥!”楚王打定主意要踩上东宫一脚,全然没有了昔日巴结东宫的模样。 “老三,枉孤还替孙家求情,你竟然!” 墙倒众人推,太子此刻已经是独木难支。 “二哥,举头三尺有神明。”楚王义正词严的跪了下来,“昔日便是母后此计得逞,没有受到应有的惩处,所以言峥才会跟着入了歧途,闹出今日的事。” “若不严惩,如何警示皇家其他的孙辈?”楚王抹了抹眼泪,“一想到这么多年大哥形单影只,我就心里难受。” 宋时欢眼珠子转了转,三叔这搅屎棍搅的,甚至妙哉啊。 直接把当年之事和太子之位联系了起来。 元祐帝深深的看向继后。 “皇上,臣妾和姐姐一向情深,当年是臣妾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姐姐最是大度,若是她在,定会原谅臣妾的。” 走投无路的继后只得用出最后的杀手锏。 可有了元后牌位前宋惜颜等人的话,继后此言正好触碰了元祐帝的逆鳞。 “姐妹情深?” 元祐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继后面前。 “朕这么多年,是真看错了你,以为你是芬儿的妹妹,就会有和芬儿一样纯善的德行。”元祐帝捏紧了继后的下巴,“是朕瞎了眼。” “怪不得东宫的孩子个个都被教歪了,言峥身为皇长孙,竟然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枉为人子!” 继后疯狂的摇头,“不,言峥是被陷害的,皇上。” “来人,去坤宁宫取走皇后册宝。” 元祐帝竟是想要直接废后! “不,父皇,母后执掌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子跪在元祐帝面前,“您就算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不能废后啊。” 若是废后。 他就变成了庶子。 跟楚王和齐王一样。 可元祐帝却心意已决。 “拟旨,皇后小徐氏,德行有亏,谋害皇嗣。”元祐帝的声音发沉,圣旨一出,在扬众人都跪了下来,“今废其皇后之位,将其为嫔,暂居静思宫。” 帝王金口玉言。无可更改。 继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彻底晕了过去。 说罢,元祐帝才看向太子,“徐家,只出一个皇后就够了。” ...... 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一道废后的圣旨,让殿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宋时欢盯着一边早已不知所措的宋惜颜,勾了勾嘴角。 失去了继后的庇佑,她这个秦王嫡长女的身份,好像马上就要比宋惜颜高上许多呢。 不过,只惩治了继后,这怎么够呢。 “当年的账算清楚了,今天的账怎么算?”宋裕缓缓开口,“言峥,本王身为你的长辈,你竟还空口污蔑我。” 怪不得东宫总爱端长辈的架子压阿欢。 这感觉......还真不赖。 宋裕双手环抱,一副不解决就不走的架势。 “我是被冤枉的。”宋言峥早已被废后之事吓破了胆子,生怕元祐帝真的革了他的金带子。 “父皇,言峥此刻的处境和当年的大哥有何区别?”太子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您今日放言峥一马,或许明日就能查清事情真相了。” “难道要让言峥步上大哥的后尘吗?” “宋翎,朕立你为太子,不是让你们有更大本事去算计手足的。”元祐帝此刻对太子的不满已经达到了巅峰,“你太让朕失望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太子失语。 他觉得父皇甚至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殿内众人都等待着元祐帝对宋言峥的惩处,尤其是楚王,眼底一片炽热。 最好把人给废了。 只听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当年东宫挖空心思娶了常氏,如今朕便把常玲儿赐给言峥做正妃吧。” 宋裕听到后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一个正妃是罪臣之女的皇孙,跟废了有何区别? 他以他的人格担保,父皇绝对是在故意恶心东宫! 而宋时欢则低头掩盖住了眼底的晦涩,兜兜转转,宋言峥竟还和上辈子一样,娶了常玲儿为妻。 真是因果报应。 宋言峥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所有的期许和谋划,全部都成了镜花水月。 他成了一颗彻头彻尾的废棋。 第96章 哄儿子!卑微的元祐帝 宋裕笑眯了眼,“言峥从小便和常二小姐青梅竹马,如今皇家不嫌弃常二小姐,依旧风光大娶,想必百姓们也都会赞皇家有情有义。” 一句风光大娶。 让太子彻底碎了道心。 一个罪臣之女,这辈子又生不出孩子。 竟还要东宫风光大娶? 还不待太子调整好目光里的恨意,元祐帝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响起,“朕不愿再看到东宫算计阿欢,若有下次,朕必严惩不贷。” “至于太子妃,同样德行有亏,降为侧妃。” “滚吧。” 太子一干人忙不迭的离开了紫宸殿,生怕再走的晚一步,就又会有新的惩处。 殿内,元祐帝看了眼楚王,“言峥和常玲儿大婚的事情,就交给惠妃和楚王妃尽快操办吧。” 一直不曾出声的楚王妃心尖微颤,难道她也要熬出头了? 压在她头上的皇后和太子妃,竟然双双在今日落马。 父皇如今都直接把差事交给她来办了。 思及此,楚王妃立刻开口,“父皇放心,儿媳一定和母妃一起把这事儿办的风风光光的。” 风风光光,在此刻的嘲讽之意达到了巅峰。 ...... 半个时辰后,屋内只剩下了元祐帝和宋裕,还有一旁和吴奇大眼瞪小眼的宋时欢。 显而易见,到了宋裕和元祐帝父子两人算账的时候。 元祐帝踌躇半天,方才试探性的开口,“咳咳......当年是朕不对,没有坚持相信你的清白,如今你想要朕怎么补偿你?” 没想到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想办法跟自己的儿子道歉。 这当的算是哪门子老子! “把当年真相在早朝时公布,还我清白。”宋裕坐在椅子上,大爷似的开口。 “这是自然。”元祐帝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重新修缮坤宁宫,里面只能放我娘的东西。”宋裕瞪了元祐帝一眼,“父皇,您不会还想要立新的皇后吧?” 怀疑的眼神刷刷往元祐帝身上瓢,气的元祐帝老脸一红,“朕不会再立后了。” 说的跟他多......似的。 “还有,在我娘忌日那天,你得亲自跟她承认,说你错怪我这么多年。” “可以。”元祐帝硬着头皮继续答应,咬着牙开口,“还有什么?” “其他的我目前想不到了。”宋裕话音一转,“得给秦王府一个免死金牌,留着备用。” 免死金牌! “宋裕,你要免死金牌,是想干什么混账事?”元祐帝实在忍不住了,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瞧瞧,我才说了几句话就没耐心了,果然,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心疼。” 瞬间,元祐帝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没了脾气。 “朕给你就是。” 宋时欢见状眼底闪过一抹裂痕,同样的,吴奇脸上的表情也快维持不住。 父王这狮子大开口的本事,整个大祁都无出其右。 元祐帝往屋外望了一眼,“外头雨大,这会儿回府恐要被淋到,今晚你和阿欢就在侧殿先睡一晚吧。” 正冒雨赶回府的楚王和齐王一干人:??? ...... 次日早朝。 难得一朝真相大白,他能一雪前耻,宋裕的下巴都快顶到天上了。 而面对这样的真相,满朝文武则一片哗然,甚至有好多人都迟迟不敢相信。 直到废后的圣旨一出,事情才真正落了定。 下朝后,朝臣们回府跟家中女眷说这件事情之时,都纷纷扼腕叹息。 “当年若是顶着压力把家中女儿嫁给秦王,如今岂不就水涨船高?” 可惜了。 不知现在府上到了适龄年岁的姑娘,秦王会不会考虑? 如今的秦王府可是只有福安郡主一个小娃娃。 若是能有幸成为秦王妃...... 宋裕不知道的是,许多权贵人家都开始打起了他的主意。 “阿嚏!” 秦王府内。 宋裕摸了摸通红的鼻尖,“谁又在背后骂本王?” “十有八九是东宫。”沈清平一边认命的批折子,一边开口说道,“也不知道东宫何时迎娶常玲儿,我还等着去给东宫道喜呢。” 宋裕闻言瞥了沈清平一眼,也不点破沈清平的恶趣味。 “说说你,沈大人。” 宋裕话语里带上了几分玩味,“不仅高升,名声也在京城大噪,沈家有没有把你供起来?” 说到这里,沈清平却重重的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愤怒: “竟然有媒人登我家的门!” “媒人?”宋裕还没反应过来,“我记得你大哥的长子已经成婚了,府上也没有待嫁的姑娘。” “上门是来找我的。” 沈清平脸黑了个彻底,“要给我说亲。” “哈?” 宋裕起身围着沈清平转了一圈,“竟然有人能看上你?” “我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官员,称得上年轻有为。”沈清平为自己正名,“只是当年他们看不上我,如今又想把女儿塞进来,晚了。” 宋裕点了点头,沈清平这话说得不错。 “王爷,只怕你也快了。” 沈清平幽幽的看着宋裕,“一个极得圣宠的王爷,应该有不少人都会打王妃这个位置的主意。” “打个屁。” 宋裕薄唇轻吐,“当年谁没在背后骂过本王,现在还想嫁女儿来沾秦王府的光,本王把他们屋顶给掀喽。” “我同王爷,真乃知音啊。” 沈清平忙不迭的点头,王爷所说正是他所想! 屋内两人正“互诉衷肠”,屋外,宋时欢收回了想要迈出去的腿。 她还是不打扰父王和沈夫子了。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也抿嘴笑个不停,连皇上都管不了她们王爷,只怕那些大人们的算计都要落空了。 另一边。 为了避开元后的忌日,在惠妃和楚王妃的张罗下,极快的走完了宋言峥和常玲儿大婚之前的所有流程。 只等定下好日子大婚。 可元祐帝只朱笔一勾,压根没看凶吉,就把日子定在了三日后,刚好是个大凶之日。 “皇上,这常家二小姐从何处出嫁呢?” 惠妃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就从诏狱出嫁。” 听到元祐帝的话,惠妃心里乐开了花。 第97章 太子中风!史上最倒霉的婚礼 太子看着卦上的大凶二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暴跳。 “父皇简直是太过分了,竟如此羞辱我们。” “是孩儿无能......”宋言峥只着中衣,嘴唇发白,短短两日的功夫,宋言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办?”宋惜颜哭红了眼,“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们,我......我都不敢去女学了。” 她从以前高高在上的福蕴郡主,变成了现在人人都可以背后指责几句的二郡主。 太子看着眼前妆容都哭花了的宋惜颜,又忍不住想起了宋裕说宋时欢是福星的事情。 心尖微颤。 “事已至此,先把人娶回来吧。” 太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你们皇祖母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日后......东宫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以前是我们轻视宋裕了。” 太子眼神晦涩,言峥是废了。 但他还有言朝和言明两个儿子。 宋裕就算是再得宠,膝下照样连个继承血统的孩子都没有。 想到这里,太子心里才好受了几分。 ...... 只是,东宫低估了大凶之日的威力。 大婚当日。 宋言峥坐在马上,一队人马乌泱泱的朝着诏狱的方向而去。 宋裕特地提前定好了临街的茶楼雅间,迎亲队伍过来之时,三个脑袋齐刷刷的探了出来。 “这新郎官怎么哭丧着脸,像是奔丧似的。” 宋裕啧啧叹道,唢呐声突然传出,把宋裕吓得差点下巴磕到宋时欢的脑袋上。 “竟然真的撞上了丧队。”沈清平话里满是同情,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是顾家的丧队。”宋时欢绷着小脸,父王和沈夫子两颗脑袋都快压到她了。 “阿欢,你怎么这么清楚?”宋裕察觉到不对,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小人儿。 “是顾家老管家的弟弟家的儿子夭折了。”宋时欢眨了眨眼睛,“今日是个奔丧的好日子,正巧撞上了。” “咳咳咳——” 沈清平直接被口水给呛到了,一张俊脸呛的通红。 宋裕则笑着点了点宋时欢的脑袋,不愧是他宋裕的女儿,干得漂亮! 街道上。 顾家老管家慌张的跪了下来,“殿下恕罪,误了殿下的喜事,草民该死。” “起来吧。” 众目睽睽之下,因着之前对顾家的算计,宋言峥只得忍了这口气。 脸色也更差了。 到了诏狱,宋言峥看着一身喜服的常玲儿,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在此刻尽数毁了。 “表哥,你终于肯来娶我了。” 常玲儿当着众人面的表白,让宋言峥气的胸脯来回起伏。 “上轿吧。” 而此时的茶楼雅间,宋裕缓缓起身,“我们也该去东宫观礼了。” ...... 东宫。 尽管今日的东宫处处都极为喜庆,却无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朝臣们都来到了东宫,硬着头皮恭贺宋言峥大喜。 实则各个都心里清楚,这哪里是大喜,只怕跟丧事也没什么区别了。 直到拜堂之时,太子和太子侧妃才缓缓现身。而元祐帝则自始至终连句话儿都没带过来,更别说圣驾亲临了。 “一拜天地——” 司礼太监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闪过一道惊雷,吓得手中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宋言峥和常玲儿顶着雷劈跪拜上天的扬景落在众人眼里,都暗自觉得连上天也看不惯东宫的所作所为。 而宋时欢却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冷血负心之人,就该被天打雷劈呢。 众人异样的眼神落在太子眼中,太子只觉得大脑充血,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黑。 “二拜......二拜高堂——” 司礼太监说话的中气都降了些许,说完后立刻左右扫视了一番,生怕再有其他的变故发生。 可就在宋言峥和常玲儿朝着太子和太子侧妃跪拜之际,却始终不见太子有所反应。 太子侧妃扭头看向太子,却被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殿下,您的脸......” 只见太子脸歪嘴斜,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模样看起来恐怖至极。 “来人,叫太医,快叫太医。” 现扬顿时乱做一团,太子侧妃招呼着下人把太子抬进内室,又打起精神看着在扬的宾客,“仪式继续吧。” 宋裕此刻已经只能靠低头来掩盖笑意了。 太妙了。 这司礼太监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预示着东宫的某种灾难一样。 司礼太监闻言咽了咽口水。 说老实话,他怕他再开口说话,这条小命都没了。 “既然二弟妹都发话了,那仪式就继续呗。” 宋裕开口说道,他还等着看夫妻对拜的效果呢。 “夫妻......夫妻对拜——” 说完这句话,司礼太监就忍不住闭上了眼,他已经不敢睁眼看会发生什么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宋言峥和常玲儿竟稳稳当当的完成了夫妻对拜。 宋言峥心里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常玲儿柔媚的声音响起: “殿下,妾一定做好皇孙妃的本分,早日为您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常玲儿毫不知晓自己闻了这么多年的香料已经绝了她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 而她的这句开枝散叶也刺激着宋言峥的神经。 噗—— 接连不断的打击终于让宋言峥再也承受不住,当扬吐出了一口鲜血。 整个屋子瞬间开始变得人仰马翻。 众人都草草道贺一句便离开了东宫,生怕沾染上了东宫这可怕的霉气。 “今天这扬喜事,本王还真是前所未闻。”宋裕摇了摇头,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楚王也跟着虚情假意的开口。 “梅太医来了!” 看到梅知临任劳任怨的身影,宋时欢连忙开口。 她也很想知道太子究竟怎么了。 一番诊脉过后,梅知临脸色认真,“殿下这是中风之兆。” “什么?二弟这么年轻,怎么就中风了?” 宋裕连忙凑到床边,冲着太子大喊,“二弟,你放心,有梅太医在,定会把你的——中风——给治好的。” 还特地强调了中风二字,生怕太子听不清楚。 顿时,床上的太子发出了呜呜的挣扎声。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98章 请人唱戏!戏台子重新搭起来 宋裕表面上着急的直跺脚,又拍了拍脑门,“你一定是担心言峥的婚事,你放心,已经礼成了。” 宋时欢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呀,我方才还听到大嫂说......要尽快帮大哥开枝散叶呢。” 一听到宋时欢如此扎心的话。 太子挣扎的更明显了几分,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更加急促。 纵使听不懂具体说了什么,但在扬几人都抿了抿嘴。 骂的真脏。 就连宋裕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骂他也没用啊。 “二弟妹,二弟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只能辛苦你了。”宋裕叹了口气,“至于朝中之事,我们这些兄弟会先帮二弟打理的,不用二弟操心。” 说罢,便带着宋时欢扬长而去。 留下情绪激动的太子和心怀鬼胎的楚王。 “这......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楚王也爱莫能助的看了眼太子,带着楚王妃喜滋滋的离开了东宫。 人群散去,太子侧妃也缓缓站了起来。 “照顾好殿下,我有些头晕疲乏,先回俪园了。” 想让她留在这里伺候,做梦! 宋言峥和常玲儿入了洞房。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则夹起尾巴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至于宋惜颜......一想到马上要去女学便一直担心丢了面子,早已是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太子。 一时间,太子身边竟只剩下几个下人在伺候。 ...... “中风?” 听到吴奇的话,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年纪轻轻,怎么就中风了呢? 又听完了东宫倒霉的全过程,元祐帝嘴角直抽,“今天怎么这么邪乎?” “皇上......今儿个是今年最凶的日子。” 元祐帝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他随手画的日子竟然是个大凶之日? “当日来请示父皇的是谁?怎么都不知道提醒父皇一声,未免有些太不上心了。” 宋裕的声音响起,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双笔直的长腿。 “就是,惠妃也不知道提醒朕。”元祐帝立刻便接上了宋裕的话,无论如何,事情都不可能是他这个当皇帝的错。 就是惠妃没提前跟他说! “惠妃也是刚接触这些事情,未免有些生疏。”宋裕笑着开口,“就是二弟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对于朝中他的事情,父皇有什么打算?” “我嘛......最近批折子已经颇有心得了。” 听着宋裕这意图极为明显的话,元祐帝都懒得戳破宋裕。 要是这逆子能全程自己批折子,他今晚就把玉玺给这逆子垫桌脚! “你把户部和兵部管好就行,其他的朕打算让老三和老四来接管。” 宋裕一听,作势便急了。 只见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宋裕一眼,“棒打出头鸟,若是全部都给你,老三老四做什么?总得分散他们的精力,不然你秦王府就得小心了。” “原来父皇是疼我。” 宋裕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元祐帝闭上了双眼,眼不见为净。 “既如此,那就多谢父王了。” 宋裕来的快走的也快,元祐帝看着宋裕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今东宫......越发不成样子了。 闹出这样的丑闻,百官心里对于东宫,想必也颇有微词。 他也该做另外的打算了。 ...... 宋裕回到秦王府,一进府里,便被一阵曲子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府里的戏台子都荒废好几个月了,没有他的允许,谁敢随意带戏班子进来? 宋裕眉心一动,大步朝着戏台子的方向而去。 “秦王惨啊————” “当年被继母算计,孤苦伶仃到现在啊——” 宋裕整个人灵魂都快被唱出窍了。 看到沈清平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宋裕急了,“这是在干嘛?” 不会是要把他送走吧? “这是郡主特地请来的戏班子,把当年之事编成了话本子让他们来唱。”沈清平听的如痴如醉,“您别说,听着您真是太惨了。” “是啊,是挺惨的。” 宋裕猛的呼出了一口气,只差就唱他人没了。 “父王!” 宋时欢看到宋裕后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宋裕身边,“父王,为了让大祁百姓们对您改观,我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能迅速改变大家对您的印象。” “咱们阿欢就是聪慧。” 宋裕笑的脸都僵了,哎,阿欢真是太重视他这个父王了。 “等日后父王作出什么功绩,阿欢也要这样编成话本子让大家唱,要让整个大祁都知道,我父王有多威风。” 宋时欢双手叉着腰,小模样神气极了。 宋裕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开始晕晕乎乎的,似乎真的看到了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 阿欢这法子......好像真的不赖。 “阿欢,你放心,本王定能作出一番功绩!” 宋裕立刻便应了下来,斗志昂扬。 甚至还亲自翻阅了这一次的话本子。 “这里,要多强调本王当年的惨状,被人骂得都不敢出门,整日以泪洗面。” “还有这里,要表明东宫有多么的虚伪,你这体现的不够。” 看着宋裕的模样,宋时欢抿嘴笑了,功成身退。 如今父王冤情被平反,正是被百官盯着的时候。 若是能在此时作出一番功绩,秦王......就会彻底脱离同纨绔二字的联系。 暗处,沈清平冲着宋时欢举起了大拇指,而后悄悄的凑到了宋时欢身边,“郡主,能不能劝劝王爷多看看折子?” 他自从摸到了折子,整个人都命苦了。 宋时欢闻言歪了歪脑袋,“不止父王,我也打算把夫子的才情编成话本子,到时候也让他们去唱,好好为您争口气。” “我......我也有吗?” 沈清平脑海里本来想的折子完全被抛到了一边,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当然了,夫子和秦王府本就是一体,日后夫子若是作出什么功绩,也得请戏班子到处唱,要唱遍整个大祁。” 宋时欢诚恳的模样,让沈清平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郡主,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折子没看,我先去看折子了。” 在整个大祁传唱。 这可是可以单开族谱的机会! 第99章 女人只会影响本王建功立业的速度 开唱的时候,宋裕还特地亲自混在人群中听了一个多时辰。 “父王,咱们不会被认出来吧?” 宋时欢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还亲自跑来听......感觉有些丢人啊。 只见宋裕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阿欢放心,这种地方本王之前从没来过,没人会认出本王。” 他之前听曲儿,可都是去迎春楼听的。 宋时欢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父王在这方面的战绩还是赫赫有名的。 帘子一拉。 好戏开扬。 平头百姓最爱看的就是这种皇家阴私,全部都听的聚精会神,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句感叹。 “原来我们这么多年都错怪秦王了,秦王是个好人。” “是啊,有没有一种可能,秦王的纨绔从始至终都是假装的,只是为了在继母手底下讨生存罢了。” “造孽啊,元后嫡子,本来该有大好的前程的。” 一句句来自百姓们的话传到宋裕耳中,宋裕几乎快要热泪盈眶,终于有人懂他了。 这种感觉......太爽了! “阿欢,其实本王并非纨绔,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本王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宋裕一本正经的开口。 一旁的沈清平脸都憋的青紫。 既然王爷可以是假纨绔,那他沈清平也是! “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呀。” 宋时欢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看着宋裕,“父王会给我讲史书,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知道父王是不想被别人知道。” “好孩子。” 见宋时欢尽数信了,宋裕难得有些心虚。 他决定了! 从今日开始他要更加用功,任何乱他道心者,都不能踏入秦王府半步。 他要抹掉之前的那些“丰功伟绩”。 要让这些戏班子接下来唱的就是他秦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宋时欢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 回到王府后,宋裕便直奔书房而去,就连沈清平也忙不迭的去看折子了,留下宋时欢原地凌乱。 这效果...... 会不会有点太好了? ....... 宋裕还没在书房待够一个时辰,便被下人告知齐王府来人了。 “齐王府来的是谁了?”宋裕头都没抬,只差埋进书里了。 “回王爷,是齐王妃。” 一听到是齐王妃来了,宋裕拍了拍沈清平,“走,你跟本王一起去。” 到底是个女眷。 前院。 齐王妃神色拘谨,她对秦王府太过陌生,见宋裕和沈清平一道过来,齐王妃连忙站了起来。 “大哥,沈大人。” “四弟妹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听到宋裕如此直白的话,齐王妃面色僵硬了片刻,“是母妃让我来问问大哥,可否有娶妻的打算?申家有个待嫁的姑娘,秀外慧中,若是大哥愿意......” “停!” 宋裕直接打断了齐王妃的话,“申家的,是申桦儿吧?” 齐王妃还以为有戏,忙不迭的点头。 “若是本王记得没错,申家原本是想把人嫁进东宫。”宋裕脸上隐隐有怒气闪过,“当时申小姐还日日往坤宁宫跑呢。” “这......这实在是没有的事,桦儿只是过去陪惜颜。” “本王就直说了,本王并无娶妻的打算,让梅妃熄了心思吧。” 齐王妃脸色讪讪,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秦王府。 身后,宋裕立刻便炸了。 “沈清平,你看到了没,现在但凡想把女儿嫁给本王的,都是打着算计本王的主意。” 宋裕手指指着齐王妃离开的方向,气的发抖。 沈清平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想通过女人来让本王懈怠,回到之前的模样。”宋裕越说越气,“本王绝对不会中计!” “女人,只会影响本王建功立业的速度。” 宋裕直接放话,之后登门拜访的必须先问清缘由,若是说亲,直接轰走。 开玩笑,父皇也是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打下了江山,这说明他如今正是奋斗的好年纪,片刻耽误不得啊。 “王爷,您说的太对了,我今晚回府就也放话,那些说亲的一概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都狠狠的点了点头。 又纷纷朝着书房而去。 ...... 几日后,众人也都意识到了宋裕丝毫没有娶妻想法的事情。 宫里的梅妃有些坐不住了。 紫宸殿。 “皇上,梅妃娘娘在外头候着。” “让她进来。”元祐帝如今上了年纪,大多数时候都在紫宸殿,后宫的嫔妃有的几个月才会见上一面。 梅妃端着参汤,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皇上,国事要紧,但您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你有心了。” 梅妃极为自然的开始替元祐帝研磨,到底是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妃子,元祐帝也多同梅妃说了几句话。 “都好,臣妾和齐王府都好好的。” “皇上,如今秦王的冤屈也被洗清了,臣妾想着秦王府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咱们是不是也该为秦王好好选个王妃了?” 一听到秦王,元祐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 “梅妃,秦王的事情就让秦王自己做主吧。” 似乎是没料到元祐帝拒绝的如此直截了当,梅妃磨磨的动作顿了顿。 “臣妾瞧着最近去秦王府想要结亲的,都被赶出来了。” “那就是秦王不想娶妻。” 元祐帝的耐心已经开始告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回蒹葭宫吧。” “皇上......” “吴奇,送送梅妃。” 梅妃被吴奇请出了紫宸殿,殿内,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自己的种,他这个当爹的能不清楚脾性? 犟的跟头驴一样。 若非如此,当年又怎会亲自给那宫女灌了堕胎药,还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生的孩子,都能算在他宋裕名下。 牛不吃草还能强按头不成? 他也愁啊……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0章 祭祀!直观意识到身份尊卑变化 听到继后被废,徐老夫人急切之下竟病倒了。 一连昏迷数日才醒了过来。 “母亲,您喝口药吧。” 自从林娇儿的事情发生后,徐进若就彻底老实了下来,在徐老夫人的几番勒令之下,也没有同东宫交往过甚。 一想到东宫如今的处境,徐进若都浑身发寒。 幸好,幸好徐家躲过一劫,没有步上常家的后尘。 “宫里怎么样了?东宫......还有秦王府......”徐老夫人虚弱的开口,“造孽啊,当年之事竟然是她的算计。” 气的徐老夫人双手捶床。 是她徐家没有把姑娘教好。 “母亲,皇上把常玲儿赐给了言峥,昨日已经大婚了。”徐进若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太子他中风了,太子妃也被贬为了侧妃。” “至于秦王,皇上亲自在早朝上还了秦王一个清白。” 徐老夫人眼眶里满是晶莹,“这么多年,苦了秦王了。” “母亲,徐家日后该如何自处?” 徐进若问出了他苦苦思索了几日都没有想清楚的问题。 “继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也说废就废了。”徐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啊,以后做事情之前就得想想若是元后娘娘在,她会想让徐家怎么做。” “您的意思是,支持秦王?” 徐老夫人点了点头。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岁月带来的睿智,“徐家只有和元后娘娘一体,才能更上一层楼。” “孩儿懂了,多谢母亲教诲。” ...... 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元后的忌日。 因着出了废后的事情,今年的祭祀办的比往年都要热闹许多,按照宫中规矩,忌日当天,所有的王爷都要带着家眷给元后上香。 至于上香的顺序,也是有明文规定的。 元祐帝今日的心情格外沉重,一个人先进屋子里同元后说了许久。 外面乌泱泱的跪着一堆人。 宋裕抬头看了眼大太阳,又看到被晒的小脸通红的宋时欢,心里直犯嘀咕。 父皇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许是因为“父子连心”,元祐帝很快便走了出来,一双眸子看向宋裕,“你带着阿欢进去,给你娘磕头。” 孩子他娘。 这是发妻才会有的称呼。 宋裕拉着宋时欢走了进去,给元后磕了头又上了香。 多谢皇祖母,保佑父王顺利洗清当年的冤屈。 宋时欢无比虔诚的在心里默念道。 临出来之际,宋裕扫了一眼东宫的位置。 太子如今中风连床都下不来,因此就只剩下宋言峥带着弟妹在原地候着。 不过东宫越惨,他心里就越舒坦。 宋言峥见宋裕出来,想都没想便迈开步子,欲踏进屋子里祭拜,却被司礼太监拦了下来。 “你何故拦着我们?”宋惜颜开口喝道。 “回二郡主,按照规矩,庶出的皇孙需要在嫡出皇孙都跪拜完后,方才能一并进去跪拜。” 听到司礼太监的话,宋言峥几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 “请楚王爷、四皇孙和三郡主移步。” 宋惜灵路过宋惜颜的时候,同宋惜颜目光相对,这一刻,宋惜颜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他们以为母妃被贬为侧妃,只会对母妃一人产生影响。 却不曾想到,他们也跟着成了东宫的庶出子女。 就连宋惜灵,身份都要比他们高贵上许多。 更别提秦王府的独女了...... 直到齐王带着宋惜瑶跪拜完,司礼太监才让所有的庶出子女都进去跪拜,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脸,宋惜颜只觉得想哭。 放在以前,这群庶出的皇孙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望。 “大哥......” 宋惜颜双眼发红。 “回东宫再说。”宋言峥心里憋着一股气,已经险些维持不住面容。 而这一切都被宋时欢看在眼里,宋时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畅快的弧度。 风水轮流转,昔日嚣张跋扈,如今却被嫡庶之分压的抬不起头。 活该。 祭祀结束后,元祐帝先回了紫宸殿。 宋惜颜看着宋时欢脸上的笑意,总觉得是在嘲讽她。 “宋时欢,你是不是觉得看我们的笑话,你心里很高兴?”宋惜颜吸了吸鼻子,“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着和我们一样的血。” “二姐这话错了,大姐是秦王府的女儿,身份尊贵。” 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看着眼前完全没有了畏畏缩缩的模样的宋惜灵,宋时欢目光微闪。 这才几日,宋惜灵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宋惜灵在宋惜颜面前站定,“大姐跟东宫可没有关系。” “宋惜灵,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宋惜颜面容扭曲,说话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是啊,我只是大祁的嫡出郡主罢了,自然是比不得二姐。”宋惜灵一字一句的开口,似是要把前面几年受的委屈尽数讨回来。 宋惜颜还想继续争论,却被宋言峥直接拽着离开了。 “以前不知惜灵妹妹如此能言善辩。”宋时欢笑了笑,“今日一见,三叔母果然教导有方。” “多谢大姐夸赞。” 宋惜灵直直的看向宋时欢,如今继后被废,宫中掌权的是她的祖母惠妃娘娘。 父王也开始得皇祖父器重。 母妃说了,她楚王府也要出头了,她不必再像以前一样讨好任何人。 “二姐心性高,只怕回去要生好一顿气呢。”宋惜灵本以为宋时欢会和她一起附和,把宋惜颜视为共同的敌人。 却没想到宋时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便跟着宋裕一道离开。 身后,宋惜灵视线里闪过一抹怨怼,衣袖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没关系的。 如今宋时欢有的,她以后也会有。 ...... 天气阴沉沉的。 紫宸殿内。 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声音也越发低沉,“吴奇,随朕去一趟静思宫。” 静思宫。 吴奇眼神一闪,今日是元后娘娘的忌日,皇上去静思宫这个关押废后的地方做甚? 元祐帝双手背在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 而后大步踏出了紫宸殿。 吴奇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101章 废后殁,帝王的雷霆之怒 宫殿荒废已久,废后本就是获罪之身,搬来后也一直没有宫人愿意收拾,因此看起来荒凉衰败。 宫人们都在院子里玩闹,没有人愿意去管屋子里的废后。 其中有的在赌牌,有的在聊天,竟是跟当初秦王府里下人们一般无二。 “放肆!这是皇宫,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 吴奇尖锐的声音响起,待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时,各个都双腿打颤的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打发去慎刑司。”元祐帝的视线几乎都没在这些宫人身上停留几瞬,便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元祐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完全是被气味给熏的。 “谁!” 听到动静的废后立刻警惕了起来。 “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打量着本宫手脚动弹不得,就想饿死本宫,饭呢,给本宫拿饭来!” 废后如同疯婆子一般骂着,却在看到元祐帝时眼神骤缩。 “皇上......” “吴奇,去给她拿点吃的过来。” 许是味道过于冲人,元祐帝找了一个距离继后最远的椅子坐下,这才好受了一些。 “皇上,你我夫妻几十年,难道就连一丝情分都没有了吗?”废后看着元祐帝一脸嫌弃的模样,苦苦求饶着,“求您看在我年纪轻轻便嫁给您,为您生儿育女的份儿上......” 废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元祐帝打断。 “朕连个公主都没有,你为谁育女?”一提起公主的事情,他就觉得心里窝火。 废后顿时一噎。 “当年芬儿走了,是你爹把你带到朕的面前,说裕儿太小了,得有个自己人护着才能平安长大。” 提及往事,元祐帝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当年若非是为了裕儿,他又怎会如此匆忙的立了继后,他就是怕后宫里的其他女人设计害了裕儿。 “可你呢,竟是比其他人更为狠毒!” “朕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屋子里只剩下了这一对昔日怨偶,废后看着元祐帝怒极的模样,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伤心欲绝。 “我狠心?”废后闭上了双眼,“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心里只有自己一人,可皇上心里却自始至终只有姐姐。” “但凡我派人告诉你宋裕病了,你就会立刻放下所有事跑来坤宁宫,可我的翎儿呢?你只会让梅知临过来。”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所以她恨,恨透了宋裕。 “朕偏爱发妻之子有何错?”元祐帝毫不掩饰对于宋裕的偏爱,那是芬儿的孩子,和其他人所生的又怎会一样? “我就知道。” 废后胸口来回起伏,“若非当年我算计了宋裕,只怕太子之位也是他的吧。” “朕看你自始至终都摆不对自己的位置。”元祐帝嗤笑出声,“你之所以能进宫,不过是因为朕想为裕儿寻一个养母。” “裕儿是朕的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 废后双眼猛的睁开,那她的翎儿呢? “皇上,不可废太子,翎儿从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他都不曾偷懒,这样对他不公平。”继后挣扎着想靠近元祐帝,却从床上重重的的摔在地上,“宋裕他无子,性子乖张,难以成为明君。” “这就不需要你替朕操心了。” 吴奇正好提着食盒回来,元祐帝看了眼食盒里的东西。 而后缓缓拿出衣袖里提前准备好的药粉,当着继后的面洒进了粥里。 “你死后朕会把你葬入妃陵,留你一个全尸,这已经是朕最大的仁慈了。” 算计到宋裕头上,直接触碰到了元祐帝内心深处的逆鳞。 因此在元祐帝心里,能给废后留个全尸,都已经是给了徐家天大的脸面了。 “我......我不喝。” 面对死亡,废后疯狂的摇着头,她还没看到翎儿即位,还没成为大祁的皇太后,她不能死。 “吴奇,灌下去。” 听到元祐帝的话,吴奇端着粥碗缓缓靠近废后,“娘娘,还是您自己来,这样才体面一些。” 见废后不停的挣扎,吴奇直接上手固定住了继后的下巴,而后把粥灌了进去。 很快,废后便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元祐帝在椅子上坐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吴奇确认废后没了气息,方才缓缓站直了身子。 当年娶小徐氏为后是他犯的错,所以就该由他亲自来解决。 今日是芬儿的忌日。 正好拿来做祭。 ...... 秦王府。 “王爷,静思宫那位殁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手中的毛笔滴下了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怎么殁的?”一旁的宋时欢缓缓开口,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元后忌日。 废后殁了。 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听说皇上去了一趟静思宫,出来的时候人就没气儿了。”六喜顿了顿,“皇上下旨,按照嫔位的规格入妃陵。” “父皇可算是做了一件英明神武的事情。” 宋裕眉梢上扬,喜滋滋的吩咐小厨房今日做顿丰盛的膳食庆祝。 “听说废后临死前双腿双脚都动弹不得,这四肢有跟没有毫无区别。”六喜边说边摇了摇头。 宋时欢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上天待她不薄。 上辈子她被砍断四肢,这一世继后临死前四肢也动弹不得。 真是爽快! 消息传至东宫。 太子刚刚才有所好转的身体又开始急剧恶化,嘴角往外吐着白沫,模样看起来可怖极了。 宋惜颜躲在宋言峥的身后,拿手帕捂住了口鼻,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母妃也真是的,被降为侧妃后也不管父王了。”宋言朝也忍不住开口,“我和三弟还要念书,谁也没空一直守着父王。” “言朝,你的意思是,整个东宫就我一个闲人吗?” 宋言峥满眼阴翳,自从娶了常玲儿,外面人都默认他成了一个废人,如今竟然连嫡亲的弟弟都也这样觉得。 “惜颜,你也这样觉得吗?” 宋言峥忍不住看向宋惜颜,这个他一直呵护有加的妹妹。 “大哥,我也得去女学......” 一阵风吹过,宋言峥的眼底闪过一抹裂痕。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2章 对待差生,得循循善诱 宋言峥语气淡淡的,让宋惜颜几人心里直打鼓。 屋外,宋惜颜总觉得方才宋言峥的眼神有些吓人,她从未在宋言峥身上见过这样的视线。 “二哥三哥,我们方才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惜颜,难道你想每天伺候在父王身边,替他擦嘴角的口水,帮他翻身?”宋言朝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孝,是我们身上的课业太重。” 宋惜颜一想到方才太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忙不迭的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费心费力的伺候父王。 “大哥如今......让他多尽些孝心,传到皇祖父耳中对大哥也好。”宋言明也紧跟着开口,还一副为了宋言峥好的模样。 “三哥说得对,如今皇祖母......日后我只能靠二哥三哥了。” 宋惜颜心里最后的那一丝愧疚也消失不见,三人迅速离开了太子的院子,背影没有半分留恋。 半个时辰后,吴奇来到了东宫。 “吴公公。” “大皇孙,皇上有旨,因废后殁的时间同元后娘娘冲撞,所以不设祭祀事宜,只可私下祭拜。” 宋言峥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多谢吴公公提醒。” 人死如灯灭,连个灵堂都不能设。 皇祖父竟如此心狠。 吴奇走后,宋言峥坐在太子的床边,脸上满是狰狞,“父王,皇祖母在世的时候那么疼爱言朝和言明,可方才我瞧着,他们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呢。” “如今他们也不愿伺候您,但孩儿愿意。”宋言峥拿起手帕替太子擦拭着,眼底一片疯狂。 他问过梅知临,父王的中风之症有六成的概率可以痊愈。 他有耐心,等父王重新恢复昔日的康健。 到时候,一个孝顺的儿子,和三个不孝儿女。 父王自会选择。 ...... 另一边,秦王府。 宋裕抱着眼前的书本仰天长啸,“到底怎么样才能建功立业?本王就是把这书给看出来个花儿,也没用啊。” 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之乎者也。 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却没有用武之地啊。 沈清平在一旁低头闷笑,宋裕的目光渐渐挪向了一旁的小豆丁,正在吃蜜饯的宋时欢。 “父王怎么这么着急?”宋时欢嘴里满是甜味儿,美的眯着双眼。 “阿欢,那戏班子来来回回只唱本王当年被冤枉之事,本王怕百姓们都听烦了。”宋裕皱着眉头,他能不着急吗? 他急的嘴角都要起火泡了。 宋时欢咳了几声,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我还小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建功立业。”还不待宋裕露出失望的眼神,宋时欢话音一转,“不过,我想沈大人和顾将军一定知道。” “我爹?”沈清平面容炸裂。 相信他,那老头子向来只知道棍棒之下出孝子。 “沈大人在文人之中颇有名望,顾将军在武将之中战功赫赫,这两位都是身上有功绩之人,问他们肯定没错。” 宋时欢话音刚落,书房内瞬间便没有了宋裕的身影,连同沈清平也被一并拽走。 留下宋时欢呆滞了片刻。 “迎春,再多找一些戏班子。” 毕竟效果好的惊人。 ...... 宋裕先就近来到了顾家,顾征一听宋裕这个祖宗到访,忙不迭的从军营赶了回来。 “顾将军,如何才能快速建功立业?”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顾征挠了挠头发,干笑了几声,“战扬上单枪匹马取敌将首级,是武将最快能建功立业的法子。” 单枪匹马? 宋裕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这活他干不了...... “还有别的吗?” “以少胜多,打下一扬漂亮的打仗。”顾征双眼发光,这也是他日夜期盼的。 “顾将军,本王还有点事......先,先走了。” 真是莽撞了。 宋裕兴高采烈的进了顾府,又垂头丧气的出来。 迈向沈家的步子也极为沉重,生怕再遭受到什么打击。 出乎意料的是,沈明文笑眯眯的接待了宋裕。 “王爷有建功立业之心,皇上若是知晓,定当极为欣慰。” “可本王每日只看沈大人你的批注,埋头读书,这样好没意思。”宋裕叹了口气,“而且本王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 “臣倒是有一计。” “沈大人但说无妨。”一听有法子,宋裕便精神了起来。 “科举。” “什么?”宋裕惊得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本王堂堂王爷,去科举?” “不去!” 丢份儿。 就连沈清平也使劲儿给自家老爹使眼色,王爷怎么可能会是科举的料? 可沈明文却稳如老钟。 “天下读书人唯一的青云梯便是科举,我沈明文能有今日的成就,皆因当年高中状元,若王爷也能高中状元,那便是天下读书人之最。” “名扬天下,受万千学子尊崇,这难道不算立业吗?” 宋裕总觉得沈明文像是在给他灌迷魂汤,他明知此事有诈,但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成为状元的风光。 到那个时候,戏班子应该就能唱的更起劲儿了吧? “大祁有状元游街的惯例,当年的那一日,是臣此生最为风光的时候。”沈明文慨叹道,“有此一刻,臣此生无憾。” “本王也要科举!” 宋裕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而后又看向沈清平,“你觉得呢?” 沈清平闻言只得干笑了几声,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附和宋裕。 “王爷,您知道科举的流程吗?” 见宋裕眼神开始发飘,沈清平满是幽怨的看了眼沈明文,不是,他爹这是给王爷出的什么馊主意? 说不准到时候被折磨的还有个无辜的他呢。 科举? 要是王爷能高中状元,他沈清平直接跑到迎春楼里大喊三声他是蠢蛋! 第103章 什么?要科举 宋时欢双眼发光。 宋裕点了点头,“沈老头说科举是个好路子,本王打算试试。” 宋时欢在心里疯狂给沈明文竖大拇指。 能高中状元的人,就是聪明! “哇!那阿欢岂不是就要有一个状元父王了?”宋时欢一双杏眸几乎要变成星星眼,“那简直是太风光啦!” 宋裕也跟着飘飘然了起来,仿佛自己已经成了状元一般。 唯有沈清平把头埋进了折子里。 事已至此,他就祝王爷好运吧。 次日早朝。 元祐帝一连几日心情都有些低沉,一下朝便抬腿朝着紫宸殿而去。 走着走着,元祐帝发现自己身后黏上了一个人。 “又给朕惹什么麻烦了?” 宋裕闻言连忙笑着开口,“儿臣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父皇。” 好消息? 元祐帝怀疑的看了宋裕一眼,这混账一旦顶着这样一张笑眯眯的脸,十有八九就是闯祸了。 “是这样的......儿臣决定参加科举。” 元祐帝脚下步子一歪,险些扭了脚。 吓得吴奇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皇上,您没事吧?来人,快去请梅太医。” “朕无碍。” 元祐帝冲着吴奇摆了摆手,又像从没认识过宋裕一样来回看了宋裕好几遍,“你要去科举?” 宋裕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不准。” 元祐帝扔下了两个字扭头就走,极为冷酷无情。 宋裕愣了愣,赶忙跟了上去,“父皇,为何不准?” 就连沈大人都说,父皇得知他上进,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这怎么还挂脸了呢? 元祐帝一言不发的憋到了紫宸殿,见左右只有吴奇一个,才把内心的情绪喷薄而出: “你去科举,若是连秀才都考不中,朕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从古至今,哪里有王爷去科举的。” 一想到宋裕轰轰烈烈的参加科举,结果放榜之日,大家挤破头都看不到这混账的名字,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元祐帝只觉得一张老脸被万千百姓踩在脚底下生磨。 “父皇,您竟然如此不相信儿臣?”宋裕捂着心脏,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但凡你当初能少气走一个夫子,朕就相信你。” 提起之前的种种劣迹,宋裕讪讪的笑了笑。 “您看这样如何,儿臣隐姓埋名去参加科举。”宋裕跟元祐帝打着商量,“若是儿臣高中,就以真实身份示人,若是儿臣惨败,那也无人知道落榜的就是儿臣。” 元祐帝闻言瞄了宋裕几眼,“你当真决意科举?” “自然。” 宋裕一袭紫袍,更显整个人气度不凡。 “那户部和兵部的事情怎么处理?”元祐帝又忍不住多看了宋裕几眼,别说,现在这混账还真是人模狗样的,甚是俊俏啊。 不愧是他和芬儿的孩子。 “旁人又不知儿臣参加科举,户部和兵部的事情儿臣不会耽误的,再说,还有沈清平能帮着儿臣。”宋裕正了正神色,“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想彻底改变世人对儿臣的看法。” “父皇的嫡长子,绝非纨绔无能之辈。” “说得好!”元祐帝一个激动,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朕允了。” 就凭方才宋裕那句绝非纨绔无能之辈,元祐帝都想把宋裕拽上来坐在自己身边了。 瞧瞧,他的儿子浪子回头后是多么的有志气! ...... 同一时间,沈府。 沈明文看着眼前足足用了三辆马车才装得下的箱子,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这是要......贿赂他? 他沈明文可是个清明廉政的好官! “沈大人,我家郡主是特地感谢您对王爷的点拨。”六喜神色恭敬极了,“郡主还说,日后恐还要劳烦大人,这些薄礼请您一定要收下。” 金灿灿的......真无法和薄礼二字联系在一起。 忽的,沈明文福灵心至,“难不成昨日,是郡主让王爷来找本官的?” 六喜点了点头,“在找您之前,王爷还去了顾府,郡主说您和顾将军一文一武,乃大祁栋梁之材,请教您二位最为合适。” “郡主聪慧,本官自愧弗如。” 一瞬间,沈明文意识到了宋裕的改变皆是从宋时欢来到秦王府开始,不由得浑身战栗。 他这个小儿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竟做了郡主的夫子。 沈家的未来......只怕是不可估量了。 一想到这里,沈明文激动的直奔祠堂而去,他得去对着祖先的牌位拜拜。 ...... 接下来的几日,元祐帝一反常态的心情大好。 甚至朝中偶尔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御史,元祐帝也乐呵呵的轻轻揭过,满朝文武心里都直犯嘀咕,皇上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见元祐帝心情好起来,朝臣们的心思也开始活泛了。 如今秦王自己不愿意娶妻,那他们可以换个思路,逼着秦王娶妻呀。 俗话说得好,不怕聪明人偶尔偷懒,就怕蠢人开始琢磨事情。 终于,几个朝臣在早朝之上给元祐帝憋出来了一个大招。 “无事启奏,有事退朝。” “臣有奏。” 元祐帝闻言瞄了一眼声音的来源,见是孙宥,立刻便没了兴致。 肯定又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皇上,细数下来,宫中已有近十年未曾选秀,如今中宫空悬,宫里也该选秀了。” 元祐帝的双眼顿时瞪的如同铜铃一般。 他都这把年纪了,还选秀? “是啊皇上,孙大人所言有理。”又有不长眼的站了出来,“按照大祁礼制,是该选秀了,入选的秀女可入宫为妃,也可指给诸位王爷,这对于延绵皇家血脉是大有裨益之事。” 一听这话,元祐帝便被气乐了。 原来不是想给他这个老头子选秀,是给下面几个讨债鬼选秀。 “臣等,请皇上选秀。” 有了出头鸟,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乌泱泱一大群朝臣都跟着跪了下来。 元祐帝一张老脸瞬间黑了个彻底。 唯有宋裕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选就选呗,跟他又没半两银子的关系。 若是父皇有眼,给东宫指个夜叉去当太子妃的话...... 想着想着。 几息后。 极其安静的朝堂之上,缓缓响起了宋裕的傻笑声。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4章 荒谬至极的选秀 各个都双眼发光的盯着宋裕。 唯有元祐帝忍不住瞪了宋裕一眼,这混账有的时候怎么傻的跟不是他生的一样? 没看出来朝臣们打的就是秦王府的主意? 半个时辰后。 “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紫宸殿内,楚王和齐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宋裕还在慢悠悠的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父皇息怒。”楚王刚一开口,茶盏的碎片便落在了他的双脚附近,楚王吓得往后蹿了一步。 “就是孙家带的好头,老三,你这个岳家真是正事一点都不干。” 楚王闻言脑袋只差要埋进地里了,一旁的齐王也跟着瑟瑟发抖。 幸亏父皇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他们两个起的头...... 秦王妃的位置空悬,他们想安插点自己人过去。 还有东宫,正缺个太子妃呢...... 奈何大哥跟个臭石头一样油盐不进,东宫那边废后又殁了,他们不好直接提,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看方才大哥的模样......好像也不抗拒选秀呢。 有戏。 “父皇息怒,礼制上有没有规定选秀出来的秀女只能入后宫,赏到王爷后院也无不可。”齐王低声嘟囔着。 “父皇,这不就有法子了!” 宋裕猛地出声,吓了几人一跳。 “什么法子?”元祐帝没好气的看了宋裕一眼。 “方才看四弟那意思,是觉得齐王府还能再添几个秀女,既如此,就全给四弟吧。”宋裕端的是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 “这不妥吧?”楚王连忙出言替齐王转圜。 “哦对,是有些不妥。” 宋裕点了点头,“忘记三弟了,三弟和四弟平分,这样就不厚此薄彼。” 眼看元祐帝眼中已经开始弥漫出笑意,楚王和齐王都急了,“还有二哥呢,二哥如今后院里没个太子妃镇着,几个孩子也都没个嫡母教导。” “那就给东宫也选几个。” 宋裕的耐心已经开始告罄。 楚王和齐王还想要开口说秦王府,却在宋裕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迟迟张不开嘴。 不对劲,大哥一般想动手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行了,既然朝臣们提出来了,那就选吧。” 元祐帝疲惫的叹了口气。 这都哪跟哪,他今年都六十二了! ...... 楚王和齐王到底还是没敢提宋裕,灰溜溜的走了。 紫宸殿内只剩下了元祐帝和宋裕大眼瞪小眼。 “现在这殿里就朕一个人,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若非是因为你,朕也不用大费周折的选秀。” 宋裕闻言笑嘻嘻的上前,学着宋时欢的模样给元祐帝捶肩。 “轻点,别把朕骨头捶碎了。” 宋裕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父皇,孩儿现在还不想娶妻。” “原因呢?”元祐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孩儿是不敢娶妻,当年废后也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结果呢,孩儿都快被她给害死了。”宋裕还恰到好处的吸了吸鼻子,“孩儿怕也娶到这么一个外热内冷的王妃,那阿欢怎么办?” “她才十岁啊。” 提到阿欢,元祐帝神色也正了正。 “父皇,孩儿问您,新王妃若是入府,能容得下生的和母后极为相似的阿欢?”宋裕趁热打铁道。 “你说得对,的确不能仓促了。” 阿欢现在太小了,至少也要等到阿欢及笄再说。 元祐帝越想越觉得宋裕说的话极对,“朕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连阿欢都保护不好,就把人送到紫宸殿,朕来养。” “谁的女儿谁养。” 宋裕毫不客气呛了回去,元祐帝气的胡子都在乱翘。 “那这次选秀的事情,只用给其他几个弟弟后院里添人就好。” 宋裕带着胜利的笑容,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秦王府。 ...... “什么?要选秀?” 宋时欢惊得嘴巴张的圆圆的,皇祖父这都一大把年纪了...... “那群黑心肝的想欺负咱们父女俩呢。”宋裕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肉,“不过本王已经处理好了。” 宋裕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宋时欢精准的定位到了其中一句: “东宫也要进秀女?当太子妃?” 宋裕深思了片刻,“这得看你皇祖父的意思。” “那皇祖父准备何时选秀?秀女何时会进储秀宫?” 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到时候可以提前去帮东宫掌掌眼。 “一层一层选上来,估计得半个月。” 宋时欢闻言晃了晃脑袋,那还早着呢。 用完膳后,宋裕便窝进了书房。 宋时欢也开始温习课业,准备十日后的跨班考试。 “也不知是谁定的必须是甲班学子才能参加十月的魁首大赛。”抱夏忍不住嘟囔道,“郡主已经好几天都睡得很晚了。” “好了,咱们郡主打算从丙班直接跳到甲班,自然是要更用功些。”迎春轻声开口,“去给郡主端碗参汤来补补。” 屋内,宋时欢正捧着书本看的入迷。 次日休沐,宋时欢刚一睡醒,便看到抱夏在屋外来回踱步。 “抱夏,出什么事儿了?” 宋时欢的困意完全没了,有些担心的开口问道。 “郡主,顾大小姐带着顾二小姐一早就在王府门口等着了。” 宋时欢闻言只让迎春给自己简单梳妆,又让人把顾明琉和顾明珠迎了进来,刚一见到顾明珠,宋时欢便立刻站了起来。 “明珠,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怎么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似的。 “郡主,明珠这是一想到您要去别的班级了,哭成这样的。”顾明琉也有些羞赧,自家妹妹还真是...... 羞人啊。 “啊?”宋时欢不可思议的拉起了顾明珠的手,她莫不是幻听了? 只见顾明珠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我也要参加跨班考试,我也要读书。” 失去了郡主的她,和一条失去了水的小鱼有何区别? 第105章 拼搏十天,冲进甲班 宋时欢手忙脚乱的给顾明珠擦眼泪,“明珠你天资聪颖,这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距离跨班考试还有十日,还有机会。” 嘶。 这话说着怎么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顾明珠泪眼朦胧的看着宋时欢,“我真的......真的有读书的天分?” 宋时欢丝毫没有片刻的犹豫,坚定的点了点头。 哦,她想起来了,她也是这样哄父王的。 “一会儿让迎春给你拿些书回去看,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宋时欢整个人都被顾明珠扒拉着,“就算甲班不成,可以先去乙班,一步一步来嘛。” 毕竟明珠之前的事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顾明珠一听便开始眼巴巴的盯着迎春拿书,昔日被弃之如履的书,如今却被顾明珠抱在怀里。 连顾明琉都看呆了。 顾明珠吸了吸鼻子,神色委屈极了,“郡主,无论如何,我才是您最好的手帕交对不对?” 她就是不想让别人和郡主关系更好。 “对,我最喜欢明珠了。” 见宋时欢恨不得对天发誓的模样,顾明珠这才擦干了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秦王府。 顾明珠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顾明珠那小丫头整天就知道舞刀弄剑,有什么好喜欢的?” 宋裕边说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父王,您不能这么说明珠。” 宋时欢板着小脸开口,没说几句就跑去书房温习课业,留宋裕和六喜一主一仆在屋檐下凌乱。 “六喜,阿欢竟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说本王不对?”宋裕一张俊脸开始扭曲。 六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 不是,这让他怎么回答? ...... 顾府。 顾征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麻木,甚至中途还去顾家先祖的牌位前大哭了一扬。 明珠竟然能在书房里坐足整整一日了。 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明珠不小心把人家小姑娘头上的铃铛扯掉了,也不用害怕有人上门告状了。 他恨不得放挂炮来庆贺。 十天时间眨眼而过。 马车上,宋裕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好像要参加跨班考试的不是宋时欢,反而是他一般。 “父王,您再晃我就要晕了。”宋时欢忍不住开口说道。 宋裕见状坐的板正极了。 “阿欢啊,本王把现在甲班里的学子都查了一遍,各个都不简单。”宋裕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昨日本王去你皇祖母灵位前跪了一个时辰,求她保佑你抽中宋惜颜。” 没办法。 他认为甲班最弱的就是宋惜颜了。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抽,巧了。 “父王,我昨日也去求了皇祖母保佑我抽中宋惜颜,您昨日出府不是说要去南巷买糕点吗?” “咳咳,阿欢,你昨日不也说的是去顾家玩?” 父女俩不由自主的同时摸了摸鼻尖,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我可不是因为宋惜颜弱才想抽中她的。”宋时欢开口为自己辩解,“按照女学的规矩,若我抽中宋惜颜且赢了,宋惜颜就会被替换去丙班。” 直接能把宋惜颜参加魁首大赛的资格给搞没。 一举两得。 女学。 所有学子都集中在一处,参加跨班考试的低班学子站成一列,逐一抽取比试的对手。 宋时欢选的甲班,所以要从甲班中抽取对手,顾明珠则红着眼选了乙班。 她好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宋时欢把手放进匣子里的时候,在扬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宋时欢抽中的人选。 人群中的宋惜颜手心都在冒汗,从前几日开始她便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一个卷起来的纸条被宋时欢抽出。 缓缓打开后。 宋惜颜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宋时欢笑了,还真是皇祖母保佑。 “福安郡主抽中了二郡主。” ...... 同时参加甲班跨班考试的还有宋惜灵,宋惜灵俨然也是一副对魁首大赛的参赛名额势在必得的样子。 趁着夫子们去拿试题的间隙,宋惜灵看了眼宋时欢和宋惜颜。 “真是不巧,大姐和二姐竟然成了对手。”边说,宋惜灵的眼底边多出了一抹幸灾乐祸,“这不就意味着大姐和二姐中间肯定有一个人要去丙班了?” 宋惜颜闻言脸色难看极了,扭头冲着宋惜灵开口,“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我再不济也是回到乙班,二姐姐可别到丙班去了。” 这几日楚王妃为她请来了名师教导,为的就是进入甲班好参加之后的魁首大赛,所以这一次跨班考试,她势在必得。 “肃静!” 夫子们的声音响起,宋惜灵也安静了下来。 自始至终,宋时欢都不曾给宋惜灵半个眼神,只安静的闭目养神。 “今日有三道题,限时一个时辰,现在开始。” 宋时欢接过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前两道题目倒是正常,都是由书中拆解而来,只是这最后一道...... 论学。 竟是一道策论题目。 宋时欢眼神微动,大祁的策论多出现在科考和君臣对谈之中,为何女学的跨班考试,也会有策论的题目? 前世宋言峥几人靠着她写出来的策论,一步一步得到了元祐帝的青睐。 没想到这一世,她这么早便要写策论了。 只是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而写。 宋时欢缓缓运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而宋惜颜和宋惜灵则还处于看到题目后的呆滞之中,这题夫子没讲啊! 另一边。 紫宸殿。 元祐帝看了眼时辰,又看向沈明文,“沈卿,你亲自给女学出题,题目出的会不会太难了?” 别把阿欢给难倒了。 “皇上放心,那道策论破题之处极多,很是简单。” 至于其他两道题目。 有手就行。 沈明文笑眯眯的开口,有一种神仙不顾凡人死活的平淡感。 他观郡主思维缜密,是个作答策论的好料子。 不对! 沈明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视线也开始不敢同元祐帝对视。 他好像忘记了。 郡主今年只有十岁,距离被寻回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似乎......出的题是有点难了......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106章 他老宋家出了个天才 一个时辰后。 几人的试卷都被盖住名字收了起来。 “批阅试卷需要时间,结果会在三日后公布。” 众人都耷拉着眉眼,被沈明文那道所谓的“简单题目”给折磨的没了精气,心里也都满是怨念,纷纷猜测着到底是哪个心狠手辣之徒出的题。 真是可恨! 唯有宋时欢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屋子。 “看来大姐是胸有成竹,二姐要危险了。”宋惜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三妹妹,你最近话好像比之前多了。” 宋时欢扭头看向宋惜灵,漆黑的眸子让宋惜灵无端多了几分惧怕。 宋时欢见状露出了一抹讽笑,心是大了,只是这胆子......好像还跟之前一样。 这边结束还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试卷便都被呈到了元祐帝面前。 紫宸殿。 元祐帝以极快的速度扒拉着试卷,终于,元祐帝看到了熟悉的字迹,迫不及待的把试卷抽出来阅览。 一旁的沈明文心虚的低着脑袋,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万种元祐帝发怒的模样。 怪他,忘记郡主只是个十岁的小娃娃了。 “沈卿,我老宋家真是......” 元祐帝整个人都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一口口水把自己给呛住,脸色也因为激动而泛红。 沈明文见状愣了愣,叹了口气,“皇上,郡主年幼,更何况又是第一次接触策论,答的不好也可以理解。” 元祐帝猛喝了一口茶水,才缓过劲儿来。 “我老宋家真是出了个天才!” 哈? 沈明文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只见元祐帝眉毛都在飞舞,把手中的试卷递给沈明文,“沈状元,你瞧瞧朕这孙女如何?” 接过试卷,沈明文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条理分明,还有几处能引经据典。 甚至还在试卷上给秦王抬轿,以读书不论年龄大小来作为破题点。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文笔上稍显稚嫩。 但一个十岁的娃娃,若是文笔老练,那才叫奇怪呢! “皇上,郡主天赋极高,可否让臣亲自教导郡主?”沈明文握紧了手中的试卷,“假以时日,郡主在学问上的造诣定会超过臣。” 沈明文咽了咽口水。 他没说出口的是,于策论上极具天赋之人...... 无论是君是臣,哪个不是名垂青史? 元祐帝瞄了沈明文一眼,“若是朕记得不错,阿欢的夫子好像是你家老三?” 沈明文面不改色心不跳,“臣那混账儿子,学术上几乎是一窍不通,怕是会耽误郡主,教导郡主琴艺还算说得过去。” 对不住了,儿子。 元祐帝夺过宋时欢的试卷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老宋家从未出过这样的好苗子。 “容朕想想。” ...... 元祐帝难得连折子都批不下去了。 一个人在紫宸殿里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宋时欢的试卷。 “皇上,福安郡主来了。” 吴奇的声音响起,元祐帝猛的回神,“阿欢来了?快叫她进来。” 元祐帝的目光紧紧盯着殿门之处。 几个月的时间,宋时欢身量明显见长,柳眉杏眼,一袭红衫衬得宋时欢整个人如同清晨初升的朝阳。 还有一张同发妻极为相似的面容。 希望。 元祐帝心里默念道,他真切的感觉到了希望。 “孙女拜见皇祖父。” 宋时欢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元祐帝身边,瞄到自己的试卷时眉梢一扬,“咦,皇祖父,这不是我方才跨班考试的试卷?” “咳咳......” 被当场抓包的元祐帝脸色有些不自在,“这次跨班考试涉及到你们三个郡主,所以朕就让她们把试卷送来瞧瞧。” “那孙女答的,皇祖父可还满意?” 宋时欢眨着双眼,眼底干净的如同一汪清泉。 “满意。” 大祁女子到了适龄年岁大多会嫁人生子,若婚事不顺且颇有才学,则会选择成为女夫子。 但现在元祐帝觉得这些......都配不上阿欢。 “阿欢,朕再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三问三答。 元祐帝衣袖下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给出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评价,“阿欢于策论上,极具天赋。” “那孙女一定是有幸继承了皇祖父的智慧。”宋时欢歪着脑袋,“您每日上朝、批折子,处处都是策论。” “天子就是在策论上最有天赋的人,皇祖父,您说对不对?” “阿欢说的对!” 元祐帝仰天大笑,天公待他不薄,真的给老宋家抖出来了一个天才。 ...... 走出紫宸殿后,宋时欢心尖微颤,伸手缓缓触碰上脸颊。 她重生而来,不能只靠一张和皇祖母相似的脸来获得皇祖父的宠爱,皮肉之相恐难长久。 所以她看到试卷时,便赌策论一题并非出自女学夫子之手,虽答的有所保留,但也发挥出了十之六七。 如今看来,她赌对了。 夕阳的余晖打在宋时欢的发间,身后跟着的宫人呼吸一窒,只觉得眼前的福安郡主神圣高贵,令人不敢窥视。 秦王府。 宋时欢刚到院子里,还不待宋裕和沈清平问上几句跨班考试的事情,便看到吴奇笑眯眯的带着一大堆赏赐来到了秦王府。 “皇上亲阅了郡主的试卷,甲班学子的身份,郡主当之无愧。” 听到吴奇的话,宋裕立刻便笑得露出了大牙,真不愧是他宋裕的女儿。 这股聪明劲儿真是随了他了! 就连一旁的沈清平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谁料吴奇话音一转,“皇上还有口谕,今后让沈大人教导郡主功课,且此事连同王爷科举之事,都不可外传。” 沈清平闻言眼底浮现出迷惑。 “我不就是沈大人吗?如今外面都知道我是郡主的夫子,这有何要瞒着的?” “咳咳......”吴奇声音低了几分,“皇上说的沈大人,是令尊。” “什么?” 沈清平险些破了音。 他的徒弟被自家老爹给抢走了? “这是沈大人自己提出来的。”吴奇开口给元祐帝找补。 沈清平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气哄哄的朝着沈府跑去。 他要去找老头子理论! 第107章 抢徒弟!纷争开始了 沈府。 “我爹呢?”沈清平喘着粗气踹开了书房的大门,却发现里面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三爷,老爷去祠堂了。” 小厮见沈清平来者不善,连忙开口回道。 祠堂? 沈清平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火急火燎的朝着祠堂而去。 “爹,您为老不尊!” 祠堂内,正在给先祖上香的沈明文被这道怒吼声吓得手抖了抖,香灰落在手背上,沈明文暗道了一声先祖莫怪。 “混账,祠堂重地,你也敢高声乱喝。”沈明文走出祠堂,把沈清平拉到一边,“什么事儿?” “您还问我什么事儿?”沈清平此刻就像个炮仗一般一点就炸,“您竟然抢我徒弟,您沈状元座下门生那么多,我就这一个徒弟!” 他容易吗他? “你是说......皇上答应让我教导郡主了?” 沈明文的胡子立刻扬了起来,浑身上下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方才紫宸殿皇上说要再想想,他还害怕皇上不允呢。 “您高兴什么?”沈清平耷拉着眉眼,“爹,您这事儿干的不厚道,我不同意。” “此次皇上亲阅了郡主跨班考试的试卷,答的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沈明文最清楚沈清平有几斤几两,“再说了,你依然可以教导郡主琴艺,有何不妥?” “皇上金口玉言,此事改不了了。” 沈明文看着眼前急的满头大汗的儿子,到底还是心软了,“等你学问足够教导郡主的时候,我便会把你的徒弟还给你。” 不然沈家就是误了郡主啊。 沈清平所有的暴躁都在听到宋时欢的作答后尽数归于平静。 “不就是学问和策论吗?我会从书里习得学问,也会从折子里学到策论。”沈清平看着沈明文的双眼,“等到我学成的那一日,您记得要信守承诺。” 他的徒弟,他要靠真本事来抢回来。 “君子一诺。” 沈明文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 一想到能有幸教导这样的好苗子,沈明文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的沈清平直跺脚。 他现在就要去看书!去批折子! ...... 三日后。 女学的院长亲自公布了跨班考试的成绩,宋时欢和宋惜灵都进入了甲班,而刚正经读了十天书的顾明珠,则意料之中的挑战失败。 只好抹着眼泪儿,挥着小手帕同宋时欢告别。 几乎所有学子的视线都投在了宋惜颜身上,这个一开始的天之骄女,如今竟然要去丙班了。 “二姐,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宋惜灵此刻的得意如同一把尖刀刺向宋惜颜,明明几个月前,宋惜灵还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窝囊废。 “不用。” 宋惜颜眼眶泛红,低着头走出了甲班的屋子。 临走之际,宋惜颜狠狠地瞪了宋时欢一眼。 今日的耻辱,她宋惜颜一定牢牢铭记于心,将来以数倍还之。 一炷香后。 顾明珠看着正巧坐在自己身边的宋惜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就连夫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顾二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顾明珠摇了摇头,眼眶全是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夫子,我就是......就是太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念书了。” 身边坐着的人从福安郡主变成......宋惜颜,她悔啊。 夫子一听大喜过望,难不成这个小魔头真要好好念书了?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夫子激动的开口,“虽然此次跨班考试未成,难保下一次你就能像福安郡主一样,一次就到甲班呢!” 一提到宋时欢,夫子表情也极为骄傲。 顾明珠一听连忙用衣袖擦了擦双眼,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她要好好念书。 她要逃离宋惜颜,重新回到郡主的身边。 等她! ...... 之后的几日,元祐帝隔三差五便让吴奇来给宋时欢送一些诸如《国策》之类的书,看的宋裕都直摇头。 “你说,父皇他是不是太闲了,以前教导我们几个的时候也没这么上心。” 话音都快落到了地上,也不见沈清平应声。 宋裕一看,沈清平先抱着书看了起来,吓得宋裕音调都抬高了好几个度,“沈清平,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怎么抱着书跟抱着迎春楼里的姑娘一样。 只见沈清平啧啧赞道,“好书,我先让人临摹一份,我得好好翻看。” 这下,宋裕彻底看呆了。 是他要去科举,还是沈清平要去科举来着? “王爷,您也一起看看吧,不然日后郡主跟您对策论,您答的都不如郡主出彩。”沈清平发自内心的建议着。 宋裕一听便蹙了蹙眉,他有那么差劲儿吗? 可当沈清平复述了一遍宋时欢《论学》的策论时,宋裕也老老实实的捧起了书,这书还真得看。 “六喜,帮本王也临摹一份。” 宋时欢万万也没想到,她的一次策论竟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秦王府这边热火朝天的学着,紫宸殿里的元祐帝看着呈上来的秀女名册,陷入了深思。 要不要给东宫指个太子妃呢? 想来想去,元祐帝索性站起了身子,打算去东宫走一趟,看看他那英年中风的儿子。 “吴奇,摆驾东宫。” ...... 东宫。 看到元祐帝后,宋言峥简直是欣喜若狂。 “孙儿拜见皇祖父。” 元祐帝看了一眼太子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困于病榻之上如何做得了一国太子。 思及此,元祐帝开口问道,“梅知临,太子的身子还能好吗?” “六成机会能好。” 只是面容会跟常人有所不同罢了。 梅知临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元祐帝闻言叹了口气,没办法,看命吧。 就在元祐帝打算离开东宫之际,院外突然传出了一阵哄闹声。 “大皇孙,求您救救梅香,方才御医给梅香探出了喜脉。”一名宫人哭喊着,“可皇孙妃说她还未有嫡子,不能先有庶出子女,现在正要给梅香灌堕胎药呢。” 元祐帝还没反应过来,宋言峥便瞬间飞奔而去。 第108章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住手!” 宋言峥掰开了常玲儿想要给梅香灌堕胎药的手,而后把常玲儿重重的推倒在了地上,“你简直就是个疯妇。” 说罢,又有些紧张的看向梅香,让御医去给梅香探脉。 他之所以留了梅香的一条性命,等的就是梅香的肚子。 “殿下,这位......的胎相略微有些不稳,吃几服药就好了。”御医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梅香。 听到御医的话,宋言峥方才松了口气。 “殿下竟然为了一个贱人说妾身是疯妇。”常玲儿声音尖锐,后脚赶来的元祐帝只觉得耳朵刺疼。 “自从新婚夜后殿下从未来过妾身的院子,如今反而把这个贱人的肚子当个宝,殿下莫不是昏了脑子?” “闭嘴!”宋言峥气的双眼赤红。 若不是常玲儿生不了,他何至于打梅香肚子的主意。 到时候生产之时去母留子,把孩子记在常玲儿名下,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嫡出子女。 只可惜常玲儿这个女人,蠢的就像猪一样! 元祐帝看着乱成一锅粥的现场,“言峥,这孩子你当真决定要?” 一个如此出身的孩子,还不如胎死腹中。 “皇祖父,孙儿......” 见元祐帝也跟了过来,宋言峥后背开始冒汗。 可还不带宋言峥把话说下去,只见常玲儿张牙舞爪的朝着宋言峥扑去,“皇祖父,殿下他宠妾灭妻,求您替孙媳做主。” 宠妾灭妻。 这在大祁算是一个不小的污点了。 宋言峥此刻想掐死常玲儿的心已经达到了巅峰。 元祐帝见状摇了摇头,言峥怎么这么糊涂。 连当年裕儿半分的果断都没有,竟还想留着这孩子。 “朕是管不了了,既如此,朕找个人来管!” 心中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念头渐渐坚定了下来,不仅得给东宫选个太子妃,还得选个厉害的太子妃。 不然东宫迟早要把皇家的脸给丢尽了。 ...... 又过了几日,秀女们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储秀宫待选。 储秀宫。 宋时欢悠哉悠哉的走在宫道上,心里对储秀宫充满了好奇,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秀女呢。 可下一秒,宋时欢的脸便拉了下来。 真是冤家路窄。 几息后,皇孙辈里的四个郡主面面相觑。 除了宋时欢,其他三人都是知晓此次选秀会把秀女们指到各个王府里,所以提前过来看看。 “真巧,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宋惜灵率先开口打破了凝滞。 储秀宫的宫门缓缓打开,环肥燕瘦,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宋时欢看的双眼一眨不眨。 忽的,身边的宋惜颜朝着一个美人儿扑过去,语气里满是委屈,“申姐姐,你怎么也来选秀了?” 申姐姐?申桦儿? 宋时欢回了神,她知齐王妃给父王和申桦儿说媒被拒,可没想到申家竟还不死心,甚至抱着一赌的心思把申桦儿送进了储秀宫。 只见申桦儿看了宋时欢一眼,迅速同宋惜颜拉开了距离。 “二郡主,宫里有宫里的礼仪规矩。” 宋惜颜的眼泪都还在眼眶打转,一听这话,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双眼,“申姐姐,你在说什么?” 申桦儿进宫之前,梅妃就特地给申家去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讨好福安郡主,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嫁进秦王府。 虽然她打心底里更属意大皇孙,但是......秦王圣眷太浓,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而二郡主跟福安郡主又是死对头...... 思及此,申桦儿一脸严肃,“二郡主,教习嬷嬷说宫里不得高声语,一举一动都要有贵女风范,就像福安郡主一样。” 一听申桦儿还拿宋时欢来做比,宋惜颜的脸瞬间扭曲。 而宋时欢则差点没笑出声来。 “申小姐不要这么说二妹妹,二妹妹也是因为性子率真才失了体统。” 宋时欢一句话恶心了两个人,丝毫没有厚此薄彼。 “福安郡主果真心善,还未贺您升入甲班之喜呢。”申桦儿盈盈一拜,宋惜颜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申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升入甲班的是宋时欢,但掉进丙班的是她啊。 一阵熟悉的龙涎香传来,宋时欢鼻尖微动,眼珠子也转了起来。 “可惜让二妹妹去丙班了,之前就听说申小姐同二妹妹关系熟稔,去安慰二妹妹才是正事。”宋时欢边说边叹了口气,演出了三分难过之色。 申桦儿一听就皱起了眉,“跨班考试最为公允,学问高者入甲班,若是技不如人则回头苦练便是,无需安慰。” “申桦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惜颜扑向申桦儿,撕扯着申桦儿的裙衫,双眼通红。 “住手!”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纷纷跪了下来。 “拜见皇上。” 元祐帝看着眼前发髻凌乱的申桦儿,眼底都是满意之色。 能在众人面前直接指出惜颜的言行不妥之处,对待跨班考试之事态度公允,又同惜颜有旧交,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太子妃人选吗! 看来他之前因为梅妃硬要说亲,看低了申家这个姑娘。 “来人,带申小姐回屋子里。”元祐帝看向宋惜颜,“日后你要和申小姐好好相处,不能再这样无状了。” 宋惜颜显然没反应过来元祐帝话里的意思。 唯有宋时欢,笑弯了双眼。 ...... 当夜。 申桦儿辗转反侧,对于今日的面圣之事激动不已。 都说秦王性子直率果敢,处事也极为公允,她今日的表现,定会让皇上觉得她和秦王是极相配的。 思及此,申桦儿嘴角浮出了一抹笑意。 但又想到昔日坤宁宫里低眸浅笑的宋言峥,申桦儿呼吸放轻了几分,可惜,竟让常玲儿那个罪臣之女成了太孙妃。 如果...... 第109章 宋言峥:我要带阿欢回家 东宫。 宋惜颜一回到东宫便哭的昏天黑地,宋言朝和宋言明哄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好,两人只好悻悻的离开了宋惜颜的院子。 见状,宋惜颜哭的更惨了。 “以前......以前母妃和大哥没有把我哄好是不会......不会走的。”宋惜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朝着俪园的方向跑去。 却被嬷嬷挡在了院外。 “嬷嬷,我要见母妃。”接连不断的打击,宋惜颜此刻已经是伤心到了极点。 “侧妃娘娘身子不适,郡主改日再来吧。” 嬷嬷冷眼看着宋惜颜,娘娘被降至侧妃后,郡主还有几个皇孙一次都没来俪园,更别提有半句的安慰。 娘娘说得对,这样的郡主,又怎么可能会是福星? 老天又不是没长眼。 “母妃病了?”宋惜颜泪眼朦胧。 “是咳疾,若是郡主也染上......就不好了。” 一听嬷嬷的话,宋惜颜便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母妃了。” 看着宋惜颜离开的背影,嬷嬷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还皇家郡主,她看就是白眼狼一个! 没有在俪园得到安慰,宋惜颜又跑到了太子的屋子,拉着宋言峥的衣袖又哭了起来。 “大哥,她们都欺负我,把我挤到丙班,宋时欢一个野丫头怎么可能会答的比我好。”宋言峥默默的看着,只觉得宋惜颜哭的又丑又吵。 他之前是怎么能忍受得了的? “我要看宋时欢的试卷,她们都不给我看,分明是有鬼。” “还有申桦儿,那个贱人,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够了!”宋言峥不耐烦的开口。 从未被宋言峥如此呵止的宋惜颜愣了,连眼泪都悬在了眼眶里。 “宋惜颜,不要打扰父王休息养病,要哭的话去外面哭。” 别耽误父王养好身子。 “大哥?” “我现在没空哄你,你去找言朝和言明吧。”宋言峥不欲再与宋惜颜多言,一旁的下人也恭恭敬敬的把宋惜颜给请出了屋子。 一阵风吹过,宋惜颜浑身打颤。 大哥怎么也变了? 屋内。 “殿下,奴才觉得好像自从福安郡主被找回来后,东宫就极为不顺。”一旁的宫人思忖了良久,还是壮着胆子开口。 “因为宋时欢克东宫。”宋言峥眉眼阴鸷。 “可奴才倒是感觉福安郡主运气极好,连带着秦王也跟着得了户部和兵部的差事。”宫人抿了抿嘴,“倒是咱们郡主,如今都沦落到女学的丙班了。” 听到这话,宋言峥脑子里竟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奴才失言,只是觉得二郡主的运气好像......太差了些。” 一抹裂痕出现在宋言峥的眼底。 当年批命之时,母妃肚子里不止一个孩子! 难道说...... 宋言峥脸色剧变,大步朝着屋外走去。 而宫人则垂下脑袋,余光看向手背上的疤痕。 几年前,他失手摔碎了茶盏,二郡主便命人用茶盏划破他的手背,那蚀骨的疼痛,他永生难忘。 ...... 此时的秦王府则欢声笑语不断。 “阿欢,你是说......申桦儿要成为太子妃了?”宋裕惊得差点把手中的筷子给扔出去,“我得捋捋。” 一个本来想成为太孙妃,然后又想成为秦王妃的女子。 最终成了太子妃?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乱呢? “是呀,今天我看皇祖父对申桦儿甚是满意。”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她只不过稍稍的助力了一下。 主要出力的还是申桦儿自己。 不过...... 宋时欢转而一想,“跨班考试成绩只在女学内部公布,今日申桦儿竞也知晓此事。” 不止如此,她看当时其他秀女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王爷这两日见人就说郡主考进甲班了。” 一直埋头用膳的沈清平抬起头,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宋裕毫不客气的给了沈清平一记,正欲开口回击,屋外响起了六喜的声音,“王爷,大皇孙来了。” 宋裕的眉心瞬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一炷香后,宋裕看着眼前狼狈的宋言峥,目光不善。 “你来干什么?” “大伯,我想......我想见见阿欢。” 阿欢? 宋裕警惕了起来,这小子之前可从未这样亲昵的称呼阿欢。 “阿欢课业繁重,现下正在看书呢。” 宋言峥手心都是汗意,只觉得眼前的宋裕如同一堵高墙,堵在了他和宋时欢之间。 “我就见她一眼。” 宋言峥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阿欢才是大师批命的福星,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是他们把阿欢推开,所以东宫才会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让秦王府有了蒸蒸日上的机会。 “我有什么好见的?大皇孙还是请回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宋言峥竟直接越过宋裕冲进了屋子里,“阿欢,我......我来接你回家。” “大皇孙糊涂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宋时欢冷眼看着眼前的宋言峥,上辈子她和宋言峥之间,狼狈的是她,苦苦哀求的也是她。 “不是的......”宋言峥摇着头,“你是父王和母妃的孩子,是我的嫡亲妹妹,是东宫......” 是东宫的希望。 宋言峥在心里疯狂的默念着。 “宋言峥,本王给你脸了是不是?”宋裕直接提起宋言峥的衣领,把宋言峥摁在了墙上,“你要是没长眼睛,本王现在就把族谱给你翻出来,让你看看阿欢到底是谁的孩子。” “大伯,我一定得把阿欢带走。”宋言峥已经有些失智。 只见宋裕猛地出拳,重重的砸向宋言峥的眼眶。 一拳又一拳。 “当初你们都不要阿欢,尤其是你这个黑心肝的,还要把她送到皇觉寺。”宋裕每说一句,都会落下一拳,“如今本王把阿欢养的如同花朵一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却跟本王说要带她回家?” 宋裕已经打红眼了,丝毫不顾宋言峥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放狗屁的家,本王在的地方才是阿欢的家。” 第110章 震惊!东宫来了个太子妃 “大伯......我得......” 带她走。 宋言峥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彻底丧失了意识。 担心再打下去宋言峥小命难保,沈清平扔掉手中的东西便跑了过来,“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下去挨打的就得是王爷您了。 宋裕停手的时候,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眼宋言峥的模样,大步走到宋时欢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阿欢别怕,谁都带不走你。” 此刻的宋裕眼底深处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惶恐,他方才当着阿欢的面把宋言峥差点打死,阿欢会不会因此怕他? 觉得他残忍无情? 只见宋时欢动作轻柔的吹着宋裕同样沾了血的手,“父王,您疼不疼?” 一瞬间,宋裕焦躁愤怒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 阿欢没有怕他。 思及此,宋裕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疼,这不是本王的血。” “六喜,叫几个人把大皇孙送回东宫,若有人问,就说他来秦王府找我麻烦在先。”宋时欢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宋言峥。 似乎看一眼都觉得脏。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宋言峥好像有些不对劲?”沈清平率先意识到问题,“对郡主的态度变得也......太突然了。” 宋裕闻言陷入了沉思,双眼越来越沉,“跟上次,东宫侧妃对阿欢的态度也很像。” 仿佛都是突然洗心革面了一般。 “我不喜欢东宫,无关他们对我是何态度。” 宋时欢轻声呢喃。 她和东宫有着隔世的血仇,这一世她是来报仇雪恨的,可不是要跟东宫重修旧好。 她要把这些人一个个送到十八层地狱。 ...... 紫宸殿。 “秦王打人?”元祐帝闻言皱了皱眉,“定是言峥又跑到秦王府惹事了。” 吴奇一听,便已经知晓了元祐帝的态度。 “听秦王府的小厮说,是大皇孙先跑去秦王府找郡主的麻烦。” “太不像话了。”元祐帝气呼呼的,压根就没再过问宋言峥此刻的惨状,“阿欢没事吧?” 吴奇心尖微颤,大皇孙都成这样了,郡主能有什么事儿? 皇上的心是不是偏的有点太厉害了。 元祐帝越想越觉得指个太子妃之事迫在眉睫,直接大手一挥把选秀之期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储秀宫的宫门再次打开,楚王妃和齐王妃强颜欢笑的进了宫,陪在惠妃和梅妃身侧,眼神都显得格外空洞。 蒹葭宫。 梅妃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转,满心欢喜的希望申桦儿能进秦王府。 “怎么样了?”梅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娘娘,皇上此刻正在前往储秀宫。”宫人缓缓开口,“咱们宫里的人已经在盯着了,一有消息就立刻禀告给娘娘。” 齐王妃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怨恨。 母妃只知道让申家女儿嫁进秦王府,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父皇可是也要给齐王府指人的! 梅妃压根没在意齐王妃,只在心里默念着佛号。 佛祖保佑,保佑桦儿入选。 储秀宫里,秀女们神色都满怀憧憬,无论是指到哪个王府,对她们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婚事了。 各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模样呈现出来。 轮到申桦儿的时候,申桦儿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元祐帝盈盈一拜。 “朕听梅妃提到过你,是个不错的。” 听到元祐帝的话,申桦儿眉梢染上一抹喜色,皇上对她如此满意......想必她进秦王府的事儿...... 她申家是名门望族,进秦王府定是正妃。 可下一秒,申桦儿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拟旨,申家女秀外慧中,品行端正,特指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不是秦王妃,是太子妃! 申桦儿一时间都忘了磕头谢恩。 只见吴奇笑眯眯的开口,“申小姐莫不是高兴傻了,还不快快接旨。” 膝盖落地的那一瞬,申桦儿只觉得整个人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是太子妃呢? 一场选秀下来,除了申桦儿外,其他选上的秀女都被平均分到了楚王府和齐王府,谁也不比谁多,端水端的极为公允。 元祐帝满意的伸展四肢。 “这下东宫应该不会再给朕闹出来什么乱子了。” 元祐帝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似乎是把一个心头大患给丢了出去,连走回紫宸殿的步子都变得轻松了几分。 而得到消息后的梅妃则不敢相信的又问了宫人一遍。 “东宫?你们莫不是听错了,应该是秦王府才对。” “回娘娘,就是东宫。” 宫人低垂着脑袋,生怕惹怒了梅妃。 梅妃用力拉扯着手中的佛珠,珠串断裂,佛珠瞬间散落在地上。 “母妃,其实太子妃远比秦王妃要尊贵。” 齐王妃高兴的差点没笑出声来,就连齐王府多了几个秀女的愤懑也消散了,申家的笑话啊,她得好好看看。 “住口!” 梅妃凶狠的看着齐王妃,“你懂什么,你只管给我皇儿生个皇孙,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插嘴。” 齐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几个王妃里,她家世最差,所以梅妃便不把她放在心上。 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个老虔婆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 东宫。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宋言峥,睁眼便看到了眼前围着的宋言朝和宋言明,还有在后面躲着的宋惜颜。 只觉得头疼的快要炸掉一般。 “大哥,您怎么突然跑到秦王府了。”宋言明愤愤开口,“秦王府竟然把你打成这样,一定又是宋时欢那个野丫头,等有机会,我一定替大哥报仇。” “闭嘴。” 宋言峥猛的看向宋言明,蠢货。 “以后对阿欢不许无礼。” 阿欢? 几人都瞪大了双眼,唯有宋惜颜反应最为强烈,“大哥,你怎么跟母妃一样,被宋时欢给灌了迷魂汤了,我才是你的妹妹。” “当年母妃怀的双胎,所以阿欢也是我的妹妹。” 宋言峥死死的盯着宋惜颜,昔日的疼爱已经变成了厌恶。 还福星呢,给东宫带来了这么多祸事,他看是灾星还差不多! 第111章 意外之喜!收获军心 “大哥,你醒醒!” 宋惜颜极为崩溃的吼着,“你之前明明最讨厌宋时欢了,说她是东宫的污点,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宋言峥闻言正欲开口喝止,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不好了。” 一听到这话,宋言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东宫如今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结果,宫人还真带来了一个突破了宋言峥想象极限的消息。 “皇上......皇上给东宫指了个太子妃。” “什么?!” 屋里四张脸表情都僵住,就连床上的太子也咿咿呀呀的激动了起来,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皇上指了申家小姐为太子妃,说让惠妃娘娘抓紧筹备,择日完婚。” 一听这话,宋言峥的眼翻了几翻,又再次昏了过去。 陷入昏迷之前,宋言峥满脑子都是:他不仅成了庶子,如今还来了个嫡母? 他还如何出头? 见宋言峥昏了过去,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宋惜颜则狠狠的给了宫人一巴掌,“我父王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如何完婚?” 宫人只能捂着脸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皇上金口玉言,就算跟只鸡拜堂,这婚也得完啊。 “申桦儿,这个贱人从一开始就利用我,还当着宋时欢的面羞辱我。”宋惜颜面容扭曲,“二哥,三哥,此人绝非善类。” 她无法接受一个背叛过她的人,成为她的嫡母! 可宋言朝和宋言明反应过来后,却始终没有接宋惜颜的话,两人自觉也没有背上什么严重的罪名,还有机会能成为皇祖父器重的皇孙。 而申家是名门望族......说不定还能帮他们一把。 只要想法子,不让新来的太子妃有生孩子的机会不就行了? 昔日亲密无间的兄妹几人如今各怀心思,都打着自己心里的算盘。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管床上躺着的太子。 ...... 而另一边。 宋裕则带着宋时欢坐上了去军营的马车。 “本王还没去过军营呢。”宋裕神色颇为激动,“如今掌管兵部,是得去跟将士们打声招呼,免得将士们都不认识本王。” 沈清平闻言抽了抽嘴角,王爷大可放心,这大祁上下没有人不知秦王大名,只是名声好坏......不可说罢了。 一旁的宋时欢则双眼发光。 她想去军营,已经很久了。 师父说过,她缺少一次真正上战场的机会,把她浑身上下的本事施展出来。 今日能踏进军营,就是迈出的一大步。 军营外,顾征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王爷,将士们日日操练,不可有半分懈怠,我带您去练武场看看吧。” 宋裕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实则心里发虚。 他从小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舞枪弄棒,要是一会儿有将士们想跟他过几招怎么办? 他真的打不过啊...... 一炷香后,几人来到了练武场。 “吼!” “喝!” 响彻云霄的吼声伴随着招式的变化,就这样直愣愣的出现在宋裕面前。 “停!” 顾征的声音响起,所有将士都齐刷刷的站立在原地,“还不快拜见秦王,拜见福安郡主。” “拜见秦王,拜见福安郡主。” 将士们的声音浑厚有力,宋裕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有些打颤。 唯有宋时欢咽了咽口水,激动的一路小跑到了将士们面前。 “这就是陪着皇祖父一起打下江山的英雄们吗?顾将军,他们看起来好生威风。” 一句话,就连那些原本都不想给宋裕这个纨绔王爷眼色的将士们,也都频频看向眼前这个小娃娃。 这就是皇上极为宠爱的福安郡主?果然是个好娃娃。 “看招!”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宋时欢快速冲着其中的一个将士出手,又在迅速和将士过了几招后出声讨饶,“好厉害的功夫。” 所有人都以为是小儿玩闹,唯有那名同宋时欢过招的将士不可思议的感受着胸口传出的痛感,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小郡主的拳劲儿这么大吗? 只见宋时欢眼底满是炽热,就凭刚才将士的反应,她就知道这是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可不能落入东宫或者其他王府的手里,秦王府必须拿下。 “父王,您也跟将士们说几句,您不是说您最敬重打仗的将士们了?” 宋时欢扯着宋裕的衣袖,眨巴着双眼。 宋裕呆滞了一瞬,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可看着宋时欢满是期待的目光,宋裕说不出半个不字,只好把心一横,忍着心中的怯意站上了高台。 豁出去了。 让他在阿欢面前出丑?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思及此,宋裕清了清嗓子:“将士们,我是秦王宋裕。” 回声在练武场上持续回荡。 “今日虽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一直都知道,正是因为有你们,大祁疆土才能不被侵犯,百姓才得以安枕无忧,我打心底里敬重各位。” 宋裕紧张的连称呼都变成了“我”,可就这么歪打正着的,将士们看向宋裕的目光开始变了。 “今日我以茶代酒,亲自敬各位一杯。” 茶盏被宋裕高高举起,而后又一饮而尽。 借着这股还没消失的劲儿,宋裕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再次开口,“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 顾征见状连忙挥起右手,如同宣誓一般,“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 瞬间,所有的将士们都开始高呼同一句话: “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 声音久久未散。 此刻,所有将士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宋裕,秦王说大祁将士万岁! 还以茶代酒敬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以前究竟谁哪个不长眼的说秦王纨绔?明明是个难得的好王爷。 顾征在一旁几乎是热泪盈眶,他作为将军,太知晓王爷今日这番话在将士们心中的分量了。 从未有一个皇亲贵胄,高呼将士们万岁。 而沈清平此刻人已经麻木了,这对吗? 这还是他认识的王爷吗? 第112章 有意重立太子!申桦儿欲自尽 紫宸殿。 申家家主申文跪在地上,想着如今在家里已经闹翻天的申桦儿,冷汗直往下掉。 “申爱卿乃是朕之重臣,又把家中女儿教养的这般好,实乃有功。”听着元祐帝的话,申文心里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都是臣该做的。” 元祐帝闻言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般再次开口,“如今太子中风在床,朕也不指望他能恢复的康健如初,只希望东宫的几个孩子能有个好品性。” “朕最看重的你家女儿的,便是能教导好孩子。” 申文整个人似乎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心尖也止不住的颤抖,皇上这话几乎相当于明着在敲打申家了。 同样,也是告知申家,太子怕是要......无缘皇位了,警告申家不要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臣谨遵皇上教诲。” 元祐帝这才满意,乐呵呵的招呼申文一起下棋。 “如今太子起不得身,大婚之事怕是要委屈桦儿了。”元祐帝在棋盘上放下一子,“朕记得你家老二在西洲待了也有三年,等到明年就调回京城吧。” 申文一听顿时大喜,心中对于这桩婚事的不满也渐渐消散。 “臣多谢皇上隆恩。” 申文走后,元祐帝正欲去内室闭目养神片刻,却被吴奇的声音打断,“皇上,秦王和福安郡主来了。” 元祐帝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下一秒,宋裕就带着宋时欢出现在元祐帝面前。 “皇祖父,您都不知道父王今日在军营有多威风!” 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一旁的宋裕只差身后变出个尾巴好翘到天上了。 元祐帝瞄了宋裕一眼,心里盘算着这混账能干什么有出息的事情。 盘算了一通,发现没有。 “你去军营了?”元祐帝缓缓开口,“你那副气焰到军营里,还能嚣张的起来?” 军营里各个都是大老粗,功夫也都不是花架子。 “父皇,您竟然看轻我。”宋裕好不容易能有个得瑟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浪费了,“阿欢,你好好跟你皇祖父说说,今日我在军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宋时欢捧场的点着脑袋,把军营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通。 元祐帝听完后,呆滞的模样跟沈清平有的一拼。 这不对吧。 “大祁万岁,大祁将士万岁。”元祐帝重复了一遍,“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听了都想立刻提刀立马,再去战场上杀个片甲不留。 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 “在下不才,只能想出这样的话来。” 瞬间,元祐帝和宋时欢的牙都快被酸倒了。 就连宋时欢眼神都开始飘忽不定,父王好像飘过了,把话本子上的话都搬出来用了。 只见元祐帝快速出腿,给了宋裕一脚,“以后少看话本子。” 宋裕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您就说我表现的如何?” “你呀,以后多去军营走走,将士们心里也都能记着你。” 这句话,已经是元祐帝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眼看元祐帝眼底都是笑意,宋时欢衣袖下的双手缓缓握紧,她能肯定,皇祖父现在心里有了重立太子的心思。 回秦王府的路上,宋裕还在回味着当时练武场上的场景。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怎么之前就没人说过呢?” 沈清平已经开始郁闷的在纸上涂涂画画。 而宋时欢则眨巴着杏眼,“因为大家只敢说皇上万岁,没人敢说将士们万岁呀。” “连这都不敢说?” 哗啦—— 沈清平手中的纸从中间被撕开,满是怨念的看向宋裕,王爷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换个其他人,就算是给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啊。 ...... 又过了小半个月,到了申桦儿临出阁的时候,只见申桦儿整个人哭的妆都花了。 “母亲,我能不能不嫁......我不想嫁给太子。”申桦儿泣不成声的开口,“您帮我求求父亲,我宁可嫁给一个平头百姓。” “桦儿,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申夫人也心疼极了,“我和你父亲特地给你多备了一些嫁妆,你去东宫也好傍身。” “你要照顾好太子,若是太子身子好起来,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边说,申夫人也擦了擦眼泪,如今太子这副模样,桦儿嫁过去和守活寡有何区别? 就算申桦儿哭的再悲惨,也被下人们硬拽进了马车里。 东宫再次装上了红绸,可宫人们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俪园的大门自始至终都没打开过,俪园内,太子侧妃静坐在蒲团之上,嘴里还念着佛经。 “娘娘,结亲的人回来了。” 嬷嬷轻声开口,“老奴方才出去了一趟,听说今日惠妃娘娘特地找了一只大公鸡,让申家小姐跟大公鸡拜堂成亲呢。” 她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见这么荒谬的婚事。 “过了今日,就该改口叫太子妃了。” 太子侧妃神色淡淡的,“东宫有太子妃在,我也能安心为阿欢祈福了。” 嬷嬷见状心底里暗叹了口气,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 前院。 今日来的宾客也不多,大抵是被上一次宋言峥的婚事给吓怕了的缘故,一个两个都绞尽脑汁儿想了诸多托词不来参加这场婚事。 到了拜堂之时,申桦儿头盖红布,被宫人扶着走进了屋子。 忽然。 咯咯哒—— 一声鸡鸣响起。 申桦儿吓得手里握着的苹果都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有公鸡?”申桦儿声音里满是惊恐。 “今日太子殿下因病无法拜堂,按照古礼,可由公鸡代替拜堂。” 司礼太监的声音响起,申桦儿只觉得浑身上下彻骨冰凉。 她申家嫡女,竟然沦落到和公鸡拜堂? 接下来的全程,申桦儿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呆呆的任由宫人把她搀进了喜房。 喜房内安静的离开。 申桦儿掀开盖头,看着床上太子的模样,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越想越觉得此生无望,一炷香后,申桦儿竟扯掉了身上的喜袍扭成布条,挂上了房梁。 第113章 什么?宋言峥也要科举 申桦儿的贴身丫鬟碧儿进了屋子后看到这样的场面。 吓得双腿一软。 “娘娘,您千万别做傻事啊。” 因着太子也在屋子里,碧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颤颤巍巍的把申桦儿从椅子上扶了下来。 申桦儿意识到方才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后,也吓得惊出了一身的汗,“碧儿,我......” 碧儿凑到了申桦儿耳畔,用极小的声音开口,“娘娘,就算您不顾着太子,也要顾着申家和......大皇孙啊。” 一提到宋言峥,申桦儿的眼泪更加汹涌。 再不济,嫁给大皇孙也好啊。 可她却成了大皇孙的继母。 “大皇孙天资聪颖,之前也是被奸人所害。”碧儿安抚着申桦儿,“若是有娘娘的帮助,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到那个时候,娘娘作为嫡母,也就能跟着出头了。” “你说的对。” 申桦儿握紧了碧儿的手,如同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本该小意温存的洞房花烛夜,申桦儿就这样一个人枯坐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 申桦儿便以太子妃的名义去探望了还坐不起身的宋言峥。 此时的宋言峥脸上满是淡漠,丝毫不见昔日的温文尔雅。 看得申桦儿只觉心都快要碎了。 “言峥,本宫方才问过御医了,御医说你再养半个月就能好全了。”申桦儿穿着太子妃的衣袍,宋言峥只觉得双目刺痛。 从前东宫里能自称本宫的,只有他的母妃。 而如今...... “多谢娘娘关心。” “言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疏离。”申桦儿吸了吸鼻子,示意碧儿挥退屋子里的众人,只留下了宋言峥的贴身小厮。 “本宫今日来是想告诉你,皇上恐有废太子之心。”申桦儿的话让宋言峥眼神猛的一缩。 “本宫身为太子妃,和你自然是荣辱与共。”申桦儿看着宋言峥,“申家也刚被父皇敲打,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碧儿说的对,既然太子这个夫君靠不住,申家明面上也帮不上忙,那她就得靠大皇孙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只有这样,她才有破局的希望。 “我如今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宋言峥面上自嘲的笑了笑,眼底也多了一抹晦涩,只有让阿欢回来,东宫才能有一线生机。 “科举。” 这是申桦儿昨晚想了一夜才想到的法子。 “自古就没有皇家子孙去科举的先例。”宋言峥眼神骤缩,只觉得申桦儿的话荒唐,“再说,我没有合适的夫子。” “是没有嫡出子孙科举的先例,可庶出和旁系子孙却有。” 这句话,就像针一样刺进了宋言峥的心。 “皇家庶出子孙众多,对于那些难以出头的,科举也是一条路。”申桦儿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宋言峥应下此事,继续开口道,“常家虽获罪,但交往过的世家众多,若是侧妃愿意替你周旋,定能请来一个好的夫子。” “容我想想。” “言峥,大祁能容忍一个中风的储君吗?” 说完这句话后,申桦儿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留下宋言峥眼神阴沉。 是了,若是父王无法痊愈,那东宫势必要易主。 若是他能靠科举重新进入皇祖父的视线......阿欢见他出息,定然也会愿意回到东宫。 ...... 秦王府。 “本王这右眼皮怎么不停的跳呢?” 宋裕看着眼前的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右眼,跳的他心里都不安定了。 “阿欢进宫有多久了?” “回王爷,已有两个时辰了。”六喜缓缓开口,下一秒便见宋裕站起了身子,“走,本王也进宫看看。” 紫宸殿。 有了宋时欢在,元祐帝几乎是笑声不断。 屋外,吴奇却脸色难看的厉害,手里还拿着一封来自东宫的信件,站在屋檐下来回踱步。 到底要不要递进去? 递吧,担心扰了皇上享受祖孙之乐的兴致。 不递吧,方才东宫的人说这是大皇孙亲笔,又担心误事。 吴奇额头上都开始沁出了汗珠。 “吴公公在这儿散步呢?” 一道浑不吝的声音响起,差点没把吴奇的胆子给吓破。 “王爷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宋裕看向吴奇手里的信件。 吴奇闻言只好把事情解释了一通,下一秒,信件就到了宋裕手上。 只见宋裕晃了晃信件,“本王给你带进去。” 殿内。 宋裕一进来,元祐帝脸上的笑意就不自觉的淡了几分,这才两个多时辰,这混账怎么就进宫要孩子了? “宋言峥亲笔。” 宋裕把信往元祐帝桌上一扔,立刻就把宋时欢拉了出来,上下扫视了一遍,见宋时欢没事才放下心来。 看得元祐帝气的牙痒,他还能伤了阿欢不成? 元祐帝顺手打开信件,本是稍稍一瞄,但下一瞬,整个人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又看了一遍。 “怎么了?”宋时欢见状也连忙开口问道。 “言峥说他知晓以往犯了诸多错事,如今想要静心读书,参加科举。” 元祐帝边说边看了宋裕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什么?!”宋裕差点蹦了起来,“宋言峥那混账也要科举?想抢本王的状元之位?” 怪不得他右眼皮跳呢。 元祐帝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混账竟然还想着考中状元,那他老宋家祖坟得冒多少青烟。 不过......若是让言峥也科举,这混账应该会对科举更上心些,说不准祖坟就冒青烟了呢。 元祐帝不受控制的开始畅想。 宋时欢一听就乐了,她还能不知道宋言峥的水平? 前世连个策论都得找她代写,若是没有高人指导,中个秀才就顶破天了。 思及此,宋时欢缓缓开口,“皇祖父,我父王肯定比大哥强。” 宋裕一听立刻便挺直了身子,“阿欢说的对,尽管让他考,只是别到时候哭着说我这个当大伯的以大欺小。” “皇祖父,大哥也是要隐姓埋名来科举吗?”宋时欢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不用,他考不上丢的是东宫的脸。”元祐帝毫不犹豫的开口,神情也是跟宋裕如出一辙的理直气壮。 不像这混账,丢的可是他这个当老子的脸。 这能一样吗? 第114章 感谢宋言峥,助力宋裕科举 从紫宸殿出来后,宋时欢便看到宋裕偷偷摸摸的靠近六喜。 “六喜,去帮本王查查宋言峥的水平,比如说问问尚书房的夫子,或者看能不能偷来他之前写的策论。” 听到宋裕的话,宋时欢拼命忍着笑意。 看来父王还是心里没谱啊。 “父王,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宋言峥都拿来算计人了,哪还有精力念书,您就放心吧。” 宋裕点了点头,但眉心的皱纹始终没有抚平。 话虽如此...... 但要真的考不过宋言峥,这人就要丢大发了啊。 一回到秦王府,宋裕便直奔书房。 “本王得好好了解一番科举。” 听到宋裕这话,正埋头披折子的沈清平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王爷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强烈的紧迫感?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沈清平缓缓开口。 “宋言峥也要科举。”宋裕这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这混账羔子天生就跟本王过不去,本王非要赢过他。” 之前只是说了要科举,但因为没有实际的竞争对手,所以宋裕每天就老老实实的完成沈明文布置的课业。 如今有了宋言峥这个心头大患。 宋裕立刻就对科举上了一百个心。 “不行,本王得去沈府一趟,亲自去请教你爹一番。”宋裕明显坐不住,又急匆匆的朝着沈府而去。 书房内,宋时欢和沈清平面面相觑,两人都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郡主,咱们是不是得感谢东宫了。” 只见宋时欢小大人儿似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我琢磨琢磨,看怎么给东宫一个谢礼。” 宋时欢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还当真琢磨了起来。 院子里。 宋时欢一边蹲着马步,一边思绪散开。 宋言峥的性子可不像是自己能拉下脸去科举的,申桦儿又刚入东宫......宋时欢目光微闪,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申桦儿倒还有几分小聪明。 “迎春。” “郡主叫奴婢。”迎春闻言放下手头的东西连忙来到了院子里。 “如今东宫正乱成一片,找机会安插一些咱们的人进去,或者拉拢一些东宫的人。”宋时欢顿了顿,“尤其是宋惜颜身边儿的。” 就宋惜颜那性子,估计伺候的宫人也是早有不满。 “还有楚王府,齐王府,趁着秀女刚进府,也一并安插几个。” “是,奴婢这就去。” 宋时欢点的点头,希望她这份谢礼东宫能喜欢。 ...... 东宫。 宋惜颜正在院子里大吵大闹。 “你说什么?申桦儿去了大哥的院子,大哥还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 宋惜颜脸上满是阴翳,伸手便狠狠地掐上婢女的手臂,婢女立刻疼的沁出了眼泪,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哥真是失了智,怪不得惹得皇祖父不喜。” 宋惜颜已经完全忘记了昔日宋言峥待她的好。 院外传来动静,宋言朝和宋言明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担心宋惜颜生气这才忙不迭的过来。 “二哥,三哥。”宋惜颜推开婢女,婢女如获大赦的出了院子,眼底满是怨恨。 “惜颜,我瞧着方才柳儿的衣袖上已经染上血迹了......” 宋言明拍了拍宋惜颜的肩膀,“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三哥,大哥肯定是和申桦儿勾搭在一起了。” “惜颜,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宋言朝难得冷了脸,“这话传出去,不止申桦儿,连大哥也完了。” 可宋惜颜却丝毫不以为意。 “只怕是大哥早就打定主意要傍上申桦儿这个嫡母,到时候申家就会倾尽全力帮大哥了。”宋惜颜的话如同巨雷一样响在宋言朝和宋言明的心里,“二哥三哥,你们可得小心了。” 另一边。 柳儿哭着跑出了东宫。 “柳儿姑娘,这是怎么了?”迎春一副偶遇的模样,“手臂怎么还流血了。” 迎春叹了口气,塞给了柳儿一瓶金疮药。 “迎春姐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柳儿低垂着脑袋开口。 “我们郡主常说想要个跟你一样机灵的婢女,可惜你在东宫,郡主不好直接开口要人。”迎春的话让柳儿眼底再次燃起希望,“你且在东宫好好待着,有机会郡主会救你出来。” “当真?”柳儿不可思议的开口。 “你家中的母亲和弟弟郡主都安置好了,你没有后顾之忧了。”迎春拍了拍柳儿的手,“拿着回去自己偷偷上点药,也少遭罪。” 看着迎春离开的背影,柳儿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发出哭声。 她从进宫就被分到了二郡主的院子,动辄打骂,身上时刻都有青紫。 她知背主一个不慎就会没命。 可她若不背主,她只会没命。 她没得选。 ...... “大皇孙,皇上允了科举之事。” 紫宸殿来传话的太监留下这一句话便施施然离开,留下宋言峥又发了好一通脾气。 “言峥,父皇答应了吗?”申桦儿忙不迭过来询问消息。 “答应是答应了,可夫子的事情半点也没提到。”宋言峥恨恨的开口,“可见皇祖父丝毫没把我放在眼底。” 申桦儿闻言松了口气,“答应了便好,至于夫子,请侧妃帮忙物色一番,你是她的亲生孩儿,她怎会不向着你。” 连宋言峥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宋言峥站在俪园外,俪园却大门紧闭时,宋言峥额头的青筋都开始冒了出来。 “母妃,你把院门打开,你若是不打开,我就站在门外一直等着。” 屋内,太子妃听着宋言峥的喊声,手中转动的佛珠渐渐停下,“嬷嬷,去开门吧。” 明明只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宋言峥却觉得已经认不清眼前的人了。 “母妃,孩儿有一事想求。” 太子侧妃闻言微微抬眼,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抹嘲讽,“我如今降为侧妃,帮不了你。” 见太子侧妃连让自己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宋言峥狠狠地皱起了眉心。 第115章 黑芝麻馅阿欢!宋惜颜成了学人精 “常家到底是簪缨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言峥盯着太子侧妃的双眼,“孩儿想要走科举这条路,还请母妃替孩儿找一个学识渊博的先生。” 太子侧妃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似乎惊讶于宋言峥竟还有脸提及常家。 “我帮不了你,你回去吧。” “母妃是真的帮不了我,还是压根儿就不愿意帮我?”见太子侧妃油盐不进,宋言峥伪装的和善彻底撕开,“母妃当真是心硬如铁,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帮。” “宋言峥,常家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太子侧妃声音平淡极了,带着一种莫名的绝望,“仅仅只是你青云直上的台阶,无用时把台阶摧毁,有用的时候又想立刻垒起来吗?” 见宋言峥不语,太子侧妃摇了摇头,“人不能太过自私。” 她和玲儿都葬送在东宫,甚至玲儿......还永无诞下子嗣的可能。 既如此,她常家怎么可能用最后一丝气脉来助宋言峥? “那母妃就不自私吗?” 宋言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整日躲在俪园里,丝毫不为我们几个筹谋,任由我们成为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庶子。” “我倒要看看,母妃每日都在这俪园里做些什么!” 宋言峥踉跄的冲向佛堂,太子侧妃见状眼神猛地一缩。 佛堂里的东西都被宋言峥砸向地面,本该使人宁心静气的檀香也散落在地上,嬷嬷听到动静跑了进来,牢牢的护着太子侧妃。 忽的,宋言峥拿起了被供起来的经文。 整个人瞬间归于濒死一样的平静。 “你在为宋时欢诵经祈福。”宋言峥手里的经文已经被捏的变形。 宋言峥的嘴唇毫无半分血色,看着手里的经文,缓缓笑出了声,笑容渗人可怖。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妃啊。” “阿欢也是我的孩子,我愧对于她,为她诵经祈福有何不妥?”提到宋时欢,太子侧妃的眼神顷刻间警惕了起来。 “不对,不对......”宋言峥不停的呢喃着,这里面一定是有东西被他忽略了。 终于,宋言峥意识到了什么,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个箭步冲到太子侧妃面前。 “母妃早就知道福星不是惜颜了,对吗?” 太子侧妃的手腕被握着,疼的脸色都扭曲了起来。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一声怒吼传出,院外正准备踏入俪园的宋惜颜停下了脚步。 太子侧妃努力挣脱开宋言峥的钳制,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宋言峥,我看你是疯了。” “对,我是疯了。”宋言峥此刻只觉得恨透了眼前这个生下他的女人,“你若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会想办法把阿欢哄回来,更不会去算计阿欢。” “如今我们东宫的福星落到秦王府了,全部都是你的错!” 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太子侧妃看着眼前犹如困兽的宋言峥,闭上了双眼,“宋言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若是没本事,就给我滚。” 她不愿再多看到宋言峥一眼。 也不愿去想她为何会生出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话音落下,宋言峥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 屋外,宋惜颜双手捂紧了嘴巴,满是惊恐的离开了俪园。 怎么可能,东宫的福星怎么可能会是那个野丫头呢? ...... 屋子里,宋惜颜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柳儿小心翼翼的给宋惜颜奉茶,却被宋惜颜一个眼神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奴婢有罪,求郡主宽恕。” 无论有罪没罪,只要宋惜颜发怒,那她便是有罪。 柳儿咬着牙,承受着来自宋惜颜的折磨,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宋惜颜才放开了柳儿,“你去帮本郡主办一件事情。” “郡主要奴婢去做什么,奴婢都愿意的。”柳儿跪在地上,后背已是大汗淋漓。 “你去打听打听,看宋时欢平日里喜欢什么东西。”宋惜颜握紧了桌上的茶盏,“喜欢穿什么,吃什么,甚至做什么,都想办法打听清楚。” “若是办不好,本郡主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奴婢......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柳儿离开的背影,宋惜颜把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双眼通红。 怪不得母妃和大哥对她的态度剧变,原来是觉得宋时欢才是福星。 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 屋外夕阳似火,宋惜颜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既然宋时欢能招来好运,那她只要事事处处都跟宋时欢保持一致,那她自然也能招来好运。 次日,女学。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宋惜颜,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顾明珠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今日两位郡主打扮的几乎一模一样? “二郡主好像突然变了风格。” 顾明珠傻愣愣的开口,而宋惜颜也不恼,直接同宋时欢擦肩而过。 引的宋时欢心里更是疑惑了几分。 宋惜颜是不是脑子出事了? 直到回到秦王府,接到了柳儿传来的消息,宋时欢才缓过神来,可仍旧是不解,“她为何要事事处处都学我?” “这......柳儿说她也不知。” 宋时欢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是何缘故,索性不再继续深思,转了转眼珠,“这样,你就跟柳儿说我每天都会吃几颗苦杏仁,越苦越好,这样眼睛会变大。” “还有,每天早上鸡鸣之时便起来对着树根练拳,这样最能集聚天地灵气。” 迎春憋着笑,“二郡主会信吗?” 只见宋时欢窝在躺椅上,小腿悠哉悠哉的来回晃着。 宋惜颜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十岁娃娃,骗个小孩儿而已,她手拿把掐。 得到消息后的宋惜颜黑着脸让人准备了苦杏仁,又盯着院子里的老树看了许久。 次日一早,鸡鸣声响起之时,柳儿叫醒了宋惜颜。 睡意朦胧的宋惜颜被塞了几颗苦杏仁,整个人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呸,呸,苦死我了。” 一炷香后,宋惜颜站在老树下,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拳,冲着树根砸去。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天际,直冲云霄。 第116章 只要坑不死,就往死里坑 天亮了。 宋惜颜却狼狈极了,本还无事的右手缠绕了好几层纱布,肿的如同发面馒头一般。 “郡主,今日还要......还要去女学吗?” 宋惜颜闻言吸了吸鼻子,“去。” 她得多靠近宋时欢,才能把宋时欢的运气夺过来。 临走时,宋惜颜还不忘让柳儿带上一包苦杏仁,宋时欢定是怕苦,所以一天只吃几颗,那她就比宋时欢多吃,效果肯定更好! 女学。 余光瞥到了宋惜颜,宋时欢刻意抬高了声音,“明珠,这样真的很有用,我的身量就是这样长高的。” 半个时辰后,顾明珠频频的看向坐在自己邻桌的宋惜颜,心里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郡主明明说二郡主会主动问她,可二郡主怎么不说话呢? 正当顾明珠急的想跑去甲班给宋时欢报信儿时,宋惜颜缓缓递过来了一支精美的发钗。 “这只发钗跟明珠你极为相称,就送给你吧。” 顾明珠呆呆的盯着眼前的发钗,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贿赂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惜颜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不经意般开口,“方才听到大姐跟你说身量长高的法子?” 一听这话,顾明珠忙不迭的点头。 对的,对的。 她等这句话等半天了。 “郡主说,她每天都会在府里蹦跳一刻钟的时间。”顾明珠左右环顾,放低了声音,“而且是在小花园里蹦跳,用心感受万物,万物报以厚待。” 听到这话,宋惜颜的眼神闪了闪。 蹦跳吗...... 宋时欢现在的身量好像是已经跟她齐平了。 东宫。 宋言峥和太子侧妃大吵一架后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儿来。 “秦王下手未免太狠,殿下受苦了。” 贴身的小太监尤恩扶着宋言峥起身,宋言峥只觉得心中积郁,“去花园走走吧。” 本想着能疏散心中不快,可走到花园入口时,宋言峥却看到一群垂着脑袋的宫人。 还有......一蹦一跳如同一只鸭子一样的宋惜颜。 宋言峥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宋惜颜。”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宋惜颜一个没站稳,扭到了左脚脚踝,疼的宋惜颜瞬间倒在地上,眼泪也冒了出来。 柳儿急急忙忙的去唤御医。 宋言峥压根都没理会宋惜颜扭到的脚,满是愤怒的开口,“宋惜颜,你在这里跳什么?连半分皇家郡主的模样都没有。” 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 丢死人了。 宋惜颜闻言更加委屈了,想说是跟着宋时欢学的却又不敢开口,只一个劲儿的哭着,“大哥,我就是想长高一些。”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以后不许在东宫跳。” 宋言峥气呼呼的走了,闻讯赶来的宋言朝和宋言明也没得到宋言峥的半分好脸色。 “惜颜,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还对她有几分关心的宋言朝和宋言明,宋惜颜有苦说不出,哇的一声哭开了。 难怪是在外头长大的野丫头。 做的事儿没有半分体面,还坑害的她扭脚。 哭着哭着。 宋惜颜竟两眼一翻晕倒了。 这下,刚回到屋子里椅子还没坐热的宋言峥,再度被尤恩搀扶着来到了宋惜颜的院子。 若非宋惜颜名义上还是东宫的郡主,宋言峥真的不想再管半分。 就连申桦儿也都来了。 只见御医替宋惜颜把了脉,惊讶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这不应该啊......” “御医,惜颜究竟为何晕倒?”申桦儿连忙开口问道,她刚嫁进东宫,可别无端闹出什么事端。 “郡主的脉象,像是食用苦杏仁过量。”御医纠结再三还是说出了探到的脉象,尽管他自己可觉得不可思议。 郡主一个十岁的娃娃,怎么会吃苦杏仁? “这是怎么回事!”宋言峥看向柳儿,“你是惜颜的贴身宫女,惜颜为何会食用苦杏仁?” “是郡主......郡主自己要吃的。”柳儿跪着开口。 “惜颜爱吃甜食,怎么可能吃苦杏仁。”宋言朝上来便踹了柳儿一脚,正踹在柳儿的心口上。 “二殿下,若是郡主不愿意吃,奴婢哪有本事逼郡主吃?”柳儿趴在地上,“若是殿下不信,待郡主醒了一问便知。” 见柳儿说的如此笃定,宋言朝也不确定了。 “够了,劳烦御医为惜颜好好医治。” 宋言峥的耐心已然告罄,确定宋惜颜性命无忧后转头便走。 其余几人也只能跟着离开了屋子。 ...... 消息传到秦王府,宋裕笑的把大腿都拍红了。 “本王觉得东宫的人好像都......这里有点问题。”宋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罢,又猛地看向沈清平,“本王以前不这样吧?” 他以前虽然是纨绔了些,但不至于到蠢的地步吧。 沈清平犹豫了。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宋裕整个人便扑向沈清平,“好你个沈清平,竟在心里偷偷觉得本王蠢。” 宋时欢见状缓缓朝着屋门的方向挪去,城门失火,可不能殃及池鱼啊。 就在这时,六喜生无可恋的声音响起: “王爷,东宫来人了。” 此时的六喜脸上满是怨念,东宫能不能消停点,他不想在王爷和郡主高兴的时候去说破坏气氛的话。 这样的次数多了,王爷见到他都要皱眉了。 屋内,宋裕想都没想,“不见。” 六喜闻言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来到俪园的嬷嬷面前。 “王爷说了,不见。” 嬷嬷有些无措的捏着手帕,“能否再帮忙通禀一番,就说侧妃娘娘病了,想见见郡主。” 一炷香后,六喜再次折返。 依旧是两个冰冷的字: “不见。” 嬷嬷眼底瞬间一片悲哀,想到侧妃满是期待的模样,竟有些不敢回东宫复命了。 她家娘娘,怎么命就这么苦呢。 第117章 太子妃的梦,三请宋时欢 俪园。 自从被降为侧妃后,太子侧妃便主动遣散了俪园所有的宫人,仅仅留了一个老嬷嬷。 时不时有咳嗽声传出,太子妃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前摆着一个木匣子。 里面装着她所有的陪嫁地契和铺子。 此时的太子侧妃脸上还带着几分憧憬,期待着一会儿阿欢来了,她要亲手把她的这些嫁妆都交给阿欢,让阿欢傍身。 就连院子里也特地摆上了几盆颜色鲜艳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生机勃勃。 可太子侧妃等啊等,却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 “是老奴没用,没把郡主请来。” 嬷嬷看着太子侧妃泛红的双眼,跪在了地上。 “嬷嬷,这不怪你。”太子侧妃又咳嗽了几声,唇色也泛着异样的白,“是我让阿欢寒心了。” 当天夜里,太子侧妃睡得极沉,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身。 “娘娘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嬷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太子侧妃就伸手捂住了胸口,她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到阿欢被找到后没有去秦王府,反而是跟着她们回了东宫。 梦里她努力的想要抓住阿欢的手,可正当快要碰到的时候,梦醒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觉得自己每咳嗽一声,都牵扯着胸口发疼。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不成是因为她太过想念阿欢? 心里莫名传来一阵巨大的惶恐,太子侧妃握紧了嬷嬷的手,“嬷嬷,再去请阿欢来。”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的孩子。 秦王府。 看到嬷嬷的身影后,六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冯嬷嬷,我们郡主是不会去东宫的。” 嬷嬷又求了六喜一番,也仍旧是铩羽而归。 这一晚,太子侧妃又继续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阿欢没有自己的院子,被孤零零的扔在了柴房里,偶尔有一次阿欢冒雨从柴房跑到了俪园外,说想要见她。 可她却不屑一顾的说: 不见。 太子侧妃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整个人蜷缩在床角。 “娘娘,您是做噩梦了?”嬷嬷听到动静连忙点上了安神香。 “嬷嬷,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的她为何会如此冷血无情? 安神香此刻也没了作用,太子妃无助的把头埋进了双膝之间,呜咽声传出,太子侧妃竟是哭了。 “嬷嬷,再去一趟秦王府,我真的想见阿欢。” 第三日。 嬷嬷来到秦王府后,直接在府门口跪了下来。 “劳烦去同王爷和郡主通禀,求郡主去东宫见侧妃娘娘一面。” 嬷嬷的话被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宋时欢耳中,宋时欢出拳的动作却未有丝毫的停顿。 “不见。” 说完这两个字后,宋时欢只觉得浑身血脉都舒畅了。 前世弃她入履,她为何要见? 天空开始落下雨滴,宋时欢伸手,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嘴角也闪过一抹讽笑。 此情此景。 应是上苍也在替她鸣不平吧。 府外,冯嬷嬷被淋的浑身湿透,却也始终等不来宋时欢的身影。 “郡主可有......可有回什么话儿?” 哪怕是一句话,她也能带回东宫说给娘娘听。 六喜摇了摇头,目光里毫无半分同情: “郡主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他家郡主最是仁善,能把郡主逼到这份儿上的,没一个好东西。 ...... 俪园。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常玲儿看到太子侧妃的模样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覆上了太子侧妃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玲儿,你去看看......看看嬷嬷回来了没有......” 太子侧妃脸色惨白,整个人完全是一副病弱之相。 “来人,去叫御医。”常玲儿握着太子侧妃的手,“母妃,先找御医来给您看看,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 可太子侧妃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屋门口,等待着宋时欢的身影。 御医到了后给太子侧妃探了脉,只说是受了风寒。 “确定只是风寒吗?”常玲儿继续追问道,“母妃之前的风寒没有一次这般严重的。” “皇孙妃,侧妃娘娘这种情况,喝上几服药就好了。” 御医腰弯了下来,整个人心跳如雷。 御医和赶回来的嬷嬷擦肩而过,嬷嬷扫了御医一眼,只觉得面生,但也没来得及追问。 一进屋子,嬷嬷也被太子侧妃的模样吓了一跳。 “嬷嬷,阿欢呢?” “娘娘,郡主还是不愿意来东宫。” 太子侧妃闻言整个人身体一软,重重的躺到了床上。 眼角两行清泪划过。 是她自作孽。 吃了几服药后,太子侧妃的身子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整个人白日都只盯着一处发呆。 连用膳的量都少了一半。 急的嬷嬷头发都往下掉。 “本宫来瞧瞧侧妃的身子如何了。” 申桦儿出现在俪园外,扫了一眼嬷嬷,旁若无人的推开了屋门。 屋内浓郁的檀香味道让申桦儿蹙了蹙眉,“侧妃娘娘难不成还要入佛门?几位皇孙和郡主都不管了?” “你来做什么?” 面对申桦儿,太子侧妃没有半分好脸色。 申桦儿也不恼,看着太子侧妃毫无血色的面容,眼底的笑意更浓烈了些,“本宫今日来,是有事想同你商量,是关于几个皇孙的事。” “他们的事,不必同我商量。” 一道暗芒划过,申桦儿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侧妃说笑了,几个皇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不同你商量同谁商量?”申桦儿缓缓开口,“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他们的未来。” 太子侧妃闻言只淡淡的扫了申桦儿一眼。 “九月的祭天大典,往年都是由殿下陪同父皇踏上天坛祭拜,今年殿下身体抱恙,理应由殿下的孩子代为陪同,言峥若是不便,言朝和言明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只是申家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得请侧妃一并帮忙周旋。” 听到申桦儿的话,太子侧妃如同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的弯着腰,连眼泪都冒出来了。 颤抖着声音问道: “如今的大祁天下,除了皇上,谁最尊贵?” 第118章 人心浮动,崔府的十二具尸骨 “如今的大祁天下,除了皇上,谁最尊贵?” 蒹葭宫内,梅妃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晦涩不明。 “姑祖母,侧妃现在就像失了智一样一心都扑在宋时欢身上。”申桦儿忧心忡忡的开口,“若是这次让秦王陪同父皇上天坛祭天,那今后且不说东宫,齐王府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一提到齐王府,梅妃便冷笑了几声。 “如今不过只是洗清了当年私会宫女的事情,难不成还能改掉胸无点墨的内里?”梅妃握紧了佛珠,“这件事情你说得对,绝对不能让秦王拿到这个机会。” 申桦儿见事情成了,喜滋滋的回到了东宫。 梅妃次日便去了惠妃的灵欢宫,同惠妃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如今东宫势弱,若是太子身子好不起来,那必然会被废立。 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况,最好能由宋言峥兄弟几个代替太子陪同祭祀。 反正是个庶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妹妹回头记得也跟齐王好好说一说。”惠妃柔声道,“言峥他们几个都是好孩子,也到了能替太子分担的时候。” “姐姐说的是。” 惠妃闻言笑容更加灿烂了,梅妃膝下没有孙儿,她可是有言鸿的。 若是未来言鸿...... 几日后,朝堂之上。 难得东宫、楚王府和齐王府三方势力都达成了一致,非常默契的孤立了秦王府。 并且决定抢占先机。 “臣有奏。”说话的是昔日同常家有几分交情在的王家,“皇上,祭天在即,太子却因病重难以陪您上天坛祭天,既如此,臣奏请由太子之子来代替。” “王大人说得极是。” 开口附和的是崔潜,太子昔日一手提拔上来的勋贵。 这个口子一开,楚王府和齐王府的党羽也都跟着开口附和,元祐帝默不作声的看了宋裕一眼。 只见宋裕眼神下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气的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这混账上心? 总不能等他这个当老子的求着这混账陪他去祭天吧? 一声冷哼,众臣还以为说的话惹怒了元祐帝。 纷纷噤声不语。 元祐帝见状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 下朝后。 元祐帝又是对着宋裕一阵找茬,宋裕憋得俊脸通红。 “我又哪里惹到您了?” 天底下哪有一个爹是这么难伺候的? “混账,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我都要科举了,还没有上进心?” 听到这话,元祐帝深深的看了宋裕一眼,选择闭上了嘴巴。 他发现了,无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若是宋时欢在,肯定会笑元祐帝用错了办法。 宋裕一肚子牢骚的回到了秦王府,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跟宋时欢说了一通,“阿欢,你说这人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宋时欢嘿嘿的笑了笑,话音一转: “往年都是太子陪着皇祖父一起上天坛祭天。”宋时欢撑着下巴,“若是今年皇祖父不让东宫的人代为陪同祭天,想必东宫定是要气的鼻子都歪了。” 宋裕一听,坐直了身子。 “那本王可以代替二弟去。” 能让东宫气歪鼻子,这种事儿他必须得干。 “父王既嫡又长,身份上自然是名正言顺。”宋时欢笑的露出了虎牙。 宋裕一听也乐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东宫被气吐血的模样。 “本王明日就进宫跟父皇说,本王要代为陪同祭天。” 同一时间,酒楼。 太子党的几个朝臣聚在一个雅间内,各个都是一手端美酒一手抱美人儿,唯独崔潜,好像刻意同美人儿保持距离一般。 “今日王大人可是威风了。”被提到的王侃脸上油的泛光,一个劲儿的灌着美酒。 这可是太子妃亲自拜托他的事情。 太子妃能找到他,就说明跟东宫是一条心的,加上背后的申家,东宫还有希望。 “咱们这群人,只有......”王侃朝着东宫的方向拜了拜,“我们才能跟着好。” “王大人说的极是。” 崔潜看着倒是人模狗样,身为家中六代单传的独苗苗,如今的官位几乎都是崔家给东宫卖命换来的。 “崔大人,这两年你几乎每次都滴酒不沾,到了时辰就回府,难不成是在家里藏了美人儿?”另外有人起哄道,“今日你若是还不肯喝,那我们一会儿就跟你一起回崔府,分非要一探究竟不可。” 听到这话,崔潜脸色变了变。 “哪有什么美人儿,是夫人不喜我饮酒,今日我就破例,陪大家不醉不归。” 崔潜无奈之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夜色渐渐开始笼罩了整个京城。 大抵是因为天气过于闷热,竟开始下起了雨。 紫宸殿内。 听着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元祐帝辗转反侧。 祭天之事,他属意秦王陪同。 奈何如今那混账翅膀太软了。 硬不起来。 就在元祐帝一会儿一个翻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极为沉闷的鼓声。 元祐帝吓得直接坐直了身子,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吴奇,快去看看,是不是登闻鼓响了。” 大祁自从建朝以来,登闻鼓还没被敲响过。 而另一边,刚喝完酒走在路上的崔潜也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嗤笑出声,“这年头,竟然还有蠢人去敲登闻鼓。” “走,本官也要去凑个热闹。” ...... 可当崔潜看到敲登闻鼓的人时,整个人的酒意彻底清醒。 “尉氏,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他那个已经疯了好几年的发妻。 只见一名女子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扔下了手里的鼓槌,瘦到皮包骨的手指指着崔潜: “我就要告他,就是他,他府上的花园里......藏了好多尸体,你们这群蠢官差都不知道。”尉氏笑的神神叨叨,“不信你们去查,我每晚......每晚都能听到她们在哭。” “啊——” 尉氏开始大喊大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理智。 大理寺卿迅速赶了过来,看着双腿发软的崔潜,一声令下,衙役们便冲向崔府。 这一晚。 整个京城几乎无人好眠。 崔府的花园被掘地三尺,挖出来了十二具女童的尸骨。 大理寺卿吴鸣带人查遍了崔府的所有地方,在书房暗道的墙上发现了十三张女童的画像。 被挂在最中间的那张。 画像上的孩子面黄肌瘦,头发干枯凌乱,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第119章 画像上的,是福安郡主? 次日清晨,秦王府。 “这雨竟然下了一夜。” 站在屋檐下,宋时欢拢了拢衣袖。 抱夏匆匆回来,朝着宋时欢福了福身。 “打听出来了吗?”宋时欢昨晚也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一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郡主,是崔家夫人敲的登闻鼓,这几年一直没见崔夫人出府,人竟是疯了。”抱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崔夫人亲自指证了崔府花园里埋了十二具女尸。” “女尸?” 宋时欢眼神一变。 “听说还都是娃娃呢,真是造孽。” 女尸,娃娃,十二具。 宋时欢总觉得这几个联系起来......让她感觉有些熟悉,思绪也开始翻滚。 阿婆病逝那年她被几个毛贼抓到了京郊,当时和她一起被关在那院子里的,正好就是十二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不过......宋时欢又摁下了心里的怀疑。 当时她拿石头砸晕了那几个毛贼的脑袋,走之前也告诉那些女孩可以自行离去,所以崔府的尸骨,与当年的事情应该没有关系。 只是数量上有些巧合罢了。 一声叹息响起,宋时欢闭上了双眼,活生生的十二条人命,多么可惜。 “郡主不必担心,大理寺会查清事情原委的。” ...... 大理寺。 崔潜被关进牢里,因为此案太过骇人,大理寺直接把大半的酷刑都给崔潜上了一遍。 可崔潜却咬死自己不知情。 “想不到崔大人看起来文弱,倒是有一副硬骨头。”大理寺少卿吴鸣盯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崔潜,“尸体只有十二具,为何画像有十三副?” “其他十二幅画像都落了灰尘,为何只有这一幅,表面干净,还摆放在正中间?” 尸体都白骨化了,根本无法和画像对应起来。 唯一能作为突破口的,就是这幅特殊的画像。 听到吴鸣的话,崔潜努力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画像,竟低声笑了起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些尸骨和画像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怕本官把所有的酷刑都给你来一遍?”吴鸣目光开始变得凶狠。 “吴大人,您若是能找到这幅画上的人,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呢。”崔潜说罢便又闭上了嘴。 任凭鞭子抽到他身上,也不曾再吐露半分。 无奈之下,吴鸣只得先回了吴府。 “王妃怎么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齐王妃,吴鸣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现在这个案子闹得满京城都人心惶惶,只怕是比以往的案子都棘手。” 听完吴鸣讲了牢里的事情后,齐王妃也跟着忧心了起来,“看来崔潜是打定主意要找到那个画像上的女子才肯开口。”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崔潜如此上心?” 齐王妃接过吴鸣递过来的画像,一打开,整个人如遭雷击。 画像上的人...... 跟生辰宴上宋时欢刚被找回来的时候,足足有九分相似。 “父亲,这幅画像我得拿回去给王爷看看。” 齐王妃脸色立刻变了,整个人也显得心神不宁,走之前再三叮嘱吴鸣在没有得到她的回信儿前不可轻举妄动。 回府的路上,齐王妃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堂堂福安郡主,竟然会被卷入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里。 ...... “这就是宋时欢!” 齐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尤其是这双眼睛,本王绝对不会认错。”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牵扯到吴家,齐王妃有些乱了阵脚。 “本王去跟太子妃说。” 齐王性子谨慎,特地把画像藏得隐蔽了些,又借着梅妃的口把消息传递给了申桦儿。 蒹葭宫。 “姑祖母,这对于我们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申桦儿双眼发亮,“只要被牵扯进去,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洗不清的。” 梅妃也点了点头。 “四弟,要趁着秦王不知内情,让大理寺拿着画像满京城找人,把画像传的到处都是,这样......再找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画像上的人是福安郡主。” 拿画像找人本就是大理寺该做的,无人能挑出错儿来。 她们只不过是让画像散播的更快更广罢了。 “好,那我这就回去跟吴鸣说。”齐王眼底有些莫名的炽热,“若是此次宋时欢栽跟头,那陪同祭天的事情......” “肯定就跟秦王府无关了。”申桦儿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 接下来的几日,宋时欢的画像被散播的满京城都是,甚至各个巷子口都能看到张贴出来的画像,并且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刻意略过了秦王府。 “听说大理寺把那张可疑的画像给单独张贴出来了。” 沈清平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路上有个小孩撕下来扔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看。 刚把纸团伸展开,宋裕的脑袋便也凑了过来,“本王也看看这画像。” 可下一秒,宋裕整个人的血液往头顶翻涌。 “怎么会是阿欢?” 听到宋裕的话,沈清平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画像,双手都有些颤抖。 “本王得立刻让大理寺把画像撤掉。” 宋裕此刻脑子都是懵的,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外跑去。 可刚一出府门,便看到楚王和齐王朝着他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宋裕的心头,宋裕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只听楚王毫不顾忌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故意让身后的人群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大哥,我瞧着这画像上的孩子,就是阿欢啊。” 第120章 不是我,我曾救过她们一次 楚王的话让身后的人群都产生了躁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往京城的每个角落,大家都开始猜测宋时欢和这个案子之间的关系。 作为画像中极大可能的唯一幸存者,宋时欢被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 加上东宫几方势力的助推,对于宋时欢的讨论开始变得不利了起来。 秦王府。 宋裕直接给了楚王一拳,打的楚王鼻孔开始往外流血。 “大哥,我只是说了画像上的人是阿欢,我做错了什么?”楚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我也不知阿欢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崔府。” “你以为本王是傻子?” 宋裕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楚王,“这么大的事情,你认出阿欢之后一不曾进宫跟父皇禀告,二不曾来找阿欢先了解一番内里的缘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阿欢推出去,堂堂楚王,竟用如此手段对付自己的亲侄女。” 楚王闻言目光一闪。 “大哥,我这也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在决定张贴画像之前,他们就已经想好了让人挑不出错的说辞。 “如今的关键在于调查阿欢。” 调查。 这两个字一出来,宋裕的眼神立刻便如同要把楚王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楚王直接用衣袖擦了擦鼻血,“我知道你待阿欢如珠如宝,但你真的了解阿欢吗?” “你了解她的过去吗?” “她一个孤女流落在外的十年,你知道她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吗?” 一连三问,见宋裕不语,楚王心里越发得意了起来,“那崔潜人面兽心,阿欢和崔潜掺和在一起,能是......” 能是什么善类。 这句话楚王还没说出口。 宋裕便狠狠地掐上了楚王的脖子,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楚王的脸也开始涨红。 “本王的女儿,无需你这样冷血自私的人来指指点点。” 宋裕松手的时候,楚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滚。” 宋裕俯视着楚王。 楚王有些狼狈的走了,宋裕站在原地呆滞着,伸手抹了一把脸。 “父王。” 院外,宋时欢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无悲无喜,方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看到宋时欢后,宋裕目光才缓缓有了几分亮色。 还不待宋时欢再次开口,宋裕便把宋时欢抱进了怀里,“阿欢别怕,这件事情交给父王去处理。” 素来不知担当为何物的宋裕。 第一次以父亲的名义成为了一座能挡风遮雨的高山。 甚至连问宋时欢对此事知道多少都不曾。 “父王,我能看看其余的十二幅画像吗?”宋时欢嘴唇微张,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一刻钟后。 宋时欢盯着眼前的十二幅画像。 眼底闪过惊涛骇浪。 竟然真的是当年和她一起被关在院子里的十二个姑娘。 “阿欢。”宋裕见宋时欢的双手开始握成拳状,有些担忧的开口。 只见宋时欢双眼泛红。 “父王,若是我说,我曾救过她们一次呢?” ...... 当天夜里,宋裕带着宋时欢进了宫。 紫宸殿。 见到阿欢后,元祐帝重重的松了口气。 “老三那个混账东西,有几分小聪明全都用来算计自己人了。” 元祐帝也气的不行,但当务之急,是要洗脱阿欢与崔潜的关系。 “父皇,我带阿欢来见您,就是为了告诉您真相。” 宋裕话音落下后,元祐帝便看向了面前的小人儿。 桌案上,还放着传遍整个京城的画像。 “皇祖父,我流落在外时,被一个阿婆收养。”这是宋时欢第一次主动提及流落在外时的往事,元祐帝和宋裕的呼吸都放轻了。 “可阿婆在我七岁那年得了重病,不治身亡,当时我想用身上所有的银子,想去给阿婆买一口好棺材。”宋时欢想到那十二个女孩,心尖微动,“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三个毛贼抓去了京郊的一个院子。” 她当时本能轻易逃脱,可却听到那毛贼话里之音,除了她之外还抓了几个孩子。 她便任由毛贼把她一并带去了院子。 “院子里我见到了十二幅画像中的女孩。”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时欢顿了顿,“她们说那毛贼许诺了她们丰厚的银两,让她们去大户人家做奴婢。” “这群腌臜货,竟然欺骗孩子!”宋裕在一旁恨得牙痒。 “我告诉她们,这些人是坏人,说的话一概不能信。”宋时欢目光里满是悲痛,“我怕她们急需用钱,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她们。” 宋时欢指着其中一个眼下有痣的画像,“她说她的阿婆也病了,所以我把我的桃木牌也给她了,告诉她可以保平安。” 透过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和宋裕仿佛看到了当年真实发生的场景。 “我着急葬阿婆,给她们指了路,我便先行离开了。” 宋时欢没说的是,按照她当时下手的力度,那三个毛贼早就没气了。 所以她才放心的走了。 “事后我折返回到那个院子,见院子荒废无人,便以为她们都逃脱了,整个事情便是如此。” 宋时欢说完重重的垂下了脑袋。 她为这十二条生命觉得惋惜。 但她当年做的已经足够了。 “那你没了银子......”宋裕艰难的开口,他向来挥霍无度,从未想过阿欢竟连给阿婆买棺材的银子都没有。 “我亲手编了细密的草席,葬了阿婆。” 听到这句话,宋裕眼眶立刻便热了。 “阿婆说活着的人最重要,所以她不会怪我。” 阿婆死了,师父不知所踪,她身无分文。 所以之后的那三年,她活的如同真正的漂萍一样。 只见宋裕缓缓蹲了下来,拉住了宋时欢的手: “怪我,没提前找到你。” “父皇,阿欢明明是救人者,如今却被风言风语和崔潜纠缠在一起,对于阿欢来说何其不公,阿欢何其无辜。” 宋裕双眼通红,“必须要还阿欢一个清白。” 第121章 堂前会审,崔潜说阿欢是帮凶 “明天就会审崔潜,必须要让崔潜说出真相。”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沈骁,让锦衣卫去查其他十二幅画像上的人,这件事情,一定要还阿欢一个清白。” 元祐帝也怒了。 一阵风吹过,桌上的画像被吹起了一角。 如今的宋时欢被养的明眸皓齿,同刚被寻回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甚至于让大家都下意识的忘了,忘了宋时欢那吃尽苦头的前十年。 “阿欢被找回来的那日生辰宴,吴鸣没有赴宴吗?”宋裕的声音陡然响起,眼底尽是墨色。 “回王爷,当时只给三品以上的京官发了帖子。” 吴奇低声回道。 元祐帝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的目光有些变了,他这个儿子,现在竟然能心细到这一步? “父皇,我只是觉得......这画像传播的有些太快了,您觉得呢?”宋裕似笑非笑的开口,“一夜之间传的满京城都是,吴大人的办事效率,未免有些太高了。” “若真是如此,父皇也要好好重用吴大人呢。” 宋裕带着宋时欢在天亮之前赶回了秦王府,留下的这句话让元祐帝听到了心里。 “去打听打听,朕要知道,这几日都有谁接触过吴鸣。” ...... 秦王府。 沈清平一直等着宋裕和宋时欢回来,急的嘴角都起了一个大泡。 “怎么样了?” 听到动静,沈清平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宋裕和宋时欢面前。 “父皇也相信阿欢,等天亮了就会在大理寺会审崔潜。” 宋裕始终紧紧的攥着宋时欢的手。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宋时欢出乎意料的镇静,“若是崔潜愿意吐露真相,那为何在大理寺的牢里受尽酷刑也不肯开口。” 宋时欢的话让宋裕和沈清平都同时沉默了。 “阿欢,你方才不是说有个女孩家中阿婆重病,你说她会不会把钱和桃木牌送回家里了?” 沈清平可以发誓,王爷的脑子从未像如此一样灵光。 “王爷的意思是,这个女孩或许跑回家了,但又被骗去了崔府?”沈清平盯着其中的一幅画像,“这个可能性极大。” 急需用钱的人,手里只要有一文钱都会立刻用掉。 因为等不起。 “得立刻去找到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然后找到她的家人。”宋裕也镇定了下来,“本王这就写信,你亲自送到你爹、顾征还有徐进若手里,要是人能再多些......” 到了这个时候,宋裕才觉秦王府能动用的势力太少。 宋裕和沈清平脸上都是一片担忧,可宋时欢却笑了。 有人护着的感觉。 好像也不赖。 “父王,那敲登闻鼓的崔夫人如今在哪?”宋时欢缓缓开口。 “听说她死活不愿意回到崔府,大理寺应当是给她寻了个地方安置。”宋裕有些纳闷儿宋时欢为何提到邱氏。 “若是可以,把崔夫人送来秦王府吧。” 宋时欢目光晦涩,“崔夫人开始不出府的时间,刚好也有两三年了,说不定崔夫人知道些什么。” 沈清平闻言拍了拍脑袋,立刻跑出了秦王府。 ...... 次日天亮。 大理寺的衙门外早已被人们围的水泄不通。 画像上的十二个女娃娃,仅有三个查清了真实身份,家人们也围在衙门外,哭的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在场众人都是眼含热泪,这样残忍的案子,京城里已经有些年头都不曾发生过了。 所以当崔潜被提出来时,所有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砸向了崔潜,场面一度都难以控制。 “肃静!” 吴鸣好不容易让场面安静了下来,崔潜的父亲和母亲也都站在衙门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们儿子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杀入呢? 这其中定有隐情。 反观崔潜,被打的浑身血迹斑斑,脸上却还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嫌犯崔潜,在你府上挖出的十二具女尸是否都是你杀的?”吴鸣的声音响起,“衙门之上,你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若有半分虚言,是要连累家族的。” “听说你们找到了那幅画像上的人?” 崔潜避开了吴鸣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到了宋时欢的画像。 “你只需回答本官的问题。” “可是吴大人,我的问题您如何回答,决定了您的问题我如何回答。” “放肆!” 惊堂木的声音响起,崔潜却只痴痴地笑着。 见状,吴鸣目光微闪,“对,我们找到了那幅画像上的人,是刚被寻回皇宫不久的福安郡主。” 听到吴鸣的话,崔潜的眼神立刻变了,还带着几分恨意。 他六代单传,却有难以为人所道的龙阳之癖。 阿宁便是他日夜魂牵梦绕的男子。 可血脉香火不可断,他强忍了数次,邱氏都怀不上儿子。 是阿宁告诉了他可以做法求子,这样得来的子嗣还会天赋异禀,他们盯了足足两个月,才确定了要用来做法的女童。 那日阿宁亲自带着两个小厮去抓这些女童,可他再次见到的,就是阿宁的尸体。 在他的诱骗之下,抓来的女童里有人指出了,就是这第十三幅画像上的人砸死了阿宁。 他找了这么多年。 今日,终于找到了。 思及此,崔潜竟放声大笑,幽幽的看向吴鸣,“对,那十二具女尸都是我杀的。” 听到崔潜这么直截了当的便承认了罪行,衙门外的人群立刻轰动了起来。 受害女孩的家人见碰不到衙门里的崔潜,便把怒火撒在崔潜的父母身上,崔家老爷和老夫人身上立刻便多了几道划痕。 “我家潜儿不会的,这里面定是有隐情,是有人逼迫我儿这样做的。” 各色声音混杂在一起,吴鸣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种情况下,崔潜举起了挂着铁链的双手,人群立刻安静了。 都在等待着崔潜接下来的动作。 “我虽是主犯,可画像上的福安郡主也是同谋。” 吴鸣拿着惊堂木的手都在颤抖。 “若我记得不错,当年福安郡主有一阿婆,阿婆病重,她急需要银子。”崔潜眼底满是疯狂之色,“所以我给她银子,她帮我诱骗其他孩子。” “敢问吴大人。” “堂堂郡主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第122章 陷入僵局,污蔑宋时欢是魔童 吴鸣整个人都呆住了。 崔潜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砸向衙门外的人们,受害女孩的家人们瞬间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大胆崔潜,竟然敢污蔑皇家郡主。” “吴大人真有意思,我不说的时候大刑伺候,非要逼着我说。”崔潜吐出了一口鲜血,“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不如你去查查这位郡主,当年是否是有个病重的阿婆?” 会审被迫终止,铺天盖地的谩骂开始朝着宋时欢奔涌而来。 不到一个时辰,受害女孩的家人们便带着许多百姓围住了秦王府。 “让福安郡主出来跟崔潜当面对峙。”其中一名妇人哭着开口,“为何不出来,快让郡主出来。” “就是,若是崔潜说谎,郡主大可以出来解释情况。” 见王府外的人群久久不散,六喜着急的跑了进去。 “王爷,外头的人越来越多了。” 宋裕脸色黝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欢,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出去跟他们解释情况。” 看着宋裕远去的背影,宋时欢垂下了眼眸。 空口无凭,人们大抵是不会相信的。 人性使然,当两方都没有证据的时候,人们会更愿意以看热闹的姿态去相信污蔑人的那一方。 果不其然。 当宋裕费尽心思的解释了宋时欢并非帮凶,而是救人者的时候,人群只安静了一瞬,便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王爷说郡主是救人者,那您有何证据?” 听到这样的话,宋裕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那崔潜也只是空口白牙,你们为何要相信崔潜来声讨本王的女儿?” “因为郡主的画像出现在了崔府的书房!” “还有崔潜知晓也郡主当年的事情。” 人群中混杂了一道声音,人们立刻便接着这句话议论了下去,引导之人见目的达成,正要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 却和已经等待了许久的锦衣卫撞了个满怀。 眼见众人的情绪越发的不受控制,宋裕气的直接冲到了大理寺的牢房内。 “崔潜,你为何要污蔑本王的女儿?” 崔潜看着眼前这个名声远扬的男人,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没想到,秦王殿下竟然能对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掏心掏肺。” “不过,您看错人了。” 宋裕此刻的怒火已经到达了巅峰。 而崔潜仍旧没有眼色的继续开口,“您认的这个女儿,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当年她还只有七岁,就能帮着我去害人,若是留在您身边,必成大患。” “崔潜,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主动跟大家说出当年真相。” 只见崔潜嘴角微勾,“真相在衙门上我已经说过了。” 下一秒,一声剧烈的惨叫在牢房里响起。 牢房外老树上的鸟雀都惊的飞到了别处。 宋裕手上握着的短刃上还带着鲜血,崔潜的裆部更是不断地往外冒血。 一旁守着的衙役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自觉的夹紧了裆部。 秦王竟是废了崔潜的命根子。 宋裕看着几乎快要疼晕过去的崔潜,看向衙役,“拿盐水泼上去。” 更惨烈的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崔潜,那么多条命,只废了你都是便宜你了。”此刻的宋裕犹如煞神一般,“真相本王自会查明,到那个时候,本王要一刀一刀的把你凌迟处死。” “惹上不该惹的人,死,对你来说都是便宜你了。” 说罢,宋裕再也没看崔潜一眼,无论是何原因,他知道,崔潜嘴里不会再吐出实情了。 他得抓紧去找当年那个女孩。 ......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宋时欢已经被传成了魔童一般的存在。 “殿下,如今外面都说福安郡主是魔童降世,所以小小年纪都心狠手辣。”尤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宋言峥的反应,“被牵扯到崔家的案子里,估计福安郡主是要折在里面了。” “魔童?” 宋言峥轻声呢喃着。 如果是魔童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是福星呢? 难道是他误会了惜颜。 “太子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宋言峥如今对申桦儿倒是高看了一眼,是个聪明且果断的女人。 “如今福安郡主的名声,太子妃娘娘那边出了不少力。” 听到这话,宋言峥沉思了片刻,“走,去看看惜颜。” 再次见到宋言峥,宋惜颜的反应淡淡的,“大哥来了。” “宋时欢的事情,你听说了吗?”看着宋惜颜这副模样,宋言峥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宋时欢这样的野丫头,哪里能有什么福气,如今不就显出原形了。”宋惜颜心里有着不为人道的窃喜,“东宫因为她受了多少气,大哥难道忘了吗?” “大哥没忘。” 宋言峥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极有耐心的好兄长,可宋惜颜却只觉得渗人。 朝堂之上。 得了梅妃授意的吴鸣出列开口,“启禀皇上,按照犯人崔潜的口供,福安郡主也要被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内,等待查明真相。” 吴鸣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似乎毫无半分私心。 元祐帝怒极反笑,“就凭崔潜一句攀诬? “阿欢的画像和其他十二幅挂在一起,难道不是应该说明的是阿欢也是受害者,只是侥幸逃脱?” “你连查都不查就要把朕的孙女抓进牢里?” “好一个大理寺少卿。” 第一次直面元祐帝的怒火,吴鸣吓得跪在了地上。 可另外就有人跟着开口,“如今秦王和福安郡主被牵扯进来,万万不能再作为陪同祭天的人选了,臣提议,在东宫的皇孙里择一位提前准备。” 元祐帝看着这群各怀鬼胎的朝臣,额头上的青筋都止不住的跳。 “臣提议,暂时将福安郡主关进大理寺牢房待审。” 一个接一个的朝臣开口,元祐帝心里门清儿,这些大多都是东宫的羽翼。 太子之位,不能再久留了。 元祐帝打定了主意,面上是一副被朝臣们气到的模样,盛怒之下,竟眼前一黑倒在了龙案前。 吴奇几乎被吓破了胆子,梅知临也快速赶来。 这下,所有朝臣都不敢再多说一句,各个心跳如雷。 皇上若是晕倒了。 能有资格处置福安郡主的,就只有东宫了。 第123章 太子党的狂欢,离间父女关系 元祐帝晕倒的消息传到东宫。 “娘娘,我们要不要趁着......”碧儿轻声开口,一抹暗意划过申桦儿的双眼。 “最近这好事真是一连串的来。”申桦儿勾起了嘴角,“先是宋时欢莫名奇妙被卷入崔潜的案子,现在崔潜又站出来狠狠地咬了宋时欢一口。” “本宫都不知该看哪个热闹好了。” 碧儿闻言也笑了起来,“有咱们派出去的人推波助澜,现下京城百姓都说宋时欢是魔童呢。” 申桦儿闻言站了起来,示意碧儿取出被束之高阁的一个木匣子。 打开后,匣子里静静地放着一枚莹润的药丸。 “这药丸,是母亲给我傍身的东西。” 能亏空病人数倍的精血来维持几日的精气神,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碧儿,先去民间找找大夫,若是实在没有法子,便只能用这个了。” ...... 关于元祐帝的龙体,梅知临只说是怒急攻心。 虽无性命之忧,可仍旧会昏迷数日,至于何时能醒来,梅知临也并无定论。 顷刻间,整个大祁朝堂都如同炸了锅一般。 接二连三的杏林高手被请去东宫,东宫的羽翼们做梦都盼望着太子能突然好转。 而宫里。 许是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惠妃直接称病,后宫的权柄落在了梅妃身上。 紫宸殿外。 梅妃和宋裕两人对峙着。 “皇上的病需要静养,王爷还是带着郡主回去吧,免得又气到了皇上。”梅妃拦在门口,一副不让宋裕和宋时欢进去的模样。 “何时一个妃位也有资格拦着本王了?” 宋裕直接把梅妃的老脸踩在了地上,可梅妃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愣愣的挡在宋裕面前,分毫不让。 宋时欢以为元祐帝是真的被气病了。 见状直接窜到了梅妃面前,冲着梅妃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梅妃的手臂都沁出了血迹,看着眼前的宋时欢,只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头凶狠的小狼崽。 “你让不让开?” 宋时欢牙齿上也沾染上了血迹,露出的笑容诡异又渗人。 吓得梅妃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吴公公,把梅妃娘娘送走。”宋裕冷嗤了一声,“没多大能耐还偏要充脸面。” 一句话,直接把梅妃气的胸脯来回起伏。 进了紫宸殿后,宋时欢一路小跑到了内室,“皇祖父,皇祖父。”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元祐帝,宋时欢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自从被认回来后,元祐帝待她极好。 若是因为她被气病,她心里难安。 一旁的梅知临见状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同宋裕对视。 宋裕见状起了疑心。 “不应该啊,老头子平日里身子骨健硕着呢,每日被本王气的胡子都掉了几根也不见晕倒,这怎么就晕了?”宋裕一副困惑的模样,“难不成是真的人老不中用了。” “混账!你才不中用了。”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熟悉又悦耳。 宋时欢被吓得浑身一抖。 “皇祖父,您......您没事儿?”宋时欢难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不是说您被气晕了吗?” 宋裕却翻了个白眼,他就猜是这样,“您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来回折腾呢。” “那群朝臣太聒噪了,朕想躲躲清净。”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再说了,朕晕了,就没人能下旨把阿欢关进牢里了,你这混账才是不中用,这都几日了还没查到那孩子的身份。” 宋裕难得没有呛元祐帝几句。 虽然他已经在拼命的查了。 “皇祖父没事儿就好。”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宋时欢,目光复杂,“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这一次,他也想趁机看看自己这几个儿子,到底是人是鬼。 尤其东宫和那些党羽,几次三番,竟然还不知收敛。 沈骁查到的那些推波助澜的人,都是出自东宫的羽翼之下,还有梅妃一干人...... 他忍无可忍。 一旁洞悉元祐帝所有心思的梅知临心尖微颤。 侍奉帝王,朝夕难测。 “行了,既然没事,我得继续去查案子了。” 宋裕带着宋时欢匆匆离开,留下了元祐眼神晦涩。 ...... 由于秦王府的门外被人团团围住,宋裕和宋时欢只得从侧门进来。 宋时欢身量小看起来还好,只是苦了宋裕。 正在宋裕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之时,便看到了楚王和齐王两张笑眯眯的脸。 宋裕瞪着六喜,“六喜,怎么是人是狗也不先看看,就随便放进来?” “回王爷,两位王爷非要进府等您。” 六喜为难,六喜请罪,六喜离场。 就连宋时欢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楚王和齐王一眼,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阿欢......如今怎么连礼数也不懂了。”齐王有些不满的开口,“见到我和三哥连个招呼也不打。” “四弟若是闲来无事,可以进宫去看看梅妃。”宋裕毫不客气的开口,“毕竟方才梅妃好像被本王和阿欢给气狠了。” 齐王的脸色瞬间一僵。 楚王还记得此行前来的目的,悻悻的开口,“大哥,我和四弟今日来,是想劝你不要为了别人的孩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你什么意思?”宋裕的目光骤然变得凶狠。 “如今阿欢......”楚王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不如大哥你亲自把人交给大理寺,这样百姓们还会赞你大义灭亲。” “不然你的名声都被牵连了,你好不容易才洗刷了当年的冤屈,不能在白白被牵连了。” “是啊。”齐王也跟着开口,“秦王府外面围的都是人,你只需要把阿欢推出去,若是当真无辜,也只用在牢里待上几日,之后放回来还是秦王府的郡主。” 两人的目的就是要让宋时欢进大理寺的牢房。 一旦进去,想全须全尾的出来,可就难了。 要怪只能怪这孩子圣眷太浓,威胁到了其他人的利益。 宋裕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你们再说一句试试呢?” 第124章 断亲!宋裕自责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楚王和齐王见宋裕这副模样,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若惜灵遇到这种情况,老三,你也会如你所说,主动把惜灵送到大理寺的牢房里等待查清真相吗?” 楚王闻言噎了噎,底气不足的开口,“那是自然。” “老四,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惜瑶呢?” 齐王也跟着开口,“大哥,那我也会把惜瑶送去的。” “当你们两个的女儿,真是上辈子作恶多端,所以这辈子才倒了血霉。”宋裕嗤笑出声,“可惜了,老四,你这老丈人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要坐到头了。” “大哥,我们......”楚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裕举起的拳头吓得闭上了嘴。 “本王再说最后一次。” 宋裕的声音冷冽,震在楚王和齐王的心里。 “阿欢是本王的女儿,同本王荣辱与共,若是这一次有人想要算计阿欢的性命,就必须从本王的身上踩过去。” “还有,牢房里阴冷潮湿,更何况阿欢一个姑娘家一旦进了牢房,就算最终无罪释放,名声上的损失谁来补偿?” “莫要说你们不懂,从今日起,本王只当同你二人没有任何关系。” 宋裕铮铮言语几乎是正式宣告了秦王府同楚、齐两个王爷的关系破裂。 “日后若无必要,不必再多来往。” “送客。” 楚王和齐王压根就没有料到宋裕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一下子就没了主意。 “三哥,你说这......这可如何是好?” 齐王临进宫之际,还一脸忧愁的开口问道。 “大哥真是被宋时欢给迷了心智。”楚王也来了气,“既然大哥宁愿为了宋时欢不要我们这两个弟弟,我们也只当没有这个大哥。” “你先进宫看看情况,我去东宫一趟。” 两人分道扬镳,楚王急匆匆的来了东宫。 ...... 东宫。 “怎么样?二哥还是不见好吗?” 楚王看着还躺在病床上咿咿呀呀的太子,眼神晦涩。 若是这个时候太子健康无虞就好了。 申桦儿闻言叹了口气,“已经寻了许多杏林高手了,可惜都说殿下的身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的了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 楚王看了眼申桦儿,还有屋子里的宋言峥几人,“如今外面的形势你们也都知道,大哥被宋时欢迷惑,硬要保下宋时欢,可父皇又被气晕,能主持大局的,唯有二哥了。” 太子既是储君又是宋时欢的生父,同样可以下太子令。 “三弟不要着急,我们再多找几个大夫试试。” 楚王走后,屋子里安静极了。 “你手里不是有药丸吗?”宋惜颜迫不及待的开口,“这么多大夫都来看过了,父王大抵是好不了了,既如此,不如用父王的威力来除掉宋时欢,这样父王的心愿也能了了。” 这次彻底除掉宋时欢的机会太难得,还有福星之事,总让她心里慌乱,担心出什么岔子。 申桦儿闻言把视线投向宋言峥。 只见宋言峥顿了顿,缓缓开口,“那枚药丸,真的能确保父王恢复几日的精力吗?” 他已经侍奉了父王这么久,可父王还不见好转。 他有些没耐心了。 听到宋言峥问出这句话,申桦儿嘴角勾了起来。 “自然是能的。” ...... 同一时间,秦王府。 “王爷,还没有那女孩的消息。”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裕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很没用?” “王爷......” 宋裕摆了摆手,这几日他日思夜想,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当时本王图一时痛快,在布施的粥里加了肉糜,太过招摇导致自己深陷肉粥风波,连累阿欢,替本王辛苦筹谋找出真相。” 宋裕嗤笑出声,“如今身陷囹圄的成了阿欢,可本王没办法像阿欢之前那般,枉本王多活了这么多年。” 找了这几日还找不到。 宋裕着急了。 “王爷已经变了许多了。” 沈清平发自内心的说着。 一个随心所欲,连书都不愿意看一眼的纨绔王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变模样,已经实属不易。 “不够,远远不够。” 宋裕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这件事情本王有两错。” “一错在没有提前在京城里安插眼线,没能阻止阿欢画像的传播。” “二错在没有及时发展自己的羽翼,导致如今朝中能为本王所驱使的势力太少。” 宋裕说话的声音沉闷,他知晓秦王府圣眷极浓,可他忽略了花团锦簇之下的危机重重。 他错的离谱。 沈清平闻言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继续找。”宋裕站了起来,“这一次本王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东宫、楚王府和齐王府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想保阿欢一世顺遂,那把龙椅,该由本王来坐。” 他宋裕从今日起,既要争又要抢。 沈清平眼神骤缩。 不想让宋翎顺利坐上龙椅,和王爷自己想坐上龙椅,这两句话可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就在宋裕前脚刚踏出屋门时,六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王爷,郡主请您过去一趟。” ...... 另一边。 宋时欢盯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眼神微动。 “邱夫人,崔潜说我是他的帮凶,如今满京城都在声讨我。”宋时欢缓缓开口,“可您知道我并不是,对吗?” 唤的不是崔夫人,而是邱夫人。 宋时欢清楚的看到邱氏的目光变得闪躲。 这几日她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邱氏身上。 邱氏也从一开始的不许宋时欢靠近,到了现在可以安安静静的任由宋时欢坐在身边。 见邱氏不语,宋时欢拿出了一幅画像,“您知道这个女孩的信息吗?” 宋裕踏进屋内,正好邱氏的声音响起: “这个女孩性子乖巧,口音是京城滦县的。” 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但逻辑清晰,丝毫没有疯癫之意。 宋时欢心里的大石猛的落地,“多谢夫人。” 滦县,是京城极偏僻的地方。 第125章 父王很好,也会变得更好 “滦县。” 宋裕立刻吩咐六喜把消息传给沈顾两家,而后又命人收拾行李。 “阿欢。”宋裕轻声唤道。 “父王要亲自去滦县吗?”宋时欢歪了歪脑袋,“虽说滦县地方不大,但找人也并非易事。” “若不亲自去,我不安心。” 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从怀里掏出来了之前从元祐帝那儿顺来的免死金牌,交给了宋时欢。 “如今满城风雨,临走前我会请你皇祖父派锦衣卫在暗处保护你。”宋裕眼底满是心疼,“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想要强闯,不必理会,你皇祖父既然选择装晕,便是打定主意要看清一些东西,他们越张扬,下场只会越惨。” “但我始终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王府,若是到了危难之际,这枚免死金牌,你拿好了。” 宋裕一下一下的顺着宋时欢的发丝,动作轻柔极了。 “这些都是父王自己想到的?” 宋时欢眼神亮的惊人,她竟能从父王嘴里听到这样的计划,还有对皇祖父心思的揣摩。 进步飞速啊。 此时的宋裕脸上的胡茬都没来得及清理,眼圈都是青黑,听到宋时欢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之前是父王思虑不周,让阿欢跟着我受苦了。” “可我并不觉得苦,我只觉得我的父王很好很好。” 宋时欢笑了,笑的杏眼弯弯。 上辈子整个大祁几乎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可她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善终。 如今她虽被推至风头浪尖,可她却被安然护在秦王府里,心是安定的。 宋裕愣了愣,而后眼眶有些发烫: “阿欢的父王也会变得更好。” ...... 东宫。 在一屋子人的殷切注视下,太子醒了过来。 虽然四肢还无法发力,只能躺在床上,但神志奇迹般的恢复了清醒。 “父王,您终于醒了。”宋言峥激动的开口,“太子妃请来的杏林高手果然是医术不凡。” 提到太子妃,太子扭头看向一旁的申桦儿。 他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虽然不能说话,但他能听到屋子里的对话,知晓自己多了一个太子妃。 “殿下,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申桦儿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殿下醒了,臣妾终于有主心骨了,最近实在是......风波不断,就连父皇都被气倒了。” “发生了何事?” 太子目光变了变,为何这些事情大家并未在他的房间里提及? 宋言峥趁机把事情始末跟太子说了一通。 “父王,如今能秉公处置宋时欢的只有您了。”宋言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出手。 先不论父王的身子,如今宋时欢和宋裕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牢固,就连母妃请了三次都不见宋时欢回心转意,他怕东宫和宋时欢的梁子彻底解不开了。 那岂非把福星白白便宜了秦王府? 退一万步。 若是宋时欢真是福星,最后自然会平安无事。 而父王下旨的行为,可挑不出任何过错。 “此事......”太子还有几分犹豫,“孤的身子刚刚好转,这件事情......” “殿下,您只需下旨把福安郡主关进大理寺牢房,这是顺应民心之举。”申桦儿柔声道,“而且也并非给郡主定罪,只是让郡主协助大理寺卿查清此事罢了。” 只要进了牢房,使点手段简直易如反掌。 “到时殿下定能收获民心。” 太子依旧有些犹豫。 得知太子清醒的消息后,太子党的朝臣们纷纷前往东宫,一个两个的竟都在劝太子出手。 太子看着眼前的王侃。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殿下,重要的是可以通过此事来打击秦王府,而您下这道旨意也无人能挑出错来。”王侃言辞恳切,“先前我们在早朝时奏请由东宫的皇孙代替您陪同皇上祭天,皇上都并未立刻应允,只怕是属意秦王啊。” 这句话,真正的触及到了太子的核心利益。 次日,大理寺的衙役便手持东宫太子令,来到了秦王府外。 “太子殿下有令,请福安郡主暂去牢房协助查案。” “王爷临走前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踏入秦王府伤害郡主。” 秦王府的护卫们守在府门前,同大理寺的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同一时间的府内,宋时欢看着眼前的邱氏,缓缓开口: “邱夫人,现在大理寺奉太子令来押我去牢房,若你之后想亲自指证崔潜,这是你恢复神志最好的机会。” 邱氏闻言抬起了头,眼神里的浑浊瞬间消散。 只留下一片清明。 府外。 “大胆,你们竟然敢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来人,给本官拿下。” 吴鸣一声令下,两方人马立刻交手了起来。 围在秦王府外的百姓趁乱跑进了王府里。 王府内的护卫举着手中的刀剑,奈何几个受害女孩的家人站在最前面,以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冲到了宋时欢面前。 此时的宋时欢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被树荫庇护着。 护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挡在宋时欢面前,宋时欢目光微闪,东宫太子令......太子竟然醒了。 还恰到好处的掺和进这件事情里。 她很是好奇皇祖父知晓后会是何想法。 “福安郡主,您为何要和崔潜那混账蛇鼠一窝?” “我可怜的孩子啊。” 听到这些话,宋时欢眼神黝黑,令人不寒而栗。 正欲开口之时,从屋内冲出来了一道身影。 “你们凭什么指责郡主?你们有什么证据?”邱氏拿着短刃,“若是因为和崔潜有瓜葛,那我是崔潜的夫人,你们来找我啊。” “来啊。” 邱氏的短刃对着自己的脖子,用同样以死相逼的方式,一步步的逼退了冲进来的百姓。 “崔夫人,登闻鼓就是您敲的,我们知道您是无辜的。” 只见邱氏盯着那几个受害女孩的亲人,嘴唇微张: “若是你们的女儿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如此恩将仇报,夜里也会爬进你们的梦里嘶喊,骂你们糊涂无知,任人摆布。” “都退出去,不然就是逼我去死。” 第126章 找到了!那枚桃木牌 “多谢邱夫人。” 人群退去,宋时欢朝着邱氏道了一声谢。 邱氏似乎才缓过神来,手中的短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让邱氏双腿开始发软。 她方才,竟有胆子拿刀对着自己。 “郡主没事吧?”邱氏开始大口喘气,“该是我谢谢郡主,给我这一次恢复神志的机会。” 亲自指证崔潜。 这是她梦里都想做的事情。 “那十二幅画像里的女孩,我记得很清楚,一刻也不敢忘。” 一刻钟后,邱氏讲着每一幅画上的女孩,宋时欢听的心神微颤。 能记得这么清楚,她有些不敢猜测邱氏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时的邱氏俨然是一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把所有能回忆起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宋时欢。 “我知道郡主是无辜的,是我连累了您。”邱氏脸上闪过了一抹悲痛,若她当年的孩子顺利生下来,那孩子应当跟郡主一样的年岁。 “我不曾责怪夫人。” 一码归一码。 若非邱氏,崔潜这个恶魔都还藏匿于众人之中。 听到宋时欢这句话,邱氏再也绷不住情绪,流下了眼泪。 “当初大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觅得了佳婿。”提及往事,邱氏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灰尘,“可三个月后就变了。” “很早之前有大师替崔家卜卦,说崔家若生女就会乱了家族灵气,所以崔家六代单传,大婚三个月后,我每日听到的便是何时能为崔家延续香火。”邱氏自嘲的笑了笑,“好不容易有孕......可崔潜却因为大夫说是个女胎,就逼着我喝了堕胎药。” 似乎是数年不曾有人听她诉说,邱氏竟说的有些停不下来了。 “那碗堕胎药,不仅杀死了我的孩子,也让我坏了身子,我怎么也怀不上了。” 邱氏回过神来,看着一言不发的宋时欢,擦了擦眼角,“瞧我,在郡主面前说这些......真是失礼。” 郡主还只是个十岁的娃娃呢。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男儿薄幸,女子不该成为菟丝花。” 宋时欢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邱氏听到后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若有所思。 ...... 太子醒了,这件事情对于太子党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部分还在观望的朝臣也选择加入,疯狂的散播着太子的仁德正义。 朝堂中超过半数的朝臣都参与进了这场巨大的舆论战中,而被这些人堂而攻之的,只是一个十岁的娃娃。 秦王府外的人越围越多,夹杂着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整个秦王府显得独木难支。 就是在这个时候,宋惜颜、宋惜灵和宋惜瑶三人假惺惺的一起来到了秦王府外。 “让让,都让让,三位郡主来了。” 半炷香后,宋惜颜三人缓缓下了马车。 “几个郡主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听着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宋惜颜吸了吸鼻子,一副悲痛的模样,“你们不要守在这里了,风吹日晒的莫要伤了自己,阿欢那边,我们会去劝导她主动配合大理寺调查的。” 宋惜颜这番说辞。 无疑是踩着宋时欢把自己推上了一个本不该去的高位。 众人立刻对宋惜颜三人大为赞扬。 宋惜灵和宋惜瑶也不自觉的抬起了下巴,这才对嘛,她们才是在宫里千娇万宠长大的郡主。 怎么会比一个外面长大的野丫头差呢。 可正当三人走到秦王府的门口时,六喜笑眯眯的挡住了去路。 “我们是来找阿欢的。”宋惜颜蹙了蹙眉。 只见六喜表情未有丝毫变化,“二郡主可以进去,三郡主和四郡主就请回吧。” “为何我们不能进去?” 宋惜灵见到这样的差别对待,声调一下便提高了数倍。 “回三郡主,前几日王爷临走时交代过了,日后若无必要,秦王府不再同楚王府和齐王府来往。” “什么?!”宋惜灵衣袖下的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大伯难不成是想断亲?” “当时两位王爷也在场,两位郡主若是想知道内情,回府一问便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惜灵和宋惜瑶被秦王府的一个下人下了脸面。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模样。” 宋惜颜装模作样的开口,孰料下一秒抱夏便从府里走了出来。 “我们郡主说了,二郡主她也不愿意见。” 这下好了。 三个人都被拒之门外,谁也别嫌弃谁。 宋惜颜几人气的鼻子都歪了,只得铩羽而归。 众人对于宋时欢的评价更加极端。 可这些话传进宋时欢耳中的时候,宋时欢只一笑而过。 现在这些人闹得越狠。 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这些人就会把她捧得越高。 ...... 另一边,滦县。 “王爷,您不然去歇息片刻吧,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沈清平看着眼前已经熬红了双眼的宋裕,忍不住开口。 宋裕摇了摇头。 “我们早一秒找到那个女孩,就能早一秒还阿欢一个公道。”宋裕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憔悴。 “大家都找的怎么样了?” 见宋裕如此,沈清平也不再多言,“滦县登记在册的人已经找了一遍了,没有认识画像的人,王爷,那邱氏会不会记错了。” 宋裕沉默了。 若是邱氏记错了,那他们此行......就是一场空。 “再找一遍。”宋裕抹了一把脸,“第一遍是从上了年纪的人开始入手,想找到那个女孩的阿婆,但那阿婆可能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们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宋裕俨然已经成了这一众人里的主心骨。 “按照年岁,那名女孩现在应该跟阿欢差不多年岁,我们这一次从十岁往上开始入手,若是那名女孩有兄姐,便能有所收获。” “好。” 沈清平把宋裕的话传达至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开始瞄准十岁往上的人。 又过了一天一夜。 宋裕站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推开了多少个这样的栅栏,但却没有任何线索。 “小兄弟,你认识画像里的人吗?” 下一秒,少年肩头背着的锄头滑落在地。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妹妹的画像,你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霎那间。 宋裕眼中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 第127章 千钧一发,宋裕回来了 宋裕同少年快速的说完了事情的始末。 只见少年赤红着双眼,“我要那崔潜偿命。” “你放心,崔潜作恶多端,他会为之付出代价。” 嘴里的干涸让宋裕咽了咽口水,忍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只是有一事我想问问你,你妹妹当时可曾带回来......带回来一些银子,还有一个这样的桃木牌?” 看着少年思考的模样,宋裕头一次在心里如此虔诚的祈求上苍。 保佑阿欢吧。 下一秒,少年的声音响起,“对,当时我妹妹回来,说遇到了一个善人,那善人给了她一些银子,让我拿着先去给阿婆买药。” “之后我妹妹就又跑出去了,说去大户人家做奴婢,能挣更多的银子,至于桃木牌,不知你说的是否是这个?” 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桃木牌被取了下来。 “这也是那位善人送给我妹妹的,说能保佑平安。”少年顿了顿,“不过,我阿婆最后还是病逝了。” 宋裕看着桃木牌上的刻着的时欢二字。 眼前一黑。 身体在高强度的紧绷之下彻底晕了过去。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宋裕眼角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晶莹沁了出来。 沈清平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宋裕,还有宋裕紧紧握在手里的桃木牌。 沈清平朝着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能否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一阵风吹过。 宋裕鬓边的头发被吹散,竟多了几根银丝。 ...... 京城,东宫。 “殿下,秦王府这是明摆着要跟您对着干,竟然违抗您的命令。”申桦儿一副替太子鸣不平的模样,“您的命令都传到了秦王府,宋时欢竟然还如同没听到一般。” “这孩子,确实是养歪了。” 太子被下了脸面,对于宋时欢自然没有了好感。 “父皇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太子开口问道,心里也总觉得有些不安,父皇身子骨健硕,怎么会被气的晕了这么久? “妾身特地跟姑祖母说过了,一旦紫宸殿有动静,她便会立刻派人来告诉妾身。” 听申桦儿提到了梅妃,太子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父王,要趁着大伯还没回京,秦王府没有主心骨,先把宋时欢给......”宋言峥在一旁开了口,“要不然等大伯回京,按照大伯的性子,连圣旨都敢抗旨不尊,我们就更不能耐他何了。” “是啊,若是再拖到皇祖父醒了,定是会护着秦王府,这大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宋言明也忍不住开口。 “殿下,秦王的改变,都是从宋时欢去了秦王府开始的,您说对吗?” 申桦儿的这句话让太子眼神一变。 “就算最后宋时欢的确是被冤枉的,可只要进过牢房,这便是永远的污点,日后在婚事上也会有碍,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女儿,秦王自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珍爱。” “只要离间了宋裕和宋时欢,宋裕就会回到之前的纨绔模样,这对于您,可是大有裨益的。” 申桦儿从一开始的指望就并非太子,而是宋言峥。 让太子临死前拖秦王府下水,对于申桦儿而言利大于弊。 “你们说的对。”太子彻底下定了决心,“我们要快,不能再等了。” 说罢,太子看向宋言朝,“言朝,你大哥身子不便,由你替孤亲自去一趟秦王府,和吴鸣他们一起。” 宋言朝瞬间精神为之一振。 “父王,孩儿定不辱使命。” ...... 秦王府外。 六喜在看到宋言朝带着大理寺衙役赶来的时候,眼神一缩。 “二皇孙。” “让开。” 宋言朝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六喜,“父王亲自下的命令,请阿欢暂去大理寺配合调查,你挡在本殿下的面前,可是重罪。” “二皇孙恕罪,实乃王爷走之前有交代,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带走郡主。” “放肆!区区一个奴才,竟然敢口出狂言,不把父王放在眼里。”宋言朝目光凶狠,“来人,直接打进去。” 之前吴鸣到底是官职不够,投鼠忌器,不敢当真打的凶狠。 可宋言朝哪里会有所顾忌。 直接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接过了弩箭,“正好本殿下最近在练习箭术,就拿秦王府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练练手吧。” 众目睽睽之下,宋言朝拉动了弓箭,箭矢对准了六喜。 本还对宋言朝的到来觉得心中大快的百姓们也都噤了声,这二皇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长箭划破空气朝着六喜而来,只见抱夏快速从府内窜了出来,推了六喜一把,长箭刺进了墙面。 “你们竟然还敢躲。” 宋言朝正欲发怒。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秦王府走了出来,“宋言朝,上次没把你打服吗?竟然还有胆子来我秦王府撒野?” 面前的女子面色如常,没有半分黯然伤神之色。 宋言朝见状怒笑出声,“宋时欢,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来人,请福安郡主去大理寺。” 宋言朝的人一动,秦王府的护卫便也护在了宋时欢跟前。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今日我亲自来,就是要带你去大理寺。”宋言朝目光里泛着同宋言峥相似的阴翳,“东宫一向秉公处理,不像秦王,只一味的偏私。” 看了眼心有余悸的六喜,宋时欢周身的寒气更加凌冽了几分。 就在宋言朝下令捉拿宋时欢之时,阵阵马蹄声响起。 风尘仆仆的宋裕在府门前下马,瞬息间便把宋时欢牢牢护在了身后。 对上宋裕的目光,宋言朝有些怕了。 “大伯,我也是奉父王的命令,请......请阿欢去大理寺协助调查。” “你父王的命令?”宋裕勾了勾嘴角,“那算个屁。” “吴鸣,本王有新的证据,要求你即刻提审崔潜。” 第128章 触碰了秦王的逆鳞,血溅大理寺 东宫。 “什么?!” 一干人听到宋裕回京的消息后各个表情都格外凝重,尤其是太子,整张脸又开始抽搐了起来。 “殿下,二皇孙直接被......”报信的小厮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申桦儿见状猛的往前走出了一大步: “言朝怎么了?有话直说。” “秦王下令让人把二皇孙五花大绑,反过来说二皇孙和崔潜沆瀣一气,意图加害福安郡主。” 听到这话,太子把面前的茶盏扫到地上。 “荒唐,言峥,你亲自去把言朝带回来。” 宋言峥点了点头。 可当宋言峥想要踏出东宫的时候,却被沈骁拦下,“大皇孙,皇上有旨,如今外面乱糟糟的,让臣保护好东宫的安全。” “皇祖父醒了?”宋言峥眼神骤缩,“皇祖父是让你保护我们的安全,并非是要你把我们软禁在东宫。” 可宋言峥往左一步,沈骁也跟着往左一步。 宋言峥往右一步,沈骁也跟着往右一步。 牢牢的挡在宋言峥面前。 “沈骁,你究竟是何意思?”宋言峥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 对上沈骁深不见底的眼神,宋言峥噤了声。 不会是......皇祖父下旨不许他们踏出东宫的吧。 一股巨大的恐慌浮现在宋言峥的心头,宋言峥跌跌撞撞的跑回屋子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 “事情有变,皇祖父醒了,我们之前派出去散播消息的人要立刻处理掉。” ...... 另一边。 大理寺的衙门再次围满了人群,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场面安静至极。 宋裕坐在上位,一双鹰眸扫到的地方,众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吴鸣,你哑巴了?”宋裕冷不丁的话让吴鸣抖了抖,“这么多人等着呢,你不开始审案,难不成是让本王来审?” “带......带犯人崔潜。” 吴鸣咽了咽口水,朝着一旁的心腹使眼色,示意心腹赶快去东宫和齐王府求助。 这一幕落在宋裕眼里,宋裕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崔潜被断了命根子后整个人已经没有人样儿了,被衙役搀扶着来到堂前,犹如一摊烂泥。 “崔潜,本官再问你一遍,崔府里的十二具尸骨,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是......是我。” “那第十三幅画像上的人,跟这件案子又有何干系?” 听到吴鸣的这句话,崔潜费力的抬起了头,朝着宋裕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神色。 “是我的帮凶。” “王爷,下官该审的都审完了。”吴鸣见崔潜并未改变口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还没轻松几息,惊堂木便被宋裕敲响。 “来人,剥去这狗官的官袍。” 吴鸣猛的抬起了头,顷刻间便有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摁着吴鸣脱掉了官袍,“王爷,您无权强行脱掉我的官袍,此乃皇上才有的权利。”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一抹明黄色的圣旨被呈到吴鸣面前,圣旨上清清楚楚写着崔府女尸案由秦王主查,必要之时可先斩后奏。 看清圣旨上的内容后,吴鸣失力跌倒在了地上。 “身为大理寺少卿,审案只看口供不求证据,这么多年你手底下办了多少冤假错案,本王可查的一清二楚。” “王爷,我......” “把虎头铡搬出来,斩了吧。” 宋裕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场众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王爷,您不能杀了我,我......我是皇上亲封的大理寺少卿,还是齐王妃的父亲。”意识到宋裕的话并非儿戏,吴鸣彻底慌了,“王爷,我求求您,我一定还郡主一个清白。” “这个时候知道本王的女儿是清白的了?” “晚了。” 宋裕细长的手指关节泛白,指尖微微弯曲,拿起了一枚斩首令牌,缓缓扔到了地上。 “斩。” 几息后,吴鸣的人头落地,鲜血溅了一地。 围着的百姓们一个两个都跪了下来,完全不复之前愤愤不平的模样。 见状,宋裕把玩着惊堂木。 难不成之前他好好说话的时候没人听。 是因为他没提前砍个脑袋? “崔潜,本王再问你一遍,第十三幅画像上的人,跟这件案子有何关系?” ...... 衙门外。 崔潜派出去通风报信的心腹被沈清平堵了个正着。 “你是要去东宫和齐王府报信吗?”沈清平面若无害的开口。 心腹闻言立刻便转头想跑,却被抱夏跳出来捏住了后颈。 “我呢也是好心,所以特地等在这里提醒你。”沈清平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东宫这会儿你是进不去了,至于齐王府嘛......你可以直接去报丧了。” “报......报丧?” 心腹连话都开始说不利索了。 “是呀,你家大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说罢,沈清平合起了手中的玉骨扇,朝着巷子拐角处的马车走去。 “郡主。” 迎春闻言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马车里坐着宋时欢和邱氏。 “吴鸣死了?” “方才王爷下令,用了虎头铡。”沈清平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敬意,这圣旨是事情刚一闹出来,王爷带郡主趁夜入宫面见皇上之时,郡主替王爷求的。 后来他们在找那名女孩的时候,也是郡主提出要把邱氏接到秦王府,同时提出要彻查吴鸣。 如今细想,沈清平是打心底里为宋时欢的谋划而感到震惊。 “这是吴鸣所有的罪证。”一个厚厚的本子递向沈清平,宋时欢眉眼泛凉,“以后若还有人想往秦王府泼脏水,只要一想到吴鸣,也要先在心里掂量掂量。”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 她宋时欢被平白污蔑了这么久,任何一个煽风点火的人都不能全须全尾的退出去。 思及此,宋时欢看着身旁的邱氏,“邱夫人,一会儿该你出场了。” 邱氏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 公堂之上。 崔潜的脸上也溅到了吴鸣的血迹,面对宋裕的提问,崔潜牙齿都在打颤。 可想到阿宁,崔潜强忍着惧意,坚持称宋时欢是帮凶。 宋裕笑了。 “崔大人还真是个硬骨头。” “不过,本王刚好找到了新的证人,说法可是跟崔大人截然相反呢。” 只见邱氏一袭青衣,步履稳健的走到堂上: “民妇邱氏,拜见秦王殿下。” 崔潜双目顷刻间泛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女人,竟然是在装疯。 第129章 邱氏当堂指证,真相大白 “邱氏,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邱氏闻言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满是恨意,“王爷,崔潜手上不止有十二具尸骨,还有一处,在京郊我陪嫁的庄子里埋着,是一具男尸。” “邱氏,你疯了?” 听到邱氏的话,崔潜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拼命朝着邱氏怒吼。 可邱氏却连看都没看崔潜一眼。 “王爷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按照民妇说的地方挖便是。” 宋裕的手打了个手势,暗处的锦衣卫见状立刻朝着邱氏说的地方而去。 “我崔潜此生做的最错的,便是娶了你这个蛇蝎毒妇!” 听到这句话,邱氏锐利的视线投向崔潜。 “我此生做的最错的,就是嫁给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明明有断袖之癖,却为了承袭香火娶我,娶了我之后又因为野和尚的一句崔家不得生女,强行打掉了我腹中女胎。” “我迟迟无法有孕,你那心上人又不愿你纳妾,你们便丧尽天良想用女童来做法,让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邱氏的话如同巨雷一般砸向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每一个字,都让人难以置信。 崔潜嘴巴张了又张,却只吐出来了一句,“你污蔑我。” 邱氏笑了,笑的眼泪都往外冒,“你让人画了二十名女孩的画像拿到我跟前,问我觉得以后我们的孩子,眼睛最像哪个,眉毛最像哪个,鼻子最像哪个......” “是我!是我挑出来了那十三幅画像。” 心底里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被说了出来,邱氏眼角流下的晶莹染上了红色,竟是流出了血泪。 邱氏此刻的状态已经彻底失控。 冲到崔潜面前发了疯的掐着崔潜的脖子,“只一个月的时间,画像上的十二个女孩便出现在我面前,你说她们家里缺银子,你于心不忍请她们来做婢女,好给她们发月俸。” “可你竟然杀了她们,取她们的心尖血让我喝下。” “我除了装疯卖傻,如何能躲掉那一碗人血?” 崔潜已经无法呼吸,邱氏却浑然不顾的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邱氏,死对于他而言太过轻松了。” 宋裕的话让邱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是我挑选了那些女孩,是我害了她们。”邱氏喃喃道,“这几年我装疯卖傻,才知道了当年他把那些女孩关在我陪嫁的庄子里,还有他的心上人,尸骨也葬在那里。” “王爷,这样的人若是不得到惩治,青天......青天不公啊。” 邱氏不停的磕头,嘴里呢喃着自己的罪过。 额头被磕破,鲜血沾到了地面上。 “把她带下去。” 宋裕缓缓起身,走到了崔潜面前,“本王怕邱氏的话不能完全定你的罪,所以本王又找来了一个证人。” 边说,宋裕边拍了拍崔潜的脸。 可别晕了,戏还没唱完呢。 ...... 崔潜刚缓过来了几分,却又被冲进来的少年狠狠的朝着心窝子踹了一脚。 “草民无状,求王爷降罪。” 出来作证的,正是在滦县找到的那名少年。 此时的少年双目喷火,尤其是在听到方才邱氏的话后,少年恨不得手刃了眼前的畜生。 “你先看看,这画像上的,是不是你的妹妹。” 再次看到画像,少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回王爷,画像上的正是家妹。” 少年原封不动的把当时和宋裕说的话在堂上又说了一遍。 说罢,少年转头面向衙门外的一众百姓。 “听说这畜生污蔑郡主是他的帮凶,我呸!” “这枚桃木牌是郡主亲手送给家妹的,郡主一开始也是这畜生选中的下手目标,只是郡主聪慧,砸晕了这畜生的爪牙。” 少年激动的口水都在乱喷,“郡主不是帮凶,是救命的善人。” 义正辞严的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 原来......那日秦王府外秦王的解释,竟然是真的。 那他们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尤其是那几个受害女孩的家人,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她们竟然把救命恩人当成了帮凶。 怒骂了这么久。 还是皇家郡主...... 惊堂木的声音响起,宋裕意味不明的看着所有人的反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 “这才叫人证物证均在,崔潜,你还有何要说的?” 说罢,宋裕刻意放低了声音,“本王会找到你心上人的尸骨,然后......拿去喂狗。” 崔潜正欲开口惊呼,却被宋裕一个手刀劈晕在地。 “聒噪。” “退堂。” ...... 离开衙门的时候,宋裕被百姓们围住。 “王爷,我们......我们之前错怪了郡主,我们有罪。” 一个人率先开口,随后便有更多的百姓都自发的跪了下来。 宋裕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低头掩盖住了眼神里的晦涩。 “郡主救了我的女儿,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大恩大德,我们愿以命相护。” 听着这些话,宋裕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过于刺眼。 “十二具尸骨,大理寺却只收到了五个上报的走失信息。”宋裕的话让眼前人的哭声顿了顿,“若是当真疼爱女儿,想必也不会随意攀污别人的女儿。” 说罢,宋裕便径直朝着马车而去,留下身后众人一言不发的跪着。 大理寺发生的事情被悉数传到了紫宸殿。 此时的元祐帝坐在龙椅上,病态也尽数消失不见。 “皇上,郡主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了。” 元祐帝嗯了一声,目光满是帝王凌厉,这一件案子,竟然让他看出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 是时候逐一清算了。 一炷香后,宋裕带着宋时欢站在了元祐帝面前。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宋裕缓缓开口: “父皇,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储君?” 第130章 清算时刻到! 同时,元祐帝和宋时欢的呼吸一窒。 宋时欢同宋裕相握的手心都浮现出了些许薄汗,她以为父王带她进宫,只是为了替她讨个公道。 没想到竟然...... 宋时欢激动的心尖微颤。 元祐帝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人在龙椅上都有些坐不住,索性站了起来,“你问朕想要什么样的储君?” 宋裕点了点头。 看到宋裕眼底的认真,元祐帝也正了正神色,“朕乃大祁开国皇帝,建朝之前战争不断,百姓食不果腹,所以朕耐着性子,带着大祁发展了几十年。” “如今大祁国力日渐昌盛,朕要的绝非一个守城之君,而是一个深谙为君之道,能够带领大祁开疆拓土的明君。” 所以从一开始,宋翎便是他的无奈之选。 他给了宋翎这么久的成长机会,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元祐帝的话回响在紫宸殿内。 只见宋裕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痞笑: “这么看的话,宋翎不够格啊。” 宋裕一下子又变得吊儿郎当,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心里也颇有些泄气,他还以为这混账...... 可下一秒,宋裕的声音便又再次响起,这一次,宋裕直直的对上了元祐帝的眼神: “人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父皇,您不如考虑考虑我吧。” 瞬间,元祐帝的眼底浮现出绚烂的光彩。 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元祐帝清了清嗓子,“你打小就不愿意读书,连兵法也不曾涉猎,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可以达到朕的要求?” 宋裕撩开了衣袍,跪了下来。 “请父皇教我。” 当宋裕额头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宋时欢看的很清楚,元祐帝的眼角有泪光闪过。 ...... 锦衣卫在邱氏的陪嫁庄子里挖出了一具男尸,加上少年同其妹极为相似的眉眼,宋时欢身上的罪名被彻底洗清。 整个京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按照皇上和秦王的性子,斩了吴鸣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清算,即将来临。 首先被清算的是蒹葭宫。 “圣旨到——” 吴奇的声音响起,病榻之上的梅妃整个人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自打听到了吴鸣被当堂斩首的消息后,梅妃便一病不起。 在宫人的搀扶下,梅妃下床跪在了地上。 “梅妃申氏私心用甚,德行败坏,即刻废黜其封号和位份,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梅妃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眼睑因恐惧而出现阵阵痉挛。 “不会的,皇上不会这样对本宫。” 梅妃不停的摇头,“本宫侍奉皇上几十年,还为皇上生下了齐王,你这个阉奴,竟然敢假传圣旨。” 吴奇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来人,送申氏去冷宫。” 他吴奇自从坐上了大太监的位置,还没有被人再叫过阉奴。 给身边的小徒弟使了一个眼色,吴奇才施施然离开。 这皇宫里暗地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梅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齐王府吓得草木皆兵。 “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 齐王急的团团转,一旁的齐王妃早已是满脸悲痛,她的父亲被当堂斩首,她的亲人们此刻都被关进了诏狱。 吴家上百口人,无一幸免。 “父王,我害怕......”宋惜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哭着扑进了齐王妃的怀里。 “能不能安静,哭哭啼啼的真不像样。”齐王心里本就烦躁,见宋惜瑶这般,更是怒火中烧。 “王爷对惜瑶发火作甚,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进宫去跟父皇请罪。”齐王妃噌的来了脾气,把宋惜瑶护在了身后。 看着向来言听计从的妻子这副模样,齐王额头的青筋都开始爆出。 “请罪,本王何罪之有?” “既如此,王爷还担心什么呢?真正该担心的是妾身才是。”齐王妃嗤笑出声,“王爷和母妃连声招呼都不跟妾身打,直接让妾身的父亲去秦王府上门要人,如今母妃获罪,王爷倒是把自己撇干净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齐王妃脸上。 宋惜瑶被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王爷打妾身有什么用?”齐王妃此刻已然豁了出去,“妾身真是悔啊,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就应该劝父亲进宫面见父皇,而不是告诉了你。”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一道圣旨来到了齐王府。 齐王第一次觉得自己接旨的双腿都在打颤。 ...... 吴奇念完圣旨后,齐王松了口气。 只是杖责。 “王爷,皇上有口谕,要奴才盯着行刑完才能回宫复命,得罪了。”吴奇话音落下,身后的锦衣卫便走到了齐王跟前。 几乎是瞬息的功夫,齐王便被架了起来。 板子每落一下,齐王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整整二十九下。 刚好比当初宋裕被摁着打板子的时候多出来一下。 吴奇一想到昨日秦王跟皇上强烈要求打二十九下的场面,连忙垂下脑袋掩盖住脸上的笑意。 王爷在某些方面特别计较,真的。 板子打完后,齐王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吴奇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王爷,皇上还说了,三年后会正式下旨请您去封底就藩。” 三年,是元祐帝给宋裕的成长时间。 就藩二字一出,齐王整个人的脑袋直发蒙。 这意味着他将再无触碰那个位置的可能性。 齐王只觉得荒唐,他竟然为了对付一个郡主,彻底失去了成为太子的机会。 若是能重来...... 吴奇临走之际,齐王妃忍不住追了上来,塞给了吴奇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公公,父皇对于吴家现在是什么态度?” 吴奇掂了掂荷包,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皇上大抵会在明日早朝处置吴家。” 处置。 齐王妃的心脏狠狠揪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至于这银子,奴才万万受不得。” 在宫里浸润这么久,他最是清楚什么时候的银子该拿。 不能拿的时候。 给的再多也不行。 第131章 宋裕的高光时刻 次日早朝。 元祐帝看着朝堂之上老实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太子羽翼,很是满意。 对嘛,这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态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几日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他,而是太子呢。 “父皇,崔家尸骨案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也是时候该处置崔家了。”宋裕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安静,“崔潜的罪行极其恶劣,儿臣觉得应当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 这是犯了重罪才会启用的刑法。 “允了。”元祐帝没有半分犹豫。 开玩笑,敢污蔑阿欢是帮凶,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还有崔家,除了崔夫人邱氏外,也应当一并获罪。”此刻的宋裕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可元祐帝却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 “秦王说得对,崔氏家族男子流放岭南,女子充为官奴。” 朝臣们在听到凌迟处死的时候都已经是两股战战,又听到对崔家其他人的惩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打定主意下朝后要好好敲打家中子侄一番。 别什么时候被牵连获罪了,死都不能瞑目。 本以为可以下朝了,宋裕的声音却再次响起,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罗王。 “吴鸣身为大理寺少卿却渎职失察,手上冤案五十多起,儿臣当场将其当场处斩,并将吴家其他人关进诏狱,等候父皇决断。” 元祐帝连着瞄了宋裕好几眼。 这混账今日正经的跟个炮仗一样。 “吴鸣一事你处理的很好,至于吴府其他人,驱逐出京,家中男子不得科举入仕。” 元祐帝连眼睛都不眨,话语间便绝了吴家整个家族的命脉。 “父皇英明。” 宋裕中气十足,朝着元祐帝拜了拜。 几息后,吴奇熟悉的声音响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闻言心下微松,终于可以结束今日的早朝了...... 可宋裕却又再次出列,每一步都走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秦王这是又要处理谁? 往常秦王上早朝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今日存在感是不是有些太强了? 满朝文武都在暗自揣度宋裕接下来要说的话,唯有沈清平,目光里满是亮色。 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儿臣请求父皇,对造谣者设法。”宋裕跪在朝堂之上,“此法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都一概适用。” 元祐帝惊了,这个可没提前跟他通气。 “秦王殿下,这不是一件小事。” “是啊,对造谣者设法,如何评判也是个问题。” 朝臣们立刻议论了起来,都觉得宋裕的提议太过荒诞。 可宋裕表情丝毫未变,转而面向朝臣,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冰冷。 “上一次,本王被污蔑在肉粥里掺了瘟马肉,秦王府被人团团围住。” “这一次,阿欢被污蔑是崔潜的帮凶,秦王府不仅被围住,甚至他们还冲进了秦王府想要对阿欢不利。” “本王和阿欢就活该吗?他日若被围起来的是你们,你们又该如何?” 宋裕掷地有声的质问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立法并非易事,但不能不做。”宋裕眼神凌厉,“若是你们不愿为此法谋划,本王自己来。” “臣沈清平愿为此法谋划。” 沈清平持节出列,声音同样响亮。 “臣沈明文同愿。” “臣顾征同愿。” “臣徐进若同愿。” ...... 接二连三的朝臣出列,元祐帝环顾四周,那混账区区几句话,竟让超过半数的朝臣都站了出来。 “既如此,此法便交由秦王主持,众卿要各展所长,协助秦王。” 退朝后,朝臣们的脑子里还留着元祐帝最后那句协助秦王。 细品之下。 怎么总觉得有种......秦王才是储君的感觉? 另一边。 沈清平拍了拍宋裕的肩膀,“王爷今日好生神气。” 沈清平冲着宋裕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真是一丁点的气都不愿郡主受。 连带着他也跟着神清气爽,他早就看那群动不动就围着秦王府的人不顺眼了。 只见宋裕轻笑出声,“伤害到阿欢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说罢,宋裕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沉,“没有上报的走失信息的那几户人家,不用给任何赔偿,找个由头赶出京城。” “王爷,这传出去会不会......” 沈清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宋裕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他们心虚,只会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京城。” ...... 事情持续发酵了好几日,清算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从皇宫发出。 吴奇又亲自去了一趟楚王府。 同样的二十九下板子,同样的三年后就藩。 还有同样懊悔不已的楚王。 可唯有东宫依旧被锦衣卫围着,好似被元祐帝给遗忘了一般。 就连宋言朝也依旧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这一次声势浩大的清算,唯独漏掉了东宫。 东宫。 虽然锦衣卫围了东宫,但在宋裕的授意下,沈骁还是极为好心的把外面的消息及时禀报给了太子。 “殿下,您说父皇会不会真的是把我们给忘了?” 申桦儿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姑祖母被打入冷宫,这对于她而言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申桦儿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家的无情,跟之前未出阁时母亲交给她的宅院算计完全不同。 那些派出去散播消息的人都不见踪影。 “不会的,父皇只怕是还在思考该如何处置我们。”宋翎手指的关节泛白,“言峥,你去找沈骁......就说孤又病了,这一次病的比之前更加严重,你亲自去禀告圣上。” 太子此刻还企图用装病来博得元祐帝的怜爱。 可当宋言峥站到元祐帝面前的时候。 只见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起了头,看向宋言峥的目光是宋言峥从未见过的冷漠。 “你父王的身子好像是有些严重了。” 宋言峥以为元祐帝动了恻隐之心,连忙开口道,“父王伤病在身,这几日还常常叹气,为不能替皇祖父分忧而难过。” 宋言峥眼中的高兴之色还没持续几息,便听到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如此,朕就废掉他的太子之位,让他安心养身子吧。” 第132章 最后的清算,废太子! 废太子! 宋言峥整个人完全怔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可元祐帝却丝毫没有在意宋言峥的反应,转而冲着吴奇开口: “准备笔墨,朕要拟旨。” 宋言峥看着吴奇摆出了笔墨,缓过神后一个箭步冲到元祐帝面前跪下,死死的拽着元祐帝的裤脚。 “皇祖父,孙儿求您了,不要......不要废了父王。” 他明明只是想让皇祖父对东宫多一些怜爱,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若是父王在此时被废,那他们...... “太子,朕是一定要废的。” 对上元祐帝带有杀意的视线,宋言峥整个人都僵住了,嘴里想要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紫宸殿。 殿外阳光明媚。 可宋言峥却只觉得浑身寒凉。 东宫。 “大哥,皇祖父那边怎么样了?”看到宋言峥失魂落魄的回来,宋惜颜忍不住开口问道,屋内所有人都看向宋言峥。 只见宋言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皇祖父要废太子。” “什么?!” 宋翎瞬间目眦欲裂。 “父皇怎么可能会废太子。”申桦儿声音尖细,“言峥,你皇祖父是不是在吓唬你呢。” “对啊大哥,父王当了几十年的太子,又没有大的过错。” “废太子也是大事,就算皇祖父执意要废太子,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屋内七嘴八舌的声音进入宋翎的耳中,宋翎只觉得整个脑袋如同要被撑爆了一般,额头的青筋暴起。 噗—— 一口鲜血被吐了出来,宋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床上。 “殿下!” “父王!” “带我去......去紫宸殿。”宋翎使劲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我要亲自面见父皇。” “言峥,你叫上咱们的人,还有那些支持徐家的旧臣,让他们速速进宫替我求情。” 一炷香后,看到被几人抬着的宋翎,这一次,沈骁没有挡在东宫门口。 “恭送太子殿下。” 沈骁弯下了腰,眼神微暗,这应当是最后一次唤眼前的人太子殿下了。 ...... 紫宸殿。 元祐帝就好像知道宋翎会来一般,见到宋翎时眼中并无半分诧异。 “父皇,您当真要废......废了我?” 此时的宋翎看起来狼狈至极,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白,“我战战兢兢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就这么轻飘飘的说要废了我,我......我不甘心。” 宋翎眼眶发红,他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封为太子那日的盛况。 当时父皇拍着他的肩膀说,希望他能撑起大祁的未来。 所有人都在祝贺他。 可今日却...... “你当真要朕把那一层遮羞布给扯掉吗?” 吴奇闻言眼神微动,悄无声息的带着其他人退出了紫宸殿。 殿内只剩下这对互相怨怼的天家父子。 “朕即位后夙兴夜寐,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大祁百姓身上,朕把你大哥交给那毒妇,可结果呢?”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朕以为裕儿天性不羁,可如今想来,应是那毒妇从一开始就在为你谋划太子之位。” “若非如此,太子之位理应由朕之嫡长子来坐。”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翎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 “说到底,父皇还是更喜欢大哥,无论大哥之前有多么不堪,只要他愿意浪子回头,您就永远会把最好的给他,是吗?” “对。” 一瞬间,宋翎眼神骤缩,浑身上下一片寒凉。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父皇对待宋裕和对待其他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父皇啊,这对我何其不公?” “你们故意养废裕儿图谋太子之位的时候,给裕儿下毒的时候,散播秦王府谣言的时候,可有想过到底是谁在蒙受不公?”元祐帝一双虎目看的宋翎不敢抬头,“当年私会宫女一事,你以为那毒妇揽下所有罪责,就能把你撇干净了?” “朕是老了,不是死了。” 宋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元祐帝。 “朕如今只是废了你,并未同你清算这些罪名,已经是朕顾念与你的父子情分了。” 见元祐帝废太子之心已决,宋翎不甘心的看向了紫宸殿外。 那些支持他的朝臣,还有旧臣们......为何还不来? 元祐帝见状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哂笑,“朕陪你一起等,看能等到谁来。” 听到这话,宋翎整个人都僵住了,内心的想法被猜的一清二楚,一股巨大的恐慌弥漫在宋翎的心头。 可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任何人的身影出现。 宋翎的目光从期待变到绝望,那些人竟然都背叛了他! “你若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如今外面应该都是跪着替你求情的朝臣们。”元祐帝从桌案上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这是废太子的圣旨,三日后搬出东宫。” 当了这么久的太子,笼络的朝臣们竟然都没胆子来替他求情。 元祐帝都想指着宋翎的鼻子骂一句蠢货。 宋翎面如死灰的被人抬出了紫宸殿。 回到东宫的路上,宋翎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宋裕,还有身边站着的宋时欢。 “你休要得意的太早,你能不能当上太子还是另外一回事。” 宋裕还没开口,宋翎便恶狠狠的说道,表情就像是要咬下宋裕的一块肉一般。 “这个就不劳二弟费心了。” 宋裕瞄到了明黄色的圣旨,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分,“二弟何时搬离东宫?到时候本王这个做大哥的也来给你搭把手,这样搬的更快一些。” 听着宋裕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宋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宋翎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响起: “父王果然没骗我,我的父王比宋惜颜的父王强好多好多倍。” 紧接着,便响起了宋裕开怀大笑的声音。 第133章 祭天?本王可以去 废太子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大祁传开,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昔日的太子党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废太子被封为平王,赐居平王府。 这三日的时间其他人而言一晃即逝,但对于宋翎等人简直是度日如年,东宫时不时传出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王爷。” 听到吴奇的声音,宋翎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唤他,反应过来后,眼神满是晦涩。 是了,他已经不是太子了。 平王,用平来做封号,父皇是在讽刺他太过平庸吗? “今日便是您该搬出东宫的时候了,皇上特地让奴才带些人来帮着您一起搬。”吴奇笑眯眯的开口,身后是两排站的整整齐齐的小太监。 “父皇难道还怕我们不搬不成?”宋翎努力的坐起了身子,“我们自己能搬。” “王爷,皇上还特地下了口谕,明日二皇孙便会被放出来,到时王爷派人把二皇孙接回平王府便是。” 吴奇话音刚落,宋翎的脾气便按耐不住,冲着吴奇吼道:“言朝被宋裕平白无故关进大理寺的牢房,此事父皇为何不追究?这是明摆着的偏袒秦王府。” “一个进过牢房的皇孙,这对于言朝的名声会有多大的影响难道父皇心里不清楚吗?” 听着宋翎的质问,吴奇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王爷,当时二皇孙也是尚未辨明真相就要把福安郡主关进牢房里,所以皇上觉得此事就此作罢。” 吴奇心里冷笑。 当初是东宫先不顾福安郡主的名声,非要把郡主关进大理寺的牢房里。 如今反噬到二皇孙身上,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宋翎气的直喘粗气,奈何皇命难违,只能带着家眷搬离东宫。 “父王,我不想搬出去。”临出东宫的时候,宋惜颜哭着开口,“您能不能再求求皇祖父,不要废了您。” “闭嘴。” 宋翎头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冲着宋惜颜冷了脸。 几声脚步声响起,宋翎抬头看到了宋裕和宋时欢。 “二弟,本王带着阿欢来送你们一程。” 一旁的吴奇闻言嘴角抽了抽,秦王殿下这话说的......跟要把平王送走一般。 可宋翎却破天荒的没有计较宋裕的话,反而是久久盯着宋时欢看。 能从此次崔家尸骨案子中顺利脱身。 又怎么会是灾星呢? “阿欢,我......”宋翎伸手想要触碰宋时欢的脸,却被宋时欢躲开,抗拒之意极为明显。 “我想之前可能是有些误会,你......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平王府坐坐,平王府会给你留一处院子。”宋翎眼底满是绝路逢生的希冀,若是阿欢能回心转意,那他是不是就还有希望? “你我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打住。”宋裕挡在了宋时欢面前,“二弟,这亲或不亲可难说的很,生而不养是孽,不是恩。” 看着宋翎这副模样,宋惜颜也垂下了眼眸,福星......到底还是落到了宋时欢身上吗? 那她怎么办? “二叔,秦王府和平王府不同,偌大的王府里只有我和父王两人,若是我走了,我父王会孤单的。” 宋时欢极为礼貌的开口,“您膝下儿女双全,我就不凑上去损了你们的运道了。” 损了运道。 这句话犹如细针一样扎在宋翎心尖。 明明眼前被他厌弃的女儿才是有运道之人,却被他推到了秦王身边。 “二弟慢走,本王和阿欢就不送了。” 宋裕摆了摆手,看完热闹后,大摇大摆的带着宋时欢离开。 临走之时,宋时欢看了失魂落魄的宋翎一眼。 把这一家子从东宫拉下来,真是喜事一桩。 ...... 又过了几日,朝堂才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又有朝臣提出了陪同元祐帝祭天之事。 “皇上,距离祭天只剩十日,该定下陪您一起上天坛祭天的人了。”沈明文朗声道,顿时,所有朝臣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宋裕身上。 大祁统共四位王爷,一位刚被废了太子之位还抱病在床,另外两位听说挨了板子还在养伤。 这陪同的人选,几乎是不言自明。 “儿臣愿陪同父皇祭天。” 没有任何的推辞,宋裕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把话说了出来。 他既已打定主意要坐上太子的位置。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便要开始争抢! “祭天乃是一年一次的大事,意在祈求风调雨顺,安乐祥和。”宋裕手持芴板,“儿臣身为大祁王爷,陪同父皇祭天,是儿臣的本分。” “好!” 元祐帝激动的没有片刻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甚至还特地命宫人为宋裕赶制出来了一套亲王冕服。 下朝后,宋裕喜滋滋的把自己在朝堂上的表现说给了宋时欢听,毫无半分在朝堂上的冷静沉稳。 沈清平埋头看折子,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这些话真的是父王说的?” 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我猜皇祖父一定很高兴。” 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那老头高兴的还要给他做新衣裳呢。 看着宋裕,宋时欢的眼睛亮的犹如天上的星星。 她的养爹大计好像有了新的突破...... 父王自己开始既争又抢。 争抢好啊。 简直太好了。 ...... 又是几日,到了祭天的前夕。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宋裕,眼神里满是动容。 “皇祖父,这身衣裳是您特地吩咐给父王做的?父王穿上真是格外俊美?”宋裕头戴九旒冕,衬得整个人更加尊贵。 “朕改日让人给阿欢也做一套。”元祐帝难得有一次目光没有黏在宋时欢身上,反而是一直看着宋裕。 几息后,元祐帝缓缓伸出了满是皱纹的手,亲自替宋裕戴正了头冠。 “裕儿,头冠要戴正。” “父皇,儿臣总觉得这九旒冕有些挡着视线了。”宋裕想要伸手拨开,却被元祐帝制止。 “混账,这才九旒,你就嫌挡视线了?” 天子戴的,可是十二旒! 第134章 祭天大典!秦王开始逆转名声 祭天大典的前一天。 元祐帝不放心的把宋裕叫进宫里,让礼部逐一把祭天大典的注意事项说给宋裕听,生怕宋裕当着大祁百姓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沈清平也跟着进了宫。 秦王府里只剩下宋时欢独自坐在树荫下。 九月的微风开始沾染上几分凉意,宋时欢盯着无际的天空看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迎春,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之前,宋时欢还特地绕了一个大圈,把城南的烧鹅铺子都逛了一遍,三喜手里抱着不下六只烧鹅,不住的咽着口水。 不是,这烧鹅有点太香了吧。 三喜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堵起来,这差事太考验人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略显荒凉的田间停住,地里杂草丛生,显然是多年未有人打理。 田间的一角有一个小土堆,迎春眼神一变,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宋时欢一把接过三喜手里的烧鹅,朝着小土堆飞奔而去,脸上挂着十足十的欣喜,“阿婆,我给您带您最喜欢的烧鹅来了。” 可宋时欢的眼角却有一滴眼泪滑落,前世今生,她好久都没来祭拜阿婆了。 迎春和三喜站在距离宋时欢几尺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土堆前跪着的小人儿。 “阿婆,宋翎被废,那群人搬离了东宫,我终于有脸来见您了。” 额头缓缓贴近地面,宋时欢深深的叩了下去。 “上辈子是我太没用,枉费了阿婆的疼爱和教导。”宋时欢把包起来的烧鹅都一一打开,“您在天上看到的话,会不会不想认我这个孙女。” 宋时欢伸手轻轻的触摸着土堆,这不是普通的土,这里面葬着她的阿婆。 “阿婆可不能不认我,我早就缠上阿婆不松手了。”宋时欢扬起了笑脸,“实在不行,您看在这么多只烧鹅的份儿上,也得原谅我呀。” “阿婆,这一世我有一个顶好的爹爹,若是您在世,也会很喜欢他的,下次有机会,我带着他来见您。” “您放心,欺负过孙女的人,孙女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宋时欢絮絮叨叨的在土堆前说了很久,又站起来清理了土堆上生出的杂草,双手被划伤了也浑然不知。 直到黄昏降临,宋时欢才起身离开。 ...... 宋裕回府的时候正巧和宋时欢撞上,听到宋时欢去祭拜阿婆后,宋裕只轻轻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下次阿欢带我一起去。” 宋时欢笑了,朝着宋裕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宋时欢不知道的是,宋裕随后便又匆匆进宫了一趟,把元祐帝御花园里命人精心栽培的珍贵芍药给抱走了一盆。 “王爷,这......这花皇上每日都要过问的。”花匠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 宋裕见状沉思了片刻,“六喜,你去紫宸殿说一声,本王有三喜带路便是。” 一炷香后,紫宸殿发出了一声爆鸣。 “这混账竟然敢搬老子的花?”元祐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冲着吴奇开口,“那混账看着像个有雅兴赏花的吗?” 他等了这么久才开放的珍贵品种,就这样被搬走了一盆? “那混账把花搬去哪里了?”元祐帝寻思着既然那混账能抢,那他也能抢啊。 明日让沈骁再去秦王府把花搬回来不就行了? 可吴奇却顿了顿,开口回道:“六喜说......之前抚养福安郡主的老妇人最爱芍药,王爷便想把带着最好的芍药花去答谢。” 瞬间,元祐帝的怒火尽数熄灭。 一阵叹息声响起,元祐帝沉默了片刻。 “去问问那混账一盆够不够。” 宋时欢几个时辰前站过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 宋裕小心翼翼的把芍药放在土堆旁,神色极为认真: “我是宋裕,阿欢的父王,理应唤您一声阿嬷。” “今日是我不好,让阿欢一个人来拜您,特地给您带了大祁最美的芍药花,您放心,我会护好阿欢的。” 一阵风吹过。 芍药花的花瓣随风飘动。 ...... 次日,祭祀大典。 满京城的百姓们都早早围在了街道两侧,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触到天子的时候。 天子轿辇自宫门而出,抬轿者足足十六人。 轿辇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 宋裕的轿辇就跟在元祐帝之后,抬轿者八人,一路来到了祭天大典所在的天坛。 宋裕率先下轿,搀扶着元祐帝走出轿辇。 大祁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早早等候在此,加上数不清的百姓,场面竟让宋裕有些怔愣。 “怎么?怕了?” 元祐帝眼里皆是笑意。 “儿臣不怕。”宋裕挺直了背脊,“儿臣今日是要陪父皇一起踏上天坛的。” “好!”元祐帝握紧了宋裕的手,“跟紧朕。” 紧密的鼓点声响起,祭天舞女开始随之舞动。 在万千大祁臣民的目光注视下,宋裕和元祐帝一起,一步一步的踏过台阶,站在了最高处。 檀香的味道渐渐发散,让宋裕的大脑更加清醒。 整个祭天大典结束后,大祁臣民的拜呼声响起,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直冲云霄。 元祐帝扭头看向落后自己有些距离的宋裕,朝着宋裕招了招手,把宋裕拉到了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位置。 用手指着远方。 “裕儿,我大祁江山壮哉美哉,你可做好准备了?” “儿臣准备好了。” 虽然下面的臣民听不到父子两人的对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还是不由自主的定在了宋裕身上。 这个素来都有纨绔之名的秦王,如今竟然站在了距离皇上一步之遥的地方。 举手投足间不仅没有半分放浪之色,隐隐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尊贵。 难道是纨绔彻底转性,要变成贤王了? 人群中的沈清平已经是激动地热泪盈眶,而宋时欢则静静仰望着高台之上的宋裕,眼神亮的惊人。 昔日弃她入履之人如今已陷入泥潭。 而将她捧在掌心之人却傲立高台。 宋时欢忍不住笑眯了眼。 感谢上苍。 第135章 大越来使,公主和亲? 平王府。 “尤恩,同我讲讲祭祀大典的事情。” 当晚,宋言峥走出了书房,眼底弥漫着血丝。 尤恩闻言垂着脑袋把宋裕的风光说了一通,宋言峥的表情更加阴翳,苦练了一天字迹的手还有些发疼。 “秦王还真是命好。” 投生到了元后的肚子里,成了皇祖父的心尖子。 “明日一早便备好马车,我要亲自去一趟沈府。” 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如今科举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他要自己去找一个夫子! 次日一早,宋言峥便来到了沈府。 “大皇孙,我家老爷此刻应还在早朝上。”管家摸不透宋言峥的来意,只得先把宋言峥请进了沈府。 宋言峥也极有耐心,一直等到了沈明文下朝回来。 “大皇孙此番前来沈府,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老夫说吗?”沈明文眼神微动,他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秦王一党,跟平王府好像......称不上有交情。 “不瞒沈大人,先前皇祖父允我科举,我想拜您为师。” 宋言峥站起了身子,朝着沈明文拱了拱手。 沈明文眉心一跳,立刻便咳嗽了几声,“承蒙大皇孙看重,老夫如今年岁也渐渐高了,恐怕没有精力教导殿下啊。” 听到沈明文话里的拒绝,宋言峥心里憋闷,但又不肯死心。 “沈大人只需略加点拨,无需过多费神。” 沈明文摇了摇头,“殿下天资聪慧,理应由更为合适的先生来悉心教导,老夫......老夫会误了殿下。” 无论宋言峥如何让步,沈明文都丝毫不松口。 直到宋言峥甩袖离去,沈明文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朝着一旁的小厮开口,“方才的事情跟秦王和郡主也都说一声。” “特别要强调老夫坚定的拒绝态度。” 沈明文不放心的强调着,可不能让郡主觉得他有教导其他人的心思,西瓜和芝麻他还是分得清的。 ...... 消息传到秦王府,正在埋头苦干的宋裕闻言把头从书中抬起,咬牙切齿道,“这宋言峥果然是科举之心不死。” 说罢,宋裕便挑出了几份最新作的策论,“本王也要去一趟沈府。” 让沈老头看看他最近的策论有没有长进。 一个时辰后。 沈明文看着眼前的策论,眼前是一亮又一亮,“王爷进步神速,想必明年的科举至少能拿下县试。” “只能拿下县试吗?”宋裕有些绝望,“连个秀才都不行吗?” 沈明文轻咳了几声,不敢保证宋裕能考中秀才,只得开口道:“距离明年县试还有几个月,王爷还有时间。” 科举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大关,才能被称上一句秀才老爷。 不然皇上为何会担心王爷考不上秀才? 宋裕心如死灰的看着沈明文给自己的策论作批注,忽的,宋裕瞄到了沈明文桌子上的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怎么...... 看起来这么熟悉? “这是阿欢的字迹。”宋裕拿起了纸张。 沈明文朝着宋裕投出了一道同情的眼神,“这是郡主的策论,王爷可以看看。”就是怕王爷被打击。 越看,宋裕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沈老头,在本王的策论没有练成之前,你不许让阿欢看本王的策论。” 不然当老子的写不过女儿,太丢人。 “那......郡主问了该怎么办?” “本王不管,反正你得想办法。”宋裕颇有几分无赖的开口,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要晚睡一个时辰来研究策论。 只要学不死,他就要往死里学。 宋裕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奋发图强,甚至还拉着元祐帝跟他一起研究策论,元祐帝也乐得拿当下的一些朝中要事给宋裕作策论的引子。 紫宸殿里也是难得的祥和。 九月下旬,女学已经开始筹备十月的魁首大赛。 就在这个时候,大祁的邻国大越来信,说大越的二皇子和公主不日将抵达大祁做客。 “又没什么特殊的事儿,跑来大祁作甚?”宋裕嘟囔道,“难不成是来打秋风的?” 元祐帝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大越和大祁国力相当,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前朝和大越也多有和亲之举。”元祐帝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这还是朕建朝后头一次大越来使。” 别说宋裕,就连元祐帝也觉得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先让礼部准备着吧。” 五日后,宋裕正惬意的带着宋时欢从京郊游玩后折返回府。 路上突然发生了变故。 “让让,都让让。” 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女子骑着骏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手持长鞭肆意朝着周围的商贩挥打。 宋裕和宋时欢的马车也剧烈颠簸了起来。 “大祁非加急军报不得在街道上纵马,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还敢当街鞭打无辜百姓。” 宋裕说罢便朝着暗处挥了挥手,立刻便有护卫现身扣下了纵马的女子。 “你们是谁?敢拦着本......本姑娘。” 宋裕看着眼前的一脸傲气女子,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抢过女子手中的长鞭试着甩了几下。 下一秒。 一道惨叫声响起。 容兰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痛意,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的宋裕,“你竟然敢鞭打本公主?本公主要命人把你做成人彘。” “公主?” 此时的宋裕是完全忘记了大越二皇子和公主要来大祁的事情,脸上露出了一抹嗤笑,“原来是个疯子,来人,押去大理寺的牢房关起来,免得再发疯伤人。” 他父皇就没有能生个公主的福气。 还人彘呢。 心思未免太恶毒。 宋裕忍不住啐了一口,示意护卫赶紧把眼前的疯婆子带走,免得看到心烦。 “放肆!我乃大越公主。” 见眼前之人当真要把自己押去牢房,容兰忍不住开口道。 “大越公主?”宋裕显然不信,“你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空口白牙本王凭什么信你?” 京兆尹也在此刻赶来,看到宋裕时冷汗直流,“秦王殿下,下官来迟了。” 瞬间,容兰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秦王。” 她此番被逼着来大祁的和亲对象。 第136章 纨绔?宋裕的脸面快到地上了 “我父王才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王爷。” 宋时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在宋裕身边站定。 一张小脸紧绷着,看不到半分笑意。 听到宋时欢唤宋裕父王,容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宋时欢,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蔑,“一直听说秦王认了一个别人不要的孩子当女儿,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容兰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宋裕的忍耐线上。 “大越也是礼仪之邦,你若是大越公主,为何不见有半分礼数?”宋时欢丝毫不客气的开口,“当街伤我大祁百姓,又对我父王言语无礼,来人,把这个假公主押入牢房。” 宋时欢话音刚落,宋裕便握紧拳头冲着容兰的脸来了一拳。 瞬间便有鼻血从容兰的鼻孔流出,加上鼻子处传来的疼痛感,容兰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说本王不行,说本王的女儿更不行。” 宋裕可不管什么雅士风度,他堂堂秦王被指着鼻子骂不学无术,他家阿欢又被说是别人不要的孩子。 这他能忍? 就在场面一度要失控之时,一辆马车进入了众人视线,马车上带着大越的旗帜,后面还跟着两队人马。 只见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掀开帘子,冲着容兰斥责道:“小妹,你又闹脾气了。” “竟还是个真公主。” 宋裕撇了撇嘴角,心里对于大越的观感瞬间降了好几个度。 ...... 当晚,元祐帝在宫里设宴招待大越的二皇子容晟和公主容兰。 宴会上觥筹交错,唯有容兰鼻青脸肿。 “小妹是我大越唯一的公主,又和本王一母同胞,所以本王一直记挂着小妹的婚事。”容晟彬彬有礼的开口,“小妹初来大祁,就和秦王殿下不打不相识,可谓是有缘。” 听到容晟的话,元祐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哦,原来是看上那混账了。 “本王和她有缘?” 宋裕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皇子,本王就直说了,你这个妹妹毫无半分礼数,嚣张跋扈,心思歹毒,过几天赶紧带回大越,别霍霍我们大祁。” “父王,二皇子说的缘,说不准是孽缘呢。”宋裕话音刚落,宋时欢也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开口道。 父女两人丝毫没给容晟半点脸面,但元祐帝就好像耳背了一样,没有半分想要出言制止的模样。 容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容兰却忍不了一点,快步冲到了宋裕面前。 “你一个纨绔王爷,名声都传到我们大越去了,你以为本公主想要跟你和亲?”容兰双目赤红,“你还配不上本公主呢。” 容兰唯一的理智都用来降低音调,说出的话仅有她和宋裕两人能听得到。 若要说在这之前她厌恶宋裕,只是因为母妃逼着她来大祁嫁给宋裕,但她从未想过宋裕会如此看不上她。 “你不愿意嫁,本王还不愿意娶呢。” 宋裕只觉得像是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样。 “来,喝酒。”元祐帝只当没领悟到容晟的意思,几次三番的把容晟想要和亲的意图给堵了回去。 容晟只得憋着一肚子火回了驿馆。 “二哥,那宋裕根本就是个浪荡子,甚至......甚至还对我一个女子出手。”容兰哭着开口,“你们竟也狠得下心让我嫁给这样的人。” “小妹!”容晟脸色变了,“我和母妃都打探过了,秦王性子不坏,对郡主也视若己出,若非今日你当街纵马伤人,又口无遮拦,他怎会对你出手?” 如今大越的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却迟迟不立太子。 为了给容晟增加助力,无奈之下才让容兰和亲大祁。 大越公主岂能做小?所以尚未娶妻的秦王便成了被选中的和亲对象。 “二哥,我会让你知道把我嫁给宋裕那个纨绔,只会给你和母妃带来污点,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容兰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身后,容晟眼神晦涩。 这秦王对他和小妹的态度着实太差了些,宴会上还当场指责小妹,显然是没把大越放在心上。 既如此,让小妹适当给秦王点颜色看看也好。 第二日,容兰便跟元祐帝提议举办一场赏菊宴。 “素来听闻大祁的才子佳人们各个才华横溢,如今正是金秋,不如办一场赏菊宴,让我和二哥涨涨见识,我愿以大越的凌霄剑作为头彩。” 元祐帝一听立刻答应了下来。 凌霄剑,不要白不要。 “想必赏花宴,秦王殿下也会去吧?” 容兰笑盈盈的点了宋裕的名字,元祐帝眼中的笑意瞬间顿住。 不对劲。 ...... 秦王府。 “一个赏菊宴也非要本王去,就为个破剑。”宋裕满肚子牢骚,“有赏菊的功夫,本王都能多看几页书了。” 六喜给宋裕整理着衣着,宋时欢则抽了抽嘴角,那可是凌霄剑,怎么到父王嘴里就成了破剑了。 “皇祖父说,那大越公主特地问了父王是否会去。”宋时欢眯起双眼,“其中必定有鬼。” “赏菊宴无外乎就是观赏菊花,品鉴美酒,吟诗作赋。”宋裕思索了片刻,“他们若是想算计本王,啧,无处下手啊。” 观赏菊花?他长得有眼睛。 品鉴美酒?他可是身经百战。 吟诗作赋...... 宋裕瞪大了双眼,“不会吧......” 这是要把他的脸面狠狠摁到地上啊。 宋时欢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灼灼目光盯着宋裕,“父王,您会作诗吗?” “咳咳咳。”宋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我当然......当然会了,阿欢你放心,就大越公主那个模样,算计不到我头上。” 一会儿路上顺道拐一趟沈府,临时背几首应该也来得及吧。 宋裕心里默默的想着。 宋时欢也不戳破宋裕的心思,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既然父王胸有成竹,我有一计,可以反过来回敬大越一番吧。” “回敬?” 宋时欢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137章 大祁最强父女请求出战 赏菊宴。 宋裕和宋时欢抵达的时候,诸位受邀的才子佳人已经在三五成群的欣赏着盛放的菊花。 容晟也混杂在其中。 唯有容兰心不在焉的盯着菊园的入口。 当看到宋裕的身影出现时,容兰眼前一亮,“秦王来了。” 她这戏台子都搭起来半天了,就等主角登场。 “不用都看着本王,你们该赏花赏花。”宋裕大呲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一想到稍后宋裕便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容兰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几分。 “我和二哥早就对诸位的才情有所耳闻,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请诸位吟诗作赋,加上美酒相配,岂不畅快。” 这样的宴会,吟诗作赋本就是重头戏。 容兰的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跃跃欲试了起来。 “今日便用这把凌霄剑作为头彩。”容兰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拿过宝剑,“凌霄剑是我大越的珍贵宝剑,许久不曾出鞘,只有有缘人才能把剑从刀鞘里拔出。” 纵使在场的都是文人,但也都听说过凌霄剑的威名。 眼中都燃起了几抹热切。 若是能赢得大越的凌霄剑,在家中就能大大的长脸。 菊花有气节,在才子佳人们的诗句之中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尽兴之时,容兰冲着宋裕举杯,“不知是否有幸听秦王殿下作诗一首。” 顷刻间,整个菊园安静的都能听到菊花随风摆动响起的声音。 秦王...... 貌似不会作诗...... 在场众人纷纷为宋裕捏了一把汗,虽然凌霄剑很有吸引力,但大祁的脸面显然更为重要。 一名才子硬着头皮开口,“我们秦王殿下素来不参与这种吟诗作赋的事情,不如在下再吟诗一首。” “是啊,在下也又想到了一首好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企图帮宋裕蒙混过关,但容兰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宋裕,“秦王殿下该不会是不会吟诗吧?” “吟诗?本王最擅长吟诗了。” 宋裕这话让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不过......”宋裕话音一转,“本王现在兴致还没到,你们先继续,待本王酝酿一会儿。” 容兰也不急,“好,那我们就等着王爷的大作了。” 一炷香后,宋时欢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菊园。 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容兰嘴角露出了一抹嗤笑,她就猜秦王胸无点墨,只能想办法去请旁人作诗。 果不其然! 她一会儿就要亲自揭穿秦王这弄虚作假的把戏,让他颜面扫地! 而宋时欢在出了菊园上了马车后就恢复了寻常模样,“三喜,咱们去沈府待一会儿。” 沈府。 “郡主,老夫不是刚作了两首诗给王爷了吗?”沈明文不明所以的开口,王爷走之前都把这两首诗给背熟了。 宋时欢拿起了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了一行字,而后又把纸卷了起来。 “那大越公主太过可恶,所以我和父王想回敬她一次。” 宋时欢把卷起来的纸条塞进衣袖里,话音一转,“我父王最近的策论如何了?” 听着宋时欢小大人一般的口气,沈明文嘴角直抽,把桌上的一厚摞纸递给了宋时欢。 宋时欢一页一页的翻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嗯,进步神速。 “照这个速度,我父王应该能卡上秀才的榜吧?” 沈明文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郡主也担心王爷连秀才都考不中。 宋时欢在沈府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才再次折返回菊园,还特地在容兰的余光下把纸条递给了宋裕。 宋裕用衣袖掩着打开了纸条,而后脸色便开始有些绷不住。 这副模样落在容兰眼里,就是宋裕连别人帮忙做的诗都看不明白。 思及此,容兰忍不住开口道,“诸位才子佳人都吟诗好几首了,不知秦王是否酝酿好了?” 宋裕闻言嗤笑出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一双星目直直盯着枝头的秋菊: “金甲漫枝头,我发百花杀。” 瞬时,整个菊园似乎都回荡着宋裕的这两句诗。 所有人都噤了声。 这样的诗竟然能从秦王殿下口中听得。 难道秦王殿下往日不学无术的名声只是伪装? 就连容兰也愣了愣,而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嘲,“这样的豪情壮志,不像是出自王爷的手笔。” “我怀疑是他人所作!” 容兰的话更是让在场众人心神俱颤,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到底是王爷的确学富五车,还是王爷在弄虚作假? 为了大祁的脸面...... “公主,秦王殿下乃元后嫡子,元后精通诗词歌赋之事大祁无人不知,秦王自然是有同元后娘娘相似的才情天赋。” “秦王殿下才高八斗,就连斗鸡斗蛐蛐之时都能作出打油诗。” “秦王殿下在大祁将士面前高呼大祁将士万岁,能作出这样的诗不足为奇。” 众人绞尽脑汁儿的替宋裕圆场。 一旁的宋时欢早已呆滞许久,如果她记得不错,沈大人写给父王的两首诗,好像都没有这两句...... 难不成真的是父王即兴而作? 宋裕朝着容兰摊开了双手,享受着众人的“称赞”,脸上还一副陶醉的模样。 看得容兰气红了双眼。 “我方才明明看到福安郡主偷偷溜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递给秦王了一个纸条。”容兰指着宋裕开口,“一定是把诗写在纸条上了。” “什么纸条?”宋裕装作毫不知情的开口。 “我亲眼看到你把纸条塞到衣袖里了。”容兰上前走了一步,“王爷敢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随着宋裕的动作,一个纸条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容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捡起纸条便迫不及待的打开。 可下一秒,容兰就傻了眼。 “怎么了?公主为何不把纸条上的内容念出来给大家听?”宋裕冷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诬陷本王,本王是可以要求公主进牢房的。” 容晟看到容兰这副模样,也连忙走了过来。 待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饶是一直冷静自持的容晟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他和小妹都被宋裕给戏耍了!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父王,今晚炖鸡可好? 第138章 拔不出剑?这种小把戏你们都看不出来 “不可能!” 容兰神情激动的开口,这绝对不可能! 她特地让人去打听过了,秦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你们大越好不讲道理。”宋时欢还没开口,脸上就浮现出了三分委屈,“我不过是想悄悄问父王今晚炖鸡可好,竟还被诬陷帮助父王弄虚作假。” 玲珑般的小人儿皱巴着小脸,弦弦欲泣的模样立刻让大祁的才子佳人们都纷纷不平起来。 在他们大祁的地盘,欺负他们大祁的郡主? “秦王殿下这两首诗只应天上有,今日的头彩非王爷莫属。” “君子海量,若是连旁人的才情都看不惯,想必也品不透菊花的气节。” 称赞宋裕的声音和讽刺容兰的声音交叉在一起,容兰彻底红了眼眶,她在大越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秦王,方才是小妹失礼了。” 容晟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秦王所作的诗句气势磅礴,当属头彩。” “一句失礼就够了?”宋裕眼皮都懒得抬,“让容兰给本王道歉。” 任谁被指着鼻子说纨绔,都会有三分脾气吧。 “是错能改善莫大焉。”宋时欢也跟着开口,“若是公主能诚心道歉,大祁也不是不讲道理。” 宋时欢这句话,直接把容兰的无礼之举上升到了对大祁的不敬。 这让容晟的脸色越发低沉了起来。 冲着容兰开口,“小妹,给秦王道歉。” 容兰脸上满是震惊,却又在看到容晟眼中的不容置疑后不甘心的垂下了脑袋,声音细如蚊蝇,“秦王,方才是我不对。” “大声点,风太大本王听不见。” 听着宋裕的话,素来崇尚温文尔雅的才子佳人们心中竟都感觉畅快,回过神后,又各个脸色奇怪。 “我错了,行了吗?” 容兰拿着凌霄剑甩袖离去,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 “哎,本王的头彩被拿走了。”宋裕忙不迭的开口,这到嘴的肉可不能吐出来。 容晟见状看向宋裕,“今晚宴会上,我会亲自把凌霄剑交给王爷。” ...... 比起之前的宴会,今晚更像是家宴,仅几个王爷带着家眷入宫赴宴。 这也是楚王和齐王养好伤后第一次进宫,平王府则只来了申桦儿和几个皇孙。 “听说今天的赏菊宴,是秦王得了头彩。” 元祐帝乐呵呵的开口,桌上还放着命人抄录的那两句诗。 元祐帝此刻是浑身舒坦。 那混账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好诗,科举有望了。 “秦王才情,令人钦佩。” 容晟的话让毫不知情的楚王和齐王脸上笑容僵住,谁的才情来着? 他们在王府里安安分分的养伤,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 孰料,下一秒元祐帝就老脸一板,“混账,朕听说你还让大越公主给你当场道歉?” 宋裕点了点头,“对啊,是我。” 完全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元祐帝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你是朕的嫡长子,大祁的秦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祁的脸面,这种小事不必多计较。” 听话听音,容晟和容兰,还有大越跟着一起来的使臣们都变了脸色。 一个纨绔王爷,还能代表着大祁的脸面? 容晟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只怕是他们轻视眼前的秦王了。 大祁刚废了太子,若是日后秦王成了太子...... “孩儿知道了。”宋裕难得给了元祐帝面子,口不对心的开口,说罢又看向容晟,“本王的凌霄剑呢?” 还不待容晟开口,容兰便把手里的凌霄剑扔到了宋裕的桌上。 “我大越有规矩,要想真正获得凌霄剑,必须得能把凌霄剑拔出来才行。” 拔剑? 宋裕挑了挑眉,“赏菊宴上,你们可没说大越有这样的规矩。” 只见容兰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这剑放在我大越许久都不曾有人能拔出来,若是你也拔不出来,凌霄剑对你来说只能是废铁一块。” 看着元祐帝的脸色渐渐变沉,容晟暗道不好。 先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趟来就算和亲不成,也不能把大祁给彻底得罪了。 “什么剑,能让大越这么多年都没人拔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时欢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宋裕面前,伸手便拿起了凌霄剑。 “你一个十岁的娃娃懂什么。” 可宋时欢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容兰,反而是细细的观察着凌霄剑剑鞘上的纹理,不停的用手来回摩挲。 什么剑能拔不出来? 无非是在暗处设置了机关,没有被察觉到罢了。 宋时欢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在无端抚摸凌霄剑。 “郡主年幼,怕是不懂凌霄剑在习武之人心中的分量。”容兰再次开口,“郡主就算抚摸上百遍,凌霄剑也不可能自己脱离剑鞘。” 容兰话音刚落。 只见宋时欢的手指冲着剑鞘的某处摁下,整个剑瞬间便被抽离出剑鞘。 明剑现身,刀刃处还闪着寒光。 “果然是一把好剑!” 宋时欢右手握剑,剑头直直朝着容兰而去,在距离容兰鼻尖咫尺之遥的地方挺住。 “大越公主,我一个十岁的娃娃都能拔出凌霄剑,可见大越能人鲜少。”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不如我大祁人才济济。” 这话,可就是把大越的面子和里子都摁在地上来回摩擦。 偏生大越的人还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宋时欢把凌霄剑放了回去,递给宋裕,“父王,这剑阿欢喜欢,能否送给阿欢?” “好,以后凌霄剑就是阿欢的宝剑。” 宋裕高兴的仰头大笑,指着大越使臣的鼻子,“尔等,不如本王之女。” 容兰早就被宋时欢突然冲过来的刀锋给吓得六神无主,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 唯有容晟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时欢,如同看向什么珍贵宝物。 原来拔出凌霄剑的,竟是大祁的福安郡主。 第139章 大越打阿欢主意,宋裕豪掷千金 “此剑认郡主为主,恭喜郡主了。” 容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热切,大越皇家秘言,能拔出凌霄剑者福运极旺,若为男子,当封侯拜相,若为女子......则当予之大越凤印。 容兰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容晟,不懂为何自家二哥前后短短时间内,竟完全变了态度。 “既如此,多谢了。” 宋时欢手持凌霄剑,心尖微颤,她读过不下几百种剑法,今日终于得了一柄好剑。 见宋时欢出尽风头,宋惜颜只低头沉默着。 平王府这边的气氛尤其安静,宋言峥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欢,似乎要把宋时欢给吞噬。 “朕的阿欢,果然是有大福气的娃娃。” 元祐帝这句话更是让平王府众人脸上血色尽失,就连不明所以的宋言朝和宋言明都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目光来回在宋时欢和宋惜颜身上穿梭。 惜颜是福星吗?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酒过三巡,容晟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宋裕的桌前,“之前因为小妹,同王爷之间闹了一些误会,还望王爷莫要见谅。”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宋裕还是没给容晟什么好脸色。 草草的跟容晟碰了杯。 美酒见底,容晟笑着看向一旁的宋时欢,“福安郡主如今也有十岁了?” 他的年岁自然是不合适,但他府上的嫡子今年十四,年岁相仿。 提到宋时欢,宋裕立刻警铃大作。 “阿欢,去你皇祖父那里。” 宋裕把宋时欢推到元祐帝身边,而后眯着眼看向容晟,“二皇子,来,本王跟你喝酒。” 容晟被灌来一肚子的酒,回到驿站后吐的昏天黑地。 再次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容兰一脸幽怨的坐在床边,“二哥终于醒了,我们何时回大越?” “回大越?你与秦王的婚事还没成,如何回大越。” 容晟此刻更是笃定了要把容兰嫁进秦王府,这样再提求娶福安郡主,也能更加容易些。 “二哥,我与宋裕八字不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国家大事,不得使小性子。” 看着容晟冷脸的模样,容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反正我不嫁。” 回到屋子后,容兰趴在床边大哭了一场。 “你说本公主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容兰泪眼婆娑,她在大越每日都有俊美的儿郎为她抚琴,父皇也娇宠她。 可母妃却为了给二哥增加助力,说动了父皇让她来大越和亲。 “郡主,听说秦王极宠福安郡主。”一旁的婢女开口说道,“若是我们把福安郡主给得罪了,那秦王想必死活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听到婢女的话,容兰止住了眼泪。 “公主,马上就到了大祁女学的魁首大赛了。”婢女继续开口安抚着容兰,“福安郡主是魁首的大热人选,若公主能赢下比赛,不仅把福安郡主踩到地上,还能给大越争脸,如此,纵使和亲不成,也无人能挑出公主您的错处。” “是个好主意。” 容兰眼神晦涩,“既如此,这魁首大赛的热闹本公主也要凑一凑。” ...... 容兰直接跑到了女学,表示她也要参加几日后的魁首大赛。 众人都惊呆了。 “这大越的公主为何要参加我们的魁首大赛?” “听说大越公主今年都十八了,女学最大的学子也年仅十六,未免有些不够公允。” 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宋时欢,此次魁首的大热人选,正是这位年仅十岁的郡主。 “好啊。” 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院长,大越公主远到是客,想参加我们的魁首大赛,自然可以,正好也让大家瞧瞧公主的学问才情。” 她正愁此次魁首大赛影响不够大,魁首含金量不够高呢。 送上门的机会,她感谢还来不及。 见宋时欢应允,女学院长这才也松了口。 于是,这场本只是女学组织的魁首大赛,开始演变成了大祁和大越之间的交锋。 女学有参加魁首大赛资格的学子更是比之前用功数倍,生怕到时让大越公主得了魁首。 京城里的赌场都专门为这件事设下赌局,投注的人数不胜数。 客栈。 容晟得知容兰要参加魁首大赛后,一张脸从头黑到尾,“赌场的情况如何了?” “二皇子......没有一个人投大越,而且赌场的人还不许咱们的人去下注,说只能让大祁的人参与赌局。” 闻言,容晟气的鼻孔都扩大了,这次若是小妹胜不了,那大越的脸可真是丢尽了。 他也会因此被父皇所不喜。 “这几日看着公主,让公主好好准备。” 同一时间。 宋裕和沈清平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赌场。 赌场老板见来了两棵摇钱树,脸笑的比菊花还灿烂,“王爷和沈大人来了,草民这段时间死死守着赌场的人,不许大越的人踏进来半步。” “现在所有人都投的大祁胜呢。” 宋裕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沈清平使了使眼色。 只见沈清平把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哗啦啦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金子,整个赌场里的人瞬间全部直了眼睛。 宋裕把所有的金子都一股脑的扔到老板面前,“投大越胜。” “什......什么?”赌场老板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本王说,投大越胜。” 说罢,宋裕低笑了几声,“大家都投大祁胜,本王心里感动,只是这赌局若是没有输赢,不就不好玩了。” “这些就算本王的一点心意,到时大祁获胜,大家也都能格外分些银钱。” 此刻宋裕的身影,在所有人心里都变得高大了起来。 多好的王爷啊! 以前跟风骂过宋裕的人,都恨不得自打嘴巴。 “秦王千岁!” 随着第一声高呼,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各个眼中都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他们身为大祁子民,甘愿在这场赌局中为守护大祁的颜面,而这种守护大祁的情绪随着宋裕的行为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秦王千岁!” 呼声似乎要把整个赌场震破,声音响彻云霄。 第140章 魁首大赛开始!阿欢是第十名? 紫宸殿。 元祐帝看似是在批阅奏折,实则眼神不住的往宋裕身上瞟。 这混账跑一趟赌场,竟也能收获一大波民心。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骁,跟秦王说说大越的事情。” 沈骁闻言把大越当下的皇权纷争一一说给了宋裕听,宋裕听罢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难得沉默着。 元祐帝见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自古皇权纷争都是要见血的,不足为奇,裕儿,你可要快些成长起来啊。” 元祐帝还以为宋裕是震惊于争夺皇位的残酷。 孰料下一秒宋裕便突然开口,“父皇,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孩儿虽混账,可心里也清楚,这么多年若无父皇庇护,孩儿决计没有今天。”宋裕神色认真,“父皇,您可要一直健健康康的庇护孩儿和阿欢。” 瞬间,元祐帝竟有几分哽咽。 可元祐帝的感动还没持续多久,宋裕便彻底反应过来沈骁的话,“就因为大越内乱,所以容晟想要让容兰和孩儿联姻,给他增加助力?” “臭不要脸的东西。” 宋裕脸上全然没有方才的孝心,反而气的手指发抖,“父皇,那容兰你也看到了,若是孩儿娶了这样的妻子,娘亲在天上都睡不安稳。” 此刻元祐帝内心早就被宋裕方才的话说的软成一片,开口便是霸气侧漏: “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应下此番亲事。” 裕儿是他属意的太子。 裕儿的妻子,就是大祁日后的皇后,怎可让一个外族人为后? 宋裕这才彻底放了心,想到魁首大赛之事,又再次愤愤不平的开口道,“那容晟真是小心眼,非要让大越的使者也作为魁首大赛的考官,还说不然对于容兰不公平。” “随他去。” 元祐帝倒是丝毫不担心,“倒是阿欢自会让他们惊掉下巴。” 他的宝贝孙女有多聪慧,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那容兰非要往前凑,就莫要怪阿欢出手了。 ...... 楚王府。 “郡主,王妃说了,若是实在练不动,就歇一歇。” 短短时间内,楚王妃便不再像之前一样逼着宋惜灵练舞,反而是宋惜灵自己咬牙不停的练习。 “嬷嬷,我还可以再练会儿。” 消息传至楚王妃跟前,楚王妃红了眼眶: “都怪我们,耽误了惜灵。” 若非他们也卷进了崔家尸骨案里,王爷挨了板子,还被告知三年后前往封地...... 他们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夹着尾巴做人。 楚王妃思虑再三,还是来到了宋惜灵的院子。 “母妃,我给您跳一遍您替女儿掌掌眼。”宋惜灵见楚王妃来了,笑着开口说道。 可楚王妃却伸手握住了宋惜灵的手,“好孩子,这次魁首大赛......我们不用非要争那魁首之位。” “母妃,我不懂。” 宋惜灵眼眶泛着晶莹,双腿还在隐隐发麻。 “这次大越公主也参加了魁首大赛,若是你既赢了宋时欢又赢了大越公主......就会被秦王府和大越同时记恨,你父王的意思是,此次比赛藏拙更合适。” 宋惜灵的情绪瞬间崩溃。 “魁首大赛比的就是一个公允,若女儿获胜,旁人也只会觉得女儿为大祁争光,现在哪个大祁有机会参赛的女子不是在卯足劲儿准备?”宋惜灵大声控诉着,“被大越公主记恨算什么?大伯和大姐的心性开阔又怎会记恨我?” “这是你父王的意思......” “你们太过分了!”宋惜灵指着身上的舞衣,“之前您逼着我练舞,说是为我好,现在到了我能争个好名声的时候,又让我藏拙,这到底是为了你们好,还是为了我好?” 身上的舞衣被撕扯下来,宋惜灵一路哭着跑回了屋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像大伯那样的父王? 楚王妃看着地上的舞衣,也失声哭了起来。 ...... 而此时的秦王府则一派祥和。 “魁首大赛分为两场,第一场为四书五经。”沈清平朗声道,“这一场的考官有六人,我爹、女学院长和一位夫子,另外三个是大越的人。” “第二场是琴棋书画,第一场排名前十的学子才有资格进入第二场,每人择其中一样参赛,考官......二十人,均为有名的雅士,仅三个是大越的人。”沈清平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时欢,“我也在这二十人之列。” 沈清平激动不已,如今那群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高超的琴艺。 宋时欢闻言扬起了眉梢,“二十人里面只有三个大越的人?” “他们只有这三个可堪一用的人。”宋裕补充道,“不然就以容晟那比针尖还小的心眼,如何能肯?” “阿欢,你到时可要狠狠杀一杀大越的威风。” 宋时欢笑眯了眼,“父王有令,阿欢不敢不从。” 时间一闪而过,转瞬便到了魁首大赛的第一场比试。 比试设在女学里,所有参赛的学子都坐在桌案前,埋头答着试题。 几位考官则在另一间屋子里等候,他们要在考试结束后即刻开始各自批阅试卷,对每份试卷给出评分。 最终会根据所有考官的评分,来确定进入第二场比试的人员。 并在今日公布人员名单。 女学外面早已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打定主意要等到名单公布才肯离开。 宋裕则在马车里闭眼假寐。 “王爷看来是对郡主极有信心。”沈清平看着把书盖在脸上假寐的宋裕,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你且看吧,一会儿公布名单,阿欢必定是榜首。” 沈清平也深表赞同。 ...... 试题对于宋时欢而言几乎是没有任何难度,尤其是那几道策论,宋时欢仅用了八分力气来作答。 容兰也以极快的速度答题。 香烛燃尽,所有的试卷都被封好名字交到了六位考官手里。 直到夕阳西下之时,女学的大门方才缓缓打开。 可无论是沈明文还是女学院长,脸上都是一副憋屈至极的表情。 “现在公布进入第二场比试的人员名单。”女学院长拿着名单的手都气的发抖。 “第一名,大越公主。” 人群顿时便开始哄乱了起来。 “第二名,三郡主。” ...... 直到念到第九名,都没听到宋时欢的名字。 宋裕的眼神变了,瞬间冲出了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女学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十名,福安郡主。” 第141章 有狗!大越玩阴的 “第二场比试将于后日举行,本次比试结果已公布完毕。” 沈清平死死拉着想要冲上去的宋裕,自己却大声开口:“光有个名单可不够,我们得瞧瞧六位考官的打分情况。” 看他家老头子的脸色,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听到这话,大越的三位考官脸色变了变。 周围围着的百姓瞬间也纷纷响应着沈清平的话,“对啊,我们要看六位考官的打分情况。” 见情况有些控制不住,其中一位大越的官员冲着女学院长开口,“在大越,可从未公布过名单之外的东西。” “可现在是在大祁。” 女学院长冷着脸开口,“我们六人本着公允的态度各自打分,打分情况自然可以公之于众,难道说,你们心里有鬼?” “批阅试卷之前我们特地问过你,是你告诉我们只会公布名单。”另一位大越考官涨红着脸,“你身为大祁女学院长,竟然也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又能如何?” 眼看女学院长和大越的三位官员针锋相对,女学内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咦,为何有三位考官都给我判了零分?” 瞬间,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更甚先前几倍的愤怒。 只见宋时欢眼底满是寒意,手里拿着六张宣纸,“我对比试结果有异议,提出了复核的要求。” “一看才发现我竟得了三个零分,而大越公主,则得了三个满分。” 宋裕此刻的熊熊怒火再也按耐不住,“来人,去把郡主手里的打分情况张贴在那面墙上,记得标上考官是谁,让所有人都看看。” 六张纸被张贴出来,还有对应的考官姓名也被特地用朱笔写在了纸上。 众人纷纷涌向张贴的墙面,待看到打分情况后,所有人都怒目看着三位大越考官。 “堂堂大越,竟然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有些浑不吝的百姓冲着大越三位官员的方向啐唾沫,“我大祁的三个考官公允对待你们公主,而你们竟然给我们郡主判零分,我呸。” “把你们的二皇子叫来,让他给我们郡主一个交代。” 容兰见状压根就不敢踏出女学的大门,暗处大越的护卫急匆匆的朝着驿站而去。 容晟闻言又急又气,他从未跟那三个蠢蛋下过这样的命令。 对上宋时欢的视线时,容晟竟有些浑身发寒。 “之前赏菊宴上,大越公主污蔑我父王弄虚作假,看来是因为大越有弄虚作假的惯例,所以才会平白无故的泼人脏水。” 宋时欢紧紧盯着容晟,“我要求把这三人剔除,重新计算本次比试的成绩,并且他们三个不得参与下一场比试的评判,二皇子觉得呢?” “这是自然,此次是我大越不对,待回大越后一定会惩治这几人。” 纵使容晟竭力弥补,可此刻百姓们对于大越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把三人剔除,仅算大祁三位考官的打分情况后,名单上的顺序变了。 宋时欢成了第一。 而容兰则成了第十。 这样的巧合更像是上天给了大越一巴掌,容晟脸色黑的犹如锅炭,带着几人便离开了女学。 ...... 驿站。 三位官员跪在地上,容晟一人给了一脚。 “糊涂,你们竟然会蠢到这种地步,真是可笑。”就这还是他倚重的朝臣,第一次,容晟对自己的势力开始有了怀疑。 “二皇子恕罪啊,实在是今日一早去女学的路上公主下的命令,臣等来不及同您禀告。” 三位官员可是直喊冤屈。 他们如何不知这样的手段虽胜算很大,但却也极险。 容晟闻言险些给气笑了,直接踹开了容兰的屋门。 “容兰,看来平日里是我们太骄纵你了,把你养成了这样不管不顾的蠢样子。” “二哥,你竟然这样骂我?”第一次被容晟指着鼻子骂,容兰心里本来还有的几分愧疚瞬间消失不见,“若非他们三个能拦着不公示打分情况,大家只会觉得我大越的公主更为出众。” 怒极之下,容晟扬起了右手。 “二哥竟然还想打我,来,朝着这里打?” 看着容兰这副模样,容晟无力的垂下了手。 “容兰,就算你和秦王的婚事不成,也不能得罪了福安郡主,你明白吗?”容晟眼底尽是疲惫,“若是得罪了她,休怪我不顾兄妹之情。” 望着容晟离开的背影,容兰眼中满是恨意。 区区一个野丫头罢了,能影响得了什么? ...... 这件事情迅速在大祁境内传的沸沸扬扬,宫里却迟迟不见任何动静,只有宋裕进宫了一趟,但具体说了什么众人也不得而知。 两日后,第二场比试开始。 这次的比试设在女学外,所有的表演百姓们都能看得到。 听说宋时欢善琴,容兰也故意选了抚琴,觉得宋时欢不过一个十岁娃娃,能把琴音弹准就不错了。 容兰的表演在宋时欢之前,只见容兰刚坐在古琴旁,便飞来了一只雀儿盘旋在容兰头顶。 下一秒,一坨白物便吧嗒一下落在了容兰的脑门儿上。 看起来滑稽极了。 容兰立刻尖叫了起来,唤着婢女带她去更衣,而那只雀儿则又慢悠悠的飞往了天际。 “公主若是在此刻离席,那只能判你缺席了。”沈清平笑眯眯的开口,“公主自己选择吧。” 容兰急的脸都红了,但却也只能再次坐下抚琴。 一曲终了,琴声在沈清平看来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更别提中间还弹错了几个音。 只见沈清平脸上一副无比纠结的模样,甚至还摇了摇头,而后很是慎重的拿起了笔。 在纸上圈了一个大大的零。 第142章 小小魁首!拿下 接下来的比试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直到宋时欢出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经过前几天的比试,他们对于福安郡主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虽然不知为何女学并未张贴出福安郡主的答卷,可考官们都是学富五车,选出来的榜首自然是胸有锦绣。 宋时欢依旧是一身红裙,如同热烈的骄阳。 铮—— 宋时欢的双手微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琴音传来,不同于之前的破阵曲那般昂扬。 这一次,宋时欢弹奏的是一首古曲。 琴音庄严悠扬,似是有人在敲打青铜古钟,诉说着古老的文明。 所有人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言行不敢有丝毫的倦怠。 一曲终了,一阵微风拂过,宋时欢花苞头上的铃铛随风而响,恍惚间,竟像是九天之上的仙童。 沈清平率先站了起来,抚掌大赞。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接二连三的掌声响起,人群中的容晟看向宋时欢的目光也更加热切,果然是福运极旺之人。 就连折返回来的容兰也惊的待在了原地,一个十岁的娃娃,怎么可能会弹奏出这样的曲子? 显然最终的结果已经毋庸置疑。 但为了保证公平,十七位考官的打分情况同样张贴了出来。 人们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当看到沈清平的打分情况后,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只有福安郡主给了满分。 其他人无论是大越公主,还是大祁其他人,一律给了零分。 “看我做甚?”沈清平挺直了腰杆,“在我心里只有好和不好,好就是满分,不好就是零分。” 沈清平的目光和宋时欢对上,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 她知道,夫子这是为了给她出气,所以索性把其他人都打了零分。 “最终的结果,魁首乃福安郡主——” 公布的声音刚落下,便听到了街巷处传来一阵哄闹声: “皇上来了,皇上亲自来了。” 明黄色的轿辇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皇祖父来啦。” 元祐帝亲自扶起了宋时欢,“朕笃定阿欢的水平定能夺得魁首,所以算着时间来祝贺阿欢,朕没来迟吧?” 在场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皇上在福安郡主面前,竟然是这样慈爱的吗? “皇祖父来的刚刚好。”宋时欢歪着脑袋,“阿欢拿到了魁首,给皇祖父也争光了。” “好好好!” 元祐帝连道三个好,伸手取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亲手系在了宋时欢的腰间,“这是朕给阿欢的贺礼。” 天子的贴身玉佩! 混杂在人群里的楚王府眼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 宋时欢夺得魁首,宋裕乐的直接下令在秦王府外摆上三天的流水宴,来者不拒。 好酒好菜都上了桌,来秦王府外沾喜气的百姓们也都自发的带了些东西,或是鸡蛋,亦或是菜叶子。 除此之外,宋裕还命令秦王府名下所有的铺子,把售卖的东西降价三日,要与百姓们同庆。 一时间,百姓中关于宋时欢的讨论达到了峰值。 加上宋时欢的胜利也代表着大越公主的落败,因而大祁背心没有一个不赞叹福安郡主的聪慧。 对于大祁的自豪感也成倍增加。 “本王有十几年都没有像今日这样激动了。”宋裕穿的一丝不苟,“当日生辰宴上阿欢选中本王,本王还在暗喜能让宋翎吃瘪,没曾想,竟是得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 “父皇有那么多孙辈,哪一个有本王的阿欢这般优秀?” 宋裕激动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沈清平的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他......他也激动啊。 “身为阿欢的父王,本王无论如何也不能拖阿欢的后腿。” 宋裕拍了拍大腿。 “待到来年,本王一定要在科举上作出一番成绩!” 宋裕胸中满是斗志,抱起书便看的入了迷。 而此时,楚王府。 听着如今秦王府的风光,还有宋时欢是如何的被人称赞,楚王和楚王妃脸色难看,而宋惜灵却面无表情。 “无碍,这个时候韬光养晦才是正确的选择。”楚王开口自我安慰道。 宋惜灵嗤笑出声。 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便离开了屋子。 屋内,楚王妃忧心忡忡,“此次我们让惜灵主动放弃第二场的比试,怕是这孩子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了。” 楚王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也听到了,宋时欢的表演是无法超越的,既如此,不如不去丢这个人。” 听到身后传出的声音。 宋惜灵眼角划过了一抹眼泪。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 皇宫,御花园。 “我这小妹性子虽顽劣了些,但心性不坏。”容晟和元祐帝一起在御花园散步,容晟再次提及了和亲之事,“我也看得出,秦王殿下也是性情中人,他们两个未必不是一对佳偶。” “二皇子,朕也就开口直说了。” 元祐帝的语气让容晟心里一沉。 下一秒,就听到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朕并不觉得秦王和你们大越的公主相配。” “朕从始至终都没同意这桩婚事。” “大越和大祁百年来都多有和亲之举,意在加深两国邦交,此行百利而无一害。”容晟还不死心的继续开口。 元祐帝见状眼底开始染上几分不耐,这容晟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跟大越和亲的是前朝,并非朕的大祁。” 元祐帝直直的看向容晟,“朕打心底里觉得,若是诚心交好,不必需要和亲来维持,若是并非诚心,纵然和亲也难以维系。” “既如此,那我们就也不再强求了。” 容晟一副遗憾的模样,心里也清楚容兰和宋裕的婚事是成不了了。 可福安郡主......可是能拔出凌霄剑之人。 思虑在山,容晟还是选择了开口,“若是秦王不愿同大越和亲,那福安郡主可以考虑......” 容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元祐帝的脸色彻底变了。 于是接下来的字一个都说不出口。 第143章 你们惹到的是,大祁最强对抗路父子 “二皇子,朕没听懂你的意思。” 提到宋时欢,元祐帝身上的寒气不住的往外冒,就连一旁伺候的吴奇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大越二皇子还真是不要命了,连福安郡主的主意都敢打。 容晟心里也直打鼓,但为了那则皇家秘闻,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福安郡主若是喜欢大越,我们大越也时刻欢迎郡主。” “若是朕记得不错,你父皇膝下有八个皇子,最小的也都娶妻生子了,你要朕的阿欢去你们大越,打算如何安置她?” 熟悉的人已经知晓这是元祐帝发怒前的语气。 但容晟还以为是有戏。 忙不迭的再次开口,“我府上的嫡长子和福安郡主年纪相仿,若是福安郡主能看得上,我保证,那小子这辈子后院里只有福安郡主一个人。” 为了把宋时欢招揽到自己麾下,容晟也是直接替儿子斩断了其他情缘。 只见元祐帝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话音一转: “阿欢的事情还得她父王做主,朕这个当祖父的,也不好直接越过她父王。” 元祐帝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了容晟一眼,“你若是实在有心,就去她父王那里碰碰运气。” 容晟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看来大祁皇帝是不反对福安郡主和亲大越的。 ...... 宋裕被急召进宫。 没一会儿,紫宸殿里便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殿外的吴奇心肝都在乱颤。 殿内。 宋裕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容晟算个狗屁,敢打阿欢的主意。” 边说,宋裕边喘着粗气,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家阿欢才十岁,就被人惦记上了。 这跟要他的命有何区别? 元祐帝也气的不行,开口便是简单粗暴的批判,“朕看那容晟像是脖子上顶了个夜壶一般,还他的儿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一个草根出身的皇帝和一个纨绔出身的王爷。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着,骂得容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父皇,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大越,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宋裕咬牙切齿的开口,不把容晟搞得臭名远扬,他宋裕就枉为人父! “朕告诉容晟阿欢的婚事要你来做主,所以他大抵会去找你。”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裕儿,到时你且吊着他,然后带他把那拈花惹草,斗鸡斗蛐蛐的事儿都做一遍。” 老皇帝出手,一下手便是朝着人的死穴。 “给他戴个纨绔的帽子,并把消息传至大越。” 宋裕反应了过来,朝着元祐帝点了点头。 此刻大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候,若是在此时传出容晟纨绔的真面目,几乎是会直接断了容晟夺嫡的希望。 而这一切,只因为容晟那一句想要替儿子求娶福安郡主。 ...... 正如元祐帝所料,次日容晟便登上了秦王府的大门。 此时的宋时欢正在练剑,且手里拿着的正是凌霄剑。 剑风凌厉,几招下来便有几片树叶碎成了两半。 “王爷,郡主,大越二皇子来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知道了。” “父王,容晟来咱们府上做甚?” 宋裕并未把容晟替儿子求娶的事情告诉宋时欢,只觉得这些话会污了宋时欢的耳朵。 于是,宋裕嘴角扬起了牵强的笑意,“兴许是为了容兰而来,本王去看看便是。” 说罢,便带着六喜离开了院子。 宋时欢看着宋裕反常的模样,眉心微皱,“迎春,找个机会问问六喜是什么情况。” 前院。 容晟见到宋裕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明明是年纪相仿的两人,容晟的气场却无端落了下风。 “二皇子今日来本王府上,有何贵干?” 容晟又把想要求娶的事情说了一遍,边说边观察着宋裕的反应,见宋裕并未有明显的抗拒之色,容晟心里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不一口反对,那就还有事成的希望。 可宋裕却并未直接回应容晟的话,反而是笑眯眯的开口,“阿欢是本王的掌上明珠,本王也只会把她嫁去和本王投缘的人家,可本王同二皇子私交不深,不知道你我是否投缘啊。” 宋裕脸色未变,至于最后投不投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容晟闻言立刻开口,“只要王爷愿意,之后几日就算是陪王爷同进同出我也愿意。” “如此自是极好,本王也能判断你我是否投缘。” 宋裕站了起来,“那咱们就走吧。” 容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被宋裕带到了迎春楼。 ...... 感受到周围的女子都在靠近自己,容晟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若是让几个兄弟知晓他逛青楼...... 一想到这里,容晟就有些坐不住,起身便想要离开。 却被宋裕一把拉住,“本王素来最爱这迎春楼里的姑娘,怎么二皇子不喜欢?” “喜欢。” 容晟咬着后槽牙开口。 心里拼命想着有什么借口能把此事盖过去。 可容晟没想到的是,刚出了迎春楼,宋裕便又把他带到了斗鸡的地方,还给了他一袋子银子让他下注。 “本王这双眼睛十赌九赢,来,让本王看看二皇子的本事。” 压根就没斗过鸡的容晟彻底懵圈了。 之后的几日,宋裕又带着容晟把所有纨绔子弟该干的事情哦度干了个遍。 为了能与宋裕投缘,进而让自己的儿子娶到宋时欢,容晟都捏着鼻子认了。 五日后。 京中莫名传出了大越二皇子是纨绔的传言,真是百姓们还开始担心容晟把好不容易走到正道的宋裕给再次带入歧途。 传言越传越离谱,传播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直冲大越的境内而去。 得知这一消息的容晟怒火攻心。 但一想到宋时欢,容晟只得摁下所有的烦躁,再次站在宋裕面前,扬着笑脸: “秦王,这几日你我同进同出,可算是投缘?” 只见宋裕完全翻脸不认人,冷笑出声: “本王跟你可半点都不投缘。” 第144章 容晟被打,宋裕是个女儿奴 “你耍我?” 容晟意识到了宋裕是在戏耍他,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本王哪里戏耍你了?”宋裕双手环抱,眼中闪着寒光,“你虽与本王同进同出,但斗鸡也不会,斗蛐蛐也不会,连逛个迎春楼都战战兢兢,本王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畏首畏尾之辈。” “你是大祁秦王,我是大越二皇子,论起身份尊卑,你也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宋裕毫不留情的话撕下了容晟伪装出来的温和,“宋裕,你这样戏耍我,就不怕影响两国邦交?” “你都开始打本王女儿的主意了,本王没弄死你已经是本王好脾气了。” 容晟目光骤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爷。 身份尊贵之人哪个说话不是面子上和和气气的,可眼前的秦王却好像丝毫不顾及情面一样。 容晟气的吹鼻子瞪眼,却也不知该如何回怼。 只得气呼呼的离开了秦王府。 屏风后,沈清平缓缓走了出来,“王爷,如今关于容晟的传言已经传到了大越,想必过几日他就要辞行了。” 只见宋裕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等他辞行之时,本王会再送给他一份大礼。” 另一边,容晟离开秦王府后,越想越觉得不忿,直接命人朝着皇宫而去。 紫宸殿外,吴奇笑眯眯的挡在了容晟面前。 “二皇子,皇上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们皇上。”容晟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暴起,秦王戏耍他,大祁皇帝不见他,难不成这父子两人是串通好的? “皇上的龙体最重要,恕奴才无法为您通禀。” 之后几日,容晟每次来紫宸殿都吃了闭门羹。 眼见传言愈演愈烈,大越已经派人传信让他尽快返回大越,容晟已经成了一头燥怒的困兽。 “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大越。” 容兰听到容晟的话,脸上扬起了几分欣喜,“二哥,我不用嫁给秦王了是吗?” “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 容晟的话让容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按照两国礼仪,容晟和容兰离开大祁之时大祁也理应设宴,可元祐帝一直称病,所以容晟和容兰离开的时候,竟只有一个礼部尚书相送,几个王爷一个都没有出现。 “大祁竟然如此轻视我们。”容兰气呼呼的开口。 马车里的容晟一言不发,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秦王宋裕....... 他记下了。 夜色降临之际,容晟一行人正准备寻一处客栈歇脚,可周围却突然有动静响起。 “兄弟伙们,这些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车队。”为首的人头上裹着布巾,朝着暗处吼道。 瞬间,暗处几十个身影朝着马车而去。 战况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容晟一行人每个脸上都挂了彩,当地的护卫才姗姗来迟。 “二皇子,您没事吧。” 此时的容晟有眼眶挨了一拳,模样看起来略显滑稽,声音似乎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本皇子无事。” 马车再次恢复了行驶。 而那些裹着头巾的人纷纷扯下头巾,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他们得回去向王爷复命呢。 ...... 容晟前脚刚走,元祐帝的身子立刻好了起来,就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紫宸殿。 “容晟那厮挨了好几拳,灰溜溜的离开大祁。”宋裕大笑出声,“真让人畅快。” “沈骁昨日也跟朕说,容晟的纨绔之名已经快传遍整个大越了,他现在自顾不暇,也顾不上向大祁讨要说法。”元祐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打他孙女的主意? 没把容晟弄死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父子两人弄死容晟的意愿达到了高度一致。 就在宋裕想要再次出口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皇上,平王府来人了。” 平王府? 元祐帝蹙了蹙眉,“把人叫进来。” 只见宋言峥的贴身小厮尤恩跪在地上,开口便是带着哭腔的声音,“皇上,平王突然昏迷不醒......王府里的大夫探脉后,说......说王爷快不行了。” 瞬间,整个紫宸殿内一片安静。 “吴奇,让梅知临去平王府看看,另外宫里也有一些药材,一并带去平王府吧。” 元祐帝的声音夹杂着叹息。 “父皇,那孩儿先告退了。” 宋裕朝着元祐帝行礼告退,心里也直犯嘀咕。 之前梅知临不是还说有治愈的可能性吗?怎么现在人就快不行了呢。 ...... 秦王府。 “自从郡主拿下魁首后,每日都有数不清的邀贴。”抱夏笑嘻嘻的开口,“大家都盼着您能赴宴呢。” “女学的课业繁杂,夫子那边也有不少策论要写。”宋时欢右手执笔,在纸上快速的写着,“那些帖子,帮我拒了便是。” 抱夏立刻点头称是。 “对了郡主,这几日为何不见您练凌霄剑?” 抱夏脸上闪过一抹困惑,前几日郡主还对凌霄剑爱不释手,为何这几日就把剑收拾起来了。 “我是怕这凌霄剑,我用不起。” 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六喜同她说了容晟想要替儿子求娶她的事情,她反复思量,唯一的问题只能是出在这凌霄剑上。 不过是一个机关设计罢了,竟能让容晟对自己如此重视? 就在宋时欢正在思考如何安置这凌霄剑之际,宋裕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宋时欢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父王回来了?” “阿欢,有一个大消息。”宋裕忍不住开口道,“宋翎那厮,好像快要不行了。” “这么突然?” 宋时欢也惊的挑起了眉梢,“之前不是说只是中风比较严重吗?”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宋裕砸吧砸吧嘴,“过几日我们一起去平王府看看,不然朝中那群老御史又该参本王了。”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 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上辈子登基为帝的宋翎,这辈子这会儿就快要死了? 第145章 宋翎病危,父王带你回家 几日后,宋裕带着宋时欢来到了平王府。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楚王府和齐王府也选择了在这一日来平王府探望宋翎。 宋翎的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 “梅太医怎么说?”率先开口的是楚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平王府的几个孩子都站在一旁,各个都是眼眶泛红。 申桦儿坐在床边,双眼哭的红肿,如同核桃一般。 任谁见了都觉得宋翎有福气,得了一个贤妻和一群孝顺孩子。 唯独平王侧妃没有出现。 “梅太医也说没有法子。”申桦儿哭着开口,“我们王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床上的宋翎面容扭曲,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不清话。 双手还不住的朝着人群伸着,似乎是想抓紧什么。 之前为了对付宋时欢,他们给宋翎服下的药......还是到了反噬的时候。 为了不让梅知临察觉到药物的存在,他们生生的又拖了小半个月,才把宋翎病危的消息传了出去。 所以此刻的宋翎,已经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二哥还这么年轻......”楚王想要去握住宋翎的手,可却被宋翎躲开,楚王脸上的悲痛之色都差点维持不住。 齐王见状也往前走了几步,“二哥,我是老四,你放心,几个侄儿我们一定会照顾的好好地。” 可宋翎依旧是躲开了齐王伸出来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看向宋裕,还有身后的宋时欢。 “啊啊啊啊咿呀——” 宋翎使出所有的力气扭转了脖子侧过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宋时欢。 眼泪自宋翎眼角滑落,他恨啊。 这几日他听到言峥说阿欢拿了魁首,还拔出了凌霄剑,这样聪明的孩子,本来应该是他的。 可他有眼无珠,把阿欢推给了别人。 若是能紧紧握着阿欢的手,阿欢身上的福气会不会治好他?他还不想死。 “二弟,你莫要吓到我女儿了。” 宋裕一个箭步挡在了宋时欢面前,把宋时欢挡的严丝合缝,顿时,宋翎的反应更加强烈了。 “大伯,阿欢到底也是父王的女儿,如今父王这副样子,您就让父王多看阿欢几眼,算侄儿求您了。”宋言朝直接冲着宋裕跪了下来。 “阿欢,之前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祈求你能原谅我们,只求你往前走几步,离父王近一些好不好?” 宋言明也跟着跪了下来。 竟是都想用孝悌之道来压着宋裕和宋时欢。 “大哥,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二弟吧。”楚王和齐王也跟着帮腔,宋裕脸色越来越差,但却依旧死死护着宋时欢。 就在宋裕已经忍不住即将发怒的时候。 一道哭声从身后响起,“父王,我害怕,你带我回家。” 宋裕刚一转身,宋时欢便扑进了宋裕的怀里。 “平王府的人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野丫头,要把我送到皇觉寺。” 宋时欢的话一出口,平王府的人脸色变了,尤其是还跪在地上的宋言朝和宋言明,毕竟宋时欢所说的话,就是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二叔是不是想要打我?”宋时欢哭的泪眼婆娑,“二叔一直瞪着我,看起来好凶。” “阿欢不怕,父王这就带你回家。” 说罢,宋裕连看都没在看周围人一眼,伸手捂着宋时欢的眼睛,把宋时欢带出了屋子。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这......阿欢到底是个娃娃,二哥你也别跟小孩子计较。”楚王只能开口打着圆场。 宋翎意识到宋时欢将要离开时,整个人都开始挣扎了起来。 可嘴里却说不清楚话,他说不出来让阿欢别走。 双手再次重重的砸向床面,宋翎双眼死死的盯着宋时欢的背影。 福星没了。 所以东宫也没了。 ...... 当晚,宋翎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梦里他登基为帝,惜颜还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而宋时欢,则并未选宋裕为父,而是在东宫里任由他们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登基当日,惜颜把宋时欢推进了湖里。 太监匆匆把情况禀告给他,还告诉他惜颜不许其他人下水救人。 梦境之外的宋翎着急的不行,阿欢是福星,若是阿欢死了,那他的皇位又如何能稳?可他却无法阻止梦里的事态发展。 只见梦里的他丝毫不在意宋时欢的死活,连头都没抬的开口,“朕的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蠢货! 宋翎看着梦里的自己,只觉得蠢的可笑。 梦里,太监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再次开口劝阻。 一个时辰后,有宫人匆匆来报。 “皇上,秦王下水把宋......宋时欢的尸体打捞上来,说是要葬入皇陵。” 宋惜颜曾下令宫里所有人都要直呼宋时欢的名字,把宋时欢当作最末等的奴婢一样羞辱。 黄袍加身的宋翎一听便怒了,“他自身都难保,还去顾及别人。” 一抹阴翳划过双眼,宋翎冲着身边的太监摆了摆手,“既如此,就让他们一起葬入皇陵吧,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一个一生不曾娶妻没有孩子,一个是他不要的污点。 宋翎恶毒的想着,正好能凑成一对父女呢。 次日,宋裕便被他下旨赐死。 脑海里的画面在此刻中断,宋翎猛的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方才宋裕断气的画面让宋翎又惊又惧。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更巧合的是,现实中,阿欢真的选了宋裕为父。 汗水从宋翎的额头上沁出,宋翎只觉得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父王,您为何要这样待我?” 一道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宋翎双手死死的攥着棉被,这道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父王,这湖水好冷,您为何不许旁人打捞我?” 是梦里的阿欢! 宋翎双眼开始充斥着血色,整个人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秦王打捞我有何错,您为何要不顾血脉亲情把他也杀了?” “我恨你!” “若是有来生,我要选秦王为父!” 声音落下的瞬息,宋翎断了气。 第146章 宋翎就这么死了 屋外伺候的奴才听到动静后进屋子探查情况,却发现宋翎已经没有了呼吸。 几息后,整个平王府灯火通明。 “王妃娘娘,还是尽快让人进宫报丧吧......” 大夫颤颤巍巍的开口,他来的时候,平王殿下的手都已经凉了,本以为还能再撑几日,怎么这么快人就没了。 申桦儿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吩咐宋言峥亲自进宫去给元祐帝报丧,又看向其他几个孩子,“都快去把孝衣换上,无论谁来,都要哭的伤心些,知道吗?” 宋言朝几人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听到申桦儿的话便连连点头。 “我......我去找侧妃,你们若是害怕,就先到院子里等着。” 申桦儿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宋言朝和宋言明紧跟着申桦儿离开了屋子,唯有宋惜颜,呆呆的走到宋翎面前跪了下来。 “父王。” 可这一次,床上的宋翎无法再回应她了。 泪水连成了线,宋惜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论先前她是如何的算计,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父王的离去对她而言就如同天塌了无异。 申桦儿这个嫡母会善待她吗? 亦或是三个哥哥会善待她? ...... 俪园。 听到宋翎死了的消息,侧妃常氏手里佛珠尽数散落到了地上。 “我知侧妃和王爷情谊深厚,侧妃还是去看看王爷吧。”申桦儿叹了口气,“后续的葬礼,我也可以让侧妃一并操持。” 只见常氏怔愣了几瞬,而后痴痴的笑了。 报应,全都是报应。 “侧妃?”看着常氏这副古怪的模样,申桦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王爷的身后事理应由王妃操持,我就不凑过去了。” “侧妃难道连王爷的最后一面都不愿见吗?”申桦儿音调都抬高了几分。 “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理不清,索性不再相见。” 侧妃眼神空洞,那么多年的情爱是假的,曾经的许诺也是假的。 她不愿再见到这个男人,哪怕他死了。 申桦儿走出俪园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匾额上的俪园两个字, 眼中闪过了一抹嘲弄。 搬来平王府的时候,王爷亲自下令侧妃居住的院子仍叫俪园, 这匾额......也是特地命人从东宫带过来的。 一切如旧。 只是好像一切也都变了。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着。 “朕一会儿去看看你父王。” “皇祖父,孙儿以后就是没有父王的孩子了。”宋言峥鼻涕和眼泪一并流了下来,“还有二弟和三弟,还有惜颜,皇祖父,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宋言峥打定主意要用眼泪来为平王府争取些利益。 宋言峥的哭声让元祐帝心脏揪着生疼,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里也难受。 “皇祖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元祐帝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心脏的不适稍微消散了些许。 只见宋时欢一路小跑跑进殿内,在元祐帝面前站定,“皇祖父,您身子没有不舒服吧?我和父王接到消息就立刻进宫了,您莫要太过悲伤,二叔也不愿见您为了他伤了身子。” 宋裕也紧跟着走进了殿内,一双星目紧紧盯着元祐帝。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这才放松了身子,“你们有心了,朕...... 朕想去平王府看看。” “我和父王陪皇祖父一起去。” 宋裕和宋时欢的出现打断了宋言峥的好事,元祐帝被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离开大殿,竟是把宋言峥忘在了脑后。 一抹寒意划过宋时欢的眼底,想利用宋翎的死捞一些好处,门都没有! 此时的平王府已经挂上了白布,来往路人都不敢抬头,纷纷快速经过。 “皇上驾到——” 吴奇的声音响起,平王府里便涌出了一大群身着孝衣的人。 元祐帝无力的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宋翎的院子而去。 看到宋翎的模样,元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眼前还浮现出了当日宋翎质问他不公的模样。 “行了,到了那边记得给你嫡母磕几个头,她心善,想必就不会过多苛责你。”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言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父王人都已经没了,皇祖父想起的竟还是父王的罪过。 果然,皇祖父的心永远都偏在秦王府。 宋时欢面上的表情始终平平,不见有任何的波动。 看完宋翎后,元祐帝又看向几个孩子,“你们这几日好好给你们父王守灵,夜里也要守着,莫要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说罢,元祐帝便离开了平王府。 一些宋言峥期待的“补偿”一概都不曾发生。 平王府的灵堂已经搭了起来,朝中官员们都来平王府为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上香。 宋言峥几人身着孝衣在一旁哭灵,哭的让人都心生怜惜。 几乎每位从平王府走出来的官员都忍不住摇头,都要叹上一句造化弄人。 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御史皱着眉头走出了平王府。 “老耿,你说福安郡主是否也该在平王府守灵?”一位姓韩的御史斟酌着开口,“毕竟福安郡主是平王之女。” 耿御史也点了点头,“大祁的礼数不可废,明日早朝,你我便提醒皇上一番。” “但福安郡主在族谱上......已经不是平王之女了。” 另外一位御史面色担忧,他怕此事一旦被提出,就不会轻易善了。 “昔日庄王以养子身份继位,冒朝中半数朝臣的反对坚持尊称亲父为太上皇,可见血脉之亲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耿御史甩了甩衣袖,“不过是守几日灵,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几位御史达成一致后,方才各自打道回府。 而此时还在府里埋头苦读的宋裕完全没想到即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直到次日早朝。 当宋裕听到几位御史振振有词的言论时,整个人浑身都冒着一股子冷气。 “耿御史的意思是,要让本王的女儿跪在平王府,为平王守灵?” 第147章 要本王的女儿给宋翎守灵? “让本王的女儿给别人披麻戴孝?”宋裕目光紧紧锁着耿御史,“耿御史是想诅咒本王死了不成?” “臣不敢。” 耿御史老腿一抖,跪了下来。 “皇上,臣绝无秦王殿下所说之心。”耿御史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这秦王殿下的反应怎么会如此之大...... “福安郡主虽在族谱上是秦王殿下之女,可终究是平王的骨血,若不去守灵,岂非让人指摘薄情?”耿御史言辞恳切,“郡主年幼或许不知要害,臣作为御史,理应提出此事。” “臣复议。”昨日同耿御史商议好的其他几个御史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一时间,朝堂上其他的朝臣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耿御史,本王看你是年纪大了,所以人也糊涂了。”宋裕大步走到耿御史面前,“当初是平王府不要阿欢的,而你现在却要逼着阿欢去给曾经抛弃过她的人守灵,好没道理。” 高位上的元祐帝看向这群御史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善。 他养这群御史是要为朝堂清查弊端,可不是要让这些人整日给他找不自在的。 “昨日阿欢已经去平王府上过香,尽了作为侄女应尽之礼,若是还有人打阿欢的主意,去费尽心思的挑阿欢的不是。”宋裕冷哼出声,“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要想让阿欢去平王府守灵,除非本王死了。” 宋裕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着。 两方对峙之时,元祐帝冷冷开口,“难道朝中是没有别的要事可议了吗?” 一句话,几位御史便不再敢继续方才的话题。 ...... 本以为守灵之事搁置着搁置便会作罢,孰料,当宋裕在秦王府门口看到身着孝衣的宋言朝和宋言明时,整张脸都黑成了锅炭。 事情彻底闹大了。 “前几日父王重病之时,就费力的伸出双手想要拉着阿欢。”宋言朝哭的泣不成声,“父王心里对于阿欢是惦念着的,我们不求别的,只求阿欢能和我们一起守灵一日,也算是还了父王的生恩。” 宋言明搀扶着宋言朝,脸上也是一片悲戚。 他们两人是得了申桦儿的授意来秦王府的,如今平王府没了真正的男主人,日后他们何去何从都未可知。 而秦王府如日中天,所以他们要和秦王府扯上关系。 宋时欢,就是最好的纽带。 只要宋时欢愿意去守灵,就意味着承认了父王的生恩,日后他们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需用父王为筏子来秦王府求便是。 “阿欢,算二哥求你了。” 三喜挡在府门口,宋言朝和宋言明闹出来的动静吸引来了大批的百姓,可这一次,百姓们没有跟着宋言朝和宋言明对秦王府指指点点。 “听说当时是平王府的人不肯认下福安郡主,还要把福安郡主送到皇觉寺呢。”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可不是,当时的福安郡主可怜的哟。”另外一道声音接着响起,“我娘家侄女是在宫里当差的,她说当时郡主瘦的像猫儿一样,身量比寻常十岁孩子矮半个头呢。” “秦王殿下心善,把郡主带回王府养着,现在郡主还赢了那劳什子大越公主,给咱们狠狠争脸。”一个老妇人瞪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眼,“平王殿下的事,郡主不去守灵是本分,去守灵是情分,何苦逼着我们郡主。” 见百姓们没有如同预料之中一样站在平王府这边,宋言朝和宋言明傻了眼。 这群人现在怎么都向着宋时欢说话。 下一秒,宋裕直接拎起了宋言明的衣领,“你们不在平王府守孝,跑本王的秦王府哭什么?” “本王一没死,二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 宋言朝的眼泪一顿,“大伯何苦要说这样的话来挖苦我们兄弟两人,我们不过是想最后在为父王尽尽心。” 宋裕气笑了。 怒气已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六喜,给本王拿个鸡毛帚出来。” 一炷香后,宋裕的衣袖都被撸起,右手拿着鸡毛帚,气势汹汹的朝着宋言朝和宋言明而来。 “让阿欢守灵,为你父王尽孝心,今日本王就把话跟你们说明白了。” “是谁在生辰宴上嫌弃阿欢,死活不肯认阿欢这个女儿?”伴随着鸡毛帚划破空气的声音,宋言朝发出了一阵冲天的哀嚎。 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们都纷纷后退了几步,生怕跟着遭殃。 “是谁刚一回京就来秦王府想打阿欢的脸?”又是一下,鸡毛帚打在了宋言明身上。 “是谁在女学里处处算计阿欢?” “是谁设计肉粥之事害我们父女两人?” “是谁在崔家尸骨案里煽风点火暗害阿欢?”...... 宋裕每说一句,鸡毛帚就重重的落在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身上,两人被打的根本顾不上别的,一个劲儿的四处逃窜。 身上的孝衣都在混乱中弄得脏兮兮的。 宋裕的话尽数落在了百姓的耳朵里,众人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视线多了几抹鄙夷。 暗算他们郡主!真是无耻! 耿御史几人在这个时候赶到,只见耿御史老当益壮,几步便挡在了宋裕面前,义正辞严的开口: “王爷,您怎可对亲弟弟的孤子下手!” “无论之前平王与郡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人死如灯灭,那些仇怨也该消散了。”耿御史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血脉是骗不了人的,若是郡主不去守灵,她能安心吗?” “本郡主很是安心。” 宋时欢踏出王府的府门,身后是一轮烈日,灼的耿御史眼睛有些发疼。 “我父王身强体壮,我却去给别人守灵,这才是真正的不孝。” 被一个十岁的娃娃反驳,耿御史老脸涨红。 “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郡主执意不为平王守灵,岂非让如今还康健的平王侧妃寒心?” 眼见宋裕手里的鸡毛帚已经快落到耿御史身上,人群响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平王侧妃在常玲儿的搀扶下走上前来: “耿御史,你管的太宽了。” 第148章 侧妃训子 “侧妃......” 看到常氏,耿御史的眼神骤缩,“侧妃娘娘,老夫提议让福安郡主守灵,也是敬重您的缘故,您为何要如此指责?” 常氏闻言嘴角浮起了一抹嘲讽。 “逼迫侄女为叔父守灵,我可不敢担不起您这份敬重。” “可平王乃是福安郡主的生父......”耿御史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开口。 “福安郡主和平王府的血脉亲缘早就断了,族谱上都写的一清二楚,难道耿御史是在蔑视皇家族谱?” 这句话,无论谁说的分量都不如常氏这个生母。 说罢,常氏便走到了宋言朝和宋言明面前。 “母妃......” 下一秒,两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宋言朝和宋言明脸上。 “谁让你们来秦王府的?”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已经懵圈了,半张侧脸被打的发麻。 就连宋裕也连忙护在了宋时欢面前,这常氏......莫不是被神仙附身了? “母妃,我和二哥是想来替父王了却最后的心愿。”宋言明眼眶已经红了,委屈的看着常氏。 母妃不帮他们便罢,竟然还帮着宋时欢这个外人。 好没道理。 “你父王的心愿?”常氏冷笑出声,“你父王生前不想要福安郡主这个女儿,他刚走你们便逆他的心意行事,我这个做生母的如何能坐视不理?” “宋言朝,宋言明,你们两人若还有半点孝心,从此以后就不要同秦王府有任何瓜葛。” 常氏眼中划过一抹疯狂,她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皇家丑闻,她讨不到半分好处。 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平王府的这些人像恶鬼一样缠着阿欢。 既然是她生的,那就得由她来亲自了结。 “还不回府?” 宋言朝和宋言明灰溜溜的离开了秦王府,常氏看向宋时欢的目光染上了极深的眷恋。 “今日是平王府失礼了,见谅。” ...... 沈府。 “爹,你说说耿老头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沈清平满腹牢骚,“竟然能想出让郡主去给平王守灵的法子,还有平王府的两个皇孙也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沈清平不停的嘟囔着着,嘴巴都干了也不见沈明文回应,沈清平见状探头过去,“爹,您有听到儿子的话吗?” 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脸出现在眼前,沈明文吓得心脏一跳。 “离老夫远点!” 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 沈清平见状瘪了瘪嘴,后退了几步。 “我问你,现在百姓们对此事的态度如何?是站在福安郡主这边,还是站在平王府那边?”沈明文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开口问道。 “当然是站在郡主这边了。” 沈清平连半分犹豫都不曾,脸上还有几分嘚瑟,“如今秦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不可同日而语。” 闻言,沈明文噌的站了起来。 “随老夫进宫一趟。” 这件事情正是秦王离京的好机会。 ...... 紫宸殿。 “皇上,臣斗胆一问,您打算让王爷以什么身份参加科举?” 科举制度森严,要让秦王殿下匿名科举,更得仔细打算。 “吉安府永宁县一乡绅家中的子弟,这样的身份不打眼。” 吉安府永宁县,是元祐帝和元后的祖籍之地。 元祐帝显然是早就思虑过此事。 让裕儿在这里科举,也不算坏了规矩。 “皇上,县试将于明年二月举行,随后四月便举行府试,依臣之见,皇上可借此次守灵之争,让王爷离京,待到府试结束再回京。” 沈明文的话让元祐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他的混账,要离京科举了? 元祐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只见沈明文正了正神色,跪了下来,“皇上,此次守灵之争看似容易摆平,但若是秦王日后......此事便会被耿御史之流不断地拿出来指摘,与其费力堵住这些人的嘴,不如顺势推舟,让秦王自愿提出回乡祭祖,敬告祖先平王病逝之事,此乃两全之法。” 秦王都为平王之事特地回乡祭祖,大家只会赞秦王有情有义,谁还能说秦王府半句不是? 可元祐帝却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沈明文,“沈卿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敢妄议储君之事。” 吓得一旁的沈清平都抖了抖。 “臣有私心,臣罪该万死。” 额头贴上地面,可沈明文心里却格外清楚,沈家就是皇上留来辅佐秦王的,若是沈家不全力支持秦王,那沈家的好日子才是到头了。 许久,一阵叹息声从沈明文头顶上响起,“那户部和兵部呢?” 只见沈明文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沈清平。 沈清平心里开始浮现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沈明文便开口说道:“若是皇上不嫌弃,犬子可替王爷守好户部和兵部,若有半分差池,犬子甘愿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 沈清平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 可元祐帝却大笑出声,“好一个以死谢罪,好一个沈卿,朕允了!” “沈清平,朕要你替秦王守好户部和兵部,你若是做到了,朕升你为正三品官员,你可愿意?” 三十多岁的正三品,在整个大祁官场上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沈清平激动的咽了咽口水,方才脖子间那股阴恻恻的感觉尽数被抛之脑后: “皇上,臣愿意。” 离开紫宸殿后,沈清平才彻底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事情,双腿一软。 “爹,我......我真的能做到吗?”沈清平苦笑着。 他这个人,怎么就改不掉贪的毛病呢。 “王爷如今最缺的,就是洗掉不学无术的名声。”沈明文看向远方,“十年寒窗落榜的比比皆是,王爷虽天赋极高,但也不能轻视科举。” 若是明年县试和府试不过,那就要再等一年。 一年又一年,何时是个头? “而你能做的,就是像颗钉子一样钉死在户部和兵部。” 沈清平衣袖下的双手渐渐开始握紧。 只听沈明文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这也是你的机会。” 第149章 争夺阿欢的抚养权 而此时的平王府。 常氏刚一回到王府,便被下人围了起来,申桦儿在几个嬷嬷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红着眼眶的宋言朝和宋言明。 竟是一副母子成仇的局面。 “来人,把侧妃关进俪园思过。”申桦儿面容刻薄,“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议论王爷,看来是本王妃平日里太过宽容你了。” 常玲儿一听便挡在了常氏面前,“母妃和父王之间的情分岂是你一个新来的能体会的,如今王爷尸骨未寒,你就忍不住要对母妃下手,父王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 “放肆!” 宋言峥的声音猛然响起,常玲儿吓得浑身一抖。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现在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确保梅香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常玲儿闻言脸色扭曲,她一个皇孙妃,整日都得守着一个贱婢的肚子,这是何道理! 正欲反驳之时,常氏有了动作。 “玲儿,回你的院子里去吧。”常氏看着眼前三个视她如仇敌的儿子,笑着拍了拍常玲儿的手。 而后才看向申桦儿,“一切都听王妃的吩咐。” 她这条命留着,就是为了看这群白眼狼的下场。 她有的是耐心。 当天晚上,平王府的正院里,宋言峥兄妹四人难得一起陪着申桦儿用膳。 “如今的形势你们也都看到了。”申桦儿眼中划过一抹精光,“王爷病逝,平王府的声誉一落千丈。” “我今日把话说开了,我申桦儿不是个认命的人,若你们同样不认命,就放下心中对我的芥蒂,我们拧成一股绳把这摊死水盘活。” 申桦儿话语间的野心让几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们还有逆转形势的机会吗? 最重要的是,父王死了,那平王府永远都不会有嫡出子女。 申桦儿和他们的的确确福祸相依。 见几人都不言语,申桦儿自顾自的继续开口: “秦王不学无术之名人尽皆知,言峥,你要用科举来重振平王府的声势,可以从这几日陆续来祭拜你父王的人里选一个不打眼的夫子,在你父王灵前相求,大抵不会轻易拒绝你。” “言朝和言明,等守灵过后我就会奏请父皇把你们送进军营历练,不能让军队全被秦王府掌控。” “至于惜颜......我会重新帮你,成为京中人人称赞的贵女。” 申桦儿的声音在几人脑海中回荡着,几息后,几人都站直了身子,朝着申桦儿鞠了一躬。 “一家人,无需多礼。” 申桦儿眼底深处尽是疯狂,命运弄人,竟然让她成了寡妇。 但那又怎样,平王府这么多皇孙,无论他日谁承袭皇位,她都是皇太后。 ...... 另一边。 沈清平出宫后便晕晕乎乎的来到了秦王府,把紫宸殿内元祐帝和沈明文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宋裕和宋时欢。 “算算时间,距离县试也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 宋时欢本也准备寻个机会问一问皇祖父关于父王的科举之事是如何打算的,没曾想沈大人想在她前面了。 “本王从小到大都没离开京城超过半个月呢。” 宋裕嘟囔着,唯一一次离京近十日,还是因为挨了板子故意气老头子的。 一想到要离开京城这么久,宋裕心里也涌现出了几分微妙的情绪。 沈清平看着完全没领悟到要点的父女两人,彻底忍不住咆哮道,“这件事情,我可是有掉脑袋的风险的。” 能不能给弱小无助的他一些来自心灵上的安慰? “夫子,您看了那么多折子,守户部和兵部简直是小菜一碟。”宋时欢眉眼弯弯,“夫子根本就不用担心。” “我还觉得夫子这几个月能立大功呢。” “真的吗?”沈清平被宋时欢这一番话说的又觉得自己行了。 “千真万确。”宋时欢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退一万步,若真出了什么岔子,秦王府的免死金牌给夫子便是。” 沈清平一个激动差点没嗝过去。 郡主果真是有义气。 谈话间,沈清平便拍着胸脯给宋裕和宋时欢保证,“放心,户部和兵部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沈清平走后,宋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手里的书许久都不曾翻动过。 “阿欢,我们进宫一趟吧。” 别说,他这心里还有些放心不下他家老头子。 ...... 紫宸殿。 父子两人遥相对望,眼中均闪过了几丝不舍。 “朕思来想去,你还是回吉安府科举最为稳妥。”元祐帝叹了口气,“二月和四月间隔短,你又得在县试和府试的节骨眼在朝中告假,朕怕有心人察觉。” 不像言峥,直接大摇大摆的参加科举。 “其实......你若是不想匿名参加科举,朕也不是丢不起这个脸......”元祐帝嘀咕道,这样这混账就不必离京了。 下一秒,宋裕的脑袋就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孩儿丢不起这个脸。” 悲伤的氛围顷刻间化为虚无。 “朕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说,朕也丢不起这个脸!”元祐帝也来劲了,父子两人谁也不让着谁。 一旁老实吃糕点的宋时欢把头缩的像鸵鸟一般,生怕被元祐帝和宋裕注意到。 可天不遂人愿。 元祐帝的视线瞄到了对着糕点双眼发光的宋时欢。 顿时一抹灵光出现在元祐帝眼前,气人的混账滚蛋了,把乖巧可人的孙女儿留下来陪他,岂不更好? 思及此,元祐帝清了清嗓子,“你择日启程吧,你走的这几个月,朕会帮你照顾好阿欢,你只管安心科举便是。” 元祐帝端的一副慈父的模样。 宋裕直接被元祐帝这句话给弄炸了。 “阿欢是我的女儿,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去吉安府。” “你这一趟是要参加科举,等于是要去吃苦的,你带着阿欢吃苦,安的什么心思?”元祐帝指着宋裕开口。 竖子! 敢跟他这个堂堂天子抢孩子! 第150章 人人都称秦王贤德,唯独肚子里没墨 父子两人谁也不让着谁,殿内气氛一度陷入了停滞。 宋时欢一双杏眼一会儿看看元祐帝,一会儿看看宋裕,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她此刻好像不应该出现在紫宸殿。 要是地上能凭空变出来的洞就好了...... “我不管!” 宋裕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若是没有阿欢,吉安府那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我不仅要日夜笙歌,白日还要纵情于赌坊和酒楼里。” “到时候科举连个秀才也考不中,我就跑到祖坟前大呼——” “我乃当朝皇帝之子。” 这一番话气的元祐帝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混账,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说罢便直接脱下了鞋子,手持鞋板朝着宋裕而来。 宋裕动作灵敏的躲避着,还不忘回头继续在元祐帝的心里撒把盐,“反正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被人抢走了,什么功名利禄,跟我连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气煞他也!元祐帝绕着柱子追了宋裕好几圈却连宋裕的衣角都没摸到,气呼呼的叉着腰。 “您就说让不让阿欢跟着我一起去吉安府吧。” 宋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开玩笑,要是阿欢不跟着他一起离京......他一定会茶饭不思,整个人瘦成竹竿儿的。 “堂堂王爷,还一副离不了女儿半步路的模样,你丢不丢人?”元祐帝指着宋裕鼻尖大骂道。 “不丢人。” 宋裕端的一副心安理得。 见事情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元祐帝说不准真被气出个好歹,宋时欢忍着乱颤的小心肝儿走到了父子两人面前。 “皇祖父,父王,你们别吵了。”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元祐帝和宋裕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宋时欢。 “阿欢,你来选择,要不要跟着父王一起离京。”宋裕目光灼灼。 “对,阿欢,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着朕一起在京城悠闲自在。”元祐帝一脸期盼。 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 几息后,宋时欢上前轻轻扯住了元祐帝的衣袖,元祐帝老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笑开,就听到了小孙女沉闷的声音: “皇祖父,我还是跟着父王去吉安府吧。” 吧嗒—— 元祐帝一颗帝王心碎成了五六七八片。 “我从记事起,还没出过京城呢。”宋时欢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元祐帝软了神色,下一秒却见宋时欢脸色一变,“皇祖父,我这一趟主要是监督父王的,若是他有半分懈怠,我就吵得他每晚都睡不着觉。” 好孩子! 元祐帝心里舒坦了。 斜眯着看向宋裕,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还是阿欢想的周到。” 既如此,他就大发慈悲让阿欢跟着这混账一起去吉安。 “朕丑话说在前头,吉安府到底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明枪暗箭尚未可知,你若是让朕的孙女有半点受伤......”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宋裕喜滋滋的拉着宋时欢的手,一副赢家姿态。 气的元祐帝当晚都少用了一碗饭。 ...... 次日早朝。 “儿臣有奏,平王病逝,儿臣和阿欢心里都悲痛欲绝,思来想去,儿臣请求带着阿欢一起前往吉安府祭祖,敬告祖先平王之事,望父皇应允。” 此言一出,耿御史之流面色臭的跟吃了泥巴一样。 “皇上,我大祁有如此贤德的王爷,何愁不兴?”沈明文激昂的声音响彻在朝堂之上,一时间,半数朝臣都开始称赞秦王贤德。 元祐帝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往这混账脑袋上砸折子的念头,又在脸上挤出了几分满意: “秦王如此,朕心甚悦。” 甚悦个屁! 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元祐帝偷偷瞪了宋裕一眼,“既如此,祭祖之后你便留在吉安府数月,亲自监工把祖庙修缮一番吧。” “儿臣遵旨。” 沈明文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陶醉,他想的这个法子可真是完美啊! 宋裕自请前往吉安府的事情传了出去,人人都要赞一句秦王贤德。 闹市里的戏班子和说书人不停的传颂着宋裕的“事迹”,一时间,秦王的声望在百姓中达到了巅峰。 戏台下,宋裕听的如痴如醉。 突然身边响起了叹息声,“秦王哪哪都好,就是从小到大没有被约束着读书,肚子里没有墨水,若非如此......唉,可惜了。” “可不是,身份尊贵,既贤又德,可偏偏学问上......” “之前不是听说赏菊宴上秦王还作了两句诗,想来应当也是有点学问吧?” “只能作几句诗能起多大作用......” 宋裕呲着的大牙收了回来,“六喜,回府,本王要回去看书。” 说他肚子里没墨水,等他科举金榜题名之时,他要让戏班子狠狠地唱他状元及第的风光! 匆匆离去之时,六喜回头看了眼方才议论的几个人,投过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议论的好啊,就该这样议论。 ...... 临走的前几日,元祐帝在宫中特地设了家宴为宋裕和宋时欢饯行。 此时宋翎已经入葬皇陵,平王府的人各个都还是一身素衣,楚王府和齐王府的人也都安分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因着宋翎的事情,饯行宴并未设美酒,每个人面前都摆着茶碗。 宴上,申桦儿带着宋言峥走到了宋裕面前:“大哥,你能为了我们王爷亲自去一趟吉安府,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好,只能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大伯,我敬您。” 宋裕挑了挑眉,把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看向宋言峥,“言峥,听说你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 “多谢大伯关心,我打算明年先下场试试县试和府试,至于院试,大抵是要等到后年了。” 宋裕脸上的笑容更意味深长了,好巧不巧,这科举时间跟他一模一样。 “那本王就祝言峥你得偿所愿,一路披荆斩棘,状元及第。” 难得能从宋裕嘴里听到这般动听的话,宋言峥受宠若惊,恍惚间开口说道: “那就借大伯吉言了。” 第151章 临行,宋惜灵也想换爹? 元祐帝简直没眼看,还祝言峥状元及第,估计这混账心里祝的是言峥一开始的县试就落榜吧。 知子莫若父,就这混账的德行,他眯着眼都能看出来。 “看着言峥意在科举的模样,我这心里是真的佩服。”楚王也颇为感慨的开口,还不忘拍了拍身边的宋言鸿,“言鸿,你可要多向你大哥学习啊。” 宋言鸿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我一定以大哥为榜样。” 一副认真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元祐帝,对于这个不给他惹麻烦的孙儿,元祐帝心里也是有几分喜欢的,思及此,元祐帝再次开口,“踏踏实实走好自己的路就够了。” 还学他大哥,别好的没学净学坏的了。 殿内的气氛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申桦儿落座后,朝着宋言朝和宋言明使了使眼色,兄弟两人殷勤的走到元祐帝身边,还亲自给元祐帝倒茶。 “皇祖父,昨晚父王托梦给我了。”宋言朝垂着脑袋开口说道。 “哦?你父王说什么了?” 元祐帝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脸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父王说他走了,我和三弟就要成长起来,和大哥一起撑起平王府的门楣。”宋言朝心跳如雷,“我和三弟想了想,我们愿意以士卒的身份进军营历练,他日若有机会,我们也可以上阵杀敌,为大祁百姓出力。” “是啊,皇祖父,我和二哥不怕吃苦。” 元祐帝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后才抬眼看向眼前的两个孙儿,“朕允了。” “多谢皇祖父!”两人均是惊喜不已,似乎没有料到元祐帝会应允的这么干脆利落。 “裕儿,你明日跟顾征说一句,就说朕这两个孙儿就交给他了。”元祐帝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宋裕,“就从普通的士卒做起,不能有任何特殊。” “好啊。”宋裕笑眯眯的应下了,落到顾征手上,这两个小崽子至少要脱好几层皮。 宋言朝和宋言明喜滋滋的回到了座位上,没有看到身后元祐帝紧紧追随的目光。 若是进军营历练吃苦能让这两个孩子安分下来,那便不必他出手替裕儿摆平障碍。 饯行宴结束后,元祐帝也有些疲乏,被吴奇搀扶着回了寝殿,其余人则朝着宫门而去。 ...... 宫门。 眼看着宋裕和宋时欢上了马车,宋惜灵着急的朝着楚王开口,“父王,我想......我想去跟大姐说几句话,她这一走,我还有些舍不得她。” 楚王闻言看了宋惜灵一眼,就这一眼,让宋惜灵胆战心惊。 “以前没看出来你和阿欢关系如此要好,不过单独送送也好。”楚王冲着宋惜颜摆了摆手,“去吧,说几句就快些回来。” 惜灵要是能跟阿欢处好关系,对楚王府也是好事。 宋惜灵一路小跑上了秦王府的马车,马车里,宋惜灵看向的却并不是宋时欢,而是宋裕。 “你看着本王作甚?”宋裕有些不解。 只见宋惜灵瞬间红了眼眶,手中的手帕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几番深呼吸后,宋惜灵缓缓开口,声音细弱蚊蝇: “大伯,我能不能也认您做父王......” 听到这句话,宋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旁的宋时欢反应了过来,一个动作挡在了宋裕面前,目光不善的看向宋惜灵,怎么不讲武德,上来就要抢她父王? “不能。” 宋裕似乎是看出来了宋惜灵的胆怯,说话声音也刻意放低了几分,确保马车外的人听不到动静,但话语间的拒绝之意却极为明显。 “你想要一个不学无术,整日只会斗鸡斗蛐蛐的父王吗?”宋裕深深的看向宋惜灵,“还是你觉得本王如今得势,所以想认本王为父?” 直白而尖锐的话让宋惜灵泪水如同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只想要一个愿意护着我并且护得住我的父王。” “抱歉,本王没办法做到。” 宋惜灵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马车,看到楚王,宋惜灵眼中闪过了一抹恨意。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她的父王是一个如此没有担当之辈。 马车内。 宋裕回想起方才宋时欢挡在他面前的模样,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饴糖,“好阿欢,本王的荷包里永远只装一块饴糖,给阿欢留的。” 宋时欢此刻想到方才的失态,还颇有几分羞窘。 见宋裕递来饴糖,宋时欢快速剥开糖纸把饴糖塞进了嘴里。 嘶,真甜! ...... 临出发的当天夜里,紫宸殿里的元祐帝和秦王府里的宋裕同时都没睡好觉。 天刚蒙亮,宋裕便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京城的城门而去,此行宋时欢只带上了抱夏,迎春和嬷嬷心细,宋时欢特地留下两人看守秦王府的铺子。 眼见已经快走到城门口,宋裕频频回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甚至还命人在城门口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 “父王,此刻皇祖父正在上早朝,恐怕赶不过来了。”宋时欢看穿了宋裕心里的想法,轻声开口道。 十一月初的凌晨满是寒气,宋裕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也对。” “既如此,我们便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马蹄声自城门内响起,宋裕猛地回头,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吴奇。 吴奇的额头满是汗珠,把身上的包袱递给宋裕,“王爷,皇上命奴才给您送干粮来了。” 干粮? 宋裕打开包袱,里面装着许多大饼,香味迅速弥漫开来。 “皇上说,当年他同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说要离开吉安府创出一番天地,辞行时就带着太后娘娘亲自烙的一包袱大饼,皇上形容了大饼的味道,御膳房做了数十次皇上才满意。” 吴奇说话还带着喘,“如今王爷离京,皇上说也得给王爷备上这大饼,助您得偿所愿。” 一阵风吹过,宋裕快速碰了碰眼角。 “本王定会得偿所愿。” 第152章 吉安府准备迎接活阎王吧! 秦王府。 宋时欢走了,嬷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就连素来冷静自持的迎春也频频走神。 “王爷和郡主也不知道这会儿走到哪里了。”嬷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从郡主来到秦王府,每日的膳食都是我亲自安排的,郡主这猛的一出京,我还不习惯了呢。” 听到嬷嬷的话,迎春稳了稳心神,开口安抚道:“有王爷在,郡主此行定然是顺顺当当的,还有呀,郡主可是马上就要见到嬷嬷你提到的那位夫人了。” 提及旧人,嬷嬷眼中的伤感消散了些许。 “这么多年没见到她了,唯有每年书信往来,她总说她过得很好。”嬷嬷望向京城外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抹怀念,“当年她冒死替元后娘娘传信解困时,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呢。” “后来皇上登基,元后娘娘派人去问她要何赏赐,她便为她的新婚夫君牟了官职。” 迎春闻言低敛了眼眸,“嬷嬷,这样美好的女子,却把这泼天的救命之恩用在了夫君身上。” 也不知是福是祸。 心思百转千回,迎春到底也没说什么。 ...... 宋裕走了,昭告着其他几个王府的狂欢即将到来。 之后每日,元祐帝的桌案上都会摆着好几份文章,看的元祐帝直皱眉头。 “平王府送言峥的文章,楚王府送言鸿的文章,齐王府送惜瑶的文章,朕难不成是个教书先生?” 元祐帝重重的拍了拍桌案,他折子都看不过来,偶尔给他送一次文章他还能耐着性子看看,每日都送,把他当拉磨的老黄牛吗? 一旁的吴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老腰都弯了几分。 “皇上......楚王提议说几个王府轮流每日进宫来陪侍。” “陪侍?” 元祐帝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陪侍谁? 他吗? “朕身子硬朗,每日处理政事都要处理到黄昏,不用他们进宫陪朕。” 元祐帝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奴才这就去给楚王殿下回话。”吴奇转过身去,心里直叹人跟人的差别,简直大的无法想象。 秦王殿下在京的时候,皇上恨不得每日下朝都把王爷拽到紫宸殿待会儿,这人一变,嘿,皇上就觉得烦了。 “等下。”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思索了一会儿,“让言峥每隔三日进宫吧。” 对此,元祐帝给出的理由是,毕竟宋言峥要科举,他还是要对这个科举的孙儿上些心的。 实则。 元祐帝就是想通过宋言峥了解科举的进度和情况。 吴奇看透不说透,眼底皆是笑意。 ...... 另一边。 “阿欢,你觉不觉得跟着大家一起走,有些太慢了?” 宋裕忍不住开口,每日憋在马车里,白白浪费这周遭的风景。 宋时欢闻言也是双眼放光。 父女两人一合计,几个时辰后,两道身影骑马而去,除了知情的六喜和抱夏,其他人都还以为这父女两人还在马车里。 甩开众人后,宋裕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鲜甜了。 只花了两日的功夫,父女两人便抵达了吉安府。 “父王,我们直接去永宁县吧,走之前嬷嬷特地交代过要替她向永宁县令夫人问好。”宋时欢笑着开口,“这位县令夫人还是对皇祖母有恩呢。”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去永宁县外寻个客栈宿下,待明日再进永宁县。” 于是,两人便宿在了客栈里。 客栈里宾客众多,可宋裕和宋时欢这一大一小的组合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这位贵客,小店有许多特色菜肴,您看看您想点些什么?” 看着宋裕一身不凡的穿着,老板娘亲自来招待了宋裕和宋时欢。 “这路通往永宁县,来你这儿住宿的应当都是要去永宁县的吧?”宋裕装作不经意间开口说道,“可见永宁县现在还真是繁荣。” “瞧您说的,永宁县可是当今圣上的祖籍之地,这地方是有灵气的,待的时间久了,能有好运道。” 提到永宁县,老板娘也挺直了腰杆。 她这客栈的生意火爆,也都是托了永宁县的福气。 “永宁县如此繁荣,永宁县的县令也一定是个好官吧。”宋时欢一脸天真的开口,模样逗笑了老板娘。 “永安县县令,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老板娘眼中带着崇敬,“虽然当年他这官儿是靠夫人得来的,但这么多年他一心为民谋福,大家心里早就认定他是个好官了。” “夫人?那县令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骤然提到县令夫人,老板娘呆了半天也找不出来什么可形容的话儿来。 最后只得开口,“县令夫人喜静,不爱抛头露面,所以我们也不曾见过夫人,倒是县令府有一位冯姨娘任劳任怨的替夫人操持。” 瞬间,一抹冷光同时浮现在宋裕和宋时欢眼中。 不说别的,只各种宴会出席的不是县令夫人,而是一位姨娘,就能看出此事内里的不同寻常来。 “这样啊,那这位县令夫人可真是奇怪。” 宋时欢似笑非笑的开口。 用完膳后,宋裕和宋时欢本欲上楼休息,却见一个婆子毫不客气的坐了过来,冲着宋裕便是一通询问: “这位公子家在何方?家中父母可有官职?是否有娶妻的打算?” 宋裕蹙了蹙眉。 见状,婆子连忙再次开口,“我是永安县县令特地为家中小姐请的媒婆,公子看起来丰神俊朗,定然能入小姐的眼。” “县令之女?”宋裕即将脱口而出的滚蛋变成了另外一句,“可是府上嫡女?” 只见婆子脸色顿了顿。 “虽不是嫡女,但和嫡女也没有区别,是县令家中的冯姨娘所出。” 又是冯姨娘...... “本......本公子可瞧不上庶出的。”宋裕冷笑道,“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到本公子面前,污了我女儿的耳朵。” 婆子也恼了。 “冯姨娘也是县令后宅里当家做主的,你一个带着孩子的,我们小姐还瞧不上你呢!” 第153章 好官?坦途和泥路 次日,宋裕便带着宋时欢准备进入永宁县。 稳妥起见,宋裕带着半边面具,宋时欢则带着一层面纱。 半个时辰后,父女两人看着眼前的两条路,陷入了沉默。 一条是修缮极好的大路,路口有官差看守,只有依稀几个显贵的马车能在大路行走。 另外一条则是尚未修缮的泥泞小路,却有许多行人踩着泥往永宁县的方向而去。 宋时欢来回深呼吸了几次,朝着一个正欲走上泥泞小路的妇人开口问道,“婶婶,那条路宽敞,你们为何偏要走这条泥泞难走的小路呢?” 只见妇人神色满是感恩戴德,“这条路是县令大人自己出钱修的,为的就是让那些显贵的人家愿意来永宁县,县令大人说了,多来几次,永宁县就会更富裕了。” “还有朝廷的官差,也都是从大路走,他们每来一次,永宁县就更繁荣一些,我们这些人走小路就够啦。” “既然永宁县繁荣富裕,为何没钱把路给修了?还要让县令自掏腰包?”宋裕脸上带着几抹讥讽,妇人见宋裕对县令出言不敬,脸上升出几抹警惕,连头都没回的走了。 “走,咱们去大路走。”宋裕朝着宋时欢开口,两人骑马转向大路。 可就在将要踏上大路之际,却被看守的官差拦住: “你们得去走另一条路。” “为何?”此时的宋裕眼中已经隐隐续起了几丝怒火。 “能走这条大路的,都是能给永宁县带来好处的。”官差上下打量了宋裕一番,“我见你们气度不凡,为何不坐马车,身边没有奴仆?”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宋时欢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鞭子划破空气,打掉了官差腰间系着的令牌,这样的人,不配带令牌。 “我和父亲来永宁县行商,竟被你们几个宵小阻拦,若是妨碍永宁县的财路,你们担当得起吗?” 说罢,宋时欢便扔出去了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金元宝哗啦啦的尽数掉了出来,让几个官差傻了眼。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和小姐见谅......” “这些金元宝,够不够让他们跟我和父亲一起走这条大道?”宋时欢双手叉腰,俨然一副骄纵小姐的模样。 “怎么?不够?”宋时欢转而看向宋裕,“父亲,看来这永宁县不欢迎我们,我们另去别处吧。” “别......够了,够了......” 几个官差害怕真的赶走了财神爷,连忙走到分岔口冲着人群吆喝,“今日有善人要和你们一起走大路,你们有福气了。” 可众人们却纷纷后退了几步,还摇着头拒绝。 “多谢善人......只是我们身份卑微,怕会弄脏了这大路,到时候惹得贵人们不喜就是罪过。” “是啊,善人,走大路很快就能到永宁县了,你们快去吧。” 看着这群百姓们,宋裕和宋时欢彻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些人,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操纵着心智一般。 “大人,小姐,他们就爱走小路,还是请您二位自大路进永宁县吧。”官差们谄媚的笑着,模样让人作呕。 “好啊。” 宋裕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听闻县令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我们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说罢,宋裕和宋时欢两人策马朝着永宁县而去。 ...... 永宁县。 作为皇家祖籍之地,永宁县城的街头巷尾皆是商户,周边的铺面也是热闹非凡,百姓们脸上各个都洋溢着笑容。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赞一句县令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 “县令家的小姐又在城隍庙给劳工们施粥了。” “马小姐真是九天上下凡的仙女,不仅生的美丽,还有如此善心。” “还是县令之女,就算是京城权贵也是配得的。” 看着人群都开始往城隍庙的方向涌去,宋裕和宋时欢也顺着人群走着。 城隍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名披着鹅黄色大氅的女子,女子身段婀娜,正亲手给修筑工事的劳工施粥。 “父亲说永宁县跟其他地方不同,修建庙宇是个虽然艰难但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每日费力修筑,我替父亲感谢你们。” 领到粥的劳工们各个受宠若惊。 手里端着的粥都舍不得入肚。 看着眼前这一幅官民和谐的场面,宋时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裕,“父亲,这些人人都穿着不凡,但那些顺着泥泞小路来永宁县的百姓呢?” 那些人穿的衣服都是棉布麻衣,就像被施粥的劳工一样,他们进了永宁县之后,又去了哪呢? “这个好办,我们走一遍小路不就知道了。” 宋裕正了正神色,目光里也染上了几分寒意。 同一时间。 大部队抵达吉安府。 知府和下辖县区的县令纷纷在吉安府的城门外迎接,可接到的却是两辆空荡荡的马车。 “这......秦王殿下和福安郡主去哪里了?” 吉安府知州早就听闻秦王大名,说话也愈发的小心翼翼。 只见六喜笑着开口,“各位大人,王爷和郡主说此行既为祭祖,就不在吉安府过多停留,所以带着郡主直接出发去永宁县了。” 瞬间,人群中的永宁县县令马良浑身一颤。 “那我们该如何迎接王爷和郡主呢?” “各位大人明日一早在永宁县城门外迎接便是。”六喜说罢,几位官员们都急匆匆的朝着永宁县的方向而去,生怕赶不上明日一早的迎接。 “马大人,这一次若是还有高升的机会,你就莫要推辞了。” 吉安府知州还不忘拍了拍马良,一副和蔼的模样。 “下官多谢大人提点。” 次日一早。 数十位官员齐刷刷的站在永宁县的城门外,各个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大路的出口。 一直等到了正午。 只见宋裕带着宋时欢从泥泞的小路走了出来,两人腿脚上皆是泥点子,宋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 “永宁县怎么连修缮道路的银子都没有?” “谁是永宁县县令,出来!” 第154章 别致的祭祖 “臣罪该万死。” 马良快速出列跪了下来,感受到宋裕定在他身上的目光,马良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么多年,来永宁县的官员不下二十人,可唯独只有秦王走了那条泥泞的小路。 明明只要亮明身份亦或是展示财物便能走大路,为何秦王偏偏...... 马良的心思百转千回,他得去查查。 吉安府知府汪世春开口替马良求情,“王爷,永宁县的银子都花在了百姓们身上,您进县城里一看便知,就连这大路,也是马县令自掏腰包修缮的呢。” “哦?看来是本王误会马县令了。” 宋裕眼中的笑意不到眼底,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永宁县。 县城内比宋裕昨日见到的更繁华几分,百姓们都站在道路两侧,一看到他便高呼千岁。 声音响彻云霄,若不是宋裕先一步意识到了不对,此刻定然会觉得此地人杰地灵。 昔年的祖宅如今已经修建成了宏伟壮观的庙宇,庙宇里供奉着宋家先祖的灵位,香火不断。 宋裕看到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祖庙......还需要再修缮吗? 再修,都要比紫宸殿还华丽了。 宋裕带着宋时欢踏进了祖庙,给先人上香。 “各位先祖,我是宋裕,这是我的女儿宋时欢。”宋裕朝着灵位拜了三拜,“希望各位先祖保佑阿欢平安顺遂,保佑我父皇长命百岁。” “保佑我能科举成功。” “保佑沈清平的脑袋能安然无恙的呆在他的脖子上。” “保佑顾征能牢牢稳住军营。”...... 宋裕啰啰嗦嗦的求着,就连宋时欢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双眼,轻轻的扯了扯宋裕的衣袖,“父王,咱们求的会不会太多了?祖先会不会觉得烦了?” “怎么可能!”宋裕理直气壮的开口。 “阿欢,你也快求。”宋裕目光灼灼的盯着宋时欢手里的檀香,“这里可是咱们老宋家真正的祖坟,在这里求比在皇陵求管用,好不容易来一次,别浪费机会。” 宋时欢竟觉得宋裕说的颇有道理。 于是乎,宋时欢也一脸郑重的对着灵位求了半天。 外面的人焦急的等着,里面的父女俩把能想到的愿望都许了一遍。 直到最后,宋裕才勉强提了一句宋翎,“宋翎那败坏门楣的混账已经没了,各位祖先若是见到他,先抽他一顿解解气。” 起身时,两人膝盖都红的发疼。 不免都在心里感叹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祭祖! ...... “王爷,郡主,下官已为您二位准备了专门的宅院。”马良看起来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今晚我们便在宅院里设宴为您和郡主接风洗尘。” “在本王下榻的地方接风洗尘?不好不好。” 宋裕蹙眉反对,“本王来者是客,马县令作为永宁县的父母官,应该在马府设宴为本王接风洗尘才是。” “王爷说得对,马县令,你快去准备吧,我等先陪着王爷和郡主在永宁县逛逛。”汪世春半点都不敢忤逆宋裕的意思,连忙开口说道。 “王爷,寒舍简陋,怕会怠慢您......”马良面露难色,却见宋裕走到马良面前,拍了拍马良的肩膀: “你放心,本王知道你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就算你家徒四壁,本王也不会觉得被怠慢。”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马良接下来的说辞。 马良匆匆而去,汪世春一干人则带着宋裕在永宁县城的街道上逛着,嘴巴自始至终都没听过: “王爷,这永宁县下官也来过多次,着实是个好地方,您瞧瞧这里什么铺子都有,百姓们吃的穿的,放在整个大祁都是排在前头的。” “既如此,这么多年也不见马县令高升?”宋裕笑眯眯的问道。 “几次升迁的机会都被马县令拒绝了,他说放不下这里的百姓。” “大祁竟还有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宋裕意有所指的开口,“方才听你说你来永宁县多次,每次都只在县城的街道上晃悠吗?” “这......” 汪世春脸色涨红,却也反驳不了宋裕的话。 他每次来都是在马良的陪同下逛几个铺子,哪里去过其他地方。 “还有啊,你们每次来,马良有在他自己府上接待过你们吗?” 回应宋裕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有意思,真有意思。”宋裕笑了,只是这笑无端让汪世春等人心生寒意。 ...... 当天晚上,马府第一次摆出了无比隆重的阵仗。 马良带着全家一起在府门外等候宋裕和宋时欢的大驾,待走近后,宋时欢便看到了马良身侧那位身着青色裙衫,端庄优雅的女子。 下一秒,宋时欢便挣脱开宋裕的手,朝着女子跑过去。 还有模有样的绕着女子转了一圈。 “能站在马县令身边,又如此雍容大方,你一定是马夫人啦!” 瞬间,马府众人脸色都变了又变。 可宋时欢却紧接着再次开口,“我离京之前,府中的嬷嬷还特地叮嘱我要向马夫人问好,说当年马夫人对我皇祖母是有大恩的。” “马夫人,多......” 宋时欢那声谢还没说出口,马良便硬着头皮把女子扯到了一边,“郡主,这位是府上的冯姨娘。” “姨娘?” 宋时欢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一个十岁的孩童想要闹脾气可简单多了。 “马县令,你明知你夫人同我皇祖母之间的羁绊,却不让她亲自出门来见我和父王,这是何道理?” 和元祐帝一起待了数月,宋时欢身上的气息便有了元祐帝的味道。 马府众人立刻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郡主,实在是夫人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王爷和郡主,所以才不曾让她出来。” “身子不适?刚好,本郡主这一趟还带了御医来,让御医为马夫人探脉瞧瞧,看看究竟是怎么病了。” 宋时欢语气坚决的开口,眼中寒意直冲马良而去。 第155章 见到马夫人,绝望的求救 怡园。 在宋时欢的强烈要求下,一群人还未入席,就先来到了马夫人所住的院子。 院子外表看起来很是气派,里面丫鬟婆子样样不缺。 “夫人性子喜静,身子又常年不适,所以老爷就特地吩咐了要侍奉好夫人,这怡园也是老爷亲自提的名。”冯姨娘开口说道,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孟太医,你进去给马夫人探探脉象。” 孟太医快速进了院子,而马良的神色始终如常。 孟太医走出来时脸色着实称不上好。 “王爷,郡主,马夫人脉象虚弱无力,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孟太医想到来之前宋时欢的叮嘱,又再次开口,“但若是能以名贵药物滋养,未必不能痊愈。” “这......马府着实承担不起日日都用名贵药物来滋养啊。”冯姨娘惊呼道,就连身后的众位官员也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就算是他们,也都承担不起。 “我父王有银子,也有名贵药物。”宋时欢眉眼弯弯,看向宋裕,“既如此,父王,我们把马夫人接去府邸住着吧,然后让京城派人送些名贵药物来。” “好。” 宋裕和宋时欢直接略过马良下了命令,“六喜,一会儿宴后你带着马夫人一起回住处。” 此时的马府众人都傻了眼,马良最快反应过来,冲着宋裕拜了拜,“多谢王爷和郡主关怀。” “你夫人有恩于皇家,本王自然看重。” 有了马夫人的事情,接下来的洗尘宴气氛都显得格外诡异。 冯姨娘把女儿推到了众人面前,“雯儿,还不快去给各位大人倒酒。” 一提到马雯儿,整个屋子顿时便响起了赞美的声音。 “马小姐的美名整个吉安府都传的家喻户晓,如今又正是年岁,马县令,来你府上求娶的人都快要把门槛儿都踏破了吧。” 最为骄傲的女儿被众人夸赞,马良脸上也有了几分自得,一旁的马雯儿朝着宋裕的方向看去。 娘亲说了,这位秦王殿下如今是最为受宠的王爷,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后院没有一个女子。 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 思及此,马雯儿朝着宋裕款款走来,腰肢轻扭,步步摇曳。 “王爷,臣女给您倒酒。” 宋裕闻言抬眼看了马雯儿一眼,“你是冯姨娘的女儿?” 一句话,直接把马雯儿给打回原形。 “哎,马县令,马夫人膝下无子无女吗?”马雯儿被晾在了一边,眼眶都泛起些许红意。 “回王爷,夫人身子弱,下官不敢让夫人承担生育的危险。”马良缓缓开口,“雯儿是个孝顺孩子,还有她哥哥,几乎每日都会去怡园侍奉。” “马县令真是有情有义。” 宋裕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靠夫人才有的官职,家中管事的姨娘,膝下子女均为庶出...... 宋裕眼中划过一抹暗色,这种桥段他在话本子里看到不下十次了。 他敢以沈清平的项上人头担保。 这样的各个都是负心汉。 洗尘宴结束后,见宋裕等人离开,冯姨娘才着急开口,“老爷,夫人会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不必担心,我们手里握着她致命的把柄,她不敢轻易把事情都捅出去。”此时的马良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儒雅,脸上满是阴狠,“这个秦王还真是难缠,今日还走了小道入宁安县,我怕他察觉到了什么。” “那我们......”冯姨娘顿时六神无主。 “明日先命人修缮小路,花在那些下等人身上,真是白白糟蹋银子。”马良恨恨道。 ...... 马夫人被接到了宋裕和宋时欢临时的宅院里,宋时欢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马夫人的手。 此时的马夫人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宋时欢。 “夫人,你是否知晓马良的真面目?” 宋时欢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今日我和父王自泥泞小路而来,知晓了永宁县竟有两层皮,一张是给到这里来的达官显贵们看的,另一张则被藏了起来,藏在各个村子里。” “具体如何,我和父王目前尚未可知。” “娘娘......娘娘,是您回来了吗?”马夫人的声音沙哑,看着宋时欢的脸,竟把宋时欢认成了元后。 两行清泪划过,马夫人哭的泣不成声。 “是我痴傻,竟然不顾您的劝阻,非要为那丧尽天良之人谋得官职。”马夫人竟下床跪在了宋时欢面前,“是我对不起您啊娘娘,是我害了永宁县那么多普通百姓。” “夫人,我是福安郡主,不是元后娘娘。” 宋时欢用力的晃着马夫人,足足半炷香的时间,马夫人的双眼才恢复了清明: “你是福安郡主?” “对,我是秦王之女。” 只这一句话,马夫人便涕泗涟涟,元后娘娘的孙女,竟和娘娘生的如此相像。 “关于马良的事情,夫人还知道多少?” 听到宋时欢的话后,马夫人痴痴的笑了,她被困在马府终年难见天日,凭着一腔怨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知道,这是元后娘娘在天之灵给她的第二次机会。 “我知道好多呢,我知道他虚伪假善,最恨别人说是我给他谋得官职,还知道他自诩痴情,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冯氏为妾,还有......永宁县的村子里几乎只剩下老弱妇孺,壮年男儿都被聘做劳工修筑庙宇,助他敛财为他博政绩。” 宋时欢看着这样的马夫人,一时间有些失语。 “我......有一个孩子,被他送到不知道哪个村子里了。”马夫人不住的给宋时欢磕头,“他们用孩子要挟我,说若是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就把孩子杀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她忍了这么久,都是因为她怕孩子受到伤害,但今日她想要豁出去,为孩子另谋一条生路。 宋时欢缓缓扶起了马夫人,声音里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你想亲手......报仇吗?” 马夫人愣了愣,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想。” 第156章 等下,马良好像是本王的主考官 宋裕带来的锦衣卫迅速潜入了永安县的各个村庄。 宅院内。 宋裕正埋头看着手里的书,忽的,宋裕整个人都呆滞了,“阿欢,马良......应该是县试的主考官吧。” 宋时欢点了点头。 下一秒,宋裕便扔下了书,“这么说的话,本王还没参加县试,主考官就要锒铛入狱了?” 啧,怎么感觉有点晦气? “若是在这样的人手里通过县试,只怕父王您会气的睡不着觉吧。”宋时欢抿了一口茶水,“如此看来,得尽快揭开马良的真面目。” 宋裕对宋时欢的话深表赞同,又再次捧起了书,只是还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阿欢,你说我们把人手都交给马夫人,她能查清吗?” “她能的。”宋时欢轻轻道,“她知晓马良的本性,所以下手比其他人都准。” 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马夫人心中的恨意......就跟前世的自己一样,这满腔的恨意等待着被宣泄出来。 她想给马夫人一个宣泄的机会。 仇恨,只有自己亲手报才最为畅快。 “都听阿欢的,本王还得温习功课,还真是腾不开手去处理马良。”宋裕此刻也觉得让马夫人来查一箭双雕。 宋时欢闻言笑弯了眉眼,紧跟着开口回道: “我负责牵制住马良,这样就更完美了。” ...... 另一处院子,马夫人韦氏已经完全没有了前日萎靡虚弱的样子,如同快速成长起来了一般,吩咐着众人分头调查马良。 看到宋时欢的身影,韦氏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迎了上来,“郡主来了。” “你现在跟之前判若两人,就好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 “说来惭愧,这种感受郡主怕是无法体会。”韦氏嘴角浮现了一抹嗤笑,“只要一想到我能亲手揭开马良的皮,我恨不得整夜不睡觉的查。” 我能体会。 宋时欢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好在马良是个容易骄傲自满之人,这么多年无人细查永宁县的真实情况,大多来的官员都是看一眼街道,再看几个庙宇就满意了。”韦氏眼中闪过暗芒,“这样我们查起来也容易很多。” “夫人,有几个问题我没想明白。” “郡主请问。” “马良究竟是如何控制那些村子的,仅仅是靠把村子里的壮年男子聘为劳工吗?” 听到宋时欢的话,韦氏抿了抿嘴。 “马良仅为劳工提供优渥的吃住条件,让外面的百姓看到他是如何善待劳工,还让马雯儿定期亲自为这些劳工施粥,给他们极高的声望。”提到这些劳工,韦氏目露复杂,“至于银钱,则直接发给劳工的妻儿老小,说是要替他们照顾家人。” “实则给的银钱极少,但劳工们自己常年不在家里,在外又吃喝不愁,所以根本感知不到家里妻儿的困顿,反而都对马良感恩戴德,对吗?” 宋时欢眼中露出了一抹狠意,原来是靠着这样,贪污了朝廷拨下来的那么多欠款。 韦氏点了点头。 “这世道女子艰难,若是家中主事的夫君对马良绝口称赞,又有几人敢说马良的不是,时间久了,也就跟着觉得马良是个好官了。”韦氏叹了口气,“偶尔有几个意识到不对的劳工,也都被暗害了。” 无论男女,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被马良操纵着心智。 “那这些贪污的钱财呢?”宋时欢眉头紧皱,马府看起来也并不富贵,马府里的主子衣着打扮也并不招摇。 韦氏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她也并不知晓。 “这点也要查清楚。”宋时欢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个马良这么多年数次拒绝升官,一直要呆在永宁县,绝对有其他的意图。 ...... 宋时欢大摇大摆的出了府。 “抱夏,去马县令那里转转。”宋时欢带着帷帽,抵达县衙的时候,马良正在思索如何查清宋裕知道了哪些东西。 见宋时欢前来,马良按下了心头的思索,“郡主大驾,下官未曾远迎,真是失礼。” 宋时欢摆了摆手,“马县令,我初来永宁县,只觉得这里好玩的紧,想请县令大人带着我多熟悉熟悉这个地方。” 马良自是点头应下。 “我想......我想去斗鸡场看看。” 听到宋时欢的话,马良愣了愣,硬着头皮带宋时欢去斗鸡场溜了一圈,全程宋时欢都极为激动,不断地称赞永宁县斗鸡的品质比京城还高。 “我还想去戏楼听曲儿。” “我还想去斗蛐蛐。”...... 一连三四日,马良被宋时欢折腾的已经面色苍白,浑身无力。 只盼着能早日把这个小祖宗给送走。 “来人,命人加快祖庙的修缮。”马良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同一时间,一封折子被呈到了元祐帝面前。 看完后,元祐帝怒火中烧。 “这个马良,故意带坏朕的孙女,你瞧瞧他都带着阿欢去什么地方?”元祐帝气的手指都在颤抖,“斗鸡,斗蛐蛐,看来此人的目的不纯,不仅要带坏阿欢,还要把裕儿也拉下水。” “此人居心叵测,皇上,要及时出手制止啊。”沈清平身着官袍,同远在永宁县的父女两人默契的打着配合。 元祐帝冷哼出声。 “朕念在马良这几年的政绩都不错,就给他斥责信一封吧。” 斥责信。 这说明之后两三年,马良再无缘升迁了。 又过了三四日,斥责信被送到了永宁县。 往日从京城来的都是好消息,所以这一次马良也没有丝毫的防备,跪在了传信的内侍面前。 可当内侍念出信中内容的时候,马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斥责......皇上派人加急送来的,竟然是一封斥责信。 还是斥责他带坏福安郡主。 他真的比窦娥还要冤枉。 不出半晌,全永宁县都知晓了马良得了斥责信一封的“事迹”。 “马县令,你不会怪我吧?”宋时欢低垂着脑袋,掩盖住了嘴角的笑意。 “下官不敢。” 第157章 你们信我一次好不好 宋时欢一脸内疚的离开了县衙,转身便笑的合不拢嘴。 “马良之前可谓是永安县的土皇帝,如今我们来了,也要让他尝尝被压着喘不过气的滋味儿。” 宋裕为宋时欢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父王,您怎么啦?” 宋时欢凑近看着宋裕,清楚的看到了宋裕双眼下的青黑。 “阿欢,我这两天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你说县试我真的能考过吗?”纵使整日嚷嚷着自己要考中状元,可真当县试快要来临之时,宋裕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是考校,他每次都是垫底的。 宋时欢看了一眼边缘都被翻得泛黄的书本,如同说悄悄话一般开口,“父王,沈大人偷偷告诉过我,说按照父王您现在的水平,考中秀才完全没有问题,在磨练一年,到时候考个举人也不在话下。” “真的?沈明文真的是这样说我的?” 宋裕的眼底重新燃起了光亮。 “千真万确。”宋时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沈明文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太好了,我就知道沈老头是怕我骄傲,所以才不肯对我说实话。”宋裕心里的不安被彻底打散,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喜色。 “不过......父王若是想中个小三元,可还是要加倍努力哟。” “那是自然。”宋裕拍了拍胸脯。 实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怕考不到第一,就怕连倒数第一也考不中啊。 ...... 另一边。 有了宋裕提供的锦衣卫,还有宋时欢对马良的牵制,韦氏只花了五日的功夫就绕开了马良的眼线,把永宁县各个村子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甚至还计算了这么多年朝廷派下来给永宁县的银钱数额。 “王爷,郡主,我有一个请求。” 站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韦氏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你且说便是。”宋裕细细的看着韦氏拿出来的证据,只觉得心惊。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猴子也能称霸王了。 “我想请各个村子里的妇人在状告马良的状纸上摁手印,并且写出这么多年来她们真正收到的银钱数量。” 韦氏跪了下来,“光惩治马良还不够,我想为这些妇人们伸冤。” 一阵沉默后,宋裕低头取下了腰间系着的玉佩,这玉佩象征着他秦王的身份,宋时欢接过玉佩,递给了韦氏。 “仅凭你一个人想要说动那些妇人怕是不容易,有了我父王的玉佩,那些人便会信你。”宋时欢想到了刚来永宁县时碰到的那个妇人,听他们质疑马良时虽目露警惕,但却没有出言指责。 想必也是这么些年过得苦。 韦氏又红了眼眶,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还给宋裕和宋时欢磕头。 ...... 韦氏带着宋裕的贴身玉佩悄悄的敲开了村民们的大门,挨家挨户说明情况。 “你们信我一次好不好?” 每一户,韦氏都会说着同样的话。 几乎所有的妇人一开始都极为抗拒,甚至还会开口替马良辩解。 但最后都被韦氏说的彻底顿悟,在状纸上摁下了手印。 韦氏的嗓子都沙哑了。 “您是县令夫人,若是县令当真是个好官,为何会把您逼到这个地步?”一名妇人抱着怀里瘦小的孩子,“我的孩子......每天都饥一顿饱一顿,我怕养不大他。” “孩子他爹半年才回家一次,每次待不到两日就又被叫走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听到妇人们近乎崩溃的话,韦氏对马良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在收集完所有妇人的手印后,韦氏敲响了县衙外的木鼓。 “夫人?”师爷听到鼓声出来查看情况,却在看到韦氏的那一刻心尖微颤,“您怎么来了?” “我要状告宁安县县令马良贪污朝廷官银,滥杀无辜。”此刻韦氏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鼓声引来了县城的百姓们,听到韦氏的话后,众人纷纷为马良打抱不平,“马县令可是个好官。” “是啊,我家铺子的生意能有现在这么红火,全靠马大人出钱修路,才让宁安县多了这么多达官显贵。” 听着众人的议论,师爷想要伸手去夺韦氏的状纸,却被韦氏闪躲开来。 “夫人,您别闹了,我知道您心里对冯姨娘有气,但家中后宅院里的事情怎能拿到公堂来议论?” 在师爷的刻意引导下,众人对韦氏的声讨愈发激烈。 只见韦氏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怎么?有人击鼓衙门却不开堂审理,是要公然违逆大祁律法吗?” “你!” 马良的身影出现,同韦氏四目相对,马良咬牙切齿的开口: “升堂。” ...... 就在马良想要坐在主审的位置上时,县衙外传来一阵轰动。 是宋裕带着宋时欢姗姗而来。 宋裕给马良做了一个起开的手势,笑着开口,“被告者和主审官是一个人,好像有些于理不合啊?” “正巧本王也在,就由本王主审吧。” 众人哪里敢违逆宋裕的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宋裕坐在了主座上,还让人在身边加了一个椅子给宋时欢坐。 “怎么?被告者不需要和韦氏一起跪着吗?”宋裕再次说道。 宋时欢也朝着抱夏开口,“抱夏,去教教马县令。” 只见抱夏拽着马良的衣领便把马良拽到了韦氏身边,又冲着马良的双腿踹了一脚。 噗通—— 马良膝盖着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才对嘛。”宋裕满意了,“韦氏,你且说要状告马良何事?” “王爷,草民要告马良利用修缮庙宇之事贪污敛财,致使永安县所有村子里的妇孺都吃不饱饭,还随意杀害反抗他的劳工。” 听到韦氏的话,马良闪过一抹剧震。 “空口白牙,你休要污蔑我。” “马良,我可不是空口白牙,当年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今日你就得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状纸被韦氏打开,手印赤红一片,犹如泣血的控诉。 第158章 我给你的,现在要统统拿走 “禀王爷,这里面有所有村妇这么多年收到的银两数额,只需同朝廷的拨款核对,便知马良在其中贪污了多少。” 韦氏定定的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马良,眼中露出了一抹疯狂。 “你以为能拿孩子来要挟我?” “大错特错。” “我十几岁就敢冒着被射杀的风险替元后娘娘递信,马良,我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马良想要抢夺状纸,却被抱夏一脚踹出了几步远的距离。 “大胆!公堂之上竟然敢抢状纸,来人,先打二十大板。”惊堂木被敲响,宋裕指着马良的鼻子骂道。 周围的衙役都面面相觑,拿着水火棍的手都在抖。 王爷是要让他们打......打县令? 这跟打他们的衣食父母有何区别? “不敢打?”宋裕眼尾露出了一抹狠意,“看来这永宁县现在竟成了马家的了,本王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永宁县远离京城,所以百姓们对于宋裕的看法还停留在几个月前的纨绔王爷上。 只见宋裕星目含霜,说出来的话让在场众人纷纷敛气屏息。 “锦衣卫何在!” 瞬时,一群身着黑袍的锦衣卫迅速出现在公堂之上,纷纷跪在宋裕面前,“请王爷吩咐。” 马良此刻已是大汗淋漓,锦衣卫......秦王此行竟然暗中带了锦衣卫! “把这个狗官和那群尸餐素位的衙役都各打二十大板。” 锦衣卫的手劲可比衙役们狠多了,若不是锦衣卫可以收着劲儿怕把人打死了,马良早就一命呜呼了。 尽管如此,马良也被打的奄奄一息。 “状纸上所说的,你可承认?” 宋裕此刻犹如活阎王一般,马良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我......我冤枉,这么多年我为永宁县费尽心血,百姓们心里都清楚,王爷屈打成招,我相信,自会有百姓为我伸冤。” 听到马良断断续续的话,衙门外的人群已经开始躁动。 “王爷,马县令真的是个好官。” “求求您放了马县令吧。”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马良嘴角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意,看啊,这就是他这么多年得到的民心,是不是比皇家得到的更为牢固? 可下一秒,便有另外一群人朝着县衙涌了过来。 这群人穿的衣服都带着补丁,几乎都是妇人,要么怀里抱着孩子,要么手里牵着孩子,同先前为马良伸冤的百姓明显不是一个贫富等级。 “你们说,姓马的狗东西是个好官?我呸!” 一名妇人撸起袖子开口骂道,“我刘月娘先前糊涂,也觉得他是个好官,可实际上呢,我们一家两天才能吃一顿饱饭,把村子里的男人都带走做劳工,给我们的饷银却少得可怜。” “是啊,我才知道在别的地方,像我家男人这样每日都做工的,拿到的饷银远远不止这么点。”另一位妇人也跟着控诉。 多么可笑。 若非马夫人点醒她们,她们也都还依然觉得这个狗官是会带着她们一起过好日子的,苦也只是一时的。 一声声控诉让那些衣着富贵的百姓们都噤了声。 他们身处县城闹市,竟不知永安县的村子是这番情形。 永安县繁华的街道,壮观的庙宇,竟然都是吸干了村民们的血才建起来的。 “马良,你还有何话要说,还不快交代这些贪污所得的饷银都被你用在何处了?” 听到宋裕的话,马良整个人却异常的安静了下来。 “王爷,办案要讲究人证物证齐全,如今人证是有了,但物证呢?”马良似乎笃定了宋裕找不到物证,“我府上并无那么多银钱,仅凭那些人的一面之词,王爷不能定我的罪。” 这副模样看的宋裕牙痒痒。 “去马府仔细搜查。” 一个时辰后,前往马府搜查的锦衣卫铩羽而归。 “王爷,属下等把马府的地都掘开了,没有大量金银财物。” 听到回话,马良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 狡兔三窟,他自然是会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 “这银钱又不会凭空消失,没在马府,那就是在其他马县令觉得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宋时欢乐呵呵的走到马良面前,“马县令,我和父王可是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月的,整个永安县我们一个地方都不落的找,还愁找不到?” “还是说......那些银钱被马县令运出永宁县了?” 宋时欢说上一句话的时候,马良还尚能面色如常,可当宋时欢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她清晰的看到了马良眼中的恐惧。 原来如此。 “王爷,郡主,若是马府里没有的话,你们可以去另外几处地方找找。”韦氏说出了几个地方后,马良的表情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冲着韦氏大吼: “你疯了!” “我是疯了,从给你谋官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疯了。”韦氏看着如今马良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模样,狠狠出手给了马良一巴掌。 “若不是有我,你现在还是那个每日只能种田的平庸之辈。”韦氏的每一句话都戳中马良内心深处的弱点,“你踩着我上位,却寡廉鲜耻,把我关在马府不许我踏出半步,马良,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昔日的场景浮现在韦氏面前。 俊俏的小生弯腰轻哄着她,还对天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于是她倾尽了所有。 最后却换得这样的下场。 “韦氏,你如此狠心,就不怕我真的杀了孩子?”此刻的马良暴露出了真面目,“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和孩子见面的机会了。” 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疼意传至四肢五骸。 可韦氏却蹲了下来,以上位者的姿势俯瞰着瘫倒在地上,后背还血肉模糊的马良。 “马良,事到如今你还没明白,现在不止你,还有冯姨娘和她的孩子,统统都得死。”韦氏嘴角微勾,“你若不想断子绝孙,就只能保住我的孩子。” 噗—— 马良被气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159章 什么?要把本王和阿欢写入县志 马良昏迷了,被锦衣卫给关进了牢里。 公堂之上的一纸诉状也被快速传到了永安县的每一个角落。 加上锦衣卫从韦氏所说的几个地方搬出了大量的财物,曾经为马良说过好话的人都沉默了。 茶楼。 “就说这个伥鬼县令啊,他用“神笔”画出了一个繁荣的县城,但画终究是画,只是一张表皮。”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把马良改编成了故事里的伥鬼县令,下面听的人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这幅画上的颜料异常鲜艳,原来竟是用人血来制成的!” 听着越来越传神的描述,宋裕和宋时欢悄悄的退了出来。 “父王,六喜核对过账目,我们找出来的银子还不足马良贪墨总数的三成。”宋时欢回忆着当时马良的神情,笃定道,“其他银子一定是被马良运出永宁县了,马良背后肯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宋裕闻言眼神微缩,“那找出来的银子够给村民们补这几年的饷银吗?” 宋时欢显然早就预料到了宋裕的心思,眉眼弯弯,“父王,已经在让人清算了。” “若是不够,秦王府来补齐。” “父王只管安心备考,到时出面给村民们发饷银,其他事情就交给阿欢吧。”宋时欢拍着胸脯保证着,宋裕见状笑着勾了勾宋时欢的鼻尖,方才回府温习功课。 宋裕前脚刚走,后脚宋时欢的眉眼便冷了下来。 这个马良,实在是太过放肆。 “郡主,我们现在去哪?”抱夏也意识到了宋时欢的情绪,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 “去找韦氏。” 韦氏是算账的一把好手,如今两鬓也都染上不少白发,宋时欢到的时候,韦氏正在让人分银子。 “怎么样?够给村民们补齐吗?” 韦氏见是宋时欢,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算盘,“还差一些。” “差的部分你找六喜支取,走秦王府的账。”宋时欢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律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韦氏一听便感激的看着宋时欢,却听宋时欢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今人证物证均在,马良是死定了,只是还有大量的银子不知所踪,我想除了马良,最可能知晓内情的就是冯姨娘,若是你能帮我们从冯姨娘身上找出线索,我们秦王府就再记你一份恩情。” “郡主这话折煞民妇了。” 韦氏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宋时欢面前,“我有愧于元后娘娘,如今郡主愿意给我机会做些事情来弥补,我求之不得。”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 一名锦衣卫现身屋内,“禀郡主,马良醒了。” 顿时,韦氏的情绪便激动了起来,“郡主,我想亲自去问问孩子的下落。” 宋时欢刚一点头,韦氏便如同一支射出去的箭一样冲到了牢房。 看着眼前已经双眼浑浊的马良,韦氏上前拽住了马良的领口: “说,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了?” 马良却只痴痴地笑着,“你们找到银子了吧,表妹他们呢?” “也在这个牢房里,准备跟你在地府里作伴。”韦氏恶狠狠地开口,“我的孩子是你唯一能活着的血脉了,你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马良笑的更大声了。 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韦氏,如你所愿,我马良要断子绝孙了。” 韦氏眼神骤缩,双手猛地松开了马良的衣领。 难道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出生后的第三日就死了,是你自己不中用,所以我这么多年连个嫡出子女都没有。” “你偏偏身上背着元后的恩情,我也无法把表妹扶正,这么多年,韦氏,我恨透了你。” “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用一个已经不在世上的孩子威胁我?”韦氏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可能,你一定是把孩子偷偷藏起来了。” “不信的话,你就去问表妹,我们亲自看着孩子落得气。” 接下来的话韦氏已经听不清了。 只觉得双耳嗡嗡的,时不时有针扎的疼感传出,眼前也一片昏暗。 她的孩子死了,出生第三日就死了。 而她却被蒙在鼓里,被要挟钳制了这么多年。 ...... 昔日的县衙门口被摆放了一排的桌椅,一箱一箱的银子被搬到了县衙,众人都不知这些举动是何用意,都时刻关注着县衙的动向。 “让让,贴告示了——” 六喜穿过人群,把提前拟好的告示贴在了墙上,而后拍了拍手: “我家王爷和郡主有令,这些年凡是被马良那狗官贪墨过饷银的,从今日起三日内,都可以来县衙门口补领,只是必须得由夫妻两人一同前来领取。” “只要被贪墨的,都能补吗?”人群中有人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六喜点了点头,“都能补。” “虽然查抄出来的银子不够,但我们王爷和郡主说了,用秦王府的银子给大家补齐,大祁皇家,不会亏欠每一个百姓。” 人群迅速沸腾了。 县城还不明显,各个村子已经开始奔走相告,没过半天的时间,便有人户前来领取饷银。 宋裕和宋时欢亲自发放的饷银。 宋裕负责给钱袋子,宋时欢则负责—— “这几年你家夫人靠着那一丁点的银子把孩子拉扯大,你以后可要好生待她。” “瞧瞧你吃的一身腱子肉,你家孩子瘦的都只剩骨头了,赶紧买些肉给孩子补补。” 宋时欢仅凭一张嘴,便让前来领取饷银的男子臊红了脸,而妇人们则各个都感激不已。 连着三日,宋时欢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宋裕心疼极了,端着一碗蜂蜜水小口小口的给宋时欢润嗓子。 只听六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王爷,郡主,有大事!” “何事如此惊慌?” “百姓们把咱们府外面给团团围住了!”六喜一个气没喘上来,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 “又被围了?本王怎么在哪都能被围,这次又要声讨本王什么?”宋裕咬牙切齿的开口。 “不是......” “百姓们说要把王爷和郡主写入永安县县志。” 第160章 韦氏,超绝助攻 “还......还有这等好事?”宋裕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晕了。 “是啊。”六喜此刻也喘过了气,“都说要找个黄道吉日把王爷和郡主的事迹写入永安县县志。” 宋时欢也呆着小脸。 这额外的收获......简直太让人惊喜了吧! “问问他们打算何时写?”宋裕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话刚说出口,又觉得显得自己一个王爷太过上赶着,转而清了清嗓子: “你告诉他们,那些事情都是本王应该做的,不必专门把本王和阿欢写入县志。” 梅知临说过当初父皇登基的时候,也是朝臣们求了三次,父皇推拒了两次,最后一次才同意登基。 他只拒绝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县志啊...... 这可是会流传千古的记录,他和阿欢此次在永安县做的事情会被后人知晓,万世流芳。 宋裕正喜滋滋的想着,六喜前脚刚离开屋子,就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响起,“父王,您让六喜这样说,百姓们会真的以为您不想被写入县志的。” 她闭着眼都知道父王的心思。 但百姓们又不是朝臣,哪里懂这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什么?!” 宋裕忙不迭的朝着六喜离开的方向追去,生怕把事情给搅黄了。 几息后,六喜看着眼前直喘粗气的宋裕,眼神涣散。 王爷这不也是慌慌张张的? “你就告诉他们,本王和阿欢感谢他们的用心,写入县志之事若是太过繁琐,那就不必劳烦大家了。” 六喜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解。 就是在县志上写几笔的事儿,哪里繁琐了? 六喜把话传给府外的百姓,百姓们一听王爷和郡主还心疼他们劳累,热情又高涨了几分。 “能把王爷和郡主写入永安县的县志,是永安县的福气!” 府内,偷偷听墙角的宋裕听到大家的反应,呲着大牙傻乐。 一旁不知何时也偷偷凑过来的宋时欢也歪着脑袋,“父王,写入县志听起来就很有面儿。” “那当然!” 宋裕挺直了脊梁。 “县志,那里面可没有半句废话,咱们老宋家唯一在永安县县志上出现的,就是你皇祖父了。” 说着说着,宋裕又忍不住笑出了声,“等日后我中了状元,县志上又要写——永安县出了个状元郎。” 到时候他在县志上就能留下两条记录,比老头子还厉害呢! 看着宋裕合不拢嘴的模样,宋时欢也笑开了。 真是意外之喜。 ...... 回过神后,宋裕又老老实实的回了书房温习功课,宋时欢正欲回自己的院子,却在突然想到了什么后停下了脚步: “这几日怎么不见韦氏?” “回郡主,这几日韦夫人都是早出晚归,听人说她又去各个村子跑了一遍,应当是在找她的孩子。” 提到孩子,宋时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也让锦衣卫去找过几遍了,只要有一点符合韦氏孩子情况的,他们都细细的查了,可都不是。 “由着她吧,无论是谁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当天晚上,韦氏回到院子后,便看到院子里被移栽了一株山茶,灯笼的照耀之下,山茶花静静地开着。 “这是......” “夫人,这是郡主特地命人栽的,说山茶花生命力顽强,难得住寒冷,用其入药可以解毒,又有治愈和新生之意,她想送给夫人。” 看着开的正盛的山茶花,韦氏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次日,韦氏再次来到了牢房,只是这一次,她要见的,是马良那位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冯姨娘。 “夫人来了。” 看到韦氏,冯姨娘仍旧端坐在角落里,纵使处境落魄,可冯姨娘却依旧整理好了头发,就像是在尽力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对,我来是想告诉你,人证物证齐全,你和你的孩子们都要没命了。”看守的护卫给韦氏搬来了凳子,韦氏坐在凳子上,看向冯姨娘的眼神满是晦涩,“可惜了,你那两个机灵的孩子。” 提到孩子,冯姨娘的脸色才有了一丝变化。 “韦氏,老爷供你吃穿,用度也是府里最好的,你为何要反咬我们一口?难道就这么想看着我们去死吗?” 听到冯姨娘的质问,韦氏笑出了声: “那我的孩子就该死吗?出生三天就死了,你们这对贱人却瞒着我,还用孩子来操纵我?” 看到冯姨娘眼底的恐慌,韦氏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被掐断。 她的孩子......大抵是真的死了。 此时,韦氏心里唯一的软肋也彻底消散。 “我本就于元后娘娘有恩,如今又检举有功,你猜,若是我要求把你那两个孩子凌迟处死......”此刻的韦氏看起来可怖极了,“王爷和郡主会不会答应我?” “韦氏,你敢!” “我当然敢,尤其是马雯儿,还定期施粥来变相帮助马良维护这场阴谋,我若是把这些都昭告百姓,或许都不用我说,他们的死状就会更恐怖。” 就连外面守着的抱夏心肝儿都颤了颤。 “他们不知情,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冯姨娘声嘶力竭的解释着,可韦氏却没有半分动容: “来人,先去把马家的公子和小姐拉出来各抽一百鞭,堵住他们的嘴,我不想听到他们的叫声。” 半炷香后,便有鞭子抽到皮肤的声音。 冯姨娘彻底慌了,跪在地上求韦氏饶了她的一双儿女。 只见韦氏用手勾起了冯姨娘的下巴,“那你告诉我,马良贪污的其他银子去哪里了?我们现在在永安县找到的远远不够。” 霎时,冯姨娘脸色苍白一片。 “不愿意说?那就继续打。” 一鞭又一鞭,冯姨娘的精神已经开始崩溃。 “夫人,已经打了五十鞭,两个人都晕过去了。” “用盐水浇醒,继续打。” 听到韦氏的话,冯姨娘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理智,“我说,我全都说,你别打了。” “停。” 话音刚落,另外一间牢房里的六喜收起了鞭子,绑着的稻草人已经被抽的惨不忍睹。 第161章 谋逆?天子逆鳞 “你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骗我,我就让人把所有酷刑都给你的孩子来一遍。” 韦氏眼尾血红,她向来瞧不上这样用孩子来要挟母亲的手段。 可她被眼前之人和马良骗了几十年,不以牙还牙,难解她心头之恨。 “每半年,会有人以经商的名义来永宁县,马良......马良会把银子藏好,再把藏匿的地点告诉他们。”冯姨娘此刻早就已经不在乎马良了,满脑子都是她的孩子。 “这般隐晦的事情,按照马良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如何会明摆着告诉你?”韦氏显然只相信了一半。 “夫人也知道马良家中父母早亡,又无亲兄弟扶持,下人们也不敢完全信任,就只能叫......叫我帮忙从中运作。”冯姨娘脸上布满泪痕,“每次运作后,都会给我一笔银子让我留着将来给雯儿。” “那你可知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冯姨娘摇了摇头。 “胭脂阁有一款胭脂叫茗醉,除了那人其他人并不知晓有这款胭脂的存在,每次那人来胭脂阁,我都会把藏匿的地点写在纸条上装进胭脂匣子里。”冯姨娘努力的思考着,可却无济于事,“那人每次来都带着面具,只知身形魁梧,腰间系着横刀。” “横刀?” 韦氏心神一动,“我会找会画像的人来找你画出那横刀的样子,到时候你老实配合。” 一个时辰后。 宋裕和宋时欢盯着眼前的横刀陷入沉思。 宋时欢眉心一动,“这横刀刀身直狭,柄长,跟大祁常见的横刀不同......就好像是为了节省铁料一般。” 宋时欢对于兵器可谓是烂熟于心,这些微小的细节根本逃不过宋时欢的眼睛。 忽的,宋时欢瞪大了双眼,“这......有可能是私自锻造的刀。” 私自锻造。 宋时欢的话让在场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需要大量的钱财,又有私自锻造的刀具,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件事情......谋逆。 她还以为是官官相护,贪污官银,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谋逆。 “我去一趟牢房。”宋裕双眼微眯,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 牢房阴暗潮湿,马良又后背带伤,整个人疼的不停呻吟。 一阵脚步声响起,马良费力的抬起了眼,而后便看到了面若阎罗的宋裕。 “本王倒是没想到,区区一个永安县县令,竟然敢谋逆。” 猛然听到谋逆两字,本就因疼痛而反应迟钝的马良只顾着震惊,一时间都忘了反驳。 见状,宋裕心里的怀疑已然确定了七分。 “你的身份是真是假本王还得再查查。”宋裕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玩弄,“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马良的大脑开始转动,忽的,一阵剧痛从手指关节传来。 “啊——” 手指指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宋裕缓缓蹲了下来,随着下蹲的动作,压在马良手上的力度格外加重了。 宋裕眼尾上扬,带着皇家特有的狠厉。 “敢谋逆?说说,我们老宋家哪里对不住你了?” 各种痛感从不同的地方传出,马良似乎才反应过来,努力开口说道: “我不知什么谋逆之事......” “现在才想起来反驳,晚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用我们老宋家的祖宅之地敛财,而后锻造私兵企图谋逆,这是要把我们的脸摁在地上踩啊。”宋裕伸手拍打着马良的脸,“马良,你完了。” 此时的马良已经浑身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你惹谁不好?本王已经够不好惹了,你还偏要去惹本王的老子,祝你好运。” 说罢,宋裕便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牢房。 ...... 书房内。 宋裕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唰唰的写着,一炷香后,信纸便被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的方向送去。 见宋时欢在一旁有些紧张,宋裕伸手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 “阿欢,千万不要小瞧了你皇祖父,这一次,正好让你瞧瞧你皇祖父的厉害。” 涉及到谋逆,他家老头子的手段整个大祁无人能比。 紫宸殿。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这在大祁已经数十年不曾出现过了。 还是来自永安县。 打开信件的时候,元祐帝的双手都有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他害怕宋裕和宋时欢出事。 可当元祐帝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紫宸殿内的几个重臣还有宫人立刻跪了下来。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跪着的沈清平心尖微颤,永宁县的信,应当是王爷和郡主寄来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王和福安郡主在永宁县发现县令马良贪污官银,草菅人命。” 元祐帝的声音都带着威压,把手中的信纸折了起来。 “偏生在搜查的时候,搜到的财物数量对不上,细查之下,才知道马良有勾结逆贼之嫌。” “皇上息怒。” 此刻,所有人脑海一片空白,能说的只有一句皇上息怒。 “朕息怒?在朕长大的地方敛财,若真把这些钱财交给逆贼,这是在打朕的脸!” 声音在殿内回荡着,却无人敢回应元祐帝的话。 殿外,天空突然开始飘起了雪花,这是元祐三十八年的第一场雪。 “沈骁,你亲自去永宁县一趟,所有锦衣卫都散出去,给朕好好查!” 元祐帝此刻已经怒到了极致,“顾征,即刻整肃军队,暗中做好准备。” “沈明文,以查到大祁朝堂有人可能参与谋逆为由,调出各地官员名册,自三品往下,每人必须有两名官职比他高的人来作保,保证其不会参与谋逆之事,但凡没有人作保者,入狱待查。” “若最后查出谁涉嫌谋逆,但又有人为他作保,作保之人按同罪论。” 帝王的雷霆手段,逼着一层一层的官员逐一自证。 元祐帝猛地挥起衣袖: “但凡参与到此事的人,一个不留。” 第162章 唯有阿欢的机灵劲儿像朕 随着元祐帝的指令,驻扎在各地的军队在暗中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调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划过一道道暗流。 一干人快速离开紫宸殿后,殿内只剩下元祐帝和吴奇两人,吴奇吓得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元祐帝拿出宋裕写的信来回翻看了几遍,看着看着,元祐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浑身的怒气值噌噌的往上涨。 横刀的问题竟然是阿欢发现的?一个年仅十岁的娃娃! 那混账脑袋上顶着的两个眼睛是吃干饭的? 元祐帝拿着信枯坐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让吴奇把楚王和齐王都叫进了宫。 想看看他生的是不是都是歪瓜。 “你们瞧瞧这画纸上的横刀有没有什么问题?” 元祐帝表情不喜不怒,让楚王和齐王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一番思索过后,楚王和齐王自信满满的给出了答案。 “父皇,这画上的横刀看起来更为美观雅致,尤其是这刀柄更长一些,可以让将士们双手握住,拿的更为稳当,这难道是兵部给出的新模子?”楚王笑的风度翩翩。 元祐帝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笑意,可这笑意却让吴奇越发的胆战心惊。 齐王见状张口便顺着楚王的话开口: “父王,儿臣也觉得这刀比咱们将士们现在用的更好,刀柄之处可以挂上红绳之类的平安物,让将士们感受到亲人的关怀,更为勇猛。” 元祐帝冷笑出声。 好啊! “滚!” 元祐帝一人踹了一脚,“回府把祖训抄十遍,没抄完之前一天只能吃两顿,吃多了都是浪费朕的粮食。” 楚王和齐王双双虎目含泪的走了,怎么也想不清楚元祐帝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还不许他们吃饱饭。 而紫宸殿内颇受打击的元祐帝又跑到了元后的画像面前,一副恹恹的模样。 “芬儿,有人要造咱们的反,还是阿欢发现的。”元祐帝手里还握着加急信件中的另一张图纸,是宋时欢特地描出了图纸上的横刀与大祁将士所用横刀的区别。 “老三和老四脑子简直是被驴粪给堵了,竟然还说那逆贼造的刀比咱们的刀好!至于那逆子,跟他俩比起来还算好点,就只是眼瞎了点。” “真没想到,朕的儿孙之中,竟只有阿欢的机灵劲儿像朕。” 元祐帝大叹。 ...... 另一边,沈府。 “什么?意图谋逆!”头都快埋进折子里的沈清平手一歪,在纸上划出来了一条大大的道子,“王爷和郡主没事吧?” 沈明文一脸严肃,“王爷和郡主没事,只是皇上震怒,这次大祁朝堂怕要见不少血了。” 随即,沈明文便把元祐帝的旨意尽数说给了沈清平听。 沈清平沉默了片刻,而后一双黑眸看向沈明文: “爹,您觉得是谋逆的可能性有几成?” 只见沈明文顿了顿,“九成九。” 大量的银子,私造的兵器,这联系起来哪里还有第二种可能? 沈清平闻言低笑出声,“皇上定然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皇上笃定此事不是几个王爷所为,所以明摆着要把此事闹大。” 沈清平嘴角微勾,既如此,那此事便闹得越大越好: “爹,若这注定是一场暴风雨,那便越猛烈越好,到时空缺出来的官职,您可提议由新选拔出来的进士来填补,这些人与王爷同年,顺理成章就会成为秦王一派。” 听着沈清平的话,沈明文眼里露出了一抹震惊。 这个他素来以为顽劣成性的三子,竟然给了他一种权臣的压迫感。 “爹,此事要速战速决,要留给王爷时间准备科举,我帮您一起。” ...... 永安县。 被元祐帝怒骂眼瞎了的宋裕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还特地抱来了几只大公鸡在府里养着,只要公鸡一打鸣,父女两人便准时起身。 一个在书房苦读。 一个在院子里练拳。 仿佛对马良谋逆的怀疑不曾有过一样,直到沈骁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王爷,永安县已被封锁,不许百姓进出。”沈骁毫无感情的开口,“不知马良现在何处?” “本王带你去。” 边说,宋裕边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阿欢,你留在这里等本王。” 宋时欢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想都不必想一会儿牢房会是个什么场景,她还是希望能爱惜一下她的眼睛。 牢房里,沈骁看着眼前躺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的马良,命人把马良架在了刑架上。 宋裕则巴巴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决心从沈骁这里偷学一些审问的本事。 只见沈骁站在马良面前,伸手勾起了马良的下巴,强迫马良同自己对视。 “你并非马良,真正的马良已经死了。” 沈骁一开口,马良的双眼便猛地一缩,“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查过,你开始接近韦氏的时间,刚好是皇上未登基之前连打了好几场胜仗势如破竹的时候,你应当就是那个时候杀了真正的马良。”沈骁的手微微用力,马良只觉得下巴处传出钻心的疼痛。 “但当时谁也无法保证韦氏能给你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把你这颗棋子下在永安县,就说明你从头到尾就是一颗随时都能废掉的棋。” “你胡说!”听到废棋,马良开始拼命的挣扎着。 “我胡说?如今有人意图谋逆之事满朝皆知,你说你的主子是否会来永安县救你?”沈骁拍打着马良的脸,“你说说你,为窝囊的前朝皇室卖命,说出去百姓们都瞧不起你,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我马良深受百姓爱戴,你不许议论吾皇的不是!”马良憋红了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牢房都安静了。 只见沈骁走到宋裕面前,弯腰行礼,“王爷,该审的都审完了。” 啊? 宋裕一脸麻木,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审完了? 第163章 他沈清平可不是什么善类 整个永安县被封锁起来后,百姓们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乱了起来,纷纷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开永安县。 把永安县唯一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官爷们就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百姓们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寒风凛冽,各个都冻的手脚通红。 “上头有令,永安县无旨不得随意进出。” 无论百姓们如何恳求,守在城门口的锦衣卫都不曾有丝毫放行的动作。 就在百姓们已经开始近乎崩溃的时候。 一道披着雪白大氅的身影缓缓出现,宋裕身着黑色鎏金长袍,披着的大氅更衬的整个人矜贵无比。 还有身旁的小人儿,个头儿仅到宋裕的腰间,花苞头用红绳系着,披着红色大氅,显得古灵精怪。 “是秦王殿下和福安郡主来了。” “是王爷和郡主来救我们来了。” 人群中不断的有呼声响起,城门上的沈骁见状眼神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秦王和郡主在永安县深得民心,这个消息定能熄灭皇上至少一半的怒火。 “王爷,如今永安县被封......每日还有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我们心里慌的厉害。”人群中开始有人开口说道。 他们一起堵在这里,也是无奈之举,他们害怕永安县成为一座死城,害怕马良的所作所为惹了皇上震怒,永安县的所有人都被牵连。 毕竟马良这么多年的好官名声,也是他们传颂的。 “本王和阿欢都还在永安县呢,永安县能出什么事儿?” 宋裕环顾四周,“赶紧回家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只要你们不曾与那狗官暗中勾结,本王保你们无恙。” 本王保你们无恙。 宋裕这句话好似带着魔力一般,瞬间抚平了百姓心中的恐慌。 他们都信任眼前的父女两人。 “这么冷的天,快回家吧。” 宋时欢怜爱的摸了摸妇人怀里的婴孩,“别把孩子冻坏了。” 只一句,妇人便哭的泣不成声。 “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本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解决这些百姓的沈骁走下城墙,冲着宋裕抱拳行礼,“多谢王爷。” “沈首领快去接着查吧,早日把永安县里的人都查清,他们心里就安定了。” 宋裕想到沈骁审讯的本事,忍不住笑出了声,“改日本王要专门向你讨教一番审讯的技巧。” 得把这牛哄哄的本事学到手!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的背影,沈骁素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裂痕。 说真的,王爷不适合他这种审讯方法。 王爷只适合上来先把人给打一顿出气。 ...... 京城。 沈骁在彻查永安县,而永安县外,沈明文和沈清平父子两人则开始对照百官名册逐一点人。 “爹,这些没人作保的......都得一一抓进牢里待审。”沈清平看到了名册上的一个名字,嘴角勾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这个肖秉生,就交给我吧。” 沈明文看着沈清平手指指向的地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行,那为父就去处理其他人了。” 沈明文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呢? 次日,沈清平身着官服,让人备马径直朝着肖府而去。 “去告诉你家老爷,我沈清平在府门外等着他。”沈清平说罢,又装作不经意间开口,“对了,我同你家二公子也许久未见,一并把他也叫上吧。” 一旁的小厮忍不住垂下了脑袋,意图掩盖眼底的笑意,当年这肖二爷肖章也是没少在嘴里纨绔来纨绔去的暗中嘲讽秦王殿下和三爷。 想想小厮都觉得心酸。 这么多年,王爷和三爷都只有彼此一个好友,其他京中的权贵子弟哪个心里不曾嗤笑过王爷和三爷不学无术? 只是这肖章表现的格外明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肖秉生便带着肖章慌慌张张的从府中出来。 “不知小沈大人前来,有时远迎,实在是失礼。” 只见沈清平径直朝着肖章看过去,笑眯眯的开口,“咦,肖二爷之前看到本官不都是抬着下巴走路吗?就连看到王爷都不肯低头,怎么今日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难不成是得了软骨病?” 肖章一张脸憋的通红。 老天爷竟给他开了这么个天大的笑话,昔日被他斥责纨绔的沈清平,竟摇身一变快跟他爹同级了。 还成了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犬子以往有眼不识泰山,小沈大人莫怪。” 沈清平闻言点了点头,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 可下一秒,只见沈清平挥了挥手,身后立刻便出现一队人马,扣住了肖秉生,“肖大人,皇上有令,无人作保者皆入狱待查。” “沈清平,我爹只是因为性子冷僻,跟京中其他官员关系不够熟稔,所以才没人为我爹作保。”肖章挡在面前,“你明知如此,却还要把他带走,你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 沈清平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用肖章昔日嘲讽他的语气开口,“你把本官同那种人混为一谈,简直是在侮辱本官这样清正廉明的好官。” 气的肖章目眦欲裂。 “看来肖家是对皇上的圣旨有意见啊,既如此,本官就这样进宫复命吧。”沈清平作势便要走,却被肖秉生叫住,“都是同僚,我也能体会小沈大人的难处,我跟你走,我相信皇上定会查清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爹!” 肖章见肖秉生被押走,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沈清平,我往日是对你言语不敬,可你竟心狠到把我爹下狱。” “难道是本官逼着大家不给你爹作保的?” 沈清平看向肖章,眼底是肖章未曾见过的狠戾,肖章一时间呆住了。 却见沈清平低笑出声,走到肖章面前,还伸手替肖章扫了扫肩头的雪花,“本官只是专门跑来一趟,落井下石罢了。” 看着沈清平这副模样,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了肖章。 “你若不敬我沈清平便罢,但你不敬秦王,我岂能忍你?” 说罢,沈清平潇洒离去。 马车内,沈清平眼尾泛红,伸手拢了拢衣裳: “吩咐下去,借此机会彻查肖家,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放过。” 他沈清平可不是什么善类。 第164章 沈清平递台阶,宋裕蹭蹭往上爬 紫宸殿。 “这些都是无人作保的?” 元祐帝细细的看着纸上的名册,语气中的威压让人莫名胆颤。 名册上大约有十几个人左右,从百官中筛出这十几个人,沈明文和沈清平已经数日没睡过整觉了。 “回皇上,正是,这些人都已经被关押起来待查。”沈明文垂眸说道,又想到肖家,沈明文再次开口补充,特地提醒了元祐帝,“京城中无人作保的,唯有肖侍郎。” “礼部侍郎肖秉生。”元祐帝的目光缓缓定格在了纸上的一处,“朕记得他,性子冷僻,但却熟知礼法。” 他是草根出身的皇帝,所以对于这些熟知礼法的人,想来是礼待的。 想到了什么,元祐帝眼角闪过一抹锐利。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只见沈清平在沈明文满是震惊的目光中开口,“皇上,您有所不知,这肖侍郎还是前几日臣亲自带人去抓的呢。” “哦?”元祐帝放下手中的名册,一双虎眸直直看向沈清平。 “肖侍郎性子谨慎,其二子肖章在其他地方性子也算是随了肖侍郎,唯有在面对秦王殿下和臣的时候,会忍不住流露出轻视。” “所以臣以为,肖侍郎是这名册里最值得怀疑的人选。” 听到轻视宋裕,元祐帝周身已经笼罩起了几分薄怒。 寻常人在意识到元祐帝动怒后都会缄口不言,可沈清平却反其道而行,把这把怒火浇的更烈。 “肖章时不时把纨绔二字放在嘴边,甚至于当着王爷的面暗讽,王爷伤心之下只能忍气吞声,不曾同肖章计较。” “若肖家当真对您俯首称臣,为何肖章却敢如此行事?可见肖家内里并非真的一心为大祁,谋反的嫌疑极大。” 此时的沈明文已经麻木了,一双老腿都在颤抖。 天爷啊,他这个逆子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而元祐帝已经彻底怒了,欺负他的儿子,还让他的儿子忍气吞声?当他这个老家伙死了不成? “沈清平,朕命你彻查肖家,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要查清这名册上的其他人是否同肖家暗中有关系,一旦查到,立刻押解回京。” “臣领旨。” 额头贴上地面的时候,沈清平眼底晕染出了一抹暗色。 离开紫宸殿后,沈明文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最终化为虚无,只伸手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 “孩子,大胆去做吧。” 沈明文不得不承认,沈清平的推理是完全能站得住脚的。 沈清平弯了弯嘴角,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子狠厉。 “爹,别让肖家那种货色脏了您的手。” “留给儿子去收拾吧。” 雪还在下,衬得沈清平的背影竟多出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一声叹息响起。 沈明文感受着手背上飘落的雪花,冰冰凉凉。 他沈家布衣出身,以清流闻名天下。 如今,想必要出一个阎罗王了。 ...... 当晚,沈清平便亲手写了封信,信使快马加鞭的朝着永安县的方向而去,想到父女两人看到信时候的模样,沈清平忍不住低笑出声。 永安县。 “王爷,已经彻查过了,永安县内没有问题。”沈骁神色恭敬的开口,在永安县呆的这几日,他对眼前的王爷和郡主是完全心服口服。 收服民心的本事,可怕到让他都觉得心惊。 此时的宋裕手里正拿着沈清平写的信,只见宋裕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星目盛满了怒火。 他就说! 瞎眼讽刺他宋裕的,没一个好东西! 更可恨的是肖章那奸贼还故意引经据典来骂他,可怜他没读什么书,压根儿就听不懂。 要不然他能白白让肖章四肢健全的回府? 他宋裕可没那么大度。 “沈首领,京城送来了新的消息,要再审一遍马良。”宋裕把信上的重点内容说给了沈骁听,沈骁听完也是一脸严肃,两人快速朝着牢房而去。 这一次,沈骁在开口前被宋裕拦住。 “沈首领,这次就让本王来吧,你也好看看本王学了多少审讯的本事。” 沈骁闻言点了点头,弯腰为宋裕让出了道路。 听到动静,马良费力的抬起了头,他被关在牢房的最深处,安静的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马良,本王又来看你了。” 宋裕乐呵呵的凑到马良跟前,刚还没酝酿好下一句话,马良便又闭上了眼,一副不愿搭理宋裕的模样。 宋裕一下就怒了。 “来人,先把人吊起来抽二十鞭,鞭子沾上盐水再抽。” 听到宋裕的话,一旁的沈骁竟然有种合该如此的荒谬感。 他就说,王爷只适合上来先把人给打一顿出气...... ...... 一阵哀嚎声响起,马良拼命摇晃着已经生锈的头发。 “王爷,王爷......我都说,我都说......” 可纵使马良不住的求饶,宋裕也不曾喊停,眼睁睁的看着马良被打晕过去,又命人把马良给泼醒。 “瞪大你的狗眼,再敢在本王面前闭眼,本王让你把所有酷刑都再受一遍。” 宋裕的声音刚落,马良立刻瞪大了眼,似乎是害怕再被鞭打。 宋裕这才满意了,冷不丁的开口: “肖秉生把你供出来了。” “不可能。”马良没有半分犹豫的开口,说完后,马良的双眼骤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宋裕笑了。 慢悠悠的走到沈骁面前,学着沈骁之前的模样,“沈首领,本王也审完了。” “王爷的审讯之术,令人惊叹。” 沈骁此刻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王爷竟然真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审讯技巧突飞猛进。 真是奇才啊。 而另一边的宅院里,刚回到府里的宋时欢正拿着沈清平写来的信,一眼便先看到了信的最后,明晃晃的写着: “王爷只需同马良说一句话即可。” “就说:肖秉生把你供出来了。” 第165章 准备!给皇祖父出气 “阿欢,你都不知道方才本王有多英明神武。” 院子里,宋时欢看着宋裕喜滋滋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就连沈首领都夸本王的审讯之术令人惊叹。” 顿时,宋时欢朝着沈骁投过去了一道爱莫能助的目光,堂堂锦衣卫首领,竟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呢。 “父王您简直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面对斗志昂扬的父王,她当然是......跟着一起夸奖啦! 宋裕舒坦了。 理智也短暂的回归了大脑。 “沈骁,肖秉生那老狐狸本王见过,跟马良不一样,应该是个硬骨头。”宋裕看向京城的方向,“沈清平那厮简直赌鬼一个,把全副身家都压在了肖家身上,所以必须尽快撬开这张谋反的大网。” “请王爷吩咐。”沈骁弯腰道。 “你带着一小部分人押马良回京,对外放出消息说马良要求面圣才肯吐露实情,而本王又怕死,必须要你留够人手保护本王的性命。”宋时欢几乎是顷刻间便反应过来了宋裕的意图,一双杏眼盛满了星芒。 父王...... 还是很厉害的。 “马良背后的主子定然不敢赌,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马良,所以路上就要劳烦沈首领了。”宋裕颇有几分心酸,都能想象到消息传出去外面人会怎么骂他了,“其他的人手本王会命他们扮做商队跟在你们不远处的地方,以防不测。” “那王爷您的安危......”沈骁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本王来的时候护卫就带的不少,既然永安县你查过了没有问题,本王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有祖宗庇护,谁敢对本王下手?” 宋裕扬着下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忽然,一沓册子被递到了宋裕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宋裕心跳加速。 “父王,这是连带着信一起送来的,应该是沈大人给您的,您方才没看到吗?” 宋裕的脑袋立刻垂了下来,草草翻看了几页便匆匆离开了院子,朝着书房跑去。 不是,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见沈明文这么犀利的评判他的策论啊。 幸好没让阿欢看见。 不然他的一张俊脸往哪里搁。 ...... 院子里。 宋时欢看着低头不语的沈骁,走进屋子拿出了一样东西缓缓递给了沈骁,是一把木刀。 木刀是根据冯姨娘描述的横刀模样所制,分毫不差。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方才父王说的法子极好。 她想在这个法子之上,再加点料。 “沈首领,这把刀的刀柄长,所以佩戴不便,我同冯姨娘确认过了,他们把横刀系在腰间的方式和寻常将士们不同,是这样的。”宋时欢边说边比划着,“冯姨娘说那些人身上酒味明显,应是经常混迹酒肆。” 宋时欢盯着沈骁,说出的话让沈骁都觉得心惊。 “沈首领不妨让扮做商队的人提前出发,先去前面的城池酒肆看看,尤其是那些无人作保的官员所在的城池,若是有线索,就专门带着马良途径城池。” “还有......” 宋时欢歪了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我们可以找一个同马良声音相似的人,和马良一起呆在马车里,用马良的声音时不时的喊——” “我要见肖侍郎。” 沈骁只觉得寒气一阵阵的往衣领里冒,但手里握着的木刀又格外发烫。 “这样喊一路,估计肖侍郎的党羽各个心里都要开始生怯了,再逐一突破,想必难度会减少许多。” 第一次,沈骁在心里给肖家点了三根蜡烛,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秦王和福安郡主啊。 还有京城那位如日中天的小沈大人...... 不然可是要比死痛苦多了。 ...... 沈骁的动作极快,次日扮做商户的人马便离开了永安县。 永安县依旧封锁着,但百姓们好像已经笃定宋裕和宋时欢会护着他们,又得知马良已经被带走了,大家也都开始安心准备新年的到来。 府外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年节的红灯笼。 唯有宋裕和宋时欢住着的府邸还是一片安静。 又过了半个月,在临近除夕的前几天,永安县外传来了消息。 “郡主,马良被刺杀了。” 抱夏的话让宋时欢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这洁白无瑕的雪地里,终究落下了第一滴血。 “嗯。”宋时欢手里握着汤婆子,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刺杀马良的人呢?” “都被沈首领被抓了,撬开了其中一个的嘴,小沈大人亲自出马,带着人顺藤摸瓜把那些喽啰一网打尽了,如今只剩下肖家咬死不说前朝皇室藏匿于何处。” 抱夏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听传消息的人说皇上震怒,但凡从那人嘴里吐出的同党,确认其罪行后,诛九族,还是即刻当众行刑。” 那些行刑的地方,雪都被鲜血浸透了。 “谋逆自古都是大罪,皇祖父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宋时欢听到了墙外孩童的嬉笑声,眉眼温和了几分,“肖家什么都没说吗?” “说了......”抱夏的声音低了下来,“肖秉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说皇上草根出身,血脉毫无尊贵之说,按照礼法不配为皇。” 吧嗒—— 宋时欢手里的书猛地合上。 抱夏见状抿了抿嘴,“郡主莫要动怒,皇上下旨每日在肖秉生面前杀掉一个肖家人,直到肖秉生开口为止。” 抱夏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做: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宋时欢猛地站起身子,小脸上满是寒意。 “我皇祖父结束了前朝诸侯割裂百姓民不聊生的困苦,宋家一刀一剑光明正大得来的江山,哪里轮得到他肖秉生指指点点?” “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大祁朝。” 宋时欢连大氅都没披,扔下手中的汤婆子便朝着书房跑去。 几息后,宋裕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宋时欢,放下了手中的笔,“阿欢,发生了何事?” 只见宋时欢走到宋裕跟前,伸手拽住了宋裕的衣袖,“父王,有人趁咱们父女两人不在,想要欺负皇祖父。” “咱们回京一趟,替皇祖父出气好不好?” 第166章 缩起来一次,就再也出不了头了 紫宸殿。 “咳咳咳——” 元祐帝的咳嗽声响起,梅知临正一脸认真的替元祐帝探脉,探脉过后,梅知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皇上,您这是急火攻心所致。” 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大动肝火。 “肖秉生那个龟孙子,平日里看起来算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能扛过诏狱的大刑,还对朕出言不逊。” 元祐帝气呼呼的说道,说着说着,自己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梅知临,就这段时间,朕的手上又沾了数不清的血了。” 他几乎是拼了命才换来百姓如今安定的生活,断然不会容许有人意图摧毁这一切。 可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他也会想百姓们心里会如何看他?史书几笔,后世子孙会如何评价他? 梅知临并未回应元祐帝的话,他知晓,元祐帝并不需要他来安抚。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元祐帝的嘴唇有些泛白,起身走到殿外的屋檐下,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再过三日,就是除夕了。” 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临近除夕,他却只觉得冷清。 “皇上,瑞雪兆丰年,百姓们看到这样的雪,心里都高兴着呢。”吴奇在一旁轻声开口道。 “是啊,百姓们高兴,朕就也高兴。” 元祐帝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府。 “皇上这几日一直咳嗽不断,着实让人担心。”沈明文也一脸担忧的模样,话音刚落,便听到沈清平冷笑出声: “因为留京的王爷皇孙没一个能顶事儿的。” 一听这话,沈明文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见没别人才放下心来,而后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清平的脑袋: “我看你最近是胆子太大了,连王孙都敢议论,怎么?觉得脑袋能安然无恙的呆在脖子上了?” 他沈明文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在京外任职,性子谦和有礼,唯有这个小儿子,每天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爹,我说错了吗?”沈清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那日肖秉生要求见到文武百官才肯说出真相,结果却当众对皇上出言不逊,楚王、齐王都在场,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平王府和楚王府都有皇孙,有一个出面为皇上出气了吗?就算是跑到肖秉生面前把肖秉生打一顿,一句稚子年幼也能把事给平了。” 可结果呢? 所有的事情都得皇上一个人来处理。 他若是有这样的不孝子孙,他半夜都能坐起来把这些不孝子孙给掐死。 听到沈清平这番话,沈明文沉默了。 “若是秦王和福安郡主在京城就好了。” 沈明文长叹道,皇上如今年岁大了,也不敢有个什么闪失。 沈清平闻言脸上的讽笑愈发扩大了起来。 有的时候,缩起来一次,就再也出不了头了。 ...... 而此时的楚王府。 “父王,孩儿总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宋言鸿蹙眉开口,“听说皇祖父病了,应当是被肖秉生给气病的。” 一听宋言鸿的话,素来面对儿子和颜悦色的楚王也收敛了笑容。 “言鸿,最近你皇祖父杀的人,比前头十年都多。” 楚王眼中还有些惊恐,“但凡牵扯到这件事情里的人,无论情节是轻是重,通通都诛九族,连尸体被扔到乱葬岗,如今朝臣们心里指不定都说你皇祖父手段残暴呢。” “这个时候我们出面搅合进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朝臣们觉得,我们楚王府同样残暴吗?” “可是......” 宋言鸿顿了顿,“父王不是总说皇祖父心里没有楚王府吗?若是楚王府能在这个时候出面帮着皇祖父,说不定皇祖父会更看重我们一些。” “言鸿,残暴的名声一旦贴上,可就难去掉了。”楚王坚持己见,“莫要因小失大。” 见劝说无果,宋言鸿缓缓垂下了脑袋。 有些想不明白,名声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大伯背上纨绔的名声这么多年,皇祖父不是照样处处护着吗? ...... 除夕当天,宫里照常准备好了宫宴。 朝臣们携带家眷一同进宫赴宴,只是每个人的脸上笑容都是淡淡的,也不敢如同往日一般肆意玩闹。 开玩笑,如今肖家人都快被一个一个杀光了,保不齐什么时候这种祸事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而沈家这边,沈明文和沈清平一起进了宫。 刚下马车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吴奇匆匆而来,“小沈大人,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顿时,周围朝臣们看向沈清平的眼神变了。 沈清平闻言同沈明文对视了一眼,而后才随着吴奇而去。 “朕总觉得今年这个年,没什么味道。”见到沈清平,元祐帝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他从沈家这个小儿子身上,能看到秦王府的影子。 “皇上这是想王爷和郡主了。” 沈清平一句话便让元祐帝大笑出声,“你说得对,朕是想儿子和孙女了。” 他就喜欢沈清平这副把秦王府挂在嘴边的模样。 “朕这几日总在想,要是裕儿和阿欢在京城,朕又会如何处理肖家之事。”元祐帝说罢就摆了摆手,“罢了,走,随朕一起赴宴。” 一君一臣,一前一后。 看的吴奇腰越发的弯了几分。 宫宴上,元祐帝草草开了个场,便有舞女进殿起舞。 众人心照不宣的简单闲聊,聊的话题都慎之又慎。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 “皇上,今日是除夕守岁,不如就在今日免杀一名肖家人,也能体现出您的宽厚仁慈。”只见一位御史站了起来,“不然除夕见血,百姓们心里怕也是不安定的。” 说话的这位御史姓韩,耿御史被罢官后,接替了耿御史的位置。 元祐帝握着酒杯的力度骤然加重。 可还不待元祐帝开口,沈清平便挡在了元祐帝面前。 只见沈清平摔碎了酒杯,而后用碎片划破了手背,笑盈盈的看着耿御史,“喏,见血了。” “若是如韩御史所说,百姓们此刻心里已经不安定了。”沈清平嘴角的笑容让人莫名觉得毛骨悚然,“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第167章 疯批父女来也 韩御史看着眼前混不吝的沈清平,气的涨红了脸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想了许久,韩御史开口怒骂道:“肖家的血跟小沈大人你的血可不一样,小沈大人不过是手背上划破了个口子,肖家可是如今百姓们都盯着的。” “怎么?肖家的血还比我沈清平的金贵?” 沈清平嗤笑出声,伸手抓住了韩御史的手腕,“既如此,韩御史你的血和肖家比,谁更金贵?” 看到沈清平眼底的杀意,韩御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就见沈清平直接来到他面前,拽着他便要往大殿外出,“既然韩御史如此为百姓们着想,不如今日就请金贵的韩御史替肖家人死一死,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眼见都快要被沈清平拽出大殿,韩御史彻底慌了。 他说的话难道没有道理吗?除夕守岁的时候还要杀一个肖家人,岂不是明摆着要让外人议论皇上残暴? “够了。”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沈清平立刻停下了动作。 “今日除夕宫宴,都各自入座吧。”元祐帝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至于韩御史说的今日免肖家人一死,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这把无形中的战火,被元祐帝一把推至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舞女们见形势不对也连忙退出了大殿,殿内众人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不敢率先出言。 “既然没人开口,皇上,那臣就舔着脸先说了。” 沈清平先是朝着元祐帝行礼,而后才接着开口,“肖秉生是臣亲手抓的,他的那些党羽也是臣带着人一个一个揪出来的,这群人隐姓埋名将近四十年,用从各地贪污所得的民脂民膏私造兵器,意图推翻大祁朝。” “这种罪行,他肖家九族早就该在证据确凿当日被处死了,如今一个一个杀掉他们,反而是让他们多活了几日,臣觉得这都是皇上仁厚呢。” 听着沈清平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对于朝臣而言,今日元祐帝接受赦免肖家一人是最好的。 给肖家留退路,就是给他们未来留退路。 而主张要把肖家摁死的沈清平,自然是同朝臣们在无形中站到了对立面上。 “楚王,你怎么看?” 猛然被元祐帝点名的楚王连忙起身,想说的话在嘴里绕了好几个圈,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 “回父皇,儿臣以为,今日特赦肖家一日也无妨,儿臣愿命人把此事宣扬出去,让百姓们都称赞您的仁厚。” 听到楚王的话,朝中超过半数的朝臣都开始微微点头。 只除夕一日罢了,对于大局又没有影响,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苦不做呢? 元祐帝的表情依然看不出喜怒,转而看向齐王府,“齐王,你觉得呢?” “回父皇,儿臣赞同三哥的话,小沈大人如今行事未免有些过于暴虐,这样下去不仅会污了沈家清名,还会让百姓们对朝廷不满。” 齐王把矛头直指沈清平。 沈清平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伸手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言峥,你怎么看?”元祐帝的视线落在了平王府这边,对着宋言峥开口说道。 宋言峥如今师承韩御史,哪里会逆着韩御史的话来说? 只见宋言峥起身开口,“皇祖父,孙儿年幼,但也知道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的道理,不如我们就好好过一个除夕夜。” 听完后,元祐帝只觉得心口生疼。 “请皇上下旨,今日特赦肖家一人不死,以示恩典。” 见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韩御史愈发志得意满起来。 却在顷刻间,变故突生。 ...... “去你大爷的恩典!”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殿内快速窜进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宋裕都来不及先给元祐帝行礼,便死死的掐住了韩御史的脖子,双目因为怒火而赤红。 “前段时间肖秉生那畜生当众对皇上不敬,韩御史是眼瞎了没看到吗?”宋裕刚一靠近大殿便听到了韩御史的危险发言,整个人都如同一头出笼的猛兽,“大祁的天子都被骂到头上了,还恩典?” “看来本王不在京城,你们这群狗官日子过的太好了。” 元祐帝努力的睁大了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还伸手揉了揉眼眶,他没看错吧? 那混账真的带着阿欢回来过年了? “皇祖父万安。”宋时欢如同一只小崽一样扑向元祐帝,元祐帝伸手一把抱住了宋时欢,心口的痛意瞬间消失殆尽。 “皇祖父别怕,有阿欢和父王在,没人敢欺负您。” 众人听到宋时欢这句话只觉得让人发笑,皇上乃是天子,还需要别人保护? 可元祐帝却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宋时欢的头发,说了一句: “好。” 见宋裕和宋时欢回来了,沈清平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周身冷硬的气场渐渐消散,甚至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大殿中间,眼见韩御史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宋裕才施舍般的松开了手。 只见宋裕走到楚王面前,笑眯眯的开口,“方才三弟说的什么?我来的晚没听清。” “还有四弟,你是不是也表态了?” “哦对,差点把言峥给忘了,你们都一个个再跟本王重复一遍呗。” 几人脸色涨红,面对宋裕的质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支持韩御史的观点。”沈清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方才齐王殿下还说我行事过于暴虐呢。” “哦?” 宋裕笑了,只是这笑让所有人都心尖微颤。 早知秦王今日回来,他们是绝对不敢对韩御史的观点有丝毫的赞同的。 毕竟这可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主儿,身份还无比尊贵,就算当着众人面把人给杀了,只要有元后嫡子这个身份在,皇上就会护着。 哗啦—— 宋裕直接掀翻了几人面前的膳桌。 “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重新说。” “有谁支持韩御史观点的,站出来,让本王看看。” 竟然敢在除夕夜让他家老头子不好过。 那就所有人都别好过了。 第168章 肖章?老熟人了 整个大殿安静的连吊根针都能听得到。 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附和韩御史的话。 衬得韩御史如同挑梁小丑一般。 宋裕嗤笑出声,嘲讽之色完全不加掩盖,白皙细长的手指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宋裕跪在了元祐帝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最近身体可还好?” “朕身体很好,咳......你和阿欢一路赶回来的吧,吴奇,给秦王和福安郡主在朕旁边摆上膳桌。”元祐帝自始至终拉着宋时欢的手都没松开,“你们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可宋裕看得见元祐帝泛白的脸色,也听得到元祐帝话语间的咳嗽。 “父皇,儿臣怀疑韩御史和肖家来往,此事需要继续深查。” 听到宋裕的话,韩御史双腿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绝对没有同肖家来往。” 举头三尺有青天,他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跟肖家绑在一起了呢? “有没有来往,查查不就知道了?”宋裕勾了勾嘴角,“还是说韩御史不敢让人查?” 一句话,堵得韩御史无话可说。 沈清平一双丹凤眼微眯,王爷这离京一趟,这语言的艺术精进不少啊。 “来人,押入诏狱待审。” 元祐帝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人把韩御史押出大殿,楚王等人瞬间明白了元祐帝当时发问的用意,各个都灰头土脸。 他们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而这次机会,又被宋裕给牢牢抓住了。 ...... 有宋裕和宋时欢在,元祐帝的兴致明显高了起来,时不时被宋时欢逗得大笑出声,又时不时骂宋裕几句,宋裕也嬉皮笑脸的附和着。 所有人都以为韩御史这个插曲可以就此了结,唯有沈清平,看着被骂也毫不还口的宋裕,神色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今日仅仅把姓韩的关进诏狱,王爷显然不满意。 事情不会善了。 “今日肖家该杀的,轮到谁了?”沈清平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道。 “回三爷,肖家那些旁系都杀完了,今日该轮到肖秉生的儿女了。” 听到小厮的话,沈清平眼神微动。 “今日就定肖章吧。” 昔日眼高于顶看不起宋裕和沈清平的肖章,就在沈清平这一句话中,决定了今日的死期。 宋裕一直忍到了宫宴结束。 元祐帝刚刚起身,宋裕便笑着开口,“阿欢,你先陪着你皇祖父回紫宸殿,本王稍后就过去。” 宋时欢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元祐帝离开了大殿。 殿内众臣见元祐帝离开,正欲一个个的跟着起身离开时,宋裕轻咳了几声,瞬间,所有人起身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今日肖家该轮到杀谁了?” 宋裕话音一落,沈清平立刻开口,“回王爷,轮到肖章了。” 听到肖章的名字,宋裕看了沈清平一眼,眼尾沁出了几分笑意。 “肖章,这可是本王的老熟人了,今日本王正好回京,诸位大人,随本王一起送他一程吧。” 所有人心里都开始叫苦不迭,意识到了这是来自小心眼秦王的报复。 他们暗暗支持韩御史请皇上在今天饶肖家一条命。 王爷就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血溅在他们面前。 唉!早知如此...... 宋裕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场面看起来壮观又滑稽。 “沈大人,王爷此举......”顾征走到沈明文跟前,轻声开口说道。 “王爷怕是知道肖家骂了皇上才着急赶回京,正巧又听到了这个,火上浇油,所以是在故意打他们的脸呢。”沈明文苦笑道,这也完全符合他们秦王殿下的性格。 “王爷素来看起来同皇上处处不合,但心里对皇上是一百个敬重的。”顾征也跟着感叹道,两人均是摇了摇头,跟在了队伍中间。 ...... 诏狱。 素来冷清的诏狱还是第一回一次性接待了这么多的朝臣。 “把肖章提出来。” 听到宋裕的话,被绑在刑架上的肖秉生开始剧烈的挣扎着。 宋裕伸手便拽住了肖秉生的头发,“别叫,你肖家的旁系都被杀完了,肖章只是个开始呢。” 看着肖秉生瞪大双眼的模样,眼底还带着深深的恨意,突然,一个猜测浮现在宋裕的心尖。 肖秉生说破天也就是一个为前朝皇室卖命的棋子罢了,为何会对他有如此浓烈的恨意? 莫非...... 肖章被提出来后,哭着扑向肖秉生,“爹,爹......您没事吧?” 宋裕见自己这么大个人被肖章给忽略,顿时不高兴了。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骁便直接上手把肖章给摁住,看向一旁呆着的锦衣卫,“肖章对王爷不敬,先打二十大板。” 宋裕点了点头,朝着沈骁投过去了赞赏的目光。 不愧是锦衣卫首领。 打完板子,肖章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 “昔日你看不上本王,引经据典当众暗讽本王,肖章,本王就想问问你,本王何时得罪了你?” 宋裕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撕扯着肖章后背已经和血肉粘连起来的囚衣。 一道惨烈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只觉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跟秦王殿下相比,皇上跟残暴简直没有半分干系,甚至还变得和蔼了起来。 “你身为王爷却不为百姓谋福,只顾着贪图享乐,我骂你......骂你也是你活该。” 听到肖章不怕死的话,宋裕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此刻,宋裕带着笃定的眼神,强迫肖章抬头同他对视,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你肖家,就是前朝皇室血脉。” 肖章愣住了,就连刑架上的肖秉生也忘记了挣扎。 几息后肖家父子才反应过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本王的话,已经无需你听懂了。”此时的宋裕一副居高临下俯视的模样,看的肖章紧咬牙关。 只听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你今天,就要死在本王手上了。” “前朝皇室血脉被本王斩杀,天佑我大祁。” 噗—— 刑架上的肖秉生吐出了一口鲜血,彻底晕了过去。 第169章 沈清平升了!新鲜出炉的正三品官 “本王方才说什么了,让肖侍郎动这么大的怒气,都活生生的气晕过去了呢。” 听着宋裕阴阳怪气的话,肖章也开始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此时的众人面色都古怪极了。 难不成前朝皇室的身份,真的叫秦王三两句话给炸出来了?肖家就是前朝皇室? 秦王这运气......未免好的有些太过分了吧。 宋裕轻轻的拍打着肖章的脸,“你父亲把你取名为‘章’,想必是对你寄予厚望,可惜了,你即将成为肖家嫡系血脉里第一个命丧黄泉的。” “若是你父亲明日醒来,把事实真相尽数告知本王,以此来祈求大祁留下他的一丝血脉,我大祁未必不会答应。”宋裕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直击肖章的内心深处,“只是留下的那一丝血脉,绝对不会是你了,肖章。” 说罢,宋裕便起身走到了人群的前面,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躺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的肖章。 “来人,杀了吧。”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肖章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 宋裕方才说的话来回在他脑海里打转。 就在刀剑落到距离肖章咫尺之遥的时候,肖章闭上双眼猛的开口,“若是我交代所有实情,能不能留我一条性命?” 秦王说的对,若他人都死了,那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瞬间。 所有朝臣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沈骁则已经习惯了宋裕突飞猛进的审讯技巧,甚至还有几分与有荣焉。 “你说便是,本王可以做主,留你一条性命。” 宋裕冲着沈清平使了使眼色,沈清平立刻便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我肖家,就是前朝皇室湘王血脉。” 肖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嘴角还在往外流着鲜血,一双眼睛赤裸裸的看向宋裕,“所以我肖章的身份,是比你们所有人都尊贵的。” 宋裕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接下来的话,他已经没耐心听了。 “方才他交代肖家身份那句记下来了吗?” “王爷,都记下来了。”沈清平呲着大牙傻乐。 只见宋裕拿出一块破布堵住了肖章的嘴,“你身份尊贵?你现在连命都在本王手里握着,闭上你的臭嘴别到处喷粪。” 说罢,宋裕又看向沈骁,“人本王就交给你们锦衣卫,这口子本王已经打开了,其他的你们看着查,最后记得留肖章一条狗命。” 见宋裕脚下的步子开始往外走,众人正以为今日的“折磨”就要到此结束了,却听到宋裕再次开口: “对了,今日记得杀一个其他的肖家人。” 这点很重要! ...... 肖家就是前朝皇室的事情迅速传到了元祐帝耳中,随之传出的是宋裕如何用计谋撬开肖章嘴的全过程。 紫宸殿。 “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元祐帝听着沈骁一字不落的重复,不可思议的看向宋裕。 这还是他和芬儿的儿子吗? 不会回永安县一趟被调包了吧? “回皇上,秦王殿下于审讯之术上极具天赋。” 听到沈骁的话,元祐帝彻底不淡定了。 要知道能从沈骁嘴里主动冒出来的夸赞,一年都不一定能有一两句。 元祐帝愣了几秒,大笑出声,“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儿子。” 元祐帝特地绕着宋裕转了一圈,这会儿看宋裕是哪哪都顺眼。 “这次你破获肖家谋逆大案,朕要给你重赏。”元祐帝一高兴,赏赐就如同流水一般的流向秦王府。 当晚,宋裕和宋时欢压根就没有回秦王府的机会,两人一起在宫里陪着元祐帝守岁。 元祐帝显然是高兴极了,还特地让人又专门温了酒,同宋裕一人一个小酒杯。 “父皇,平安顺遂。” 宋裕朝着元祐帝举起了酒杯。 “皇祖父,平安顺遂。” 宋时欢也举起了面前装着牛乳的杯子。 一瞬间,元祐帝竟觉得有几分眼热,“都一样的,一样平安顺遂。” 他生来贫困潦倒,而后又硬生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好不容易创建了大祁朝,可却没了发妻。 今时今日,他终于诚心诚意感谢上苍。 ...... 沈骁拿着肖章的口供彻底击破了肖秉生的心理防线,肖秉生对于前朝皇室的身份供认不讳。 大年初一,诛肖家九族的圣旨便从紫宸殿发出。 紧接着,便是一封送往沈府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沈家三子沈清平破获肖家谋逆案有功,今晋其为正三品礼部侍郎,钦此。” 吴奇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冒出来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宋裕冲着沈清平挤眉弄眼,“正三品的侍郎大人难不成是高兴傻了,都忘了接旨了?” 沈清平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说好的,他替王爷守好兵部和户部,等王爷科举回来后才会晋升他为正三品吗? 如今王爷还未开始科举,他就成了正三品礼部侍郎了? “恭贺夫子高升。”宋时欢眉眼弯弯,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这是我偶然所得的古琴曲,送给夫子当作贺礼。” 沈清平接过圣旨和古琴曲,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吸了吸鼻子,沈清平闷声道:“王爷和郡主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都快被人给欺负死了。” 一旁的沈明文正起身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脚给崴了。 什么叫被人欺负死了? 他看这混账分明是欺负死了不少人才对。 可宋裕和宋时欢却不管这些,还一个劲儿的扬言要给沈清平报仇,闹的沈明文根本都没眼看。 可怜的沈大人只得逃一般的离开。 ...... 时间过的飞快,大年初三的时候宋裕和宋时欢便要再次离京前往永安县。 这一次元祐帝披着厚厚的大氅,亲自把父女两人送到了京城门外。 “皇祖父,外面天冷,您快些回宫去吧。” 此刻元祐帝眼角闪过一抹晶莹,一只手拉着宋时欢,另一只手拍了拍宋裕的肩膀。 “裕儿,待你考取功名,朕就封你为太子。” 宋裕闻言双眼放光,撩起大氅跪了下来,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 “那这太子之位,儿臣就提前定好了。” 第170章 沈清平,是我秦王府护着的人 紫宸殿。 元祐帝和宋时欢祖孙两人各执一子,宋裕则在一旁巴巴的看着。 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元祐帝扭头看着宋裕,“朕看你是想要把这京城的水给搅浑了。” “父皇,这京城的水何时清澈过?” 宋时欢手里的白子迟迟未落,元祐帝笑出了声,“你说说,怎么不清澈了?” “为官者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太多,这种毛病得治。”宋裕笑嘻嘻的开口说着,“这些小事儿,不必劳烦父皇亲自出手。” “朕听说沈清平给你们写了密密麻麻的一页名字,你和阿欢打算照着那张纸去挨个收拾了?” “那当然啦。” 宋时欢话音刚落,手中的白子便瞬间落下,落得位置正正好。 “皇祖父,夫子现在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沈家已经护不住夫子了,只有我和父王坚定的挡在夫子面前,那些想对夫子不利的人才会害怕。” 宋时欢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元祐帝忍不住伸手想去捏捏宋时欢的小脸,这么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姑娘,竟然是他的孙女! “而且孙女都问过夫子了,纸上的那些名字,大多都是除夕宫宴上附和韩御史的人,他们欺负皇祖父,这事儿在孙女这里还没揭过去呢。”宋时欢眼底露出了一抹狠色,“这一次不把他们打疼,他们下次就还敢。” 笑话!身为人臣竟然敢用宽厚仁慈来倒逼天子做事。 当他们秦王府死的不成。 宋裕也猛地拍了拍桌子,把棋盘上棋子的位置都震的移动了起来,“父皇,儿子就跟您直说了,儿子和阿欢就没想让他们过好这个年。”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元祐帝笑的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 这股狠劲儿,像他老宋家的血脉! “别给朕留下一屁股烂摊子就行。” 这话便是应允了。 宋裕一听就拉着宋时欢往外出,却被元祐帝叫住,“混账,陪朕用完膳再去。” 着什么急呢,他还没跟阿欢下完棋呢! 可当元祐帝一低头,看到完全已经乱掉的棋盘,又气的吹胡子瞪眼,在殿内追着宋裕打。 殿外守着的吴奇听到殿内传来的动静,脸上皆是喜色。 真好啊。 王爷和郡主回来了,皇上过了个好年。 ...... 大年初二,各家各户都还在乐呵呵的团聚过年的时候,宋裕和宋时欢父女两人坐着马车从宫门而出。 第一个前往的便是孙家。 孙府。 孙宥一听到秦王父女来了,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瞪着一旁缩成一团的孙虎,“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好事了?” 孙虎直到年前几日才被放了出来,理由是诏狱关了太多肖家人,实在是没地方了。 “爹,我连府门都没出,哪有机会能干事儿?” 听到孙虎的话,孙宥心才安定了几分,忙不迭的带着满府的人去府门外迎接两个祖宗。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宋裕和宋时欢扫视了一圈孙府众人,而后只听宋时欢笑着开口,“孙大人,不知哪位是府上的孙二爷?” 听到自己那不成器的胞弟被点名,孙宥心里浮现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我......我就是......” 孙材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要落在自己头上了,忙不迭的抬起了头。 下一秒,宋时欢的脚便踹到了孙材脸上,直接把孙材踹飞了。 一旁吃过苦的孙虎只觉得浑身上下又开始疼了起来,还不忘委屈的看了孙宥一眼,他爹老骂他连个孩子都打不过,今日刚好看看。 这么大的劲儿,还能叫孩子? “就是你仗着醉酒到处说我夫子手段狠毒,有损福德吗?”宋时欢把皇家郡主的气派发挥到了极致,“本郡主的夫子,也能容你出言污蔑?” “郡主饶命,草民......草民不知您的夫子是......” “沈清平。” 听到这三个字,孙材眼中的光芒彻底暗了下来,沈清平那个纨绔,竟然是郡主的夫子? “你对他不敬,就是对秦王府不敬,蔑视皇室,来人,杖责五十。” 宋裕直接了当的开口,“就在孙府门口行刑。” 刑杖一下一下的落在孙材身上,孙材撕心裂肺的呼声让所有孙家人都胆战心惊,直到行刑完,宋裕方才走到了孙材面前。 “这一次念孙材是初犯,本王不会殃及孙家其他人,若有下次......” “王爷,下官一定约束好孙府众人,不会再有下次了。” 见状,父女两人方才满意离开,去往下一个倒霉蛋的府里。 仅仅初二这一日,宋裕和宋时欢就处理了十二个名单上的人。 整个京城的官宦人家都人人自危,绞尽脑汁儿的想自己是否得罪过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小沈大人。 生怕秦王府的刑杖打在自己身上。 “大哥。” 就在宋裕和宋时欢正准备回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正欲进宫的楚王府一行人。 “三弟若是没什么事儿就在府里练练胆子,练好了再出来。” 听着宋裕话里的嘲弄,楚王脸色黑的如同锅炭一般。 “我是没有大哥的果断熊胆,但今日是大年初二,大哥带着阿欢挨家挨户的去闹事,传出去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们大祁皇室?” “闹事?”宋时欢掀开了马车的车窗,“三叔这话好没道理,那些人都是之前欺负过夫子的,我和父王是为了给夫子出气才找上门的。” “沈清平不过是一个臣子,阿欢,你可是大祁的郡主,为何要自降身份去给一个臣子出气?” 听到楚王的话,宋时欢也彻底冷了脸色。 “三叔,你这话大错特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欺负我夫子,就是在打我的脸。” 宋裕闻言低笑了几声,看向楚王的目光带着几分晦涩,说出的话比宋时欢更为直接: “沈清平,是我秦王府护着的人。” 第171章 承诺拜相,让人心里暖暖的 “大哥若是一直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弟弟也爱莫能助。” 楚王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在宋裕面前这点微薄的体面。 可却被宋裕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撕破了伪装,“三弟,若是你麾下有像沈清平这样的能人,你是珍之重之,还是弃之厌之?若你自己都不会厌弃,你为何要来指责本王的行为?” 如今的沈清平可不是昔日的纨绔了。 手握户部和兵部大权,又被封为正三品礼部侍郎,把持礼部也是近在眼前的事儿。 一个手握六部中三部的人...... 谁不想要收入麾下? 若是得幸能收入麾下,谁不会珍之重之? 楚王因为羞愤双耳都红的滴血,想要暗中挑拨沈清平和秦王府关系的心思被揭开放在明面上,只得气呼呼的往宫里走去。 紫宸殿外。 “楚王殿下,皇上说身子不适不便见太多人,请您先回府。” 听到吴奇的话,楚王整个人脸上都似乎炸开了一道口子,难堪极了。 又看着吴奇笑盈盈的把宋裕和宋时欢迎进紫宸殿,楚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宋言鸿见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楚王。 “既然父皇身子不适,本王就先回府了。” 离开的时候,听到殿内传出元祐帝中气十足的笑声,楚王眼眶都有些泛红,“言鸿,你要记住今日我们所受的耻辱。” 本是同根生,为何要收到如此的区别对待? ...... 殿内。 元祐帝早就得知了白日里宋裕和宋时欢的“赫赫战功”,此刻见到父女两人,脸上一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的模样。 至于楚王?元祐帝压根就不想看到这种不孝子。 “听说今日阿欢动武了?伤到了没有,手脚疼不疼?”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表示已经习惯了,静静的坐在一边捧着书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用功。 “皇祖父,孙女不疼。”宋时欢眨了眨眼,“那些除夕宫宴上附和韩御史的人,孙女还特地多打了好几下。” 不一会儿,宋时欢就把元祐帝哄得笑声不断。 用完膳后,元祐帝时不时的瞄宋裕几眼,心里开始暗暗盘算起来此次离京,能抢到阿欢把人留在京城的胜算能有几成。 吴奇看出来了元祐帝的心思,眉梢动了动。 他得让人这几日先把紫宸殿里的珍贵瓷器给撤下去,免得到时候遭殃。 毕竟这对天家父子要是干起架,皇上的鞋底都能抽烂。 ...... 白日的事情同样传到了沈府。 听着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沈清平嘴角上扬的弧度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下来过。 他都能想象到郡主略施拳脚的模样。 还有王爷那副能把人气的牙痒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沈清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发冷,整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 “三爷,您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奴才这就去叫府医来。” “悄悄的叫来,不要让人知晓。”沈清平话语间又咳嗽了几声,“我应当就是受了点风寒,喝几服药就好了,也不用去跟王爷和郡主说。” 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病了,岂非会偷偷觉得畅快? 那他心里才要呕死呢。 可当晚,沈清平就发起了高热。 府医在沈清平的院子里守了一夜,同样守着的,还有鬓角花白的沈明文和沈夫人。 “老爷,清平最近都瘦了。”沈夫人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他是妾身的幺儿,妾身拼死生下他,只盼他平安康健。” 纵使前头几年外人都说她的幺儿纨绔,她也不在乎,只要孩子为人端正,仕途有则有,没有也不强求。 沈明文眼底也满是心疼,伸手握住了沈夫人的手。 “夫人,这孩子是前段时间过于紧绷了,如今王爷和郡主回来,心里的弦一松,这才生了病。”沈明文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躺着的沈清平,“病一场也是好事,有张有弛方能长久。” “王爷和郡主愿意护着他,是咱们孩子的福气。” 良禽择木而栖,沈明文心里清楚,沈清平选对了。 ...... 次日一早,沈清平刚一睁眼,便看到了两张瞬间放大的脸。 “你没事吧?以前喝花酒喝到次日一早也没见你病恹恹的,不会是想要讹本王一笔吧?” 听到宋裕的话,沈清平心里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消失殆尽。 他错了,他就不该指望王爷嘴里能说出来什么好话。 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当着郡主的面揭他的老底。 “王爷,您可千万不要舔自己的嘴唇。”沈清平撑起身子说道。 “为何?”宋裕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怕王爷被自己的嘴毒死。” 宋时欢忍不住笑出了声,脑袋低垂着,笑得双肩都在抖动。 宋裕瘪了瘪嘴,招呼沈清平赶紧起身,“看来没出什么大事,赶紧起来帮本王看折子,本王可不止要兵部和户部,礼部本王也要。” “昔日本王说,拜你沈清平为谋士。” 宋裕站直了身子,“今日这说法要改一改。” “日后本王若能成大业,拜你沈清平为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霎那间,沈清平眼底绽放出夺目绚烂的光彩。 “夫子,阿欢看好你哟。” 宋裕和宋时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毕竟还有一批人等着收拾呢。 收拾不完,真的收拾不完。 纵使宋裕和宋时欢没在沈府逗留多久,可对于沈清平而言,却比各种灵丹妙药都管用的多。 半个时辰后。 沈明文看着眼前脸色依然苍白的沈清平,吓得连忙起身,“这么冷的天,你派人来叫为父过去不好?偏要自己过来,万一在受了风寒......” 沈明文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沈清平出言打断: “爹,王爷说,他日若他成就大业,就拜我为相。” 沈明文胡子颤了颤,两行清泪划过眼角。 “好,好,好。” 他沈明文一路做到太傅的位置,以为这已经到了沈家的极致。 不曾想...... 他沈家还有机会能出一名丞相。 第172章 前世负了福星,安能好过? 诏狱。 肖秉生被扔在一处牢房里,无人再像之前一样每日来拷问他,等待肖秉生的,只有已经开始倒计时的死期。 诛九族。 肖秉生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锦衣卫传旨的场景缓缓浮现在肖秉生的眼前,他身为前朝皇室的最后一丝血脉,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却因为秦王去永安县一趟,几十年经营都成了空。 他恨啊。 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肖秉生觉得自己仿佛被带到了一个梦境里。 秦王依旧是那个纨绔王爷,只是秦王府里并未有福安郡主的存在,太子也没有被废立,反而是在皇上驾崩后顺利登基。 他肖家蛰伏的很好。 太子无德无能,继位第二日便命人杀了秦王,把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活生生的送到了他肖家面前。 在梦里,他命令马良以感应到永安县皇家祖庙显灵为由揭竿而起,以秦王被杀作为突破口,指责新帝残酷暴戾,不堪为天子。 马良利用在永安县积攒下来的官声,迅速得到了许多百姓的支持,而后他布局在其他地方的军队则扮做义军,马良一呼百应,直捣黄龙。 新帝仅登基不足一个月,便被他肖秉生一箭射死,凡是有宋家血脉的皇子皇孙,也都被他下令处斩。 他兴复了祖宗基业,成功改掉了大祁的国号。 许是因为梦境里的画面太过幸福,肖秉生的嘴角缓缓勾起。 若是这梦能成为现实,该有多好啊? 可惜...... 为什么秦王会变了?为什么太子被废立了呢? 肖秉生想不明白。 次日护卫在牢房例行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肖秉生早已经僵硬的尸体,发现的时候,肖秉生依然是笑着的。 只是笑容看起来诡异又渗人。 ...... 而此时的宋裕和宋时欢则来到了军营。 一切都是因为沈清平那句若有若无的话——平王府宋言朝和宋言明两兄弟好像要开始在军营慢慢站稳脚跟了。 父女两人一听,这怎么能行? 直愣愣的朝着军营而去。 主营帐内。 “顾将军,听说现在军营里的将士们一提到宋言朝和宋言明,都会称赞几句?”宋时欢笑盈盈的开口说道,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征一听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王爷有所不知,两位皇孙实在是......把将士们哄得不知南北,一会儿替将士们提议除夕和初一都让将士们归家,一会儿又替将士们要棉衣。”顾征也头疼的厉害,“这些东西都是有规矩的,怎能说改就改?” “这小混账羔子。”宋裕气呼呼的开口,“本王去收拾他俩。” 却被宋时欢拦下,“父王,交给我便是。” 只见宋时欢朝着顾征开口道,“劳烦顾将军召集所有将士,把宋言朝和宋言明也都叫来,就说......就说父王要来看看大家。” 秦王掌管兵部,视察军营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一个时辰后。 所有将士们都齐刷刷的站在练武场上,宋言朝和宋言明也作为士卒之一,站进了队列里。 宋时欢解开大氅,如同一只小精灵一般冲进队列,在宋言朝和宋言明面前站定,“二哥,三哥,你们也在这里!” 看着宋时欢一副惊喜的模样,兄弟两人的右眼皮同时跳了跳。 “你们在军营里训练多久了?训练起来累不累,武艺方面可有精进?”一连串的问题甩到宋言朝和宋言明脸上,让两人都不知该从何开始回复。 正欲准备张口,就见宋时欢歪着脑袋,“不如我同两位哥哥比试比试?” 宋言朝和宋言明知晓宋时欢的“实力”,想都没想便想要开口拒绝。 只听宋裕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本王做主,你们分别和阿欢比试吧,大家都替你们做个见证。” 一炷香后,宋言朝和宋言明被赶鸭子上架,站在了练武台上。 “二哥三哥,你们可要手下留情呀。” 宋时欢这副模样,落在两人眼中,便如同从天而降的恶魔一般。 ...... 率先同宋时欢过招的是宋言朝。 宋言朝咬紧牙关,朝着宋时欢便是重重一拳,却被宋时欢轻而易举的挡下,反手便是一个过肩摔,把宋言朝狠狠砸向地面。 “啊——” 宋言朝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在地上呻吟着。 “三哥,到你了。”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还不待宋言明反应过来,只见宋时欢快速出拳,拳风凌厉,宋言明如同破布一般飘出了练武场,摔到了最前排将士们的面前。 空气安静了。 只剩下宋言朝和宋言明的呼痛声。 “怎么回事?快请太医。”宋裕佯装惊慌,“这......阿欢不过是一个娃娃,你们怎么连一个娃娃都打不过,等这次过后,你们可要把心思放在精进武艺上,别管其他闲事了。” 听到宋裕的话外之音,宋言朝和宋言明气的几乎快要吐血。 而看完全程的将士们则对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观感发生了逆转,两个儿郎连郡主都打不过......未免有些太弱了...... 心里对宋言朝和宋言明的好感瞬间降至冰点。 王爷说得对。 还是先精进精进武艺吧。 真到了战场,他们更愿意把后背交给勇猛的同伴。 此时的平王府。 “韩御史被放出来吗了?”宋言峥看着小厮有苦难言的模样,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向地面,“这秦王府简直就是灾星,只要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就准没好事。” 他好不容易说动了韩御史愿意指导他科举,没想到在临近科举两个月的时候韩御史被关进诏狱了...... “殿下息怒。” 听到小厮的话,宋言峥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我息怒,我如何息怒?我身边没有一个能用之人,为何偏偏宋裕手里那张沈清平的牌,会硬生生的从烂牌打成了好牌?” 宋言峥有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就好像他费尽心机才能得到的东西,都会被秦王府轻而易举的摧毁掉。 就在宋言峥觉得人生无望的时候,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不好啦,二皇孙和三皇孙在军营里被福安郡主给打了。” 第173章 平王府内乱,再次启程离京 宋言峥猛地起身,却因为眼前发黑而握紧了桌角。 “殿下,您没事吧?” 宋言峥摆了摆手,缓过来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外走去。 待看到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后,宋言峥彻底失控,直接一人给了一巴掌,“你们两个连个十岁的孩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回王府,给我滚出去!” 本就因疼痛而愤怒的宋言朝和宋言明直接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同时抡起拳头冲着宋言峥打了过来。 “平王府是父王的王府,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当家做主,还赶我们出去?宋言峥,你科举还不一定能不能行呢,就觉得我们没用了?” 兄弟三人彻底撕破了最后一层脸面。 看着三人扭打成一团,正赶过来的宋惜颜停下了脚步,眼神变了又变: “走,我们回去。” 申桦儿说了,在她不能为平王府创造利益之前,就要学会低调行事,这些事情她不能掺和。 而申桦儿也没有出面,任由三兄弟互相扭打了足足一个时辰,最终都晕倒在了地上。 “王妃,那这件事情就任由它这么过去了?” “他们兄弟几个之间的账,就算我是王妃,也掺和不起。”申桦儿目光晦涩,宋言朝和宋言明这步棋怕是要走废了。 成了宋时欢的手下败将,军中谁会服气? 真是没用。 “记得悄悄给大皇孙送些膏药。” 如今还有几分希望的,就是有宋言峥了。 ...... “什么,肖秉生死了?” 紫宸殿内,得知消息后的宋裕几乎快要一蹦三尺高,“真是便宜了这老贼。” 他一会儿要吩咐人把肖秉生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喂狗! “你要收拾的人都收拾完了吗?”元祐帝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低沉。 “都收拾完了,父皇放心,孩儿走后这段时间他们肯定服服帖帖的。” 听到宋裕这番话,元祐帝忍不住眼眶发热。 “混账东西,朕看你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如今外面人怎么说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管他们如何说我呢。” 宋裕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眼中,就是一副儿子为了保护老子,豁出一切的模样。 元祐帝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 “对,不必管别人怎么说你。”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待朕册立你为太子,那些人都得老老实实的拜你,无需在意现在这点流言蜚语。”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在了原地。 就连宋时欢嘴里的糕点也忘了咀嚼。 这是第一次,元祐帝如此直接的表态立太子之事。 只见宋裕双手抱拳,朝着元祐帝深深一拜。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会考取功名,成为父皇心中满意的太子。” “好!” 元祐帝笑了。 其实......无论这混账是否能考取功名,都已经是他满意的太子了。 “只是......”元祐帝话音一转,“如今距离县试时间所剩无几,这次去永安县,你就不必带上阿欢了吧。” 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吴奇闻言立刻警惕了起来,扫视了一圈见珍贵物件儿都被收了起来,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果然如吴奇所料。 几息后,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宋裕嚣张的反驳声还有元祐帝怒气冲冲的吼声。 吴奇心肝直颤的把宋时欢护送出了紫宸殿。 “郡主还是先在殿外避一避,免得伤着您了。” 于是乎,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披着红色大氅的小姑娘双手撑着脑袋,在殿外的屋檐下安安静静的看雪,殿内却闪过一个老人拿着鞋底追着一个男子直追的场景。 忽的,宋时欢笑出了声。 大抵,依然还是父王会略胜一筹呢。 ...... 临行前,宋裕亲自监斩了肖家九族数百口人。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被宋裕要求到场,宋裕就是要所有人都亲眼看着,同大祁作对是何下场。 宋裕身着蟒袍,一双星目所看之处,都让人忍不住敛气屏息。 这一次宋裕是真真切切的把他们给打怕了,所有人都对秦王府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宁惹鬼神,莫惹秦王府。 “前朝末年天灾不断,百姓食不果腹,甚至于易子而食,各地王侯为了争权不择手段,生灵涂炭。” 宋裕的声音似乎响彻在了整个大祁,朝臣们心尖微颤,素来纨绔的秦王,竟也能说出如此言论? “是吾皇从百姓中走了出来,亲自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这才有了今日的大祁,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大祁待诸位不薄,请诸位莫步肖家的后尘。” “斩!” 斩条被宋裕扔在地上。 刽子手猛喝了一杯烈酒,而后朝着刀刃上喷去。 手起刀落,京城的雪地瞬间染上了血色。 众人惶恐之余,都忍不住看向监斩台上的宋裕,只见宋裕眉峰凌厉,并无半分怯意。 他们从这位秦王身上,竟然能看到皇上的影子。 “明日本王会启程离京再次前往永安县,希望本王再回京之时,见到诸位也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讲话。”宋裕一边把玩着桌上剩下的斩条,一边轻飘飘的开口说道。 赤裸裸的威胁! 听到宋裕的话,所有人都忍不住耷拉起眉眼。 恨不得快些把这尊煞神给送走。 却也只能一个个的卑微开口:“王爷说的是,臣等盼着王爷快些回京呢。” 他们盼个屁! ...... 这一次,元祐帝亲自把宋裕和宋时欢送到了京城的城门外。 “皇祖父,外面天冷,您快些回宫吧。”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心中不舍更加重了几分。 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宋时欢的手,只见元祐帝缓缓拿出了一个匣子,极为认真的递给宋裕。 “这东西要拿好了,记得早日回来。” 望着元祐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宋裕才低头打开了匣子,却在下一秒眼神骤缩。 这是...... 大祁太子令牌! 第174章 原来这才是王爷该有的待遇吗? 看着宋裕和宋时欢带着一队人马越走越远,城墙上的某一处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三爷,为何不下去送送王爷和郡主?” 沈清平的脸色比之先前已经好了不少,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我最近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还是不去额外惹麻烦了。” 站得越高,面临的危险就越多。 他不得不事事处处小心谨慎。 沈清平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方才皇上交给王爷的那个木匣子,里面装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我只要替王爷和郡主守好京城的这几块地就足够了。” 纵使要他粉身碎骨。 他也愿意。 ...... 这一路,路过的地方官员无限颠覆了宋裕的认知。 比之上一次离京路上的无人问津,这一次,宋裕和宋时欢每路过一个地方,该地的官员便都会带着人亲自守在宋裕会途经的道路上。 莱津府。 “臣莱津府知州谢知亦拜见秦王殿下,拜见福安郡主。”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堆人,宋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本王只是路过你莱津府的几条道而已,你们不必如此相迎吧。”宋裕颇有几分不自在的开口说道。 “能被王爷和郡主路过,无论时间长久,都是莱津府的荣幸。” 谢知亦朗声道,说的宋裕和宋时欢都无言以对。 这马屁拍的......未免太刻意了吧? 虚伪。 “不知王爷和郡主是否赏脸去莱津府里小住几日?下官定带王爷和郡主好好欣赏莱津府的壮丽风光。”谢知亦的话刚说完,就见宋裕摆了摆手: “不必了,本王着急赶路。” 说罢,宋裕竟逃一般的带着宋时欢快速离开了莱津府。 不止莱津府,路过的其他地方,都是如此。 驿站内。 宋裕双眼无神,呆滞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而后看向一旁的宋时欢,“阿欢,这群人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无论他到哪里,都有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迎接他。 宋时欢闻言笑脸微僵,轻咳了几声,“父王,这才是您身为大祁王爷该有的待遇。” 但凡王爷出京,接到消息的各地官员早早就会做好迎接准备,就如同这次一样。 “什么?!” 宋裕直接破了音。 “所以上一次这群龟孙子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本王,所以才都没有出来迎接本王的?”宋裕气的鼻孔冒烟。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王,上一次他们是否出来迎接您,皇祖父心里明镜一般,您猜他们能得了好?”宋时欢的话瞬间浇灭了宋裕的怒火,“这一次他们对您心服口服,可见这趟回京,您的威名在整个大祁远扬呢。” 上一趟宋时欢之所以一直忍而不发,为的就是让元祐帝记下这些官员,一开始就不尊重她秦王府的,日后也不会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一听到自己的威名在整个大祁远扬,宋裕才消了气。 “阿欢,咱们还轻车简从先行一步吧,不然总被那些嘴脸打扰,心里还怪膈应的。”宋裕在心里狠狠地鞭打了那群捧高踩低的官员一番。 宋时欢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 于是父女两人次日天刚蒙亮,再次偷偷脱离了队伍。 ...... 两日后,距离永安县不远处的一个客栈内。 宋裕和宋时欢坐在靠窗的雅间,悠闲自在的品茗,这里正好能看到街巷口的说书人,父女两人也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先生,你跟我们讲讲秦王殿下呗。” “是啊,先生最近肯定听到了不少关于秦王殿下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听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宋裕连忙正襟危坐。 现在各地的百姓都会像现在这样议论他吗? “好,我就给大家讲讲咱们这位浪子回头的秦王殿下。” 浪子回头? 宋裕对这个形容词颇有几分不满,他何时浪荡过了? 只见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而后才继续开口说道:“昔日都说秦王纨绔,可实际上呢?秦王有血性,对着前朝皇室血脉下手丝毫不留情,这才是王爷该有的样子!” “前朝末年是个什么光景,诸位回家问问家中老人便知,那前朝皇室就如同畜生一般,还除夕夜饶他们一命,大家说,饶不饶?” 众人的情绪很快便被说书人带动,各个都怒吼着: “不能饶!” “对喽!”说书人笑了,“文武百官都觉得可以饶,唯有咱们秦王殿下,掀了桌子,说不能饶。” “掀的好!” “秦王殿下掀的好!” “那个出言替前朝皇室血脉求情的狗官叫什么?” 听着百姓们的呼声,宋裕眼神微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文字,在此刻变得格外具体。 “阿欢,我好像......又悟到了一些东西。”宋裕拿出纸笔唰唰的写着,宋时欢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宋裕,眼底满是笑意。 ...... 而此时的京城。 宋裕和宋时欢离开后,京城的朝臣们才敢开始正常活动,甚至一些偷偷逛青楼的朝臣,在宋裕回京那几日吓得连府门都不愿多出几趟。 楚王就在这个时候叫来了宋言鸿。 “言鸿,你最近几日多进宫去看看你皇祖父。”楚王不甘心就这样惹怒了元祐帝,便想从宋言鸿身上找到突破口。 “可是......皇祖父会见我吗?”宋言鸿目光暗了下来,“如今皇祖父正对我们不满,父王,不如我们先避开这段时间,待皇祖父消消气再说。” “消气,何时才能消气?”楚王语气加重了几分,“如今户部、兵部、礼部都落在了秦王府,若我们再等下去,就只能去封地了。” “去封地不好吗?” 宋言鸿的话彻底惹怒了楚王,巴掌落在宋言鸿的脸上,就连楚王也被自己的动作惊住。 “言鸿,我......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自古皇家无亲情,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也知道,对不对?” 宋言鸿捂着脸颊,看向楚王的目光中多了几抹晦涩。 “父王,孩儿明白了。” 第175章 宋裕危!沈清平那厮要害本王 紫宸殿。 “四皇孙,您不然还是回去吧,皇上现下正在跟沈大人议事,且得等一会儿呢。” 对于素来都极为低调的宋言鸿,吴奇多了几分耐心。 雪花都飘落在了宋言鸿的衣袖上,可宋言鸿却依然摇了摇头,“多谢吴公公,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吴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何苦呢!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人心哪有不偏不倚的,皇上如今明摆着心里只有秦王府,既如此,接受现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宋言鸿生生的在寒风中站了一个时辰。 等到沈明文从殿内走出来时,宋言鸿已经觉得自己脸都快被冻僵了。 “四皇孙,皇上请您进去。” 进殿后,一股暖意迎面而来,可宋言鸿还没开口请安,便听到元祐帝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 “言鸿,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宋言鸿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父王让他多在皇祖父面前露脸罢了。 见状,元祐帝脸色更差了,“没有要紧事儿为何要在外面挨冻?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可不是要让子孙挨饿受冻的。” 看到宋言鸿这副模样,元祐帝就忍不住的来气。 “孙儿知错,求皇祖父饶恕。” 跪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宋言鸿眼眶泛红,“孙儿只是想来多陪陪皇祖父。” 一阵重重的叹息声响起,元祐帝再次开口,“回去吧,你如今正是读书的年岁,不必把精力花在朕的身上,日后做个郡王,替大祁安守一方,朕就满意了。” 宋言鸿走出紫宸殿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脑袋里灰蒙蒙的。 他来之前打的腹稿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郡王...... 皇祖父丝毫没有掩饰对楚王府日后的安排,若是父王执意同大伯争夺皇位...... 宋言鸿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 而此时的紫宸殿。 元祐帝压根儿就没把宋言鸿来紫宸殿的事儿放在心上,捧着沈明文递上来的名册,正一个一个的找新任永安县县令的人选。 这可是裕儿县试的主考官。 他得仔细挑挑。 这一挑,元祐帝直接挑花了眼,索性把沈清平给叫进了宫。 看着沈清平踏入紫宸殿的身影,吴奇有些唏嘘。 名册是沈大人拟好递上来的,人是叫小沈大人一起参谋的,这沈家一门两父子皆是朝中肱骨。 实属罕见。 “快来帮朕参谋参谋,让谁来任永安县县令比较好?” 元祐帝冲着沈清平招手,沈清平自然而然的走到元祐帝身边,脸上带着病愈后的清冷。 顺着元祐帝的视线看过去,待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沈清平眼神微动,能让他爹选进名册的人,那为官的本事都是够的。 思及此,沈清平缓缓开口,“皇上,臣以为,这里面谁的学问最高,就由谁来任永安县县令。” 元祐帝闻言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能行?” “叶士杰这个人,在学问上鲜少有人能与之并肩,但跟裕儿......当初朕让他做裕儿的夫子,他被裕儿给活生生气吐血了一次,你不记得了?” 回想到当时的场景,元祐帝就觉得双手发疼。 为何发疼。 抽宋裕抽的了,元祐帝亲自上手抽的。 “皇上特地寻了天下善做假面之人,王爷科举时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皇上无需担心。”看着元祐帝的模样,沈清平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皇上莫不是怕王爷折在叶士杰手里? 元祐帝也意识到了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轻咳了几声来掩饰尴尬,“朕是怕他们两人气场不合,再者,叶士杰对于学问的要求极高,性子又冷僻古怪,朕觉得他还是更适合在翰林院编书。” 若是做了永安县县令,那混账十有八九县试都过不了! “皇上,天下皆知叶公学识广博,若是王爷能从叶公手里拿下县试,谁人能有半句质疑?”沈清平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亮色。 什么买通主考官? 听到叶士杰的名头,就知道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买不通他。 这可是最佳的主考官人选! “依臣之见,不止县试,后续的府试、院试也要由叶士杰来做王爷的主考官,这是上佳之策。” 沈清平慢悠悠的说着,给本就在科举路上蹒跚行走的宋裕又扔了几颗巨石障碍物。 “那就依沈卿所说。” 圣旨发出后,元祐帝还在心里默默的心疼了宋裕一会儿,又有几分庆幸。 幸好提前把太子印给出去了,没等这混账考取功名再给。 不然很有可能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 阿嚏—— 同一时间,远在永安县的宋裕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自从到了永安县,宋裕谢绝了所有来客,一头扎进了书房,每天睡得比狗晚,醒的比鸡早。 整个人斗志昂扬,势要一举拿下县试。 直到—— “王爷,郡主,新县令已经到永安县了。”六喜的话让书房里的父女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六喜,皇祖父派了谁任永安县县令?” “是之前的翰林院编修叶士杰叶大人。” “谁?” 宋裕扯着嗓子喊道,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叶士杰吧...... “叶士杰叶大人。”六喜老老实实的又回答了一遍,还担心宋裕听不清,特地抬高了音调。 只见宋裕整个人如同瞬间被抽干了精气一般瘫倒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完了,阿欢,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一个状元郎父王了。” 宋裕的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王爷,可是叶大人有何不妥?奴才听说还是小沈大人特地跟王爷举荐的呢。” 六喜见状有些着急,可说出来的话却直接让书房内的空气凝滞起来。 “小沈大人?”宋裕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而后单手握拳冲着京城的方向狠狠出了一拳。 沈清平那厮要害他! 他小命休矣! 第176章 宋裕忍成忍者神龟了 “父王,您真的不打算见见这位新县令?” 书房内,宋时欢巴巴的凑上前去,看着眼前一脸绝望的宋裕。 宋裕闻言费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我说......我曾经把叶士杰给气吐血过,你猜叶士杰想不想见到我呢?” 宋时欢立刻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 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不想。 待宋裕把叶士杰这个人详细的给宋时欢介绍了一通后,宋时欢却是双眼发光,还小大人儿般踮起脚尖,拍了拍宋裕的肩膀: “父王放心,叶大人就交给我了。” 说罢便一路跑出了书房。 心里止不住的惊叹,让这样的硬骨头来做父王的主考官,简直是完美避开了后续可能会有的各种质疑。 夫子这招险棋走的妙啊! 宋时欢和沈清平这对师徒迅速达成一致,完全没有顾忌某位王爷的死活。 ...... 县衙。 “臣叶士杰拜见福安郡主。” 看着眼前两鬓花白的叶士杰,宋时欢亲自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早就听闻叶大人学问极高,不知能否有幸可以得叶大人指点几分?” 叶士杰看着宋时欢,只觉得这么机灵可爱的小郡主怎么会成了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秦王的女儿? 真是苍天无眼。 “承蒙郡主看得起下官,郡主若是需要下官,尽管吩咐便是。” 叶士杰早就听说过宋时欢的大名,不仅是女学魁首,还弹得一手好琴,如今又见宋时欢毫无皇家郡主的架子,心里对于宋时欢的好感噌噌往上升。 还没出三四日的功夫,宋时欢就已经成了叶府的常客。 “叶大人的字写的真好!” 宋时欢窝在叶家的书房里,熟稔的就如同在自己院子里一样。 “见字如面,每个人的字迹都能反应学问和性格,所以下官格外看中字迹,若是有那些写的潦草难懂,如同鬼画符一般的,下官都不会看第二眼。” 哦豁! 还真是个有特点的主考官。 宋时欢想到宋裕的那一手字,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郡主的字有风骨,虽有些笔力不足,但假以时日,在书法上的造诣势必在下官之上。”叶士杰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若非郡主说她已拜师,他都想......收个关门弟子了。 而此刻的宋时欢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仅在叶府待了一会儿便回了府邸。 不好,得赶紧让父王练字去。 ...... “父王!” 人还未至声先到,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宋裕放下了手中的笔,来回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 推开门,宋时欢便看到了墨迹还没干透的宣纸。 表情有一瞬间的炸裂。 “父王,叶大人喜欢字迹好看的。” “哪个主考官不喜欢字迹好看的?” 起初,宋裕还以为宋时欢这句话只是随口一提,毕竟只要长了一双眼睛,都喜欢看好看的。 可宋时欢接下来的话却让宋裕整个人都呆滞了。 “父王,叶大人他不一样,字迹不好的......他都不会看第二眼。” “什么?” 宋裕双手都开始颤抖,低头看着纸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 大事不妙。 “父王,这些字帖给您。”宋时欢一股脑的从抱夏手里接过了一堆字帖,“至少要让叶大人把您的试卷给看完,对不对?” 宋裕一想到自己埋头苦读,辛辛苦苦写的试卷被叶士杰那老头儿看一眼就扔到一边,顿时也来劲了。 他忍! 不就是练字吗? 把字练得规矩方正不就行了? 于是乎,宋裕一边心里暗骂叶士杰,甚至连远在京城的沈清平都被骂进去了,一边乖乖的临摹字帖,企图拯救他的一手烂字。 “父王,我明日再去叶府打探打探消息。” 哗啦—— 宋裕手中的笔一抖,在宣纸上划出了一道清晰的墨迹。 还去吗? 他怕再得知什么关于叶士杰的噩耗。 ...... 许是因为叶士杰在学问上的造诣被天下文人所认可,所以便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送上文章,只为能求得叶士杰的点拨。 叶府。 看着一堆被用来压桌角的文章,宋时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字迹丑陋的......不会看第二眼啊。 “大善!” 叶士杰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这番动静让宋时欢正了正神色,今日叶大人看了两个时辰的文章,这是终于看到一篇合心意的了? “这篇策论引经据典,文笔质朴,写出这篇策论的人定是个胸怀大志之人。”叶士杰问及四周,“写这篇策论之人,可有功名?” “回大人,此人是凌家老二,今年都三十二了。”回话的师爷叹了口气,“此人命途多舛,爹娘相继去世,光守孝都守了六年,一直不曾下场科举,是故也没有功名在身。” “他今年可会下场?”叶士杰爱才,捧着策论说道。 “听说已经料理好了家事,会在二月参加县试。” 闻言,叶士杰松了口气,“此等大才,该入仕为百姓谋福祉,留在永安县屈才了。” “叶大人,您好像对引经据典评价很高呢?”宋时欢眼珠一动,笑着开口说道。 “以史为鉴可以正言行,能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对一个人学问的要求可是不低的。”叶士杰得了一个好苗子,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阿欢受教了。” ...... “父王,父王!” 以往听到宋时欢的声音,宋裕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 可如今一听到...... 宋裕就发愁。 “父王,叶大人喜欢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宋时欢目光灼灼,“尤其破题之处,若是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得正中叶大人所好。” 引经据典就罢了。 还要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 他这是参加县试,还是参加殿试呢? 可看着眼前宋时欢目光灼灼的模样,宋裕说不出半个不字。 索性把心一横! “我知道了,不就是恰到好处的引经据典,我懂。” “我就知道我父王无所不能!” 听到宋时欢的话,宋裕只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总觉得阿欢好像对他...... 有些盲目自信了。 但他又不好直说,怎么办呢? 第177章 终于县试!宋裕进贡院 在宋时欢接连不断的“情报”轰击下,到了临近县试报名的时候,宋裕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向来连皇帝老子都不曾刻意讨好过的秦王殿下,如今却为了区区县试把自己雕琢成叶士杰喜欢的模样。 就连六喜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郡主,皇上请的那位假面大师来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大师做的面皮是否俊俏? 几息后,只见一名看起来很是清瘦的男子缓缓走进屋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草民维安拜见王爷,拜见郡主。” “王爷,皇上为您选的身份是永安县郭地主家的独子,草民已经按照郭家独子的相貌制好了面皮,请您一试。” 不一会儿,宋裕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看起来毫无半分违和。 就连宋时欢都忍不住惊的咽了咽口水。 铜镜前,宋裕对这幅新面皮显然也极为满意,顺嘴便说道:“这郭家独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本王也得先了解了解,免得到时候穿帮。” 一听这话,维安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 宋裕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口吩咐六喜去查。 半个时辰后。 书房内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宋裕指着自己的“脸”,手指都在颤抖: “这个郭枫自小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厮混,直到前几年死了老婆后一病不起,才安分了下来,让本王去顶替这样一个人?” “说!是不是又是沈清平的主意?” 宋裕气的鼻孔都张大了,总觉得这个安排就是在赤裸裸的嘲讽他! 嘲讽他以前跟郭枫一样。 “王爷,郭公子的身量同您有七分相似,再加上近几年郭公子闭门不出,几乎没人见过他,所以最为安全。”维安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气冲脑门的宋裕哪里听得进去维安的解释,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好不容易洗清了自己纨绔的名声,结果科举又顶个纨绔的身份。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之际,一直不曾出言的宋时欢突然开口: “父王,郭枫这个名字吉利。” “什么?”宋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逢考必过呀!”宋时欢歪着脑袋笑着,“父王,用了这个名字,说明上天都在暗示您科举定能高中。” 宋裕内心的委屈和郁闷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逢考必过,好名字啊! “好,就这么定了,本王就用郭枫这个名字。” ...... 县试报名需要由廪生作保,而郭枫的三叔便是永安县为数不多的廪生之一。 所以宋裕极为顺畅的拿到了入场书。 县署礼房外,同样拿着入场书的几人看到宋裕,嬉笑着上前,伸手便想要搂住宋裕。 “郭兄,看来你也是被郭伯父逼着来参加县试的。”其中一个脚步虚浮的男子开口说道,“反正入场书也拿到了,自从你夫人走后,你我兄弟们几年都不曾畅饮,我们今晚一醉方休如何?” 手还没碰到宋裕,便被宋裕出手狠打了一记,说话的男子吃痛后立刻开始嚎叫起来。 “郭枫,别给脸不要脸了。” “就是!郭家放出话说你丧妻后就浪子回头开始苦读,这种说辞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别在我们哥几个面前装样子。” “郭枫,你若是真有良心,你夫人还能上吊而死?” “闭嘴!”宋裕神色凌厉,几人莫名闭上了嘴,心里直打哆嗦,这郭枫何时有这样的气势了? “县署礼房之外,岂能容你们如此污我名声。”宋裕猛地回头,推开了礼房的门,“大人,那几人平白辱骂我,请大人为我做主。” 宋裕适应身份适应的极快,身为一介草民,自然要求父母官做主。 也是活该几人倒霉。 因为此刻叶士杰正在礼房内坐着,想提前看看这一波参加县试的人。 “科举乃是选德才兼备之人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叶士杰一声令下,几人的入场书便被夺走,“如此品行不端,不配参加科举。” 见状,宋裕挑了挑眉,这叶老头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多谢大人。” 宋裕声音洪亮,惹得叶士杰多看了几眼。 总觉得眼前之人莫名熟悉是怎么回事? ...... 拿到入场书后,宋裕便直接住进了郭家。 郭家如同供佛一样清退了府里的下人,对外声称担心打扰儿子科考,实则是担心宋裕身份泄露,事事处处都极为小心谨慎。 县试的前一日。 宋裕见到了真正的郭枫。 此时的郭枫脸色惨白,显然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宋裕。 “王爷能看得上草民的身份,是......是草民三生之幸。” 郭枫抿了抿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草民当初娶妻,承诺夫人会努力科举,考取功名,为她......为她挣来诰命,是我失言了。” “可我夫人不会平白上吊而死,我......” 他苦查无果,一病不起。 “能否求王爷,替草民查清夫人的死因,我夫人是......是个极好的女子。” 郭枫的声音轻到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宋裕在郭枫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本王也曾混账过,可本王从不轻易承诺。”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他向来看不上轻诺之人。 郭枫闻言面容瞬间更加灰白,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了下来。 可下一秒,宋裕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本王借你身份,作为回报,本王会查清你夫人的死因。” 霎那间,郭枫激动的连连咳嗽了起来。 “多谢王爷,祝王爷......蟾宫折桂,高中状元。” ...... 次日,寒风凛冽。 天还暗着,贡院外的长街便灯笼照的透亮。 宋裕只身混在喧嚣的人群中,等待贡院大门打开。 而府邸里,宋时欢对着佛像俯身而拜,神色虔诚。 就在拜下去的那一瞬。 哗啦—— 贡院大门打开了。 第178章 史诗级县试难度! 贡院大门一打开,周围人便拼了命的往前冲,宋裕整个人都被裹挟着向前走。 “都慢些走,不要推搡,万一摔倒在贡院门外科举不成,那可就没脸回家见爹娘了。”宋裕开口喊道,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 他这张面皮可矜贵着呢。 千万并不能着地了。 宋裕这一吼,周围人竟然都纷纷慢下了脚步,引得暗处的叶士杰不住的点头,“此人便是郭枫,听说还是永安县大名鼎鼎的纨绔?本官看着觉得不像啊。” 身型昂扬,音量洪亮,这可跟纨绔半点关系都沾不上。 一旁的师爷闻言抽了抽嘴角,“大抵是浪子回头了。” 郭枫之前干的那些事情......他都不愿再去回想。 他若是跟县令大人说了,只怕郭枫连贡院都进不去。 师爷心里琢磨着,改日得让郭枫请他吃顿好的。 ...... 贡院内,不同于其他考生冻的牙齿打颤,双手来回搓着取暖,宋裕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眉宇间还染上了一抹喜色。 上个月阿欢就特地命人赶制了加厚的衣袍,还有一双护膝,此刻他暖和的就像在盖被一样,舒服极了。 就在宋裕连连感叹科举不过如此的时候。 衙役手里拿着考题板缓缓而来,看到试题,宋裕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这题目......是县试的题目? 县试第一场,四书文两篇,试帖诗一首。 叶士杰高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各个都面若菜色的考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难吗? 难就对了! 永安县乃是皇上的祖籍之地,选拔人才要格外严苛才对,这样走出永安县才不会辱没了这钟灵毓秀的地方。 这场身心的折磨足足持续了一天,直到夜色再次降临,贡院的大门方才再次打开。 走出贡院的考生都双腿打颤,有一出贡院便嚎啕大哭的,还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的,更有......指着贡院骂叶士杰不是个人的...... 宋裕几乎是全程咬牙切齿的回到了郭府。 一到院子里,宋裕便再也忍不住,“来人,取纸笔,本王今日要是不狠狠的上奏参叶士杰这老儿一本,本王就不叫宋裕!” 早就悄悄溜进郭府的宋时欢见状,眼皮跳了跳。 这表现......不像是考得好的样子啊。 屋内,宋裕奋笔疾书,因着愤怒,奏折上的字迹都难得的带上了棱角,宋时欢见状悄悄的让六喜打探了今日这场县试的消息。 听到了县试的题目,宋时欢嘴角抽了抽。 这叶大人下手够狠。 “父王,这次的试题不是只对您有难度,对所有人同样都是如此。”宋时欢熟知宋裕的水平,并未有过多担心,“题目越难,就越有发挥的地方,以父王的水平,考中定然是没问题。” 一炷香后。 宋裕写完了奏折,却又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六喜,让人去京城送奏折的时候顺路打听打听宋言峥的县试情况。” 要是宋言峥考的比他好,那就全都算在叶士杰这个老头身上。 ...... 京城。 不同于宋裕只身赴考,平王府的阵仗摆的让人咂舌。 临考前,申桦儿带着宋惜颜亲自把宋言峥送进了贡院,只考试一天,宋言峥便大包小包的带了许多东西,甚至连暖手的汤婆子都带上了。 主考官见状也只能陪着笑,不敢多说半句不是。 考试期间,平王府的马车都不曾离开贡院,马车旁还站着太医,生怕宋言峥有个什么闪失。 考完第一场。 “大哥出来了。”宋惜颜看到宋言峥脸上的志得,心里松了口气。 “言峥,今日这县试的第一场,你觉得如何?”宋言峥刚上马车,申桦儿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宋言峥脸上满是笑意,“此次县试出的题目不难,又正好都是我擅长的,剩下四场我也有信心,这一次说不定能中个案首。” 一听这话,申桦儿的心里也忍不住火热了起来。 案首啊......这可是小三元的第一步。 对于宋言峥参加科举的事,京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就算是再往前推几个朝代,也鲜少有皇室子孙走科举这条路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等着看宋言峥的县试成绩。 几日后。 宋裕的奏折到了元祐帝的手上,看着奏折上的字,元祐帝乐了。 两个多月不见,这字写的倒是有鼻子有眼了。 可看完奏折的内容,元祐帝有些笑不出来了。 “朕就说,叶士杰跟裕儿气场不合吧。”元祐帝把奏折递给沈清平,心里直发愁,“你看看叶士杰出的什么题目,这......这还只是县试第一场,考试的是大祁未来的栋梁,不是他的仇人。” 哪有一上来就出这么难的题的? 沈清平看罢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都能想象到王爷气的吹鼻子瞪眼的模样。 “皇上,若是这种情况下王爷依然考中了,岂不是说明王爷的学问更能经得起考验?” 听到沈清平的话,元祐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炸裂。 他想不明白,沈明文的这个小儿子,怎么对他儿子能考中这么有信心? “你说的对,但若是没考中,裕儿岂非受打击?”元祐帝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抽出了一张纸递给沈清平,“你瞧瞧言峥的考题,比裕儿的简单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几日言峥都往他这紫宸殿跑好几趟了。 “言峥把他的答卷另写了一份让朕看过,拿个中上的名次还是可以的。” 闻言,沈清平双眼含笑。 “臣对王爷有信心。” 有他爹的批注指导,还有郡主在一旁敦促,这样苦学的王爷怎会考不中? 许是因为沈清平太过笃定,元祐帝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开始提笔安慰他远在永安县的可怜儿子。 “皇上,算算时间,距离张榜也没剩几日了,不如就让信使在京城多留几日,把大皇孙的县试成绩一并带回永安县。” 沈清平的话让元祐帝心肝儿都颤了颤。 这样真的不会恶化他和那混账的父子关系吗? 第179章 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 县试有五场,主要由第一场来决定考生能否中榜获得参加府试的资格,其余四场仅用来排名次。 第一场结束后,各地县令便开始批阅试卷。 永安县的府衙内,叶士杰来回翻看着考生们的卷子,朝着两侧坐着的书吏开口道: “尔等阅之,可有觉得出彩的考卷?” 书吏们沉默了片刻。 许是因为此次的试题难度骤然加大,考生们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答卷总体观之,竟都有不少的瑕疵。 于是,众人硬着头皮挑出了几份相对不错的考卷,而宋裕的考卷却并未在此之列。 叶士杰大概浏览了一番书吏们推荐出来的考卷,思量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 “既如此,容本官再看看。” ...... 这边叶士杰还在翻阅考卷,宋言峥那边都已经开始张榜了。 “今日张榜,不知道大皇孙殿下能否中榜?” “那可是皇孙,怎么可能会落榜。” “听说今年永安县的县试题目难的惊人,所以迟迟不见张榜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贡院外围的水泄不通,挤破头的想第一个看到榜单上的名次。 “让让——我乃平王府派来看榜之人。” 一道声音响起,听到平王府的名号,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尤恩下马快跑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榜单,待看到榜首的名字时,整个人脸上露出了巨大的惊喜。 “我家殿下是榜首!” 宋言峥县试第一场便中了榜首。 人群迅速开始轰动起来,待尤恩回府报喜后,众人更是再次围上去确认宋言峥的名次,甚至还有读书人兴致勃勃的念着宋言峥的答卷,只是念完后......除了几句夸赞外,再也没有了下文。 心里都直犯嘀咕。 这次县试的题目如此简单不说,这大皇孙殿下作答的也并没有出色到突出的地步。 难不成......是因为有皇孙的身份才拿到了榜首? “赵兄,依我之见,不如把目光放在永安县的县试上,那可比这有趣儿多了。”一个文人模样的男子笑着开口说道。 其余人听罢也都纷纷附和。 有叶大人在的地方,才有意思。 就这样,宋言峥的榜首之名在文人之中并未引起半分波澜,反而是更多人把目光聚集在了永安县。 ...... 叶府。 “叶大人,咱们永安县的县试为何迟迟不张榜?” 宋时欢再次化身密探,盯着叶士杰看了许久,也无法把眼前和颜悦色的老头,跟一个出那种难题的魔头联系起来。 只见叶士杰拿出了一份试卷,试卷已经有些皱巴,显然是被多次翻阅过。 “不瞒郡主,是因为有一份试卷,下官不知该如何判名次。” 宋时欢闻言踮起脚尖,待看到叶士杰手里试卷上熟悉的字迹时,整个人心尖一颤。 这是父王的卷子! “叶大人因何而纠结呢?” “此人破题的角度及其刁钻,且看待问题的角度异于常人,是不可多得之才,就依此次的作答,给他榜首都不为过。” 此时的叶士杰双眼发亮,完全不知自己此刻夸赞之人同他之间的仇怨。 可下一秒,叶士杰却话音一转,“只是此人看起来学问根基尚浅,虽有引经据典,但并不深入,若本官给他榜首,怕他过早被其他势力盯上,怕误了他钻研学问。” 听完叶士杰的话后,宋时欢站直了身子,冲着叶士杰道: “叶大人惜才之心,阿欢拜服。” 两个时辰后。 宋裕听到宋时欢原封不动的转达,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这些话,都是叶士杰说的?” 那他岂非白白骂了叶士杰好几天? “千真万确,叶大人觉得父王的答卷极好,或许他不会给您榜首的名次,但他也是出于惜才之心。” 宋裕又高兴了。 几日来的郁闷尽数消散。 “来人,叶大人新官上任,本王还没有所表示,去把本王院子里那些别人送来的十几个大箱子都抬去叶府,当作本王的贺礼。”宋裕极为大方的开口。 “还有,叶府好像有些小了,去找几个劳工把叶府修缮修缮,让大人住的舒坦些。” “父王不是不喜欢叶大人吗?”宋时欢故意眨着眼睛说道。 “本王何时不喜欢叶士杰了?” 宋裕完全不认账,甚至连当初把叶士杰气吐血的事情都不愿承认。 就这样,宋裕心里短暂的升起了对叶士杰的好感,直到—— 永安县张榜之日。 不止永安县的人,还有其他地方的人都涌向贡院,对这些能在叶士杰手里下存活的考生极为好奇。 距离贡院还有几条街的茶楼内。 六喜着急的来回转圈,无奈再次开口,“王爷,奴才还是去贡院亲自瞧一瞧榜单吧。” “不必去。”宋裕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本王定然高中。” 阿欢都告诉他了,在叶士杰心里连榜首都可以给他,就算出于惜才之心,他的名次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此刻的宋裕简直是迷之自信。 张榜后。 人们或喜或悲,喜者恨不得奔走相告自己榜上有名,而悲者则捶胸顿足痛哭自己没有科举的天分。 透过窗户,宋裕便好像看到了许多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还只是科举最简单的县试。 “榜首——凌家凌铭。” “榜......” 源源不断的呼声传至茶楼,可却迟迟听不到郭枫的名字,宋裕急了。 “六喜,你快去看看。” 一旁的宋时欢也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忽的,宋时欢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看向宋裕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异样。 叶大人不会......惜才惜的太猛了吧。 半柱香后,六喜匆匆归来,回话的声音里都打着哆嗦: “王爷,您是榜上......榜上最后一名。” “什么?!”宋裕的声音差点没把茶楼给掀了。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信使正好在此刻赶回永安县,把元祐帝的回信递给宋裕之时,也带来了来自远方的消息: “王爷,大皇孙高中榜首。” 宋裕呆滞了一瞬。 不是,这对吗? 第180章 叶士杰的解释,大匠不示人以璞 宋裕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 当年他把叶士杰这老头给气得吐血,今日竟阴差阳错的被这老头给报复了回来。 宋裕直接气乐了。 凭什么他是榜上最后一名,而宋言峥能得榜首? 这万一传出去了,他堂堂秦王殿下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一想到这些,宋裕的心里就憋屈的厉害。 而宋时欢则接过了信使手中的信,看到里面还夹上了宋言峥的试卷,宋时欢挑了挑眉,“父王,您这个中榜的含金量,可要比某些榜首还要高呢。” 一看到宋言峥的考卷,宋裕心态炸了。 比起他的题,宋言峥的题简单的就像呼吸一样。 “这个叶士杰克本王。” 他要收回之前对叶士杰的那点知遇之恩的感激。 “那些去修缮叶府的劳工可以撤了,叶大人府上也没几口人,用不着住多好的院子。” 同之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 叶府。 “大人,那些劳工又都撤走了。” 听着小厮的话,叶士杰眼底满是疑惑,“又是秦王殿下下的命令?” 看着小厮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叶士杰心下了然,冷哼道:“撤便撤,本官难不成自己还不会修缮府邸了?” 当年这位纨绔王爷是如何把他气吐血的,他可是一点都没忘! “你去把前几日王爷派人送来的几箱东西,也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就说本官想请王爷把这些东西用在百姓身上。” 看着快要和宋裕杠上的叶士杰,小厮咽了咽口水: “大人,您昨日不是还说,有求于王爷吗?” 这可不是一副有求于人的姿态啊。 叶士杰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轻咳了几声。 “这样,你去一趟王爷和郡主临时下榻的府邸,问问王爷明日是否有空,本官想去拜见。” 他这个事儿还真是耽误不得。 一个时辰后。 宋裕摊在躺椅上,手里还拿着元祐帝的回信,幸好他家老头子通情达理,那他也就不跟叶士杰一般见识。 “王爷,叶府来人,说叶大人明日想来拜见您。” “拜见本王?不见。” 宋裕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 “且慢。” 眼看六喜快走出院子,宋时欢的声音响起,“父王,万一叶大人是想跟您禀告县试之事呢?您难道就不想亲自听听叶大人对您的评价?” 宋裕闻言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 “既然叶士杰上赶着要来,本王见见便是。” 宋时欢见状嘴角微勾,拿捏! ...... 次日。 当叶士杰被带到宋裕面前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屏风,叶士杰难得露出困惑,秦王躲在屏风后面做甚? 难不成记仇到不愿意见他? “叶大人来找本王有何事?”宋裕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还是极为明显,“最近本王可是听说永安县的县试热闹得很啊。” “王爷,下官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县试之事。” 叶士杰斟酌了片刻,方才接着开口,“此番县试下官偶然发现了两个好苗子,正好王爷也在永安县,若是有意,可以见见这两人。” 宋裕闻言在屏风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好的刚正不阿呢? 还不是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看中的考生谋划。 “谁啊?”宋裕顺嘴问道,心里来回鄙视着叶士杰的行径,直到听到郭枫的名字从叶士杰嘴里说出。 宋裕呆了。 “王爷,一个是凌家凌铭,还有一个......是郭家郭枫。” 宋裕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 “那个凌铭本王听说过,这次的榜首,至于另一个,本王不认识。”宋裕故意开口,“他是榜上第二吗?” 该死的叶老头,看他要如何回答! 只见叶士杰面不改色心不跳,“郭枫是榜上最后一名。” “最后一名也配本王亲自见?” 听着宋裕这夹枪带棒的话,叶士杰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郭枫有天赋,大器晚成,假以时日必定能大放异彩。” 瞬时,宋裕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起来叶大人对郭枫的试卷也很满意,为何却给了他最后一名的名次呢?” 宋裕亲自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士杰顿了顿,说出了让宋裕铭记了一生的话: “大匠不示人以璞。” “这个郭枫,竟然能得叶大人以璞玉相称,有意思。”屏风的另一侧,宋裕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就连宋时欢也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好一句大匠不示人以璞,估计父王能乐的多吃几碗饭。 “本王知道了,有时间会去见见这两人。” 听到宋裕松口,叶士杰方才松了口气。 回府的路上,叶士杰端坐在马车里,一旁的小厮有些疑惑的开口,“大人,您为何要为那两位学子专门求到王爷面前呢?” 他家大人任京官的时候可是从不求人的主。 “这两人,一个是在家中连遭变故的情况下始终坚持读书,一个是浪子回头,值得本官去为他们求一求。” 叶士杰语气悠长,秦王身份尊贵,虽名声不好,但性子直率,若是能入秦王的眼,对他们两个人也是机会。 惜才,是叶士杰作为文官的坚持。 ...... 县试第一场张榜后,仅在榜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之后的四场考试,再次进入贡院,宋裕只觉得周围宽敞了不少。 也不再是人挤人了。 宋裕依旧是对出题的叶士杰骂骂咧咧,可却丝毫不再提之前的榜上最后一名之仇。 县试的五场全部考完后,宋裕重重的松了口气,伸展着四肢。 “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看科举了。” 这不仅是个费脑子的活,也耗费体力啊! 一天天的考下来,宋裕只觉得自己目光涣散,头昏脑胀。 约莫十日后,县试的最终名次定了下来。 这一次,宋裕早已胸有成竹。 “六喜,从榜尾开始看。” 可当六喜目光率先定格在榜尾时,却发现榜尾并不是郭枫的名字,六喜心神一动,接着往前看。 王爷竟然不是最后一名! 第181章 那咋了,他又不是最后一名 “王爷!” 听到声音,宋裕和宋时欢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六喜。 只见六喜脸上的喜色不似作假,激动的开口,“祝贺王爷高中,这一次并非是榜上的最后一名。” “真的?” 宋裕早就做好了自己仍旧是最后一名的准备,乍一听到六喜的话,激动的连忙开口问道。 “千真万确,这次王爷的名次虽位于中下,但绝非榜上的后几名。” 宋时欢也笑开了,“父王,这说明在叶大人眼中您后四场的表现进步明显,所以他才敢把您的名次往前提。” 宋裕高兴的合不拢嘴。 “本王就知道,叶士杰是个好的。” 绝非那种小气吧啦,还记仇,还专门为难考生的人。 宋裕激动的吩咐小厨房晚上涮锅子,“阿欢,今晚你我父女两人要好好庆祝一番。” 只有得过倒数第一的人,才知道倒数第二的意义。 更何况是从倒数第一窜到了中下的水平。 当晚,宋裕和宋时欢在屋檐下吃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宋裕难得的喝了点酒。 “说起来,这两个月本王都不曾沾过酒了。”一口美酒下肚,宋裕颇为感慨的说道。 而宋时欢则一边夹着筷子,一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看起来,在叶大人手里科举,父王虽然颇受摧残,但进步却格外明显。 县试这算是过了,那四月的府试......主考官能不能还是叶大人? 此时的宋裕全然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还在美滋滋的品鉴着美酒。 吃饱喝足后,宋时欢便清了清嗓子,“父王,您是不是应该给皇祖父写信,说一说县试的结果?” “结果自然会有人传信回京,不必我亲自写。”宋裕摆了摆手,只怕这会儿报信儿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但之前您写信痛斥叶大人,不知是否会影响叶大人的仕途呢。” 宋时欢的演技说来就来,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皇祖父的回信里也好生骂了叶大人一通,若是因此叶大人被皇祖父厌弃,阿欢心里......总觉得对不住叶大人。“宋时欢仰着小脸,“其实叶大人很看中父王的,对不对?” 被宋时欢这么一说,宋裕也有些担忧了。 他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叶士杰了。 “既然如此,我就再写信替叶士杰解释一番吧。” 看着宋裕匆匆踏进书房的背影,宋时欢脸上的“担忧”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笑容。 ...... 次日一早,宋裕的信便被送往京城,同时附上的还有宋时欢塞进去给沈清平的几句话。 在这之后,宋裕拿出了比之前更努力的劲头为府试作准备,期间传来了京城宋言峥高中县试案首的消息,宋裕也只是笑了笑。 “案首?替本王给言峥道贺。” 听到宋裕的话,六喜双眼瞪的溜圆,这还是他家王爷吗? 看到六喜表情的异样,宋裕冷哼了一声,“就那种简单的试卷,本王闭着眼都能答出来,考个案首又有何难?” 像他这样,能在叶士杰手里通过县试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未来秀才! “再说了,就算做这么难的试卷,本王都不是最后一名。” 宋裕表情极为得瑟。 宋言峥考中案首? 那咋了,他宋裕不仅得到了叶士杰的青睐,还不是最后一名呢! 宋裕这副模样逗笑了屋子里的几人,宋时欢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就是就是!” 许是因为担心宋裕的府试,叶士杰还专门派人把宋裕叫到了叶府一趟。 “草民郭枫拜见县令大人。” 身份一变,宋裕的态度立竿见影的好了起来。 叶士杰盯着宋裕看了好一会儿,盯着郭枫的脸,宋裕心里有些发怵。 莫不是被叶士杰给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四月府试,你可有信心?”叶士杰开门见山的问道,“府试的主考官乃吉安府知府汪世春,你对他可有了解?” 说出汪世春名字的时候,叶士杰忍不住皱了皱眉。 永安县马良的事情,按理说也会牵连到汪世春,轻则贬官重则脱去官服。 如今距离府试仅剩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见朝廷有旨意发出,那府试的主考官应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 “草民粗陋,哪里有机会接触到知府大人。” 宋裕拱手道,“但对于府试,草民也有信心。” 听到宋裕的话,叶士杰心里忍不住的点头,但面上却不显,“本官知你开始读书的晚,但浪子回头何时都不迟,府试不比县试,难度更高。” 听到难度更高,宋裕抽了抽嘴角。 除非老天爷耍他,让府试的主考官变成叶士杰,否则他拿项上人头担保,府试的题目绝对不会比他这次的县试还难了。 “本官这里有一些题册,你拿回去好好钻研。” 宋裕来叶府一趟,获得了几本题册。 一开始宋裕还并未意识到叶士杰的良苦用心,但当回到郭府,开始翻阅题册的时候,宋裕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阿欢,你瞧瞧这些批注,好像都是专门给我批的一样。” 里面指出的许多问题都是他当下存在的。 “父王,您遇到了一个顶好的主考官。” 宋时欢看罢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兜兜转转,叶大人还是成了您的夫子。” 想必叶大人也想不到,当初逃课把他气吐血的王爷,如今正捧着他给的题册逐行学习。 有了叶士杰的题册,宋裕对于府试更有了信心。 直到一则消息传至永安县。 “什么?汪世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罢官了?” 宋裕立刻不淡定了,县试前马良出事,府试前汪世春又被罢官,他的科举道路为何如此曲折? “那新任的吉安府知府人选可有定论?”宋裕连忙开口接着问道。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立刻心虚的垂下了脑袋,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命叶大人即刻上任永安府知府。” “谁?” 宋裕犹如被人给了当头一棒一般,直接原地懵圈了。 怎么又是叶士杰?! 第182章 前路光明他看不见啊 几日前,京城紫宸殿。 “真没想到,这叶士杰还真有点本事,这么短时间就让裕儿折服了。”元祐帝颇有几分吃味儿,“还专门写了信来夸叶士杰。” 这混账从来都没这样认真的夸过他这个老子! 亏得他还写了那么多字去安慰这混账。 看着元祐帝的表情五彩纷呈,沈明文和沈清平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皇上,既然王爷对叶大人已经改观,想必对于此次叶大人上任吉安府知府也是极为高兴的。” 沈明文硬着头皮开口,“等王爷府试完回京,定会感谢皇上您的。” 至于是感谢还是别的...... 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元祐帝闻言冷哼了一声,“朕把汪世春留到现在,就是在斟酌他府试主考官的人选。” “既然他自己中意叶士杰,那朕就如他所愿。” 走出紫宸殿的时候,沈明文还有些两股颤颤。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直接跟皇上提议官员任命之事,日后断不许如此了。” 沈明文看着大病初愈的幺儿,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只见沈清平整个人都被青色大氅包裹着,听到沈明文的话后勾了勾嘴角,“爹,此事乃是郡主所托。” 前几日收到永安县来信,郡主只写了几行字。 便是调任叶士杰为吉安府知府。 沈明文闻言脸色稍霁,既是郡主所托,那这逆子的言行就也不算太过出格。 可下一秒,沈清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不过,就算郡主不说,孩儿也是要这般做的。” 从叶士杰离开京城的那一刻。 他就决定了要让叶士杰最终落在吉安府知府的位置上。 沈明文顿时气的吹鼻子瞪眼。 逆子! ...... 而此时远在吉安府的宋裕完全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一个劲儿的研究着叶士杰给的题册。 “父王,喝点参汤吧。” 许是因为心虚,宋时欢这几日明显变得更为体贴了。 时不时的便来亲自给宋裕送一些东西。 “阿欢,我实在是喝不下。”宋裕放下了手中的题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县试的题目在前,府试......” 道路曲折他走不完。 前途光明他看不见啊。 “父王,至少叶大人是看好您的,说明您的答题方式和风格都对上了叶大人的喜好。”宋时欢干笑了几声,“只要您继续精进,通过府试也不在话下。” “但若是之前的汪大人,可就说不准了。” 听着宋时欢的话,宋裕硬着头皮把参汤一口喝下。 道理他都懂。 但是......要他在经历一遍叶士杰鬼一样的出题方式,他就想撞墙。 谁能来救救他? 备考的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三月。 宋裕以秦王的身份见了永安县县试的案首凌铭,兑现了之前对叶士杰的承诺。 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壮汉,宋裕实在是无法把此人同案首联系起来。 “草民凌铭拜见秦王殿下。” 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人物,凌铭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本王听闻叶大人对你赞不绝口,也粗浅看过你的文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着宋裕的话,角落里坐着的宋时欢双肩直擞,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样子。 何止是粗浅? 父王直接把凌铭的县试试卷都抄撰了下来,隔三差五就研究一通,势必有朝一日要超过凌铭。 而此时的凌铭就算是想破天也想不到眼前的秦王竟然是他的“对手”,听到宋裕的肯定还一副惊喜的模样: “草民拙见,让王爷见笑了。” 宋裕又同凌铭说了几句,方才让凌铭离开。 “父王觉得此人如何?”宋时欢开口问道。 “是个忠厚老实,功底扎实的人。” 宋裕给出了精准的评价,“怪不得能入叶士杰的眼。” 感受到对手的强大,宋裕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用功程度让宋时欢都惊的不敢相信。 ...... 府试开考前半旬,宋裕动身前往吉安府,宋时欢也以拜访叶士杰的名义朝着吉安府而去。 待宋裕抵达吉安府安顿好后,距离府试还有十日的时间。 原以为此时报名是属于较早的一批了,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学子,宋裕傻了眼。 大家怎么都提前这么早就到了? “你可是要报名府试?快去吧,不然就要赶不上了。”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学子善意开口提醒着宋裕,宋裕闻言只草草点了点头,便朝着礼房飞奔而去。 直到拿到府试的入场书,宋裕方才喘了口气。 “报上名了?” 看到方才提醒他的学子,宋裕点了点头,冲着对方抱拳道: “报上了,多谢提醒,敢问兄台姓名?” “在下郑方,明水县人。” “在下郭枫,永安县人。” 听到宋裕来自永安县,郑方愣了愣,“听说你们县试的题目极难。” 宋裕不语,只一个劲儿的表示赞同。 “也不知知府大人此次是个什么路数,不过郭兄能通过县试,说明才学匪浅,祝郭兄府试也榜上有名。”说罢,郑方便爽朗的笑了笑。 “同祝郑兄。” 回到住处,宋裕忍不住把白日的事情说给了宋时欢听,还开口吐槽道: “看来叶士杰的威名已经传遍整个吉安府了,不过这才哪到哪,等考完,肯定有人对着贡院破口大骂。” “郑方......”宋时欢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忽的,宋时欢拍了拍脑袋,“父王,郑方不就是明水县县试的案首嘛!您还看过他的文章。” “又是个案首?” 宋裕忍不住嘀咕道。 凌铭是案首,郑方也是案首......就连宋言峥那小混蛋也是案首。 之前听沈明文说过,县试的案首只要不在府试的时候当场掀桌子,府试的主考官都会让他们过的。 不然岂非公然质疑手底下的县令眼光不行? 思及此,宋裕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第一名真好。 他也想当第一名。 第183章 府试!第一个走出贡院的竟然是宋裕 四月的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但春寒未消,贡院外等着的学子们有了县试的经验,各个都穿的极为厚实。 府试比之县试更为残酷,约莫十个人里才会有一人考中。 只有通过的人,才有资格拿到院试的入场券。 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宋裕忍不住轻呼了一口气。 府试,他来了! 因着县试最终的名次位于中下,所以宋裕被安排在了靠后的位置,坐下后宋裕往前瞄了眼高台上的叶士杰。 这叶老头最近官运倒是亨通。 不仅不用坐编书的冷板凳了,还跳级成了手握实权的吉安府知府。 宋裕的思维缓缓发散,差点没收回来。 忽的,宋裕只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一抬头,便和高台上的叶士杰四目相对。 吓的宋裕连忙低头老实等待着发放试卷。 一刻钟后,所有考生都看到了题目,题目构成和县试一样,只是难度骤然拔高,令人头皮发麻。 周围接连响起吸气声,唯有宋裕稳如老钟。 他早就摸透叶老头了,所以他是按照备考院试来准备这次府试的,只需把题目看成是院试的题目,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略微思忖后,宋裕便提笔刷刷的开始作答。 ...... 府试要考三场,第一场便考了足足一日。 夜色开始笼罩之时,贡院大门再次打开。 可外面的人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有人走出贡院。 正当人们心里都开始猜测不断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自贡院而出,待距离更近些,人们才清晰的看到了来人的样貌。 不是他们等待的人。 唯有藏在暗处的宋时欢激动不已,父王竟然是第一个走出贡院的人! 要知道像科举这样耗费精力的事情,考生出贡院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就能看出考试发挥的好坏。 那些体力不支被抬出来的自然不必说。 发挥不好的便是弯腰曲背,脑袋低垂。 像父王这样昂首挺拔出来的......少之又少。 宋裕也心有灵犀的看了眼宋时欢所藏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有信心,这次叶老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机会再给他最后一名了。 “父王,快吃点东西。” 宅院里,宋时欢早早就命人备好了饭菜。 宋裕先是把自己的答案复写了一遍,递给宋时欢后方才大口大口的用膳。 宋时欢看着宋裕的答卷,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父王此次名次必定位居前列。” 无关璞玉,全都是实力。 ...... 府试的其余两场考完后,纵然是身体不错的宋裕也累的有些虚脱了。 瘫在床上整个人都一动不动。 “院试在来年四月,您也先让自己松快几日,等张榜后再准备院试也不迟。”宋时欢心疼极了,自古科举都非易事,对于父王这样半路用功之人,难度更甚。 可宋裕还没彻底松口气,便看到六喜匆匆敲着房门。 “王爷,不好了。” 此刻的六喜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说道,“郭枫已故夫人吴氏的娘家侄儿带了一堆人把咱们给围起来了。” “吴氏?” 宋裕猛的坐了起来,“可有说是因为什么?” 他是宋裕的时候被围也就算了,都变成郭枫了还能被围? “吴砾说是郭枫害的他姑姑悬梁自尽,说这样把妻子逼死的人不配参加科举。” “还说此事若不给吴家一个说法,他们就要闹到知府衙门去。” “让他们尽管闹!” 还不待宋裕开口,宋时欢便猛的出声,“谁敢坏了我父王的科举,就是跟我宋时欢过不去。” “来人,找几个眼生的护卫拿棍子把那群人打走。” 她父王每日只睡几个时辰,熬的眼下日日都是青黑。 天冷也不愿抱着汤婆子,就怕影响练字。 这样辛辛苦苦得来的功名,她岂会容许旁人破坏? 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宋裕眼中同样露出了一抹狠色,“本王答应过郭枫,会替他查清吴氏真正的死因,如今还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既如此,让他们闹起来便是,闹的越大越好。” 宋时欢小脸紧绷,“水搅浑了才更容易摸到大鱼。” ...... 吴砾被打得鼻青脸肿,带着一众人落荒而逃。 “你到底靠不靠谱,郭枫若是真的能考中功名,对我们吴家也并非坏事。”吴砾疼的龇牙咧嘴,冲着面前的几人开口。 “等郭枫出人头地了,你猜他会不会发现你们吴家偷偷变卖了你姑姑嫁妆的事情,还有......” 吴砾伸手捂住了说话之人的嘴,才让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直接闹到衙门去,如今的知府大人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听到郭枫逼死妻子,定会直接驳了他参加科举的机会。” 说话之人言语间满是怨恨,俨然是先前在永安县礼房外因宋裕几句话,被叶士杰下令夺走入场书的几人。 在他们心里,郭枫就该永远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岂能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次日。 吴砾便带着一群人在县衙外哭诉,高声诉说郭枫是如何的不成器,又是如何活生生把他吴家女给逼死的。 因为牵扯到府试考生,此事迅速在吉安府传开了。 叶士杰看着眼前的吴砾,眼中满是寒光,“你说郭枫逼死妻子,可有证据?” “郭枫如此纨绔不成器,逼死我姑姑,这还需要证据?还请知府大人驳去郭枫科举的资格。” 听到吴砾毫不讲理的话,叶士杰的脸色黑成了锅炭。 他算是看出来了,讨说法是假,想毁了郭枫才是真。 正当叶士杰准备再次开口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请大人允我时间查明真相,证明发妻并非因我而死,届时还请大人严惩污蔑我之人。” 宋裕一身寻常布衣而来,却无端让人看出几分尊贵来。 叶士杰见状心尖微动。 “七日后府试放榜,本官便给你六日的时间。” “多谢大人。” 宋裕深深的看了吴砾一眼,六日? 三日便足够了! 正当这场闹剧准备暂时收场之时,六喜的声音从衙门外响起: “福安郡主到——” 第184章 惹到秦王和福安郡主,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所有人都看向一处地方,入目的先是一名手持刀剑的婢女。 而后是两队整齐划一的护卫,满是肃杀的气息。 宋时欢便是在这些人的簇拥下踏进县衙,一身火红色的衣袍,神色清冷,就连叶士杰都连忙起身迎接。 “臣叶士杰拜见郡主。” 宋时欢斜睨了吴砾一眼,只一眼,便让吴砾觉得寒冷彻骨。 “方才在这公堂之上每个人说了什么话,请叶大人为本郡主重复一遍。” 此时的众人还都不清楚宋时欢此番前来的意图。 唯有宋裕,嘴角忍不住上翘了几分。 待叶士杰把所有人的言论都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宋时欢后,宋时欢缓缓走到了吴砾面前: “就因为郭枫纨绔,你就觉得他逼死发妻?” 吴砾闻言还以为自己有可能会得到宋时欢的支持,连忙点头道:“郡主,一个纨绔罢了,能有多好的品行?” “我姑姑定是因为他才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可下一秒,抱夏便一脚把吴砾给踢飞了。 “纨绔又如何?”宋时欢的声音带着十足十的怒气,“纨绔就该承担所有罪责吗?” “本郡主素来最听不得的就是纨绔二字,来人!吴砾无证据随意控诉他人,重打二十大板。” 和宋裕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风格。 吴砾被摁在木凳上,板子重重的打了下来,吴砾的哭嚎声让衙门外站着的百姓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众人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福安郡主的父王秦王殿下,不就是背了几十年纨绔的名声! 如今秦王殿下名声逆转,郡主自然是听不得吴砾这种所谓的指控。 众人想明白后,心里默默的替吴砾点了根蜡。 板子打完后,吴砾已是奄奄一息。 “郭公子,吴砾并无证据,你完全可以不管这样无理的指控。”宋时欢转而看向宋裕,语气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多谢郡主为草民做主。” 宋裕端的一副正气模样,“只是科举并非儿戏,发妻之死也是草民一生之憾,草民愿意自查,还自己一个公道。” “好!” 宋时欢抚掌大赞,“郭公子情深意重,本郡主佩服。” “既如此,抱夏,带着人帮郭公子一起查!” 见宋时欢如此,叶士杰方才把心落回了肚子里,有郡主相助,郭枫此次应当是安然无恙。 就是......郭枫这小子运气未免有些太好了吧。 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入了福安郡主的眼。 ...... 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几名撺掇吴砾把事情闹大的浪荡子便想要脚底抹油开溜,却被六喜带着人堵住了去路。 “吴砾指认你们几人唆使他去衙门闹事,跟咱家走一趟吧。” 几人闻言被吓的只差尿裤子。 院子里。 宋时欢悠哉悠哉的品茗,一旁躺椅上的宋裕把书倒扣在脸上,由一开始的闭眼小憩变成了呼呼大睡。 显然是疲惫到了极致。 六喜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脚步。 “郡主,抓住那几个人了,不过他们死活也不肯开口。” “用刑了也不开口?”宋时欢挑了挑眉。 见六喜点头,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说明吴氏的死跟他们也逃不开关系!” 若非如此,怎会扛着刑罚也不肯吐露线索。 就在此时,韦氏也抵达了吉安府,匆匆的来到了宋时欢的院子里。 “郡主,王爷之前吩咐的事情有眉目了。” 自从马良死后,韦氏便一直在宋裕和宋时欢的府邸里住着,韦氏善算账,宋裕一早便吩咐了韦氏彻查郭家名下的所有铺面。 “我查了近十年郭家铺子的盈利,发现郭夫人嫁妆铺子的盈利有问题,而且是从郭夫人死前两年开始的。” 待宋时欢看过账目后,眼中寒意凛冽。 假账做的如此隐蔽,若非是韦氏亲自查,只怕还查不出来呢。 “六喜,拿铺子的事情诈一诈那几人,看能深挖出来什么东西。” 宋时欢合上了账本,“郭家并不缺钱,吴氏不会因为铺子盈利的事情就寻死,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郭枫虽然混账,迟迟不肯收心读书参加科举,但对待吴氏却也是实打实的好。 平日从不去烟花柳巷之地,纵使吴氏始终不曾有孕也没有纳妾,这种情况下,吴氏究竟为何会选择悬梁自尽呢? 宋时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大的原因,只怕就是吴家。 ...... “你们听说了吗?吴家的人去知府衙门状告郭枫了,说郭枫害死发妻,要知府大人驳去郭枫科举的资格呢。” “我还听说福安郡主也派人帮着郭枫一起查了。” “你说说......当初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如今怎么就闹成这副样子了......” 永安县,几乎人人都在议论郭枫的事情。 “多可惜,能通过县试也不容易,若此时说不清,只怕郭枫的科举路也就到这里了,知府大人只给了他六日的时间。”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个满脸脏污的老婆子猛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眼底迅速弥漫起晶莹。 姑爷......姑爷真的去科举了? 同一时间,唆使吴砾行事的几个浪荡子家里都被一一彻查,查出了一大堆的阿臢事。 牢房。 宋裕站在几人面前,低头看向几人的目光满是嘲讽。 “为了对付我,把自己家里都折进去了,值得吗?” 听到宋裕的话,几人纷纷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宋裕勾了勾嘴角,“你们这次惹怒的是秦王和福安郡主,若是你们还硬撑着不说,只怕会查出来更......不好的东西呢。” “郭枫,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是你们先来惹我的。”宋裕冷笑出声,“告诉我,吴氏的死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只会来这一次,若是不说,王爷和郡主便会一查到底,到时候,你们也没机会说了。” 看着宋裕离开的背影,几人再也忍不住。 “郭枫,我说。” 第185章 她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女人 “吴家贪墨了你夫人嫁妆铺子的盈利,我们也是跟吴砾喝酒的时候听他说的。” “对,吴砾还说你夫人发现后回吴家狠狠闹了一场,但最后不知为何没有把事情捅出来,吴砾说你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那点银子。” “铺子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听着几人翻来覆去只说铺子的事情,又想到了六喜的回话,宋裕眉宇间多了几分狠意,“单凭一些黄白之物我夫人就会悬梁自尽,你们拿我郭枫当傻子糊弄?” “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就此别过。” 眼见宋裕压根不吃他们这一套,几人急了。 “别的我们只知道吴家图谋你家家产,具体如何......吴砾不曾同我们具体说过。” 其中一人情绪崩溃的开口,这几日他们被秦王和郡主的人反复折磨,唯一能支撑他们闭嘴的就是等待家里人来救他们。 可郭枫说......他们家里也都被查了。 直接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应当是从你夫人身上下的手,你......你再好好查查吧。” 几人话里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图谋姑爷的家产,这放在整个大祁都是骇人听闻的。 “我以前同你们称兄道弟,你们明知吴家图谋不轨,却从不曾提醒我,今日我郭枫同你几人义绝,从此再无瓜葛。” 说罢,宋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留下几人呆呆的望着宋裕的背影,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 此时,距离吴砾在衙门捅出此事,仅过了一日。 衙门里。 叶士杰和其他吉安府的官员们正在一起批阅试卷。 府试的试卷有近千份,各个都被糊住了姓名,众人皆仔细阅览,因着题目难度较高,一天下来,仅有一两份试卷得了众人盛赞。 “叶大人,下官手里这份试卷倒是答的别致。” 一道声音响起,叶士杰的目光顿住。 这熟悉的字迹,一看便是郭枫那小子的。 “此子作答流畅,且这个破题的方式和常人不同......就好像有种,有种把控大局的感觉。” 难得听到这样的评价,其他官员们也都凑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份试卷。 一看,各个都不住的点头。 “唯独规整上差了些火候,应是个年岁小的考生。”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官员开口,“下官看了这么多年的府试试卷,此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既如此,就放进入榜之列吧,至于名次,待阅完所有试卷后再评。” 叶士杰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衣袖下的手都在颤抖。 其他人不知郭枫县试的水平,他却一清二楚。 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能有如此的进益,实乃奇才! 当晚,叶士杰亲自过问了郭夫人的事情,还极为严肃的吩咐道: “府衙也要派人去帮着郭枫一起查,绝对不能让此事影响了郭枫的科举。” “是,大人。”小厮顿了顿,再次开口,“郡主那边传话,说查了那几个怂恿吴砾的人,家里都不干净。” “都给本官抓起来,严惩。” 素来儒雅的叶士杰难得如此发怒。 敢欺负到他叶士杰的学生身上来,当他这个知府的官职是虚的不成? ...... 而宋裕和宋时欢则连夜赶回了永安县。 “郭枫,本王需要查你夫人生前留下的东西。”一段时间不见,郭枫的脸色更差了,仅靠着人参来吊着一口气。 “夫人死后,我便搬出了原来的院子,院子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王爷......王爷尽管去查。” 他想原封不动的留着那个院子,就好像夫人还在一样。 “你对吴家,知晓多少?”宋裕的话音刚落下,郭枫眼中的亮光便消散了不少。 “吴家是我的岳家,把夫人抚养长大,我心里感激。”郭枫闭上了双眼,“可吴家总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隔三差五来要银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也都给了。” “但自从我知道......知道吴砾玩赌后,我就坚决不再给吴家银子了。” 他虽也不成器,可却深知赌徒唯有家徒四壁一个下场。 说着说着,郭枫便精力不济陷入了昏迷。 屋外的郭地主早已是泪流满面,明明他郭家做了那么多善事,却为何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而宋时欢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宋裕和宋时欢来到了当年郭枫和吴氏住着的院子,果然如同郭枫所说,一切如旧。 “抱夏,去把太医叫来,这院子里的每一处都好好查清楚。” 宋时欢声音里满是沉重,“尤其是身上戴着的。” 郭家嫡系仅郭地主这一脉,郭地主的两个弟弟皆为庶出,家产早就在郭老爷过世的时候都分好了。 而郭地主只有郭枫这个独子。 吴家若想图谋郭家的家产......冲着吴氏下手是最为方便的法子,再联想到吴氏这么多年未曾有孕,一股寒意涌现在宋时欢的心头。 太医仔仔细细的检查着院子里的物件儿,其他人则到处翻找着是否有其他线索。 一夜无眠。 直到次日天刚蒙亮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太医的惊呼: “王爷,郡主,这红珊瑚手串里......被下了大量的可以致女子不孕的药物。” 宋时欢看向静静躺在木匣子里的红珊瑚手串,透过这美丽的物件儿,她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女人。 ...... “你记得这红珊瑚手串吗?” 郭枫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到手串后点了点头,“这是夫人的母亲送给她的,说是去寺庙开过光,可以助夫人早日怀上孩子。” “夫人拿到后很是喜欢,几乎是日日不离手......只是有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就把这手串放进木匣子里了。” “是不是这手串有问题?” 面对郭枫的模样,宋裕难得觉得有些语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皱巴巴的来了一句,“你放心,本王定会要整个吴家付出代价。” 宋裕前脚刚走出屋子,屋内便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宋裕眉眼间满是锐利: “即刻出动锦衣卫把吴家围住。” “作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本王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第186章 遗书现!宋时欢下令杖五十 吴家迅速被锦衣卫给围了起来。 “奉秦王之令,吴家暗害郭家主母,天理难容,今把吴家所有人押入牢房等候发落,一个不留。” 六喜刻意抬高的声音响起,惊的在场空气都安静了。 郭家主母,那不就是吴家的女儿...... 吴家竟然暗害自己家的女儿? 吴家守门的小厮见状连忙跑进府里通禀,六喜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之色,伸手一挥,“进府把人都押走。” 人果然是不能做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然老天爷冷不丁就会给出报应。 谁能想到,如今的郭枫乃是堂堂秦王殿下呢? 一炷香后,吴老太太便被人搀扶着来到了府门外,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开口,“大人,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善玲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去害我的女儿呢?” 见吴老太太这副模样,周围众人心里也开始有些犯嘀咕。 可六喜却面无表情的开口,“这话留着之后在公堂之上说吧,到时候自有知府大人会来决断。” “带走。” 不到一个时辰,吴家便成了一副空壳,所有的吴家人都被押往吉安府的知府衙门。 三日,不多不少。 宋裕再次以郭枫的身份站在了公堂之上,同郭枫对峙站立的是吴家一干人,这一次,郭地主也来了。 宋时欢坐在主座,拍响了惊堂木。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给吴家人认认。” 宋时欢一开口,便已经定了吴家的七分罪行。 待看到红珊瑚手串时,吴家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尤其是吴老太太,整个人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了地上。 衙门外围的都是想要知晓真相的百姓们。 见状,都把异样的眼神投向吴家众人。 “这珠串草民记得很清楚,是吴老太太亲自送给夫人的,说是可以助夫人早日有孕。”宋裕盯着吴老太太,“可昨日郡主派去的太医验出来,这里面含有大量的致人不孕的药物。” “吴老太太,你为何要害我夫人?” 听到麝香,衙门外骤然传出了议论的声音。 吴老太太竟然亲自给自己的女儿下药! “肃静!”坐在宋时欢下方的叶士杰开口,“吴家可有什么解释?” “这......我不知道什么红珊瑚手串,我从未送给善玲这样的东西。” 听到吴老太太的话,吴砾也跟着开口,“就是,我祖母从不曾送姑姑这样的东西,郭枫,你休要含血喷人。” 宋裕闻言笑了。 “草民有证人。” ...... 话语间,几个昔日吴善玲的手帕姊妹出现在了公堂上。 各个都说这手串的的确确是吴老太太所送。 “吴家几乎不曾送给善玲什么东西,只会管善玲要,当时得了这红珊瑚手串,善玲还高兴了许久。” 被人指着鼻子指认,吴老太太彻底跌倒在地上。 完了...... “仅凭这些人的一面之词,你们......你们不能治我祖母的罪。”吴砾此刻也有些六神无主,结巴的开口说着。 宋时欢缓缓起身,拿着装红珊瑚手串的木匣子走到了吴老太太面前,“这木匣子,是她的嫁妆。” 她让人对过吴氏的嫁妆单子,几乎已经被吴家给挖空了,只剩下这些不值钱的物件儿,还能留在吴氏手里。 “你知道这木匣子有暗格吗?” “打开它。” 宋时欢陡然抬高的声调,吓得吴老太太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摁开了木匣子暗格的开关。 一封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宋时欢见状眼中的嘲笑之色更为明显。 “本郡主手里有当年吴氏在婚书上的字迹,请叶大人同这封信中的字迹对比一番。” 叶士杰闻言上前仔细辨认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对于吴家众人而言却如同度秒如年。 他们竟不知吴氏还留了后手,写了一封信! 也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后,叶士杰给出了判断,“两者字迹出自一人之手,且木匣子里的信封泛黄,应是吴氏生前所写。” “那就请吴老太太亲自给大家念一念信上的内容吧。” 宋时欢看着吴老太太,犹如看着一具尸体一般。 ...... “吾幼时不得父母所喜,处处小心以免被人厌弃,八岁被斥生性愚钝,十岁被斥养之无用。” “及笈后,因声名狼藉,无人敢求娶,唯郭郎赞吾温柔贤良,聘吾为妇,虽外人道其性子顽劣,但吾仍愿嫁之。” 公堂内外,除了吴老太太颤抖的声音,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所有人都好像看到了一个声泪俱下的女子伏案写信的模样。 “婚后得郭郎处处珍视,家公家婆亦视吾如己出,吾甚感激,甘愿为郭郎绵延子嗣,可终不得也。” “吴家谋吾之陪嫁,吾念及血脉相连忍下此事,可吴家却贪得无厌,吾不得其所扰,告知郭郎吴砾嗜赌,意与吴家断亲。” “奈何母亲苦苦相求,又送吾求子手串。” 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纷纷掩面而泣,已不忍再继续听下去。 而宋时欢则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吴老太太。 为何天底下总有如此心狠的母亲?视亲生儿女为仇敌一般。 “安然无恙一年有余,偶然听闻母亲与兄侄密谋,方知吴家所谋乃郭家全部家财,下药致吾不孕,意图让吾过继吴家子。” 此时的吴老太太已是手抖的拿不住信纸。 “昔日婚书言: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吾愧对郭郎,唯一死了断,望来生不做吴家女,再遇郭郎。” 读完后,吴老太太脸色灰败,信纸自手中脱落,最终落在了宋裕的脚边。 人证物证俱在,吴家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了。 “来人,把这老妇押起来,杖五十。” 宋时欢拍响了惊堂木。 从吴氏的身上,宋时欢好像又看到了她的上辈子,同样的被厌弃。 廷杖打在吴老太太身上,凄厉的吼声响彻整个公堂,可宋时欢的神色却并未有丝毫的动容: “给我狠狠的打,生死不论。” 第187章 最原始的愤怒,府试即将张榜 宋裕弯腰捡起了脚边的遗书,满脑子都是方才吴老太太所念的遗书上的内容。 只见宋裕动作小心的把信折好递给身后吴氏的手帕交,而后松了松衣领。 随即抡起拳头便朝着吴家的几个男人而去。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自从郭吴两家接亲后郭家补贴了你们吴家多少银子,你们心里难道都没数吗?” “打外嫁女嫁妆的主意,我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之辈。” 每说一句,宋裕的拳头便会重重的砸下去。 无关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郭枫,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是最原始的愤怒。 “她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她难道天生就欠你们吴家的不成?” 没一会儿,吴家几人就被宋裕打得出气多进气少。 可中间却没有一人出言阻拦宋裕。 唯有叶士杰见几人快要被打死了,才出言象征性的阻拦了几句,生怕几人影响了宋裕的科举。 “如今真相大白,郭枫,你不必在被吴家所纠缠了。” 宋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尾因过于愤怒而带上了一抹红晕,“草民只求严惩吴家。” “严惩吴家!” “严惩吴家!” 一阵阵呼声从公堂外传出,围观的百姓们皆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即手上就有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好往吴家人身上丢。 最终。 吉安府以此事性质过于恶劣,严重影响吉安民风为由,加上吴家犯下的其他大大小小的罪行,严惩了吴家。 吴家男子被流放岭南,女子皆充为官婢。 而主犯吴老太太几人,则被判了斩首示众。 那封吴氏亲笔所写的信,也被带到了郭枫面前。 ...... “节哀。” 听到宋裕的话,郭枫竟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 两行鲜红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宋裕双眼骤缩,郭枫竟流了血泪。 “我死死的撑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等真相大白的这一天。” 只见郭枫紧紧的握着信纸,“吾妻已在异世独自等了许久,是时候该去陪她了。” 他迟迟不敢咽气,就是怕夫人当真是因为气他才死。 他怕死后无颜再去见夫人。 “王爷,从今往后,您便是这世上唯一的郭枫了。” 说罢,郭地主带着妻子破门而入,大哭着扑到了床前。 宋裕见状默默的退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等候多时的宋时欢后,宋裕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 “阿欢在府衙之上,可是想到了自己?” 他熟悉阿欢,难得有如此愤怒的时候。 还不待宋时欢开口,宋裕便接着说道,“并非平王府他们不喜欢你,是老天故意如此安排,这样你才能成为本王的女儿。” 宋裕还以为宋时欢是因为亲生父母不喜才愤怒,并不知晓前世宋时欢所受折磨比吴氏更甚。 “阿欢明白,所以阿欢不生气了。” 宋时欢只依偎着宋裕,“父王,郭枫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宋裕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此刻有些庆幸,他成了郭枫。 ...... 吴家的恶行在短短的一日内便传遍了整个吉安府,甚至还有往外传播的趋势。 两日后。 一个满脸脏污的老婆子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吴府外,此时的吴府外还站着许多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的人。 只见老婆子手里拿着火把,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吴府。 一炷香后,整个吴府窜起冲天的火光。 老婆子如同疯癫一般从府里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笑: “这吃人的地方,就该一把火烧干净。” “烧干净,一个院子都不能留。” “我家姑娘是个多好的姑娘,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却被娘家搓磨至死,我老婆子当初就该拼死陪着姑娘嫁去吴家。”老婆子说话已经有些颠倒,“一把火烧了,为姑娘报仇。” 火势越来越大,可官府却丝毫没有过来处理。 直到火势已经快蔓延出吴府,才派人来扑灭了大火,至于纵火的婆子,压根儿就没有去抓人的意思。 昔日外表繁华的吴府瞬间被烧的只剩下残垣断壁。 伫立在原地接受世人的唾弃。 ...... 知府衙门。 批阅府试试卷的官员们也在议论郭枫的事情。 “之前只听说郭枫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混子,如今看来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不知这里面哪个是他的试卷。” “是啊,下官观此事中郭枫临危不惧,是个可堪大任的好苗子。”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叶士杰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的璞玉,被吴家这么一闹,如今反倒是在吉安府扬名了? 一想到无论这次郭枫得个什么名次,试卷都会被人拿去观摩谈论,压根低调不了半分,叶士杰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绝望。 既然藏不住。 那就不藏了! 叶士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诸位,如今试卷也都阅览完了,也该定下各位学子们的名次,诸位可有什么推荐?” 众人一听,便开始各自推荐起自己觉得出色的试卷。 宋裕的试卷被频频提及,成了被推荐次数最多的几份试卷之一。 “大人,下官等都已经推荐完了,具体如何定夺,还请大人决定。” 叶士杰闻言看着眼前的几份试卷,勾了勾嘴角。 伸手便定好了前几名的名次。 抄录名次时需要揭开每份试卷被盖住的名字,众人纷纷好奇的凑过来,看中榜的前几名都是何方学子。 待看到榜首之时,众人都面面相觑,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他们已经能猜出这份榜单若是张贴出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 四月下旬,府试张榜。 宋裕刚到贡院附近,便看到了凌铭和郑方。 “郭兄。” 两人也都知晓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宋裕也颇为同情和敬佩。 “凌兄,郑兄。”宋裕也同两人打了招呼。 “走,我们一起去瞧瞧榜单。”面对两人的邀请,宋裕硬着头皮应下,心里只求老天爷莫要让他一会儿在两个县试案首面前太过丢人。 临近榜单,宋裕下意识的看向榜尾,却发现榜尾不是自己。 只好从榜尾一个一个往前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榜首。 第188章 天选科举人,宋裕是榜首! “第一名竟然是郭枫!” “就是前几天那个为发妻伸冤的郭枫,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宋裕整个人都呆住了。 视线定格在榜首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郭枫二字。 他竟然是榜首! “恭喜郭兄高中榜首。”郑方率先朝着宋裕拱手拜贺,这一次郑方位居榜上第二。 “恭喜郭兄。”凌铭位居榜上第三。 通过府试便代表着已经成了童生,虽然是最低的一级,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 宋裕此刻已经完全不知该作何表情,只一个劲儿的傻乐,“两位兄台也同样高中,同喜同喜。” “咦,这不是郭公子吗?” “郭公子,我家中有一女......” 众人看到宋裕后便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有想要替家中同样读书的后辈沾沾喜气,也有想要同郭家结亲的。 宋裕见状彻底回神,左右看了眼郑方和凌铭,斩钉截铁道: “跑!” 再不跑他要被那群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三人腿脚都极为利索,直接跑出了三里地。 因着有了一起“逃命”的情分,三人的关系也迅速熟稔了起来。 并且还约好了来年四月一起再次聚在这里参加院试。 “父王!” 宋裕一回到住处,便看到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宋时欢。 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六喜和抱夏脸上也皆是喜色。 “恭喜父王高中案首,得了童生的功名。” 宋裕还有些晕乎乎的,看着宋时欢满心喜悦,“阿欢,我真的是榜首。” “对呀,今日一放榜父王您的试卷便流传了出去,我特地让六喜去打听了,那些看过试卷的人都称赞不已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宋时欢的话,六喜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是榜首!” 宋裕仰天大笑,连呼了三声。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思无涯。 “拿纸笔来,我要写信给父皇报喜!” ...... 府试的榜首几乎是让郭枫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响彻整个吉安府。 一个县试名不见经传的人,却在府试的时候大放异彩,这让许多文人都忍不住去瞻仰宋裕两场考试的试卷。 这一看,直接让宋裕在吉安府的风评达到了顶峰。 短时间内有如此明显的进步,令人望而生畏。 同一时间,宋言峥的府试结果也新鲜出炉。 “尤恩,快去看看榜单的结果。”宋言峥坐在马车里,有些急切的开口。 “上次大哥便高中榜首,这一次定然也是位列前茅。”宋惜颜也在一旁笑着开口,毕竟有一个功名在身的兄长,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尤恩便自信满满的挤进了人群中,可当尤恩看向榜首位置的时候,却发现写着的并不是宋言峥的名字。 接着往下看了几个,也没看到宋言峥的名字。 这个时候,尤恩已经有些慌了。 一炷香后,尤恩折返回来,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不自然。 “如何了?”申桦儿连忙开口问道,一旁的宋言峥虽不语,但眼中也满是期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再次高中榜首的盛况。 自县试高中榜首后,来平王府拜访的人明显增多,若是再......宋言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殿下考中了,但名次......名次位于中下。” “什么?”宋言峥不可置信的开口,“尤恩,你莫不是看错了?” 他可是县试的榜首,府试怎么可能会是中下的名次? “殿下,奴才反复确认了几遍,的确是位于中下。” “言峥,考中便已经很厉害了。” 申桦儿面色也不大好看,但依然开口安慰道。 马车里的气氛也瞬间降至了冰点。 ...... 沈府。 “府试放榜你也不着急,难道就不好奇大皇孙的名次?” 沈明文看着气定神闲的沈清平,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现在是愈发看不懂自己这个幺儿了。 “县试的主考官给了宋言峥榜首,可诸多文人却对宋言峥并不吹捧,说明宋言峥的实力不配。” 沈清平一开口便把沈明文吓得心肝儿直颤,这话也能随便说? “只要府试的主考官不是个傻子,就知道不能给宋言峥过高的名次,这次就能看出来宋言峥该是什么水平了。” 沈清平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别说文人了,就连皇上都没什么反应,连赏赐都没给平王府下。 唯有朝中几个榆木脑袋往平王府凑,其他人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也不知道王爷的府试结果如何了。”沈清平眉宇间带上几抹忧色。 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正巧,就在此刻屋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只见小厮跑的气喘吁吁,但神色满是激动: “老爷,三爷,吉安府来报,王爷......王爷高中府试榜首!” “什么?!” 沈清平直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呆滞。 一旁的沈明文激动的凑上前去,“可有送王爷的试卷来?” “送了!送了!” 不同于上次县试,宋裕因名次低不让人送试卷来京。 这一次,宋裕还特地把试卷抄了好几份,特地吩咐人一定要把这几份都带到不同人的手里。 拿着宋裕的试卷,沈明文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刻钟后,沈明文放下试卷,抚掌大赞: “此乃真榜首也。” 年前一别,他便少有机会能指导王爷的功课。 不曾想,王爷竟如此突飞猛进。 沈清平也拿起了宋裕的试卷,越看,沈清平脸上的笑意就越大,“看来叶士杰日后也要前途无量了。” “这叶老头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能把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一把手带到府试榜首,就凭这一点,可保叶家三辈繁荣。 “走,我们进宫去给皇上报喜去!” 紫宸殿。 沈明文和沈清平抵达紫宸殿外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宋言峥和申桦儿。 两人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忽的,紫宸殿内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快跟朕说说,那小子府试考的如何?” 宋言峥还以为元祐帝问的是他的成绩。 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 第189章 把元祐帝给高兴迷糊了 “皇祖父,孙儿有罪。” 还不待殿内的吴奇回话,宋言峥便冷不丁的跪了下去,大声开口说道。 把一旁的沈明文和沈清平都整的一愣一愣的。 这大皇孙唱的又是哪一出好戏? 殿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只听宋言峥再次开口,“孙儿此次府试并未夺得榜首,请皇祖父责罚。”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元祐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言峥在外面吗,去把人叫进来。” 他问的榜首可不是言峥。 几息后,宋言峥和申桦儿跪在大殿中间,沈家两父子则低头看着地面,拼命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无碍,只要考中了便可。” 元祐帝看着双目含泪的宋言峥,心里直犯嘀咕,这次主考官倒还算公允,给了言峥该有的名次。 “皇祖父放心,明年院试孙儿必定考个好名次。” 元祐帝干笑了几声,院试......考过了可就是真正的秀才。 按照言峥的水平,能不能考的中还是一回事儿呢。 “好,快回去看书吧。” 元祐帝有些耐心告罄,几句话便打发了宋言峥和申桦儿。 待两人走后,元祐帝方才精神抖擞,双眼放光的看向吴奇: “快告诉朕,是不是榜首?” ...... “真的是榜首!”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元祐帝高兴的在殿里四处转圈。 “臣特地看过王爷的试卷,答的极好,担得起榜首之名。” 沈明文的话让元祐帝老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出来了。 这混账可算是争气了一回。 “院试在明年四月呢,朕写信问问裕儿是否先回京一段时间备考。”元祐帝当即便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刷刷的写信。 皇帝龙心大悦,下面的满朝文武也都跟着沾光。 “沈大人,这几日皇上心情奇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刚一下朝,便有朝臣们围住了沈明文。 至于为何不去围沈清平? 别问,问就是不敢。 可还不待沈明文开口,一旁的沈清平就主动凑了过来,“皇上最近重视贤才,时不时会过问科举之事,若是各位同僚在这批考生中有推荐的人选,说与皇上或许会有好处。” 沈清平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朝臣们各个摸不着头脑。 若是他们记得不错,刚考完的是府试吧...... 一个小小的府试,考中的连个秀才都算不上,还要他们去从中挑选人才举荐? 可又听到有好处......众人便不由自主的动了心。 ...... 次日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奏。”只见一位朝臣缓缓出列,“最近刚举行完府试,听说吉安府知府叶士杰所出题目极难,臣便阅览了吉安府通过府试的考生试卷,发现其榜首郭枫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朝臣说罢,便有其他人时刻观望着元祐帝的反应。 若是元祐帝觉得府试档次太低,那他们就不去跟风举荐。 可若是...... 元祐帝听到后双眼一亮,“郭枫?是哪里的人?” 出言的朝臣一听,觉得有戏,连忙再次开口: “正好是永安县人。” 还把郭枫和吴家的纠葛给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 “竟还让阿欢为他出气,可见此人不凡。”元祐帝内心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但也只过了府试,还需格外努力才是。” 能得圣口赞誉,对于百姓而言可是无上荣光。 一时间,几乎整个大祁都知道了郭枫这号人物。 ...... 此刻的宋裕完全想不到他家老头子丝毫不知低调为何物。 只命郭家闭门谢客,埋头准备起院试来。 叶士杰再次扔过来了几本题册,宋裕恨不得把题册给供起来,日夜不休的钻研着。 “王爷,京城来信了。” 听到六喜的话,宋裕和宋时欢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待六喜念完信上的内容后,宋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阿欢,你皇祖父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这万一明年院试没考好,他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皇祖父也是高兴呢。”宋时欢此刻对于宋裕是充满了信心,“再说了,按照父王的才学,拿下院试也不在话下。” “不过......皇祖父还问我们是否要回京呢。” 宋时欢眨了眨眼,她都有些想念皇祖父了呢。 “回!怎么不回!” 宋裕走到宋时欢面前,蹲下后双手捧起了宋时欢的小脸,在一双大手的衬托下,显得宋时欢的脸蛋格外玲珑小巧。 “下个月就是阿欢的生辰了,本王要为阿欢办一个最豪华的生辰宴。” 生辰? 宋时欢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过生辰。 没有被找回之前,阿婆不知她是几月生人。 被找回之后,也没人愿意为她过生辰。 宋裕见宋时欢呆住了,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宋时欢的琼鼻: “本王要奏请父皇,在皇宫大办生辰宴,邀文武百官共贺。” “还要在民间办流水宴,让百姓们都被阿欢的福泽庇护。” “要让整个大祁都知晓秦王府的福安郡主,是整个大祁最尊贵的姑娘。” 因为他时时刻刻都记得五月是阿欢的生辰。 所以他更加拼命的准备县试和府试。 “之前没有好好给阿欢过生辰宴,是我的不是。”宋裕的双眼亮的惊人,“今年,本王要把之前缺失的十年,统统补给阿欢。” “多谢父王。” 宋时欢笑了,两张相似的大小脸对视着,就连素来心粗的抱夏都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 四月末,祖庙修缮完成,宋裕和宋时欢启程离开永安县。 来时并无百姓相迎,可离开的时候,永安县前来送行的百姓们把街道两侧围的水泄不通。 “恭送王爷,恭送郡主。” “王爷和郡主的大恩大德,永安县定当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永安县外。 几个月前的泥泞小路彻底被修平,两条同样宽阔的大路可供百姓们往来。 宋裕和宋时欢在分叉路口掀开马车的车窗朝着百姓们挥手告别。 见状,所有百姓们纷纷虔诚的跪了下来: “秦王殿下千岁,福安郡主千岁。” 第190章 回京!生辰在即 “郭家那边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吧?” 离开永安县后,宋裕往回看了眼,还有几分不放心。 “父王,我特地吩咐过永安县的县令,说郭枫是连皇祖父都重视的人才,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叨扰,您且放心吧。” 宋裕闻言方才点了点头。 他虽高中府试榜首,但郭枫却也刚刚咽气不久。 这个时候郭家满府上下悲痛欲绝,又如何能打起精神应付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就在此时,一名护卫驾马而来,“王爷,郡主,沿途的州府官员都想邀王爷和郡主赏脸一叙。” “一叙?他们有何颜面邀请本王?” 宋裕冷哼出声,“不见。” 当初不曾出来相迎,如今想求他过去?晚了! “是,属下这就去回话。” “对了,告诉那些人,本王最讨厌的就是狗眼看人低之人。” 这番话被带至各州府官员耳中,众人皆是心神一颤,生怕什么时候便被秦王被揪住了错处。 于是,这一路上倒是无人敢来打扰。 宋裕和宋时欢很快便抵达了京城。 京城外。 元祐帝亲自带领文武百官迎接。 ...... “秦王到——福安郡主到——” 礼官的声音响起,元祐帝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神色激动,天知道他这两个月是怎么度过的。 孤寡老人啊! 看着元祐帝这副激动的模样,跟在元祐帝身后的文武百官心里则有些不解。 秦王和福安郡主此行不就只是修缮了一下祖庙吗? 其他的也就只有查出了肖家谋逆之事,可这件事情的赏罚在王爷和郡主年节回京之时就已经定下来了。 为何皇上今日一副迎接王爷和郡主凯旋的模样? “儿臣拜见父皇。” “孙女拜见皇祖父。” 看着消瘦了一大圈的儿子和孙女,元祐帝连忙亲自扶起两人,“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 “朕特地在宫里备了家宴,走,随朕进宫。” 然后,就把一众朝臣给扔在了原地。 “行了,王爷和郡主已平安归来,诸位也都自行离去吧。” 沈清平笑着开口,慢悠悠的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 正当众人打算离开之时,沈清平却堵在了其中一位朝臣面前,“李大人,之前你我意见不合的那件事,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去王爷面前分说分说?” 只见被唤做李大人的人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干笑了几声: “哪有什么意见不合,一切都听小沈大人的。” 沈清平闻言挑了挑眉,“既如此,那本官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了。” 果然,还是王爷这块活招牌好用。 ...... 另一边。 元祐帝拉着宋时欢的手不愿松开,看的宋裕是眉头皱了又皱。 “朕知道,能让你父王在县试和府试上考取功名,阿欢功不可没。”元祐帝爱怜的看着宋时欢,“瞧瞧朕的阿欢,小脸都瘦了。” 听到这话,宋裕眼中满是震惊。 比起阿欢,他好像功劳更大一些。 而且消瘦的也更多一些。 “多谢皇祖父关心。”宋时欢感受着元祐帝浓浓的关爱,心里甜滋滋的。 “朕记得去年第一次见到阿欢的时候,身量只到朕的这里。”元祐帝在身上比划了几下,“一年的时间就长了不少,马上阿欢就要过十一岁生辰了。” 再次被人提到生辰之事。 宋时欢心尖微颤。 皇祖父也记得她的生辰...... “阿欢可有想好怎么办十一岁生辰?” 还不待宋时欢回答,身后的宋裕便抢先开口: “大办。” 当晚家宴,其他几个王府的人也都进宫赴宴。 “几个月不见,大哥看起来好像更加精神了。”齐王笑着开口,“大哥修缮祖庙告慰先灵,所以先祖才庇护言峥得了童生的功名。” 宋言峥被点到名字,起身冲着宋裕行了一礼。 心里还有隐隐的自得。 皇祖父虽然偏疼大伯一家,可大伯终究是个胸无点墨的混子,不比他,十几岁的年纪便中了童生。 “先前只知言峥考中了县试榜首,原来府试也考过了。”宋裕慢悠悠的开口,“府试定也是榜首。” 一听宋裕这话,宋言峥脸上的自得荡然无存。 “侄儿不才,未能高中榜首。” 宋裕此刻的得瑟都已经快掩饰不住。 宋言峥是不才,但他宋裕是大才啊! 他考中了榜首! 元祐帝和宋时欢这对知情的祖孙压根儿就没眼看此刻宋裕的模样,只见宋裕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如此,院试好好努力吧。” “多谢大伯指点。”宋言峥咬牙切齿的开口,“侄儿定以大伯为榜样,好好努力,为皇家争光。” 句句都在暗讽宋裕。 “以本王为榜样?”宋裕笑了。 “以本王为榜样就对了。” 瞬间,宋言峥的脸黑成了锅炭。 大伯怎么脸皮如此之厚? ...... 酒过三巡,宋裕便提出了要大办生辰宴之事。 元祐帝还未开口,申桦儿便先抹了眼泪儿,“父皇,儿媳知道大哥爱女心切,可惜颜毕竟还在孝期,若是大肆操办,岂非是白白授人以柄?” “本王何时说要给惜颜办生辰宴了?” 宋裕的话让平王府的人表情都僵在了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惜颜和阿欢乃是双生子,生辰都在同一天,哪有只给其中一个大肆操办,另一个不办的道理?”申桦儿艰难的挤着笑容,一旁的宋惜颜垂下了脑袋。 “二弟妹这话就错了。” 宋裕也冷了脸,“前几年阿欢流落在外的时候,每年给惜颜办生辰宴也未见有人提及阿欢,可见双生子也可以分开办,并非要捆绑在一起。” “本王要办的是阿欢的生辰宴,至于惜颜,平王府想怎么办本王管不着。” 开玩笑,他宋裕就不是那种能受气的人。 去年生辰宴上阿欢一个小娃娃被百般嫌弃的模样,他宋裕可一点都没忘。 抽泣声响起,宋惜颜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自她出生起,那次生辰宴不是父王和母妃大肆操办,三个兄长费尽心思的为她寻来生辰贺礼。 哪有像今日这般被百般嫌弃过? 第191章 福安郡主,秦王独女! “行了。”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惜颜也强忍着止住了哭声,只是通红的双眼满是委屈。 可周围的宋言峥,宋言朝和宋言明却都未出言替宋惜颜说话。 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的眼中,元祐帝只觉心头发堵。 “惜颜如今在孝期确实不宜大办,但今年却是阿欢被找回后正式过的第一个生辰宴,不大办也不合情理。” “既如此,便分开办吧。” “多谢父皇。”宋裕朝着元祐帝拱手道谢,元祐帝只侧头看着身边吃着糕点的小孙女,心中的堵闷消散了些许。 他家阿欢的生辰宴? 那必须得大办! “儿臣打算在阿欢生辰当日于宫内设宴款待文武百官,于宫外设流水宴与百姓同乐,也算是为阿欢集福。” 听到宋裕的话,楚王和齐王纷纷瞪大了双眼。 就连太子的生辰宴都不敢这样办吧?一个郡主罢了,还能如此大动干戈? 父皇铁定不会同意。 可下一秒,元祐帝便笑着开口,“都随你,宫外的流水宴便走朕的私库,朕要为孙女办生辰宴。” “不行,要走秦王府的账目,为阿欢办生辰宴是孩儿作为父王应该做的。” 此时的楚王和齐王脸色已经犹如油尽灯枯的死人一般。 父皇不仅同意了。 还跟大哥争着出银子办流水宴? 苍天无眼,大祁皇室竟然被一个......一个...... 兄弟两人朝着宋时欢看过去,看着宋时欢小口小口吃着点心的模样,实在是说不出妖女二字。 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迷了心智。 ...... 元祐帝和宋裕要为宋时欢大办十一岁生辰宴的事情一经传出,几乎所有的朝臣们都有了动作,流水一般的贺礼涌入秦王府。 “徐家送上羊脂玉镯一对。” “赵家送上珍贵画作一幅。” “......” 看着已经快要堆不下的库房,宋时欢抬头扯了扯宋裕的衣袖,“父王,他们送的有些太多了,我只是过一个十一岁生辰而已。” “不多,这才哪到哪。” 宋裕摆了摆手,“我宋裕的独女,他们送再多东西都不为过。”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裕拉着宋时欢朝着府外跑过去,一阵凉风吹过,宋时欢发间系着的红丝带随风飘着,身后是眉眼含笑的迎春和抱夏,还有笑得合不拢嘴的嬷嬷。 嬷嬷抬头看了看天空,眼角有些许濡湿: “我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珍视一个人。” 一个时辰后,宋时欢看着眼前已经被修缮好的坟茔,有些呆愣。 坟茔四周的荒地都是明显被开垦过的痕迹。 父王何时派人修缮了阿婆的坟茔? “这四周种上了许多花籽,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开满花朵。” 宋裕的声音里都带着几丝激动,猛地拍了拍手,便有十名暗卫现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礼物。 “阿欢,去拆贺礼吧。” “贺礼?” “三日后庆贺的是你十一岁生辰,这是前十年的生辰礼,补得有些晚了,还请阿欢见谅。” ...... 宋时欢走向了第一个匣子。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金项圈,大祁勋贵人家在婴孩出生时都会为婴孩带上金项圈,有镇气安稳之意。 宋时欢伸手拂过金项圈,只觉得本该冰凉的物件儿此刻却有些灼热。 再次扭头看向宋裕,便见宋裕笑着点头,示意宋时欢往下接着看。 第二个匣子。 里面是一枚桃木牌,上面还系着红绳,显然是去寺庙里开过光的。 宋时欢每一个匣子看的都极为仔细,连打开匣子的动作都极为虔诚,待十个匣子都看完后,宋时欢转身飞奔扑进宋裕的怀里。 “多谢父王,阿欢很是喜欢。” 得了宋时欢这句话,宋裕咧嘴笑了。 他为阿欢精心准备前十年的生辰礼,就好像......也在宴请小时候的自己。 “阿嬷,你听到了吗?阿欢说她很喜欢。”宋裕大声开口,“你尽管放心,日后每年生辰本王都会为阿欢庆贺。” 宋时欢闻言拽紧了宋裕的衣袖。 阿嬷,您也瞧见了。 我现在有一个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父王。 ...... 宋裕和宋时欢回京不过一旬,整个京城便对于秦王的宠女程度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你们听说了吗,秦王殿下为郡主补齐了以前十年的生辰礼。” “三日后的生辰宴秦王府还要在府外摆流水席,让我们这些老百姓都去沾一沾郡主的福气呢。” “我瞧着福安郡主就是最有福气之人,秦王独女,这个是顶顶尊贵的身份,又是皇上心尖儿上的皇孙,反正三日后我要去沾沾这喜气。” “我也去......” 京城的街巷到处都在议论宋时欢的生辰宴,唯有平王府如同死一般的静寂。 “我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宋时欢,当初父王还在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如此郑重的对待我的生辰宴。” 屋内,宋惜颜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申桦儿见状遣散了屋内的婢女,冲着宋惜颜开口,“我这段时间教给郡主的东西,郡主是都忘了吗?” “你只说要忍耐,可如今我都被人欺负到脸上了,我如何忍耐?” “不忍耐又能如何?”申桦儿直视着宋惜颜的眼睛,“郡主,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无法和秦王府相比了。” 听到这句今时不同往日,宋惜颜的情绪彻底崩溃。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天之骄女,还是福蕴郡主。 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待她! ...... 可秦王府却丝毫不会顾忌宋惜颜半分,依然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宋时欢的生辰。 三日后,清晨。 宋时欢起身推开房门,便看到了早早候在院子里的宋裕,神色还带着几分紧张。 只见宋裕脸上扬起笑脸,冲着宋时欢轻声开口: “阿欢,生辰快乐。” 他不知身为父亲该如何为掌上明珠庆贺生辰,所以便用了他认为该有的方式。 顿时,整个院子里响起了众人整齐划一的道贺声: “恭祝郡主生辰快乐。” 第192章 说实话没人信啊 此刻的宋时欢眼里还带着几分惺忪。 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雀跃极了,“多谢父王,大家也都快起来,迎春,给大家看赏。” 只见宋裕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南街绣坊的娘子们走进院子里,手里都拿着一条条精心制作的襦裙,每套襦裙还有和其对应的头面。 “阿欢,挑一条你最喜欢的。” 襦裙用的流光锦,上面还以金丝线绣出花样,宋时欢呆滞了一瞬。 好大的手笔! “我喜欢那一条。” 小手一指,绣娘立刻把选中的襦裙捧到了宋时欢面前。 依旧是大红的襦裙,这一世宋时欢唯独偏爱热烈似火的红色。 宋裕心满意足的送出了精心准备的衣裳和头面,还特地嘱咐宋时欢慢慢更衣不用太过着急进宫。 留下紫宸殿里的元祐帝等的花儿都快要谢了。 ...... 紫宸殿。 “他们还没出发吗?” 元祐帝急的直跺脚。 “回皇上,沈首领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王爷和郡主一出府就立刻回来报信儿。”吴奇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这个混账,动作也不知道快点。”元祐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朕还特地命人给阿欢赶制了衣裳,要是他们卡着吉时进宫,哪还有时间让阿欢去更衣?” “再派人去请。” 吴奇弯着腰领命退出了紫宸殿,苦哈哈的吩咐着手底下的徒弟。 “师父,都这个时辰了,王爷肯定是故意想卡着吉时......”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奇的拂尘抽了一下,“你小子,再敢多嘴把你送去慎刑司历练。” “不敢不敢,徒弟这就去请。” 看着小太监一溜烟跑没得身影,吴奇一张脸皱的多了好几道皱纹,心里也直犯嘀咕。 王爷素来不关注宫里的琐事,这次怎么这般敏锐? 想到某个狐狸一般的新贵,吴奇连忙垂下了脑袋,不可说,不可说。 同一时间,秦王府。 宋裕带着宋时欢慢悠悠的走出了府门,看到这一幕的锦衣卫只差没跪地痛哭: 两位祖宗终于肯挪窝了! 果不其然。 宋裕就是故意卡着点抵达的皇宫,元祐帝的目光几乎快要把宋裕给撕烂了,可当对上宋时欢的眼神时,元祐帝又立马换上了一脸笑容。 看着如同变脸大师一般的元祐帝,宋裕忍不住掩嘴低笑了几声。 三人踏进大殿时,文武百官都已落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元祐帝拉着的小人儿身上,宋裕跟在祖孙两人身后,也是一脸宠溺的盯着前面的小人儿。 一瞬间,一股相似的感慨在众人心头油然而生: 今时不同往昔了。 一年前的福安郡主还是身穿破烂的衣裳,蓬头垢面,被当初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嫡亲父母厌弃。 而如今,则成了大祁最受宠的皇孙,整场生辰宴的焦点! “今日朕的孙女生辰,这是阿欢正式回到朕身边后的第一个生辰,朕为阿欢准备了生辰礼,吴奇,把东西拿上来。” 元祐帝话音刚落,吴奇便捧着一个匣子上前。 “阿欢,去打开看看。” 打开后,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木制的发簪。 “当时你皇祖母怀着你父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女娃娃,特地学着雕刻了这个木簪,谁料生了个皮猴子。”元祐帝笑着开口,“如今她得了个乖孙女,这个木簪也算是有了主人。” “多谢皇祖父,多谢......多谢皇祖母。” 宋时欢小心翼翼的合上了匣子。 在场众人各个都已是目瞪口呆,元祐帝从未将元后遗物示人, 今日......竟然直接送给福安郡主了? “朕今日高兴,祝阿欢生辰快乐。” 元祐帝爱怜的摸了摸宋时欢的脑袋,若是芬儿还在,定然也爱极了这个小孙女。 “臣等恭祝福安郡主生辰快乐。” 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恭贺声传来,元祐帝看了眼一旁的宋裕。 都说爱人如养花,阿欢如今这副模样,这混账也称得上是个好爹了。 而宋裕如同领悟到了元祐帝的意思一般,腰杆挺的格外笔直。 ...... 酒过三巡,歌舞进场,殿内的气氛便开始活跃了起来。 “皇上,以臣之见,最近您可谓是双喜临门。”刚从诏狱里被放出没几日的韩御史笑着开口。 “哦?韩爱卿详细说说,除了阿欢生辰外,还有哪一喜呢?” 此时的元祐帝还笑盈盈的,毕竟混账儿子中了个府试榜首,对于他而言确实是双喜。 所以韩御史只要随意说个中规中矩的喜事,他都愿意乐呵几下。 见元祐帝让自己接着说下去,韩御史激动了,“除福安郡主生辰生辰外,平王府的大皇孙考中了府试,此亦是一喜。” 瞬间,元祐帝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是啊,大皇孙能接连考过县试和府试,的确是才华横溢啊。” “要是臣家里的不孝子能像大皇孙这样,臣就心满意足了。” 接二连三的附和声响起,毕竟勋贵人家的子侄鲜少有敢参加科举的,在这种场合,他们附和几句也不出格。 宋言峥闻言脸上也多了几分少年张扬。 眼看众人议论的话题要往宋言峥身上转,宋裕蹙眉。 “韩御史还真是老不羞。” 只一句话,就让韩御史脸色由正常逐渐变红,最后如同蒸熟的龙虾。 “身为言峥的夫子,当众夸言峥岂不就是明摆着让大家都夸你?”宋裕冷哼道,“本王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的人。” “秦王殿下,您自小不爱读书,自然不懂科举对于读书人的意 义。” 身为宋言峥的夫子,韩御史奋力为宋言峥争辩,可当韩御史的话音落下,元祐帝身边的小人儿便小跑下来。 “韩御史此言差矣,我父王如今也极爱读书,甚至还钻研过以往科举状元的文章呢。” “郡主不必替王爷说话。” 韩御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堂堂王爷不学无术,成何体统? 宋时欢顿时爱莫能助的看了眼韩御史。 她都说实话了,奈何有人非不信啊。 第193章 沾沾科举府试魁首的喜气! 宋时欢看了眼已经蓄势待发的宋裕,又看了眼脸上笑容尽失的沈清平,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阿欢,到朕身边来。” 元祐帝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显然是一副不阻拦的态度。 只见沈清平笑眯眯的开口,脸上的笑容却不达眼底,“韩御史可知吉安府的府试?” “叶大人主持的府试,我自然是知晓。”韩御史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既然韩御史对大皇孙如此赞赏,那我有一个疑问,韩御史以为,那吉安府府试的魁首和大皇孙相比,谁更胜一筹?” 沉默。 整个大殿瞬间变得沉默。 于是此刻正在小声同宋时欢说话的元祐帝声音显得格外清楚。 “阿欢,朕给你准备了一身更漂亮的衣裳,你去换上好不好?” 话音清晰的传至宋裕耳中,宋裕面容瞬间变得扭曲。 堂堂天子,竟然趁他不备,用这种暗中哄骗娃娃的伎俩。 元祐帝略有几分尴尬的躲开了宋裕的视线,但又瞬间心安理得起来,凭什么阿欢只能穿那混账准备的衣裳? 他准备的可更尊贵更漂亮。 宋时欢见状眨了眨眼,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父王的心意已经穿上了,那皇祖父的心意也不能辜负了。 两碗水要端平! 见宋时欢离开大殿更衣,宋裕心里的怒火瞬间由五分增至十分。 “韩御史怎么不回答?”宋裕伸出大长腿踹了踹韩御史面前的膳桌。 “吉安府远不如京城富庶,而且那吉安府府试的魁首县试之时也名不见经传,与大皇孙相比,应是要略逊一筹。” 韩御史这话说出口,再也没有一人敢出言附和。 唯有宋裕笑出声来。 说他不如宋言峥? 他看韩御史两只眼睛是被鸟给啄瞎了吧。 “看来言峥的确是才华横溢,能让韩御史如此赞赏!”宋裕抚掌大赞,“父皇,不如今日趁着阿欢的生辰宴,让言峥再展示一番才学如何?” “怎么个展示法?” 一想到孙女即将穿上自己准备的衣裳,元祐帝也“不屑于”跟宋裕计较。 “不如就随意抽一道吉安府府试的题目,让言峥现场作答,作答完后请诸位朝臣评判,看看与那吉安府的府试榜首相比谁优谁劣。” 宋裕心里分泌着阴暗的毒汁。 那叶老头出的题,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宋言峥领教一番。 “准了。” 元祐帝大手一挥,应允道。 ...... 此刻宋言峥的表情着实算不上好,毕竟吉安府府试的难度他也有所耳闻。 可如今被赶鸭子上架,宋言峥只能拼命给韩御史使眼色,希望一会儿能挑一道相对简单的题目来。 一炷香后,吴奇拿着几道题目进殿。 宋裕直接走到了吴奇身边,“反正本王不识得什么题难或简单,由本王来挑选最为公允。” 边说,宋裕便扒拉出来了最难的那道题。 而后一脸无辜的递给宋言峥,“言峥,你就用这道题好好展示自己吧。” 话音里还特地加重了“展示”二字。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言峥的脸色越来越白,韩御史侧目看到了宋裕选的题目,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这叶士杰出题未免也太没轻没重了吧。 “大家不必这么干等着言峥,继续歌继续舞,为本王的女儿庆生。” 歌舞再次响起,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唯有屏风后的宋言峥一脸苦大仇深。 “听说再过几日你大哥就要回来了?” 宋裕不知何时溜到了沈清平的旁边,“你小子的好日子好到头了。” 一提到沈大爷,沈清平眉心忍不住皱了皱。 “大哥在外已经任职三年,此次调回京也算是好事。” 沈清平不咸不淡的开口,而后在看到殿门处的时候,脸上才重新聚起了笑容,“郡主回来了。” 宋裕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抿了抿嘴,“老头子也记得阿欢喜爱红衣呢。” 所有人都看向宋时欢,只觉得呼吸都变轻了。 只见宋时欢身着凤冠霞帔,霞帔上绣有云霞和翟纹,这种规格的衣服......说是公主之尊也不为过。 木簪是替元后送的,这身衣裳才是元祐帝精心准备了月余的生辰礼! “去年今日阿欢在宫里没有合身的衣裳穿,朕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元祐帝朗声道,“还有上次祭天大典,朕答应过也给阿欢做一套衣裳,阿欢,可还喜欢?” “喜欢。” 宋时欢笑眯了眼,“多谢皇祖父,孙女今晚都不愿更衣睡觉了。” 几句话便把元祐帝哄的找不到南北。 杏眼咕噜噜的转着,宋时欢扭头看向屏风,“大哥作答完了吗?是不是题目太难了,答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一听宋时欢这话,宋言峥手里的笔立刻刷刷的写。 丝毫不愿被宋时欢看轻。 一刻钟后,沈明文拿着宋言峥的试卷眉头紧皱。 “吉安府府试的案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郭......”宋裕龇着大牙傻乐。 “回王爷,叫郭枫。” “对,都传阅看看言峥的试卷,再跟郭枫的比比,看是不是言峥答的好。”宋裕看着众人扭曲的面容,只觉得浑身清爽。 “皇上,臣以为还是郭公子作答的好一些。” 沈明文发自内心的开口。 有了沈明文带头,其他朝臣们也都不敢违心夸赞宋言峥,都跟着夸起了郭枫。 毕竟这......不对比还好,他们还能夸几句,一对比起来......云泥之别啊! ...... “今日是我的生辰,诸位大人进宫为我庆贺,我也备上了永安县特有的干花赠给诸位大人,同大家共沐良辰。” 宋时欢话音刚落,便有宫人们捧着小匣子呈给文武百官。 “在吉安府待了数月,我亲眼看到了几场科举,此次回京我特地找了大祁各地府试榜首的试卷,皆汇集于此。” 一摞试卷在迎春手里静静的躺着,而宋裕的试卷则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标记的“吉安府”更是让朝臣们侧目。 这可是吉安府郭枫的试卷! “供诸位大人为家中子侄沾沾喜气。” “也祝天下科举考生得偿所愿,金榜题名!” 第194章 高下立见,沈家大爷返京 一个是愿意祝贺天下科举学子金榜题名,另一个......则只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 众人的视线在宋时欢和宋言峥身上隐晦的转着,心里纷纷有些感慨,果然福安郡主极得圣宠,绝非只因为有一张和元后娘娘相似的脸。 此时的宋言峥已是双目泛红,韩御史也犹如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师徒两人都不敢再多言半句。 “好,阿欢有心胸如此,朕甚悦。” 宫内的生辰宴继续载歌载舞,宫外,秦王府外也摆上了流水宴,百姓们纷纷来此,想要沾一沾福安郡主的喜气。 “流水宴会持续三日,大家别拥挤,秦王府管够。”抱夏双手环抱,守在秦王府的门口。 “我们不能白吃这流水宴,这是家里母鸡下的鸡蛋,给郡主补补身子。” “这是家里种的青菜,村子里的老人都说要荤素搭配才能平安长大。” “这是家养的鸡肉,听说王爷和郡主都爱吃鸡肉......” 百姓们吃完流水宴后,都纷纷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了秦王府门外。 不出半日,门外便堆起了小山一般高的“回礼”。 待宋裕和宋时欢回府看到这一幕时,父女两人都呆愣了。 府外的百姓见状立刻涌了过来,各个都在恭祝宋时欢生辰快乐。 “多谢大家,大家吃好喝好!” 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进府后扯了扯宋裕的衣袖: “父王,这是我过的最幸福的一个生辰了。” ...... 次日。 宋裕和宋时欢正在用早膳。 “院试在明年四月,父王可在京城备考,有沈大人指导想必会更加突飞猛进。”宋时欢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叶大人那边也又往郭府送了一些题册。” 宋裕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打算在京城备考。 这科举越往后考,沈明文的指导就越发的重要。 就在父女两人正在闲聊之际,六喜的声音响起:“王爷,郡主,小沈大人来了。” “快请。”宋时欢连忙开口道。 看着眼前的沈清平,宋时欢稀罕的双眼发亮。 连续几个月,夫子的变化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完全就是一副权倾朝野的权臣模样。 “嬷嬷,再摆上一副碗筷。” 看着宋时欢盛情邀请沈清平用膳的模样,宋裕冷哼了一声,“怎么?沈府是缺你一顿饭了?” 只见沈清平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拿着筷子,埋头便吃了起来。 宋裕和宋时欢见状对视了一眼,不对劲。 “大哥大嫂带着孩子们即将回京,府里在热火朝天的重新收拾他们的院子。”沈清平吐出了几个字,眉眼低垂,更显得有些落寞。 沈家老大沈清辉? 宋时欢眼神微闪,她对沈清辉此人还真不大了解。 “你大哥那个人迂腐至极,整日把沈家清名挂在嘴边。”提起沈清辉,宋裕也是皱巴着脸,“以前他能说你污了沈家清名,如今你官职比他还高,他总不能再继续说你了吧。” 沈清平闻言扯了扯嘴角,“但愿如此吧。” 说罢,沈清平便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宋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明了大祁朝堂盘根错杂的势力。 “王爷如今虽得圣宠,但只要太子之位一日不曾定下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平王府、楚王府和齐王府看似乖觉,实则背后也有自己的势力网,心怀鬼胎。 “噢,本王忘了告诉你,太子印父皇已经交给本王了。” 啪嗒—— 沈清平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竟不小心忘了告诉我了。” 宋裕的眼神难得带上了几抹心虚,干笑了几声,“不如本王带你去看看太子印?” 沈清平闻言勾了勾嘴角,“好啊。” 早知太子印已经在王爷手里,那些杂碎他直接杀了便是,何须再同他们周旋。 ...... 宋裕回京,表面上接过了户部、兵部和礼部的差事,实则权力依旧在沈清平手里。 而宋裕则只负责在秦王府里安心备考。 院子里,宋时欢低头抚琴。 沈清平倚在连廊的墙柱上,一袭玄色衣裳更衬的整个人寒气逼人,可沈清平看向宋时欢的视线却满是柔色。 “还以为郡主许久不弹,琴声会生硬些呢。” “我的琴艺乃是夫子所授,无论何时都要弹出极好的琴声,才不会影响夫子的名声,我如此,其他人亦需如此。” 他的名声...... 听懂了宋时欢的话外音,沈清平笑了。 “多谢郡主。” 宋时欢起身走到沈清平面前,神色极为认真,“夫子护我秦王府良多,若是有人敢随意说夫子半句不是,纵使是至亲之人,秦王府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她派人去查了沈清辉,是沈大人还未高中状元时便出生的长子。 因为家贫幼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把沈家的清名和官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对于沈清平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纨绔幼弟,沈清辉更是经常斥责,甚至不分场合。 听着宋时欢的话,沈清平眼尾泛红。 “明日他回来,我会跟爹娘一起去京城门外迎他。” ...... 次日,京城门外。 沈夫人有些着急的望着道路的尽头,“不是说这个时辰回来吗?怎么还不见人影。” 三年未见,沈明文和沈夫人都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唯有一旁的沈清平眼神平淡无波。 忽的,沈清平眼神骤缩,不确定的又回看了眼城墙的一处。 竟然是王爷和郡主! 瞬间,心里所有的焦躁都被抚平,沈清平又恢复成了那个让朝臣们胆颤心惊的小沈大人。 一炷香后,一辆马车缓缓行至城门口。 只见一名少年抱着年幼的妹妹率先下马车,冲着沈明文和沈夫人挥手: “祖父,祖母!” 沈清辉和夫人林氏也随后下了马车,见到沈明文和沈夫人作势便要跪下行礼,却被沈夫人一把扶起。 “回来了就好,不在乎这些虚礼。” 一别三年,沈清辉眼里也满是思念。 可待看到沈清平时,沈清辉便想起了这一路上听到的传言,眉心一蹙。 第195章 他,你骂不得 “三弟,我这一路听到官员们对你可是评价极差,我们沈家的清名都毁在你手上了!” 听着这熟悉的语调,沈清平脸上浮现起几抹嘲弄。 张口闭口沈家清名,他自小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清辉,老三现在在朝堂上颇得皇上信赖,也升了官职,他可不是以前你嘴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幼弟了。”沈明文脸上的表情微僵,似乎并未料到沈清辉连家门都还未进便开始教训起沈清平来。 “爹,他还不如就像以前那样纨绔下去呢。” 沈清辉一副说教的姿态,“往日人们也只会骂几句沈家出了个纨绔子弟,可如今呢,人们都说沈家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若是祖宗泉下有知.......” “祖父死的时候家里还是贫农,哪里会对沈家有这么高的期望?”沈清平嘲弄的说着,沈清辉闻言愣在了原地。 以往这个幼弟可是从来都不会反驳自己的话。 “果然是官职高了,有底气了,所以连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敢反驳了。” 一旁的林氏眼中也闪过了一抹蔑视,她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沈家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这么多年看着夫君训斥沈清平,她自然也看不上这个小叔子。 “行了,清辉,你刚回来可能还不了解当下的情况,待回府后为父详细同你讲讲。” 沈明文看了眼沈清平,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 这老大也真是的,以往老三不成器的时候骂,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觉得心里不舒坦,现在老三都做到正三品了,怎么还骂? “父亲,您莫要太过偏袒老三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看到沈清辉,众人都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 沈家大爷回来了,想必沈家三爷也要收敛了。 同样有此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 楚王府。 “沈清辉回来了?” 楚王一脸激动的模样,终于有人能治住沈清平这个混账羔子了。 “千真万确,而且沈家大爷在京城城门外便开始训斥小沈大人了。”回话的小厮也是眉飞色舞,天知道他们楚王府因为沈清平受了多少窝囊气。 “太好了!” 楚王高兴极了,“以前就知道沈清辉不喜欢这个幼弟,沈清辉可是沈家的长子,要是跟沈清平对立,沈家的资源也只能朝着沈清辉倾斜。” “没有沈家支持的沈清平,就像大海上的小帆船,无用。” 就在楚王喜不自胜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下人刻意抬高的声音: “四皇孙到——” 一听到宋言鸿的名字,楚王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父王,听说小沈大人的兄长回京了?”宋言鸿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 “言鸿,本王答应过你不再关注这朝堂纷争,沈家的事情本王自然也不关心。” 见楚王表情不似作假,宋言鸿方才放心。 “待之后去封地,儿子定然好好孝顺父王,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楚王脸上笑着,心里却对这番话嗤之以鼻。 皇家王爷志向就该在那龙椅上! 若非言鸿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才不愿这般藏着掖着。 齐王府和平王府也是同楚王府差不多的反应,都等着看沈清平的好戏。 平王府。 “这沈家大爷还真是个怪人,要是旁人早就上赶着讨好权势正盛的幼弟了。”宋言峥有些不解。 “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落差,以往沈清辉是沈家未来铁板钉钉的家主,现在沈清平的官职更大,自然有了落差。”申桦儿笑盈盈的开口,“你只管备考,其他的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我知道了,只是梅香那边......”宋言峥想到了即将临盆的梅香,忍不住开口道。 “你放心,梅香那边我会看好的,去母保子。” “多谢母妃。” 宋言峥闻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太医已经看过了,梅香肚子里的是个男胎,这将会是皇祖父的第一个重孙。 无论是对平王府,还是对他自己,都意义重大。 ...... 另一边,京城门外。 “大哥当地方官应当断过不少案子,想必定知晓不能听一面之词的为官之理。”沈清平看向沈清辉,“怎么到了自己弟弟身上,就成了大哥的一言堂了?” “我何时败坏沈家清名了?” 沈清平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以往他是没有底气回怼,如今他身上穿的正三民官袍,连他家老头子他都敢持相左的意见,还怕一个沈清辉? “你杀人如麻,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只怕你自己都数不清,这哪是一个清贵人家子弟该做的事情?”沈清辉见沈清平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也来了气。 “那你可知我为何杀那些人?”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若是那些人无罪,我随意杀之,皇上岂会给我升官?” “沈清平,我看你现在是愈发不服管教了,清贵人家子弟手里就不该见血,你这般,岂能对得起父亲的状元之名?” “甚至还以为自己背靠上秦王府的大树,就可以随意妄为了?若是有朝一日一个不慎,整个沈家都会因为你而被牵连。” 就在沈清平眼中的墨色越发浓烈之时。 一道声音响起: “夫子。” “拜见秦王殿下,拜见郡主。”沈明文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而后便是哗啦啦一群人给宋裕和宋时欢行礼。 “夫子昨日只说来接人,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夫子回王府?” 宋时欢用了“回”字。 护犊子的意味显而易见。 “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郡主见谅。”沈清平慢吞吞的开口。 只见宋时欢看向沈清辉,“这是谁?看着眼生的很。” “回郡主,这是臣的长子沈清辉,今日携家眷回京赴任。”沈明文心知宋时欢的性子,心尖微颤。 “噢,原来是夫子的大哥。” 宋时欢眼底笑意尽散,“方才好像就是你在斥责我的夫子?” “方才是下官......下官在教导幼弟。” 感受到一股压力,沈清辉连忙开口回道。 一阵低笑声响起,宋裕指了指沈清平: “他,你还真骂不得。” 第196章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小沈大人 沈明文暗暗瞪了眼沈清辉,本以为最不让人省心的是老三,结果竟然是老大! 而此时的沈清辉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可宋裕和宋时欢却并未想这般轻易的放过沈清辉。 “你口中的幼弟,是本郡主的夫子,我父王的挚友,皇上倚重的正三品官员。”宋时欢挡在了沈清平面前,“我父王在外数月,全靠夫子以一己之力稳住局面,就连您的父亲沈大人都不忍苛责半句。” “却被你言语苛责,这是何道理?” 见沈清辉还想出言辩驳,沈明文一脚踹向沈清辉的屁股,“还不快向王爷和郡主请罪。” 还傻愣着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半分眼力见儿都没有。 自从被踹了一脚,沈清辉几乎是全程呆傻的向宋裕和宋时欢请了罪。 想不通向来儒雅的父亲,从哪里学来的踹人之举? “行了,看在夫子的面上,本郡主此次不跟你计较。” 看到沈清平眼底浮现出笑意,宋时欢才肯作罢,“夫子,既然今日你大哥回京,那我和父王便放你一日假。” “多谢郡主。” 宋裕和宋时欢悠哉悠哉的走了,留下沈清辉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沈明文默不作声,沈夫人抱着小孙女,重重的叹了口气。 气氛瞬间变的僵持。 ...... 马车抵达沈府。 “见过大爷,大奶奶,大少爷,二小姐。”沈家的下人纷纷朝着沈清辉和林氏行礼。 因沈二爷膝下也有一女,所以沈大爷家的女儿行二。 “见过三爷,今日并未有其他人来府上寻您。” 下人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沈清辉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以往府里的下人怎会如此尊敬沈清平。 只听沈清平嗯了一声,下人便不敢在过多打扰。 周身的气势让林氏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正院内。 沈明文和沈夫人只管同孙子和孙女亲热,倒是把沈清辉和林氏给撂在了一边,显然是因为京城门外的事情气上了两人。 “奎儿如今读书如何?算算年岁今年也十九了,若是学问够了,也可下场一试。”沈明文笑眯眯的问道。 还不待沈之奎开口回话,林氏便插嘴道:“父亲,俗话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奎儿岁数也大了,这次回京我和大爷也想请父亲和母亲帮忙给奎儿选个夫人呢。” 沈清辉任职的地方哪有京城繁华,自然是要在京城为儿子择妻。 沈明文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着沈夫人开口,“这件事情就劳烦夫人费心了。” 半个时辰后,屋里刚准备布膳,便听到屋外小厮的声音传来: “老爷,孙家送来了贺礼,说是恭喜大爷回京赴任。” “孙家?”沈清辉摇了摇头,“父亲,孩儿不认识什么孙家。” 只几息的功夫,便又有几家打着同样的名义送来了贺礼。 屋内沈清辉一头雾水,林氏则目光热切,以为这些人都是想要来巴结沈清辉。 却见沈明文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沈清平,“这些东西收还是不收?” 瞬间,在场几人的目光都变了。 “既然都巴巴的把东西送来了,收便是。” 沈清平抿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的开口,“对了,孙家的别收,我正打算收拾他们呢。” 楚王是越发的不安分了,连带着孙家也小动作不断。 沈明文闻言见怪不怪的摆了摆手,“就按照三爷说的做。” “且慢!” 沈清辉猛的开口,小厮的脚步立刻顿住。 “既然是打着恭喜我的名义送来的,那也该由我来决断收还是不收。”沈清辉只觉得心口憋闷,“全部都不收。” 为何现在父亲也对老三言听计从? 他不过是三年不在家里,家里怎么就完全变样了? “既然大哥不愿意收,那便不收吧。” 沈清平丝毫不在意沈清辉这点小心思,缓缓站起身来,“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看着沈清平离开的背影,沈清辉的目光越发的晦涩。 “劳烦父亲为我讲讲京中发生的变化。” ...... 几日后,沈清辉正式赴任从五品翰林院侍讲。 早朝。 其他朝臣看到沈清辉都纷纷主动上前打招呼。 “早就听闻沈侍讲回京赴任,今日一见,同三年前风采依旧。” 沈清辉闻言也是满面春风,同官员们攀谈着。 可谈着谈着,便听到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怎还不见小沈大人?” “小沈大人?”沈清辉顿了顿。 “就是您的三弟沈侍郎。” 意识到了这些朝臣突然的熟稔是何缘故,沈清辉有些笑不出来了。 “秦王殿下来了。” 听到动静后,朝臣们都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沈清辉目光一颤。 只见宋裕一身王爷规制的衣袍,整个人显得气势十足。 而宋裕身后......则是面无表情的沈清平,一身官袍衬的沈清平更为清冽。 “秦王殿下,小沈大人。” 看着众人殷勤的打着招呼,唤沈清平为小沈大人,沈清辉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而路过沈清辉的时候,沈清平连半分停顿都没有。 似乎根本没看到沈清辉一般。 仅仅只有半个时辰的早朝对于沈清辉而言却如同过了一年一般漫长。 下朝后,沈清辉忍不住拉住沈明文,“父亲,您就任由三弟如此行事吗?这样下去旁人只知我沈家出了一个权臣,畏惧多过尊敬,哪里还会有人赞我沈家清贵?” “以往我只想着你和老二能维系住沈家当下的繁荣即可,可清辉,老三能带着沈家去更高的高度,我身为沈家家主,怎会不放手一搏?” 沈明文有些不解,“你亦是沈家人,他日你也会被老三庇护,为何不换个角度,看看老三如今过的有多艰难呢?” 艰难...... 沈清辉嗤笑出声,“父亲,当年家中唯有我是跟着您从苦日子熬过来的,那才叫艰难。” 他明明是沈家长子,为了沈家殚心竭虑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连小沈大人的名号都是老三的。 第197章 相中了顾明琉?有胆量! “当年过苦日子的何止你一人!”沈明文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当年我和你母亲不也是如此?” “若非我有幸高中,我们全家现在也都在过你口中的苦日子。” 以往沈清辉每每说这种话,沈明文都不愿过多同儿子计较,可这次不同,所以沈明文的神情也愈发严肃了起来。 “沈清辉,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老三现在是在独木桥上为沈家搏未来,暗地里的刀光剑影数不胜数,若你身为兄长却糊涂行事,休要怪为父不讲情面。” “父亲是想押宝秦王?大祁又怎会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王爷成为储君。” 沈清辉话音刚落,沈明文便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向沈清辉。 力度之大让沈清辉眼前都开始有些发黑。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说罢,沈明文便甩袖离开。 留下沈清辉满眼怨怼。 屋子里,林氏在一旁抹着眼泪儿。 “大爷,您说说这凭什么?三弟生下来便吃喝不愁,因着年纪最小,父亲和母亲也总是骄纵着,养成了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林氏的话让沈清辉心中的怒火更盛,“这么多年您为了沈家清名战战兢兢,替三弟料理了不少烂摊子,可三弟却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如今更是成了能把小儿都吓哭的活阎王,这......这以后沈家该怎么办啊。” “简直是欺人太甚!”沈清辉一拳砸向了桌面,“我观秦王实在无储君之相,老三这是要害了整个沈家。” 说罢,沈清辉看向林氏,“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大爷,妾身看了京城勋贵人家的女儿,有一位同奎儿极为相配的女子。” 提到沈之奎的婚事,林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是哪家的女儿?” “顾征将军的长女顾明琉。” 林氏忍不住开口赞道,“此女秀外慧中,是主持后宅的一把好手,若非因为生母早逝,怕是早就许了人家。” “顾征?他能愿意把女儿嫁给咱们奎儿?”沈清辉到底还留有最后一丝清醒。 “妾身听闻顾将军和父亲关系熟稔,若是能有父亲从中说项......”林氏握紧了沈清辉的手,“娶良将之女,也不坠了沈家清名。” 沈清辉心动了。 “既如此,先找个机会让奎儿见见这位顾小姐。” ...... 几日后,沈家的膳桌上。 “父亲,我回京也有些时日,发觉这三年京中局势还真是变幻莫测。”沈清辉笑着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在府上设宴,请同沈家亲近的人家来赴宴,我也好认识对方一番。” 沈明文闻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别的便罢了,连这点事情父亲都不愿如孩儿所愿吗?” 听沈清辉如此言论,沈明文暗叹了一声,“如今同沈家交好的又敢赴宴的,基本只剩下顾家了。” 其他人家要么被沈清平给料理过,要么就是畏惧沈清平的名声不敢来。 “那便邀请顾将军带着家眷来沈家一叙。”沈清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引来了沈清平的关注。 只见沈清平眼神微眯,在看到沈之奎的时候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勾起了嘴角。 看上顾家女儿?胆子还真是不小。 就沈之奎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只怕顾明珠憋着一股劲儿都能用脑袋把沈之奎给撞飞了。 “既如此,那我便给顾将军下帖子。” 用完膳后,沈清平瞄了一眼沈明文写的帖子,回到书房又另写了一份,“去送到秦王府。” 别到时候沈顾两家闹翻脸,把王爷和郡主夹在中间难做了。 ...... 秦王府。 “沈清辉提议邀请顾征携带家眷去沈府?” 宋裕看着这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就顾征那臭脾气,应该没有人会愿意专门邀请他赴宴,所以沈清辉的用意在顾家家眷。”宋裕斩钉截铁的判断道。 宋时欢立刻便竖起了大拇指。 “父王明智,听说沈大奶奶正在为沈之奎物色妻子的人选呢。”宋时欢瘪了瘪嘴,“就沈大爷那副模样,顾姐姐才不会愿意嫁过去呢。” “还有这等热闹?那本王到时候必须去凑一凑。” 当日求娶顾明琉的是宋言峥,所以顾征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憋着。 可如今是沈之奎...... 有好戏看了。 五日后,顾征带着顾明琉和顾明珠前往沈家赴宴,一进沈府,林氏的眼睛便像是黏在了顾明琉身上一般。 屋内沈明文和顾征寒暄着,林氏见状连忙推了推沈之奎,“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第一次来沈府,你还不快带着她们四处看看?” 还不等沈之奎发出邀请,便被顾明琉干脆拒绝: “男女有别,我和明珠就在这里坐着便是。” 林氏闻言脸色讪讪,但看到沈之奎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又升起一抹喜色,奎儿这是相中了顾大小姐! 临近用膳之时,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布膳。 沈清辉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吩咐下人,却被一旁的沈清平拦住: “大哥,客人还没到齐,怎好提前开膳?而且这位客人身份尊贵,我们都怠慢不得。” “可是郡主要来?”顾明珠难得机灵一次,激动的跑到了沈清平身边,“若当真,我要去府门外迎郡主。” “既如此,二小姐便随我一起去府门外吧。” “我也去。”顾明琉也跟着起身,同方才拒绝林氏的模样判若两人。 于是乎,当宋裕和宋时欢抵达沈府的时候,便看到了乌泱泱一群人守在沈府门外。 只见宋裕拉着宋时欢走下马车,笑眯眯的走到众人面前。 先是看了眼细胳膊细腿儿的沈之奎,宋裕连连摇头。 “沈大人,你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你这孙子瞧着文弱,顾将军是不会愿意把女儿配给他的。” 宋裕悠悠然扔下了一个惊天巨雷,震的在场众人都没缓过神来。 唯有宋裕和宋时欢没心没肺的笑着。 看热闹嘛,添把柴火才好看。 顾征直接破了音,怒吼道: “沈明文,你要本将军把女儿许给你孙子?” 第198章 将军一怒,拔刀相对 “老夫何时要让你把女儿许给我孙儿了?” 沈明文看着顾征这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模样,连忙开口争辩道。 而后沈明文便和顾征一道看向了宋裕。 只见宋裕摊开双手,“本王猜的。” 顿时,沈明文和顾征两人脸上都变得精彩纷呈。 “不过,就顾将军这副大老粗的模样,谁愿意平白无故请他赴宴?”宋裕啧啧道,“十有八九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不信的话,问问沈侍讲。” “清辉,你和林氏当真相中了顾大小姐?” 面对沈明文的质问,沈清辉难得没有硬着脖子回怼,反而双眼有些飘忽。 见状,沈明文便懂了宋裕所言为真。 “你......你自诩清贵,怎可作出这样的事情?”沈明文气的指着沈清辉的手都在颤抖。 “父亲,今日孩儿只是想借着宴会瞧一眼顾大小姐,并非一定要为奎儿求娶。” “混账!” 顾征彻底忍不住了,拔出腰间系着的长剑便朝着沈清辉冲了过来,“你还打量着若是相不中我明琉,就当作今日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吗?” “我顾家满门忠烈,岂能由你一个竖子如此折辱?” 沈清辉不解释还好,一通解释下来,就连宋裕都表示爱莫能助。 当然,就算是能助,宋裕也只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眼见顾征的长剑都已经刺到了沈清辉的衣角,沈清辉直接朝着沈明文跑过去,“父亲,父亲救我。” 见状,顾征手中的长剑方向一转,朝着沈之奎而去。 “就你这副模样,连武器都举不起来,还想求娶我明琉?”顾征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若是有功名在身我顾征还能敬你几分,你如今有什么?” “能拿什么来求娶?” “顾将军,刀剑无眼。”林氏见状硬着头皮挡在了沈之奎面前,“奎儿是沈家孙辈里唯一的男丁,身上肩负着承袭沈家家族重担的责任,此番也是心仪顾小姐,才有了今日的相见。” “明珠,你跟顾姐姐先去秦王府。” 听到林氏的话,宋时欢也冷了脸,直接让迎春带顾明琉和顾明珠离开沈府。 还心仪?真是脸都不要了。 “承袭沈家家族重担?”顾征连气息都不曾有波动,看向一旁的沈清平,“怎么?小沈大人是要隐居山林了?” “我可没有这个打算。”沈清平连忙自证清白。 “哪还能轮得到这小子承袭?”气头上的顾征说话已经是半分情面都不留,最后直接刺穿了沈之奎的衣袖方才作罢。 咣当—— 长剑被扔在地上,顾征眉眼冰冷。 “今日之事沈家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休怪我顾家不念旧情。” 说罢,顾征便怒气冲冲的离开。 留下宋裕和宋时欢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武将解决事情的方式就是不一样,简单粗暴。 看起来真爽! ...... “今日之事,让王爷和郡主见笑了。”沈明文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弯着腰请罪道。 “无碍,本王今日只为赴宴,这饭菜何时上来?本王肚子都有些饿了。”宋裕同沈清平对上视线,两人均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损笑。 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怕浪费时间的。 一顿饭下来,唯有宋裕、宋时欢和沈清平三人吃的香甜。 酒足饭饱之后,宋裕方才摆了摆手,“本王突然想到还有些要紧的事情没处理完,就先回王府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沈清平也带走了。 留下沈府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跪下。” 府门关闭,沈明文憋了许久的脾气喷薄而出。 沈清辉和林氏都跪在地上,唯有沈之奎还傻愣着站在原地。 “你也跪下。” 沈明文吼道,学着元祐帝的模样抄起鞋子便朝着沈清辉身上打去,“你这个不孝子,今日沈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父亲,孩儿想为奎儿谋个好亲事,何错之有?” 见沈清辉还不知悔改,沈明文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秦王和福安郡主定是老三发的帖子,老三就是看不得奎儿能有一门好亲事,所以才故意破坏了今日的宴会。” 沉默......沈明文沉默了许久。 方才缓缓开口,“来人,取家法来。” 他今日要打死这个辱没门风的东西! “不可啊,父亲,不可用家法啊。”林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着开口求道,“母亲,您劝劝父亲。” “沈家和顾家支持的都是秦王,若非今日老三把秦王叫来,当着秦王的面捅破了此事,你以为此事会有善了的可能?”沈明文痛心疾首的看着沈清辉,“老三是救了你一命。” “既然他一早就看出来了,为何不在父亲给顾家下帖子的时候就开口阻拦?” 沈清辉竟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沈清平身上。 见状,沈明文怒极反笑。 长棍落在沈清辉的后背,打得沈清辉直接趴在了地上,“若是他开口阻拦你,只怕要被你们一家子给恨透了吧。” 十棍,便把沈清辉给打晕了过去。 “去给大爷告假,就说身子不适需要在家里静养一个月。” 沈明文扔下长棍,而后看向沈之奎,“你今日本有机会能得顾征高看,可你全程都在闪躲,没有半分男子气概。” “你没有机会娶顾明琉了。” 哪怕沈之奎能挡在沈清辉面前,顾征也会高看沈之奎几眼。 “祖父......” 可沈明文已经不愿在看沈之奎,只对着沈夫人开口,“迅速为他择一门亲事,最好下个月就能成亲。” 这便是他给顾征的解释,也唯有如此,方能平息顾征的愤怒。 “老爷放心。” 沈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清辉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林氏,只觉得心里一团乱。 “老爷,这件事情是否会影响老三?” “不会,也是老三机灵,从此困局中脱了身,也给沈家留了一条路。” 沈明文重重的叹了口气,以为最不省心的结果最省心。 老天爷啊!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别再耍他玩了。 第199章 比武招亲!把沈清辉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秦王府。 宋裕装模作样的抿着茶水,实则余光不停的在打量着沈清平,就连宋时欢也在一旁拉着顾明琉和顾明珠,等待着沈清平出声。 终于,顾征忍不住了。 “小沈大人,您说句公道话。” “我家老头子还健在呢,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沈清平的话差点没让宋裕呛着,凭白挨了宋裕几个眼刀子。 “我是个粗人说话也就不顾忌了,你那大哥实在是糊涂。”顾征一脸怨念,“说话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里那崽子是个什么模样!” “咳咳咳——” 宋裕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他家阿欢可也在场呢,说话注意点。 “顾将军放心,我爹不会任由我大哥胡来。” 得了沈清平的保证,顾征才稍微放下心来。 “顾将军,都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与其给他人觊觎顾姐姐的机会,不如您亲自为顾姐姐择一门好亲事。” 宋时欢突然出声,让顾征愣在了原地。 为明琉择一门好亲事吗? “我虽年幼,但也知若是想为顾姐姐择一门好亲事,唯有让顾姐姐把看重的地方记录下来,再由顾将军去找,方能成事。” 若是要嫁人,就要嫁一个事事处处合心意的人才对。 顾征闻言下意识的看向顾明琉,“明琉,你觉得呢?” “我知晓郡主好意。” 顾明琉一双温柔的眼眸看向宋时欢,她知郡主是担心如此反复几次,她的名声便有可能会被毁于一旦。 “其实这个事情我也思虑了许久,请父亲允我比武招亲。” 顾明琉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宋时欢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比武招亲。 是最适合顾家姐姐的婚嫁方式。 “大哥只大我一岁,守在边关一守便是五年未曾归来,顾家满门忠烈,若是想做我顾明琉的夫婿,自然要能横刀立马纵横沙场,我不看重家族尊贵,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配娶我。” “说得好!”宋裕拍了拍大腿,“将门虎女,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顾明琉笃定的神情,顾征眼角似有泪花闪过,“好!为父就允你比武招亲。” 顾明琉也笑了,她要为父兄再招来一名虎将。 顾家如今男丁仅剩父亲和兄长,子嗣稀薄,身为顾家女儿,也该承担起顾家的重担。 ...... “六喜,待顾家放出比武招亲的消息后,让消息扩散到整个大祁,免得错过了好儿郎。” 宋时欢不放心的叮嘱道。 想到沈之奎,宋时欢冷哼出声,“想必这比武招亲的消息传出去,沈家大爷的脸都要黑上几分了。” “这沈家大爷未免也太不像样,一回来便对咱们小沈大人如此恶语相向,还肖想顾大小姐。”抱夏在一旁也是气急,“沈大人如此正直的人,怎会生出那样的孩子。” “有的人心歪了,走的路自然就也成了歪路。” 宋时欢只觉得遗憾,没有亲眼看到沈清辉得知顾姐姐要比武招亲时候的精彩表情。 沈府。 “什么?顾家要比武招亲?” 趴在床上的沈清辉闻言脸色苍白的厉害,“这简直是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 “错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沈清平缓缓走进屋子里,脸上挂着十足十的嘲弄,“是没有把你沈清辉放在眼里,并非是整个沈家。” “沈清平,我如今可还是沈家长子。”沈清辉忍受着身上的痛意,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之前大哥斥责我顽劣,我只当大哥心性如同父亲一样,所以从不还口。”沈清平俯视着床上的沈清辉,“可如今我瞧着,真正心术不正的是大哥才对。” “三弟,你何苦要如此挖苦你的兄长。”林氏在一旁开口埋怨着,却被沈清平一记眼神吓的不敢多言。 “若是心性正直,又岂会容不下一个比自己出色的嫡亲弟弟?” “若是心性正直,又岂会一边看不上我觉得我坠了沈家清名,又一边想要用我的权势为儿子谋一门好亲事?” 听着沈清平的话,沈清辉瞪大了双眼,“你休要含血喷人。” “若非有我,大哥和大嫂怎敢肖想顾家的女儿?” 沈清平句句如同刀子一样扎进沈清辉的心里,“大哥让我平白欠顾家一个人情,我这心里很是不爽。” “若是大哥再学不乖,尽管出去问问我沈清平的手段,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只动嘴不动手的警告。” 说罢,沈清平便低笑着离开。 血脉亲缘又如何? 嫡亲父母都会同孩子反目成仇,又何况是兄弟。 他沈清平可不会因为这点血脉亲缘就把刀子对向真正对他好的人。 ...... 在秦王府的推波助澜下,顾家要为顾明琉比武招亲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祁。 紫宸殿。 元祐帝感受着小拳头传来的力道,舒服的哼起了小曲儿。 “皇祖父,顾家姐姐要比武招亲了。”宋时欢轻声说着。 “朕也有所耳闻,比武招亲好啊,符合顾家的做派。” “皇祖父,等比完武后,您能否给顾姐姐的夫婿一个去军营历练的机会。”话语间,宋时欢捶肩的动作更殷勤了几分。 如果是寻常人只需顾征一句话便可去军营从军,但若是顾家人,就需要过元祐帝的眼。 “哦?是顾家求到你面前了?” 元祐帝目光一闪,但凡是帝王,对于手握兵权的人家都会多几分考虑。 只见宋时欢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是我主动求的,若是皇祖父应允,就当作我替夫子还了顾家一个人情。” 说罢,宋时欢便把沈清辉的事情如同倒豆子一样说给了元祐帝。 “同一块土地会长麦子也会长杂草,改日朕亲自宽慰沈卿一番,至于阿欢方才说的,朕允了。” 好不容易知道一个能嘲笑沈卿的地方,元祐帝不怀好意的大笑出声。 沈家出一个沈清平就够了。 上天果然还是公平的。 第200章 把沈明文的老脸都丢尽了 几日后,早朝。 刚一下朝,便有小太监笑眯眯的来到沈明文面前,“沈大人,皇上请您去紫宸殿。” 此刻的沈明文精神萎靡,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精神头。 元祐帝看到这样的沈明文,连忙轻咳了几声来掩盖上翘的嘴角。 “沈卿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难不成是沈清平那浑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连一旁的吴奇都觉得有些没眼看,皇上这不是专往沈大人心口扎刀子吗? “臣也不怕皇上笑话,这次闹出事情的并非臣的三子,而是长子。”沈明文苦笑着开口,“这次还险些同顾将军生了嫌隙,因为清辉相中了顾将军的长女。” “朕理解沈卿的难处。” 元祐帝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当年秦王顽劣,朕也是愁的掉了许多头发,好在如今他走到了正道上,朕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一听元祐帝这么说,沈明文心里更难受了。 本来他也可以跟皇上一样,为老三的浪子回头而高兴。 可结果呢? “你家老大这事儿是办的不地道,你好好管教一番,别影响到清平办差就行。” 沈清辉在元祐帝心里都排不上号,元祐帝除了想看看沈家的笑话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影响到沈清平。 “这是自然,如今清平身上的担子重,臣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听懂了元祐帝话里话外的敲打,沈明文忙不迭的开口。 “庄稼长杂草了就该及时除草,免得影响庄稼的长势,沈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上说的极是。” 看着沈明文恍惚离开的背影,元祐帝瞄了一眼屏风的方向,没好气的开口,“出来吧。” 几息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元祐帝面前,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谄笑。 “皇祖父方才好生威武!” “阿欢说的对,父皇方才气势逼人。” 听着这不着边际的夸赞,元祐帝冷哼了一声,“该敲打的朕可都帮你们敲打了,接下来朕可不管了。” 屁大点小事,还要让他这个一国天子来动口。 再说了,沈明文那样的人能办糊涂事儿? “皇祖父放心,父王已经让人把沈顾两家的这桩官司散播出去了。”宋时欢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未变,元祐帝却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么说,整个大祁都能看沈家的笑话了?” 宋裕和宋时欢点了点头。 元祐帝还没笑几下,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沈明文是你们两个的夫子,你们揭他老底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宋裕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现在对沈大人是略微有些残忍,但对于沈家的未来可是大有助力的,还能平息顾家心里的不快。” 笑话,骂了沈清平,得罪了顾征,秦王府岂能这般轻易就放过沈清辉? “也对。” 元祐帝又乐呵起来,转头看向吴奇,“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大家都是怎么说沈家的。” 这种千载难逢的热闹他也得看! ...... 接连几日,大祁处处都在讨论着沈家和顾家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沈家大爷竟然想为儿子求娶顾将军家的长女,气的顾将军在沈家动了刀剑,如今还要为顾大小姐比武招亲呢。” “是啊,我见过沈家那位小少爷,细胳膊细腿儿的,哪里能配将门嫡女。” “听说沈家大爷回京那日在京城门外还训斥小沈大人,肯定是觉得自己官职还没有弟弟高,所以心生嫉妒。”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专门来南街为沈夫人买点心的沈明文脸色涨红,关上马车的车窗冷声开口:“回府。” 次日早朝,沈明文看到朝着他走过来的朝臣们,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都是在说沈顾两家的事情。 “沈大人,好几日都不见沈侍讲了。” “他身子不适,在家养着了。” 沈明文发誓,自从他进入朝堂后,就从未像最近这段时间一样,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沈大人,如今沈家有您和小沈大人,说句如日中天也不为过,现在又有了沈侍讲,沈家日后不可估量啊。” 赤裸裸的嘲笑。 沈明文只觉得一股火气窝在心口,却又在看到顾征后尽数消散。 憋屈啊! 下朝后,沈明文便腿脚麻利的想要回府,尽量减少丢脸的可能性。 “好巧啊,沈大人。” 宫门口,沈明文看着眼前杏眼弯弯的宋时欢,连忙行礼。 “最近沈家可真是热闹,我昨日出府,一路上都能听到百姓们提及沈家呢。” 沈明文苦哈哈的皱着脸,“此事是我沈家不对。” “我虽年幼,但也只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先前沈侍讲在京外任职的时候沈家风平浪静,既如此,不如回到之前的状态。” “沈大人觉得如何呢?” 沈明文闻言目光一亮,“多谢郡主指点。” “谈不上指点,我只是担心侍郎的处境,若是沈家守不好侍郎的后方,那侍郎岂非腹背受敌。” 虽然沈明文也对她和父王帮助颇多,但若是要秦王府在沈家父子之中择其一,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臣突然想到还有一事忘了禀告皇上,臣先告辞了。” 看着沈明文匆匆进宫的背影,宋时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回王府。” ...... 紫宸殿。 “你想让沈清辉离开京城?” 元祐帝瞄了几眼跪在地上的沈明文,这的确是个绝佳的法子,只是在于沈明文是否愿意做这个选择。 “清辉历练还不够,放在京外再待上几年更合适。”沈明文顿了顿,“若是继续留在京城,臣怕他误了大事。” “允了。” 元祐帝思索了片刻,“就让沈清辉去做个莱津府知州吧,原来那个知州谢知亦,降为通判。” 元祐帝暗戳戳的翻着心里的小本子,他记得很清楚,裕儿先前去往永安县的时候,这个谢知亦可是没有出来迎接的。 降职! 第201章 干脆利落的把沈清辉送走 得了元祐帝的应允后,沈明文回府的路上都走路带风。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把老大一家子送出京城不就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沈府。 沈明文直接走向沈清辉的院子,刚走到院外,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 “爹,如今外面的人都在贬低孩儿,孩儿......孩儿连门都不敢出了。”沈之奎满脸委屈,“京城一点都不舒服,不如我们还一起离京吧。” “逆子。”沈清辉瞪了沈之奎一眼。 “我只三年不在京城,沈家都快由你三叔当家作主了,要是再继续呆在京外,只怕沈家都没有我们这一脉了。” 沈清辉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怼。 “老三纨绔了那么多年,沈家因为老三也挨了不少的骂,父亲都没说什么,想必这一次定也能熬过去。” 老二是个不争气的,只知道窝在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可他沈清辉是嫡长子,理应继承沈家的家业。 “奎儿,你爹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在你祖父身边待着,多说一说我们一家人受的苦。”林氏冷哼出声,“你三叔连成婚都不曾,更别提子嗣,若干年后沈家还得靠你。” “三叔为何不曾成婚?”沈之奎有些困惑。 “没有人能看得上一个浪荡子。” 听着屋内的声音,沈明文衣袖下的手都在颤抖。 他一直以为安分守礼的长子一家,竟然在背地里如此议论手足,甚至还想着瓜分沈家。 他沈明文还没死呢! 怒火噌噌往上涨,沈明文一把推开了院门。 ...... “皇上封你为莱津府知州,明日你便启程上任吧。” 沈明文面无表情的开口,本还想着等沈清辉养好身子再让他们启程离京,可一想到方才的对话,沈明文只觉得越早把这一家子人赶走越好。 “父亲,我刚回京,为何又把我调到莱津府?” 沈清辉被这个消息给砸的有些晕乎。 “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能揣度的。”沈明文只觉得浑身生寒,“一样是从五品的官职,也不算亏待了你。” 沈清辉闻言目光骤缩,同样的从五品,京官和地方官的含金量可差了极多。 “父亲,我想留在您身边尽孝,能不能求皇上让我继续留在京城?”沈清辉下意识的开口说道,“肯定是老三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这才让皇上起了这样的心思。” “住口!” 沈明文高声呵道,“睁大眼睛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还有半分为人兄长为人臣子的模样吗?” “到了莱津府好好做官。” “父亲,那......那让奎儿留在您身边尽孝,我和林氏去莱津府。”沈清辉做出了让步。 可沈明文却丝毫不为所动,“皇上既然下旨,你便带着家眷一起走吧。” 说罢,沈明文便大步离开,只觉得心累极了。 身后,沈清辉目眦欲裂,死死的抓住林氏的手。 弃子。 他沈清辉竟然成了沈家的弃子。 ...... 次日。 沈明文和沈夫人都并未来送沈清辉离京,显然是被沈清辉彻底伤透了心。 沈清辉在京城门外等了许久,却只看到了一抹清冷的身影。 “你来,是想看我的笑话?” 看着眼前的沈清平,沈清辉只觉得刺眼。 “是啊。” 沈清平嘴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沈清辉眼前发黑。 “我笑你傻。” “京城谁人不知我沈清平乃秦王麾下之人,碍于秦王,无人敢明目张胆的与我做对。”沈清平嘲弄的笑出了声,“而大哥你,一回来就斥责我,想要下我的脸面。” “下我的脸面,就是下秦王殿下和福安郡主的脸面。” 简单的一句话,却震的沈清辉头脑发胀。 “看在你也是沈家人的面子上,我多说几句,若是有其他王爷寻到你这里,定要严词拒绝,办好自己的差事。”沈清平盯着沈清辉,“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祝大哥一路顺风。” 沈清平勾了勾嘴角,良禽择木而栖,有王爷和郡主这般真诚相待的明主。 他沈清平又如何不甘愿赴汤蹈火。 ...... 沈清辉走后,京城难得安静了几日,顾家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比武招亲,而宋时欢也再次回到了女学。 “今日怎不见二郡主?” 迎春观察了一通,皱着眉头说道,“难不成平王府里那梅香今日临盆?” 柳儿前些时日就传来了消息,说梅香快到临盆的日子了。 宋时欢闻言目光微动,“大抵是了,派人回去跟父王说一声。” 说罢,宋时欢呼出了一口气。 才享受了没几日的安生日子,怕是又要没了。 平王府。 几位主子都聚集在一个偏远的院子里,屋内时不时的传出梅香凄惨的叫声。 除了常玲儿一脸怨念,其余人脸上都满是期待。 一炷香后,稳婆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王妃,大皇孙,孩子的头太大了生不出来......”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 申桦儿闻言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瞬间便流出了眼泪,“这可如何是好......大人和孩子都要保,若是实在不能两全......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皇室血脉。” “草民明白。” 稳婆再次进了屋子,随之而来的是梅香更加凄惨的声音。 渐渐的,梅香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阵婴儿哭声响起,梅香也在同一时间落了气,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渍。 “恭喜王妃,恭喜大皇孙,是个健壮的小公子。”想到一会儿会有的赏钱,稳婆抱着婴儿笑的合不拢嘴, 众人都围上去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婴儿,申桦儿仔细的端详着婴儿的眉眼,在看到婴儿的鼻子后眼中大亮。 “言峥,瞧瞧这孩子的鼻子是不是像宋时欢?” “是有几分相似,但也看不太出来。”宋言峥还没明白申桦儿的用意。 只见申桦儿笑着看向宋言峥,“言峥,你亲自进宫一趟,就说平王府得了一个同元后娘娘长相相似的小公子。” 难道只许宋时欢与元后相像? 她平王府的小公子也可以相像。 第202章 不是谁都能像芬儿的 紫宸殿。 “皇上,大皇孙殿下在殿外求见。” 元祐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言峥来找朕有何事?让他进来吧。” 别给他闹出什么幺蛾子让沈明文看笑话了。 毕竟他刚看过沈明文的笑话。 只见宋言峥一脸激动的踏进紫宸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孙儿给皇祖父报喜,恭喜皇祖父喜得重孙。” 重孙? 元祐帝完全忘记还有梅香这号人物,在孙辈里扒拉了半天都没弄明白从哪里冒出来了个重孙。 “常氏生子了?朕不记得常氏有孕啊。” 听到元祐帝的话后,宋言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分,“回皇祖父,是孙儿后院里的梅香生了个儿子。” 想起梅香,元祐帝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这事儿到底也不光彩,他们母子二人就养在平王府便是,平日不必出来见人。” 见元祐帝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宋言峥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梅香难产去了,孙儿打算把这孩子记在常氏名下。” 瞬间,一股威压砸向宋言峥,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如此直白的去母留子,蠢货! “你可想好了?这孩子身世不光彩,你确定要让他占据你嫡长子的位置?”此时的元祐帝尚不知常玲儿已经再无生育的可能。 “此事常氏也已经答应了。” “随你吧。”元祐帝语气冷淡,显然对于这个刚出生的重孙也没有多少喜爱。 “多谢皇祖父,还有一事,方才孙儿见到孩子,觉得竟也和元后祖母极为相似,尤其是鼻子......” “不是谁都能像芬儿的。”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言峥,你要给他嫡长子的身份朕且由着你,但朕眼里可容不下其他的心思,你既已决定参加科举,就该把心思放在科举上。” 离开紫宸殿后,宋言峥猛地打了个哆嗦。 皇祖父说话竟然如此直接......甚至连半分想要看看这孩子的想法都没有。 思及此,宋言峥加快了回平王府的脚步,他得赶紧回府跟王妃说皇祖父的态度。 ...... 秦王府。 “庶子变嫡子?” 宋裕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嘲弄,“只怕平王府的算计要落空了,父皇可绝对不会喜欢如此身世的重孙。” “而且平王府明目张胆的去母留子,这个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废了。”沈清平也在一旁悠悠的开口说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迎春手里拿着一个纸条进了屋子。 “王爷,郡主,小沈大人,这是柳儿送来的密信。” 听到柳儿,宋裕向宋时欢投来了赞赏的目光,“阿欢这个钉子留的真是绝妙。” 打开密信,宋裕的脸色黑了个彻底。 “本来本王还不欲因为一个孩子而跟平王府计较,可现在平王府却先恶心起本王来了。” 宋裕气呼呼的开口,“既如此,后日洗三,本王给平王府准备一个大礼。” 待宋时欢和沈清平看到密信上的内容时,也都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 还同元后娘娘相似。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说相似了? ...... 两日后,平王府大办洗三宴。 因为是元祐帝的第一个重孙,又顶着嫡出的身份,朝臣们也摸不准元祐帝的态度如何,于是便都带着贺礼来到平王府道贺。 平王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伯和阿欢来了。” 见宋裕和宋时欢来到平王府,宋言峥眼中有着隐隐的得意,无论秦王府权势再盛,也后继无人。 皇祖父迟早会明白,他宋言峥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今天这么热闹。”宋裕笑着扫视四周,“你们为何不邀请父皇,父皇还没看过孩子呢。” “大哥,父皇政务繁忙,我们也不忍过多打扰。”申桦儿出言维护着平王府的面子,可今日宋裕和宋时欢来就是为了让平王府不好过的,又怎会如此罢休。 只见宋裕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孩子呢?抱来让本王看看。” 当乳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上来时,宋裕只大略看了一眼便啧啧称奇,“有时候这血脉亲缘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我瞧着这孩子跟言峥一点都不像,倒更像他娘亲一些。”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都知小公子的娘亲难产去世,才被记在了皇孙妃的名下,如今秦王这话......岂不是赤裸裸的把此事放在明面上说? “大哥还记得梅香的模样,真是好记性。”申桦儿强撑着脸上的笑意,衣袖下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 “不是我父王记性好,是我父王有心。” 宋时欢笑着开口,“我父王听说小侄儿一出生就没了生母,甚是心疼,特地吩咐人连夜找到了小侄儿的舅舅和姨母,把他们接到京城安置。” “我方才看小侄儿,同他舅舅和姨母极为相似,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听到宋时欢的话,一直心里憋着气的常玲儿再也按耐不住。 “既然如此,便把这孩子还记在梅香名下吧。” 让她养个连跟殿下都不像的孩子,还不如让她死了。 她又不是不能生,凭什么要让一个出身卑贱的孩子占据嫡长子的身份。 “皇孙妃说胡话了,来人,把皇孙妃带下去。” 申桦儿脸色差极了,看向宋裕的目光也变得阴翳,“大哥和阿欢有心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尊煞星,今日就是故意上门来给平王府找不痛快的! ...... “弟妹不必如此感激,本王今日还把他们都给带来了,此刻就在平王府外面,弟妹快派人把人带进来看看孩子吧。” 申桦儿闻言只觉得心肺管子都快要炸了,宋惜颜牢牢的扶着申桦儿,这才让申桦儿稳住了心神。 却见宋裕又看向襁褓里的婴儿,“瞧瞧这小眼睛小鼻子的,跟你舅舅像极了,尤其是这鼻子,一会儿让大家瞧瞧你舅舅的模样,就能知道你以后是个什么样子了。” 一炷香后,申桦儿看着眼前眼圈发黑,脚步虚浮的男人,直接气的晕倒在地。 第203章 千万不能得罪秦王府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婢女慌张的叫着太医,宋言峥见状脸色黑成了锅炭,盯着眼前没个正形的男人,“你就是梅香的哥哥?” “对对对。”男人谄媚的说着,“听说梅香给殿下生了个大胖小子,这真的是我们全家的福分,方才王爷说小公子竟然生的和草民有几分相似......” “闭嘴。” 宋言峥额头上的青筋一跳再跳,“梅香难产死了,小公子被记在皇孙妃常氏的名下,跟你们家没有关系。” “这怎么能行呢?” 男人本就是无赖混子,眼见这泼天的富贵要离自己远去,立刻就不干了。 “言峥,你这么做是有些不地道。”宋裕也在一旁悠然开口。 见秦王觉得自己有理,男人连忙开口说道,“殿下,我妹妹拼了性命才生的孩子,就算记在别人名下,也不能不让草民这当舅舅的见见孩子啊,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来人,乱棍打出去。” 宋言峥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本以为是春风得意的洗三宴却被秦王父女给搅和成了一团乱麻,还把孩子跟那样龌龊的人家绑在一起。 失去了先机。 此刻他若是再说孩子跟元后相似,只怕宋裕立刻就要跳起来说他对元后不敬了。 男人被下人们打了出去,动静惊到了襁褓里的孩子,孩子也扯着嗓子哭了起来,现场乱作一团。 “啧,本王最听不得婴儿啼哭,正好父皇今日闲的无事叮嘱本王带阿欢进宫陪他,本王和阿欢就先走了。” 宋裕又轻描淡写给了平王府一巴掌。 方才平王府说元祐帝政务繁忙才不来平王府看孩子,可现在...... 来的朝臣们各个都是机灵人,立刻便想通了元祐帝的态度,宋裕和宋时欢前脚刚走,朝臣们便立刻起身告退。 短短半个时辰。 宾客几乎全都走光了。 “夫子也要走吗?”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韩御史,宋言峥沉声开口说道。 “殿下,听臣一言,在没有足够强大之前莫要同秦王府作对了,不然臣脸上的伤还有今日平王府的处境就是下场。” 一说话便扯到伤口,韩御史疼的眼泪直冒。 谁懂走在路上被人套了麻袋一通拳打脚踢的感受! ...... 紫宸殿。 “你倒是难得机灵。”听完宋裕绘声绘色的描述,元祐帝半点怒火都没有,反而是翘起了嘴角。 “不是谁都能跟娘亲相像的。”宋裕冷哼道,“我瞧着平王府压根就没有好好爱护那孩子的心,只想着用那孩子来争宠了。” 这两句话可算是说到元祐帝心里了。 “不仅工于心计,还眼皮子浅。” 元祐帝说的一针见血,“朕喜爱阿欢,绝不仅仅是因为阿欢和你娘亲相似,是因为阿欢是个极好的孩子。” 元祐帝看了眼在屏风后面习字的宋时欢,“没想到连朕的这份心意,也被平王府给算计进去了。” 元祐帝一个不高兴,直到孩子满月都不曾有任何赏赐到平王府。 这明晃晃的打脸让申桦儿醒了又晕晕了又醒。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现在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等孩子大一些会说话了就常往宫里抱抱,只要孩子嘴甜些,还愁你皇祖父不喜欢这孩子。”申桦儿努力撑起身子,“只是这次平王府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了大脸,言峥,你科举定要争口气。” “这孩子,皇祖父始终不曾赐名。” 又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申桦儿只觉得头疼,“把孩子抱到之前梅香那个院子里养着吧,至于名字,先取个乳名叫着。” “就叫阿顺吧,保佑平王府日后顺顺当当的。” ...... 沈府。 沈清辉走了后,沈府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祥和。 “三爷,平王府派人去杀小公子的舅舅,您看我们要不要......” 书房内,沈清平任劳任怨的看着折子,听到小厮的话后抬起了头,眼中尽是精光。 “找个尸体充数,让平王府以为人已经死了。” 沈清平嘴角上翘,“然后把人随便找个京外的地方藏起来,万一以后有用呢。” “是,奴才这就是办。” 被打断了看折子,沈清平索性起身伸展四肢,朝着沈明文的书房而去。 “什么事儿?”沈明文连头都没抬就猜中了来人。 “我只是想问问王爷最近功课如何。” 听到沈清平的话,沈明文拿笔的手顿了顿,“前些时日被你大哥弄的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为王爷批注题册。” 沈清平闻言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做了下来,轻声呢喃道: “听说叶大人又给郭府送了好几本题册,照此下去,日后王爷状元及第之时被问到师承何人,也不知道王爷该说您还是说叶大人。” 一听沈清平这话,沈明文的危机感顿生。 “明日为父就会给秦王府送去几本题册,最近王爷是有些清闲了,得多做些题充实一番。” 沈清平见状勾了勾嘴角,“那我就替王爷谢过父亲了。” 此时正在秦王府闭目养神的宋裕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 六月初,顾家正式宣布将于六月二十日在府里的练武场开始比武招亲。 顾家对于习武之人的意义,不亚于沈明文和叶士杰在文人之中的号召力。 一时间,京城里习武之人的身影立刻多了起来。 街巷也处处都在议论着顾家比武招亲的事情。 “娶了顾家大小姐,就能像顾家儿郎一样驰骋疆场吗?”一名看起来有些内敛的少年在街口停下了脚步,轻声开口问道。 “顾大小姐的夫君当然会如此。” 听到众人肯定的回答,少年眼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瞧着小郎君像是从京外而来,莫不是特地为了这比武招亲跋涉千里?”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不知去顾府的话,该往哪里走?” 一听是要去参加比武,众人纷纷热心为少年指路。 少年礼貌答谢,而后背着行囊朝着顾府而去。 比武招亲吗? 他有的是一把力气。 第204章 一身力气,惊掉了宋裕的下巴 六月二十日,顾府。 宋裕和宋时欢特地跑来观看这场热闹的比武招亲,看台上,宋时欢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来回转动,忽的,宋时欢皱起了眉头: “父王,那个少年看起来好像力气不大够,只怕一会儿会受伤。” 顺着宋时欢的目光看去,宋裕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少年穿着明显大许多的衣裳,体型比起其他壮汉也要弱一些,站在原地也不同周围人攀谈,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的,一般第一回合就要被打下去了。” 宋裕叹了口气,“看着也是个可怜孩子,一会儿让太医准备着给他看看吧。” 这边父女两人正在盯着少年,另一边,铜锣声响起: “比武第一回合,不能使用武器,现在开始。” 不能使用武器,那比的就是招式和力气。 第一回合采用抽签的方式两两对打,胜者进入第二回合,败者则直接淘汰。 为了能成为顾家的女婿,演武场上的人们都不要命似的对打,看的宋裕心肝直颤,恐怖啊! 幸好他走的是文人科举的路子。 虽然被叶老头和沈老头磨搓,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而方才被宋裕和宋时欢注意到的少年则抽到了最后的签,待少年上场时,前面其他人都已经决出了胜负。 看着对面一阵腱子肉的壮汉,少年慢吞吞的都上了演武场。 “你若是现在认输,我便不打你了。”壮汉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开口说道,“就你这身板儿,只需我一拳你就会飞出演武场。” 同一时间,顾征也看向了少年。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少年眼中带着壮汉看不懂的炽热,整个人浑身的气场瞬间一变。 号令响,壮汉便伸出右拳朝着少年砸来。 周围众人都有些不忍去看少年的下场,仿佛认定了赢者只会是壮汉。 可下一秒,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只见少年直接拦下了壮汉的拳风,整个人面不改色,仿佛还没用出全力,而后待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时,少年迅速一个过肩摔,把壮汉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我赢了。” “喻凡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看台上,宋裕和宋时欢父女两人嘴巴已经张大到能塞一个鸡蛋。 “他......他直接挡住了对方的拳风?” 宋裕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这对吗? 一旁的沈清平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宋裕一眼。 王爷倒是生的高大威猛,但以前看见将士们就生怯,自从郡主到了秦王府才好转。 宋裕咽了咽口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喻凡,此子不凡! “父王,夫子,我赌他赢。” 宋时欢拍了拍麻木的小脸,她都想同这少年过几招了。 看着五官端正,眉眼里也都是正气,同顾姐姐倒也相配。 ...... 喻凡如同一匹杀出的黑马,从一开始被所有人都不看好,到成为大家都忌惮的对手,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第二回合,自选武器,现在开始。” “第三回合......” 这一场比武招亲,足足从天亮打到了天黑,中间没有半分停歇。 最终,顾征看着眼前多处负伤的喻凡,眼中涌现出了一股赞赏。 “本将军看得出来你武功底子并非最好,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你一身的力气。”顾征缓缓开口,“你是哪里的人?” “漠北。”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让顾征愣了愣。 漠北乃是边关之地,是他顾家常年驻守的地方。 喻凡双膝弯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我出生于漠北苦寒之地,常年被敌寇侵扰,是顾家率领将士日夜驻守,我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喻凡的声音如同古钟一样响彻在顾征心里,“我们整个村子都感念顾家,听说顾将军要比武招亲,一起给我凑够了银子,让我到京城一试。” “漠北也知晓比武招亲的事情?” 顾征此刻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消息竟还传到了那般偏远的地方。 “顾将军,那个......我们把消息特地扩散了些......”宋时欢摸了摸鼻尖,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大婚的时候得让她做主桌! 喻凡神色认真,朝着顾征拱手,“我喻凡愿成为顾家麾下兵卒,守护大祁百姓,求顾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满眼都是对驰骋疆场的渴望。 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有幸迎娶顾家大小姐。 “按理,今日比武招亲的胜者要迎娶我的女儿,你是不愿意吗?”顾征瞪了眼喻凡,这小子怎么不上道儿? 喻凡闻言愣了愣,结巴道: “愿意,愿意的。” “若有幸能娶到顾大小姐,当待其如珠似宝,终生唯她一人,白头偕老。” 霎时,宋时欢耳中似是闪过了去年第一次见到顾明琉时,顾明琉温柔的笑道,“小女自知福薄,从未想过能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 这一刻,宋时欢好像看到了何为天赐良缘。 “好!你这个女婿,我顾征认下了!” 顾征仰天大笑,“来人,请小姐过来。” ...... 一听顾征提及顾明琉,本还沉稳的喻凡只用了几息的功夫,脸色就由正常变得通红。 当顾明琉站在喻凡面前的时候,宋时欢忍不住摇了摇脑袋,善意的提醒道:“喻公子,你还是呼吸几下吧。” 不然一会儿真得叫太医了。 顾明琉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少年,被对方这副模样给逗得笑出声来: “喻公子,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为何见我却不说话?” “我......我曾有幸见过顾小将军,他说他的妹妹有倾城美貌,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不假。” 喻凡压根不敢抬眼看顾明琉,说话也说不利索。 话音刚落,一旁的顾明珠便双眼发亮: “我大哥说我有倾城美貌?此话当真?” 第205章 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 紫宸殿。 “顾征当真相中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元祐帝惊的胡须都差点掉了一根,就顾征那副宝贝女儿的模样,肯把女儿嫁给一个无权无势之人? “父皇,那个喻凡力大无穷,又许诺终生唯有顾大小姐一人,这天赐的良缘顾家怎会不要?”宋裕没心没肺的解释道。 孰料,下一秒战火就烧到了他的头上。 “朕瞧你怎么就没有天赐的良缘?” 元祐帝想到眼前这个光棍儿子,顿时不愿再正眼看宋裕一眼。 “行,那孩儿也不在您跟前儿碍眼了。”宋裕也来劲了,拍了拍屁股就往外走,“估计明日顾将军就要来请旨赐婚了,阿欢跟喻凡那小子过了几招,说那小子是个奇才,您到时候别为难顾将军就行。” 说罢,宋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宸殿。 气的元祐帝指着门外的手都在哆嗦。 混账! 现在他这个当老子的说几句都说不得了? 他像是那种会为难顾征的人? ...... 另一边,喻凡直接被安排在了秦王府暂住。 “我父王自出生起便在京城,不曾见过漠北的壮丽与悲情,所以我想请你给他讲讲真正的漠北是什么模样的。” 喻凡看着眼前的宋时欢,脸上满是敬重。 他自诩力气极大,可同郡主过招的时候却只打了个平手,眼前的郡主年仅十一岁,恐怖如斯。 听到宋时欢的话,喻凡顿了顿,“食不果腹的日子也要说吗?” “越真实越好。” 此刻的宋时欢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笃定,“你若是想让漠北有所改变,就要说实话。” 看着喻凡踏进书房,正欲转身离开时却看到了在院门口站着的沈清平,显然是听到了方才她和喻凡的对话。 “郡主是想为漠北谋一谋?” “喻凡身上穿的衣服又薄又破,可见漠北之苦。”宋时欢露出了笑容,“我父王生性善良,他只是不知道漠北的情况,倘若知道,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改变。” “我也相信他可以改变。” 沈清平笑叹出声,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被郡主的行事做法所折服。 “郡主仁善,乃大祁之福。” 一个时辰后。 有些口干舌燥的喻凡看着眼前脸色严肃的宋裕,有些手足无措,他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可宋裕却缓缓起身,走到喻凡跟前摸了摸喻凡的衣裳,“你们村子里的人,穿的都是这样的衣裳吗?” 喻凡点了点头。 “本王以大祁秦王的身份向你承诺,定会让漠北的百姓过上没有外敌侵犯,吃穿不愁的日子,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 瞬间,喻凡终于明白了顾征再三叮嘱他的那句话份量有多重: 顾征说的是: “顾家甘愿为秦王驱使。” 喻凡毫无半分犹豫的跪了下来,“多谢王爷,草民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书房外,沈清平听到喻凡铿锵有力的话,抬头看了眼阳光明媚的天空,又看向一旁杏眼弯弯的宋时欢。 是啊。 这样的秦王府,没有人会不愿为之拼尽一切。 ...... 次日,紫宸殿。 “婚礼是打算在京城办还是在漠北办?”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少年,换了衣裳的喻凡看起来还是一副清瘦的模样,元祐帝怎么也无法把人和宋裕嘴里“力大无穷”的奇才联系起来。 “皇上问你话呢。”见喻凡没有反应,顾征连忙给喻凡使眼色。 又是噗通一声。 声音响的元祐帝心肝都颤了颤,瞧着喻凡面不改色的模样,元祐帝都觉得自己的老腿发疼。 “皇上,草民离乡之时曾对着乡亲们立誓,无论是否能娶到顾大小姐,只要一日不在战场上打出功绩,一日就不回乡。” “所以请皇上下旨,把婚礼定在京城办。” “好!”元祐帝拍了拍桌子,“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你有这份志气,就能成大事!” “这桩婚事,朕允了,择个良辰吉日在京城完婚。” 离开紫宸殿后,顾征方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喻凡的肩膀,“我会让人选个良辰吉日,尽快让你和明琉完婚,完婚后你就去军营。” “一切都听将军安排。” 顾家扒拉了一遍日子,发现最近的日子便是七月二十二,便把喻凡和顾明琉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二这天。 顾家立刻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婚事来。 而另一边,沈府。 “老爷,之前给奎儿挑的苗家姑娘清辉和林氏都过过眼了,说同意这门婚事。”沈夫人端着一碗参汤递给了沈明文,“最近的好日子就是七月二十二了。” “那就七月二十二大婚,早些定下来免得徒增变故。” 沈明文现在是一听到沈清辉一家就觉得头疼,这都多少天了顾征连理都不理他,他可太冤枉了! “不可!” 沈清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慌乱,“我正要来跟爹娘说,顾将军把顾大小姐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二。” “把奎儿的往后推。”沈明文斩钉截铁的开口。 甚至还有几分后怕,幸好没真的撞在同一天,要不然顾征都能把他沈家给生吞活剥喽。 “老三,那喻凡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明文有些好奇。 “是个......很容易变脸的人。”想到了什么,沈清平笑出了声。 变脸? 沈明文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形容。 ...... 顾府。 “姐夫,你为何看到我姐姐就脸红,看到我就不会脸红呢?” 顾明珠稀罕的看着喻凡。 一番话更是让喻凡羞窘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是我特地去......去买的蜜饯,顾将军说你爱吃。”喻凡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明琉,自始至终都不敢抬眼看顾明琉一眼。 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般仙女一样的姑娘,会成为他的妻子。 “我不爱吃蜜饯,我姐姐爱吃蜜饯,我爱吃豌豆黄。” 顾明珠话音刚落,便传来顾明琉忍无可忍的声音: “顾明珠——” 吓得顾明珠手忙脚乱的跑出了院子,一边跑还一边掉小珍珠: “大姐凶我!” 第206章 糟糕!感觉没人能配得上他的好大儿了 “郡主,大姐她凶我。” 秦王府。 看着眼前不停抽泣的顾明珠,宋时欢连忙起身,“顾姐姐善解人意,何故凶你?” 待顾明珠把事情的始末说出后,宋时欢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这波凶你凶的不亏啊,孩子。 眼见顾明珠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宋时欢只得吩咐三喜出府给顾明珠买豌豆黄。 可却依旧没起作用。 “嘘,别让我父王听到了。”宋时欢作出了噤声的表情,顾明珠见状擦了擦眼眶积蓄的泪水,方才能把眼睁开一条缝。 “我父王发过话,如果府里谁打扰他看书,就要把那人拉着跟他一起在书房待着。” 哭声戛然而止。 “我父王啊,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宋时欢眼底满是狡黠,“书房里要看的书堆成了小山一样高,除了用膳,其他时间都得在书房里。” 边说,宋时欢便叹了口气。 “手指因为写字都磨出了茧子。” “王爷不像......不像是这样的人吧?”顾明珠弱弱的说着,虽然都说她孩子心性,但她也不傻,王爷之前可是跟她一样不爱看书的。 “你不信?”宋时欢挑了挑眉,“走,随我一起去书房外瞧瞧。” 一炷香后。 顾明珠透过窗户看到了书房里埋头苦读的宋裕,熬的双眼的眼圈都发黑。 因着震惊,顾明珠的手不小心碰倒了窗边的花瓶。 哗啦—— 顾明珠浑身都僵硬了。 完蛋!她打扰到王爷看书了。 宋裕听到动静下意识的看向窗口,“阿欢,明珠,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别让碎片划伤了。” 这句话落在顾明珠耳中,就变成了: “敢打扰本王看书,赶紧进书房和本王一起待着。” 瞬间,顾明珠脸上的血色尽消。 “王爷,郡主......我突然意识到方才大姐凶我是我有错在先,我怕大姐伤心,要赶紧回府给她道歉,下次......下次我再来王府玩。” 说罢,顾明珠便撒开脚丫子飞奔离开了秦王府。 身后,宋裕目瞪口呆。 “明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父王您的用功感动了明珠,她心里也偷偷想着赶紧回府用功看书。”宋时欢还不忘吹捧宋裕一把,顿时,宋裕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阿欢放心,明年院试我定再次拿下魁首!” ...... 宋时欢三天一小哄,五天一大哄。 不是变着法儿的给宋裕改善膳食,就是各种夸赞不断。 甚至还把那些历史典故编排成话本让戏班子进王府来演。 直接让宋裕的刻苦程度达到了一个巅峰。 紫宸殿。 “秦王竟用功至此?” 听完沈骁的话,元祐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回皇上,守在秦王府里的护卫都是这样说的。”沈骁也处于震惊之中,这样的用功程度,竟然是一个王爷能做到的。 “真是邪了门了。”元祐帝反复思考,反复质疑。 一个不慎差点揪掉了一根胡须。 想到自己最近忧心忡忡的事情,元祐帝叹了口气,“沈骁,去查查京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女儿的情况,然后制成册子给朕。” 顾征的闺女都嫁出去了,没道理他的儿子娶不到媳妇! 想到最近几日顾征在朝堂上满面春风的模样,元祐帝顿时也来劲了,开口补充道:“动作要快,朕明日就要看到册子。” “是。” 沈骁一听思考不敢耽搁,朝着殿外而去。 次日。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册子,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全程眉头都是紧皱的。 这个不好......性子太过柔顺,震不住下面那群宵小。 这个也不好......性子又太过刚烈,与那混账怕是要多有摩擦。 看来看去,元祐帝竟觉得无一能配得上宋裕的。 “去把梅知临叫来。” 把梅老头叫来参谋参谋。 ...... “皇上可是龙体不适?”梅知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可下一秒,却被扔过来一个册子。 “朕欲给秦王选妃,但这册子朕从头到尾都翻过了,没瞧到有能和秦王相配的。”元祐帝作势叹着气。 梅知临闻言眼皮子跳了跳,皇上要不把嘴角的弧度先压一压呢? “臣依稀还记得两年前,大约也是这个时候,皇上为秦王选妃的事情,愁的茶饭不思。” 梅知临扬起了机械的笑容,“如今是因为王爷太优秀了,竟陷入了另一个难题。” “是啊。”元祐帝忙不迭的点头。 这有的时候,儿子太优秀也是一种困扰呢。 听到元祐帝的回答,梅知临脸上的笑差点都没维持住,“婚姻大事极为重要,且秦王又是无比尊贵之人。” 梅知临特地把“无比尊贵”四个字咬重了几分。 “臣以为,该宁缺毋滥。” “果然还是梅卿懂朕!”元祐帝听了一通对宋裕的夸赞,心里舒坦极了,“朕若是要给秦王选妃,也定要选个大祁最好的女子。” 不能随便就把儿子给坑了。 梅知临闻言笑的脸都僵了,所以皇上叫他来,其实就只是想听听他是如何夸赞秦王的? 老天爷,谁来管管这对天家父子? ...... 六月末,沈明文终于在一次下朝后追赶上了顾征的脚步。 “顾将军,我已经给孙儿另择一门婚事,十一月成婚。”沈明文因为跑了几步,还有些发喘,“之前的事情是我沈家不对,顾将军莫要再介怀了。” 顾征见状也点了点头。 “我知此事太傅不知情,所以并未有迁怒沈家之意。” 听到顾征这话,沈明文愣了愣,那连着几日都不愿搭理他的人是谁? 不是眼前的顾征吗? “我顾征是个莽夫,打心底里敬重像太傅您这样的学问渊博之人,只是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将军请讲。”见顾征这副模样,沈明文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往往高门大户的倾覆都是转瞬的事,祸根大多自内部而出。” 顾征直视着沈明文的眼,“若我是太傅您,有些祸根我从一开始就会彻底铲除。” 第207章 族谱除名!看谁敢动本王的粮食 斩断祸根? 沈明文心尖微颤,他已经把老大一家弄出京城了。 “还请顾将军明说。” “沈顾两家,一文一武,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无论断了哪个都是王爷的损失,若非如此,今日我顾征不会多嘴。”顾征凑近了沈明文,压低了声音,“若是太傅狠得下心,就偷偷去开宗祠,请族中耆老见证,把沈清辉一家驱逐出去。” “倘若日后沈清辉不生祸乱,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依旧是沈家嫡长子,但若是生了祸乱,到时候祸不及沈家。” 说罢,顾征便拱手离开。 郡主让他带的话他悉数带到了。 若非因为郡主,他才不愿跟沈明文多说几句话,看到他就来气! 子不教父之过! 留下沈明文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当晚,沈明文辗转反侧。 “老爷可是有心事?”沈夫人起床点燃了蜡烛,柔声问道。 看着沈夫人的模样,沈明文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清辉,是他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夫人吃了最多的苦才生下的孩子。 “夫人,我记得你怀上清辉的时候,我高兴的抱着你在院子里转了好多圈。” 听到沈明文提及沈清辉,沈夫人愣了愣,也红了眼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是啊,当时我也特别高兴。”沈夫人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后来我生他的时候老爷正在赴考,等老爷回来,清辉都四个月大了。” “再后来,每次老爷赴考,我都带着清辉送老爷到村子口,然后就开始日夜祈祷老爷高中,早日归家。” 提起以前的日子,沈夫人眼底就是怀念,那个时候的清辉,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陪着她在家等了一年又一年。 “我还记得老爷乡试的时候,我和清辉在家里跪着祈祷,清辉跪的膝盖都肿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人心易变。 “辛苦夫人了。”沈明文握住了沈夫人的手。 清辉总说他吃的苦最多,可真正最受苦的,是夫人。 “老爷,去做您认为正确的决定。” 沈明文闻言瞳孔剧震,握着沈夫人的手也骤然紧缩,“清辉他......他走错了路,为了保住沈家下一代家主,我必须如此。” 次日,沈明文便叫来了宗族耆老,开了宗祠。 具体做了什么除了几个知情的人之外再无人知晓。 从宗祠出来后,沈明文看到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沈清平。 没有言语交流,只伸手拍了拍沈清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沈家日后,就交给你了。 为父今日替你扫清沈家内部的障碍。 ...... 秦王府。 “沈大人是个文人,所以像这么决绝的事情他不会轻易想到。”宋时欢抿了一口茶水,“但若是有人点拨,他就有不顾一切去做的勇气。” 文人风骨,莫过于此。 “也是沈清平那小子的福气。”宋裕酸溜溜的说道,不像他老子,一天不骂他几句就难受。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着沈清平的模样,父女两人对视了一眼。 果然是心情大好的模样。 “顾家大小姐大婚,王爷和郡主可有想好送什么贺礼?” “这个我和父王早就想好了!”宋时欢闻言笑着开口,若是寻常大婚父王怕还不会如此积极呢。 “哦?洗耳恭听。” 宋裕见状清了清嗓子,“本王想用秦王府的银子购买粮食,运往漠北。” 喻凡嘴里的漠北和他想象中的实在太过不同,导致他甚至会在梦里梦到水深火热的漠北百姓们。 “本王知道这些粮食杯水车薪,但本王总得立刻开始做些什么。” 听完宋裕的话,沈清平沉默了片刻。 “从京城到漠北,要路过九座城池,其中也包括楚王的封地,王爷,我有个想法。” “速讲。” 宋裕立刻来了劲头,一般沈清平这般说的时候,便是有人要倒八辈子霉运了。 “这买粮食的银子依旧从秦王府出,只是这粮食要以户部的名义送去漠北,这样可以彰显大祁对漠北百姓的重视,皇上不会不答应。” 宋时欢心尖微颤,皇祖父不仅会答应,估计还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然后呢?”宋裕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若是明说这是王爷的粮食,那些人怕是不敢动,但若是户部的,他们早就贪习惯了,这么多年,朝廷也往漠北送过粮食,可真正到百姓手里的又有几担?” “本王知道了!” 宋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引蛇出洞,然后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样不仅能让漠北百姓拿到粮食,还能清理一波贪官。” 宋裕看着眼前的沈清平,果然缺德的阴招儿还得这厮来想! “一举多得的事情,王爷但做无妨,但若是一路上没有贪官,这粮食就跟秦王府没有半分关系了。”沈清平笑着开口。 “无碍,只要百姓能吃上粮食,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时欢思忖了片刻,低头笑了起来,“夫子最想收拾的只怕不是贪官污吏,是三叔的人吧。” 楚王如今势弱,手底下的人肯定会大肆搜刮来维护势力。 这粮食就算能全须全尾的进楚王的封地,出来的时候又能剩下多少呢? “收拾老三?这本王最拿手了。” 宋裕双眼发光,“明日本王就进宫禀告父皇,定要快速把粮食运往漠北。” 他一刻都等不及看老三吃瘪的模样了! ...... 次日早朝后,紫宸殿。 “请父皇允儿臣出资购买粮食,并以户部的名义送往漠北,以彰显父皇仁治。” 一旁的吴奇闻言瞪大了双眼,王爷说话何时这么有水准了?还开始咬文嚼字了? 元祐帝闻言激动的音调都抬高了几分,“你当真愿意做好事不留名?” “儿臣愿意,再说了,留父皇的名就是留儿臣的名。” 听着宋裕的话,元祐帝心里老泪纵横。 芬儿,咱们的儿子真的出息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朕准了!” 见元祐帝答应的爽快,宋裕咧着嘴便笑了起来,笑容里还带着几分狠劲儿。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他宋裕的粮食! 第208章 孙宥请求送粮!洞房插曲 几日后,早朝。 “朕听闻漠北百姓食不果腹,所以特命户部筹措了大量粮食准备运往漠北。”元祐帝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都正了正神色。 “吾皇盛明。” “皇上恩德感天动地啊。” 元祐帝话音刚落,赞美之词便如同翻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 宋裕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银子是他出的!是他出的! 直接掏空了秦王府目前的一半家业! 元祐帝闻言也有些心虚的瞄了宋裕一眼,清了清嗓子,“因这次的粮食数量极多,所以朕想专门派个钦差护送,同时也帮朕调查一番漠北的情况。” “诸位爱卿谁愿前往?” 元祐帝此话一出,许多朝臣都动了心思。 送救济粮可是个能得好名声的差事,要是办好了......不仅能得百姓爱戴,还能在皇上面前挂上号,一举两得。 还不待其他人开口,孙宥便立刻出列,双眼发光道: “皇上,臣孙宥愿护送粮食去往漠北。” “臣在户部任职多年,此次粮食又由户部筹措,若皇上允臣办此差,臣保证会把粮食顺顺当当的送到漠北百姓手里。” 一看是孙宥,元祐帝立刻皱起了眉。 他是年纪大了,但是却没老糊涂! 他如今对孙宥只有一个观感——不靠谱。 思及此,元祐帝便想开口驳斥,却被宋裕给抢了先,“孙大人在户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又主动提出护送粮食,父皇,于情于理您都该给他这个机会。” 宋裕生怕元祐帝拒绝了孙宥。 天知道他听到孙宥开口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天助他也! 元祐帝也不好当着众人下宋裕的面子,只要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一下朝,元祐帝就翻了脸,一脚踹向宋裕。 “混账,你忘记孙家是个什么德行了?” “父皇,前几日您还说我是您最骄傲的儿子,这才几日我就又成混账了?”宋裕嚷嚷道,“我能不知道孙宥不靠谱吗?”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让朕应下由孙宥护送?” “若是孙宥敢对粮食起心思,父皇,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元祐帝几乎是立刻便懂了宋裕的真实用意。 又不解气的踹了宋裕一脚。 合着这混账是在给孙家摆鸿门宴呢,脑子倒是灵光,随他! ...... 另一边,楚王府。 “王爷,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孙宥一脸激动,完全不似平常示人的那般窝囊谨慎,“方才我去看过了,那些粮食足够咱们置换出大量的银两了。” “当真?”楚王也激动了起来。 “如今朝中被秦王把控,咱们的处境越发艰难。”孙宥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笼络地方官员处处都需要银子,王爷,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只是今日早朝......为何宋裕会帮你说话?” 一道灵光闪过,却又快速消失,楚王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 “应是秦王觉得此去漠北路途遥远,路上要吃些苦头,所以便故意想让我去吧。”孙宥冷笑出声,“没曾想却给我们铺了一条好路。” “既如此,这次的粮食就交给你了。” 楚王拍了拍孙宥,“要悄无声息的,莫要被发现了。” “王爷放心,之前我也经历过这种事情,我定会扫清尾巴。”孙宥胸有成竹的笑着,漠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又有谁真的会去查百姓手里拿到了多少粮食? 闻言,楚王和孙宥相视而笑。 屋外,宋言鸿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父王和舅舅竟然......竟然敢...... “四皇孙。” 下人的话让屋里的两人收敛了神色,楚王推开屋门,“言鸿,你怎么在这里?何时来的?” 宋言鸿闻言用尽最大的力气扬起了一抹笑容,“我前脚刚到,正准备让人通禀呢。” 见宋言鸿脸色并无异常,楚王才稍稍放心。 言鸿应当是没有听到。 ...... 七月二十二,大婚。 顾家张灯结彩,府门挂着红绸,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 当宋裕和宋时欢抵达顾家时,顾征早已带着喻凡在府门外迎接。 一见到宋裕和宋时欢,喻凡便作势要跪下。 “还未亲自感谢王爷和郡主筹粮的大恩大德,我......” 宋裕一把扶起了喻凡,“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本王是来贺喜的,不必行此大礼,待明日送粮的车队便会启程,正好让漠北的百姓都沾沾你大婚的喜气。” “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在顾府,宋裕和宋时欢全程都被当做瓷器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谁冲撞了这两个祖宗。 吉时到。 喻凡和顾明琉在众宾客的目光注视下行礼,就连顾府的其他下人也都得了恩准围在院外,踮着脚尖往屋子里看。 就在此时,顾明珠从身后扯了扯宋时欢的衣袖,示意宋时欢往外走。 一炷香后,两个鬼精灵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喜房。 “明珠,你......你带我来这里作甚?”宋时欢眼底是说不出的慌乱,这可是顾姐姐和喻凡的喜房! “嘘——” 顾明珠眨了眨无辜的大眼,“他们说小孩子本身就带着福气,今日一早我爹还让我在这床上滚了好几圈呢。” “郡主身份尊贵,又聪明机灵,肯定更有福气!”顾明珠接下来的话让宋时欢惊的嘴巴张成了鸡蛋状,“郡主,我们偷偷藏在这床底下吧,给大姐和姐夫送更多的福气。” 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这样不对。 但却好想跟着明珠这样做......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宋时欢跟着顾明珠麻溜的躲进了床底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等待着这对新婚夫妇的到来。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宋时欢感受着毫无半分疲惫的身体,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精力和耐心会达到巅峰。 一阵脚步声传来,宋时欢眼神一亮,人来了! 第209章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宋裕版 喜房内,喻凡和顾明琉两人的脸自始至终都是红的,一旁的嬷嬷见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合饮卺酒,共度春秋,琴瑟和鸣,岁岁无忧,请小姐和姑爷共饮卺酒。” 喝完卺酒,屋子里的下人们都极为识趣的撤了出去,走之前还特地关好了屋门。 另一边,顾征则正朝着宋裕敬酒。 宋裕爽快的举起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扫视了一圈,“咦?阿欢呢?” 听到宋裕如此说,顾征眼神也多了几抹清明,“好像是有一会儿没看到郡主了,也没看到明珠,应是躲在哪里说小女儿家的悄悄话了。” “来人,去寻寻郡主和二小姐。” 此时的顾征还不知道家里的小姑奶奶即将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招呼宋裕继续痛饮。 而此时的喜房内,安静的让床底下的宋时欢和顾明珠连呼吸都放轻了。 “大小姐,你......”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顾明琉,喻凡开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都成亲了,夫君还唤我大小姐?” 顾明琉眼波流转,看的喻凡压根挪不开眼。 “明......明琉,我方才就是想问问你头上戴的头冠重不重,要是重了我就帮你取下来,别压着你了。”喻凡小心翼翼的开口。 “特别重。” 一听顾明琉如此说,喻凡连忙起身帮顾明琉取下了发冠,看着顾明琉额头上压出的印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喻凡竟欺身而上。 感受到额头传来一股湿热,顾明琉的耳垂瞬间红的好似能够滴血。 双手也被喻凡握住。 当喻凡的大手覆上顾明琉的腰间时,宋时欢看着眼前张开了嘴,显然一副想要打喷嚏模样的顾明珠,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目光。 不......不要啊。 可下一秒,一道响亮的喷嚏声响起,床上喻凡直接一个踉跄滚到了地上,脸还正好朝向床底。 同宋时欢和顾明珠直接对视上了。 “郡主?二妹?” 喻凡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口跳出来了,可顾明珠却没心没肺的冲着喻凡笑了起来,想要往床外爬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好再次看向喻凡: “姐夫,我好像......好像有点卡住了。” 而更里面的宋时欢早已是面如死灰。 明珠是卡主了,但她却......好像有点死掉了。 死因是尴尬至死。 轰隆—— 床直接被喻凡给举起来甩到了一边,宋时欢和顾明珠两人均是灰头土脸的站在了顾明琉面前。 顾明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又狠狠地瞪了顾明珠一眼。 “来人,去请秦王殿下和父亲过来。” ...... 两位老父亲来的极快,只是一个脸上满是激动,另一个脸上则满是怒气,看的身后跟着的小厮都大气也不敢出。 “顾明珠,你又出的什么歪主意,还带坏郡主!” 顾征刚一进院子便熟练地抄起了扫帚,冲着顾明珠而去,而顾明珠也极为娴熟的躲避着顾征的追捕。 还不忘解释: “我只是想给大姐和姐夫多带来一些福气,我想着郡主更有福气,所以才把郡主也叫来的。” “藏喜房床底下你竟然还敢狡辩。” 顾征那叫一个气啊! 幸好发现的早,不然......不然他顾征有何颜面面对秦王殿下?又有何颜面面对明琉? “我没有狡辩,我就是想送福气,你早上还让我滚床,现在就不认人了,爹,你太善变了。” 看着鸡飞狗跳的父女两人,宋裕一把拉过了宋时欢,别伤到他家阿欢了。 “父王......”宋时欢难得有些心虚,“今日是我给您惹麻烦了。” “这叫什么麻烦!” 宋裕激动的浑身颤抖,“阿欢,小孩子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至于善后,是我这个做父王该做的。” 老天爷啊,他家阿欢终于有一次能像寻常的孩子一样闯祸了。 他做梦都想替阿欢善后,好过一过当老父亲的威风。 而且他偷偷总结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也终于能起到作用了! “啊?” 宋时欢已经有些麻木了,怎么事情的发展跟她预想的不大一样? 只见宋裕给了宋时欢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顾征走去: “顾将军,你闺女带坏本王的闺女了!”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曰:成为好父亲的第一步,就是要懂得争辩,抢占时机,不能让错处落在自己孩子头上! 顾征一听便停下了追赶顾明珠的脚步,忙不迭的开口,“王爷,这次是明珠不懂事,我回头定然会好好教训她!” 宋裕闻言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瞧着也无甚大事,顾将军也别太苛责明珠了吗,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这事儿就翻篇吧。”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曰:成为好父亲的第二步,就是对待孩子的好友要仗义相帮,给足孩子面子。 顾明珠听到宋裕的话后,感动的泪流满面。 郡主实在是太幸福了,能拥有王爷这样完美懂事的父亲! “王爷宽容大量,都听王爷的。”顾征见宋裕不追究,也松了口气。 “咳咳......”宋裕清了清嗓子,指着可怜兮兮的喜床,“床榻翻起,好比红运翻涌,此乃吉兆,又有喜果散落满地,本王提前恭喜两位早生贵子。” 宋裕这番说辞显然是给这场闹剧了一个完美的收尾。 顾明琉和喻凡都是一脸感激。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曰:成为好父亲的第三步,就是要完美解决整件事情,让孩子看到父亲的本事。 做完所有的动作后,宋裕方才故作稳重的看向宋时欢,但眼底的求夸赞之色却险些溢出。 “阿欢,我们回府。” “父王也太厉害了!”出了顾府后,宋时欢开口赞道,宋裕闻言激动地差点要拍手叫好,他辛辛苦苦整理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果真有用! 而顾府内。 顾征看着眼前的喻凡,老脸发烫: “明珠她,应该......应该没影响到你和明琉吧?” “爹,大姐和姐夫都没怎么说话,我怎么会影响到他们?” 听到顾明珠的声音,顾征又来了气,继续拿起扫帚追着顾明珠: “还敢开口,看打!” 第210章 宋言鸿的祈求,宋裕“教导”顾征 顾明琉和喻凡大婚这日,宋言鸿再次进了宫。 再一次站在紫宸殿外,宋言鸿脑子里都是之前来的那次元祐帝的训话,但为了楚王府,宋言鸿还是鼓足了勇气: “劳烦吴公公帮忙通禀,我有......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皇祖父说。” 吴奇看了眼宋言鸿,忙不迭的进殿去帮忙通禀。 半炷香后,宋言鸿站在了元祐帝面前。 “你有何事要找朕?” 宋言鸿闻言跪了下来,“皇祖父,求您不要让舅舅送粮,舅舅府中最近变故多生,我怕......我怕他这一去,府上再出乱子。” “你不想让孙宥护送粮食去漠北?” 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终于正眼看向了宋言鸿。 见宋言鸿点了点头,元祐帝来了兴致,接着问道: “那你不想让孙宥去,就只是因为孙府变故多生,没有其他原因?” “对。” 纠结了许久,宋言鸿还是开口回道。 瞬间,一股失望之色浮现在元祐帝的眼中。 “行了,都是家宅之事,哪有朝中要事关紧?这趟就还让孙宥去。” 元祐帝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离开紫宸殿后,宋言鸿整个人都木呆呆的。 走在宫道上如同行尸走肉。 他想护下楚王府和孙府,也想让漠北的百姓吃到粮食。 可他却无能,一不能劝动父王和舅舅收手,二不能让皇祖父改派送粮人员。 两行热泪划过宋言鸿的眼角,似是担心被人看到,又连忙伸手擦拭。 忽的,宋言鸿听到了一道声音: “好巧,下官拜见四皇孙。” “小沈大人?”宋言鸿连忙正了正神色,眼前之人不可轻视半分。 “四皇孙不常进宫,今日进宫,莫非是因为孙家送粮之事?” 见沈清平一语中的,宋言鸿也反应极快,“原来小沈大人早就盯上了楚王府和孙家。” 甚至,他都敢猜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为楚王府和孙家设下的圈套。 见状,沈清平低笑出声。 看来楚王府还有一个聪明人。 “下官斗胆多说几句,殿下身为皇室之人,享受大祁百姓的供奉,便应承担起为百姓谋福的责任,若粮食顺利到漠北百姓手里,我又如何算计的了楚王府和孙家?” “殿下既然笃定孙家会有动作,却依然有庇护之心,那漠北百姓何其无辜?” 宋言鸿被沈清平问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呐呐道:“可我是楚王府的皇孙,我母妃是孙家女。” “殿下错了,您的身份远不止此,您更是大祁四皇孙,莫要让皇上失望,也莫要让大祁百姓失望。” 说罢,沈清平便直截了当的离开,留下宋言鸿在原地怔愣着。 “三爷果真仁善,还主动点拨四皇孙呢。” 听着小厮的话,沈清平斜了对方一眼,薄唇轻启:“错。” “我想看楚王府里父子相斗,谁输谁赢。” 小厮闻言恨不得自打嘴巴。 他是不是傻? 他家三爷如今何时仁善过? ...... 秦王府。 自从大婚这晚宋裕大展身手后,顾明珠完全就变成了宋裕的头号迷妹,甚至还把自己的书都搬来了秦王府,说秦王府更有看书的氛围。 看到宋裕也丝毫没有之前的畏惧。 一通动作直接把宋时欢给看呆了。 在顾明珠连着往秦王府跑了五日后,顾征终于忍不住来到了秦王府。 “王爷,小女这几日接连叨扰,我这就把她带走。” “不必,本王倒是觉得明珠聪明机灵,是个开心果。”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抽了抽嘴角,这几日明珠都快把父王给吹的飘到天上了。 “爹,你来的正好。”顾明珠拉着顾征的手,“你快跟王爷请教请教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王爷对此可是颇有研究的。” 瞬间,顾征就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 “既然将军诚心想请教,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给将军讲讲。” 宋时欢见状连忙拉着顾明珠离开了屋子,把接下来的风浪留给顾征一个人面对。 而此时的顾征则老脸发麻,他何时答应要请教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了? 他向来坚持的可是棍棒之下出孝子! “郡主,您想不想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出府玩玩,那样玩才尽兴!” 听到顾明珠的话,宋时欢盯着顾明珠看了许久,一个不爱看书的人,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鬼主意? 既如此......那她...... “好啊。”宋时欢笑道,她自然是要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宋时欢和顾明珠两人身着寻常百姓的麻衣,头上也摘掉了头饰,只系着红绳,也没有让人明着在身边保护。 “这样在外面玩最舒服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串糖葫芦,玩的不亦乐乎。 宋时欢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今父王已是极为刻苦,朝中要事又有夫子帮忙盯着,她偶尔都还会觉得无聊呢! 幸好有明珠在。 “郡主,那里......那里有糖人,我们去看看。” 暗处跟着的暗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时欢和顾明珠,生怕两人出了什么岔子。 这一趟,两人直接玩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行了,明珠,时间也不早了,今日我们就玩到这里吧。”因着不停地走跳,宋时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精致可爱。 顾明珠嘴里还塞着吃的,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两人准备回秦王府的时候,忽然,一个脸上带着贼笑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两位妹妹,我家里的夫人可以做出像小兔子的糖人,你们随我回家,我请你们吃,如何?” 似是害怕两人不答应,壮汉还又补充道:“我家里可是有好几个跟你们一般大的妹妹,你们还可以一起玩呢。” 瞬间,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叔叔,你确定家里还有其他妹妹吗?” “确定确定。”壮汉忙不迭的开口,眼前这两个娃娃生的极好,定能卖个天价。 “好啊,我正想吃小兔子形状的糖人呢。” 宋时欢的笑意不达眼底。 第211章 不好啦!郡主被拐跑了 宋时欢带着还在往嘴里塞东西的顾明珠,慢悠悠的跟在了壮汉身后,还不忘给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跟,就跟到了京郊的一处小院子里。 “连这点活都干不了,今晚不许吃饭了。” “还有你,白白养着你们浪费粮食。” 还没进院子,宋时欢和顾明珠就被院子里尖锐的女声给刺的直皱眉。 “哪家的大人还不让孩子吃饭?”被宋裕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熏陶之后,顾明珠是听不得半点虐待孩子的话,直接一脚便踹开了院门,冲到了女人面前。 一个回旋踢,女人便被踹倒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野孩子,敢打老娘?” “这嘴也太臭了,该打!” 宋时欢也直接一个箭步跨坐在了女人身上,和顾明珠一起冲着女人左右开弓,宋时欢下手尤其之狠,不一会儿,女人就被打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停停停,都是误会,误会。”壮汉傻了眼,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说和,“两位妹妹,你们不松手她怎么去给你们做糖人呢?” “哦,那你快去吧。” 宋时欢和顾明珠松了手,女人连忙逃一般的跑进了屋子里,壮汉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人看向蜷缩在角落里伤痕累累的三个小姑娘,均是俏脸含霜。 “郡主,这夫妻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我们在这里多待些时候,看看这两人背后还藏有什么东西。” 此时的顾明珠脸上也没有半分之前的娇憨,她是单纯,但不是蠢。 屋内。 “你从哪里弄来的两个妖物,力道如此之大。”女人痛的不行,狠狠的瞪了壮汉一眼。 “那俩长的可比其他几个水灵多了,后日交易,卖个好价钱给你盖新房子。”壮汉想要亲吻女人的脸来安抚,却发现完全没有可以下嘴的地方。 只得作罢。 女人闻言眼露精光,“那为了新房子,我再忍两天。” ...... 另一边,秦王府。 顾征此刻已经双眼无神,盯着宋裕一刻也不停的嘴,只觉得头痛欲裂。 如何能求王爷别念了? 忽的,一道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王爷,不好啦!” 宋裕的“教导”被打断,顾征朝着进来的六喜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他终于又活过来了。 可下一秒,六喜便开口给了顾征一个惊天噩耗。 “王爷,郡主和顾二小姐被拐跑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宋裕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就连顾征也彻底慌了,“暗卫是吃干饭的?” “他们不是吃干饭的。”六喜下意识的答道,又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不......不是,暗卫传来消息,说是郡主不让他们轻举妄动的。” “拐走郡主和顾二小姐的,是一对夫妻,除了郡主之外还拐了其他三个孩子,会在后日卖出,郡主应该是想弄清楚那对夫妻背后运作的势力。” “敢在京城拐卖孩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宋裕眼中尽是寒光,“本王要立刻进宫,请父皇派出锦衣卫保护阿欢和明珠。” 天杀的人贩子,他宋裕定要亲手了结了这群黑心肝的。 两日后。 宋时欢和顾明珠连带着其他三个孩子被送出了京城,出城门的时候,壮汉看到来回巡查的将士脸色微僵。 “日常查验,需要看一眼马车。” 壮汉侧开身子,将士掀开车窗,便看到了里面挤着一个女人和五个孩子,视线在宋时欢和顾明珠身上顿了顿,将士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了车窗: “好了,走吧。” 看着马车离开京城,将士方才开口:“立刻去宫中禀告,确认郡主和顾二小姐安然无恙。” 说罢,将士眼中露出了一抹狠色,拐卖郡主,皇上龙颜大怒,这群人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 “这好像已经不是京城了,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宋时欢开口问道。 女人似是有些害怕宋时欢的拳头,语气也平和了下来,“咱们去镇陵,那里好吃的好玩的更多。” “好啊。”宋时欢一副孩子心性的模样,让女人放松了警惕。 镇陵县距离京城不远,当天傍晚马车便抵达了镇陵县。 五个孩子直接被送到了当地有名的怡红院,老鸨看着宋时欢和顾明珠笑的合不拢嘴,示意身边的打手给壮汉银子。 “这次的货色不错,下次若再有这样的极品,定要速速送来。” “放心,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壮汉和女人离开,其他三个娃娃高声哭了起来,唯有宋时欢和顾明珠打量着四周。 竟然是把他们卖来了春楼。 “哭什么哭,在老娘这里哭了就得挨打!” 打手扬起了皮鞭,正欲打在三人身上,宋时欢和顾明珠都已经做好了握鞭的准备,却被外面传来的动静给打断。 “杜公子来了,真是巧了,新来了一批极品好货,正要派人去杜府请您来挑选呢。” 老鸨热情的接待着来人,只见被唤作杜公子的人大腹便便,脸上满是纵欲过度的虚相。 “极品好货?在哪呢,让本公子瞧瞧。” 当杜濡看到宋时欢时,因肥胖而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难得张开了一丝。 宋时欢也看着杜濡,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这么肥头大耳的,都跟孙虎有的一拼了。 “果然是极品,这个......本公子今晚就要。”杜濡搓着手朝着宋时欢而来,却被顾明珠挡在面前。 “你们......你们拐骗幼童,按照律法是要杀头的。” “笑话。”杜濡大笑出声,“我爹是镇陵县的县令,还是当朝楚王殿下的连襟,我娘可是京城孙家的女儿,楚王妃的嫡姐。” “真是巧了。” 怪不得这般她觉得跟孙虎相似呢,原来都是孙家人。 正愁怎么处置孙家呢,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了。 宋时欢笑了,只是这笑容却让杜濡有些无端生寒: “我也刚好跟楚王殿下有点关系呢。” 第212章 拼爹?我宋时欢可毫无对手 “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哦。” 杜濡压根儿就没把宋时欢的话放在心里,继续顶着一张猥琐的脸看向宋时欢。 一旁的老鸨也帮腔道:“杜公子可是能跟楚王殿下说上话的,有通天的本事,你到杜府定是衣食无忧,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运道。” 越说,宋时欢眼底的杀意越浓。 “你这小丫头让不让开?”杜濡冲着顾明珠吼道,“来人,把这个没眼力见的小丫头赶走。” 瞧着也长得不错,不过有珠玉在前,他就有些看不上了。 就在杜濡带来的小厮快要碰上顾明珠时,宋时欢嘴角微勾,看向杜濡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来人!” 宋时欢一声令下,暗处的暗卫立刻现身护在了宋时欢和顾明珠面前,至于方才想要动手的那群杜府小厮,则直接被摁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是谁?”杜濡此刻才有些慌了,连连往后退。 “我方才说过了,我也刚好跟楚王殿下有点关系呢。”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叫我爹来!”杜濡用手指指着宋时欢的鼻尖,虚张声势道。 却见宋时欢笑了,笑的格外灿烂。 “打不过就开始回家叫爹了?” “那我也叫我爹来。” 顿时,顾明珠笑的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场合这么笑不好,但......但是真的好好笑啊。 竟然有人要跟郡主拼爹。 ...... 杜濡很快便把他爹杜县令给叫了过来,还带着乌泱泱一群衙役,甚至杜濡的娘亲孙氏也跟着气势汹汹的想要来讨个说法。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纵凶伤人。” 杜县令一开口便给宋时欢定了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打手扮做暗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本官了?” 若真是什么厉害人物,又怎么可能会被拐卖到他的地盘上。 “爹,就是这两个黄毛丫头,还出言不逊说跟楚王殿下有关系。”杜濡恶狠狠地开口,“在镇陵县对咱们杜家不敬,可见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还跟楚王殿下有关系。”孙氏嗤笑出声,“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攀上天家关系,楚王妃可是我的嫡妹。” 凭着这层关系,他们孙家在镇陵县只手遮天。 “来人,把这两人押进牢房,等候发落。” 杜县令的话音落下,身后的衙役便举着棍棒而来。 宋时欢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这么没耐心呢?你爹是来了,但我爹还没来呢。” 只见宋时欢手一动,暗卫便又立刻把在场的衙役给摁住。 就如同拎小鸡一般轻而易举。 “爹,把咱们能派出来的人都叫来,我就不信了在镇陵还有咱们杜家拿不下的人。”杜濡咬牙切齿的开口,“今日若是不能善了,咱们杜家还如何在镇陵立足。” 眼见外面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杜县令额头上开始有些冒汗,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 可形势如此,他身为杜家家主决不能被两个黄毛丫头给吓住。 思及此,杜县令开口吩咐,“继续调人过来。” 顾明珠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对,去把你们所有人都叫来吧。” 赶紧的,正好一起收拾了。 ...... 一个时辰后。 看着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杜县令彻底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们究竟是谁?” “巧了,她刚好跟楚王殿下也有点关系。”顾明珠善解人意的解释道,“而且关系......好像要比你们更近一些。” “本官不跟你们两个计较,来人,回府。” 杜县令心里咯噔了一下,便想要全身而退。 “想走?” 宋时欢眼角上扬,带着怒气,“拦住他们,今日我爹不来,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本官可是镇陵县县令,你怎敢拦本官?” “只是拦你而已。”宋时欢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就算是此刻杀了你,我也做得。” 外面等候多时的锦衣卫也现了身,把怡红院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 “郡主,王爷已快马加鞭赶来,请您稍安勿躁。” 锦衣卫单膝跪在宋时欢面前,眼底皆是恭敬。 郡主? 王爷? 一瞬间,杜家人脸上的血色尽失。 “那对拐卖孩子的黑心夫妻呢?”宋时欢此刻浑身上下都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尊贵,仿佛只需动动手就能碾死杜家。 “已经抓起来送往京城诏狱了,此事皇上大怒,亲自下令让沈首领彻查。” 皇上! 锦衣卫的每一句话都让杜县令的绝望更加深一分,最后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知眼前的是哪位郡主...... 若是平王府和齐王府的郡主还好说,楚王殿下应当可以在其中帮忙周旋,但若是那位的郡主...... 大滴大滴的冷汗滴落在地上,杜县令不住的祈求上苍前往不要让杜家尽数折在此次的事情里。 “我看这些人都是老手,只怕经手过的孩子多的不计其数。”宋时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十几岁尚未及笄的女孩,却被这群畜生这样糟蹋,若是不处以极刑,难消她心头之恨。 “传本郡主的命令,即刻抄了杜家,还有这怡红院的老鸨,所有涉事人员都打入诏狱待查,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宋时欢的语气急切,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你们行此恶事,又撞在本郡主的手里,你们算是走大运了。” 说罢,在场的空气都凝滞了。 人人自危,脸上也毫无血色。 ...... 宋时欢和顾明珠安抚着其他三个女孩,其他人就在怡红院里跪着等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等到了动静从外面传来。 “是谁拐了本王的女儿?” “是觉得本王素来行事太过仁慈,所以不把秦王府看在眼里吗?” 人还未至声先到,听到这阵怒吼,杜县令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秦王府...... 为何偏偏是秦王府的郡主。 他杜家要完了。 第213章 一下就惹了最难惹的 只见宋裕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所有锦衣卫和暗卫都立刻跪了下来: “拜见秦王殿下。” 周围的百姓都惊的瞪大了双眼,也忙不迭的跟着跪下,老天爷啊,他们竟然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 “阿欢,你没事吧?” 宋裕先是把宋时欢来回给打量了一遍,见宋时欢毫发无损方才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杜恒。 而宋裕身后的顾征也连忙拽着顾明珠的衣领把人给拽到了一边,眼底跟宋裕一样满是红血丝。 “父王,我没事,杜濡说杜家有三叔撑腰,所以在镇陵县权势滔天。”宋时欢声音都发冷,“这些年不知杜家用龌龊手段从各地拐来了多少孩子,实在是罪无可恕。” “老三?” 宋裕满脸讽刺,示意手下用非常手段弄醒杜恒。 “本王离开京城的时候,孙家已经被围住了,还有你嘴里的楚王殿下,也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紫宸殿外请罪了。” 听到宋裕的话,杜恒两眼一翻便又想晕过去。 “杜县令若是再晕,本王就直接先斩后奏了。” 宋裕见杜恒死命的掐着自己的人中,不让自己再度陷入昏迷,勾起一抹冷笑便走到了杜濡面前。 “听说你看中了本王的女儿?” 一句话,夹杂着滔天大怒。 “我......我......我不敢,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杜濡此刻已经语无伦次,甚至还伸手自打嘴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求饶。 可宋裕却丝毫不为所动,从腰间取出了一把短刃。 “方才是用的那根手指,指本王的女儿的?” 宋裕蹲下,用刃面拍打着杜濡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宋裕都能听到杜濡牙齿打颤的声音。 “王爷饶命......” “若是不说,那本王就把你十根手指都砍了。” “王爷,别脏了您的手。”顾征的话让杜濡燃起了最后的希望,可下一秒,却又跌回地狱,“让臣来替您代劳。” 顾征那双杀伐凌厉的眼死死的盯着杜濡,敢绑他顾征的女儿,真是活腻歪了。 几息后,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从杜濡口中传来。 “在我大祁境内对孩子出手,如此丧心病狂之辈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 宋裕冷眼看了这怡红院一圈,轻启薄唇,“这等肮脏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吧。”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镇陵的天就变了。 日夜笙歌的怡红院瞬间化为灰烬。 权势滔天的杜家也成了一副空壳,但从杜家找出来的女孩数量都多达二十名,杜家所有人都被押往京城。 在宋时欢的特地叮嘱下,被解救出来的女孩各个以白纱覆面,无人知晓这些女孩的真实面容,而获罪的杜家一众人则带着手铐脚铐,直面百姓扔过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可就算如此,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此事远远没完。 ...... “朕生出你这么个货色,真是愧对祖宗。” 紫宸殿外,元祐帝直接给了楚王一巴掌,把楚王打的脸都肿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杜家的所作所为?”帝王之怒,所有宫人都战战兢兢的跪着,“那些女孩还那么小,跟你府上的惜灵一样的年纪,朕......朕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打死。” “父皇,父皇息怒。” 楚王心里早已把杜家给骂了千百遍,“儿臣的确不知道杜家有这样的行径。” “你不知道?” 元祐帝被气的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你每年拿着杜家上供给你的银子,做杜家在镇陵县的保护伞,如今杜家出事,你撇的清吗?” 那本沈清平呈上来的杜家账目静静地躺在紫宸殿里的龙案上。 楚王眼神猛地一缩,四肢开始发软。 “来人,把楚王幽禁于惠妃宫里,另外看守好楚王府,无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说罢,元祐帝还不解气的又给了楚王一巴掌。 他老宋家为何会出这么一个蠢货! 同一时间,沈家。 “你递上了杜家的账目,狠狠给了楚王一击,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沈明文看着眼前的沈清平,神色凝重。 “父亲,算算时间粮食已经运到漠北了,孙宥此刻定是快马加鞭的在往回赶。”沈清平的嘴唇有些干裂,说话的声音也满是疲惫,“我会派人以喻凡的名义悄悄启程前往漠北,就说顾家大小姐给喻凡的家人带了些心意。” “如此,就能打探漠北百姓是否拿到了粮食。” “你要彻底弄垮孙家?”饶是沈明文早有预料,可还是心尖微颤,孙家到底也是个士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爹,孙家本就该死。” 沈清平毫无半分退缩的对上了沈明文的视线。 这一次,他要孙家彻底消失在大祁士族之列。 ...... 所有涉事人员被关进诏狱后,便是沈骁的主场。 面对这群贪生怕死之辈,只用了两日的功夫,沈骁便审出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不止京城,还有其他地方,都有女孩被拐卖至镇陵?”紫宸殿内,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裕便先气的用拳头砸向桌面。 “是,而且他们会让杜家先选,杜家选完还有其他的官员,最后没有人选的就会留在怡红院接客,为怡红院创造更多的盈利。” 是以才有镇陵多美人,纸醉销金窟一说。 一道抽泣声响起,元祐帝伸手轻柔的为宋时欢擦拭泪水。 “皇祖父,那些孩子跟我一般大,她们好可怜。” “阿欢不怕,皇祖父保护她们。” 元祐帝把宋时欢搂进怀里,双手发颤。 无人知晓他得知阿欢被拐走那刻的慌乱,纵使知晓有人保护,他也恨不得立刻把那群丧尽天良之人给杀了。 “继续查,凡是参与过买卖的人,皆凌迟处死,不论卖家买家。”元祐帝冷硬的声音宣告着大祁对此番行径的零容忍,“凡是进行过买卖的地方,烧毁。” “命刑部重修律法。” “在我大祁境内,凡是拐卖未及笄的女子者,夷族。” 第214章 赶狗入穷巷,宋言鸿亲自举证 “那么小的姑娘,连及笄都不曾,杜家的人可真是丧心病狂。” “是啊,听说郡主是故意被拐走的,暗地里的暗卫都一直跟着呢。若非有郡主,只怕还有更多的孩子要被糟蹋。” 一连几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起拐卖幼女案。 楚王府、孙家和杜家成为了舆论中心。 秦王府。 “粮食那边如何了?”宋裕开口问道。 “王爷放心,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漠北了。”沈清平把头从账本里抬了起来,“而且咱们的人收到消息,说孙宥明日就会抵达京城。” “他还敢回来!” 宋裕冷哼道,回来也就只有一条死路等着他。 “他若是回来,孙家尚还能有一丝生机,他若是直接逃了,只能成通缉犯了。”宋时欢的声音响起,眼底还闪过一丝暗芒,“不过,他就算是回来也没用。” 他们已经整理出了孙家这么多年来的罪状,只等着一招把孙家摁死。 断楚王一臂。 “我爹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担心我们赶狗入穷巷,会遭了反噬。”沈清平笑着开口,“王爷和郡主觉得,孙家最后一丝命脉会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 宋时欢看向沈清平,“夫子上次说在宫里碰到了四皇孙?” “正是。” “那这段时间四皇孙可有什么动作?”宋时欢的连番询问让宋裕也放下了手中的笔,神色认真。 “四皇孙除了往孙府跑了几趟外,并无其他动作。”沈清平话音刚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郡主是觉得,四皇孙会......” “他是个聪明人。” 从第一眼看到她的这位四哥,她就知道宋言鸿不简单。 只怕这孙家最后一丝命脉,会加速孙家的灭亡。 ...... 而此时的楚王府。 “你要干什么?你调查孙家干什么?”楚王妃拿着手里的账目歇斯底里的吼道,“宋言鸿,你知不知道孙家是我的母家,是你的外家。” “孙家若是倒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宋言鸿显然整个人也已经紧绷到了一个顶点,“我生下来就是皇孙,享受着尊贵的待遇,我已经得了泼天的好处了。” “母妃可知你嘴里的孙家,做了什么吗?”宋言鸿步步紧逼,楚王妃只得接连后退,“敛财,纵容族亲拐卖未及笄的女童,草菅人命......这些每一件都是要杀头的,母妃如今还护着孙家,难道是要让这些被孙家欺辱的百姓化作厉鬼来向您讨命吗?”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宋言鸿的脸上立刻浮现起了清晰的印子。 “你自诩公正,可孙家是为楚王府卖命的,你以为你亲自去举证孙家,楚王府就能全身而退?你宋言鸿就能全身而退?”楚王妃满眼疯狂,头上的发饰也掉了下来。 “自然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宋言鸿痴痴的笑了,“若是皇祖父仁慈,便会高抬贵手放我们去封地,若是不行,那我们就拿命去抵。” “你疯了!” 楚王妃看着眼前格外陌生的儿子,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对,我是疯了。”宋言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身为皇孙却活的如此窝囊,事事都无法顺遂心意,我已经被活活憋疯了。” 从小就教导他要学会看二伯的脸色,要尊敬三位堂兄。 后来又让他不要正面跟大伯一家起冲突。 如此便也罢了,可偏偏父王又看不上大伯和二伯,肖想皇位...... 这样的日子,无论是谁来都会被逼疯的。 “我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踏出这楚王府半步!”楚王妃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可下一秒便被从一旁跑出来的宋惜灵拦腰抱住。 “大哥,你快去吧。” 宋惜灵死死的禁锢着楚王妃,让楚王妃根本就无法去追赶宋言鸿。 看着宋言鸿离开的背影,宋惜灵笑了。 这样的日子,她也一刻都不想再过了。 ...... “我要出去见皇祖父,我要状告孙家七项罪状,放我出去。” 楚王府门外,宋言鸿冲着看守的锦衣卫吼道,“请速去禀告皇祖父,我要面圣。” 明日孙宥就会回京,所以他今天必须要把这些证据交给皇祖父。 一个时辰后。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宋言鸿,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孙儿。 “你要状告孙家?” “正是,孙儿手里有证据,要状告孙家七项罪状。”宋言鸿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此外,请皇祖父速速派人前往漠北,确认之前的粮食是否真的到了百姓手上。” 听完宋言鸿的话,元祐帝难得沉默了片刻。 “可孙宥是你的舅舅。” “不瞒皇祖父,之前孙儿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孙儿经人点拨后才幡然醒悟,若是所有人都亲亲相隐,那百姓何辜?我又如何以皇孙的身份自居?” 宋言鸿跪在地上,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 “孙家之罪,楚王府无法逃脱罪责,请皇祖父同样责罚楚王府,孙儿甘愿领罚。” 孙家如今敢如此嚣张最核心的关键,就在于宋言鸿。 宋言鸿是一个身上留有孙家血脉的皇孙。 只要宋言鸿拼死也要护着孙家,那孙家至少不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罪名。 可如今,却是宋言鸿亲自举证! “孙家数罪并罚,按理当满门抄斩。”元祐帝翻看着宋言鸿呈上来的罪证,似是不经意间开口说道,“楚王府也有包庇唆使之罪,同样也罪行不轻。” “言鸿,你可知这些罪证一旦呈上来,朕也没有法子去护着楚王府。” 宋言鸿闻言嘴里发苦,可这些孽都是楚王府理该还的。 正欲开口认罪,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皇祖父,楚王府的其他人是无法护着,但举证有功的四哥却可以减轻罪责。” 宋言鸿看着眼前的宋时欢,一股歉疚浮现在心间。 “阿欢,是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在铜陵受苦了。” 第215章 迎接孙宥的,是登闻鼓 “四哥不必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宋言鸿,平王府那几个是断然要处理干净的,齐王府目前也能观望。 留个宋言鸿也好。 思及此,宋时欢面朝着元祐帝再次开口,“孙女有一个法子,可以减轻四哥的罪责。” “阿欢有何办法?”元祐帝一看到宋时欢这副聪明的模样,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了几抹笑意。 “明日孙宥回京之时,让四哥当众敲登闻鼓,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举证,这样百姓们只会说四哥浑身正气,说不定,百姓们还会帮四哥求情呢。” 宋时欢此招可谓是极狠。 直接用宋言鸿的手把孙宥的罪状钉死,并且让孙家和楚王府彻底决裂。 而最后唯一出彩的宋言鸿,也只能是个从轻发落的结果,无法彻底脱罪。 “皇祖父觉得如何?” “朕觉得极好,言鸿,你怎么看?” 宋言鸿闻言也点了点头,“一切都听阿欢妹妹的。” 惠妃宫里的楚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母妃,你说言鸿那孩子是不是疯了。”楚王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困兽一般,“孙家倒了对楚王府有何好处,楚王府......楚王府也会因此获罪。” “母妃只问你一件事,此次孙宥护送粮食,到底有没有贪墨?” 惠妃满脑子都是宋言鸿请求元祐帝派人去漠北调查粮食之事,整个人都在发抖。 见楚王沉默不语。 惠妃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本来拐卖了宋时欢就撞上了皇上的雷区,如今又有贪墨粮食...... “孩子,你糊涂啊。” ...... 当晚,秦王府。 “父王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宋时欢蹑手蹑脚的踏进了书房,待看到宋裕手里的史书时笑弯了一双杏眼。 “在看史书呢,说起来,这史书还是我认真看的第一本书。”想起去年为了在阿欢面前梳理自己学识渊博的形象,只能被迫看书的模样,宋裕也低笑出声,“还是拜阿欢所赐。” “以史为鉴可以知进退,看史书极好。” 宋裕放下了手中的史书,“阿欢,追溯至几百年前的朝代,曾有禁止官员狎妓之策,只是后来这律法被废了,我想上奏再度重立,你觉得如何?” 青楼之地鱼龙混杂,官员频繁进入难免会滋生权力之下的交易。 这一次的拐卖案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宋时欢看着眼前和去年初见时相比已经脱胎换骨的宋裕,笑意越发扩大。 平心而论,如今的父王,就是几个王爷中最适合坐上龙椅之人。 既有雷霆手段,又对心腹有足够的信任,更有一颗悲悯的心。 “青楼女子大多出身卑微,迫不得已才堕入青楼,若是禁止官员狎妓,那就不会需要那么多妓子了,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女子能过上安乐的生活。”宋时欢笑道,“我支持父王。” “只是此奏影响了官员的利益,怕是会引来他们的不满。” “本王何时惧怕过他们不满?” 宋裕眼里已经带有睥睨天下的魄力,“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不如辞官回家种地瓜。” 噗嗤—— 宋时欢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有朝一日父王即位,那群朝臣们会被气成什么模样了。 ...... 次日。 当孙宥快马加鞭的赶到京城城门口时,却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沈骁拦住了去路。 “沈首领,我有要事要先去趟楚王府。” 孙宥的消息到底是有些闭塞,还不知如今的楚王已经被幽禁于宫中。 “孙大人,皇上有令,一旦看到您回京即刻带走。” 说罢,沈骁便吩咐手下直接把孙宥从马车上押了出来,一路上,沈骁特地走了有登闻鼓的那条街道。 嘭——嘭——嘭—— 登闻鼓的声音响起,鼓点如同敲在孙宥心尖一般让孙宥发慌。 “孙大人,好像是四皇孙在敲登闻鼓。” “是吗?” 孙宥一脸激动的看着,难道四皇孙是在拼尽全力为孙家谋一个生路? 可下一秒,宋言鸿的声音便把孙宥打入了地狱。 “我乃四皇孙宋言鸿,今日我要状告我的外家孙家七项罪状,请大理寺少卿严查孙家。” 霎那间,孙宥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可能......不可能的......” 孙家和楚王府密不可分,状告了孙家,楚王府又能得什么好处? 可宋言鸿的声音却接着响起: “还有,请大理寺少卿速速派人前往漠北,去检查户部筹措的粮食是否真的到了百姓手里。” 这一句,直接让孙宥脸上的血色尽失。 “四皇孙,我孙家不曾做过这些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啊。”孙宥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是不是有人唆使你这样做的?” “孙宥,我方才所说的七项罪状,都是有真凭实据的。” 再次看到孙宥,宋言鸿眼中满是冷漠。 “如今孙府众人都被关进诏狱,你身为孙家家主,更是这些罪状的操盘者,你有何颜面逃脱罪责!” 见宋言鸿如此,周围的百姓都开始声援宋言鸿,对孙宥唾之以鼻。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要见皇上,我要在皇上面前伸冤。” 孙宥抖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唯一的理智就是让他坚持孙家无罪。 沈骁见状嗤笑出声,“走,那便带孙大人入宫面圣。” 身后,宋言鸿拿着鼓槌的手重重的垂下,他终于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了一次。 ...... 紫宸殿。 “皇上,臣......臣真的是冤枉的,杜家的事情臣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臣定然会亲手处理了。” 孙宥跪在地上哭的鼻涕泪水都夹杂在一起,看的元祐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四皇孙年幼,说不定被有心人唆使才举证孙家,孙家绝无不臣之心啊皇上。” “那运往漠北的粮食呢?”元祐帝冷声道。 “京城到漠北路途遥远,路上不乏有粮食外漏和损坏,但臣以性命担保,已经尽力让百姓们手里拿到最多的粮食了。” 孙宥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急促的禀告声: “漠北来报——” 第216章 孙家彻底完了,楚王被幽禁皇觉寺 这道禀告的声音在孙宥耳中就如同敲起的丧钟一般。 “讲。” 元祐帝看了孙宥一眼,开口道。 “禀皇上,顾大小姐派人前往漠北给顾家姑爷的家人送东西,却发觉村子里无人拿到粮食,所以特命人八百里加急回京报信。” 前来禀报的侍卫几句话便把孙家打入了地狱。 元祐帝闻言哗啦一下掀翻了桌案上的奏折,“孙宥,你方才说以你的项上人头担保?” “皇上,定是其中出了差错,或是顾家姑爷村子里的人没收到放粮的风声所以才没有拿到粮食的......” 孙宥此刻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只觉得元祐帝看向他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凌厉。 “皇上,不止顾家姑爷的村子,除了一些颇有家业的地主之外,普通百姓都没有拿到粮食,这是从漠北寄来的信,请皇上明察。” 信被呈给元祐帝,元祐帝看完后怒极反笑。 “孙宥,你的这个脑袋,朕取定了。” 此话一出,孙宥便知自己逃不掉了。 “这件事情楚王是否知情?” 面对元祐帝的帝王威压,孙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于情,他不该供出楚王,因为目前孙家唯一的希望就在楚王身上。 可于理...... 方才宋言鸿言辞激烈的敲登闻鼓状告孙家罪状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孙宥面前。 四皇孙把之前做的如此之绝,是铁了心要把孙家让死里定罪。 既如此,就休要怪他孙宥无情。 “楚王......楚王知情。” 殿外的吴奇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权力面前,哪有长久牢固的关系呢? 孙宥被直接押入了诏狱,还特地和杜恒关在一处牢房里。 孙家和杜家的人一连几日都在不同的牢房里对骂,如今孙宥又和杜恒在一处牢房,孙宥立刻便抡起拳头朝着杜恒砸去。 “杜恒,你竟然敢给我孙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孙宥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想当初你不过是一个举人,我把我妹妹嫁给你已经是下嫁了,你竟然还不知足,仗着孙家的势力为所欲为,我要杀了你!” “行了,你孙家又能好到哪里?”杜恒也毫不客气的还手,“如今事发,你孙家也不干净。” 两人迅速的厮打了起来,直至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 而另一边,紫宸殿。 “朕欲把楚王幽禁于京城,让言鸿带着楚王府的其他人前往封地。”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元祐帝浑身都是疲惫之色。 “皇祖父莫气,有四哥在,定会把封地管理的井井有条。”宋时欢上前给元祐帝顺气,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复杂。 如今这副局面,可以说是秦王府一手推动的,甚至连楚王府和孙家的决裂,都是她布置好的。 她算了许多,唯独漏算了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可下一秒,元祐帝便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 “这次多亏了你们父女两人,若非你们一个愿意自掏腰包筹措粮食送往漠北,另一个歪打正着被拐去了镇陵县,朕还不知道还要被他们瞒多久。” 元祐帝的话让宋时欢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朕晚知道一日,百姓们就多一日深受其扰。” 元祐帝颇有几分庆幸的说道,一个是粮食,是大祁百姓生活的根基所在。 一个是未及笄的女孩,是大祁需要精心养护的花骨朵。 “皇祖父不会因为三叔伤心吗?” “伤心,但朕更为有你们而骄傲。” 他可以接连不断的从裕儿和阿欢身上看到大祁光明灿烂的未来,如此,他便再无憾事。 ...... 次日早朝,几道圣旨宣告了对这场闹事的最终处理方式。 “孙家用不当手段敛财,纵容族亲拐卖女孩,草菅人命,罪不容诛,诛满门。” “杜家为拐卖女孩的主犯,诛满门。” 孙家和杜家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加起来一共有二百多号人,行刑那日,鲜血流到了刑场的十米之外。 而同一时间的秦王府。 沈清平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 “孙家没了,楚王被幽禁,恭喜王爷和郡主除掉一个无能的对手。” 而宋时欢也跟着落下了一子。 “还要多谢夫子相助。” 宋裕看了眼师徒两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继续看手中的书,明知道他不懂棋,看棋局跟看天书一样。 每次沈清平还非要在他面前下棋。 等他高中状元,他也要开始学棋! “只是......”沈清平手里捏着棋子,抬眼看向宋时欢,“若是惠妃也因此被降了位份,那宫里就没有高位嫔妃了,几个王妃中又只有平王妃能出面操持后宅之事......倒是我们平白给了平王府了一个机会。” “差点忘了这点,多谢夫子提醒。” 宋时欢忙不迭的往外跑,“父王,我进宫一趟,午膳不必等我回来吃了。” 她怕晚了惠妃的位份就没了。 留下身后沈清平低声笑了许久,只怕郡主自己都不曾察觉,如今郡主的性子和王爷是越来越像了。 ...... 几日后,元祐帝方才来到了惠妃的宫里。 见到元祐帝前来,惠妃立刻拉着楚王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没有教好孩子,是臣妾之过,求皇上先惩治臣妾。” 惠妃是想替楚王受过。 想到来之前宋时欢的话,元祐帝看向惠妃的眼底多了一抹复杂,果然如同阿欢所说,惠妃会不顾一切的替老三受过。 “惠妃,你起来吧。” “言鸿小的时候多由你教导,如今性子正直善良,可见不是你之过,是这混账打从根上就是歪的!” 说罢,元祐帝又觉得不对劲,这话是不是把他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思及此,元祐帝更生气了。 “楚王无能,幽禁皇觉寺。” “至于楚王府其他人,朕会让言鸿带着人择日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出封地半步。” 楚王闻言不敢置信的抬头,“父皇,孩儿......孩儿......” “再不知悔改,朕要了你的命!” 第217章 听到她叫别人哥哥,会烦躁 楚王眼中最后一抹光亮散去,心中满是悔意。 若是二哥病逝后,他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待着,是不是最后也至少能去封地做一个闲散王爷? 如今被关进皇觉寺......那可是关押皇室有罪之人的地方! “父皇,言鸿他......他还小,尚未及冠,无法支撑这般重任。”楚王意识到了此刻的处境,跪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孩儿知错了,父皇,您让孩儿一起去封地吧,孩儿保证此生都不会踏出封地半步。” “朕会夺了你的爵位,封言鸿为世子。” 元祐帝并无半分心软,“待来日言鸿及冠,朕就会立他为楚王。” 听到元祐帝的话,楚王脸色一片灰败,他成了弃子。 “来人,押入皇觉寺。” 看着被押走的楚王,惠妃死死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元祐帝弯腰扶起了惠妃,脸上的笑容却不达眼底,“起来吧,日后后宫的事情还要劳烦爱妃替朕操持呢。” “臣妾......臣妾领命。” 元祐帝走了许久,惠妃还愣愣的站在原地,表情呆滞。 “娘娘,皇上还让您操持后宫,说明心里还是有您的。”贴身宫女轻声安慰道。 却见惠妃摇了摇头,两行清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皇上不是心里有本宫。” “一切都是因为秦王府没有秦王妃罢了。” ...... 次日,宋言鸿被封为楚王世子的圣旨便抵达了楚王府。 昔日还有几分热闹的楚王府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府内,楚王妃神志不清的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宋言鸿和宋惜灵就站在院外,两人眼里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一炷香后,太医走了出来。 “世子,郡主,王妃娘娘是一时间经受了太大的打击,这才有些神志不清。”太医战战兢兢的开口,“需要长期休养,方才能好全。” “多谢太医。” 宋言鸿走进院子里,在楚王妃面前站定。 “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前往封地,若是母妃愿意就随我一同去,若是不愿意,那我也可以奏请皇祖父让您去皇觉寺陪父王。” 话音落下,楚王妃喊叫的声音便减轻了些许。 见状,宋言鸿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我是母妃的儿子,自然不会苛待母妃半分,母妃无须担心。” 一个永远把丈夫和母家看的比自己儿子还重要的人,儿子又如何会愿意亲近呢? ...... 宋言鸿临行前,元祐帝在宫中设家宴来为宋言鸿饯行。 殿内,宋言鸿和宋惜灵的座位挨在一起,时不时元祐帝说几句,兄妹两人才会开口回应,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吴奇,再去看看秦王和郡主到了没?” 元祐帝忍不住开口道,那混账和阿欢不在,弄得他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跟言鸿和惜灵这对孙子孙女又不是很熟悉,哪里有那么多话说? 一刻钟后,宋裕和宋时欢方才匆匆而来。 “父皇,方才路上阿欢给言鸿和惜灵买东西耽搁了一会儿,还请见谅。”宋裕笑着看向宋言鸿,身后的宋时欢闻言立刻探出了脑袋。 “哦?买了什么东西?” 元祐帝瞪大双眼看向宋时欢背在身后的手,也不知道有没有顺手给他这个当祖父的也买一个? 只见宋时欢笑眯眯的走到宋言鸿和宋惜灵中间,一人递了一个福气娃娃。 “民间小孩们都很喜欢这样的福运娃娃,说放在家里会招来好运,四哥和三妹即将离京,我把这福运娃娃作为饯行礼,祝你们一路顺风。” 宋时欢笑的合不拢嘴。 要不是有眼前这两个,楚王指不定还能多蹦跶好一会儿呢。 送两个福气娃娃罢了,就算是千八百个她也愿意! 而宋言鸿和宋惜灵则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了起来。 “阿欢,你......你日后可要经常去封地看四哥。”宋言鸿红了眼眶,“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四哥都给你。” “我就知道四哥最好了。” 宋言鸿成功把楚王幽禁于皇觉寺,让楚王对于秦王府再无威胁,因此面对宋言鸿,宋时欢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好听的话接连往外蹦,把宋裕都给看的一愣一愣。 方才在王府里还跟沈清平那厮合计如何往宋言鸿身边安插眼线,以防宋言鸿子承父业,一转眼就变成四哥最好了? 也没见说几次他这个父王最好了呢! 因着宋时欢的这句话,笑容便悄无声息的从元祐帝和宋裕身上转移,转移到了宋言鸿的脸上。 “封地里盛产瓜果,到时候我派人给阿欢多送些。” 在宋时欢的甜言蜜语下,宋言鸿恨不得把整个封地的好东西都掏给宋时欢。 看着宋时欢围着宋言鸿转的模样,平王府这边的三个皇孙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宋言峥有些狼狈的垂下了脑袋,用饮茶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之前见宋时欢跟在宋裕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父王的叫着,他尚且还能心无波澜。 可为何今日听到她亲近的唤宋言鸿四哥,他心里会如此的烦躁? 不止宋言峥,宋言朝和宋言明也是同样的感受。 此时,宋言鸿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祖父,阿欢简直就是福星,只要有阿欢在什么事情都会顺顺利利的。” 福星......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宋言峥三人心态彻底炸了。 宋时欢本该是他们的妹妹! 本该围着他们亲昵的叫着哥哥! “瞧瞧言鸿和阿欢,就如同亲兄妹一般亲近。”齐王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咱们福安郡主果然是人见人爱。” 这话落在宋言峥三人耳中,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终于,宋言朝率先按捺不住,起身开口道:“阿欢,我可是你的亲二哥,也没见你给我送过福运娃娃。” 宋时欢脸上的笑意尽数消散。 看向宋言朝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只见宋时欢伸手随意指了指宋惜颜的方向: “喏,那儿坐着的才是你的亲妹妹。” 什么泥巴点子也敢往她裤脚上沾了? 第214章 平王府一个都别漏,统统监视起来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宋惜颜攥紧了双手。 看着宋时欢冷淡至极的模样,同方才判若两人,宋言朝和宋言明几乎同时缩了缩瞳孔,就连宋言峥脸色也有些泛白。 “阿欢,之前的事情都是二哥不好。” 宋言朝起身不由分说的便连着喝了三杯酒,“今日二哥给你赔罪,你若是肯原谅二哥,就唤我一声,我把我最喜欢的长剑送给你。” 紧接着,宋言明也跟着效仿了宋言朝的动作。 “阿欢若唤我一声三哥,我把我最喜欢的琉璃盏送给你。” 长剑...... 琉璃盏...... 宋惜颜的眼底开始分泌出嫉妒的毒汁,自从搬出东宫后,几个哥哥待她便大不如从前了,以前那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的画面,她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恍若隔世。 可今日再次看到,被视若珍宝的人竟然成了宋时欢。 “阿欢,都是一家人,四叔看言朝和言明也都知错了,你就唤他们一声,日后也多个人疼你。”齐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口,刚老实了没多久,见楚王倒台,心思就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是啊,阿欢,小孩子气性大可不好。”申桦儿也开口帮腔,“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皇祖父也最爱看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听着这些话,宋时欢脸上的嘲弄之色越发明显。 看向申桦儿的目光多了一抹寒意,敢坏了她的兴致? 那今日平王府就别想高高兴兴的出宫了。 ...... “一家人?” 宋时欢的声音一出,上位坐着的元祐帝便低头摸了摸鼻尖。 帝王家可没有什么家和万事兴。 只要阿欢不被欺负,他就完全没意见。 就算打起来,他也只会拉偏架。 “今日怎不见平王侧妃来?” 提到常氏,申桦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郡主,今日家宴其他王府也并未有侧妃来,于理不合。” “可其他王府也没有来侧妃的孩子。” 宋时欢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平王府的几个孩子踩在了脚下,甚至还用脚碾了碾。 本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可宋时欢接下来的话却让平王府几个人浑身生寒。 “皇祖父,请您派人去平王府把侧妃接来吧。” “不是我不愿意同二皇孙和三皇孙重修情谊,而是去年二叔病逝之时,侧妃曾直言不许两位皇孙同秦王府有任何瓜葛。”宋时欢眉眼清冷,“所以今日这情谊要不要重修,侧妃不能不在场啊。” 想到柳儿传来的俪园处境,宋时欢脸上满是嘲弄。 “如阿欢所说,派人去平王府请常氏来。” “不可!” 申桦儿似是有些激动,极为失态的开口说道,“父皇,常氏近来身体抱恙,恐会过了病气给您,不如改日请郡主去平王府见常氏,也是一样的。” “皇祖父,母妃的确是身体抱恙。”宋言峥也跟着开口证实申桦儿的话。 “抱恙?”宋裕嗤笑出声,“自从常氏被降为侧妃,就整日抱恙,以前也没见常氏动不动就生病的,怕不是推脱吧?” “来人,派个太医一起跟着去平王府,瞧瞧侧妃是不是真的病了。” 殿内,楚王妃和齐王妃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面。 都是宫闱里的妇人,谁不知申桦儿说的话只是托词?只不过大多都会给彼此留点脸面不去揭穿罢了。 遇到秦王这样的,只能算平王府倒霉了。 ...... 半个时辰后,派去请常氏的小太监面色难看的跪在殿内。 “皇上,平王侧妃已在殿外等候。” “她的身体可有抱恙?”元祐帝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回皇上......侧妃是抱恙,只是......只是不是因为生病。”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嘶吼,“我要进去面圣,我要告诉皇上申桦儿这个毒妇对王爷不敬,还心狠手辣的折磨我。” 听着常氏的控诉,平王府一众人脸色煞白。 “把人带进来。” 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常氏时,众人皆惊。 只见常氏穿着泛旧的衣裳,头发乱糟糟的,手背上还有明显的血痕,整个人瘦的仿佛只剩下骨架,眼圈也凹陷着。 “皇上,罪妇犯下错事被降为侧妃,自从王爷去世,便日日在小佛堂为王爷超度。”常氏泪流满面的说道,“可王妃却无故杀了罪妇身边的老仆,每日让府里的下人折磨罪妇,皇上,王妃有怨气,她不愿嫁给王爷,所以才迁怒罪妇!” “你胡说八道!”申桦儿近乎崩溃的开口。 她今日进宫明明是来给宋言鸿饯行,但为何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胡说?”常氏死死的盯着申桦儿,杀了陪她几十年的嬷嬷,她手刃申桦儿都不为过,“你派人捣毁了我屋子里的小佛堂,这还不能证明吗?” “那个佛堂根本就不是为了超度王爷,是庇护宋时欢余生无忧的!” 申桦儿说罢,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我从见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她,我怎么会为她祈福。” 常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皇上,若非今日能见到您,只怕您过段时间听到的就是罪妇身死的消息了。” “胡闹!”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常氏有过,但却为平王诞下子嗣,申氏,朕竟不知你背后是如此的狠毒!” “还有你们,生母受苦,你们竟无动于衷,简直不孝!” 听到元祐帝的斥责,宋言峥几人立刻跪在了地上: “皇祖父明鉴,实在是孙儿们也不知母妃受这般苦楚,是孙儿们失察。” 见状,常氏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正欲再次开口时却被宋裕打断。 都是口说无凭,那就得见好就收啊。 毕竟常氏在老头子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一会儿狗咬狗常氏被咬输了,不就不偿失了。 “父皇,孩儿觉得不如您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去平王府帮帮忙。” “不多,就派六个就行。” “王妃、侧妃、言峥、言朝、言明和惜颜,一人身边放一个。” 一个都别漏,统统监视起来! 他都能找到六个喜,相信老头子也定能找到六个合适的嬷嬷。 第215章 就算站在所有朝臣的对立面,本王也无惧 “父王说的极是啊!” 宋时欢挑了挑眉,这样损的法子现在父王竟也能想出来了? “侧妃到底是几位皇孙和惜颜妹妹的生母,若是这副样子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咱们皇家?”宋时欢勾起了嘴角,“您派几个嬷嬷去平王府,平王府定能稳稳当当的。” “准了。” 元祐帝目光压根就不愿意往平王府的方向去瞄,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徒增几分烦恼。 “对了,方才二皇孙和三皇孙想说什么来着?”宋时欢扭头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脸上的笑意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突然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说等侧妃来再议。” “没有......都是小事,改日再议也无妨。”宋言朝几乎是立刻便开口止住宋时欢的话,还一副孝顺的模样把常氏扶到了位置上。 生怕再刺激到常氏,把他们也知晓俪园处境的事情给捅出来。 那他们可就真的脱不掉不孝的帽子了。 常氏落座后,歌舞宫女们再次进殿,气氛又变得温馨了起来,除了默不作声的申桦儿。 “王妃......”宋惜颜看了眼申桦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府再说。” 申桦儿刻意压低了音量,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这个宋时欢果真是邪门,就像是天生来克他们平王府一样! 一想到平王府将会迎来六尊大佛,申桦儿又狠狠地瞪了眼常氏。 当时弄死那个老婆子的时候,就该把常氏也一并送去归西,这样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一顿家宴,唯有宋裕和宋时欢,还有高台上的元祐帝吃的笑容满面。 ...... 次日,宋裕和宋时欢还起了一个大早送宋言鸿一干人离开京城。 直到看着宋言鸿带着众人出发后,宋时欢才回到了马车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宋时欢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脸颊,脸都快笑僵了。 “往日也没见你同宋言鸿如此亲近,一口一个四哥的。” 宋裕一边低头看着手里满是批注的书一边拈酸道。 “今日我多做一些,来日若是他起了异心,父王行事便更师出有名。” 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宋裕捏着书角的大手。 一个即将去封地且几乎没有再踏出封地可能的皇孙,与弃子何异?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弃子,秦王府都能郑重相待,若他日宋言鸿有反心,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宋言鸿给淹死。 “父王才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我心里明白着呢。” 听到宋时欢的话,宋裕满意了。 “本王命都愿意给你。” 宋裕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阿欢,在这个世上,除了你皇祖父、我、还有沈清平,其他人的话都不能尽信。” “这话若是夫子知道,估计要笑的合不拢嘴了。” 宋时欢歪着脑袋,同宋裕对视笑着。 宋裕握着书的手渐渐收紧,就眼前的这副笑容,就值得他拼尽一切去守护。 ...... 拐卖女孩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后,京城短暂的恢复了几日的平静。 朝臣们刚开始放松下来,却又在一日的早朝上被宋裕扔下的巨雷给震的心神大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儿臣有奏。” 熟悉的声音响起,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朝臣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自从秦王回京后还未在早朝上上过奏呢,今日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惹到了秦王殿下? 看着周围人各个都一副想看热闹的模样,沈清平扯了扯嘴角,可别一会儿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了。 “儿臣认为,大祁该效仿先祖,禁止官员狎妓。”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若有犯者,当众杖五十,若再犯,罢官。” 龙椅上的元祐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混账也没提前跟他提及此事,难不成是临时起意? 这混账怕是不知道这群朝臣有多难缠。 可接下来,看到一人怒怼数位朝臣的宋裕,元祐帝沉默了。 “王爷,历代是有过禁止官员狎妓之策,可后来也都废止了,说明必有其废止的理由。” “据本王所知,废止此法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魏荒帝,大魏的亡国之君,就是废止此法才让大魏官员享乐无度,难不成你也想让大祁同大魏一样?” 出言的朝臣瞬间面如土色,仓皇退下。 “王爷,青楼教坊每年纳税数目极多,若立此法,怕是这税额要大幅减少啊。” “按照你的意思,是觉得进青楼销金者大多都是朝中官员?” 另一个出言的朝臣支支吾吾,却回答不出宋裕的话。 “王爷,臣闻《周礼》设官妓以宴国宾,圣人且通人情,若我大祁立此法,恐有伤体面。” “体面?” 宋裕眼神渐渐发狠。 朝着元祐帝弯腰跪了下来,“父皇,此法既由儿臣提出,所有骂名儿臣愿一力承担,求父皇允立此法,肃我大祁朝堂清朗之风气,也让更多的女子不至于堕入青楼求生。” 宋裕的脸上满是英气,耀眼的如同旭日一般。 “皇上,臣同求。” 沈清平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臣了解户部情况,大祁不曾苛税,国库不缺青楼教坊的税额,且也有能力为大祁百姓提供更多安身立命的方式,无需诸位大人担心。” 若说宋裕是一把出鞘即见血的利剑。 那沈清平就是托底的剑架。 龙椅上的元祐帝心脏猛颤,突然抬头大笑了起来: “善!大善!” “有秦王如此,我大祁何愁无百年之兴?” 元祐帝的话让满朝文武都僵在了原地,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的意思是...... 属意秦王为太子? “来人,拟旨,朕即刻就要下旨立此法。” “父皇英明。” 宋裕额头触地。 就算站在所有朝臣的对立面,他宋裕也无惧。 第216章 六嬷嬷大战平王府 下朝后。 朝臣们看到宋裕都恨不得绕道走,生怕又惹到了这尊大佛。 “王爷,皇上请您去紫宸殿。” 吴奇的声音响起,宋裕身侧的沈清平挑了挑眉,朝着宋裕投过了一道爱莫能助的目光。 禁止官员狎妓的事情王爷可没提前跟皇上通气儿,现在怕是皇上回过味儿了。 “既如此,那王爷,下官就先告退了。” 三十六计之溜之大吉。 沈清平离开的背影毫无半分犹豫,生怕被宋裕给拉下水。 宋裕见状瘪了瘪嘴,“带路吧。” 去就去! 一刻钟后,宋裕踏进了紫宸殿的大门,却见元祐帝坐在椅子上低头批折子,连头都不抬。 “方才父皇还在朝堂上夸赞儿子,一扭头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 宋裕的话让吴奇心肝直颤,恨不得立刻离开紫宸殿。 这种牢骚话也是能说的?那可是皇上啊! 却见宋裕压根儿就毫无觉悟,继续开口道,“知道的以为父皇政务繁忙,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对我这个儿子有意见呢。” “哼!” 元祐帝忍不住冷哼,“如今是翅膀硬了,重立旧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跟朕说一声,你若是提前说,朕今日也不会让你孤立无援。” “谁孤立无援了?” 宋裕音调太高,眼神幽怨,“难道沈清平不算个人吗?” 而此时正在美滋滋回府路上的沈清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朕不跟你计较。”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索性事情是办成了,这混账爱怎么弄怎么弄吧。 本以为这危险的对话就会到此结束,吴奇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宋裕的声音再次响起: “父皇,要给平王府的六个嬷嬷您找好了没?家事国事都是大事,您可不能只顾国事啊。” “混账,还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元祐帝把手中的折子一扔,抄起家伙便冲着宋裕而来。 吴奇无奈的抬眼,王爷这......何必呢? “嬷嬷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我可不想平王府又闹出来什么丑闻,让阿欢也跟着丢脸。”宋裕一边灵活地闪躲一边开口道,“六个啊,一个都不能少。” 顿时,一只鞋子直溜溜的朝着宋裕的脑袋飞了过来。 只见宋裕迅速蹲下,鞋子越过宋裕正巧砸在了吴奇的脸上。 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 次日。 吴奇看着眼前六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 脸上刚挤出几抹笑意,却又被痛的嘶了一声,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悲伤。 何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肿起来的脸就是最好的说明。 “去了平王府,你们要时刻谨记着你们是带着命令去的。”吴奇开口道,“皇上是让你们去帮忙不让平王府出乱子,若是有谁行事乱了章法,就怪咱家下手没个轻重。” “吴公公说的是。”嬷嬷们纷纷开口。 “还有,你们心里得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秦王到——福安郡主到——” 一听到宋裕的名讳,吴奇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疼了。 “吴公公,我来瞧瞧这几个嬷嬷。”宋时欢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刚越过吴奇却又后退了几步,看向吴奇的脸: “吴公公,你的脸怎么了?” “咳咳——”宋裕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吴奇苦命的开口,“回郡主,是奴才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脚。” “奇怪,摔跤还能把脸给摔肿了?” 宋时欢扭头吩咐抱夏,“回府把迎春自制的伤药给吴公公拿两瓶。” “多谢郡主关怀。” 吴奇受宠若惊,心里感动的泪流满面,还是郡主心善啊。 一边想着,吴奇一边默默的挪着步子离宋裕远了几分。 这边,父女两人打量着眼前的六位嬷嬷,眼底均是满意之色。 “都说说你们的长处,要毫无保留。” “回王爷郡主,老奴力气大,能教训不听话的小人。” “好样的,你去服侍平王侧妃吧。”宋时欢笑弯了眼。 “回王爷郡主,老奴熟知宫中规矩,能提醒主子时刻守规矩。” “那你去服侍平王妃。”宋裕双眼发光。 “回王爷郡主,老奴......” 待六个嬷嬷一一介绍完后,已经被宋裕和宋时欢给安排好了各自的去处。 “行,赶紧收拾收拾去平王府吧。” 宋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平王府的热闹场面了。 ...... “王妃,俪园太过分了,竟然派人来说要跟您一起管理王府内务,还打着皇上的旗号......” “不可妄言。” 嬷嬷的身影冷不丁的出现,朝着申桦儿行礼后再次开口,“此言对皇上不敬,王妃,且不可纵容身边人口无遮拦,该掌嘴二十。” “嬷嬷......”申桦儿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 “王妃,先不说侧妃乃是几个皇孙和郡主的生母,如今又有皇上的旨意,同您一起管理王府内务名正言顺,您不该阻拦。” “嬷嬷说的是。”申桦儿咬牙切齿的开口。 这个混不吝的秦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安插眼线来平王府! 欺人太甚! 而此时的俪园。 “劳烦嬷嬷替我传话儿,就说日后每日请几位皇孙和郡主来我院子里问安。” 才养了几日,常氏的气色便好了许多。 听到常氏的话,嬷嬷直接行礼道,“侧妃放心,这话儿老奴一定帮您传到。” 说罢,嬷嬷便直冲宋言峥几人的院子而去。 “大皇孙在备考,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面对阻拦的小厮,嬷嬷直接用一身力气冲进了屋子里,“大皇孙,侧妃吩咐日后请您每日去俪园问安。” “我在看书,嬷嬷看不出来吗?”宋言峥不喜道。 “大祁以仁孝治天下,老奴是不想坏了殿下您的名声才冲进来的。” 面对这样的嬷嬷,宋言峥只觉得浑身都快被气炸了。 不出三日,整个平王府便在六个嬷嬷的齐心协力下“焕然一新”。 秦王府。 六喜绘声绘色的读着柳儿传来的密信,宋时欢笑的弯着腰,还伸手捂着肚子。 “父王,我不行了,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宋言峥竟然还被气吐血了。” 第217章 没想到吧?等的就是你们这群龟孙子 “这言峥气性儿未免也太大了吧。” 宋裕啧啧道,心情好的顿时觉得今天还能再多看半本书。 “谁说不是呢,不过就是嬷嬷说几句话罢了。”宋时欢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父王好心给他指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嬷嬷,他反倒还不领情。” 体贴入微...... 屋门口的六喜和抱夏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打了一个寒颤。 那不叫体贴入微,那叫纯啰嗦。 一件事恨不得掰成四件事来说,一个道理能讲大半天。 就大皇孙那急性子,能忍得了这样的嬷嬷? “唉!本王这真是一片好心被辜负,实在是伤心。”宋裕作势摇了摇头,“满腔愤怒无处发,明日且随为父去青楼外蹲守,看哪个不长眼的朝臣偷偷狎妓,好揪出来出出气。” “父王英明。” 六喜和抱夏再次对视了一眼。 果然小沈大人说的没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爷和郡主。 另一边。 平王府的动静也被传到了元祐帝的耳中。 “秦王果然没说错,平王府里面乱的不成样子。” 元祐帝狠狠地拍了拍桌面,“身为人子既不去给嫡母请安,也不去给生母请安,他们是想做什么?想上天?” “皇上息怒。”吴奇脸上的伤还没好,便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告诉那六个嬷嬷,把平王府乌烟瘴气的习惯都给朕改掉。”元祐帝气的直喘气,“还有言峥那性子,也得要个人好好磨磨。” 元祐帝一句话,六个嬷嬷便彻底在平王府长住了下来。 ...... 次日。 沈清平用过午膳便来到了秦王府同宋裕议事,一议就议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还有多少事儿没说?” 宋裕忍不住开口道。 “王爷可是还有其他要事?”沈清平目光微顿,看到了屋外地上熟悉的影子。 “是啊,本王着急带阿欢出去喝茶。” 宋裕说罢又笑眯眯的补上了一句,“已经定好怡春院对面的茶楼了。” “若是王爷和郡主不嫌弃,我也跟上讨一杯茶喝。” 沈清平立刻合上了折子,政务?政务有乐子重要? 为了避人耳目,三人甚至都没有坐秦王府特制的马车,坐着普通的马车一路上避开人群来到了茶楼的雅间。 “这怡春院我一直有派人盯着。” 沈清平轻抿了一口茶水,“王爷提出立法的次日晚上,无一人敢来怡春院,之后连着三日,也未见朝中官员人影。” “可到了第四日,便有人大着胆子来了。” “这是见本王不派人看守,以为本王说话就是放屁呢。”宋裕的话差点让宋时欢被茶水呛到,小脸憋的通红。 话糙理不糙。 但父王这话......也太糙了吧。 “夫子,我父王昨日在平王府受了气,所以今日特地跑来打算杀鸡儆猴。”宋时欢顺了顺气,“一会儿且有热闹能看呢。” “王爷......受气?” 沈清平对此表示怀疑。 当三人开始喝第三杯茶水的时候,夜色开始笼罩整个京城,怡春院的门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哟,卓大人,好久没见您来了,奴家想您想的心肝都难受。” “田大人,快请进快请进。” 短短一个时辰,便陆续看到了好几位朝臣的身影。 “已经是第四个了。” 宋时欢脑袋趴在窗边数道,“这几个都是四品以下的官,怕是觉得法不责众,父王不会愿意为此法大费周折。” “才四个?” 宋裕此刻肚子里全部都是哐当哐当的茶水,“再等等,四个不够。” 闹起来声势不够大。 于是,三人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父王,九个了。” 只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痞笑: “六喜,可以抓人了。”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怡春院歌舞升平的奢靡之相,只见六喜带着一群带刀护卫冲进了怡春院。 “按照大祁律法,官员狎妓者当众杖五十,若再犯,罢官。” “来人,把这怡春院上上下下每一处地方都搜仔细了,看看是否有官员在此狎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九个前来狎妓的官员便被押出了怡春院,被迫跪在地上。 “没想到吧?本王在这里等着你们这群龟孙子。” 宋裕的声音响起,地上跪着的九人却如同听到了阎王爷的怒吼。 “王爷,下官......下官今日只是来同桃花姑娘吟诗作对,不曾有半分逾越之举啊。” “先把你的裤子穿好再说。” 沈清平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说话的官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来人,拿刑杖来,本王要当众杖责这九人。” 宋裕的话让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噤了声。 秦王的意思是......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今日要当着他们大伙儿的面被杖责? 几息间,九人便被摁在了长板凳上。 “王爷,法不责众啊王爷。” “笑话,这话你去跟被下旨夷九族的人说吧。”宋裕嗤笑出声,还法不责众?大祁律例里就没这条规矩! “给本王打!” 刑杖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九人的后背,杀猪般的吼叫声传来,怡春院里的男人们都立刻马不停蹄的跑了出来,又头也不回的离开。 生怕下一个被摁着打的就是他们。 二十下打完,九人已是晕的晕,倒的倒。 “律法不是儿戏,今日只是个开始。”宋裕朗声道,“日后,本王会不定期的派人随机走访各个青楼教坊,若是被本王发现一次,便如今日一般当众杖责。” “若是发现第二次,直接罢官。” “本王可不会跟触犯律法之人讲道理。” 说罢,宋裕又睨了一眼地上的九人,冲着其中尚还清醒的一人开口道,“卓大人,你对今日本王的处置,服还是不服?” “服,下官服。” 不是,都把他打成这样了。 他敢不服? 第218章 叶士杰与沈清平,未来双帝师的压迫感 八月,酷暑难消。 秦王府的书房里也放上了冰块,宋裕打从早上下完朝回来,就抱着书一坐坐到夜色渐深之时,中间用膳也都是在书房草草用上几口。 “王爷,叶大人又给郭府送了许多题册。” 六喜抱着一大堆题册艰难的踏进了书房,“叶大人还给您传了口讯,说院试会有皇上亲派学政为主考官,既不知主考官喜好,您就要更刻苦的准备才是,这些题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后续他会陆续送到郭府。” 吧嗒—— 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了一片墨色。 “本王知道了。” 宋裕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有气无力。 好样的叶士杰。 宋裕刚消化完自己备考强度陡增的消息,六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王爷,沈大人也派人送来了题册,也传了口讯......” 看到题册的数量,宋裕顿时觉得天塌了。 “本王上次不是让你去跟沈明文说了,说叶士杰也给本王送了许多题册吗?” “奴才是说了。” 六喜也一副有口难辩的模样,“可沈大人说,他连科举会试的主考官都做过,经验比叶大人丰富的多,若是王爷时间不够,可以多做些他送来的题册。” 宋裕闻言直接被气笑了。 这就是两个文学泰斗的纷争吗? “知道了,本王会好好做的!”宋裕咬牙切齿的开口,他算是明白了,就算自己不吃不喝的做题册,也赶不上这两人送题册的速度。 宋裕手中的笔快速的动着,似乎要把纸上给磨出火花来。 血泪经验。 不要同时拥有两个强大的夫子。 ...... 另一边,紫宸殿。 “皇上,孙宥贪墨的粮食都吐出来了,臣已经派人把粮食送去漠北,交由顾小将军来派发给百姓们。” 听到沈清平的话,元祐帝拿着折子的手顿了顿。 “说起来,顾明宁也有许多年不曾回京了。” 顾明宁,顾征的长子,年仅十五岁便提枪离京前往漠北,一去便是五年。 “回皇上,有五年了。” 元祐帝闻言瞄了沈清平一眼,“你突然提到他,是顾征跟你说他想儿子了?” 就沈清平这个比他爹还狐狸的模样,又怎会平白无故提到顾明宁? “不是顾将军想儿子了,是郡主说让顾小将军来发粮最稳妥,发完粮后顾小将军也能回京一趟,替漠北百姓谢过皇上圣恩。” 驻守在外的将军无召不得回京,这次放粮是个极好的理由。 “阿欢提的极好,那便让顾明宁回京一趟吧。” 元祐帝笑了笑,“果然朕的阿欢就是最心细和良善的人。” 沈清平抽着嘴角离开了紫宸殿,他提皇上就要追问到底,郡主提就是心细良善。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果真是一道鸿沟。 顾府。 “皇上真的同意了?”顾征一脸激动,顾明琉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我怎会诓骗顾将军,不过顾小将军应当在京城待不了多久,恐只有一两日的功夫。”沈清平看着眼前顾家人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外面人赞一句忠烈,其中的代价只有顾家人才能体会。 “能见一面就好,见一面就好。”顾征衣袖下的双手都在颤抖,“此番多谢郡主和小沈大人了。” “顾将军,之前我大哥的事情......” “一笔勾销。” 顾征毫不犹豫的开口,“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多谢顾将军。” ...... 次日,秦王府。 院子里的老树下,宋时欢和沈清平这对师徒正在棋盘上对弈,迎春和抱夏在一旁为两人扇着玉骨扇。 抱夏一想到现在为了让王爷安心准备科举,郡主和小沈大人都不敢在书房下棋,脸上就忍不住沾上几抹笑意。 “郡主提议让顾小将军回京,不仅让顾家有片刻的团聚,又能彻底溶解顾家对沈清辉的怨念,一举两得。” “不对,沈顾两家还都会感念郡主恩德,应是一举三得才对。” 听到沈清平的话,宋时欢笑着执棋,“我只知道五年匆匆而过,父亲想儿子,妹妹想哥哥,哥哥也想念着家里。” “上体天心,下顺人伦,方为正理。” 棋子落在棋盘上,沈清平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了起来。 谁又能知道,眼前这个能在棋盘上把他杀的难以匹敌的强手,竟然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对了,铜陵县救出来的那些被拐的女子大多都送回各自家里了,唯有一个......被关在青楼里受了惊吓,迟迟不肯开口说出家在何处。” “可是当时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姑娘?” 宋时欢执棋的手微顿。 “正是。” “我去瞧瞧她,现在就去。” 沈清平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意外,似是没想到郡主如此急切的要去见那个不肯开口的姑娘。 ...... 小姑娘看起来约莫跟宋时欢一般大,被暂时安顿在了一处宅院里。 看到眼前瘦骨如柴的小姑娘,宋时欢心尖微颤。 上辈子她也没日没夜的被关在柴房里,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动辄就是一顿苛责打骂。 所以她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印象最为清晰。 听到动静,小姑娘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浑身上下毫无半分安全感。 “我是福安郡主,你应当见过我。” 听到宋时欢的话,小姑娘抬头看了过来,本黯淡无光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开口说了被救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您,是您把我救了出来。” 她在青楼被救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眼前的郡主号令查抄杜家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见小姑娘愿意开口,宋时欢脸上露出了笑意。 “我叫莫雨,我以前住在莱津府向姚县。” 莱津府...... 屋外的沈清平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股不大妙的预感。 莱津府正是沈清辉去任职知府的地方。 而宋时欢心脏也猛地传出一阵钝痛。 “莱津府向姚县,那我派人送你回家好吗?” 宋时欢话音刚落,衣袖就被莫雨小心翼翼的拉住。 “我......我娘去世了,爹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我想回去取回娘亲的遗物,但我没有家了。” 第219章 知而不报!莱津府洪灾爆发 “你娘亲没有抛弃你,说明你还是幸运的。” 宋时欢眼底闪过了一抹莫雨读不懂的暗色,又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 “莫雨,你家乡有什么好玩的吗?” 一提到家乡,莫雨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莱津府到处都是山水,向姚县又在弥河畔上,风景很是秀美。”莫雨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那里的果子尤其甘甜,小时候娘亲就带着我摘果子吃。” 宋时欢闻言扭头看向一旁的迎春,“听她这么一说,我都想去莱津府一趟了。” 她也不知为何,一听到莱津府......就有种必须要去一趟的强烈冲动。 正好父王正在全心准备科举。 她去莱津府溜达一圈看看百姓过得顺心与否,顺带把莫雨那个狠心的老爹给咔嚓了。 她宋时欢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抛弃孩子的爹娘。 抱夏闻言小脸一呆,什么?郡主要出京? ...... 次日,紫宸殿。 “不行!”宋裕一脸严肃的开口,“你乃千金之躯,容不得半分差错。” “阿欢,你父王说的对。” 元祐帝也跟着开口,这对天家父子难得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你一个人出京,朕可不放心。” “皇祖父,父王,我并非要一个人出京。” 宋时欢笑弯了杏眼,“我可以带很多保护我的护卫,此行去莱津府,我就是皇祖父和父王的眼睛,我替你们瞧瞧莱津府的百姓究竟过得如何。” 历朝历代哪位皇帝不是隔几年就出京微服私访,可到了大祁,作为开国皇帝接过来一个烂摊子,元祐帝每日的折子都批不完。 更别提微服私访了。 等到大祁稳定下来后,元祐帝也老了。 “若是莱津府一切安好,我便不在莱津府多待,来回只需十日左右就能回来。” 见宋时欢的表情不似随口一说,元祐帝和宋裕都沉默了。 “那你打算何时启程?” “明日。” “这么着急!”宋裕脸上的急色都快溢出来了,“明日启程可什么都来不及准备,阿欢,再往后推几日启程吧。” 宋时欢闻言顿了顿,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祖父,父王,此事说来荒诞,我昨日听到莱津府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但最近的确不曾收到来自莱津府的折子。”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和宋裕脸色都开始变了。 “但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不能为此大费干戈。”宋时欢接着开口,“所以还请皇祖父即刻派人作为先遣队快马加鞭赶往莱津府暗中探查情况,我明日启程,若是当真有大事发生,我会立刻传消息回京。” “若是无事发生,我就当去莱津府游玩,探查民情了。” 宋时欢的话虽听着荒诞,可元祐帝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老话说,小儿有灵气,就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阿欢,朕派沈骁跟着你,还有喻凡,也跟你同去。”元祐帝很快便做好了布置,“吴奇,传信去漠北,让顾明宁回京的时候绕路前往莱津府一趟,保护阿欢回京。” 宋裕在一旁盯着宋时欢看了许久,而后同样跪了下来: “儿臣请求和阿欢一同前往莱津府。” “父王。”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时欢便看向宋裕,“您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时间宝贵,不如我先一人前往,若有大变故再请父王即刻赶往莱津府。” 宋裕闻言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口: “父皇,那孩儿请求您允许,此番让阿欢携太子印前往莱津府。” 若有变故,见太子印如见大祁太子。 “准。” ...... 启程前,宋裕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来的宋时欢。 “父王,此事很有可能就是我多思了,莱津府此刻定是平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沈清平一脸着急的跳下马。 “夫子。” “这是沈家家主印信,沈清辉如今是莱津府的知府,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这个印信可以唬住他。” 沈清平眼底满是止不住的担忧,“若非我无法出京,此番必定是要跟郡主一同去的。” “你也觉得莱津府有问题?” 宋裕的声音响起,沈清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只见下一秒宋裕眼中便露出了一抹狠意,直接大步跨上了宋时欢坐着的马车。 “替本王同父皇告罪,就说这一趟无论如何本王都得跟阿欢一起去。” 马车的车轮开始转动,宋时欢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好了父王先留在京中备考吗? “若是阿欢出事,科举于我而言也没有半分意义。” 宋裕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低笑,“所以一丝一毫的风险我都不能让阿欢一人承担。” ...... 越往莱津府走,宋裕和宋时欢便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算算时间先遣队已经抵达莱津府了有两日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宋裕忍不住开口说道。 宋时欢脸色也并不好,若是莱津府安然无事,先遣队定然就派人来报了。 所以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 “只怕莱津府确有问题,但掩盖的很好,所以先遣队在查探情况。” 宋时欢的话让宋裕也沉默了。 直到父女两人快要抵达莱津府的时候,先遣队才有一名锦衣卫一路飞驰而来: “王爷,郡主,在莱津府中发现少量乞丐模样的难民,在我们的再三追问下,才打听到向姚县以及周边几县恐有......恐有洪灾!” 洪灾! 宋裕和宋时欢顿时目眦欲裂。 “可有去向姚县确认过情况?” “这几个县都已被封锁,根本无法正常出入,先遣队的其他人已经在深入探查了,沈首领让属下速来禀告,洪灾可能性极大,若是真的,那莱津府就在故意压着,知而不报。” “放肆!” 宋裕的呼吸都急切了起来: “即刻动身,入莱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