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选纨绔当爹!结果养成皇帝了》 第1章 重生!换个爹 元祐三十八年。 香烟缭绕的宫殿里站着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头发又脏又乱,身上还穿着破洞的薄衫,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旁边的宫婢双手捧着华丽但却明显不合身的衣裳,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求小主子,允奴婢伺候您更衣。” 宋时欢看向宫婢,黝黑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出去。” 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宫婢却双腿一软,仓皇离开。 宋时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此时的她四肢健全,手脚还没有被砍掉,双眼也没被戳瞎,她竟然重生了。 想到前世种种,宋时欢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烈颤抖。 她本是流落在外的太子嫡女,上面有三个嫡兄,还有一个双胞胎嫡妹,今日,正是她被找回之时。 同样也是她和嫡妹宋惜颜的十岁生辰。 与她不同,宋惜颜自出生起便是东宫的掌上明珠,貌似仙童,声若珠翠,东宫上下对宋惜颜无有不应,今日太子特地求了元祐帝,召百官入宫为宋惜颜庆生。 而她的出现,搅乱了整个庆生宴。 半个时辰前,滴血认亲的玉碗被太子妃砸碎,太子铁青着脸把宋惜颜护在怀里,元祐帝见场面开始失控,便叫人带她来偏殿更衣。 可她这十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型瘦弱,宋惜颜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只会显得古怪滑稽。 上辈子,她任由宫婢给她换上了宋惜颜的衣裳,却被太子妃疯了似的撕扯掉,告诫她休想抢走宋惜颜的任何东西。 可笑她当时竟然以为有这层至亲的血缘关系在,再冷的石头也总会被捂热。 所以跪求着他们带她回东宫,哭到呕血。 她错的离谱。 在东宫,她费尽心思的讨好这群血脉至亲,最终却被生生折磨至死,死无全尸。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上天恩泽,她得以重活一世,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 正殿内。 宋时欢的出现让整个殿里都安静了下来。 “为何不更衣?皇家脸面岂能任由你折辱?” 太子紧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极了,如此上不了台面,东宫怎能有这样的污点。 “衣裳太大了,我穿不了。” “惜颜的衣裳哪里是你能碰的!”太子妃神色激动,“当初我若是只生惜颜一个,便不会难产坏了身子,这么多年缠绵病榻,你就是个灾星!” 底下的朝臣闻言都纷纷看向宋时欢,目光或探究,或不喜,或可惜......可宋时欢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眼底如同一汪死水。 “父皇,儿臣并非无情,只是这孩子命格怕是和东宫相克,万万不能搬进东宫。” 太子顺着太子妃的话开口,言辞恳切,跪在元祐帝面前,东宫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太子身侧的长子眼神不善,紧紧拉着宋惜颜的手,“皇祖父,虽然两滴血相融,可她毕竟流落在外十年,身上是否染有恶习尚未可知,不如养在皇觉寺里最是可靠。” 皇觉寺,是犯了错的皇室之人才会被关着的地方。 一时间,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凝滞。 元祐帝忍不住看向宋时欢,小家伙瘦小的像个猫儿,面无表情的站着,自进殿到现在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莫不是个傻的? “为何不开口替自己说几句?” 众人这才意识到,方才太子和太子妃那般态度,眼前之人竟毫无反应,没有大哭,也没有崩溃。 就好像被厌恶的不是她一样。 宋时欢心底冷笑,世人不知她对东宫的厌恶,更甚千百倍。 “我不想搬进东宫。” 宋时欢的话如同巨石砸向水面,惊起层层浪花。 元祐帝顿了顿,完全没料到宋时欢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脸色骤然铁青,这话跟甩东宫嘴巴子有何区别! 宋时欢抬眼看向元祐帝,“君子不夺人所爱,不强人所难,我不想损了东宫的运道。” “你读过书?” 元祐帝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宋时欢何止是读过书! 上辈子,她替三个嫡兄对了多少策论,替宋惜颜写了多少文章,只怕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敢细数。 她重生而来,托东宫的福,知晓元祐帝的过往。 上辈子,太子看着她写出的文章眼神晦涩,毫不留情的下令绝不能让元祐帝知晓她流落在外时也读书识字。 今日,只怕东宫不能如前世所愿了。 “读过,在外面没有饭吃的时候,就爬上私塾的院墙偷听夫子授课,听的入迷就忘记饿了。” 此话一出,元祐帝看向宋时欢的眼神骤然变了,同样的,几个知晓元祐帝旧事的老臣,也都正了神色。 东宫这次,怕是要丢了宝了。 元祐帝今年六十又二,是农民出身打下天下的皇帝,当年食不果腹的时候,也是这样费尽心思识字看书的。 因为元祐帝吃过苦,所以对待儿孙格外宽容,几个皇子都早早封了王位,享封地食邑。 今日东宫这样对待宋时欢,元祐帝心里是有不满的。 “好孩子,这十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元祐帝朝着宋时欢招手,声音都和蔼了几分,“来,到皇祖父这儿来。” “皇祖父,这些年孙女流落在外,未能承欢膝下,心中实在愧疚。”宋时欢跪在地上,神色认真,“求皇祖父宽恕孙女不孝之罪。” 元祐帝听罢,竟亲自起身扶起宋时欢,完全忽略了还在地上跪着的东宫众人。 “朕知道,是皇家亏欠你。” 元祐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太子和太子妃对这孩子恶语相向,这孩子眼里却未有丝毫仇恨,明显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孩子。 此子像他! 不愧是他的后辈! 元祐帝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拉着宋时欢的手,“你想要什么,皇祖父许你一个心愿。” 跪着的宋惜颜已经维持不住表情,一个野丫头也配当她的姐姐,若是非要借此赖上东宫,她一定想千百种法子折磨野丫头!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宋时欢再次跪下冲元祐帝磕了个头,她宋时欢既不愿入东宫,也不愿入皇觉寺。 只听宋时欢声音不疾不徐,却又格外坚定: “求皇祖父允孙女,换个父亲。” 第2章 殿前问母 “什么?换个父亲!” 还不待元祐帝反应过来,太子便怒火中烧,“父皇,此子目无尊长,若是留在宫里日后必成大患,她方才说的话若是传出去,皇家岂非要被天下人取笑。” 仍跪在地上的太子妃恶狠狠的瞪了宋时欢一眼。 “父皇,当年儿媳十月怀胎,分娩之时险些丧命。”提起往事,元祐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一日,他也在场。 太子妃难产,孩子迟迟生不出来。 东宫的三个嫡孙在屋外哭,太子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宫人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往外端,太子妃生下这一双女儿,当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从此也坏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儿媳还在月子里,便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被贼人掳走,儿媳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整整六年,如今她却要认别人为父,儿媳......儿媳宁愿撞柱一死了之。” 宋惜颜扶着太子妃,双眼红彤彤的,还未开口便已经让人心疼,“姐姐,你方才的话,是真的伤了母妃的心了。” 这一刻,宋时欢觉得自己在众人眼中,就是罪该万死的恶人。 “太子妃娘娘。” 宋时欢疏离的称呼让太子妃心尖微颤,忍不住避开了宋时欢的眼睛。 “我若求皇祖父允我入东宫,您愿意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子妃,宋时欢浑身上下都开始被一股寒气围绕,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上辈子,她最奢求的,是太子妃的爱。 明明同样是从太子妃身上掉下来的肉,明明被掳走之时还会为她难过痛哭,可为何,到最后却任由宋惜颜折磨她,杀死她? 她想不明白。 “想来太子妃娘娘是不愿的,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不会去东宫。”宋时欢眼神缓缓放空,“可是,我就该去皇觉寺吗?” 一声质问,让太子妃竟不知该如何张口。 “太子妃娘娘,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您。” 出生之时宋时欢没有记忆,所以不知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被母亲所喜。 不过,如今对她而言也不重要了。 “我穿的破烂,是因为我没有银子去买衣裳。” “我面黄肌瘦,是因为我没有一日三餐吃饱过。” “可纵使如此,我从不曾怨恨,我也从不曾走歪路、行恶事,努力的去读书识字。”宋时欢一连串的话,让太子妃脸上的血色缓缓消散,“难道就因为我身上留着您和太子殿下的血,我就该去皇觉寺,那等关押有罪之人的地方吗?” “你......你质问上亲,可是要治罪的。” 太子妃的话显得有些苍白,为什么她在这个孩子身上看不到丝毫的痛苦挣扎? 就好像,不是她不愿认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不愿认她这个母亲。 “太子妃娘娘,我没有强求做您的女儿,求皇祖父允我换个父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所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的讨厌我?” 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宋时欢一步步走向太子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血色,今日她便要殿前问母! 要把上辈子到死都没机会问的事情问出来。 要让所有人知道,被东宫厌恶,不是她宋时欢的错。 她没错。 ...... “我......”太子妃紧紧的握住宋惜颜的手,眼神里有几丝挣扎。 “呜呜呜呜呜,不许欺负我母妃,母妃,我害怕......”宋惜颜的哭声响起,太子妃立刻把宋惜颜搂进了怀里,抬头再看向宋时欢时,已是满眼厌恶。 “你错就错在命不好,你与东宫运势相冲,你我,也没有母女缘分。” 听到这样的回答,宋时欢心里竟彻底平静了下来。 只见宋时欢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冲着再次朝着元祐帝跪了下来: “皇祖父,太子妃娘娘说的这错,孙女不能认。孙女从不认命,若是认命,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太子妃娘娘,这错,她宋时欢可不认呐! “太子妃,你这话说的糊涂。”元祐帝看着太子妃和宋惜颜,“朕知你生产不易,可孩子有何错?当年被掳走过了十年苦日子,反倒是你们亏欠这孩子。” “你这些话,朕听了都伤心!” 元祐帝的目光在宋惜颜身上顿了顿,而后又快速挪开。 “父皇,太子妃方才是有些失言,可这孩子确实不利于......”见元祐帝完全站在了宋时欢那边,太子也有些着急的出声。 “太子,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元祐帝的声音里带着威压,太子立刻噤了声。 元祐帝须发尽白,一身龙威浑然天成,谁都不敢随意造次。 “父皇......” “一个孩子,你明知她无错,却因为个人偏见对其言辞苛待,她和你们东宫,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元祐帝是真动了怒,“朕且问你,你不愿她去东宫,也不许她另寻庇护之处,难道是要逼着她去皇觉寺?” “别忘了,这孩子也是朕的血脉!” 帝王一怒,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儿臣这就命人在东宫给她收拾出一个院子。”太子额头开始沁出汗滴,他大意了,犯了父皇的忌讳。 见算计已成,宋时欢心中大快! 元祐帝年岁已高,最怕的就是自己身后,王爷们骨肉相残,太子作为储君,连对她这个亲生血脉都如此狠毒,元祐帝又岂会不怒? “朕可不敢把这孩子再交给你。” 说罢,元祐帝拉着宋时欢,朝着几个座位走去。 “这是朕的四子齐王,如今府中有一个嫡女。” “这是朕的三子楚王,如今府中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 “还有这个......是朕的长子秦王,尚未娶妻。”元祐帝拍了拍宋时欢的手背,“朕金口玉言,允你愿望,你且从中选一个,你的过继之事朕亲自做主。” 宋时欢闻言看向那个身着紫色衣袍,剑眉星目却被酒气掩盖,声调虚浮,活脱脱一个纨绔浪子的人。 “皇祖父,孙女选他。” 大名鼎鼎的纨绔王爷,秦王宋裕。 第3章 选个纨绔当爹 宋裕呆滞了一瞬。 而后便被嗓子里的一口酒呛的直不起腰,俊脸憋得通红。 元祐帝的眼刀不要钱似的往宋裕身上刮,这么多大臣看着,他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早知现在,他方才介绍的时候就该直接把这混账给越过去! “你是说,你要认秦王为父?”太子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他宁可让宋时欢去东宫,也不愿看宋时欢问宋裕那厮叫爹!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辈子她选的,就是秦王宋裕,元祐帝和元后徐氏的嫡长子。 元后生下宋裕不到两年,便在一次动乱中替元祐帝挡剑身亡,徐家提议将元后的嫡亲妹妹续嫁给元祐帝。 元祐帝和小徐氏大婚后的第二年,便生下了太子宋翎。 宋裕被养在了小徐氏膝下,有了自己的儿子,小徐氏又怎会替宋裕打算,渐渐的,宋裕纨绔之名便满朝皆知。 世人都说秦王目无尊长,言行狂悖,不学无术。 可宋时欢知道,前世她被推进御花园里的湖水之中,宫人们得了宋惜颜的命令不许打捞她,她的灵魂出窍,眼睁睁看着尸体飘在湖面上。 是宋裕,下水把她捞了起来。 而宋裕也在她死的第二日,被刚登基的宋翎以谋逆的罪名处死。 所以她和宋裕,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太子看到宋时欢的反应后,双目赤红,眼神似是要把宋时欢给千刀万剐。 果然这个孽障,就是来克他的。 “啧。” 缓过来的宋裕整理了一番衣袍,眉梢微挑,“二弟,如今我膝下无子,你刚好又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如把孩子给我,两全其美啊。” 看着太子快要气炸了的模样,宋裕笑的更灿烂了,“再说了,当大哥的给弟弟擦个屁股,也是应该的。” “你!”太子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宋裕畅快极了,已经数不清有多久,他没有把太子给气成这样了。 至于孩子,不就是府上添双筷子的事儿,他秦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太子和宋裕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元祐帝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伸手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孩子,你真的要选秦王?” 他是真的怕宋裕带坏了这孩子。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时欢再次抬眼细细的看着宋裕。 听说宋裕同元后生的相像,鼻梁挺拔,唇色如朱,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是被纨绔之气浸染,看起来像个浪荡子。 元祐帝膝下一共四个皇子,虽然立了太子,可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依然不少。 唯有宋裕,明明论身份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却在世人眼中同皇位完全沾不上边。 思及此,宋时欢眼神微暗,按照宋裕的秉性,能落到今日的地步,恐怕不知已经被继后和东宫算计了多少次。 如今无论她选谁,都要和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裕就是最好的选择。 “皇祖父,孙女确定。” ...... 宋时欢被封为福安郡主,名字被写在了宋裕之后,成了秦王府的嫡长女。 尘埃落定,太子和宋裕被元祐帝叫走,殿内很快便只剩下了零星几人。 “宋时欢,你可知秦王在外的名声?整日沾花惹草,斗鸡逗猴,京中勋贵人家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进秦王府。”东宫嫡长子宋言峥沉声道,“你自作聪明,反而把自己推向深渊。” “不劳皇孙殿下费心,比起皇觉寺,我现在已是十分满足。”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宋言峥表面看起来君子端方,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上辈子,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见宋时欢不服管教,宋言峥脸色低沉,“你比起惜颜,真是差远了。” “大哥,你又随便把我和其他人放在一起比。” 宋惜颜娇娇糯糯的开口,宋言峥立刻转了神色,轻哄着:“是大哥错了,无人能跟我们惜颜相比。” 一旁的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的身上找到一丝的强忍伤痛。 可却是徒劳。 “惜颜从出生起便每日睡在我身边,殿下只要一回到东宫便立刻来瞧惜颜,她的三个哥哥给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堆满了两个院子。”连太子妃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何要开口说这些话,来刺激宋时欢。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宋时欢会有何反应。 “惜颜三岁识字,五岁便能熟练的背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中贵妇提到惜颜,无一不交口称赞。” “太子妃娘娘教女有方。”宋时欢面不改色的称赞了太子妃一句,继续缓缓开口: “不过......太子妃娘娘方才不是说我被掳走后,您日日以泪洗面缠绵病榻吗?” 让她背这口黑锅,她可不愿。 “如今看来并非因为我,怕是教导女儿过于耗费心神所致。” 太子妃的表情瞬间扭曲,牵着宋惜颜的手猛地收紧,宋惜颜忍着痛意,心里对宋时欢更恨了几分。 她简直要讨厌死这个凭空出现的野丫头了! “牙尖嘴利,看来日后秦王要好好管教了。”太子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她明明也不喜欢这孩子,可为何心脏生疼? 看着宋时欢冷漠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一般。 “谁又在念叨本王?” 宋裕大刺咧咧的声音响起,快速把宋时欢拉到了自己身后,太子也臭着一张脸跟了上来。 “本王的孩子,自然是天底下极尊贵之人,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靠山有靠山,无需看人脸色,又何来管教之说,二弟,你说是不是?” 开玩笑!这小家伙要是刚记在他名下就被东宫给欺负了,他堂堂秦王殿下的面子往哪里放? 而宋裕身后,宋时欢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亮色: 面对东宫分毫必争,此爹可教! 第4章 女儿太粘人怎么办 秦王府的院子里。 宋时欢正聚精会神的打拳,拳风凌厉,同瘦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虽瘦,但可不弱。 一旁的宋裕见状直接呆滞在原地,嘴巴微张,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瞬时,宋时欢的拳头便朝着宋裕而来,停在了距离宋裕鼻尖仅咫尺之遥的地方。 宋裕呼吸都变轻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好像没得罪这小家伙吧。 宋时欢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裕,淡定的收回了拳头,“父王,没伤到您吧?” 她来秦王府已有五日,也大抵摸清了王府的情况。 王府里闲置的院子都被摆上酒桶,书房外杂草丛生,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十天半月便要来王府里唱一场...... 还有满府的丫鬟小厮,都不知背后的主子是谁,偌大的秦王府如同筛子一样,堂堂秦王,身边知根知底的竟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老管家,她看过王府的账目,明账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的亏空令人心惊。 她这个父王,还真当得起纨绔之名。 “没......没有。”宋裕摸了摸鼻子,“阿欢,本王这会儿准备出府,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本王都给你带回来。” 边说,宋裕边往外走,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宋时欢面前。 “等一下。” 宋时欢不紧不慢的开口,宋裕的身形顿住,忍不住瞪了老管家一眼。 他本打算和之前四日一样直接出府,偏生这老仆劝说他过来瞧瞧,把这小家伙说的凄惨极了,整日在院子里盼着见他一面。 结果呢。 差点没一拳把他送走。 “父王是要去斗鸡,还是斗蛐蛐,亦或是带上府中的酒去流云亭喝?”宋时欢接过嬷嬷递上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宋裕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嬷嬷竟然出卖他! 嬷嬷和管家相视一眼,对宋裕的眼刀子选择视而不见。 虽然郡主刚来王府,但他们看得出来,郡主胸有成算,又同王爷福祸相依,若能让王爷收心,他们求之不得。 所以他们把王府的情况连同账目都同郡主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半分隐瞒,当然......也包括王爷的行踪。 宋裕脸色涨红,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状,宋时欢缓缓垂下了脑袋。 再抬头,已是双眼泛红,“父王,难道斗蛐蛐比阿欢还重要吗?” 宋裕慌了。 他方才错怪这老仆了,小家伙果然是太想他。 “怎么可能,阿欢比斗蛐蛐重要千百倍。”宋裕挺直脊梁,伸手拍着胸口,“本王从不讲虚言。” 眼泪珠顺着小脸往下落,宋时欢攥着手帕,模样好生可怜,“我不信,昨儿个我想看父王养的蛐蛐,嬷嬷拦着我,说您有令,不许任何人碰。” 天杀的,他还真下过这样的令。 宋裕手忙脚乱的给宋时欢擦着眼泪,眼见这泪珠快要连成线了,宋裕把心一横,“来人,把所有蛐蛐都扔出王府。” “阿欢乖,快别哭了,蛐蛐对本王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说这话的时候,宋裕强颜欢笑,心都在滴血,那可是陪他说话解闷儿的知心蛐蛐们啊。 却见宋时欢吸了吸鼻子,“不止蛐蛐,还有......还有斗鸡,还有酒。” 阎王点卯。 宋裕眼前浮现出这四个大字,心肝也开始颤了起来。 “我知道,前头几日,父王就是因为这些才不来看我的。”宋时欢扯着宋裕的衣袖,把鼻涕眼泪都往上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不喜欢我,父王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孩子。” 是啊,阿欢本来就亲爹不疼亲娘不爱,在外吃了十年苦,如今到了秦王府,他竟然一连几日都不来瞧瞧,只把人交给嬷嬷。 实在是不该! 头一次,宋裕开始觉得自己因为出府找乐子,耽误了正事。 放在以前,宋裕只会觉得找乐子才是正事。 “来人,再把本王那些大公鸡都给宰了,中午给郡主炖汤喝。”宋裕咬着牙开口,“就当给郡主补身子。” “还有那些酒,放在王府里太过碍眼,都赶快搬出王府。” 一旁的嬷嬷和管家已经呆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只见宋裕弯着腰,想尽办法哄着面前的小人儿,“莫哭莫哭,再哭眼睛都该肿了。” 宋时欢又哭了一会儿,才委屈巴巴的说自己困了。 嬷嬷小心翼翼的替宋时欢脱去鞋袜,动作轻的只差把宋时欢当祖宗供起来。 而宋裕就坐在床边,看着宋时欢的呼吸渐渐平缓,又替宋时欢掖了掖被角,方才离开屋子。 “嬷嬷,本王方才瞧阿欢的眼眶还是红的,也不知睡醒后疼不疼。”宋裕忧心忡忡,“这养个女儿,还真是得精细些。” “女儿家本就是水做的,更何况咱们郡主还是千金之躯。”嬷嬷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从容不乱。 先皇后保佑,她家王爷终于要往正道上走了。 要知道连皇上都骂了不知多少次,不仅半分作用都没有,王爷还变本加厉多养了几只大公鸡。 今日郡主就哭了一场,嘿,王爷自己个儿就把东西给炖了。 郡主真乃仙人! “本王的阿欢哪哪都好,就是太爱黏着本王了。” 宋裕叹了口气,才四日没见到他就大哭一场,女儿太粘人也是一种烦恼啊。 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总不能他走哪就把阿欢给带上吧。 迎春楼、流云亭、闻鸡坊......这些他常去的地方...... 嘶—— 宋裕摇了摇头,这都是些什么破地方,阿欢可不能去!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被这种地方给带坏了。 屋外的宋裕表情一会儿忧愁一会儿严肃,十分精彩。 屋内。 宋时欢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澈明亮,毫无半分困意。 今日之事想必马上就会通过各方眼线传至各处。 不知东宫和继后娘娘是否能坐得住? 宋时欢嘴角微勾,明枪暗箭她都不怕。 今日只是第一步。 第5章 家宴风波 宋时欢料到了那些人得知消息后会坐不住。 但宋时欢没料到,那些人的耐心竟只有炖几只鸡的时间。 膳桌上,宋时欢静静的坐着。 宋裕痛心疾首的看着冒热气的炖鸡,正暗暗决定要多吃几口来抚平心中的“伤痛”,却见老管家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王爷,宫里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公公来了,说请您和郡主即刻进宫用膳。” 就这一句话,宋裕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绷开。 “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中午也得吃这鸡。”宋裕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宋时欢的盘子里,“阿欢,快吃。” “父王也吃。” 父女两人互相给对方夹着,把老管家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鸡肉嫩而不柴,上佳之品。 宋裕边吃边点头,既然最后进了他和阿欢的肚子。 这些鸡也不算枉过此生。 透过窗户,宋时欢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陈迟,继后身边第一得意的大太监。 此时的陈迟脸上仍挂着笑意,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难怪能成为继后的心腹。 “父王,皇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和皇祖父一样慈祥和蔼吗?”宋时欢轻声开口,一旁的嬷嬷见状悄悄关上了门窗。 “大错特错。” 宋裕伸手点了点宋时欢的眉心,“你皇祖父跟和蔼可亲可没半点关系,本王不知被他打了多少次。” 下手还特别狠。 “至于你皇祖母。”此时的宋裕放下了筷子,双眼像是蒙了一层雾,“你是她的亲孙女,她应当会喜欢你的。” 宋时欢心尖微颤,此刻的宋裕,好像经历过一场巨大的伤痛。 嬷嬷闻言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她本以为王爷这辈子都不会有后了。 如今真是万幸,有了郡主。 ...... 用完膳后,宋裕和宋时欢分开坐了两辆马车进宫。 马车里。 宋时欢面色清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和在宋裕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嬷嬷对此早已习惯,郡主本就是冷僻的性子,只会对着王爷露出几分孩子心性,反倒更让人心疼。 路上行人不多,很快马车便在宫门处停了下来。 “阿欢,到了。” 宋裕的声音响起,嬷嬷掀开帘子,宋裕一只手便把宋时欢抱了下来。 陈迟见状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娘娘竟头一回算错了。 秦王对福安郡主,不仅没有半分厌恶,反而疼爱极了。 景仁宫。 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元祐帝满是怒火的声音,“请他进宫用膳,还得求着他不成,让一桌子人在这里等这么久?” “皇上息怒,裕儿定是有要事在身,耽误了时辰。”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让元祐帝的五分怒增至十分。 “他能有什么要事?这个混账,整日跟在外面鬼混,早晚要把皇家的名声给败完了!” 宋裕伸手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宋时欢眼神微缩,伸手狠掐了一把右边的大腿根。 嘶,真疼。 痛意袭来,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效果比早上那会儿好上数倍。 “秦王到——” 嘭—— 一个茶盏摔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宋裕立马伸手把宋时欢护在怀中。 还不待元祐帝开口问罪,宋裕怀里的小人儿便大哭起来。 “父皇,有什么气您冲着我来,吓唬孩子算什么?” 宋裕也怒了,瞪着元祐帝。 元祐帝显然是冲宋裕撒气撒习惯了,一时间忘了宋时欢,见宋时欢哭的伤心,元祐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心里对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女,还是极喜欢的。 “阿欢,皇祖父方才是手滑了,你别怕。” 一旁的继后见状攥紧了手中帕子,皇上何时对其他孙辈这般怜爱过? 生辰宴那天她身体抱恙并未出席,所以并没有亲眼看到元祐帝对这孩子的偏爱。 如今看来...... 皇上是真的把这个孩子放在了心上。 这份偏爱本该是她翎儿的,竟落在了宋裕身上。 这可不行! “裕儿,你父皇也是等你等的着急了。”继后缓缓起身,“今日是本宫想瞧瞧孩子,阿欢,快来皇祖母这里。” 宋时欢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动,继后见状也不恼。 “乖孩子,前几日的事情皇祖母听说了,已经把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边说,继后边指了指太子和太子妃的方向,“你是他们嫡亲的血脉,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母后这话可错了。” 宋裕嗤笑出声,“这是本王的孩子,跟东宫可没有半分关系。” “这......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啊......”继后红了眼眶,“难不成要生生断了情分?” “本就没有情分可言。” 见宋裕桀骜不驯,元祐帝的怒火重新袭来,“放肆!这么多人等你用膳等这么久,你还理直气壮?” 宋裕正硬着脖子准备同元祐帝理论,还没开始,宋时欢便泪眼朦胧的开口: “不是这样的,皇祖父。” “是阿欢错了,父王为了哄阿欢,把府中的大公鸡给炖了,方才父王就是在陪阿欢吃大公鸡。” “皇祖父,方才那位公公到的时候,公鸡都炖好了,是阿欢想吃,所以我们......我们才来晚了。” 元祐帝惊呆了,他不会是人老,开始耳背了吧? 就秦王府那几只大公鸡,居然也能被炖了? “阿欢,告诉皇祖父,你们吃的什么?” “就是父王经常带着出府的大公鸡,全部炖汤了。”宋时欢打了一个哭嗝,“蛐蛐父王也扔了,还有酒,阿欢不喜欢,父王也都搬出府了。” 元祐帝回过神来,脸色瞬间雷雨转晴天。 “那几只公鸡吃完了没?” “没有,阿欢和父王都实在吃不下了。”宋时欢还拍了拍鼓鼓的肚子,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来人,去秦王府把没吃完的鸡肉端来热热,朕也要吃。” 那几只该死的公鸡,当初气的他三天都没睡好觉! 继后见状只能勉强的笑着,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6章 宋裕挨打 “阿欢,坐皇祖母身边好不好?” 没吃完的炖鸡被再次端上了饭桌,元祐帝也不再追究宋裕和宋时欢来晚之事,东宫几人见状眼底都闪过几分恨意。 他们白等了这么久。 “她怕生,坐本王旁边就行。” 宋裕淡定的让宋时欢挨着自己坐下,“你们该吃赶紧吃吧,我们都吃饱了。” 一句话,差点没把饥肠辘辘的宋惜颜给气哭。 她宋惜颜何时在皇宫里饿着肚子还受这样的委屈。 见宋裕毫不顾忌的拒绝自己,继后神色越发温柔似水,“皇上,臣妾瞧着裕儿如今有了阿欢,也有几分当爹的样子了。” 元祐帝闻言虽然嘴上不语,只一个劲儿吃着炖鸡,但上翘的胡须还是暴露出了好心情。 这混账羔子总算是有长进了。 可继后却话音一转,“若是当年......裕儿也能早早成婚生子,也不至于荒废了这么久......”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元祐帝和宋裕的脸色几乎同时变沉,似是能滴出墨来。 “我有的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做错事连半分心虚都没有?”宋裕面上带着十足十的讥讽,“竟然还敢主动提起那些腌臜事。” “混账!” 元祐帝拍案而起,怒视着宋裕,“你如今都敢指着你母后鼻子骂了?宋裕,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我说的有错吗?分明就是她故意算计......”宋裕也跟着站了起来,还不待宋裕把话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便打在了宋裕脸上。 宋裕只觉得耳畔嗡嗡的,眼前也有些发晕。 “皇上,不要打裕儿。”继后护在宋裕面前,模样像极了一个慈母,“是臣妾说错话了,臣妾以后不提便是。”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局面更加糟糕。 “皇后不必替他说话,我大祁向来以孝治天下,没想到朕却养出来一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宋裕伸手推开继后,想要直接跟元祐帝争论。 可明明只稍稍用了些力气,继后却朝着地上倒去,幸而被太子妃扶住,几道愤怒的目光瞬间射向宋裕。 宋裕愣了愣,随即便讥笑出声: “你们说得对,我宋裕就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院内。 宋裕被压在凳子上,两个太监拿着又长又厚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往宋裕身上打,宋裕强忍着一声不吭。 宋时欢在一旁站着,眼里全是不停挥舞的木板。 “吓傻了?”宋言峥走到宋时欢身边,“我早说过,你会为你那天选了秦王而后悔的。” “大哥跟她多什么嘴,吓傻了才好呢。”宋惜颜脸上带着几分阴毒,景仁宫里都是皇祖母的人,她自然没有丝毫忌惮,“她变成个傻子,秦王本就是个傻子,正好凑成一对父女。” “宋时欢,你亲自选的爹如今正在挨打,而皇祖父却在屋子里陪皇祖母,我父王和母妃也陪侍在侧。”宋惜颜笑了,“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宋惜颜眼中闪过恶毒,她看得出来,皇祖母想要拉拢眼前这个野丫头。 凭什么!她才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孙女。 “差距吗?” 宋时欢轻声呢喃着。 她看得出来,打板子的太监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照这样下去,宋裕会断腿也不无可能。 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元祐帝绝不会下这样的死手。 顷刻间,宋时欢以极快的速度扑在了宋裕身上,根本没有给两名侍卫反应的余地,板子重重的砸向宋时欢。 只一下,宋时欢便被打晕了过去。 “阿欢,阿欢......”宋裕反应过来后怒吼着,努力撑起身子抱住了宋时欢,院子里的动静惹来了元祐帝。 “阿欢怎么了?” “嗤——” 宋裕吐出了一口血水,鲜血染红了薄唇,神色越发薄凉,“阿欢替我挨了一板子,给她叫御医。” 元祐帝看着不省人事的宋时欢,指尖发抖。 “传朕指令,叫梅太医。” 太医院院正梅知临,是元祐帝的心腹。 梅太医很快赶来,给宋时欢把完脉后忍不住开口惊呼: “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元祐帝眼神骤缩。 ...... “皇后,这两个人,是你宫里的太监。” 元祐帝看向继后,他虽下令打那混账板子,可行刑之人只要不是傻子,下手就该知道轻重。 可阿欢只受了一板子便活活晕过去了。 还有那混账,梅知临说伤及内里,险些就...... “皇上......臣妾也不知裕儿和阿欢会伤成这样。” 继后有些慌了,她怎么会干这么明显的蠢事。 可当继后看到脸色难看的太子时,唇色瞬间发白。 愚蠢! “皇后若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看不好,朕来替皇后管。” 元祐帝声音平淡,可继后却越发心惊,元祐帝这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脸色。 “皇上明鉴,裕儿是姐姐唯一的骨血,臣妾将他看的比翎儿还重。”继后言辞恳切,“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可以对着姐姐的灵位发誓。” “来人,把两个行刑太监杖毙。” 元祐帝并不搭理继后,只冷漠的处置了两个太监,而后便甩袖离开,还命人抬走了宋裕和宋时欢。 屋内。 继后气的把手中佛珠扔向太子,“当着你父皇的面儿耍小聪明,你如今可真是胆大包天。” “母后息怒,孩儿本以为就算板子打的再重,以宋裕的性子也只会强忍,若不是有个宋时欢,等父皇知道板子轻重时,也已经晚了。”太子愤愤道,“一步好棋,被那孽障毁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让宋裕下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那孽障怎么不消失在世上! “你难道没看出你父皇很喜欢她,一个孩子罢了,养在东宫便是。”继后恨铁不成钢,“如今好了,白白给宋裕送个孩子。” “还有,当年本宫算计宋裕私会心儿,这件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不止本宫的皇后之位,连带着你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继后一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宋裕掐着心儿脖子,给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心儿灌下堕胎药的场面。 继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而太子也白了脸。 第7章 父子隔阂 紫宸殿。 “孩子怎么样了?” 梅知临闻言轻叹了口气,“郡主已经醒了,皇上何不亲自去侧殿看看。” 听到这话,元祐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老东西,也敢调侃朕了。” 梅知临正了正神色,“皇上,郡主本就比寻常孩子瘦小,那一板子还打在了郡主的背脊上。” “臣建议让郡主养在紫宸殿至少一个月,从这里到秦王府一路颠簸,郡主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这好说,让阿欢住下来便是。”元祐帝心里也后悔极了,“梅知临,这宫里的药材都可以给阿欢用,朕就把阿欢交给你了。” “臣遵旨。” 梅知临告退后,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元祐帝看向侧殿的方向,心口发沉。 “吴奇,你说阿欢会不会觉得朕狠心?” 他是真没想过,那两个太监下手会那样狠,该死! 大太监吴奇闻言愣了愣,弯着的腰更低了几分,“郡主是皇上您的血脉,肯定是敬着您的。” “当时秦王让朕给阿欢叫御医时,朕心慌的厉害。”元祐帝摸着腰间系着的玉佩,玉佩质地粗糙,但却被视若珍宝。 “他娘在世时最护短,若是知道朕打了她的儿子和孙女,只怕是要把朕赶出去睡了。” 元祐帝眼神晦涩,带着难言的悲伤,“走,去瞧瞧他们。” ...... 侧殿。 “阿欢,你疼不疼,不然本王给你念话本子转移下注意力。” 宋时欢趴在床上,看着无头苍蝇似的宋裕,从她睁眼开始,宋裕的话都没停过,给她掖被角,还给她整理头发。 完全不顾自己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宋时欢眨了眨双眼,“父王,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宋裕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宋时欢,你知不知道这板子再重几分你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本王一个大男人挨几下板子能有什么大碍,你还是个孩子,替我挡什么板子。” 宋裕眼底有些泛红,握住了宋时欢的手。 感受到宋裕的颤抖,宋时欢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余光突然扫到了屋外的一道影子。 元祐帝在外面! 宋时欢垂了垂眸,“我看到那两个人使劲儿挥板子,我害怕。” “以后你就习惯了,只要有你皇祖母在,本王被打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宋裕无所谓的开口,“指不定哪天本王就被打死了。” 宋时欢听到这话,眼底沁出丝丝笑意。 她这个父王可真是太上道了。 屋外,元祐帝的身形顿了顿。 “可是父王,您没有用力推皇祖母,对不对?”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笃定,“为什么不跟皇祖父解释,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鬼才会听本王的解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把板子挨了,回府听曲儿去。” 宋裕背上的伤让他有些坐不稳,忍不住嘶了一声。 “不对。” 宋时欢绷紧小脸,神色认真,“我今年十岁了,耳朵能听眼睛能看,父王说的话我都相信,所以无论如何,父王要和我解释。” “人小鬼大。” 宋裕显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伸手给宋时欢“变”出来了两个话本。 却在抬头对上宋时欢委屈的模样时顿住。 “你要是推了皇祖母,那就是坏人,阿欢不希望父王是坏人。” 一听这话,宋裕立刻开口替自己澄清,没有半分犹豫: “对,本王绝对没有用力推你皇祖母,之所以推开她,是不想她挡在本王和你皇祖父之间。” 宋时欢瘪了瘪嘴,“那你说什么皇祖母陷害你,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当年本王的确是被算计的。” 宋裕恨不得对天发誓。 开玩笑,他可不能让阿欢觉得他是个坏人。 “我就知道,父王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王。” 宋时欢这才露出了笑脸。 屋外元祐帝险些站不稳,胸口开始来回起伏。 吴奇见状快速扶住元祐帝,正欲出声叫御医,却被元祐帝一个眼神制止。 而屋内的宋时欢则把头埋在枕头上,掩盖住了勾起的嘴角。 只这样哪里够,她要再给继后一个大礼。 “皇祖母不是您的娘亲吗?为何如此待您?”宋时欢佯装疑惑的开口,宋裕哼了一声: “她才不是本王的娘亲。”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继续煽风点火:“怪不得,若是父王的娘亲,肯定会心疼父王的,就像阿欢,愿意给父王挡板子。” “你还敢提挡板子的事?” 后面宋裕和宋时欢说了什么元祐帝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满腔的怒火,急需要一个出口发泄。 元祐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那些话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有些不敢去深想。 若当真心疼,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挨板子吗? 还有那两个太监,若没有主子授意,敢对一个王爷下那么重的手吗? 元祐帝浑身发寒。 一刻钟后,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元祐帝从桌案上扒拉出来了一本十几天前弹劾太子的折子,“吴奇,叫太子过来见朕。” ...... “儿臣拜见父皇。” 声音刚落,元祐帝便把折子扔在了太子脚边,“打开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子本有些心虚,又被元祐帝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脸色变得惨白。 打开折子一看,整个人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太子跪在地上,“那日儿臣之所以宴请宾客,是因为惜颜说牡丹花开的好,想请大家去瞧瞧。” “就因为一个幼童的一句话,你就大费周折的邀请了数十个朝臣和家眷去你京郊的别院赏花?” 元祐帝嗤笑出声,“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太子呐呐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他也确实是借着宋惜颜的一句戏语,想和那些朝臣拉近关系。 可这些事情,平日里父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问责于他。 为何今日突然发难? 还不待太子想明白,便被人架起来摁在凳子上。 “给朕狠狠地打。” 元祐帝开口下令,还连带着对东宫厌弃宋时欢的不满。 板子落在皮肉上,太子立刻疼的大声叫了出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而元祐帝的眼神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他很是好奇,当太子受罚时,皇后会有何反应。 第8章 圣眷极浓 太子只挨了不到二十下板子,继后便焦急的赶了过来,陈迟也上前拦着行刑的太监。 “皇上息怒,打不得,打不得啊。” 见状,元祐帝的眼神变得幽黑,让继后不敢直视。 “朕打自己的儿子,为何打不得?” “皇上,太子是一国储君,若是打坏了,会动摇国本啊。”继后看着面无血色的太子,也顾不上去思考元祐帝的异样。 “动摇国本?” 元祐帝呢喃,看着继后护着太子的模样出神。 侧殿里。 宋裕巴巴的透过门窗往外看着,高兴的连自己的伤都顾不上。 “怎么不接着打了?才打了十七下,不行,本王还是得出去瞧瞧。” 宋翎这厮果然是软骨头,板子还没打到身上就开始嗷嗷叫,真没出息! 宋裕一边暗暗鄙视着太子,一边准备出去看太子笑话。 “父王且慢。” 宋裕迈出的腿悬在半空,转过身看向宋时欢,“阿欢,你也要一起去吗?你现在还不能挪动,你放心,本王会把外头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给你。”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抽,她可不想去凑这鬼热闹。 这会儿正是元祐帝对继后和东宫起疑心的时候,若是宋裕跑出去,说不定又被继后扣个什么罪名,他们父女俩这顿板子就白挨了。 于是宋时欢弦眦欲泣,“父王,您说话不算话。” “哈?” 宋裕身体一僵,拉扯伤口带来的痛感让宋裕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说过啥话了? “进宫之前您说过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宋时欢控诉道,“现在却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屋子里。” 宋裕脑子有些转不动,他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话了? 宋裕又思考了几秒,才艰难的朝着宋时欢露出一个略显卑微的笑脸,“那本王就在窗户这里看,行不?” 宋时欢无语。 ...... “父皇,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太子忍着痛意,气息奄奄的开口。 听到结党营私四个字,继后心尖微颤,跪在了地上。 继后如今也年过五旬,有元祐帝的爱重,在宫里向来都是被敬着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翎儿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倒是护着他。”元祐帝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接着打,再打十板子,此事便作罢。” 这十板子,是元祐帝对继后的不满。 “若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说罢,元祐帝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不顾身后的阵阵求饶,缓缓走进殿内,慢吞吞的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女子穿着粗布织衣,眉眼同宋裕极为相似,臂弯处还挎着一个竹篮。 “芬儿,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元祐帝的声音极轻,被屋外太子的嚎叫声和继后的哭声掩盖。 十下板子打完,继后叫御医的声音便响起,同之前宋裕挨打时的反应截然不同。 纵使再不愿意相信,元祐帝也明白了些事情。 “朕今日才发现,原来她待咱们儿子,并没有朕一直以为的那么好。” “当年的事情,朕也得再好好查查。” 一旁站着的吴奇忍不住垂下眼眸,世人都讥笑秦王纨绔无能。 可他却知道,自始至终,唯有元后所出的秦王才是皇上的软肋。 这大祁皇宫啊,是子凭母贵。 ...... “王爷,下官千叮咛万嘱咐,您的伤也得躺床上养,您非不听,现下就只能吃点苦头。”梅知临面无表情的下手,宋裕杀猪般的声音立刻响起。 惊的正殿里批阅奏折的元祐帝顿了顿,一滴墨水滴在了折子上。 得,白批半天了。 “梅老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裕额头都疼的冒汗,“那可是宋翎被打,本王不去看看哪里能行?也就趴在窗子那看了一会儿而已。” “只一会儿?”梅知临挑眉。 “宋翎只挨了二十七下板子,能打多久?本王可是挨了二十八下。”宋裕脸色更差了,“父皇绝对是故意少打宋翎一下,他就是看本王不顺眼。” 屋外,刚走到门口想来看看情况的元祐帝老脸一拉,混账羔子! “那是太子,一国储君。”梅知临无奈的开口。 “储君怎么了?就连父皇当年都还被娘亲揪耳朵呢!” “咳咳咳——”宋时欢重重的咳嗽出声。 “阿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裕完全没领会到宋时欢的提醒,“阿欢,你是不知道,当年父皇对娘亲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别看他现在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 “宋裕!”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裕表情瞬间凝固,不可置信的转了转头,“父......父皇......” “你母后走的时候,你才两岁,朕竟不知你两岁都能记住这么多事情了?”元祐帝险些被气笑。 “都是梅知临告诉我的。” 宋裕想都没想,就把梅知临给卖了。 “那个......臣还要去给郡主调配一副药,就先行告退了。”梅知临的山羊胡子直颤,脚底抹油直接溜走,留下元祐帝和宋裕大眼瞪小眼。 “伤势如何了?” “放心,死不了。”宋裕给元祐帝了一个后脑勺。 “朕是问你背上的伤还有多久能结痂,多久能正常走路。”元祐帝的耐心已经被用掉了一半。 “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回秦王府,这紫宸殿我还待不习惯呢!”宋裕撑起身子,“我这会儿就能收拾东西走,不在这里碍您的眼。” “给朕滚!” 元祐帝气呼呼的回到主殿,围着画像来回转了足足三圈。 “芬儿,你瞧见了吧,有的时候真不是朕这个当爹的不管,这混账羔子就算你来管,也得气个半死。” 他难得有了几分想和这混账修补关系的心思。 结果呢? 修补个屁! 另一边,宋时欢生无可恋的看着正捧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宋裕。 完全没把元祐帝方才的怒火放在心里,白白错过了元祐帝难得的几分愧疚。 不过...... 宋时欢眼波微动,她倒是发现了一件大事。 她这个父王,好像圣眷极浓。 第9章 想抢他闺女? 景仁宫。 “母后,那孩子现在已经被记在秦王名下了。”太子妃拧着手帕,神色挣扎。 “糊涂!” 继后抿了一口茶水,“难道你们当真以为翎儿挨板子,是因为他结党营私?” 太子妃想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若真是结党营私,那罪名岂是打板子能解决的!” 听到继后的话,宋言峥脸色变了,“皇祖父是心里有气,在替大伯和宋时欢出气,对吗?” 宋惜颜脸上的嫉妒已经掩盖不住,继后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这个孙女哪哪都好,可就是不知为何没入皇上的眼,不止惜颜,就连言峥也一样,皇上对他们跟对待其他孙辈没什么区别。 唯有宋时欢不同。 “她是个吃过苦的孩子。”继后拍了拍太子妃的手,“皇上当年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看到她自然就格外怜惜。” “有的时候,这一丁点的怜惜,结果就会千差万别。” “儿媳明白了。” 太子妃想到了那日宋时欢扑上去为宋裕挡板子的场景,抿了抿嘴: “可秦王待她极好,她未必愿意再回头。” “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些软话,对她好些,她还能记你的仇不成?”继后微微扬唇,“你只需拿出待惜颜的一半好就够了。” 太子妃应下此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景仁宫。 继后有些疲惫的靠在床边。 “娘娘,奴才刚才瞧着,太子妃和皇孙一出去便开始哄福蕴郡主了。”陈迟为继后点上熏香,缓缓开口。 “怎么哄惜颜本宫不管。” 继后闭目养神,“但宋时欢必须重新记回翎儿名下,陈迟,本宫且问你,你觉得那孩子比起惜颜,如何?” 陈迟疑迟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才几日宋裕就像变了个人,把那些阿臢物都给丢了,无论这孩子是聪明还是愚钝,都不能留在秦王府了。” ...... 紫宸殿,侧殿。 “阿欢,你真的不喜欢看话本子?” 宋裕看着宋时欢翻阅史书,神色满是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不喜欢看话本子的人。 真是稀有啊。 “皇祖父说了,读史书能明理,我之前在外面都看不到这些书。”宋时欢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有些地方我看不懂,父王,这一处是什么意思?” 宋裕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他打小就不爱去上书房,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书到用时方恨少! “咳咳咳......”宋裕挠着头,“本王怕给你解释错了,这样,本王给你专门请个夫子。” 正在宋裕和宋时欢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姐姐哪里不懂,问母妃便是。” 见是宋惜颜,宋裕和宋时欢同时呆滞了一瞬。 “母妃当年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姐姐不必另请夫子。”宋惜颜皮笑肉不笑,上前拉着宋时欢的手,把宋裕挤到了一边。 太子妃还显得有些拘谨,“身子怎么样了?殿下特地叮嘱,让给你带根千年人参补补身子。” 见宋时欢看的是史书,太子妃心里忍不住软了一块。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同样爱看史书。 “史书晦涩,看不懂是正常的。”太子妃细细打量着宋时欢,觉得宋时欢生的同她还有太子都不像,但到底是她生的孩子,还是有其他相像的地方。 如今又有了父皇的怜爱...... “你若是愿意,可以搬去东宫住,哪里不懂的我都给你讲。” 宋时欢眉眼微弯,指向一旁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宋裕,“我父王也能给我讲,父王,你说对不对?” “嗯?” 宋裕反应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瞪着太子妃,这是想来抢他闺女? 呸! 臭不要脸。 “当然了。”宋裕硬气回道,快速瞄了眼史书那页的内容,“阿欢,本王先去给你热杯牛乳。” 而后忍着伤痛走向正殿,“吴奇,快点,本王要见父皇。” 殿内还在苦哈哈批折子的元祐帝听到动静,刚走几步便被宋裕撞了个满怀,“父皇,问您个问题,十万火急。” 元祐帝听完宋裕的话后,嘴角直抽。 “你不会是脑子坏了吧?从小一看书就说头疼,这会儿来问朕史书?”元祐帝伸手想要去探宋裕额头的温度。 宋裕急的团团转,“父皇,再晚我闺女都被抢走了。” “谁敢!” 宋裕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从老头子嘴里听到这般动听的话。 ...... 宋裕把元祐帝的原话给宋时欢复述了一遍,宋时欢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父王可真厉害!” 宋裕神气极了,还斜了太子妃一眼,“那当然,本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阿欢,咱们不必去问个外人。” 刚走到屋门口的元祐帝脚下步子一转,还是不进去了,没眼看啊。 他这个孙女眼神好像有点问题,竟然能把这个混账给看出花来。 方才那些话,还是他告诉那混账的呢! “阿欢现在是本王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本王自会帮她解决,不劳二弟妹费心了。” 听着宋裕毫不留情的拒绝,太子妃脸上的笑顿时有些挂不住。 “既如此,阿欢,我和你妹妹明日再来。” 说罢便匆匆离开。 宋时欢眨了眨眼,继续埋头翻阅史书,在宋裕没看到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嘴角。 而此时的宋裕还不知道,方才他已经给自己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半个时辰后。 宋时欢再次指着史书的另一处,“父王,那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呀?” 宋裕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又再次火急火燎的去求助了元祐帝。 几回下来,宋裕目光涣散,双眼无神。 而宋时欢则指着鼓胀的肚子,“父王,我实在是喝不下牛乳了,已经喝了三杯了。” 一炷香后,宋裕再次来到元祐帝面前,这次元祐帝连头都没抬,“又是哪里不懂?” 而宋裕却语出惊人: “给我找个通晓史书的夫子。” 吧嗒,元祐帝手中的朱笔掉在了地上。 第10章 纨绔转性开始念书?! “臣沈明文拜见皇上,拜见秦王殿下。” 主殿里,元祐帝给宋裕在屏风后面支了一张软榻,宋裕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和宋时欢一模一样的史书。 “沈大人,明日天亮前,你得给本王讲懂这几页的内容。” 宋裕比划了几页,按照阿欢看书的速度,明日看的应该就是这几页了。 “准备好了就赶紧开始,本王的时间很紧张。” 宋裕专门强调了很紧张三个字。 他可是听到太子妃说明日还要再来,这根本就是贼心不死! 沈明文自然是知晓宋裕的纨绔之名,战战兢兢的开始讲了起来,做好了随时被赶走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是,宋裕从始至终都听的极为认真。 有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开口提问。 元祐帝的表情已经从惊愕变得麻木,对着吴奇开口:“秦王之事,不许传出丝毫风声。” 这混账难不成真的因为阿欢转了性子? 他得去对着祖先的牌位拜拜。 ...... 而东宫的气氛则异常尴尬。 太子趴在床上,脾气暴躁的摔碎了一套茶盏,伺候的婢女跪地求饶,其他宫人也战战兢兢,不敢妄动。 “殿下。”太子妃示意众人退下,又拍了拍身边的宋惜颜,“惜颜,去陪你父王说说话。” 见是宋惜颜,太子缓和了神色。 “怎么样?她答应回东宫了吗?” 纵使心里不愿,可太子也知道让宋时欢回东宫是有许多好处的。 宋惜颜闻言抽泣出声,“父王,姐姐好像不喜欢我们,一直不搭理母妃,我们被大伯赶出来了。” “什么,宋裕他竟然敢!”太子一听便想要起身,“孤要去面见父皇,为你们讨回公道。” “殿下莫要扯到伤口。”太子妃连忙上前安抚道,“这孩子怕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同我们有了隔阂,明日我再去试试。” “你们明日去直接同她把话说明白,让她自己选。” 太子语气生硬,哪有他堂堂太子求着一个野丫头的道理,心里对宋时欢的厌恶也更加深了几分。 “好。” 太子妃目光微顿,看到宋惜颜几句话便把太子逗笑时,心里对宋时欢的那点触动也慢慢消失。 罢了。 太子妃前脚刚踏出屋子,宋言峥便跟了上来,“母妃,她回东宫固然有好处,可惜颜这几天为了她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还强忍着哄父王开心,孩儿于心不忍。” “是了,惜颜受委屈了。” 太子妃怜惜的看了眼屋内的方向,“就如你父王所说,明日去把话说清楚,若是她仍旧不愿回东宫,此事便作罢。” 宋言峥松了口气。 他昨晚还看到惜颜一个人偷偷在假山后面哭了。 哭的他心都碎了。 一个野丫头罢了,纵使皇祖父格外怜惜她几分,又如何能比得上他这个东宫嫡长子? ...... 次日一早。 宋时欢看着眼圈乌青的宋裕,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满心感动,主动开口替宋裕着补: “父王,您该不会是看话本子看的一宿没睡吧?” “本王......本王新得了两本好看的,一看便入迷了。”宋裕磕磕绊绊的开口,“阿欢,你今日怎么不看史书了?” 快看啊! 不然他不就白费功夫了。 在宋裕满是期待的目光之下,宋时欢打开了昨日的史书。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宋裕巴巴的盯着宋时欢,恨不得宋时欢每一句都开口问他。 几处宋时欢没看懂的地方,宋裕都讲解的极为流畅。 听着宋时欢的夸赞,宋裕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手心也有些冒汗。 原来这就是满腹经纶的感觉么? 宋时欢双眼笑的像两个弯弯的月牙,“父王简直太厉害了,阿欢要更努力些,向父王学习。” 宋裕被夸的耳垂都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嬷嬷走了进来,“王爷,郡主,太子妃娘娘来了。” 一听这话,宋裕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阿欢,本王去把人撵走,你继续看书便是。” 宋裕边说边开始撸袖子,当着他的面抢他闺女,当他宋裕死了不成? “父王,请她进来吧。”宋时欢合上了史书,悄悄指了指正殿的方向。 傻父王,皇祖父还在悄悄看着呢! 太子妃今日是空着手来的,态度也比昨日冷漠了几分。 “太子妃娘娘,我今日没有看不懂的地方了。”宋时欢语气淡淡的,不欲与太子妃多言。 “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要不要回东宫。” 太子妃看着宋时欢的眼睛,“若是你愿意回东宫,我保证你的吃穿用度和惜颜一样。” 宋裕一听,气的双眼充血。 “二弟妹,当时你们要把阿欢送到皇觉寺,现在又要把人接回东宫?”宋裕满是讥讽,“怎么?一顿板子就把你们打清醒了?” “大哥,阿欢是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的。” 太子妃这一句话,说的宋裕哑口无言,忍不住看向宋时欢。 他可以不在意太子妃的许多话,可唯独这一条,他无从反驳。 “我不愿意去东宫。” 宋时欢的话如同一汪灵泉,让宋裕的精神瞬间又抖擞了起来。 “你可想好了?”太子妃身上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宋时欢就是秦王府的嫡长女,秦王就是我的父王。” 宋时欢歪了歪脑袋,“当日您和太子殿下厌恶我,如今却又想我去东宫,难不成是我身上多了什么好东西?” 太子妃被点破心思后气急败坏的离开了紫宸殿。 宋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喜滋滋的给宋时欢端茶倒水,“阿欢,快来喝水。” 宋时欢乖巧的把水喝完后,给宋裕扔下了一道惊雷: “阿欢的父王比宋惜颜的父王强,对不对?” 见宋裕不语,宋时欢瘪了瘪嘴,“宋惜颜的父王会的,我父王都会!宋惜颜的父王不会的,我父王还会!” 宋裕心肝乱颤。 他......他不太会啊...... 第11章 望父成龙 “父王为何不说话?” 见宋裕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宋时欢伸手戳了戳宋裕的手背,一旁的嬷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阿欢......”宋裕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咱们不跟宋惜颜比,在本王眼里,她连你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可是,是宋惜颜非要和我比的。” 宋时欢神色黯然,“那日父王挨板子,是宋惜颜跟我说,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差距。” 下一秒,宋时欢就又高兴了起来,“不过紧跟着她父王就也挨板子了,所以还是我父王厉害。” 看着变脸就像翻书似的宋时欢,宋裕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他不如宋翎的话。 让他承认宋翎厉害?等下辈子吧。 “当然,本王自然是比太子厉害。”宋裕底气不足的说道,眼神也四处乱瞄,“他喝酒喝不过本王,斗蛐蛐不行,听曲儿的品味也不行。” 宋时欢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像小猫儿一样继续喝水,双眼笑的眯了起来。 宋裕在宋时欢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气呼呼的找上了元祐帝。 “又有什么事?朕现在看见你就烦。” 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就这一眼,宋裕立刻炸毛了。 “能不能管好东宫的人,别总在阿欢面前转悠?” “两条腿长在他们身上,朕又管不着。”元祐帝面不改色,“再说,阿欢不是又选了你吗?” “父皇,您偷听我们说话!”宋裕控诉道,“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 “朕怎么了?朕还听到你夸下海口,说比太子厉害。” 难得这混账在他面前吃瘪,元祐帝嘴角微扬,身心舒畅。 “你说说你,三十多的人了,整日还没个正形。”元祐帝继续在宋裕心里戳着刀子,“你今日能骗过去,来日阿欢若要你和太子比较,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粗俗! 宋裕气的手指发抖,堂堂天子,竟如此粗俗。 “有些人这辈子连个女儿都没有,自然不懂这种感觉。”宋裕回怼道,“阿欢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去给她摘下来。” 元祐帝的老脸也黑了。 这辈子没个女儿,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吴奇看着互相戳对方肺管子的父子俩,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降低存在感。 “行了,太子妃毕竟是阿欢的娘,朕难不成还能拦着娘见闺女?”元祐帝没好气道,“朕倒是没想到,你和阿欢还真有父女缘分。” 他这个儿子没心没肺,难得愿意为一个小姑娘操碎了心。 “阿欢从小就没娘亲护着,宋翎这个爹也不喜欢她。”宋裕呲着大牙,“跟我又有何区别?” “朕......”元祐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至于我夸下的海口,不劳您费心。” 说罢,宋裕便扬长而去。 ...... 之后几日,元祐帝每日都会来侧殿待一会儿,宋裕也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的。 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 宋裕仍旧每晚雷打不动的听沈明文授课,白天则给宋时欢讲解史书。 史书已看完一半,宋时欢看向宋裕的眼神越发炙热。 宋裕给她讲解的时候引经据典,这些典故,绝对都是临时听先生说的,在她面前却记的丝毫不差。 在读书上,这妥妥是有天赋的! 她好像,真的可以...... 望父成龙。 “阿欢,这里听明白了吗?”才半个月的时间,宋裕眉眼间酒气便彻底消失。 宋时欢点了点头,“父王讲的特别清楚,我一听就懂了。” “阿欢真聪明。” 宋裕笑着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吴奇的声音打断,“王爷,皇上请您去正殿。” “叫本王去有何事?”宋裕眉心一皱,父皇主动叫他,准没好事。 “这......奴才也不知,应当是着急的事情。”吴奇看了眼宋时欢,斟酌着开口,“皇后娘娘,还有太子妃娘娘都来了,还有......常夫人。” 太子妃乃常氏嫡女,如今的常夫人,正是太子妃的兄嫂。 “她来作甚?本王去瞧瞧。” 吴奇搀扶着宋裕离开,宋时欢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常氏......是京城公认的大善人。 正殿里时不时传出宋裕愤怒的声音,还有茶盏落地的破碎声。 嬷嬷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郡主,老奴瞧着那边好像......” 情况不太妙。 “嬷嬷,扶我起来。” ...... 正殿。 继后看着如同一头凶兽的宋裕,故作担忧道:“本宫自然是相信阿欢的,可如今谣言四起,得先想个法子保下阿欢的名声。” “阿欢绝不是那样的孩子!” 宋裕斩钉截铁道,恨不得想要去手刃了那些造谣生事之人。 “大哥,我们都相信阿欢。”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可谣言说阿欢恃强凌弱,还偷东西抢人吃食,如今阿欢又迟迟不回王府,外面人自然是猜测皇家惩治了阿欢。” “若是没有证据,阿欢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本王的女儿,还需要有什么证据?”宋裕眉眼染上狠厉,“哪个不长眼敢说谎的,本王直接大刑伺候。” “王爷,若是找跟阿欢相熟的人,亦或是夫子来作证,此事自然便能了结。”常氏柔声开口,“臣妇今日一听到这些谣言,就立刻求着进宫,阿欢那孩子,常家也是心疼的。” “是啊,裕儿,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大刑伺候,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继后嗔怪道,“本宫觉得常氏说的法子就不错。” 继后这也是下策之举。 东宫拉拢宋时欢不成,那她就只能毁了这个祸患。 如今宋裕和宋时欢在紫宸殿住下,日日和皇上待在一起,她急的连饭都吃不下,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本王不在乎什么名声。” 反正他的名声也不能再差了。 “够了,既然是阿欢的事情,先把阿欢叫来问问再说。”元祐帝扫视了一圈,沉声开口:“吴奇。” 还不待元祐帝接着说,屋外便有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福安郡主求见。” 元祐帝笑了,“这不,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第12章 造谣说她是坏孩子 “阿欢的身子恢复的如何了?”继后边说边看向常氏,“这就是福安郡主。” 常氏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双眼泛红,“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回皇祖母,孙女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也多谢常夫人挂怀。” 一句常夫人,便划清了同常家的界限。 常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娘娘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孩子是铁了心的要疏远东宫。 她常家世代簪缨,繁荣富贵都延续了几个朝代。 今日竟还被人瞧不上了,怪哉。 “阿欢,有件事情朕想问问你。”元祐帝把谣言同宋时欢说了一遍,而后捋了捋胡须,“你怎么看?” 宋时欢并未开口回元祐帝的话,反而看向宋裕,朝着宋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所以方才父王是在替我说话?”所以才吼的快把房顶都掀翻了。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你不好好在床上养伤,来这里作甚。”宋裕看了吴奇一眼,“给郡主搬个软塌来。” “果然父王对我最好。” 眼见宋裕开始恢复理智,方才凶狠的模样也渐渐消失,继后和太子妃对视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宋裕脾气向来一点就着,她们借此让宋裕吃了不少亏。 如今在宋时欢面前,竟这么轻易就被顺毛了。 “咳咳......” 元祐帝看不下去,发出点动静挽回一下他这个皇帝的存在感。 “皇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宋时欢歪了歪脑袋,“我被坏人泼了脏水,为何不是让坏人拿出证据,而是让我自证呢?” “我父王说得对,就该先把那些坏人抓起来。” “若是拿得出证据,孙女认罚,若是拿不出证据,受罚的就该是他们。” 宋时欢看向常氏,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前世,她也曾以为常氏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 可当她被宋惜颜戏弄,被宋言峥掐着脖子之时,她向一旁的常氏伸手求救,常氏却笑出声来: “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个生来就该被碰到天上,一个生来就该被踩在泥里,这在泥里的呀,就该有自知之明。” 那时她才知这位常夫人,内里是多么的丑陋不堪。 “阿欢这话,倒也有理。”元祐帝不住的点头,旁人指责他孙女,自然是要先问问旁人为何指责,凭甚让他孙女自证清白。 “方才我在门外之时,听到常夫人说可以寻跟我相熟的人,亦或是夫子来作证。”宋时欢眼神黝黑,让常夫人心里有些打鼓,这孩子怎么感觉有点邪性? “对......”常夫人笑容有些勉强,“臣妇也是担心郡主,想着能早点替郡主平息谣言。” “可是我没有相熟之人。”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至于夫子,我只偷偷听他授课,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止常氏,继后脸上的表情也裂开了。 那她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算什么? “阿欢,人怎么可能没有相熟之人呢?可不许撒谎。”太子妃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难不成这么多年你都是独自生活,谁也不靠?” “阿奶把我养到七岁便去世了。” “那她的孩子,或者她的邻居街坊,都定然跟郡主相熟。”常氏紧跟着开口,“只要找到他们,就能证明郡主的清白。” “常夫人为何执着于让本郡主自证清白?“ 宋时欢陡然发难,连元祐帝都惊的翘起了一根胡子。 “郡主......”常氏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您看似处处为我着想,实则一直逼我自证。”宋时欢轻笑出声,“若是那些所谓的相熟之人同样污蔑我,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您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郡主,臣妇绝无害您之心。” 常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阿欢,你还不知道,常氏是京中有名的善人,你怕是误会她了。”元祐帝反应了过来,叫常氏起身,“她怎会害你呢。” “皇祖父,是孙女说话不周了。” 宋时欢看向常氏的眼神又变得无辜,“既然常夫人是善人,不如就让她把那些造谣孙女的人抓起来好好审问,还孙女一个清白。” “常氏,你可愿意?”元祐帝对常氏经常施粥捐衣的行事还是极为满意,因此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臣妇......臣妇愿意......” 常氏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特地找了跟郡主走的近些的人,早早把这些人收买,就等着把一盆污水扣在郡主头上。 连那些谣言都是常家安排的。 如今让她去找谣言的源头...... “皇祖父,孙女也不忍心让常夫人太过劳累。”宋时欢嘴角微咧,“可我父王又伤重,您能不能派人帮帮常夫人。” 常氏脸色已经近乎惨白,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若不是郡主只有十岁,她真的要怀疑郡主就是知道了她们的算计,在故意报复她们。 “吴奇,派两个人帮着常氏一起找。”元祐帝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朕的孙女,岂是什么人都能凭空污蔑的。” 一句话,亮明了元祐帝的护短。 继后见木已成舟,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臣妾觉得不如让阿欢先回王府,这样至少能先告诉众人,皇家没有惩治阿欢。” 至少得把人给送出紫宸殿。 “不成。”宋裕陡然开口,“梅老头都说了阿欢不宜颠簸,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赔本王一个女儿?” “就是,谁能赔朕一个孙女?” 元祐帝挥了挥手,“不必在乎外面那点闲言碎语。” 继后见状,用尽最大力气维持着端庄和体面,在回到坤宁宫后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竟是被生生气吐血了。 坤宁宫里是如何人仰马翻宋时欢不知道。 宋时欢只看着搬来的软塌,皱了皱鼻子,“这软塌上,怎么有父王的味道?” 宋裕闻言身体一僵。 “阿欢,这紫宸殿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本王的味道。” 这还是人的鼻子吗?怎么这么灵? 第13章 宋言峥的危险程度 “母后,您没事吧。” 病榻之上,继后脸色苍白,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 “连个孩子都哄不回来,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继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太子妃见状抿了抿嘴: “母后,儿媳不是没有去哄,是那孩子一心都在秦王府。” 太子妃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今日蹚浑水的是她常家,母后却反过来责怪她。 “今日皇上对她是什么态度你也瞧见了,常家来日又该如何跟皇上交差?”继后心烦的厉害,“倘若你把人哄回来了,何苦被逼到现在这番田地?” “皇祖母,有些人注定是养不熟的。” 宋言峥缓缓开口,“她视东宫为洪水猛兽,就算回到东宫,也未必真心替东宫打算,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划分敌我。” “至于交代,这个简单。”宋言峥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继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言峥。 今年宋言峥正正好十八岁,到了该入朝谋差,相看人家的年纪。 “接着往下说。”宋言峥这个长孙,在继后眼里还是很有分量。 “若是造谣之人因愧疚而服毒自尽,自然就有了交代。” 继后闻言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办吧,记得把尾巴扫干净。” 几句话,便定下了几人的生死。 “惜颜,你留在这里陪陪皇祖母。”宋言峥拍了拍宋惜颜的肩膀,“皇祖母喜欢你,一看见你心情就好了。” 继后也被逗笑,跟着附和,“是了,一看到本宫这花儿一样的孙女,本宫就高兴。” 见屋里重新传出欢声笑语,宋言峥才满意的离开。 惜颜那么单纯善良,自然要被所有人捧着爱着。 ...... 三日后。 “什么?”宋时欢手中的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郡主,侍卫们找到散播谣言的那几人时,早就都没气儿了,探查后发现都是服毒自尽的。”吴奇顿了顿,“常夫人听到消息后受了惊吓,竟发起了高热。” “受惊吓?” 宋裕瘪了瘪嘴,受惊吓的该是他阿欢才对,常氏可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还动不动的受惊吓。 矫情! “皇上的意思是,秦王府这边是不是该备份礼去常府。” 宋裕正想要开口,宋时欢的声音便响起,“多谢公公提醒,父王,常夫人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才受惊吓的,我们该备礼去常府。” “嬷嬷前几日教过我,要知礼数。” 宋裕这才答应下来,吩咐下人去准备。 宋时欢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她万万没想到,人竟然都被杀死了。 当晚,宋时欢便做了噩梦。 梦里她拼命的往前跑,可身后却一直有几个恶鬼在追。 大汗淋漓之际,宋时欢被嬷嬷晃醒。 “郡主,可是梦魇了?”嬷嬷点上了安神香,“定是被白日的事情吓到了,郡主莫怕,老奴就在您床边守着。” 宋时欢盯着床帐,“嬷嬷,我没事。” 她以为把常氏逼到了死胡同,至少能让皇祖父知晓谣言是常家散播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造谣之人竟然都死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还让皇祖父觉得常家是真心待她好的,对常氏的印象也更好几分。 是她轻敌了。 宋时欢复盘了半宿,床帐都快被盯出个大洞来。 次日一早,便有宫人来报,说宋言峥来了。 一进门,宋言峥看到双眼乌黑的宋时欢,嘴角便勾了起来,“阿欢看起来昨晚没有睡好?” 宋时欢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这眼神她极为熟悉,是宋言峥把人成功玩弄于股掌时才会有的眼神。 宋时欢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下手杀人的不是常家。 是眼前的宋言峥。 “皇孙殿下来我这里作甚?”宋时欢咧嘴笑了,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嬷嬷,给殿下沏茶。” “我今日来是特地给你带了东西。”宋言峥身后的小太监闻言打开了匣子,“里面是惜颜的一些画作和做的诗句,怕你闷的慌,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学的。” 说罢后,宋言峥期待的看着宋时欢,企图从宋时欢脸上看到黯然失色的表情。 昨日一听到宋时欢摔了茶碗,他就开始按捺不住,一早便来了紫宸殿。 他最喜欢看猎物惊慌无助的样子。 “嬷嬷收下吧,多谢皇孙殿下。” 宋时欢笑的更加灿烂,最终宋言峥只得憋着气扬长而去。 留下宋时欢看着宋言峥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她该怎么给宋言峥回礼好呢? ...... 宋言峥走后大约一刻钟,宋裕便进了屋子,大声道:“听说刚才宋言峥来了,阿欢,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话音落了三秒,也不见宋时欢应声。 宋裕定睛一看,小姑娘正捧着史书,眼神却呆呆的,显然是没把书上的内容看进去。 “阿欢?” 宋时欢这才反应过来,闷闷开口:“父王,我是不是很差劲?” “怎么可能!” “那皇祖父呢?我也要问问皇祖父。” 小姑娘小嘴一撇,元祐帝和宋裕便齐齐站在了宋时欢面前。 “阿欢,你在朕心里一点都不差劲。” “可我不会画画,也不会作诗。”宋时欢耷拉着小脸,“我知道皇孙殿下是为我好,可我看到那些东西,心里就很难过。” “到底怎么了?”元祐帝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战战兢兢的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宋裕气的嗷嗷直嚎,“宋言峥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父王,皇孙殿下也是好心,是我没有像惜颜那样的天赋。” “这哪是什么天赋。”元祐帝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孙女,脑子一拍,“吴奇,去把太子妃和惜颜叫来,让惜颜讲讲她这几年是如何勤来补拙的。” 当太子妃和宋惜颜弄清发生了何事时,宋惜颜险些被气哭了。 “父皇,惜颜本就是极有天赋的。” “朕明明记得你和太子总是说惜颜每日天还没亮就起身练习,这不就是笨鸟先飞吗?”元祐帝皱了皱眉,不赞同的开口说道。 这下,宋惜颜是真的红了双眼。 第14章 何为真正的天赋 时间一晃而过,宋时欢也在紫宸殿养足了一个月。 正殿。 沈明文跪在元祐帝面前,双眼发亮,“启禀皇上,臣以为秦王殿下极具念书的天赋,凡是臣讲过的,只一遍王爷便能领悟精髓。” 一听到“天赋”二字,元祐帝差点把用过的午膳给吐出来。 这也实在不怪元祐帝,最近这段时间元祐帝听到的“天赋”二字,比他半辈子听到的次数都多。 他一下朝,太子便像个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说惜颜是个多么有天赋的孩子,将来定是大祁的明珠。 他去坤宁宫,皇后也话里话外都是惜颜天赋极高,是京中贵女里的典范。 就连他见见孙辈,都能听到言峥恳切的来证明惜颜的天赋。 元祐帝想不明白,难不成有没有天赋,是靠别人嘴皮子说出来的? “吴奇,把东西拿给沈卿看看。” 吴奇闻言立刻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沈明文,沈明文端详了片刻,谨慎开口道:“回皇上,看起来像个女儿家做的诗,文笔稚嫩,博人一笑罢了。” 元祐帝顿时神清气爽。 这才对嘛,他一个年过六旬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在他眼里,惜颜就是个刻苦勤奋的孩子。 刻苦勤奋有何不好?他不止喜欢有天赋的孩子,也同样喜欢刻苦勤奋的孩子。 元祐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他同样观点的人,心里舒坦起来,眯着眼开口,“你方才说谁有天赋?” “回皇上,是秦王殿下。” “谁?”元祐帝双眼瞪大,等下,他给那混账封的就是秦王吧? 他就生了四个儿子,应该不会记混。 “秦王殿下。” 沈明文声音洪亮,震的元祐帝心肝直颤。 ...... 东宫。 一处华丽的院落里,所有在外面侍候的宫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传出。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宋惜颜恶狠狠地掐着婢女腰间的软肉,脸上满是和年龄不匹配的恶毒。 “皇祖父凭什么说本郡主笨鸟先飞?阿春,你说本郡主笨吗?” 被唤作阿春的婢女浑身一抖,“郡主是整个大祁最聪慧的女子。” “胡说!” 一巴掌甩向阿春的脸,宋惜颜咬牙切齿,“皇祖父都不觉得本郡主聪慧,你却这样觉得,竟然敢违逆皇祖父的意思?” 宋言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违逆圣意,来人,拖出去处置了。”宋言峥淡淡的开口,看向宋惜颜时神色又变得宠溺,“惜颜,这次是大哥不好。” 阿春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轻,宫人们人人自危。 外面都说福蕴郡主如同仙女一般,可只有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知道,这位郡主私底下有多可怕。 每年院子里都会消失几个宫人。 “大哥,现在那个野丫头肯定得意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宋惜颜扑到宋言峥怀里,伤心极了。 “莫哭了,大哥替你出气。” 宋言峥轻拍着宋惜颜的后背,神色阴沉可怖,“竟然敢反将一军,倒是我们轻看她了。” “我要她成为所有人眼里的小丑,就像宋裕一样,是天下公认的草包。”宋惜颜抬头看着宋言峥,泪眼朦胧,“大哥,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从小到大,大哥什么事情没应过你?” 宋言峥继续安慰着宋惜颜,“明日她就该回秦王府了,秦王府可不比紫宸殿,我们下手的机会多的是。” 宋惜颜这才转哭为笑,“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 宋言峥揉了揉宋惜颜的脑袋,“当初母妃怀你的时候,我们去求福元大师为你批命,福元大师说母妃这一胎能保东宫一脉繁茂昌盛。” “大哥,这番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宋惜颜咯咯笑着,她宋惜颜生来富贵,日后也会是大祁最为尊贵的公主。 而宋时欢,只会被她踩在脚下。 “不管你听再多遍,大哥也要说。”宋言峥眉眼柔和,“大师说我们曾亏欠过母妃肚子里的孩子,千百年一轮回,才等到了弥补的机会。” “你是东宫的福星,所以我们不待你好,还待谁好?” 宋惜颜用手指捏着宋言峥的衣角,“要是大师还在世就好了,我定要亲自去拜访。” “大师在批完命的第二天就圆寂了。” “真是可惜。”宋惜颜嘟囔道。 ...... 紫宸殿那边,宋裕和宋时欢已经收拾好东西,只等明日出发,元祐帝却突然过来,盯着宋裕看了许久。 “怎......怎么了?” 宋裕被看的有些结巴,心里把自己最近干的事情都扒拉了一遍,连半分出格的都没有。 宋裕挺直了腰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没事。”元祐帝声音陡然变得柔和,宋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往后一跳,不对劲。 “我脸上有花吗?”宋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元祐帝依旧笑呵呵的,扭头看向宋时欢,“阿欢,最近史记看的如何了?” “回皇祖父,这一本孙女看完大半了。” 宋时欢也意识到了元祐帝的反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元祐帝点了点头,“那朕考你几个书上的问题,你若是都答上来,朕再许你一个心愿,如何?” “真的?”宋时欢佯做惊喜,“皇祖父尽管考校便是。” 一连几个问题,宋时欢都对答如流。 元祐帝的眼底越来越亮,有天赋的竟不止那混账一个,眼前的乖孙女,也同样有天赋! 沈明文把跟这混账讲的东西都给他透了底,所以他知道方才阿欢答出来的,还有很多是阿欢自己的见解。 过目不忘,触类旁通,这才是真正的天赋。 “大善!” 元祐帝抚掌叹道,眼底的喜色不容作假。 “阿欢,等这本史书读完若是还想再读些别的书,尽管跟皇祖父说。” “皇祖父不必担心,王府也有书房,我看书房里的书就够啦。”宋时欢笑眯眯的开口,“要是有不会的地方,父王会给我讲明白的。” 宋裕心里顿时警铃大震。 第15章 养爹手册之欲擒故纵 宋裕讪讪的笑着,岔开了读书的话题,“阿欢,刚才你皇祖父可是许了你一个愿望,还不快谢人。” 宋裕心里打定主意,等到回府后他要给阿欢寻个夫子。 读了大半个月的书,可是把他给难受坏了。 “多谢皇祖父。” 宋时欢笑的像个小狐狸,眼珠子一转,“那我现在就能提吗?” “君无戏言,你尽管提。” “我想要两个贴身婢女,最好一个会武功,另一个能开药方子。”宋时欢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要回到那个筛子一样的王府,她愁的都少吃了几口饭。 正巧,皇祖父竟自己送上门了!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为何要一个会武功,一个能开药方子?”元祐帝乐呵呵的。 “会武功就能教我习武,会开药方子就能把我养的白白胖胖。” 听到宋时欢的话,元祐帝大笑出声,“朕允你。” 次日,宋裕和宋时欢便大包小包的离开了皇宫。 进宫的时候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几乎搬空了半个紫宸殿,还带上了两个婢女。 马车上。 “父王,梅太医说您的伤势还没好全呢。”宋时欢看着脸都快伸出车窗的宋裕,轻声开口。 “养了一个月早就没事了。” 宋裕摆了摆手,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阿欢,等过几日,本王给你请个夫子如何?你每日跟着夫子学上几个时辰,再练练武。” “好呀。” 宋时欢答应的过于流畅,宋裕一下愣住了。 “你听夫子讲课还有习武的时候,本王可不能陪在你身边啊。”宋裕不死心的继续开口,“这个得先跟你说好了。” “我知道。”宋时欢眨巴双眼,“父王能给阿欢找个状元郎当夫子吗?” 不对劲。 他明明想要的就是阿欢乖乖去听夫子授课,这样他就不必继续偷摸着看那些不喜欢的书。 可阿欢真答应了,他这心里怎么哪哪都不舒坦? 奇了怪了。 还状元夫子!能有他讲的明白? 宋时欢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来日方长。 ......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两个婢女,满意极了。 “你们一个叫迎春,一个叫抱夏,可好?”元祐帝给她的这两个人,瞧着便是一等一的好。 “多谢郡主赐名。” 迎春善医,抱夏会武。 “这王府里的主子少,规矩也少,只一条你二人要谨记,本郡主身边不留二心之人。”此时的宋时欢神色淡淡,和之前撒娇的女儿作态截然相反,迎春和抱夏同时打了个激灵。 她们这位小主子,不简单。 “从今以后,郡主便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就在管家带着迎春和抱夏去熟悉王府之际,嬷嬷神色黯然的进了屋子。 “怎么了?父王又出府了?” 嬷嬷点了点头,“正如郡主所料,方才王爷便急匆匆的出了府,瞧着应当是去听曲儿去了。” “父王想去便去。” 得益于继后的手段,宋裕从根儿上就被养成了爱玩的性子。 要想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嬷嬷,书上说做事要循序渐进,不可贪多贪快。”宋时欢笑了笑,“父王待我已经足够好了,我不能一味的要求父王。” 也要适当的“欲擒故纵”才是。 “郡主说的是,是老奴想岔了。” 嬷嬷想明白后便也安心给宋时欢上药,她是看着王爷开始改变,就想让王爷立刻变成人人赞誉的贤王。 怎么可能呢。 “嬷嬷安心便是,最近要您多费心观察府里的动静了。” 一道暗芒闪过眼底,宋时欢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后背的痛意。 她让宋惜颜出了那么大的丑。 东宫又怎会放过她? 她如今身在王府,东宫想要对她出手,可谓是易如反掌。 她必须慎之又慎。 ...... 宋裕一直到傍晚才回王府。 到府门口的时候,难得心里有些心虚,“郡主可有哭闹?” 管家一脸茫然,“回王爷,郡主早早便歇下了。” “歇下了?”宋裕脚下的步子一滑,“临睡前也没提到本王?” “提到了。”管家在宋裕满是期待的眼神下继续开口,“郡主让老奴提醒王爷,尽快给她寻个夫子。” “知道了。” 宋裕闷声道,怎么回事?阿欢怎么不粘着他了? 第二天,宋裕故意在临出府前跑去宋时欢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父王。” 宋时欢甜甜的唤着宋裕,宋裕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 “阿欢的夫子找好了吗?” 瞬间,雀跃的心跌落谷底。 “还没呢,本王一会儿打算出府转转,回府会很晚。”宋裕说罢盯着宋时欢的反应,毕竟上一次,阿欢可是哭着不让他出府。 “好,父王要注意后背的伤呀。” 走在路上的宋裕越想越气,就连一旁的沈清平同他说话都没听到。 “王爷,您这是丢了魂儿了?” 沈清平拍了拍宋裕,“这还没见到媚儿姑娘,您的魂儿就被勾走了?” “滚蛋。” 宋裕不客气的踹了沈清平一脚,看沈清平哪哪都不顺眼。 “你说说你,你爹,沈明文,那可是老头子眼里的肱股之臣,偏偏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连个书都不乐意看。” 沈清平傻眼了。 不是,王爷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吧? “王爷您不也是这样,还说我呢。” “本王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宋裕本就窝火,到了迎春楼,看着眼前一堆莺莺燕燕,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王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奴家们给王爷出出主意。”媚儿扭着细腰,声音似是能掐出水来。 “你们能出什么主意。”宋裕看了一眼左拥右抱的沈清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爷莫要小瞧奴家,有的时候女儿家心细,能想的更加周全呢。” 女儿家? 宋裕神色微动,清了清嗓子。 “本王且问你们,如果你们本来有一个很粘人的女儿,但是她却突然不粘你了,是什么原因?” 话音刚落,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沈清平没坐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第16章 下毒 媚儿和其他姑娘们也都愣了一瞬,秦王殿下嘴里的女儿,莫不是最近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福安郡主? 宋裕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元宝,“谁能帮本王找出原因,这就是谁的。” 一看到金元宝,姑娘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就连本来在和沈清平腻歪的两个姑娘,都悄悄的靠近了宋裕一些。 “是不是王爷惹郡主生气了?” “也许是因为郡主自己不想太过黏着王爷。” ...... “小姑娘肯定是想要有人陪的,奴家觉得郡主只是表面上不黏着王爷,其实心里偷偷难受呢!” 在不下二十多条猜测中,宋裕精准的定位到了这一条。 “本王觉得你说的最靠谱,这金元宝是你的了。”宋裕说罢便要起身,沈清平连忙拦着宋裕,“一会儿媚儿姑娘还要在湖心起舞呢。” “本王要回王府。” “哎,别走啊。”沈清平跟在宋裕身后追着,“我要是这个时候回府,肯定要被我爹抓个正着,在等一个时辰回去比较安全。” 宋裕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沈清平。 “看我作甚,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沈清平有些难过,往日他和王爷臭气相投,怎么今日王爷就想抛下他一个人了? “提起你爹,本王还真有个事必须得你来办。” 一刻钟后,沈清平捧着一本史记在风中凌乱。 “三爷,奴才帮您拿着书吧。”一旁的小厮知晓沈清平最讨厌的就是书,小心翼翼的想要把书从沈清平手里抽走。 “你方才听到王爷说的话了吗?” 沈清平如同被抽干了精气,“他竟然让我去请教我爹,然后再去王府给他把这破书给讲明白?” 沈清平说话都破音了。 “这......三爷,不然您再考虑考虑,王爷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清平扫了眼钱袋子里的东西。 “走,回府请教我爹去。” 金灿灿的啊,抵得上他半年的月钱了。 ....... 而此时的王府。 “郡主,药熬好了。”嬷嬷把药端了上来,“梅太医说了,再过几日您也要适当坐起身子。” “正好,整日趴在床上,趴的腰疼。” 宋时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迎春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按着背脊,屋内熏香的味道缓缓向外发散。 “迎春,扶我起来。” 迎春扶起宋时欢,接过了嬷嬷手中的药碗。 可下一秒,迎春的眉心便皱了起来。 “怎么了?”宋时欢心尖微动,“可是这药有问题?” “郡主,这屋子里熏香的味道太重,奴婢把药端去屋外闻闻。”迎春正欲往外走,却被宋时欢拉住。 “嬷嬷,把熏香灭了,开窗通风。” 宋时欢眼底沁出墨色,“隔墙有耳,就在这屋子里闻。” 看来有些人是坐不住了。 她才回府不过两日。 半个时辰后,迎春确定了药有问题,“郡主,这药跟平常喝的不对,多了一味迷醉,是能致幻的药。” “致幻?”宋时欢声音发冷。 “服下此药者会神志不清,言行举止如同疯子一般,曾经有人误服此药,当众脱衣。”迎春说出的话让在场众人都脚底生寒,“大祁觉得此药有伤风化,遂将其列为禁药。” “想把本郡主变成个疯子?” 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 ...... 宋裕回府后莫名觉得府上的气氛怪怪的。 可看着眼前正小口小口喝药的宋时欢,又找不到奇怪的地方。 “还好赶上你喝药了,喏,专门给你买了南街的蜜饯。”宋裕把包好的蜜饯递给宋时欢,“喝完甜甜嘴。” 含着蜜饯,宋时欢浑身的冷气都被驱散了大半。 “父王不是说要回来的很晚吗?” “放心不下你,就赶紧回来了。”宋裕心里早就认定了自己走后小家伙肯定偷偷在难过,于是看向宋时欢的视线越发怜惜,“以后本王单日出府,双日留在府里陪阿欢,可好?” “太好了。” 因着被下毒的事情,宋时欢的情绪连带着也有些低沉。 宋裕更是把这口锅揽在了自己身上,绞尽脑汁儿的逗宋时欢开心。 直到把宋时欢逗得笑出声来,宋裕才离开院子。 看着宋裕的背影,宋时欢有些出神。 那日她选择宋裕时,没想到宋裕会待她这样好。 她含恨重生,连骨子里的血都是凉的。 可现在,她开始觉得心脏附近的地方,划过一抹暖流。 ...... “郡主,要不要让王爷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来查明真相?”抱夏性子直些,迎春想拦都没拦住,还是让话落到了宋时欢耳朵里。 “不了。” 宋时欢垂了垂眼眸,抱夏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简单且有用。 “父王是个炮仗脾气,等不到查明真相就会闹出乱子,吃亏的反而是他。”宋时欢不愿冒这个险,“当日不就是因为这样,父王才在坤宁宫挨了板子。” 她宋时欢不是像东宫那样冷血无情之人。 宋裕真心待她好,她便会千百倍的报之。 “那郡主打算怎么做?”迎春眼中闪过担忧,“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如果想要查的话,只怕一开始就会打草惊蛇。” “谁说要查了?” 宋时欢的话让迎春和抱夏一头雾水。 “我不打算彻查这件事情。” “郡主......”抱夏有些着急。 宋时欢手指微微蜷缩,虽然在紫宸殿养了一个月,但脸上还是没长多少肉,瘦小的让抱夏觉得她一只手就能把人给抱起来。 她很清楚,彻查没用,常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满府的眼线数也数不清,可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宋时欢神色嘲弄,“不如把现在的棋盘推倒,由我来做执棋者。” “下一盘新棋,把这满府吃里扒外的东西都给一并除了。” 只有清掉所有的眼线,让王府成为铁桶一片,她才能有片刻安枕。 第17章 先使其疯狂 几日后。 宋时欢在嬷嬷的搀扶下已经可以开始下地慢走。 “嬷嬷,我想去看看府里的花开的如何了。” 宋时欢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她被关在屋子里,几乎难见天日。 如今屋外春和日丽,时不时有微风拂过脸颊,让她感到动人的鲜活。 感谢上苍。 “郡主走慢些,后院湖边的花开的最好,老奴扶您去瞧瞧。”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嬷嬷手心都有些冒汗。 身后迎春和抱夏紧跟着,无视了暗处传来的各种打量。 湖心,波光粼粼。 可宋时欢却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郡主,怎么了?”抱夏从后面撑住了宋时欢的腰身,担忧道。 “我没事。” 宋时欢扯了扯嘴角,竟弯腰去触碰湖水,湖水沾上指尖,宋时欢喃喃道:“不凉。” “今日太阳好,照的湖面也暖洋洋的。”嬷嬷拿出帕子为宋时欢擦拭着指尖,“所以郡主才不觉得凉。” 可前世她被推入湖中,那湖里的水却是透彻心扉的凉。 凉到她失去知觉。 宋时欢笃定,这次对她下毒的就是东宫。 前世折磨她害她惨死,这一世又给她下那般卑劣的毒药,一想到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宋时欢都觉得脏! 宋时欢稳了稳心神,轻轻捏了捏嬷嬷的手背。 下一秒。 宋时欢便倒向地面。 随即而来的就是嬷嬷惊呼的声音,还有迎春和抱夏慌乱的尖叫。 王府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宋裕快马加鞭的回到王府,扔下手中的糕点便冲向宋时欢的院落。 “阿欢!” 见嬷嬷守在屋外红着眼眶,宋裕目眦欲裂,“阿欢怎么样了?本王这就进宫请梅知临。” “王爷且慢。” 嬷嬷强撑着开口,“王爷,迎春替郡主诊过脉了,说是今日活动的频繁脱力所致,没有大碍。” “真的吗?”宋裕还是有些不放心,“备马,本王要进宫。” “万万不可啊。” 嬷嬷似是有难言之隐,索性跪在地上,“王爷,若是去请梅太医,郡主......郡主的名声可就......” 宋裕完全听不懂嬷嬷的话,想要进宫却被嬷嬷抱住双腿,一时间宋裕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郡主当真无碍,不信,王爷可进去瞧瞧。” “放开本王。” 嬷嬷一松手,宋裕便急忙踏进了屋子。 屋门一关,隔绝了屋外各种打探。 “阿欢。”宋裕径直走向床边,却在对上一道熟悉的视线时,嘴巴缓缓张大,“你......” 不是说阿欢出事了吗? “嘘——” 此时的宋时欢哪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一双杏眼明亮的惊人。 “这是作甚?阿欢,你没事吧?” “父王,我没事。”宋时欢眨了眨眼,“父王可愿陪阿欢演一出戏?” “演戏?”宋裕的脑袋已经开始转不动了。 不过看到人没事,宋裕到底是松了口气。 “这王府里的奴才太多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宋时欢嘟囔着,“而且他们心坏,我想找个法子把他们都赶走。” 听到宋时欢的话后,宋裕难得的愣了愣。 “本王直接下令把人赶走便是。”宋裕给宋时欢弹了一个脑袋蹦儿,“至于让你这样装晕?” “若是直接下令,旁人岂非觉得咱们秦王府无理?”宋时欢绷着小脸,义正辞严的开口,“那可不行。” “阿欢就这么不喜欢那些奴才?” “王爷容禀,您不在王府的时候,奴婢想要给郡主院子里添些花都难上加难,郡主的吃食也过于简单。”迎春缓缓开口,神态恭敬,“有的时候,奴婢和抱夏还会被欺负。” “还有这等事!” 宋裕冷了脸,“阿欢想怎么做。” “父王,我们就这样......这样......” 一炷香后,宋裕不确定的开口,“这样真的能行吗?” “父王只管信我便是。” ...... 茶楼。 沈清平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杯盏,“王爷,这茶楼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啊,不如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吧。” “本王打算把府里的人都清了。” 宋裕的话让沈清平瞳孔微震,“王爷,您终于想明白了!” “我敢拿我的脑袋保证,咱们每次出去玩绝对是您那边的人在通风报信,我身边的人都知根知底儿。”沈清平越说越来劲,“每次都害得我挨我爹的鞭子,这些人清了都是便宜他们了。” “嗯。” 宋裕抿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吐出来。 嘶,真苦。 还是酒楼好。 “不过,王爷是怎么想通的?” 他沈清平为这件事情都快说破嘴皮子了,秦王就是无动于衷,问就是说,懒得赶人。 “阿欢不喜欢那么多的人。”宋裕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一刻钟后,两人便坐在了酒楼的雅间里。 “就因为郡主不喜欢?” 沈清平有些不服气,他和王爷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竟然比不过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 “阿欢不喜欢,这还不重要吗?” 宋裕白了沈清平一眼,“但是阿欢不愿本王去清人,说有损名声,所以这几日本王得配合阿欢,每日都得在外面待着。” “王爷竟还在乎名声。” 沈清平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本王不在乎,但阿欢在乎。” 一杯美酒入肚,宋裕脸上沁出了些许笑意,他乐得看阿欢在乎他名声的样子。 阿欢说了,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行行行,你现在满脑子都是福安郡主。” 沈清平呵呵的笑了,“王爷,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上郡主一面。” “你什么时候把史书看完了,什么时候就能去。” 提及史书,雅间内的气氛便陷入了尴尬。 两个同样不爱看书的人对视一眼,都十分默契的举起了酒杯。 碰杯。 第18章 王府来客 一连几日。 宋裕都是早早便来到宋时欢的院子,却在想要进去看宋时欢时被嬷嬷拦着,每次宋裕都要发上好大一通火。 可嬷嬷却始终支支吾吾的说宋时欢没事。 几次后,宋裕便不愿再来宋时欢的院子了。 屋内。 宋时欢正小口小口的吃着宋裕悄悄塞给嬷嬷的糕点,马蹄糕入口即化,甜丝丝的。 “想不到父王的演技也不赖,都能去演话本子了。” 听到宋时欢的话,抱夏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马上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大的动静。 “这几天府里的下人对咱们院子是越发不上心了。”迎春给宋时欢递上了干净的帕子,“昨日送来的午膳都是凉的。” “就是!”抱夏气鼓鼓的,“前日奴婢走在路上,还有个不长眼的想往奴婢身上撞,结果被奴婢一脚踢飞了。” “踢得好。” 宋时欢给抱夏竖起了大拇指,“如今这样的棋面,不就是我们想要的?” 府上的人都以为宋裕对她失去了耐心。 开始把捧高踩低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王府之前只有王爷一个主子,王爷又时常不在王府,这府里有几个只差把自己当主子了。” 嬷嬷想起这些就恨得牙痒痒,她也同王爷说过不知多少次,奈何王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这次郡主想要赶走这些刁奴,她是千百个支持的。 “那就让他们在当几日主子,他们把自己捧得越高,马上就会摔得越惨。”宋时欢擦干净了手,眉眼微扬。 她装病,所以父王就不会因为担忧她而闹出乱子。 最大的变数就安稳了。 她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只是......”迎春忍不住开口,“郡主,咱们王府真的马上就会来客吗?” “其他人以为父王对我失去耐心,可下毒之人却会以为我因中毒不敢见父王。”宋时欢眼神看向药碗,“费尽心思弄来禁药,又怎能忍得住不来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呢?” 她等的就是东宫的人。 “抱夏,最近多去府门口那里溜溜。” ...... 又等了几日,宋裕已经开始不着家了,连睡都睡在了迎春楼。 就在这个时候,紫宸殿迎来了不速之客。 “皇后身子好些了?” 元祐帝声音淡淡的,宋裕和宋时欢搬出紫宸殿已有十余日,连半句请安的话都没有,他这心里别扭着呢。 索性也不让人把秦王府的事情报给他。 眼不见为净。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已经好多了。”继后走上前替元祐帝磨墨,动作熟练。 元祐帝见状还是软了心肠,到底是多年夫妻。 当年之事他派人去查了,也没有查到指向皇后的证据,也许是那混账误会了皇后也说不定。 思及此,元祐帝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些,“多出去晒晒太阳,如今我们都老喽。” “皇上才不老,皇上是要万岁万万岁的。” 继后轻笑着,在一旁陪着元祐帝批完了折子。 有了兴致,元祐帝索性带着继后去御花园散步。 “皇上,昨日太子妃来坤宁宫,说想带着惜颜去秦王府一趟。” “去秦王府?”元祐帝蹙了蹙眉。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心里总是记挂着的。”继后眉眼温柔,“臣妾想着,让大嫂也跟着去,她也念着这孩子。” 提及徐家老夫人,元后和继后的嫡亲大嫂,元祐帝沉默了片刻。 “既如此,便去吧。” 阿欢身上也流着徐家的血,但若是......阿欢当真是那混蛋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 元祐帝长叹了一口气,他日夜都盼着芬儿能有亲孙儿和亲孙女。 ...... 两辆马车从皇宫驶出,与此同时,还有一辆马车驶出了徐府。 而此时,抱夏正在王府门口晃悠。 “瞧瞧,咱们抱夏姑娘脖子都快伸到三里地之外了。”有婆子讥笑道,“知道是盼着王爷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盼情郎呢!” “住嘴!”抱夏举起拳头,婆子的气焰便熄灭了几分。 “抱夏姑娘,王爷不愿去郡主的院子,你日日在这里等,又能有什么用,不如啊,陪我们一起玩玩。”小厮不怀好意的话,惹笑了在场的一干下人。 抱夏忍了又忍,继续盯着巷口。 众人见抱夏无趣,便又各自吃喝玩乐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之时,抱夏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是马车! 太子妃带着宋言峥和宋惜颜,徐老夫人带着长媳。 见几人下了马车,抱夏朝着太子妃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太子妃娘娘,救救我家郡主。” 一边高声哭喊一边磕头,很快便引来了过往的百姓,“王府里的下人奴大欺主,我家郡主.......我家郡主被欺负的连热饭都吃不上......” “求太子妃娘娘做主。” 抱夏牢记宋时欢的吩咐,只一味求太子妃做主。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身后的宋言峥呼吸猛然一窒。 今日为了揭穿宋时欢中毒后疯癫的模样,他特地求了皇祖母请了伯祖母。 可不是来替宋时欢做主撑腰的。 只见徐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拐杖。 “发生了何事!谁敢欺负我老婆子的侄孙女。” 王府内,那些下人根本来不及扫尾,推牌九的,吃烤鸡的,甚至还有白日行难言之事的......都被逮了个正着。 “你们郡主呢?”宋言峥忍不住开口问道。 “郡主......郡主病了......” 病了就好! 可还不待宋言峥和宋惜颜高兴几秒,嬷嬷和迎春便左右扶着脸色苍白的宋时欢走了过来。 “太子妃娘娘,求您为我做主。” 宋言峥瞬间只觉得一口老血顶到了嗓子口,眼前的宋时欢眼神清明,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怎么了,好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脸白的像纸一般。”徐老夫人心疼的开口。 宋时欢这才看向眼前的老人,“您是?” “我是你舅祖母。” “舅祖母,这满府的奴才都欺负我。”宋时欢扑到了徐老夫人怀里,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竟然还把徐老夫人给请来了。 东宫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9章 请太子妃做主 “简直是胡闹。”徐老夫人把宋时欢搂在怀里,“这是见我们阿欢年幼,趁着王爷不在府上欺负阿欢。” 宋时欢闻言抹了抹眼泪,“今日若不是您来了,我......我只怕是要被这些奴才折磨的不成样子。” 宋惜颜紧紧的盯着宋时欢,满心都在往外泛出阴狠的毒汁。 “方才那些奴才说你病了,姐姐,我瞧着你没病。”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拉住了宋时欢的手,“姐姐是在装病骗他们吗?” “皇祖父可是说过,最厌恶撒谎的人。” 大哥明明告诉她宋时欢服用了毒药。 如今定是疯疯癫癫不敢见人,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揭穿宋时欢的丑样。 可现在却是扑了个空! “我怎么会装病?”宋时欢黯然伤神,“难道在妹妹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若非如此,姐姐为何这么长时间连大伯都避而不见?” “惜颜!” 宋惜颜的话音刚落,宋言峥便急切的开口,刹那间,宋惜颜便意识到她闯祸了。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惜颜,你怎么对本王府上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宋裕恰到好处的出现,还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老身托大说您几句不是,您出府潇洒自在却把郡主扔在府上,这群刁奴把郡主欺负的不成样子。”徐老夫人脸上尽是不赞成,“若非今日老身和太子妃娘娘撞见,还不知郡主还要受多少委屈。” “狗奴才们,竟然敢欺负阿欢。” 宋裕闻言愤愤的踹了跪着的奴才们几脚,话音一转又回到宋惜颜身上,“方才惜颜说阿欢对本王避而不见,嘶,难不成惜颜你在本王的王府里按了眼睛?” 徐老夫人神色骤然一变,在权贵圈里浸润这么久,她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我就是随口一提。” 宋惜颜双手揉着帕子,支支吾吾道。 “看来妹妹也是不明真相,却宁愿相信那些刁奴也不愿相信我。”宋时欢弦弦欲泣,“妹妹果然不喜欢我。” 宋惜颜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忍不住冲着宋时欢怒吼:“你明明就是故意想要......”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宋言峥捂住了嘴。 “大伯,舅祖母,惜颜有些失智,莫要见怪。” “好了,那就请太子妃做主吧。” 徐老夫人扫了宋言峥和宋惜颜一眼,淡淡的对着太子妃开口。 宋时欢眼神微凝,这位舅祖母也是个聪明人,不让宋裕来处理,反而是请太子妃做主。 彻底把她和父王摘干净。 太子妃缓了缓神色,原见宋时欢被刁奴欺负,她心里也极为恼火,毕竟宋时欢是她生的孩子,被奴才欺负算什么事情。 但方才宋言峥和宋惜颜的反应又让太子妃有些生疑。 “把这些人都打二十板子,然后发卖了。” 太子妃顿了顿,“大伯,过几日我在让内府送来一些机灵的奴才。” “不必了。”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这王府里就我和父王两人,用不着那么多奴才,我不习惯太多人伺候。” “这怎么能行......”太子妃还想再往王府里放些耳目。 “就依着阿欢的意思来吧,这孩子在外面苦习惯了,猛地人一多她怕生。”徐老夫人搂紧了宋时欢,“这件事情,老身去跟皇上说。” 见此,太子妃只得作罢。 ...... 宋惜颜被宋言峥拽着离开王府,临走前徐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娘娘,人十根手指虽有长有短,但若是断了一根,那可就是钻心的疼了。” 太子妃听着徐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下意识的避开了徐老夫人的视线。 回宫的马车里,气氛难得沉默。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太子妃轻声道,“惜颜,你今天情绪为何那么激动。” “母妃多虑了。”宋言峥露出了笑容,“惜颜就是孩子心性,说宋时欢装病也是为了提醒她,皇祖父不喜欢撒谎的人。” 可太子妃却直直的看向宋惜颜,“惜颜,你大哥说的对吗?” “母妃,我......我承认是我不喜欢她,所以想挑她的刺。”宋惜颜双眼发红,“我就是害怕她分走母妃的爱,我太爱母妃了。” 半真半假的话让太子妃信了几分,太子妃松了口气。 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不过也是,惜颜是多么善良的孩子,虽然有一些骄纵脾气,但又怎会做出她想的那种事情呢。 “好了,是母妃不好,你永远都是母妃唯一的掌上明珠。” 宋惜颜见状转哭为笑,腻在了太子妃的怀里。 东宫。 “大哥,母妃是不是怀疑我了。” 宋惜颜眼神晦涩,“母妃心里还是有宋时欢,若是母妃知道真相,肯定会不要我的。” “说什么傻话,毒药是我找的,也是我派人下的,跟你有何关系。” 宋言峥怜惜的看着宋惜颜,“母妃怎么会不要你呢?” 宋惜颜闻言低下了脑袋,如果母妃知晓他们对宋时欢下手,真的还会把她搂进怀里吗? 她不敢赌。 “大哥,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吧?” “放心,尾巴我都处理掉了。”宋言峥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不过,现在王府的眼线都被清掉了,之后就不好下手了。” “还有舅祖母,今日舅祖母看我的眼神,我害怕。” 宋惜颜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今日是真的被宋时欢给气昏了头。 “方才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她怎么能躲开我们的计谋。”宋言峥眼神微眯,“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查清情况再说。” “好,都听大哥的。” 看着乖巧的宋惜颜,宋言峥心软成一片。 “惜颜放心,大哥早晚会帮你把她给除掉。” 只要宋时欢死了,东宫唯一的污点就没有了。 第20章 糊涂表舅 王府突然扔出来了那么多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奴才,倒是震惊了整个京城权贵圈。 院子里。 宋时欢惬意的翘着小脚,她如今已经可以靠着软枕坐起来了。 “父王,那些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本王出马,自然是没有问题。”宋裕给宋时欢剥了一个葡萄,“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秦王府的郡主被刁奴欺负。” 宋时欢满意的点了点头,惩治了这群刁奴,她身心舒畅。 “阿欢,这几日本王一直在想,宋惜颜之所以那样说,很大概率就是因为咱们府上那些刁奴,也有她的耳目。” 宋时欢嚼葡萄的动作顿住,不是,父王怎么才想明白? “父王说得对。” 宋时欢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 “真是无耻。”宋裕愤愤道,“阿欢别怕,本王去给你出气。” “怎么个出气法儿?”宋时欢很给面子的接着问道。 “仙人自有妙计。” 宋裕把葡萄扔给抱夏,“好好给郡主剥葡萄,本王去去就回。” 宋裕大步离开了院子,抱夏呆呆的抱着葡萄,“郡主,王爷这是要去哪?” “还能去哪,进宫告状呗。” 而且很可能铩羽而归。 宋时欢对于宋裕的想法,手拿把掐。 ...... 紫宸殿。 宋裕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激愤之时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吴奇脸上,吴奇脸都笑僵了,谁能来救救他? “行了,来回就是那么一两句,说的也不嫌烦。” 元祐帝没好气的开口。 “宋惜颜,一个十岁的娃娃,就敢往秦王府里安插眼线,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宋裕鄙视的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说不准就是背后有人指点呢!” 元祐帝闻言摆了摆手,“如今那些刁奴板子也打了,你府上也清净了,这次就先算了,若是有下次,朕定严惩不贷。” “凭什么这次就算了?” 宋裕不乐意了。 “你有什么证据?”元祐帝眼底闪过一抹晦涩,“那群刁奴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当时打板子前你不拦着先查清楚,现在找朕有何用?” 这混账真是脑袋简单的要死。 宋裕被元祐帝这番话给唬住,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我有证人,舅母就是证人。” 徐老夫人? “吴奇,去把舅母请来。” 吴奇看向元祐帝,见元祐帝没有出言反对,连忙朝着徐家而去。 元祐帝看了眼宋裕,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未必不清楚这混账说的都是真的。 宋惜颜...... 不止是宋惜颜,还有东宫。 行事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些。 把徐老夫人叫来也好,找个由头他也能让东宫收敛点。 别老算计秦王府。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等来的不是徐老夫人,而是徐家大爷。 “表兄,怎么是你来了?舅母呢?” 宋裕看着腰如水桶,双眼眯成一条缝的徐家大爷徐进若,顿时拉下了脸。 他可不喜欢这肥溜溜的东西。 “回皇上,王爷,母亲从王府到家后便生了高热,如今实在是起不来身子,还请恕罪。”徐进若身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 “行了,舅母有没有跟你提到前几日王府发生的事情?” “说了。” 一听这话,宋裕双眼一亮,“那本王问你,宋惜颜是不是当众怀疑阿欢装病,还对本王在王府的行踪了如指掌。” 徐进若闻言弯了弯腰,“回王爷,母亲没有提到这些。” “怎么可能?” “够了。”元祐帝明白了什么,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们都先退下,这次的事情既没有证据,就作罢吧。” 徐家也不是以前的徐家了。 ...... 宋裕气呼呼的出来,还瞪了徐进若一眼。 回到徐府后,徐进若便来到了徐老夫人面前,把紫宸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糊涂!” 徐老夫人气的直喘粗气,“皇上既然能派人来徐府,那就是信了秦王的话,你在皇上面前扯谎,小心你的脑袋。” “母亲,我只是说没有听您提到,又不是说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徐进若小眼闪过一抹算计,“要让儿子说,您当日就不该护着那孩子。” “你什么意思?”徐老夫人怒气反笑。 “秦王唤您叫舅母,太子殿下同样唤您叫舅母,这两人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徐进若振振有词,“福蕴郡主那可是未来的公主,皇孙殿下就是未来的太子,您为了一个野丫头得罪他们,真是得不偿失。” “徐进若,徐家能有今日,都是你姑姑用命换来的。” “我知道,可大姑姑已经死了,现在坤宁宫里住着的是小姑姑。”徐进若叹了口气,“徐家的未来,靠的可不是那纨绔秦王。” 徐老夫人直接把双眼闭上,不欲与徐进若交谈。 “我知道母亲生气,可现实如此,徐家必须得选一边站,既如此,孩儿便选太子殿下。” 说罢,徐进若便离开了院子。 身后,徐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愧对元后。 ...... 回到王府后,宋时欢好生安抚了一通怒气冲冲的宋裕。 “阿欢,你不知道那个徐进若有多可恶。”宋裕鼻孔朝天,“从小到大,他就是宋翎的跟屁虫。” “表舅舅喜欢东宫,我们不拦着。” 本以为徐家是棵可以暂时依赖的树,没想到,当家做主的徐大爷也是东宫的羽翼,可惜了。 “父王,过几日您去牙婆子那儿选几个小厮吧。”宋时欢笑了笑,“您出府的时候就让他们跟在您身后,好保护您。” “也对。” 宋裕点了点头,不然他走出去身后没个小厮,不够气派,还会被沈清平那厮给嘲笑。 “选些什么人好呢?”宋裕开始思考了起来。 “要我说,就选点机灵好看的,身子骨也要强壮的。”宋时欢看向迎春,“让迎春跟您一起去,她能看出来谁的身子骨强壮。” 宋裕回过味儿来,“阿欢,这身子骨强壮是必须的,机灵本王也能理解,好看这点......” “话本子里的男角儿都好看,我也想看看。” 宋裕闻言脸瞬间黑了下来,“来人,把王府里的话本子都烧了。” 第21章 初见端倪的帝王盛宠 次日,宋时欢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嬷嬷,是不是哪里走水了?”宋时欢皱了皱鼻子,却见嬷嬷笑的合不拢嘴,“郡主,这是刘管家在烧话本子呢。” 天知道,她们王府里的话本子堆起来都有小山高了。 “全烧了?” 宋时欢也有些惊讶,她以为父王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父王对于那些话本子的爱惜程度丝毫不少于之前的蛐蛐和斗鸡。 “千真万确,一本都没剩。” 嬷嬷点了点头,“这下戏班子也不会经常来府上了。” 之前每次戏班子进府,王爷都是随机抽一本话本子让戏班子演,演好了有赏,演砸了就会被打一顿赶出王府。 现在话本子都没了还怎么演。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呀。”宋时欢慢慢的在院子里走着,“父王和迎春出去也有一会儿了,也不知是否选到了合心思的小厮。” 就在院子里的几人说说笑笑之时,宫里来人了。 “吴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吴奇,宋时欢心里一惊,难不成父王又闯祸了。 “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郡主送些赏赐。” 说罢,吴奇便拍了拍手,后面立刻有一溜的小太监捧着东西进了院子,“皇上说郡主受委屈了,特地开了私库给郡主挑了东西,郡主瞧瞧可还喜欢?” 檀木梨花屏风。 鹅蛋大小的夜珍珠。 藩国上贡的稀有螺子黛。 ...... 宋时欢眼睛都看花了,皇祖父这怕不是把私库里女儿家能用的东西都搬来秦王府了。 “吴公公,劳烦您替我谢谢皇祖父,这些我都特别喜欢。” 宋时欢笑眯了眼,伸手摘掉了手腕上的红绳,“吴公公,这是我的回礼。” 吴奇看着眼前的红绳,有些陈旧,显然是被日日戴着的。 连忙摇了摇头,“郡主,这可万万使不得。” “这是阿嬷亲自编的,我从小就戴着,说能保我平安。”提起阿嬷,宋时欢眼神温和,“如今有皇祖父保我平安,这条红绳就当作我的回礼。” 说罢,宋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吴公公莫要嫌弃,我......除了这个红绳,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回给皇祖父了。” 就连心肠冷硬的吴奇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天爷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得了赏赐还想着给皇上回礼呢。 “奴才一定把郡主的心意带给皇上。” 他这个没跟儿的奴才都感动不已,要是皇上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郡主呢。 “多谢公公,抱夏,你把那套捏肩手法给吴公公试试。”宋时欢如同一个炫耀好东西的孩童,“公公,抱夏捏的可舒服了。” “郡主,奴才不用......” 吴奇还没把话说完,抱夏便冲上来对着吴奇的肩膀一通按摩。 该说不说,捏完后吴奇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血脉畅通。 这可比每次贵人们赏他些银钱来的更舒心。 吴奇打定主意,以后有秦王府的赏赐,他都要亲自来送! 吴奇高高兴兴的走了,那根红绳也被珍之重之的用手帕包着。 “抱夏,好样的!”宋时欢开口称赞道。 抱夏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郡主,皇上这是在给您撑腰呢,他都说您受委屈了,看谁还敢说您的不是。” “是啊,皇祖父在给我撑腰呢。” 宋时欢笑眯了眼,大有可能也是在给东宫警示。 当然,东宫是否能领悟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红绳,双眼竟然泛出了泪光。 “朕小的时候,村子里也有这种说法,老人给新出生的孩子编条红绳戴在手腕上,孩子就能平安长大。”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红绳了。 “朕当年的红绳,早就不知掉在哪个战场上了。” 元祐帝把红绳系在了贴身玉佩上,“朕替阿欢戴着,日后朕保阿欢平安。” 吴奇忍不住眼神一缩,日后福安郡主,只怕就是皇孙辈里的第一人了。 “皇上,奴才去王府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多问了几嘴,才知道是因为郡主的一句话,王爷便下令把王府里的话本子都烧了。”吴奇也极有眼色,伺候帝王的人,自然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元祐帝闻言脸上浮现出笑容,“看来朕这个混账儿子,之前就缺个娇娇女儿。” 真好啊。 “吴奇,传朕旨意,让梅知临每隔三日便去秦王府给阿欢把脉。”元祐帝勾了勾嘴角,“朕要看到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孙女。” 太医院院正亲自出宫去给郡主看诊。 这可是帝王前所未有的宠爱。 “还有,给秦王府添几个护卫,朕的孙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奴才遵旨。” 吴奇弯下了腰,眼神却更加明亮。 ...... 元祐帝的旨意一出,东宫砸碎了多少茶盏不说,就连其他两个王爷也都坐不住了,后宫立刻热闹了起来。 妃子们都开始往坤宁宫跑。 而对这些毫不知晓的宋时欢正打量着宋裕挑选好的四个小厮,越看嘴角抽搐的越厉害。 “迎春,这就是你跟父王一起选出来的?” 且不论长得好看了,这几人简直生的简直是......歪瓜裂枣。 迎春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回郡主,王爷说了,就得要这样的长相,才能踏实伺候主子。” 她也努力的争取过,但王爷坚持要这几个人,她也没法子啊。 “父王的喜好还真是......别具一格。”宋时欢伸手捂住了双眼,“反正是在父王身边伺候的人,只要父王喜欢......就够了。” 真丑啊。 这样丑的小厮还能找出来四个,可真是不容易。 这若是带出去,会比不带小厮更容易被嘲笑吧? 第22章 阿欢长相,神似元后!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梅知临和迎春的精细调理下,宋时欢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行走,脸上也开始长肉。 这一日,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父王,这就是您为我请来的夫子?”宋时欢看着眼前俊俏的男人,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看着不大像读书人的样子。 宋裕僵硬了一瞬,“对,他叫沈清平。” “沈夫子,您是状元郎吗?” 面对宋时欢这么直白的询问,沈清平冲着宋裕眨眼,不是,来之前王爷也没说状元这一茬啊。 “阿欢,他虽不是状元,但他的父亲是状元。”宋裕打着哈哈,“他的父亲就是沈太傅。” “那沈夫子也一定很厉害了。”宋时欢看出来了两人的关系,心里暗笑,“正好我最近攒了好多不懂的地方,劳烦夫子替我解惑。” “好。” 沈清平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沈清平发誓是他从记事起度过的最为憋屈的时候。 “夫子,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呀?” 沈清平看到后正欲把从自家老爹那里听到的解说讲出来,却突然被从桌子下伸出来的脚踹了一下。 只得面如菜色,“这个......这个我好像也不太会。” “阿欢,这个本王会,本王来给你讲。” 而后,沈清平就看着宋裕这个比狗还狗的王爷,巴巴的把他想要讲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一连几次,宋时欢看向沈清平的眼神都变得怪了起来。 “父王,我好像不需要夫子了。” 宋时欢险些忍不住笑意,“父王就能给我讲明白了。” “夫子还是需要的。”宋裕仰着下巴,“夫子不会的本王再给你讲。” 开玩笑,如果不让沈清平来王府,那谁来给他转述沈老头的讲解? “那日后就麻烦沈夫子了。” 宋时欢冲着沈清平笑道。 沈清平顿时臊的耳后根都通红,不怀好意的看了宋裕一眼。 他只让着王爷这一次,下一次...... 他要和王爷抢答! 不然他在郡主心里不就成了草包一个? 此时的宋裕还没意识到好友的“叛变”,还在喜滋滋的期待着宋时欢日后更多的夸赞。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都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 ...... 几日后。 古色生香的屏风后面,缕缕热气冒出,迎春小心翼翼的搓着宋时欢的身体,抱夏则不断往浴桶里加着牛乳。 水面上浮着一层花瓣,衬的宋时欢小脸泛红。 “郡主身上总算是有肉了。”迎春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郡主还是得多吃些,这样才好长个子。” 宋时欢闭着双眼,神色慵懒。 “迎春,再吃你家郡主都要胖成球了。” “才不是呢。”抱夏嘟囔了一句,“假以时日,我们郡主定是大祁最美的女子。” 抱夏此言不假。 之前的宋时欢瘦到皮包骨,皮肤也被晒的黢黑。 如今在王府里日日以牛乳泡澡,喝中药调理,又有精心准备的膳食养着,浑身开始长肉后简直是一天一个模样。 五官也慢慢长开了。 “郡主,前几日订的襦裙到了,一会儿您来瞧瞧。”嬷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好了,今日就先泡到这里。” 宋时欢在迎春和抱夏的搀扶下缓缓迈出浴桶,身体被擦拭干净后,迎春又拿出香膏,动作轻柔的把香膏涂满宋时欢的肌肤。 一套流程下来,宋时欢都觉得有些困了。 “嬷嬷,进来吧。” 嬷嬷闻言拿着襦裙走了进来,却在看到宋时欢的模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嬷嬷?” 宋时欢又唤了嬷嬷一声。 “嗳。”嬷嬷回过神来,眼眶却开始止不住的流出眼泪,擦也擦不完。 “嬷嬷,可是发生了何事?”迎春和抱夏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心提了起来。 “郡主,老奴能再仔细看看您吗?” 嬷嬷细细的打量着宋时欢的眉眼。 这几日,她总是觉得郡主越看越熟悉,但总弄不清楚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方才,她突然意识到了。 “郡主,您的眉眼生的和元后......极为相似。” 比王爷生的还像。 宋时欢也被嬷嬷的话惊的张开了嘴巴,她......她怎么会和元后相像呢? “像,像极了。”嬷嬷老泪纵横,“之前郡主瘦的只剩骨架,所以才看不出来,柳眉杏眼,还有嘴巴,嘴巴也像。” “嬷嬷,可我不是父王亲生的孩子。” 宋时欢心里五味杂陈,前世无人告诉过她,她生的和元后相似。 “皇后娘娘是元后的嫡亲妹妹,郡主身上也留着徐家的血。”嬷嬷竟直接面朝屋外,跪下磕了三个头,“娘娘,是娘娘显灵了。” 见嬷嬷如此,宋时欢也信了几分。 “嬷嬷,如今还记得元后娘娘长相的,能有几人?” “皇上、皇后娘娘、梅太医,还有徐老夫人。”嬷嬷擦了擦眼泪,“元后在王爷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去了。” 所以王爷,也不记得元后的模样。 梅太医?! 宋时欢心尖微颤,怪不得这几日梅知临来请脉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还总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 原来如此。 宋时欢看着铜镜,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眉眼。 上辈子她被划花了脸,又被挖去了双眼,难道就是因为有人认出了她生的像元后? 忽的,宋时欢竟想要仰天大笑。 这世间事,竟如此的阴差阳错。 她生的不像太子,亦不像太子妃,却像极了已逝的元后。 而她这一世又选了父王为父,族谱上,她就是元后娘娘名正言顺的嫡亲孙女。 父王因为是元后所出,纵使终日纨绔也圣眷极浓。 那长相比父王更似元后的她呢? 宋时欢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继后、太子、太子妃、宋言峥、宋惜颜,还有东宫那两个尚未回京的嫡子...... 这一世,她得尽天时地利人和,从一开始就赢了这些人半子。 “嬷嬷,这件事情我们且装作不知道。” 宋时欢眼神漆黑的惊人,既然梅知临同样看出来了,那么梅知临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祖父。 她得先看看皇祖父的反应。 第21章 徐家妾室 之后这段时间,梅知临除了对宋时欢的身子格外上心外,并未表现出其他异样。 宋时欢心如明镜,只当作完全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样子。 身边的人伺候宋时欢更加精细,迎春会极为谨慎的提前写好菜谱,抱夏会每日根据宋时欢的身体情况教宋时欢一些简单的招式。 宋时欢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而此时的坤宁宫。 “皇后娘娘,如今梅太医日日往秦王府跑,这算什么样子。”说话的是惠妃,膝下有楚王宋枫。 听到惠妃的话后,一旁的玫妃眼神暗了暗,同楚王一样,她膝下的齐王也有女儿,就连东宫不也有个福蕴郡主。 可皇上却偏偏把一个野丫头当成宝贝。 继后心里也对元祐帝的旨意极为不满,可脸上却堆出柔和的笑意,“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气,你们谁敢去皇上面前说半句不是?” “皇后娘娘,臣妾等这不是求到您这儿了吗!” 玫妃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惜瑶都在齐王府里哭了好几场了,说是皇祖父不喜欢她,孩子还那么小,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啊,我们惜灵也是。” 继后见状故作叹息,“本宫也不是没劝过皇上,可皇上一门心思对时欢那孩子好,本宫还险些惹恼了皇上......” “竟如此放肆!”惠妃脾气直些,“臣妾在宫里也有几十年了,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定是那孩子心思多,把皇上给迷住了。” “前段时间太子妃带着惜颜去秦王府,明明帮着那孩子惩治了刁奴,可不知何故,秦王竟进宫参了东宫一本。”继后神色黯然,“皇上的赏赐流水似的到秦王府,却给惜颜了一本女诫。” “太过分了,竟是个不知感恩的孩子。”就连玫妃也忍不住开口。 “是啊,所以本宫也没法子,你们也得各自想想办法。” 惠妃和玫妃各怀心思的离开,继后这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氏,徐进若的嫡妻。 “上次若非有徐家,说不定降罪的旨意都要落到东宫了。”继后摆了摆手,“去把本宫新得的皮子赏给侄媳。” “这......多谢娘娘。“徐氏受宠若惊,宫里来人请她进宫,她还担心会因为母亲被娘娘怪罪,谁知,竟还得了赏赐。 “本宫和东宫,如今最能依仗的,只有徐家了。” 徐氏闻言大喜。 果然,老爷的选择是对的。 一番交谈过后,徐氏喜滋滋的离开了坤宁宫,继后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娘娘莫要生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继后冷笑出声,“皇上敢给惜颜女诫,说明根本没把东宫放在眼里,宋裕说什么,皇上便信什么,陈迟,在宋时欢没有出现之前,皇上不曾如此。” “娘娘的意思是,除掉福安郡主。” “上一次言峥出手失利,本宫才知道皇上竟给了那丫头两个奴婢,其中有一个还懂医药。”继后脸上划过恶毒,“若真要等那丫头成长起来,只会是个大麻烦。” “那奴才......” “不必,先看看徐家的忠心。” 她方才已经暗示到那种程度,徐氏应当听明白了。 反正有姐姐的救命之恩,皇上不会对徐家如何。 ...... 东宫。 “惜颜,皇祖母那边有消息了。” 这段时间,宋惜颜明显的消瘦了,尤其是元祐帝不吭不响的赐下女诫,对宋惜颜的打击极大。 “皇祖母决定动手了吗?”宋惜颜急切的开口,“什么时候能让宋时欢死?” “惜颜,皇祖母说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让徐家做出头鸟。”宋言峥安抚的拍了拍宋惜颜,“之前我们不就是太过轻举妄动了......” “大哥,母妃本来已经不怀疑我了,可皇祖父赐了女诫,母妃已经好几日没来看我了。”宋惜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难受,宋惜灵和宋惜瑶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笑话我。” “放心。” 宋言峥扯了扯嘴角,“我方才跟表舅母聊过了,她说徐家会先给宋时欢点颜色看看,给你出气。” “等过段时间皇祖母会建议让野丫头进女学,到时你便能把她衬的像个丑小鸭。”宋言峥看着宋惜颜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才稍稍放心,“皇祖父怎会一直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野丫头。” “大哥说的对。” ...... 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波涛。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秦王府。 “今日终于能出去转转,我还没好好看过京城是什么样子呢。”宋时欢难得有了几分孩子心性,上马车的动作都带着雀跃。 抱夏紧跟着上了马车,嬷嬷跟在了马车侧面。 “郡主,王爷说过,今日想买什么就买,就算是看中一个铺子,也买。” 宋时欢透过车窗看着街边场景,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 转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宋时欢皱了皱眉。 “郡主,是徐家大爷的宠妾。” 听到嬷嬷的话,宋时欢心思转了几圈,“既然是表舅舅的宠妾,那我们让一让便是。” 嬷嬷面上虽不忿,但还是吩咐车夫把马车往一边开。 谁知对面马车里的人直接掀开帘子冲了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徐家,还不快滚出来给姑奶奶赔罪。” 宋时欢闻言刚掀开车窗正欲开口,一道长鞭便破空而来,直直朝向宋时欢的脸蛋。 “郡主,小心!” 抱夏快速挡在宋时欢面前,替宋时欢挡下了这一鞭。 这下,宋时欢浑身寒气渐生。 “抱夏,去把人带到本郡主面前。” 林娇儿见没有打到真正的主子,还想要继续挥鞭,下一秒便被抱夏给制服。 “放肆,你可知道徐家?”林娇儿恶狠狠的瞪着抱夏。 只见抱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徐家吗?我竟不知徐家有你这样的主子。” “你!”林娇儿拼命挣扎。 “打了我家郡主,还想跑?” 第22章 欺负阿欢?当本王死的不成 一旁的酒楼里。 宋裕和沈清平正喝的醉醺醺,沈清平不经意间往窗外瞄了一眼,只一下,沈清平的酒意便完全消散。 “王爷,那好像......是咱们郡主。” “阿欢?”宋裕走到窗口,使劲揉了揉眼睛,“还真是阿欢。” “遭了,郡主被欺负了。”沈清平赶紧拍了拍宋裕,“王爷,那个是您那徐家表兄最为得宠的妾室,平日在外作威作福惯了的。” “敢欺负阿欢,当本王死的不成?” 宋裕撸起袖子便冲了出去。 屋外,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 林娇儿被抱夏反压着双手,被迫跪在了宋时欢面前。 “你是哪家的郡主,我可是礼部尚书徐大人的宠妾。”林娇儿扬着下巴,把嚣张跋扈演的淋漓尽致。 “去你祖宗的,这是本王家的郡主。” 只见宋裕一声暴喝,直接闪现到林娇儿面前,左右开弓便对着林娇儿的嫩脸扇了起来。 他宋裕可不是什么君子,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自我约束。 只半炷香的时间,林娇儿的脸便肿成了猪头。 “你,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林娇儿的嘴唇充血外翻,说话也吐字不清。 “你家老爷?让徐进若滚来见本王!” 在场众人闻言都心下一惊。 在大祁谁不知道皇上对于徐家的看重,不说东宫,就连其他两位王爷也不愿同徐家撕破脸,只因为徐家不仅有一个护驾有功的元后,还出了一个继后。 可现在秦王却没给徐家半分脸面。 比徐进若来的还快的是京兆尹,京兆尹跑的气喘吁吁,险些接不上气,“臣京兆尹赵栖拜见秦王殿下。” “来的正好,这个人当街行凶,行凶的对象还是皇家郡主,赶紧抓进诏狱。”宋裕看着林娇儿如今的模样,都觉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这......王爷,这是徐大人的爱妾。” “一个妾而已,玩物罢了。”宋裕的话落在林娇儿耳中,林娇儿拼尽全力冲着宋裕怒吼,“我才不是玩物,大人最喜欢我。” “连话都说不清,来人,把她嘴堵上,省得满嘴喷粪。” 正当京兆尹左右为难之际,锦衣卫首领沈骁带着一队人马出现,看热闹的百姓瞬间都往后退了几步。 锦衣卫,可是能让小孩闻之啼哭的存在。 “王爷,属下奉皇上之命带走林娇儿。” “喂,父皇说要把她带去哪里?”宋裕生怕沈骁把林娇儿给放了,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诏狱。” 宋裕满意了,忙不迭的给沈骁让路。 ”父王。”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宋裕连忙掀开车帘,“阿欢,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时欢看了眼抱夏手背上的鞭痕,“父王,一会儿表舅舅若是来了,您就拉着他到皇祖父面前评理,就说那女子想毁我容貌。” 敢欺负她的人? 找死! 等徐进若赶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人群已经散去,宋时欢被护送回府,等待徐进若的,只有坐的跟大爷似的宋裕。 “王爷,娇儿呢?”徐进若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你是在问本王,林娇儿人在哪?”宋裕斜睨了徐进若一眼,“只怕现在人已经在诏狱了。” “啊——” 徐进若抱头发出了痛苦的吼声,“王爷,求您饶了娇儿吧,娇儿她被下官惯坏了,她心地不坏,不是有意要对郡主不敬的。 “饶了她?” 宋裕被气笑了,揪着徐进若的耳朵一路把徐进若揪到了紫宸殿。 ...... 紫宸殿。 听完事情全程后的元祐帝抄起桌案上的镇纸,朝着徐进若的方向扔去。 徐进若的额头被砸破流血,却也不敢开口求饶。 “林氏贱人,杖毙。” “不可,皇上,不可啊。”徐进若慌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鲜血染红了地面,“臣回去一定多加管束,不会再让她踏出徐府半步。” “父皇,那贱人的鞭子是直直朝着阿欢的脸而去的,若不是抱夏替阿欢挡了,阿欢的容貌便被毁了。”宋裕一句话,元祐帝周身便蓄起了勃然大怒。 “徐进若,朕是不是太过于优待徐家了?” 元祐帝深不见底的眼神让徐进若磕头的动作顿住,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元祐帝对徐家的不满。 “皇上,臣深沐皇恩......不敢......” “芬儿能保你徐家一次两次,但不会一直保得住你们徐家。”元祐帝缓缓起身,走到徐进若面前,模样就连宋裕的心肝都颤了颤。 父皇怎么生气至此? “朕要你亲自去诏狱,杖毙那个贱人。”元祐帝缓缓开口,“倘若月亮升起之时那贱人还苟活于世,朕便革去你的官职,把徐家驱逐出京。” 徐进若双腿发软的爬出了紫宸殿。 宋裕看了眼元祐帝,“父皇,您今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阿欢没受伤吧?”元祐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自从知晓那个消息,他一直都没敢见这孩子。 “我查看过了,毫发无伤。”宋裕眼珠子一转,“不过阿欢这是第一次出府闲逛,就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受惊了。” 元祐帝扫了宋裕一眼,“去朕私库里给阿欢挑些东西。” 宋裕得了好处,屁颠屁颠的走了。 因此也没看到身后元祐帝令人胆颤的模样,“吴奇,去查查今日之事是偶然还是人为。” 那混账提醒他了,阿欢第一次出王府闲逛,就那么巧合能撞上林娇儿? ...... 诏狱内,徐进若举着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林娇儿身上。 “老爷,老爷救救妾......”林娇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弥留之际,伸手想要去抓徐进若的手,气若游丝: “是......是夫人说南街您爱吃的点心铺开了,妾想亲自给老爷买来。” 说罢,林娇儿便断了气。 徐进若扔下手中的板子,双目赤红,趴在林娇儿身上号啕大哭。 第23章 绝杀!去元后灵前祭拜 “郡主,这点小伤,奴婢不疼。” 迎春正在给抱夏上药,听到抱夏的话后手上一使劲儿,抱夏立刻便痛呼出声,“好姐姐,轻点。” 宋时欢脸色紧绷,她不认为今日是一场意外。 屋外响起宋裕的声音,宋时欢稳了稳心神,“父王,怎么样了?” “你皇祖父发了好大的火,让徐进若亲自把那贱人给杖毙了。”宋裕咬着后槽牙,“敢欺负你,本王还觉得便宜他们了呢。” 宋裕把紫宸殿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时欢。 “我竟不知,表舅舅还是个痴情种子。” 宋时欢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就他那胖成球的模样,还情种?”宋裕此刻心里对徐进若没有半分好感,“那林娇儿欺负人的事儿干的不少,都是他惯出来的。” “父王,我担心......”宋时欢捏住了宋裕的衣角,“我担心表舅舅把这件事情怪在我们头上。” “这怎么可能?” 宋裕摇了摇头,“阿欢,你是被欺负的一方,又有你皇祖父替你撑腰,谁能怪在你头上?” 宋时欢眼眸微凝,不一样的。 这么多年徐家的羽翼渐丰,又有元后和继后的庇佑,是以方才京兆尹都不敢直接处置了林娇儿。 如今因为她,林娇儿被徐进若亲自杖毙。 徐进若的这股子怒火,就一定会撒在她身上。 对于背后算计的人而言,这可真是一笔横竖都不亏的买卖。 思绪百转千回,宋时欢轻启红唇: “父王,替我下一个帖子给表舅舅可好?” ...... 徐府。 整个府里的下人都人人自危,短短半天的时间,徐进若便已经下令杖毙了三个小厮。 “老爷,您就算是再伤心,也不能不用膳啊。”徐氏哭的泪眼朦胧,“都是妾身不好,林姨娘让妾身一有那糕点铺子的消息就告诉她,若是妾身不允,林姨娘也不会......” “夫人,我不怪你,你也不必管我,我在这里待会儿。” 徐进若看着屋子里满是林娇儿的痕迹,再次悲从中来。 “老爷说的什么话。”徐氏冲进了屋子,“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会不管您呢,今日王爷丝毫不给徐家面子,来日我们也不必顾念惜年情分。” “你说的对。” 徐进若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若不是秦王非要进宫告御状,娇儿也不会惨死。” 徐氏见状心下微松,老爷没怀疑到她身上就好...... 回到院子后,徐氏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夫人真是好计谋,不仅除了林氏那个贱人,还把宫里交代给您的事情给办了。”一旁的心腹轻声道。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没毁了那个野丫头的容貌。” 徐氏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去给我热壶酒来。” 只有徐家越来越好,她的儿子和女儿们才会越来越好。 ...... 徐进若收到宋时欢的帖子时,脸色铁青。 “徐大人,我们郡主邀请您三日后在王府一见。” 徐进若攥紧帖子,帖子都被攥的变形,“好,我到时候一定去。” 秦王府简直是欺人太甚! 明明在这件事情上占尽了便宜,却还要来踩他一脚。 徐进若对秦王府的恨意达到了巅峰,恨不得下一秒太子便能登基,直接下令处死秦王府一干人等。 可天不遂徐进若之愿。 三日后。 当徐进若来到王府门口,却看到了一辆早早停好的马车。 “徐大人,我们郡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抱夏手臂上的伤痕刺痛了徐进若的双眼,他又想到了惨死的娇儿。 “不知郡主要带我去哪?”徐进若声音里尽是冷漠。 “表舅舅,一会儿去了您就知道了。” 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皇陵! 徐进若大脑有些宕机,“郡主带我来此,所谓何故?” “我想同表舅舅一起拜一拜皇祖母。” 宋时欢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此皇祖母可不是坤宁宫里的皇祖母。 徐进若愣了愣,跟上了宋时欢的脚步。 守皇陵的侍卫见到宋时欢后,便主动为二人让行。 一路走着,徐进若竟无端觉得有一股冷风直吹他的衣袖。 “表舅舅应当经常来祭拜皇祖母吧?” 宋时欢的话让徐进若脸色一僵,他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拜过早逝的大姑姑了。 陵墓前,宋时欢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皇祖母,今日孙女和表舅舅一起来看您。” 宋时欢的声音还有些回声,直冲徐进若的脑门。 “表舅舅,当日林姨娘的长鞭朝着我的脸而来,若非抱夏,我已经被毁容了。”宋时欢看向徐进若,“我虽流落在外十年,可到底是皇家的郡主,林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皇家的脸,能有什么下场?” “若是皇祖父深究徐家大不敬之罪,徐家会如何?” 一连串的话,让徐进若立刻恢复了清醒。 “今日我请表舅舅来这儿,就是想当着皇祖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笃定,“表舅舅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我身子弱,那日是我头一次出府闲逛,就那么巧碰上了林姨娘?” 若是换在别的地方,正处于愤怒中的徐进若未必会听进去。 可在元后的陵墓前,徐进若便会底气不足。 “我和父王没什么依靠,徐家于我们而言是很重要的。”宋时欢红了眼眶,“是不是有人故意要算计秦王府和徐家?” “郡主,此事我回去定会查清。” 徐进若惊出了一身冷汗,郡主说的对,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大不敬......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故意算计他徐家? 徐进若匆匆离开后,宋时欢又在陵墓前跪了下来。 皇祖母,孙女不孝,此番要借您的余威成事。 如今我和父王并未真正在大祁立住,所以这个时候徐家的怒火绝不能对上秦王府。 偌大的陵墓前跪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开始有雨滴滴落。 宋时欢缓缓起身,皇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保住秦王府百年千年的荣华富贵。 那些欺负过我们的,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下一次,我再来看您。 第24章 想要休妻 “怎么来这里了?” 皇陵的入口处,宋裕正撑着一把伞等着宋时欢出来。 宋时欢见状小跑了几步,扑进宋裕怀里,“我想皇祖母了,所以请表舅舅一起来拜拜皇祖母。” “小鬼头。” 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的琼鼻,“本王可不怕他徐家。” “我知道,我父王天不怕地不怕。” 宋裕回头看了一眼陵墓,而后才带着宋时欢离开。 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父王,您是不是每次都会偷偷去拜皇祖母?”宋时欢轻声开口,方才她看得出陵墓前有经常祭拜的痕迹。 “胡说。” 宋裕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就是这张嘴,“府上设有灵牌,在府上拜拜就够了。” “哦。”宋时欢故意拖长了尾音,宋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下次若是想来,本王可以陪你一起。” “那就多谢父王啦。” 宋时欢笑的抿起了嘴,透过车窗宋时欢看到街边繁华的铺子,“父王,咱们是不是也有很多铺子。” 一提到这儿,宋裕身后无形的尾巴立刻翘了起来,“那当然,当年本王开府的时候,父皇把母后的嫁妆铺子还有庄子都给我了。” 当然,老头子自己也添了些。 宋时欢闻言双眼放光,“那我们府上一定有很多银子了?” 见宋裕傲娇的点了点头。 宋时欢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不是呢,她看过账目,处处都是亏空。 “父王,给我请个会算账的先生吧,让先生教教我怎么算账,我也好看看王府到底有多少银子。”宋时欢狡黠的笑着,“还有铺子,若是有胭脂水粉铺子,或是成衣铺,我岂不是能随便去挑选?” “都听阿欢的。”宋裕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在宋裕眼里,秦王府的富有程度足够他喝一辈子琼浆玉露了。 因着也想在自家女儿面前得瑟一下富有的资产,第二天宋裕便给宋时欢请来了账房先生。 “父王,您别走呀。”宋时欢叫住了正欲开溜的宋裕。 “阿欢,还有什么事?”宋裕呲着大牙,今日是单数日子,他可是报备过出府玩的。 “父王跟阿欢一起学,不然阿欢怕学不懂。” 面对宋时欢可怜巴巴的模样,宋裕毫无抵抗力。 瞬间就把在外面扬着脖子等他的沈清平给抛到九霄云外。 宋时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府那么大的亏空,得让父王亲自算出来才更有冲击力。 再说,一个成大事的男人,不会算账可不行。 不然被坑的分文没有,还傻乎乎的给别人数钱呢。 ...... 秦王府的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而徐进若这边的调查也有了头绪。 “你是说,事情发生的前几日夫人进宫了两次?” 徐进若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戒,眼神晦涩难明。 “是,一次去的坤宁宫,一次去的东宫。” “这几日正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徐进若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喜气洋洋的。” “原来是这个毒妇!”徐进若猛的站起,使劲拍了拍桌子,气势汹汹的朝着正院而去。 正院。 徐氏正惬意的喝着温酒,被突然到来的徐进若惊的都忘了行礼,徐进若把徐氏手里的杯盏重重的摔在地上。 “是你故意设计害死的娇儿。” “老爷,妾身没有啊......” 下一秒,徐进若便掐住了徐氏的脖子,“我能找上你,就是有证据,你若是还不认账,我这就去写休书。” 徐进若松开了手,徐氏瘫倒在地上。 “是......是皇后娘娘和皇孙殿下跟妾身说,让妾身给那野丫头点颜色看看,好给福蕴郡主出气。” “那你就拿娇儿的命吗?”徐进若怒极反笑,“我竟不知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毒妇。” “对皇家郡主下手不是轻易的事情。”徐氏也有些疯狂,“除了林娇儿,还有谁能牺牲?” 徐进若看着丝毫不知悔改的徐氏,缓缓道:“来人,备上纸墨,我要写休书。” “胡闹!” 徐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徐氏如同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母亲,儿媳膝下还有儿女,求您为他们的前程想想......” 徐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孽。” “母亲,孩儿无法容忍和这样的毒妇同床共枕。” “那你的孩子就不管了?你的儿子还要入朝为官,女儿还要嫁入高门为妇?”徐老夫人用拐杖戳了戳徐进若,“你现在该想的,是皇上对徐家的不满。” “母亲......”徐进若顿时打了个冷颤。 “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同坤宁宫和东宫过于亲近了。”徐老夫人浑浊的眼球尽是清明,“我们徐家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这荣华富贵也不会少半分。” “怕就怕有些人蠢就罢了,还总想多做些事情。” “可是东宫......” “徐进若,坤宁宫和东宫让你媳妇为福蕴郡主出气的时候,可有念过徐家的情分?怕是打定主意,觉得有元后娘娘在,皇上便会恩赦徐家。” 徐进若眼中划过痛苦之色,为什么,最终死的是他的娇儿。 ...... “郡主,最近徐大人告了假,说是病了。” 迎春眼神中夹着笑意,“如今徐家闭门谢客,听说就连东宫派去送东西的小厮都没能进徐家的大门。” 宋时欢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表舅舅这怒火是不会冲着咱们了。” 好事一桩。 就在宋时欢翻书之际,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起,宋时欢手里的书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账肯定算错了!” 宋裕颤颤巍巍的指着账本,冲着先生怒吼,“你到底会不会算账?” “回王爷,确确实实就是这么个结果。” 宋裕不死心的又亲自上手算了一遍,而后面如死灰的来到宋时欢面前,“阿欢,你来算一遍。” 当几次的结果都一致时,宋裕双眼都似是能喷出怒火。 “该死的狗奴才,竟然私吞了本王这么多银钱!” 第25章 钱没了,宋裕天塌了 “父王还是不肯吃饭?” 屋外,宋时欢看着六喜手里原封未动的膳食,忍不住翘了翘眉梢。 六喜是宋裕找来的几个歪瓜裂枣里,还算能看得过去的一个了。 至于一喜、二喜、三喜......宋时欢不愿去想。 “回郡主,王爷说他不饿。” 两顿饭都没吃了,怎么会不饿? 宋时欢敲了敲门,“父王,我是阿欢,您开门让我进去瞧瞧。” “本王困了,要休息。” 屋内闷闷的声音响起,宋时欢见状示意六喜把盘子放在门外,“那您答应把饭吃了。” 几息后,宋裕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快速的拿走了吃食,中间都没看宋时欢一眼。 瞄到宋裕通红的耳后根,宋时欢了然。 父王同她说王府银钱数不胜数,结果全都被人从中贪墨,父王这是不好意思了。 思及此,宋时欢故意抬高了声音,“那父王先好好休息,等您睡一觉起来了咱们在商量商量怎么把那些银子要回来。” “那些银子该是咱们王府的,谁都拿不走。” 屋内,宋裕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似乎是把鸡腿当成了某些人来泄愤。 把钱要回来? 远远不够! 让他在阿欢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要把这些人记在脑海里,想起来就去暴揍一顿。 次日。 宋裕准时出现在了宋时欢面前,顶着一双熊猫眼。 “父王快来看看。”宋时欢招呼着宋裕过来,“我让一喜他们去查过了,又请夫子帮我算了下这些铺子该有的盈利。” 宋裕一看,眼都直了。 天杀的,这些银子本该都是他秦王府的。 “父王,咱们要账得讲究个章程,您打算怎么去要呀?” 宋时欢眉眼弯弯,世间谁人不喜黄白之物,一想到即将有这么多银子进账,她就高兴的能多吃两碗饭。 “能怎么要,本王亲自上门,一间一间的要,若是拿不出这些钱,本王就把那些人原地打死了事。” 宋裕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 “父王,不如请沈夫子和我们一起要吧。”宋时欢甜甜的笑着,“沈夫子对钱财之事极为敏锐,请他来我们如虎添翼。” “就他那个财迷?” “父王,您就相信我吧,求求您了。” 宋时欢摇着宋裕的手臂,身后六喜一看这架势,忙不迭的去请沈清平来王府了。 ...... 一个时辰后。 “不行,要账这种事儿我不干。” 沈清平后退了几步,这种得罪人还不讨好的差事,他若是答应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讨要回来的银钱分给沈夫子一成。” 宋裕双眼瞪大如铜铃。 沈清平没有丝毫犹豫,“这事儿我可以干。” 给的太多了,脑子偶尔被踢一下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三人开始研究起了要账的计划,沈清平人精儿一样,迅速确定了要账的先后顺序。 “先去红脂阁,这间铺子每日上门的贵女极多,要回来就能有一大笔进账,还能把咱们要账的事情宣扬出去,好让那些龟孙子怕上一怕。”沈清平分析的头头是道。 宋裕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清平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子这么好使?”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宋裕抬起脚给了沈清平一下,沈清平也不恼,看着宋时欢的眼神如同看向财神爷一般,“郡主觉得如何?” “我觉得极好。” 宋时欢笑了,这沈清平果然是个聪明人。 也对,沈状元的儿子,怎么可能真的蠢笨如猪呢? ...... 红脂阁。 “这么多人来啊,还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回带。”马车里,抱夏忍不住开口说道,“一天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银子呢。” “抱夏姑娘,以后这些就都是王府的了。” 沈清平调侃着抱夏,几人正在等待一个人最多的好时机,好让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出去。 而宋时欢则戴着面纱,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忽的,宋时欢眼神一变。 她竟然看到了宋言峥......还有宋惜颜......正朝着红脂阁走去。 另一边。 “惜颜,今日好不容易带你出宫,开心点好不好。” 宋言峥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哄着身侧仙童似的宋惜颜,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大哥,我实在是没有心情。” 宋惜颜闷闷不乐,自从宋时欢回来,她觉得自己处处都不顺,想尽法子去整治宋时欢,可每次都被宋时欢躲过去了。 难道这个野丫头运气就这么好? “惜颜,一次不行还有下次,我们机会多得是,你若是闷闷不乐,可就不漂亮了。”宋言峥笑着,“前面就是红脂阁了,你喜欢什么尽管挑,我让掌柜专门给你留了些好东西,外人都看不到的。” 提到胭脂水粉,宋惜颜才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 马车里,宋时欢看着踏进红脂阁的宋言峥和宋惜颜,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个掌柜的,是常家的下人。” 沈清平乐呵呵的开口,脸上毫无半分诧异之色。 “沈夫子早就知道了?”宋时欢眼神微闪,沈夫子,真是一点也不简单。 “一个时辰前刚刚知道。” 沈清平看向铺面,“王爷,郡主,时候到了。” 宋裕一听这话,一刻都等不了,直接下了马车,宋时欢伸手想拦都没拦住。 铺子里。 宋惜颜挑了足足两匣子脂粉,掌柜在一旁陪着笑脸,“郡主大驾光临,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看着管家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宋惜颜心中的郁气方才消散些许。 这样才对,她就是大祁最尊贵的郡主。 宋惜颜微微点头,正欲和宋言峥一起离开。 却突然看到了堵在门口的宋裕。 “惜颜侄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大伯为何在此?”宋惜颜眼中划过一抹不耐,“我只是和大哥一起出来闲逛罢了。” “闲逛可以,这买了东西不付钱,是谁教给你的?” 宋裕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意识到了宋裕的身份,双腿开始打颤。 “这是常家的铺子,大伯,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第26章 当众打脸东宫 “这是常家的铺子?” 宋裕怒极反笑,直接如同拎小鸡一样拎起了掌柜的后颈,“告诉宋惜颜,这是谁的铺子。”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掌柜只一个劲儿的求饶,但却丝毫不肯说出真相。 把宋裕衬得俨然像是一个故意闹事的人。 眼见周围人看向宋裕的目光变得奇怪,宋时欢缓缓下了马车,一副茫然的模样,“父王,您不是说要带我来看看王府的铺子?” 一句话,在场众人都愣了愣。 这是秦王府的铺子? 沈清平也连忙跟了下来,“各位,这红脂阁是先皇后娘娘的陪嫁,王爷开府之时就给了王爷,这么多年王爷一直不曾来看过。” 说到这里,沈清平还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 “若非是想给福安郡主买些胭脂水粉,我们今日也不会来此。” 宋言峥和宋惜颜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尤其是宋言峥,他是知晓这铺子的来历的。 “谁知今日一来,这铺子竟然成了别人的铺子。”沈清平故意思考了片刻,指着掌柜再次开口,“掌柜的瞧着像是常家的人。” 哦——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常家私自吞了秦王府的铺子,正巧今日秦王想给福安郡主买东西,给撞破了。 “妹妹,你方才怎么能那么说父王呢?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宋时欢抽泣了几声,“也怪我,若不是今日我非要买胭脂水粉,你和言峥哥哥便能顺利从这铺子里拿走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东宫不缺这点银子!” 听着宋时欢阴阳怪气的话,宋惜颜心肺管子都快要被气炸了。 “父王,我就说妹妹肯定不是故意不给银子还占我们的铺子的,定是刁奴自作主张。”宋时欢扭瘪了瘪嘴,“毕竟像常夫人那样心善的人,若是知晓,怎会纵容下人做出这样的事。” “时欢说的对,这件事情我回头一定会查清楚。”宋言峥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可宋裕却不乐意了。 “本王现在就能查清楚。”宋裕冷着脸,“六喜,回府查看账目,看红脂阁这么多年进账如何,三喜,去请京兆尹。” “父王,最好把常夫人也请来。”宋时欢默默的加了把火。 众人一听脚下的步子都定住了,这可是一场大戏。 宋言峥见状朝着身后的心腹使了眼色,心腹快速离开了现场。 宋时欢见状心里冷笑。 ...... “时欢,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如我们回宫处理此事。”宋言峥沉着脸开口,“把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父王,言峥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好像没听懂。” 看着宋时欢装聋作哑的模样,宋言峥气的眼前发黑。 “来人,让周围人都散开。”无奈之下,宋言峥只得直接下令赶人。 “哎,皇孙殿下这是做甚。”沈清平挡在了百姓面前,“红脂阁每日客人都多的数不胜数,这不仅是给秦王府一个交代,也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得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银钱到了谁那里,皇孙殿下,您说对不对。” 一顶百姓的帽子扣下来,宋言峥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墨来。 宋惜颜走到宋时欢面前,背对着门外,脸色狰狞。 “宋时欢,今日之事就是你故意的。” “妹妹说笑了,妹妹想要胭脂水粉,我自然也是想要的。”宋时欢毫不客气的对上宋惜颜的视线,“只是中间发生了点意外罢了。” “让大伯和沈家那个纨绔离开这里,不然日后等你进了女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时欢闻言伸手搓了搓双臂,“妹妹这样说,我好害怕呀。” 几乎是瞬间,宋时欢就红了双眼,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宋裕见状扔下掌柜,大步挡在了宋时欢面前。 “宋惜颜,父皇赏给你的女诫看来没读仔细,竟然当着本王的面欺负手足姊妹。” 宋惜颜呆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挖空心思瞒着的女诫,就这样被宋裕直白的说给了那么多人听。 那她的名声...... 听着外头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的声音,宋惜颜羞愤不已,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她发誓,她这辈子一定要宋时欢死! 而且还是最惨烈的死法。 “这些东西我不要了,大哥,我们走。”宋惜颜拉着宋言峥便想要离开,宋时欢见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宋言峥和宋惜颜这个时候走了,那常家可就无人撑腰了。 等常夫人和京兆尹赶来时,听完事情全程,又意识到唯一能替常家做主的宋言峥已经离开,常夫人眼神一翻,晕倒在地。 “常夫人身体好像不好,上次生病,这次又晕倒了。” 宋时欢嘟囔道,“找个机会得让梅太医给常夫人把把脉。” 正在地上装晕的常夫人身体一僵,宋时欢也装作没看到。 几个能支事儿的主子走的走,晕的晕,事情便好处理了起来。 在板子之下,掌柜对占据铺子的事情供认不讳。 回府查看账目的六喜带回来的消息让掌柜彻底坠入深渊,众人这才知道,这么多年,秦王府竟没有见到红脂阁分毫的盈利。 京兆尹清了清嗓子,要求把铺子归还给秦王府,并且常家把这么多年的盈利补给秦王府。 宋时欢闻言拍了拍手,天真无邪道,“父王,那以后我是不是随时都能来这里拿脂粉了。” “对。”宋裕在女儿面前找回了场子,又开始得瑟起来。 “父王,我们府上只有这一个铺子吗?”当着众人的面,宋裕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我们府上的铺子可不止这家,回去让六喜列个单子给你看看。” “太好了,明日我就要换个铺子去,一天去一个铺子。” 童真的声音传到人群中某些人的耳中,便如同魔鬼降临。 秦王要开始彻查铺子的事情了! 得赶紧回去禀报给主子。 第27章 元祐帝的默许 秦王府。 “王爷,我发现郡主真的聪慧极了。”沈清平追着宋裕,“我想收郡主为徒,如何?” “就你?” 宋裕没好气的鄙视了沈清平一眼,“你能教给阿欢什么东西?” “算账啊。” 沈清平双眼放光,“与其你额外请一个账房先生,不如我来教给郡主,除了算账,我还能教给郡主品酒,抚琴。” 他方才复盘了一遍红脂阁要账的经过,意识到了郡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对结果有着重要的作用。 郡主如今才十岁,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沈清平笑的合不拢嘴,他和王爷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秦王府好了,他就会跟着鸡犬升天。 思及此,沈清平清了清嗓子,“我本来就是郡主的夫子,日后我家老头讲的东西我不会再跟王爷转述,我要直接讲给郡主听。” 他要当郡主真正的夫子! 宋裕惊讶,宋裕愤怒,宋裕踢人。 “还想跟本王抢阿欢?”宋裕防狼似的看着沈清平,“休想,本王会重新找人给本王授课,谁能讲给阿欢,各凭本事。” 宋裕危机感顿生,看来除了读书,他还得学点别的东西。 不然沈清平会抚琴,他不会,那不就被比下去了? 当晚,沈家书房和秦王府的书房都亮着烛光。 两个自诩不碰书的纨绔兄弟都开始“发奋图强”了起来,势必要把对方踩在脚下。 院子里的宋时欢得知消息后,笑的前仰后合。 “这么长时间,父王也把两本史书都读完了。”宋时欢思忖了片刻,“接下来就读春秋吧。” “嗳,春秋言辞晦涩难懂,王爷只怕要多费不少精力了。” 迎春轻笑着,把整理好的红脂阁账本递给了宋时欢。 宋时欢翻阅后点了点头,“让六喜把这账本送到常府,记得要弄出些动静,得让大家知道咱们去送账本了。” “是。” 抱夏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么多银子! “郡主,奴婢一想到今日东宫的脸色,就止不住的高兴。” 宋时欢也随即开口,没有丝毫遮掩: “我也高兴。” ...... 东宫。 常夫人俨然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太子妃看完账目后浑身发冷,“大嫂,事情闹的这么大,又牵扯这么多银子,势必是得还给秦王府的。” 常夫人闻言一僵,钱早就花完了,她从哪里能变出来这么多金银。 “娘娘,这么多年常家做了不少善事,搭进去的银子数不胜数。”常氏握紧了太子妃的手,“这么大个窟窿,我们也填不上啊。” “什么?都花完了?” 太子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见常夫人目光闪烁,太子妃的心顿时沉到谷底,“难不成除了红脂阁,你们还占了其他铺子。” “这......” 常氏顿时有些语措,但又转念一想,缓缓开口,“常家占这些铺子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 “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和皇孙殿下在外打点的银钱,也大多都是从这些铺子的盈利里出的。” 听到常夫人的话,太子妃心尖微颤。 “殿下和言峥都知道此事?” 常夫人点了点头,不止如此,这铺子还是太子授意他们常家去接管的呢。 “娘娘,如今常家遇难,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啊。”常夫人急的嘴巴都起了火泡,“能不能替常家求求情,那些银子减少一半?” “一半!” 太子妃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娘娘,若是您不帮忙,到时常家出不了银子,皇上和秦王调查起来,事情就不好了......” 听明白了常夫人的言外之意,太子妃脸色生寒,“我去求求母后。” 走出东宫的时候,太子妃还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 那么多银钱,竟全都花完了? 她还丝毫不知情。 ...... 坤宁宫。 太子妃到了宫门口,却被人拦住,“娘娘,皇上正在里面,请您先回。” 太子妃的右眼皮开始跳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父皇来找母后,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而屋内,继后正在亲自给元祐帝沏茶,“皇上,这是用晨露泡好的茶,最是清香宜人。” 元祐帝呷了一口,神色淡然。 “今日之事你可听说了?”元祐帝漫不经心的提道。 “皇上说的是何事?”继后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 “今日裕儿带着阿欢去红脂阁挑胭脂水粉,正巧碰上了言峥和惜颜,裕儿说惜颜他们没付银钱,而惜颜则说这是常家的铺子。”元祐帝又抿了一口茶水,“结果呢,这竟然是芬儿当年的陪嫁铺子,不知为何到了常家手里。” “竟有这种事!”继后一副惊讶的模样。 “是啊,朕也觉得震惊,这几年红脂阁的盈利半分没进秦王府,都到常家了。”元祐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继后,“京兆尹让常家归还这几年的盈利,朕觉得合理。” “是......是该归还。” 继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知晓这些盈利至少一半都用在了太子和言峥身上。 元祐帝见继后表态,满意的笑了笑,“朕瞧这裕儿他们这次怕是要把所有的铺子都收回去了,这样也好,省得阿欢将来也没个嫁妆傍身。” 继后这下全部明白了,元祐帝这是提前她这里表态了。 对于秦王收回铺子,元祐帝是支持的! 继后心脏似乎被人掐着,呼吸都有些困难,“皇上说的对。” 元祐帝笑吟吟的离开,留下继后气的头昏脑胀,太子妃再次前来的时候,继后已经躺在了床上。 “母后,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都给常家凑一凑,必须把钱一分不少的给秦王府。”继后心都在滴血,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要给儿孙补窟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母后,您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殿下和言峥也动用了铺子盈利的事情?” 面对太子妃的问题,继后身形微顿,“本宫也是方才听你说才知晓的。” 是吗? 太子妃垂下了脑袋。 第28章 钱来,财来! 东宫。 “言峥,红脂阁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宋言峥,突然感觉有些认不清自己的长子了。 “母妃,孩儿也并非知道事情的全貌。”宋言峥轻声开口,眉眼温顺,“孩儿和父王平日里都免不了打点官场,只靠着那点俸禄也不够,舅母说能帮我们,所以就......” 太子妃眼神都有些虚焦,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宋言峥的解释。 “母妃,那红脂阁是盈利不少,可很大一部分也是舅母拿去做善事了。”宋言峥微微弯腰,“若是母妃不喜欢,孩儿日后就不要舅母的银子了,孩儿不愿意做让母妃难过的事情。” 太子妃呼吸猛地一滞。 日后若殿下登基,言峥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 也难怪常家愿意分出银钱来为殿下和言峥助力。 “这一次我们一起帮着常家把窟窿补上。”太子妃勉强的笑着,意识到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损坏了常家和东宫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她就是常家的罪人。 “母妃,孩儿和常家本就是一体,日后孩儿好了,常家自然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在宋言峥的话语中,太子妃逐渐清醒。 “若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也该提前让母妃知道。” “是,是,这次是孩儿错了。”宋言峥见哄好了太子妃,松了口气,“这一次让秦王府占了上风,尤其是那个宋时欢,油嘴滑舌,从根儿上就坏了,没让她来东宫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怎么了?”太子妃并不知晓当时发生的细节,只知道常家需要还的银钱数目巨大。 待宋言峥把宋裕和宋时欢是如何欺负宋惜颜的过程说完后,太子妃脸色复杂,她一直把惜颜当做自己最骄傲的女儿,可最近...... 先是被父皇说没有天赋,笨鸟先飞,再又被赐了女诫。 如今她都不敢在两位妯娌面前炫耀惜颜的优秀了。 “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惜颜。”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妃还是软了心肠。 “是啊,前些时日母妃您没怎么去看惜颜,惜颜伤心极了。”宋言峥言辞恳切,“惜颜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 “我这就去看看惜颜。” 太子妃叹了口气,离开了宋言峥的院子。 宋言峥身形瘦长,双手背在身后。 “殿下莫要担心,娘娘心里还是有您和郡主的。” “母妃自幼便是常家的掌上明珠,被外祖父宠的心性单纯,平生最为重视的便是面子,所以有些事情不让母妃知道最好。”宋言峥脸色阴沉,“只要母妃去惜颜的院子,惜颜就一定能把母妃哄好。” 但一想到要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宋言峥浑身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 秦王府。 “这么多钱,郡主,奴婢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抱夏双眼都在发光,就连向来稳重的迎春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只是红脂阁的盈利。”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咱们王府那么多铺子,金子只怕整个屋子都放不下呢。” 纵是宋时欢,都忍不住手心发汗。 父王这么......富有吗? “阿欢,你都不知道方才那常家的样子,就像是本王吃了他们身上的肉一样。”宋裕瘪了瘪嘴,“弄得本王倒像是恶人了。” 何止是吃了常家的肉。 只怕还有继后,东宫的肉呢。 宋时欢眼神微动,“父王,常家拿着咱们的银钱做好事,这算什么善人,咱们拿自己的钱做善事,才是真正的善人呢!” 她要把常夫人一点一点从大善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所有人都知晓常家真正的丑陋面容。 “阿欢的意思是......” “反正咱们之后还有很多钱,不如父王去进宫告诉皇祖父,日后红脂阁每年的盈利,我们都愿意拿出来给各地灾民。”宋时欢目光诚挚,“当初若是阿欢也遇到这么好的人,就不会吃不饱饭了。” 一听这话,宋裕的心狠狠抽痛了几下。 “阿欢良善,本王这就进宫。” 宋时欢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金山。 救济灾民之心不假,想要在皇祖父面前刷好印象也不假。 想在皇祖父的庇护下顺利要回其他铺子盈利的心思也不假。 想到自己复杂的目的,宋时欢忍不住笑了。 管他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她和父王就是一等一的好人。 紫宸殿。 宋裕把宋时欢吹的都像是九天之上观音菩萨的座前童子。 “父王,您是不知道,阿欢就想帮一帮那些灾民,当初没有人这样帮她,所以她吃了很多苦。”宋裕甚至还拿衣袖抹了抹眼角,“那么高的金山,阿欢想都不想便说要把每年红脂阁的盈利都捐给灾民。” “不愧是朕的孙女。” 元祐帝也感动的不行。 普天之下腰缠万贯之人不在少数,可有谁能像一个孩童一样,慷慨到许诺把每年盈利都捐出去呢? “父皇,您定个时间,找人去我府上搬金子吧。” 看宋裕这副模样,元祐帝忍不住笑了,“难得你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若是能让像阿欢一样的孩子吃顿饱饭,就算要我捐出一半家财,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宋裕掷地有声的话让元祐帝愣住。 元祐帝第一次用打量一个皇子的目光审视宋裕,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这四个儿子里,只有眼前的长子,有一颗慷慨济世的心。 为君者,要能把百姓放在心里。 “吴奇,传朕旨意,凡侵占秦王府铺面的,限时三日归还所有盈利,并将铺面还给秦王。” 元祐帝目光和煦,“朕想着你府上一时也抽调不出那么多人手去看铺子,这样,朕给你拨过去些人,你先用着。” “多谢......多谢父皇。” 宋裕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这几次父皇怎么都对他那么好? 该不会是在憋个大的,又想打他一顿板子吧? 第29章 要进女学? 有了元祐帝的旨意,侵占了秦王府铺面的人都乖乖归还了金银,有东宫、楚王府、齐王府...... 宋时欢目光嘲讽,“瞧瞧,这就是父王的手足兄弟。” 都恨不得踩在父王头上,吃血喝肉。 “真是过分。”嬷嬷愤愤不平的开口,“王爷对这些人平日都极为大方,也不曾同他们结仇,结果反倒占王府的便宜。” “今时不同往日了。” 阳光倾斜在宋时欢的发丝,让人感觉到一种神圣的美感。 “这么多银钱,可怎么花才好呢?” 宋时欢的话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气氛,抱夏没忍住笑出了声,“郡主,您这话若是让沈夫子听到,只怕是要一蹦三尺高了。” “沈家也是勋贵人家,只是沈大人不愿给沈夫子过多俸禄。”一想到沈清平,宋时欢也笑了,“那些讨回来的银钱,也足够沈夫子喝酒听曲儿了。” 许是阳光过于明媚,宋时欢索性让人在湖边支起了一个躺椅,慵懒的躺在躺椅上,放空整个脑袋。 说来也怪,这才月余,她已经不怕湖水了。 再想起前世的事情,也觉得距离自己很远。 如今秦王府里的眼线都被清走,又有了这么多银子,她总算能安心的睡觉了。 半个时辰后,三喜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郡主,陈公公带着一位嬷嬷来了,此时就在府门外。” “陈迟?”宋时欢缓缓睁开了眼,“叫他们去前厅等着。” 她才安稳片刻,坤宁宫便又来生事了,真是麻烦。 ...... “不知陈公公来,有失远迎。” 看着一身大红襦裙的宋时欢,陈迟有些怔然,这才过了多久,眼前的福安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看起来,竟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潜质。 “郡主,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给您送一位教习嬷嬷。”陈迟很快便调整了表情,“马上就五月末了,女学也会招新一批的学生,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郡主您也去女学。” “女学?” 宋时欢来了兴致,这不就是前几天宋惜颜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女学是大祁特设给女子念书的地方。”陈迟声音不疾不徐,“内里设甲班、乙班和丙班。” “郡主初进女学,便是丙班,若想要进入乙班则需通过跨班考试,甲班亦是如此,每年十月会有一次女学魁首大赛,只有甲班的学子才能参加。” “多谢公公为我解惑。” 宋时欢轻笑着,“只是不知这教习嬷嬷,同女学有何关系?” “女学里面都是权贵人家顶顶优秀的女子,娘娘念及您自小未曾学习宫中礼仪规矩,所以才请了教习嬷嬷,给您补补课。” “那还真要多谢皇祖母了。” 宋时欢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教习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以为派来个嬷嬷就能管治她? 院子里,刁嬷嬷扯着嗓子,手里还捏着帕子,“郡主,宫中女子走路的步长,头上步摇摆动的幅度,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有规矩的。” “惜颜妹妹是在哪个班?” 宋时欢问的和刁嬷嬷说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福蕴郡主灵气十足,是甲班最小的学生。” “郡主,老奴走一遍给您看看,您跟着学几遍。”刁嬷嬷试图拉回话题。 “那惜灵妹妹和惜瑶妹妹呢?” 一旁的迎春和抱夏瞧出了宋时欢的恶趣味,都背过身偷笑起来。 几次下来,刁嬷嬷也忍不住了,板着一张老脸。 “郡主,娘娘派老奴过来,是教导郡主礼仪规矩的。” “是啊,那嬷嬷你继续演示给本郡主看啊。”宋时欢咬了一口剥好的苹果,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竟是同宋裕有至少五分相似。 “迎春,刚刁嬷嬷走了几趟了?” “回郡主,三趟。” “才三趟,本郡主怎么可能会学会,劳烦刁嬷嬷再多走几趟吧。”宋时欢躺在躺椅上,高兴的翘着小脚。 看着宋时欢这副懒散的模样,刁嬷嬷敢怒不敢言,只得按照宋时欢的吩咐接着走。 二十趟...... 三十趟...... 最终,刁嬷嬷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只见宋时欢起身拍了拍衣袖,“行了,今日这走路本郡主已经学会了,明日刁嬷嬷教本郡主站立和端坐吧。” “还有,抱夏,今晚给刁嬷嬷做些肉菜,免得明日没有劲头教本郡主了。” 当晚,宋裕回来听说后大笑出声。 “阿欢,这种刁奴就该这样好好治治,如果有需要本王出马的地方,只管派人去叫本王。” 宋时欢放下手中的书,“父王,您能去帮我打听打听女学吗?” “女学?” 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对,我马上就要进女学了,我也想去甲班,我还想夺得魁首,为父王争光。” “只是......”宋时欢小脸又皱巴起来,“我根基打的不好,怕去了先生不喜欢我,所以我想在府上多补一补功课,可能要麻烦您和沈夫子了。” “不麻烦!”宋裕当即开口,“不必麻烦沈清平,本王教你便是,明日本王就去打听女学的课程。” 此时还在沈府拼命看书的沈清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偷偷骂他? ...... 次日,刁嬷嬷一早便被抱夏叫醒,院子里宋时欢早已打完一套拳法,等候刁嬷嬷多时了。 “刁嬷嬷,开始吧。” 刁嬷嬷也是在宫里的老人了,除了刚入宫那几年之外,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一连几日,刁嬷嬷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一套说辞便离开了秦王府。 坤宁宫。 刁嬷嬷老泪纵横,跪在继后脚下,“娘娘,福安郡主桀骜不驯,一味刁难老奴,根本就不学老奴教的东西。” 只见继后嘴角微勾,“不学才好呢。” “等过几日,本宫宴请京中贵妇和小姐们进宫赏花,到时候看那野丫头怎么出尽洋相。” 继后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到那时,她倒要看看皇上是否还会护着那野丫头。 第30章 赏花宴?鸿门宴! 宋裕急匆匆的来到宋时欢的院子,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身后沈清平也跟了上来。 “不是,王爷您见到我跑什么?” 沈清平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他也没得罪王爷,怎的王爷看见他拔腿就跑。 宋裕见这样都没甩掉沈清平,无语的叹了口气。 算了,和这厮一起教阿欢吧。 “阿欢,本王已经查清楚了。”宋裕还喘着粗气,“女学里学的课程有必选和非必选,必选就是四书五经,非必选就是要在琴棋书画里选择两样来学。” “还真是复杂。”宋裕忍不住吐槽道。 宋时欢神色黯然,“我如今四书五经只读了半本春秋,琴棋书画也不曾涉猎,去了应该就是最末等的学生。” “怎么可能!” 沈清平第一个开口,就连他家老爷子都说他现在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质疑他囫囵吞枣,实则是因为郡主记忆力惊人,学得极快。 这妥妥的是有天赋之人啊。 “就是。”宋裕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为了孩子,他们拼了! 两人瞬间化干戈为玉帛。 “到月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半个多月本王和沈......沈夫子就守着你,你哪里不会只管问我们。”宋裕顿了顿,“至于琴棋书画......” 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早知道当初不把教他的夫子们都给气走了。 “我会抚琴。”沈清平脸色变了变,“郡主,只是我抚琴的名声不好。” “只要沈夫子愿意教我,我就跟着您学。”宋时欢认真的开口,“至于其他的,我就选......” “选书法。”宋裕冷不丁开口,意识到两道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时,又小声嘟囔,“老头子喜欢书法。” 宋时欢大喜,父王竟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别看本王,本王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学,可唯独书法的夫子告状时,本王被打的最狠。”宋裕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那就劳烦父王为我请一位书法夫子了。” 从这之后,宋时欢彻底忙碌了起来。 但这忙碌,也不完全是因为安排的课程样数多。 比如...... “沈清平,阿欢已经练琴两个时辰了,该去练书法了。”宋裕怒吼道,“你每日都偷偷延长阿欢练琴的时间。” “就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沈清平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宋时欢离开。 天知道,能有个看谱子过目不忘的学生有多难得! 他恨不得郡主日日所有精力都在练琴上,假以时日,郡主的造诣必定远胜于他。 “沈夫子,您明日再来吧。” 抱夏对着沈清平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清平含恨离去,打定主意明日要给郡主的练琴时间再延长半个时辰。 ...... 就在这般繁忙之际,宋时欢收到了宫里下的帖子。 “赏花宴。” 宋裕看完便把帖子扔到一旁,“不去,现在咱们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去跟那群人赏花有什么意思。” “皇祖母邀约,可不能不去。” 宋时欢盯着帖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再次开口,“父王,咱们府上是不是得添点护卫啥的。” “赏花宴跟护卫有何关系?”宋裕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王,不如您去跟皇祖父说说,看能不能给咱们一些护卫。”宋时欢心肝抖了抖,“这几日睡觉,我总是做噩梦。” “做噩梦,那不然本王再把梅知临也给叫来。” 只是还不待宋裕出府,宫里的吴奇便来了。 “王爷,郡主,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府上送些护卫。”吴奇老脸笑的一片春光灿烂,“皇上说如今王府里的银钱多了,还是得多些护卫看守。” 宋裕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父皇了。” 还真是巧了,父皇竟然跟阿欢想到一起去了。 宋裕扭头看向宋时欢,回应他的也是一张笑的灿烂的脸。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宋裕挠了挠脑袋。 当晚。 宋时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赏花宴上,继后定能认出她肖似元后。 她是担心继后气急派人对她下手,所以才有了护卫一说。 没想到,皇祖父也想的这般周全。 “郡主,赏花宴您看穿哪件襦裙?”嬷嬷轻声开口,宋时欢扭头看去,视线定格在那抹艳红上,“我喜欢红色的。” 红色热烈似火,如骄阳一样。 次日一早,宋时欢便被嬷嬷叫醒,坐在铜镜前任由迎春摆弄。 足足一个时辰,妆容方才收尾。 只见宋时欢一身火红襦裙,眉心点上一颗红痣。 柳眉杏眼,红唇不点自朱。 得益于日日牛乳沐浴,又以香膏抹身,宋时欢的肌肤白皙,细小的绒毛更衬的浑身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郡主荣华万千,今日定当惊艳所有人。” 嬷嬷满意的笑了,眼底还含着热泪。 元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这样的郡主,也一定会高兴吧。 ...... 御花园。 太子妃带着宋惜颜来到御花园之时,楚王府和齐王府的女眷已经到了,其他贵妇和小姐们也都三五成群的开始赏花。 “二嫂,惜颜。”楚王妃和齐王妃笑着走了过来,“今日这御花园的花儿开的真好,怪不得母后要请咱们来赏呢。” 太子妃矜贵的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宋惜颜,“惜颜,去带着惜灵和惜瑶玩去吧。” 三个妯娌坐在一起,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到宋时欢。 “我和四弟妹只见了时欢那一次,之后也一直没找到机会。”楚王妃目光扫了一圈,“怎么还不见人呢?” “兴许是来晚了吧。”太子妃神色淡淡。 “唉,到底是府上没个王妃,大伯性子又粗。”齐王妃说话细声细气,“这种场合迟到,会被人议论的。” 又是一刻钟过去,继后也缓缓出现。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赏花本宫希望各位都尽兴而归。”继后扫视四周,“咦,怎的不见阿欢那孩子?”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皇祖母,我来迟了。” 宋时欢的身影出现,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第31章 成了落汤鸡 “你是宋时欢?” 宋惜颜忍不住惊呼道,上次在红脂阁宋时欢戴着面纱,所以宋惜颜并未见到宋时欢如今的模样。 在宋惜颜眼里,宋时欢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 可今日...... 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惜颜心里不停的泛出嫉妒的毒汁,一旁的太子妃见状也久久无法回神,在场的贵妇和小姐眼中也尽是惊艳之色。 “时欢,你和之前生辰宴上,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楚王妃缓缓开口,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几个郡主之间,她家惜灵的姿色本就低出一截,本以为这孩子可以给惜灵做配,谁曾想...... 宋时欢勾起嘴角,朝着继后盈盈一礼,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女之姿,礼仪分寸更是把握的丝毫不差。 “孙女给皇祖母请安,路上遇到了些意外,所以来迟了,还请皇祖母恕罪。” 宋时欢看向继后,如愿在继后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慌。 “皇祖母?” 见继后没有反应,宋时欢再次开口唤道。 “没......没事,来了就行。”继后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模样,就连太子妃都忍不住看了继后几眼。 赏花宴的全程,宋时欢都安静的坐在继后下侧。 继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连提前准备好的让刁嬷嬷出来指责宋时欢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姐姐,一直坐在那里作甚,来和我们一起赏花?” 宋惜颜笑着,可眼里分明是不怀好意的算计。 宋时欢起身,身上的襦裙随着动作摆动,上面镶着的金线更显得宋时欢贵气逼人。 “我是惜灵,是楚王府的郡主,加上姐姐的话,我排行第三。” “我是惜瑶,是齐王府的郡主,排行第四。” 宋惜灵和宋惜瑶站在宋惜颜身后,同宋时欢相对而立。 “你们好,我是宋时欢。” “大姐,你能给我们讲讲宫外的事情吗?”宋惜灵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你在宫外都吃什么,平时玩什么呀?”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宋时欢的回答。 “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心思玩乐。” 宋时欢面不改色,“三妹妹生在富贵窝,自然不懂平头百姓的日子。” 被宋时欢反讽了一通,宋惜灵气的握紧了手帕。 “三妹妹只是好奇,姐姐何必上纲上线。”宋惜颜适时开口,把大度知礼体现的淋漓尽致。 宋时欢盯着宋惜颜,“若是我问妹妹,之前都涂什么脂粉,戴什么首饰呢?” “你!” 宋惜颜脸色骤变,这个野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红脂阁的事情。 “瞧,板子没打在妹妹身上,妹妹自然是宽宏大度。” 宋惜颜快速调整了表情,重新开口,“姐姐,我们去湖边赏花吧,那儿的花最是好看。” “好啊。” 宋时欢答应的极为爽快。 ...... 御花园的湖边。 宋时欢忍不住感慨,御花园的湖就是比秦王府的大,里面都还养着锦鲤。 赶明儿个让父王也在府里养一些。 正当宋时欢心里百转千回之际,宋惜颜对着宋惜灵和宋惜瑶使了一个眼神。 宋惜颜随即便挨着宋时欢站着,替宋惜灵和宋惜瑶挡住动作。 “姐姐,这里的景致可还满意?” 一想到宋时欢一会儿要变成落汤鸡,宋惜颜便笑的极为灿烂。 凭什么宋时欢能变的这么漂亮,穿这么贵气的襦裙? 就该掉进湖里,沾上一身泥才对! “风景很好。”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只是妹妹,总觉得这里少了几分热闹。” 一、二、三...... 在宋惜颜和宋惜瑶共同的遮挡下,宋惜灵伸出了手。 可下一秒,宋时欢却像提前预知了一般,向左迈出了一步,瞬间,宋惜灵便朝着湖面扑去。 惊恐之下,宋惜灵还扯上了一旁的宋惜颜,两姐妹双双落水。 两人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做好的头发瞬间散开,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宋时欢忍住笑意,面上却一副惊恐的模样,“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顺时,便有会水的太监跳进湖里,整个场面也开始失控。 对了,这才是热闹起来了! 一炷香后,宋惜颜和宋惜灵各自披着披风,浑身发抖。 “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子妃气的胸脯都在起伏,“惜颜,你和惜灵为何会落水。” 宋惜颜扫视了一圈,又看到了笑吟吟的宋时欢,双眼泛红,“母妃,我也不知为何惜灵突然把我拽进水里了。” 宋时欢美目微睁,哟呵,还狗咬狗了。 宋惜灵垂着脑袋,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惜灵,你为何要推惜颜下水!”太子妃言辞厉色,“三弟妹,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楚王妃见状一愣,只能心有不甘的替宋惜灵请罪。 她家惜灵从小到大,给宋惜颜背了多少黑锅,难道二嫂心里没数吗? 宋惜灵最后哭着跑出了御花园,楚王妃见状也提出告辞,其他人也没了赏花的兴致,纷纷散去。 而宋时欢还有些意犹未尽。 “皇祖母,我看您身子有些不适,不然我扶您回坤宁宫吧。”宋时欢一脸担忧,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孝心可嘉。 “本宫无事。” 继后深深的看了宋时欢一眼,“今日看到你的模样,本宫倒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 宋时欢摸了摸自己的脸,“皇祖母,孙女竟有这样的福气?” “你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继后一字一句的开口,满心都是无法掩盖的杀意。 生的和嫡姐这般相似,若是不除,她只怕都睡不好一个整觉。 与此同时,继后也感到极为恐惧。 偏偏这孩子没有回到东宫,去了秦王府。 偏偏......秦王就是嫡姐的孩子。 难不成......是嫡姐显灵了? 继后浑身一激灵,再次看向宋时欢,“阿欢,来扶本宫回去。” 这么多年她都走过来了,区区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成不了气候。 看她怎么收拾宋时欢。 第32章 继后的杀意 坤宁宫。 “今日赏花宴上,惜颜和惜灵失礼了。”继后缓缓开口,一旁的太子妃脸色白了白,“倒是阿欢,真是出乎本宫的预料。” “可见私下在礼仪规矩上没少花心思,是个好孩子。” “皇祖母谬赞了。”宋时欢清浅的笑着,这还要感谢宋惜颜呢。 前世她被关在东宫,每日被所谓的教习嬷嬷压着教导规矩。 错一个动作,便会挨上一手板,直到把她的双手打肿为止。 所以那些礼仪规矩,就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阿欢,不如你留在坤宁宫陪本宫几天?”继后面容和蔼,“本宫今日见了你呀,是打心底里喜欢,正巧你马上就要进女学了,本宫亲自教你,如何?” 只要在她的坤宁宫里,她便有千万种悄无声息杀了宋时欢的法子。 “皇祖母,惜颜妹妹她们有此荣幸吗?” 听到宋时欢的话,太子妃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母后,这于理不合。” “本宫想让孙女陪在本宫身边,这有什么于理不合?” 见算计竟然被太子妃这个自己人拦下,继后脸上划过一丝不耐。 “皇祖母,孙女自然愿意承欢膝下。”宋时欢故作纠结,“只是......今日惜颜妹妹和惜灵妹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我若是在此时搬进坤宁宫小住,我怕两位妹妹伤心。” “这有什么,惜颜和惜灵都是大度的孩子。” 继后见宋时欢答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太子妃冷硬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亲王之女若要在宫里常住,是要父皇应允的。” “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宋时欢作势便要往外走,“皇祖母,我这就去面见皇祖父,求皇祖父恩准。” “慢着。” 继后脸色有些铁青,她怎么可能会让顶着这样一副模样的宋时欢去面圣? 她之所以留宋时欢小住,本就是为了能在皇上再次见到宋时欢之前把人除掉。 “若是闹到皇上面前,惜颜和惜灵定是逃不掉一顿责骂。”继后故作疼惜,“既如此,本宫就不留你在坤宁宫了。” “真是遗憾呢。” 宋时欢面色黯淡,“是孙女没有这个福分,那孙女就先告辞了。” 踏出坤宁宫的瞬间,宋时欢彻底忍不住扬起了眉梢。 今日真是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身后。 继后抄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太子妃脚下掷去。 “你今日是鬼迷了心窍吗?难道看不出本宫想留宋时欢在坤宁宫?”继后气急,冲着太子妃怒吼。 太子妃也委屈极了,“惜颜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今日是被惜灵牵连才出了丑,您直接把宋时欢接来坤宁宫,外面人会如何看待惜颜?” “惜颜,惜颜,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继后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太子妃的脑袋。 太子妃也来了脾气,若是外面人传惜颜不被母后所喜,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给本宫跪下。” 太子妃惊愕的看向继后,与太子大婚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当着下人的面勒令跪下。 膝盖同冰凉的地面接触,太子妃只觉得浑身彻骨冰凉。 “本宫今日便告诉你,要尽快除掉宋时欢,不然,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会是南柯一梦。” “除掉?” 太子妃眼睑抽搐,“她也是我的孩子,怎么能......” 怎么能杀掉呢? “她相貌肖似元后!” “若是她不死,死的就是你其他的孩子。”继后甩了甩衣袖,“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 回到秦王府后,宋时欢长长的舒了口气。 “郡主,没出什么事儿吧?”迎春担忧的开口问道。 “放心,除了宋惜颜和宋惜灵成了落汤鸡之外,没什么大事。”宋时欢摆了摆手,“就是这张脸啊,是福也是祸。” “皇上派来的护卫个个武功高强,比我高出数倍不止。”抱夏嘟囔着,“郡主且放宽心。” 宋时欢点了点头。 继后不愿意给她见到皇祖父的机会,可却不知,梅知临早已把此事禀告给了皇祖父。 真是天不助坤宁宫。 “对了,父王和沈夫子呢呢?” “您刚进宫,王爷和沈夫子去查您进宫路上的事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还没有头绪。”迎春回道,“当时那马颠簸的奇怪,差点就把郡主摔下马车,还害得郡主迟到。” “府上看管马匹的是谁?” “回郡主,是张伯。”嬷嬷开口解释道,“张伯在府上已经十几年了,勤勤恳恳,平日里也不爱说话,所以上次清理府中下人,王爷特地留下了张伯。” “除了张伯,还有其他人留在府上吗?”宋时欢眼神一缩。 “没有了。” 宋时欢嗯了一声,看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父王和张伯之间,可有别的情分?”宋时欢可不觉得一个普通本分的下人,能值得父王特地下令留下。 “张伯以前是驾马车的,有一次带着王爷路过陡峭之地,马儿突然发躁,若非有张伯以身相护,王爷怕是要跌落山崖了。”提及往事,嬷嬷叹了口气,“张伯伤了脚,所以只能看马了。” “之前介绍府上的时候,管家没提到张伯。” “他这个人冷僻,人们都不大记得他,若非郡主您今日问起,老奴也把他给忘了。” 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父王却还记得。 难怪查这么久没有头绪。 父王只怕是压根就不会怀疑到张伯头上,直接略过张伯查别的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时欢眼神微动,可惜了,张伯大抵是辜负了父王的一片感激之情。 “迎春,找机会提醒下沈夫子,府上还有个看管马匹的张伯。”宋时欢脸色微冷,沈清平是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 “哎。” 看着迎春离开的背影,宋时欢闭上了双眼。 若是有可能,她反倒希望不是张伯。 第33章 宋裕被背叛 东宫。 “母妃,您是不是也在怪我?”宋惜颜眉眼低垂,“赏花宴上是惜灵扑到我身上,我根本来不及躲闪。” “若不是我出丑了,皇祖母也不会迁怒在您身上。” 太子妃的双膝上敷着膏药,双眼红肿。 “惜颜,不关你的事。”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哽咽,想必现在她被母后罚跪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吧。 宋言峥为太子妃递上手帕,“母妃,皇祖母不像是这样计较的人,是不是另有别的事情?” 提及此,太子妃睫毛微颤,“言峥,你去看看你父王回来了吗?若是回来,请他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慢慢想通了很多事情。 譬如,宋时欢必须得死。 一个时辰后,太子方才回东宫,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 “丽娴,言峥说你有事要说?”太子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水,最近不知父皇怎么了,总是挑他的毛病。 还说他身为太子,心里没有半分黎民百姓,眼见流民受苦却没有丝毫怜悯。 真是笑话。 历朝历代哪个没有流民? 天子只需稳定大局,满足大多数人的富裕安宁,就够了。 “殿下。”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母后说,宋时欢那孩子和......和元后生的极像,比大伯还像。” 吧嗒,太子手中的杯盏落地。 “怎么可能,她是你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像......”太子神色大变,“父皇知道吗?” 太子妃摇了摇头,太子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定要尽快除掉宋时欢。” 听到太子毫不犹豫的话,太子妃呼吸一窒,是了,所有人都会选择除掉那孩子。 “母后说,前不久父皇刚给秦王府送了护卫,说是看守金银,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太子妃没有看到宋惜颜眼中强烈的喜悦,“若是被父皇发现,就麻烦了。” “还是母后心细。” 太子完全忘掉了太子妃被罚跪之事,叫上宋言峥一起去书房商议对策。 屋内,太子妃神色黯然。 “母妃放心,父王和大哥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宋惜颜心疼的看着太子妃的膝盖,“母妃疼不疼?我给您吹吹。” 宋惜颜的体贴冲散了太子妃心里的不适,太子妃伸手揉了揉宋惜颜的脑袋,“还是母妃的惜颜最好。” 至于那个孩子。 为了东宫的大业,只能牺牲她了。 ...... 秦王府。 宋时欢看着频频走神的宋裕,心下了然,“父王,您若是身子不适,我便明日再学这本。” 宋裕脸色泛白,想到了昨晚沈清平的话,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张伯...... “阿欢,昨日在宫里,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宋裕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本王只顾着调查惊马的事,都忘了问你。” 宋时欢仔细的想了想,“没有人欺负我,就是不知道宋惜颜和宋惜灵为何自己掉进湖里了。” 往日听到这样的消息,宋裕都会骂上一句活该。 可今日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见此,宋时欢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父王,咱们府上是不是有个张伯?” 她得推一把父王。 “阿欢怎么知道的?”听到张伯,宋裕的脸色变得僵硬。 “我昨日回来问嬷嬷府里是谁在看管马匹,嬷嬷说是张伯。”宋时欢佯装不知内情,“我本以为上次府上的人都被清走了,结果嬷嬷说张伯是父王特地安排留下来的。” “对,他于本王有恩。” 宋裕胡乱点了点头。 “既是张伯看管马匹,是不是要先问问张伯?”宋时欢小声嘟囔,“说不定张伯知道些什么呢。” “不会是他,他这个人心地淳朴,是个老实人。” 宋时欢闻言笑了,“父王相信张伯,那阿欢也相信。” 当晚。 沈清平翻墙来到了宋裕面前。 “你这是什么打扮?”宋裕看着眼前一身黑衣,还戴着黑色面罩的沈清平,心里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他本来就烦的不行。 “我这不是想要躲开耳目。” 一旁正在练字的宋时欢嘴角微抽,若是沈夫子伪装得当,只怕护卫都不会放他进来。 显然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是沈夫子了。 “有什么事?” “王爷,您还记得张伯当时说他是哪里人吗?”沈清平神秘兮兮的开口。 “漳县人。”宋裕思忖片刻,便答了上来。 “对,但我今日派人去漳县查了,根本没有张伯这个人。”沈清平气的撸起了袖子,“竟然蒙骗王爷这么多年,绝对不怀好心。” 宣纸滴上一滴浓墨。 真相即将揭开的这一瞬间,宋时欢竟有些不敢看宋裕的眼睛。 良善之人反被背叛。 天理难容。 “本王知道了。” 宋裕神色反倒平静了起来,只是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沈清平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屋子里,宋时欢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欢,时候不早了,你且先去休息,明日再练。” 宋裕拍了拍宋时欢的肩膀,语气温和。 “好,那父王也早些休息。” 宋时欢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院子,院外弯月高悬于夜空,无端让人觉得清冷。 “迎春,是我特地这么快让张伯暴露在父王眼前的。” “郡主,肉里的钉子拔的越早伤口好的越快。”迎春安抚着宋时欢,“就算郡主不说,王爷查一圈查不出来,最后还是会查到张伯身上的。” “嗯,我知道。” 凉风吹来,宋时欢裹了裹披着的轻纱。 而院子里的宋裕则又静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正当宋裕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时,二喜慌乱的声音响起: “王爷,不好了,张伯服毒了,现在......现在人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 宋裕大脑瞬间空白,张伯?服毒? 二喜面带急色,“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宋裕回过神来,大步跨出院子,朝着马圈的方向而去。 第34章 忠仆?刁奴?点醒宋裕 马圈。 里面特地砌了一个小屋子,这是宋裕专门下令为张伯砌的。 而此时宋裕站在屋外,竟有些不敢进去。 “王爷......王爷来了吗?”张伯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屋内的管家老泪纵横,紧紧握着张伯的手,“老伙计,二喜已经去请王爷了。”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喘息声大的连屋外的宋裕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宋裕深吸了口气,进了屋子。 “王爷......” 张伯脸色已经染上青紫,说话的语调也有气无力。 “你为何要服毒,阿欢进宫赴宴的马车,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宋裕发出无奈的怒吼,“枉本王视你为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 “我......我是个罪人。” 张伯嘴角流出血迹,显然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郡主的马车是我动的......动的手脚,故意让马儿狂躁,想要让郡主迟到。”张伯苦笑着,“这样郡主就会被责罚。” “刁奴!”宋裕气急,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为何要背叛本王?” “王爷您胸无大世,又不学无术,说......说难听点,您根本无法善终。”张伯直直看着宋裕的双眼,“他日太子登基,您护不住郡主,也护不住王府,我自然......自然不能认您为主。” 屋内其他人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尤其是管家,连牙齿都在打颤。 张伯,怎会如此大胆。 宋裕紧握双拳,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拳砸向张伯。 “纵使王爷生气,我......我也要说。”张伯咽下血水,“您整日只知喝酒玩乐,纨绔之名天下皆知,只需用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整个秦王府都要陪葬。” “不可能!”宋裕目眦欲裂,如同一只困兽。 “郡主越出色,您就越护不住郡主,反正郡主早晚......都是要被折磨的,我帮人做点事,收点好处有何错?” 张伯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本王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宋裕只觉得眼前模糊,张伯的话像是寒冰一样凿着他的身骨。 彻骨生寒。 “四个王爷......只有您在朝中无任何官职,身后无......无任何党羽。”张伯竟笑了出声,“孤家寡人一个,王爷,你枉活了三十多年。” “所以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骗本王的?” “对......我就是一枚......暗棋。”张伯最后看了宋裕一眼,“任务失败......我该自尽谢罪。” 说罢,张伯便没了气息。 宋裕转身,声音薄凉,“拉去乱葬岗葬了。” ...... 几乎同一时间,一封信被送到了宋时欢手中。 “张伯竟然识字!”宋时欢眼神一顿,信上的字迹工整,一眼看过去,宋时欢猛地站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宋时欢才放下手中的信,眼里尽是墨色翻涌。 “郡主,张伯咽气了,咽气之前承认了是他动的手脚。”抱夏见宋时欢神色不对,声音也放轻了几分。 “父王怎么样了?” “王爷只下令把人拉去乱葬岗,而后就一个人出府了。” 宋时欢看着手中的信,把信放在蜡烛上烧尽,“也好,这件事情便是结了。” 信上张伯承认他是继后放在秦王府的棋子,但这么多年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秦王府的事。 说如今偏偏秦王府里的各方棋子都被铲除,只剩下他一人,继后便只能让他传递消息,替东宫办事。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了一种危害最小的方式把自己暴露出来,用生命点醒父王。 宋时欢心尖微颤。 人既已死,是非真假也无从取证,恩怨尽散。 “郡主,您怎么了?”抱夏担忧的开口说道。 “无碍,只是想到当时马儿发狂,但却始终没把我甩下去。”宋时欢扯了扯嘴角,“应是我运气好。” “什么?”抱夏有些没听清。 “无碍,我困了,想去休息了。” ...... 酒楼。 “我的王爷哟,您前脚把我赶出王府,现在又把我叫出来?” 沈清平睡眼朦胧,他正抱着棉被睡得正香,就被眼前之人给叫起来。 “来,陪本王喝酒。” 宋裕让小二搬来了两大坛子酒,“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说罢,宋裕便直接抱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一下子,沈清平就清醒了,作势便要拦着宋裕。 “王爷,不能这样喝,这样喝会出事的。” “别拦着本王,本王今天就想这样喝,这样喝痛快。”几大口酒下肚,宋裕双眼开始朦胧。 沈清平见宋裕这副架势,吓得根本不敢多喝几口。 “你说......本王是不是特别差劲。”宋裕满身酒气,“整日只知道喝酒,斗蛐蛐,什么正经事儿都不干。” “喝酒和斗蛐蛐不算正经事儿吗?”沈清平不解。 “嗤。” 宋裕嗤笑出声。 手指虚点着空气,“本王纨绔之名天下皆知,所以根本护不住阿欢。” 听着听着,沈清平听出一丝不对来。 向来鼻孔朝天的秦王,怎么会像今日这样,嘴里全是贬低自己的话呢? “王爷,您喝醉了。” “本王没醉。”宋裕忽的放下酒坛子,抓住了沈清平的手,“本王知你聪慧,你且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不得善终?” 沈清平浑身僵硬。 “他日宋翎即位,轻而易举就能把本王和阿欢杀了,对不对?” 沈清平想说不是,可却说不出来。 纨绔,并不代表是个傻子。 “王爷今晚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宋裕摇了摇头,“你告诉本王,本王该怎么做?是入朝为官,还是勤奋苦学?怎么做,本王和阿欢才能善终。” 以前,他只管今朝逍遥,至于明日生与死,他都不在意。 可现在,他不能让阿欢跟他一样,不得善终。 沈清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王爷是要拜我为谋士?” “谋士?”宋裕笑了,觉得这个词甚是新鲜。 “对,谋士,我宋裕拜沈清平为谋士。” 第35章 父王比她还刻苦? 宋裕直到次日天刚蒙亮才回到王府,直接在王府里酣睡了一整天。 宋时欢也特地吩咐了府里人不要惊扰宋裕。 院子里。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皇祖父联系了。” 捧着书本,宋时欢眼含笑意。 “郡主从紫宸殿搬出来到现在,就没再见过皇上了。”嬷嬷轻声开口,“到底是在宫外,面圣也麻烦些。” “既如此,我给皇祖父写封信吧。” 宋时欢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正巧我也练了这么几天的字,虽说也没有明显的效果,但......总能搏皇祖父一乐。” 下定决心后,宋时欢提起笔,缓缓写下了给元祐帝的信。 “告诉六喜,一定要亲手交给吴公公。” 而此时的紫宸殿。 批阅折子的间隙,元祐帝已经往外瞄了许多次。 “听说那混账昨晚在外彻夜未归?”元祐帝冷哼道,“就这副模样,怎么能把朕的孙女给教好?” “皇上,秦王昨晚只是跟沈公子喝酒,并未有别的举动。”吴奇忙不迭的开口替宋裕解释。 “你也别老是替那个混账说话。” 元祐帝心里不满极了,“他若是心里有朕这个父皇,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带阿欢进宫来看朕?” 吴奇顿时语塞。 原来皇上是想孙女了。 “上次赏花宴若不是你说还有许多折子要批,朕都去御花园了。”元祐帝毫不留情的给了吴奇一脚,吴奇欲哭无泪。 冤枉啊。 明明是皇上自己在殿里来回踱步无法下定决心,他才敢斗胆进言的。 吴奇苦哈哈的笑着,得了机会便灰溜溜的离开大殿,一出来便看到小徒弟使眼色,“师父,秦王府里的小厮求见。” 秦王府的小厮? 吴奇双眼发亮,“快带他过来。” 一刻钟后,吴奇只觉得神清气爽,端起一碗梨汤便进了殿。 “朕不是说过,不想喝梨汤。”元祐帝蹙了蹙眉。 “皇上,除了梨汤,奴才还给您带来了解忧良药。”吴奇老脸都笑成了菊花。 元祐帝见状冷嗤一口,“你这老奴才,到底有什么事儿。” “福安郡主给您写了信。” 元祐帝嘴角上翘,极为矜持的接过了信件。 看完后,元祐帝大笑出声。 “怪不得阿欢不进宫来看朕,原来是要进女学,每日都在刻苦看书呢。” “郡主果然有皇上当年风姿。”吴奇殷勤的拍着马屁,正好拍在了元祐帝的心口上。 “那是自然,瞧瞧阿欢这一手字,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番气候。”元祐帝左看右看,都没有把信放下。 他膝下也有不少孙辈,试问哪一个会给他写信,问他最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阿欢孝顺啊! “吴奇,去把朕私库里的灵芝拿一些给阿欢,别把孩子累坏了。” “奴才这就去。” 吴奇心里高兴极了,果然福安郡主就是皇上的解忧良药。 ...... 晚上。 宋裕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坐在了膳桌上,大口大口的用膳。 宋时欢才吃到一半,宋裕便匆匆的离开了膳桌,留下一脸茫然的宋时欢,“二喜,父王去哪里了?” “回郡主,王爷去书房了。” 啊? 宋时欢小脸麻木,忍不住加快了用膳的速度,她也要赶紧去书房。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宋时欢终于忍不住,强制合上了宋裕的书本。 “父王,您不是不喜欢看这些书本吗?” “谁说本王不喜欢,本王若是不喜欢,怎么能给你讲明白书中的内容呢?”宋裕把宋时欢当成普通的十岁小孩子一样企图糊弄过去,“说不喜欢看书都是骗外面人的,其实本王最喜欢的就是看书。” 宋时欢脑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那之前书房里的书都结蜘蛛网了,这也叫最喜欢看书? “阿欢,书中自有黄金屋。” “孩儿受教了。” 宋时欢云里雾里的离开了书房,一旁的嬷嬷也震惊的合不拢嘴。 “郡主,要不要请御医来给王爷瞧瞧?”她担心王爷是不是脑子坏了。 “不用。” 宋时欢舒了口气,父王应当是彻底醒悟过来了。 就是感觉比她还刻苦,让她有种危机感。 “这是个好事。” ...... 世人不知,向来顶着纨绔之名的秦王开始闭门苦读。 沈清平把沈明文亲自批注过的书一摞一摞的往秦王府搬,沈明文这副身子骨实在经受不住,每日上朝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紫宸殿。 “沈爱卿,你最近是怎么了?” 元祐帝心里泛着嘀咕,难不成沈卿也坐拥美娇娘,夜夜笙歌了? “皇上,臣那个不孝子每天都逼着臣给四书五经写批注,然后抱去秦王府,臣......都没睡好一个囫囵觉。” 元祐帝脸色瞬间精彩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阿欢读书,他错怪了沈卿。 思及此,元祐帝脸色更加和蔼,“阿欢马上要进女学了,这孩子心性高,非要在进女学之前恶补功课,辛苦沈卿了。” 沈明文一听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皇上,能为郡主出力,是臣的荣幸。” 元祐帝见状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有沈卿的批注,想必阿欢更能事半功倍。 阴差阳错之下,宋裕的转变竟无他人知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距离宋时欢进入女学仅剩三日。 “王爷,今晚东湖有金玉相逢之宴,您闭关了这么多日,也该出去见见人了。”沈清平咂吧着嘴,“不然该被怀疑了。” 宋裕翻书的动作顿住,“都听谋士的。” 说罢便开始招呼六喜替自己更衣。 一旁的沈清平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府里憋了这么几日,若是再不出去放放风,估计王爷也该憋不住了。 老头子不是总说,念书要有张有弛才好。 ...... 金玉相逢之宴,通俗来讲就是一群才子和佳人在东湖两侧相对而坐,喝酒赏景,连同两侧的拱桥上会有名妓起舞,好不热闹。 宋裕刚到东湖,便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楚王和齐王。 心里忍不住暗道了一声倒霉。 第36章 金玉相逢之宴!宋裕打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整个东湖都热闹了起来。 “大哥。” 楚王和秦王也看到了宋裕,大步朝着宋裕走来,“许久都没见到大哥了,今日在此相见,真是有缘。” “是啊,有缘。” 宋裕面无表情,去他大爷的缘分。 沈清平笑的脸都僵了,早知会碰到这两位爷,他就不拉着王爷来了。 皇上这几个儿子,除了秦王,其他的三位心都是黑的,黢黑黢黑的那种。 尤其是楚王身后还跟了个搅屎棍孙虎,楚王妃的大侄儿。 五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在场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此。 “本王今日来也是凑凑热闹,大家不必拘谨,畅快玩才是。”楚王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主场,朗声开口道。 齐王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开口,“是啊,今日对诗谁若是魁首,本王便赏墨宝一副。” 人群瞬间变得沸腾了起来,才子们都跃跃欲试,佳人们各个眼含秋波,朝着湖对面望去。 悠扬的笛声响起,媚儿曼妙的身子出现在拱桥之上,随着笛声起舞。 媚儿戴着面纱,每一个动作都是极致柔媚。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起了诗,输的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还真是热闹。”楚王看了一眼宋裕,“听说大哥可是媚儿姑娘的座上宾,有好多人削尖脑袋都见不到媚儿姑娘的真容呢。” “那些人没有银子罢了。” 宋裕呵呵的笑了,“没有银子,却想要漂亮女人,这天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这话糙的楚王和齐王都没法接。 齐王举起了酒杯,朝着宋裕敬过去,“大哥果然潇洒,不像我和三哥,就今晚出来还得给王妃解释半天,家有悍妻啊。” 楚王也跟着开口附和。 两人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宋裕娶不到妻子。 “是啊,本王每晚想喝酒便喝酒,想去找美人儿便去找美人儿,确实舒坦。” “咳咳咳——”沈清平呛了酒,憋的脸都红了。 王爷一旦长脑子,怼起人来还真是......爽啊。 ...... 王府里。 “郡主,宫里派人送来了女学的学袍。”嬷嬷手里捧着学袍,宋时欢闻言突然来了几分兴趣,“嬷嬷,打开看看,我倒是有些好奇女学的学袍是什么样子。” 学袍是浅灰色,看起来肃静沉稳。 “父王说,女学还不许学子在学堂内梳繁杂的发饰,不许带环佩之类走路会作响的物件。”两世为人,宋时欢都没进过女学。 对于这个大祁女子都向往的地方,宋时欢还是很上心的。 “郡主,不如穿上试试?”抱夏打趣道,“这样迎春也好提前合计给郡主梳什么样的发饰。” 宋时欢闻言笑弯了双眼,迎春见状连忙手脚麻利的接过学袍,想要替宋时欢换上。 “我手上沾着糕点,迎春,把袖子撑开免得弄脏学袍。”宋时欢笑着开口。 “嗳,奴婢保证不会弄脏学袍。” 迎春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袖口伸进去,想要撑开袖子,却在伸了一半时突然变了神色,泪水瞬间沁满了眼眶。 “迎春,怎么了?” 意识到不对,宋时欢脸上也没了笑意。 “郡主,这里面有软针。”迎春声音都有些颤抖,“抱夏,快扶郡主远离这学袍。” “嬷嬷,去请府医。” 宋时欢脸色瞬间便冰凉了下来。 “郡主,这软针藏在半袖之处,极难察觉。”府医替迎春取出了软针,迎春的手上已经流出血滴,“迎春姑娘这手半个月内不能提笔写字,也不能沾水。” “好歹毒的算计!”抱夏气的直喘气。 宋时欢也沉默了,今日若非因为她手上沾了糕点,定是不会让迎春以这样的方式帮她穿衣。 那软针刺的,便是她了。 “明知郡主即将入女学,却算计郡主的手,若真是毒计得逞,郡主岂非半个月无法写字?”嬷嬷直接把学袍扔到了桌上,“真是歹毒!” “这学袍,是坤宁宫送来的。” 宋时欢沉声开口,“但这中间转了这么多人,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算也算不清楚。 “郡主,奴婢没事。”迎春强挤出几抹笑意。 “迎春,这笔账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 东湖之上,在场众人眼中都开始朦胧起来,美酒醉人,乐师的奏乐更是把在场气氛推至巅峰。 就在这时,楚王朝着孙虎使了一个眼色,孙虎会意道:“王爷,听说福安郡主在跟着沈公子学琴?” 醉意之下,楚王攀上了宋裕的肩膀。 宋裕眼神清醒了几分,看向身侧的沈清平。 而沈清平则一个机灵,孙虎怎么知道? “哎呀,孙虎本来也只是猜测,看大哥这么紧张,应当就是真的了。”楚王不怀好意的笑着,“那日孙虎说看到沈公子抱着琴去秦王府了。” “你们管的太多了。”宋裕脸色不善。 “大哥,不是我说,沈公子琴技高超,时欢有这样的师父,将来一定能弹奏出配得上媚儿姑娘舞姿的琴声。”楚王眼含讥讽,“不像我们惜灵,那学琴技的女夫子整日严苛极了,说琴声高雅,不能落俗。” “是啊,毕竟沈公子可是专门为名妓抚琴的。” 齐王也大笑道,“如今也有时欢继承衣钵,好事一桩。” 楚王和齐王一唱一和,又有孙虎在一旁帮腔,宋裕紧握双拳,浑身的冷气越发浓烈。 身后的六喜急得额头都在冒汗,这般辱没郡主,王爷怎可能坐视不理。 几息后,宋裕轻笑出声,“真是聒噪。” 听到这话,沈清平心肝儿颤了颤,不好! 这是王爷气到极致才会有的反应。 果然,下一刻,宋裕便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抡起拳头便砸向楚王和齐王。 楚王和齐王压根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宋裕还敢动手,各自都挨了宋裕两拳。 反应过来后,三个王爷立刻扭打了起来。 在场众人见状纷纷四散而逃,生怕殃及到自己头上,就连孙虎也脚底抹油溜走了。 六喜咬了咬牙,快速朝着王府跑去。 第37章 陷入困局 坤宁宫。 “什么?你是说,几位王爷打起来了?” 听到陈迟的话,继后眼神微闪,好啊,真是好啊。 “娘娘,千真万确,咱们的人亲眼瞧见的。”陈迟也面带笑意,“现下皇上那边估计也知道了。” “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打架,真是要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继后不怀好意的笑着,“既然是宋裕先动的手,这次,皇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偏袒他了。” “娘娘说的极是。” “陈迟,你悄悄派人跟耿御史打个招呼,明日早朝上好好参宋裕一本。”继后心情大好,“再去东宫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 “最近这段时间秦王府也不知得了什么运道,皇上还亲自派了护卫守着,这下也能提醒皇上,宋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如同她心尖拔不出的刺。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屋内,宫女小心翼翼的为继后按摩着太阳穴,继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宋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责罚了。 她得想个法子,把宋裕钉死在这件事情上。 说严重点,这可是会兄弟阋墙的苗头,皇上最厌恶的便是至亲之间兵戎相见。 消息传至东宫。 太子也高兴的连着大笑了好几声。 “老三和老四这次算是立功了。”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就凭宋裕先动手,孤的人便能把他参的下场凄惨。” “父王,理是一方面,您不妨在皇祖父面前多表现出兄弟之情,就说......替三叔和四叔难过。”宋言峥嘴角微勾,“这样皇祖父的怒火就会更盛几分。” “言峥说得对,宋裕目无兄弟,孤却不同。” 太子只觉得浑身畅快,竟觉得长夜漫漫,恨不得一睁眼便到次日早朝。 ...... 宋裕三人被锦衣卫押进了皇宫,连元祐帝的面都没见到,先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内牢。 不同于诏狱,内牢是关押皇室犯人的地方。 牢里阴冷潮湿,三人身上都又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一时间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两位王爷,楚王妃和齐王妃到了。” 听到侍卫的声音,楚王和齐王立刻站起了身,隔着牢房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妻子。 “王爷,伤的严重吗?”楚王妃双眼噙着泪水,“妾身给您带了点药膏,还有些吃食......对了,还有一碗解酒汤。” 一旁的齐王妃模样也是少有的狼狈,紧紧握着齐王的手,“王爷放心,府上一切都好。” 楚王妃和齐王妃心里都对宋裕有气,因此自始至终也没搭理宋裕。 一时间,只有宋裕一个人蹲坐在墙角里,显得形单影只。 内牢的情况传到元祐帝耳中。 本来怒火中烧的元祐帝一听这话,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儿。 “朕就是把这混账给惯坏了!”元祐帝气的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竟然敢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活该他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楚王妃和齐王妃也做的太过了,带东西也不知道给那混账也捎带些,明知道秦王府只有一个小娃娃。 “皇上,这......”吴奇艰难的开口,“秦王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不如您亲自问问三位王爷,不然秦王在牢里孤零零的,郡主知道后会难过的。” “把那三个不成器的混账都给叫过来,还有太子,也给朕叫来。” 元祐帝拍了拍桌子,他只是心疼阿欢罢了!绝不是因为那混账。 ...... 半个时辰后。 元祐帝看着眼前三个鼻青脸肿的儿子,本来熄灭了一些的怒火瞬间燃烧,“朕竟然不知,你们亲兄弟之间竟然敢下这样的死手。” “众目睽睽之下,朕的老脸都丢尽了。” 元祐帝一人给了一脚,“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王闻言哭着抱住了元祐帝的大腿,“父皇,儿子被打的好疼,大哥突然就开始动手打人,在场众人都能作证。” “是啊,大哥喝醉了酒便肆无忌惮起来,连我和三哥都敢打,太过分了。” 翩翩而来的太子刚好撞见这一幕,义正辞严道:“大哥,您这就不对了,大家都是亲兄弟,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什么狗屁亲兄弟。”虽说是宋裕动的手,可实则宋裕的伤最重。 宋裕实心眼,专往楚王和齐王脸上打。 但楚王和齐王打宋裕的地方大多都在暗处,因此宋裕看起来伤势最轻。 “混账!” 元祐帝又给了宋裕一脚,正巧踢到宋裕受伤的胸口,宋裕忍不住趴倒在了地上。 “别给朕装模作样,你为何要动手打人?”元祐帝指着宋裕的手都颤颤巍巍,“他们是你的弟弟,不是仇人。” “大哥真是糊涂。”太子跟着煽风点火,“丢了皇家脸面,这可是重罪。” 一瞬间。 张伯临死前的控死突然从四面八方撞进了宋裕的脑袋。 “他日太子登基,您护不住郡主。” “只需用一个辱没皇室的罪名,整个秦王府都要陪葬。” 宋裕难受的伸手捂住心口,痛意蔓延至四肢五骸。 张伯说得对。 “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元祐帝再次怒喝,“宋裕,朕要听你亲口说,为何要打你两个弟弟。” 元祐帝是动了真怒,他都能想象得到明日早朝,弹劾的折子会垒的有多高。 他就算是有心,这一次也难护住这混账。 “是我先动的手。”宋裕跪着,挺直了后背,“但是,我是因为他们先言语辱没阿欢,所以才动的手。” “你们言语辱没阿欢?”元祐帝愤怒的目光投向楚王和齐王。 “父皇明鉴,我们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清平可以作证。”宋裕咽了咽嘴里的血腥之气。 “沈清平是大哥的至交,自然会向着大哥说话,这如何能当做证据?”楚王控诉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宋裕呼吸一颤。 元祐帝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晦涩。 就在此时,屋外的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大殿,“皇上......户部尚书孙大人求见,说是福安郡主打了孙公子。” 元祐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谁打了谁? 第38章 宋时欢霸气护父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的儿子做主啊。”孙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元祐帝闻言,看向孙宥身后的那一坨......人。 “那是孙虎?” “房......上,唔似......”孙虎的牙都被打掉了几颗,说话不仅漏风,还有些口齿不清。 元祐帝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他看着都觉得疼。 目光挪动,元祐帝便看到了自己日思夜盼的小孙女,这张脸,实在是太像芬儿了,果真如梅知临所言,比那混账还要相像。 此时的宋时欢俏脸微寒,两只手紧握成拳,手背还布满血痕。 元祐帝心肝一颤。 “阿欢,你手背受伤了?” 顿时,在场众人的脸上五颜六色,尤其是孙宥。 挨打的是他的儿子,皇上却心疼福安郡主手背有没有受伤? 宋时欢闻言低头看了看,“皇祖父,这是孙虎的血。” 哦,不是阿欢的就好。 “那其他地方没受伤吧?”元祐帝又忍不住问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从宋时欢身上挪开。 “孙女并未受伤,只是孙女斗胆,求皇祖父请梅太医来替父王看看。” 元祐帝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吴奇,去请梅知临。” 宋时欢见状紧绷着一张小脸,走到宋裕面前。 对上宋裕视线的一瞬间,宋时欢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想要伸手去碰宋裕的脸却不敢下手,害怕碰到宋裕的伤口: “父王,疼不疼?” “不疼。”宋裕努力的扬了扬嘴角。 宋时欢用衣袖擦着眼泪,“又骗我。” 天知道六喜跑到王府跟她讲完事情始末后她有多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对兄弟动手,在寻常人家都会被指责不孝不悌,何况是皇家。 ...... “时欢,你怎么也无故动手打人?”太子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指责,“莫要把宫外的陋习带到宫里。” 宋时欢闻言站直了身子,“太子殿下,就连衙门的县令断案都要先找证据,您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我无故打人?” “我打人是真的,但我并非无故。” 说罢,宋时欢便直直越过孙宥,来到了孙虎面前。 孙虎身子一抖,“你......你别过来。” “皇上,郡主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孙宥再次开口,“先是带着人直接闯入我孙府,而后又抓着孙虎一通打,把人打成这样......” 宋时欢如同没有听到孙宥的话一般,动作迅速的往孙虎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泥......泥给窝呲的森莫......”孙虎一脸惊恐。 “毒药。” 宋时欢轻启红唇。 敢当着元祐帝的面下毒,就连吴奇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郡主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宋裕见状脑子疯狂转动,想着如何替宋时欢圆场。 “孙虎,若你在一炷香的时间向皇祖父禀明实情,我便把解药给你,如若不然,我今日就算是在这紫宸殿撞柱自尽,也要拉着你陪葬。” 此话一出,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元祐帝看着个头不高的小人儿,又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宋裕,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容这两人放肆一回。 “放肆!”太子指着宋时欢,“如此桀骜不驯,果然就该去皇觉寺悔过,还不快交出解药。” “我今日既然敢闯孙府,就没打算善了。” 宋时欢浑身都透着一股狠劲儿,盯着孙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都很疼,尤其是肚子......五脏六腑都搅着疼。” 孙虎脸色一变,疼,太疼了。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的宋时欢在孙虎眼中宛若阎王,孙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是......是两位王爷先嗦,嗦郡主跟着沈清平学琴,将来......一定能弹奏出配得上......媚儿姑娘舞姿的琴声。” 听到孙虎的话,孙宥脸色骤变,他竟不知内里还有这样的隐情。 元祐帝轻笑出声,可楚王和齐王却抖的更加厉害了。 就连太子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皇祖父,三叔四叔讽刺我将来只配为名妓抚琴,我父王已忍了许久,才忍无可忍。”宋时欢手心都是汗珠,“孙女之所以打了孙虎,是因为这件事情就是他挑起来的,四叔,我说的可对。” “对,对。”齐王见局势不妙,忙不迭的开口,“就是孙虎说看到沈清平抱着琴去秦王府,所以才猜测时欢在跟着沈清平学琴。” 楚王因为楚王妃是孙家人的缘故,一直强撑着不出声。 “好一个孙家,好一个孙虎。”元祐帝怒极反笑,“来人,把孙虎打入诏狱,孙宥,趁着朕不想牵连整个孙家,赶紧滚。” 孙宥极为利索的滚了。 殿内,楚王和齐王都不敢吱声,太子的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阿欢,你方才好像没给孙虎解药?” “给他吃的是糖丸,我捶了他肚子好几拳,他怎么可能不疼。”宋时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她用这样釜底抽薪的法子逼着孙虎说出实情,赌上了她几乎所有身家。 一旦孙虎宁死也不吐露实情,无故强闯官员府邸便是重罪。 可若不如此,只一个不孝不悌的帽子,父王和秦王府便再无翻身可能。 宋时欢瘪了瘪嘴,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宋裕怀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三叔和四叔只是嘴上说我几句,父王不必为我动手打人。” “贬低我宋裕的女儿,不管是谁,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说着和宋时欢一样狠的话,宋裕直直的看向元祐帝。 目光带着三分桀骜。 仿佛在朝着元祐帝无声反抗,这件事情他没做错。 元祐帝一瞬间好似又老了几岁,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目光看向楚王和齐王: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39章 宋时欢掌控全场 梅知临就在这时到了紫宸殿。 “梅太医,劳烦给我父王看看。” 梅知临扫视了一圈,认命的替宋裕把脉,几息后,梅知临眉心一皱,伸手摁向宋裕身上好几处,每摁一下,宋裕都忍不住痛呼。 梅知临又给楚王和齐王把了把脉,缓缓开口: “皇上,楚王和齐王伤在明处,都是皮外伤,倒是秦王,腰腹和后背都有伤处,伤及内里。” 听到梅知临的话,宋时欢既心疼又松了口气。 她从六喜的描述中可以断定,父王受的伤更重,所以才大着胆子求皇祖父请了梅太医。 元祐帝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父皇,我们......我们是喝了点酒,所以脑子有点不太清醒......” 楚王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他本以为这是能让宋裕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局,没想到......却折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 “朕看你们清醒的很。”元祐帝眉眼凌厉,“你们还知道诬陷秦王,这是脑子不清醒?” 楚王和齐王闻言,都瘫坐在地上。 “朕何曾亏待过你们?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算计你们的大哥,丢尽了皇家的脸,然后再反告一状,真是好算计。” “朕竟不知自己的儿子这般有出息。” “父皇,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父皇饶恕。”楚王和齐王忙不迭的给元祐帝磕头,一旁的宋裕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只盯着宋时欢看。 “来人,各杖三十,禁足一月,罚俸一年。” 元祐帝疲惫的摆了摆手,“朕没把你们交好,你们便在各自府上好好反省吧。” “父皇饶命!” 楚王和齐王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从小都是他们兄弟三个看宋裕挨板子,如今竟风水轮流转了。 “行杖时把他们嘴堵上,免得朕听了心烦。” 元祐帝冷哼一声,“若是有人来求情,多加十板子。” ...... 殿内,梅知临见情况不妙,脚底抹油般开溜。 太子注意到了元祐帝看向宋时欢的视线,心神一颤:遭了!父皇定是看出来这野丫头的相貌了。 顿时,太子便着急了起来。 “阿欢,纵使你相信秦王,但也不能擅闯官员府邸,还把孙虎打成那个样子,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该怎么办?” 太子假惺惺的开口,表面上是在替宋时欢的名声担忧,实则字字句句都是指责宋时欢莽撞无礼。 “皇祖父,父王身边的小厮跑回王府把此事告诉孙女,孙女一时着急,又担心父王真的落一个不孝不悌的罪名,所以才行此下策。”宋时欢跪了下来,“求皇祖父责罚。” “快起来。” 元祐帝站起身子,走到了宋时欢面前,亲手扶起了宋时欢。 “朕反倒是很高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阿欢。” 像元祐帝这样单枪匹马杀出来的帝王,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段狠辣起来无人能承受的起。 作为他的血脉,有股狠劲儿才更合元祐帝心意。 “你敢豁出去替你父王伸冤,是个至孝的孩子。” 元祐帝抚了抚宋时欢的头发,若不是眼前的小孙女,那个混账这一次还真的就得栽在这里了,纵使他是皇帝,也无法无视满朝文武的谏言。 “父皇,您就算不追究阿欢,也不能鼓励她这样。”太子再次开口,“偶尔一次便罢了,若有下次......孩子真的会被惯坏的。” 宋时欢看向太子,眼神黝黑。 让太子浑身都生出几分寒意。 “若非是舍不得皇祖父和父王,我压根就不想呆在这里,我以前住的破庙虽然漏雨,但也比现在好上许多。” “阿欢,这是什么话!”元祐帝忍不住说道。 宋时欢低着头,双眼很快便蓄起了眼泪。 “皇祖父,我在这里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我是擅闯孙府,可太子殿下明知是事出有因,还一直斥责我。” 宋时欢手指向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太子的脸色一僵,强颜欢笑道,“阿欢,孤怎么会不喜欢你。” 可宋时欢打定了主意不愿善罢甘休,她要把现下她和父王的处境完全暴露在元祐帝面前。 脸上的悲伤更浓烈了几分。 “生辰宴那天,我被东宫厌弃。” “幸而有父王庇佑,可后面父王却因为我挨了板子,我替父王挡了一板,在床上躺了月余。” “秦王府的奴才欺我年幼。” “我外出闲逛却险些被徐家妾室拿鞭子毁了容貌。” “想看看王府的铺子却发现都被歹人占据。” “又在进宫赴赏花宴的路上惊马。” “为了进女学,我刻苦读书,父王说女学除了读书还要有才艺,沈夫子教我抚琴,却被三叔四叔讥讽,父王又因我险些被扣上不孝不悌的罪名。” “而几个时辰前......我收到的女学学袍里竟然还有软针,若非婢女发现,我的手半个月就不能写字了。” 宋时欢泪流满面的看着元祐帝,“皇祖父,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和父王身上?” “软针!” 元祐帝又心疼又愤怒,他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秦王府的处境有多艰难。 以前宋裕只会嘴硬,在元祐帝心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 哪里能同处境艰难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我本来在府上看着那些软针害怕极了,又听到了父王打人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抱夏在场定会憋不住笑出声来。 当时的郡主分明冷静极了,几息之间就决定带人直冲孙府。 宋时欢见元祐帝眼中心疼不似作假,又给元祐帝下了一剂猛药,“我擅闯孙府有罪,皇祖父就如太子殿下所言,把我关在皇觉寺里吧。” “至少在皇觉寺,不会有鞭子、软针了吧。” 元祐帝的呼吸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透过宋时欢的脸。 他仿佛看到了芬儿,在控诉他这么多年没有好好对待他们的孩子。 第40章 宋裕进入朝堂 元祐帝扯了扯嘴角,朝着宋时欢开口:“孩子,你受委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元祐帝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宋裕,心里顿感酸涩。 原来这混账,也并非事事如意。 而宋裕却完全没有在意元祐帝话里的意有所指,只缓缓起身,“阿欢,我们走。” 方才阿欢说的那番话,让他觉得心尖刺痛。 “这么晚了,不如就在侧殿休息一晚?”元祐帝忍不住开口。 “不用,我带阿欢回王府。” 说罢,宋裕便拉着宋时欢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太子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孩儿就也先告辞了。”他得赶紧去跟母后同步消息,这事情的反转跟他们最初的预期截然相反。 “太子。” 元祐帝缓缓开口,“你知道今日朕为何要把你叫来吗?” 太子闻言愣了愣,一时间有些语塞,“父皇是想让儿子以此为戒,做到兄友弟恭。” 话虽如此说,太子心里却暗暗轻啐,皇家哪有兄弟之情? 元祐帝点了点头,“你知晓朕的用意就好,你是太子,日后登基要容得下你的兄弟。” 提及登基二字,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狂热。 实在是因为元祐帝过于长寿,威压十足,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如今母后已经在帮言峥相看人家,只怕再过几年他孙子都有了,还只能憋屈的做一个太子。 他做梦都想登基为帝。 “孩儿一定会善待兄弟。” “回去吧。”元祐帝没有再说多什么,只是一夜辗转反侧,心里反复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 另一边。 宋裕拉着宋时欢离开皇宫,沈清平早已在宫门处等候多时。 “怎么样?”沈清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沈夫子,我们没事,皇祖父英明神武,自然是不会怪我和父王的。”宋时欢刚说完便被宋裕毫不客气的弹了脑袋。 “父王,您作甚欺负我?” “先上马车。”此刻宋裕的脸色比在紫宸殿里都还难看。 马车里,宋时欢歪着脑袋看了眼宋裕的神色。 “阿欢,你今日这般行事太过危险。”宋裕回看着宋时欢,“若有朝一日,本王要你保全自己。” 张伯的话就如同魔咒一般时刻高悬在宋裕的脑袋之上。 “保全自己有何意思,父王今日是为了我才出手打人,我当然要帮父王洗刷冤屈。” 见父女两人谁也不愿退一步,沈清平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 他在外的名声太差,连累了郡主。 “夫子,您琴艺高超,有您这样的夫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宋时欢努了努嘴,“三叔和四叔不留口德,被打板子也活该。” “他们被打板子了?”一听这话,沈清平眉梢上翘,“好事一桩啊。” “去你的好事。” 宋裕瞪了沈清平一眼,他现在想想阿欢的所作所为,都觉得后怕。 “父王,方才我在紫宸殿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皇祖父听的,我并非不愿待在您身边。”宋时欢狡黠的笑着,“我在秦王府吃穿不愁,又有父王关爱夫子授课,给我千金都不换。” 宋裕却一根筋,“可阿欢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这才两个月的时间,阿欢便受了那么多算计和委屈。 “是事实,所以才应该让皇祖父知道。” 宋时欢眼神明亮,“往日皇祖父只知父王没心没肺,殊不知秦王府终日活在他人的算计之下,如今皇祖父知道,若是有心,自然会护着我们。” 就像......给秦王府送来护卫一样。 宋裕看着眼前几乎算得上是早慧的女儿。 “改邪归正”的想法彻底坚定了下来。 只有他强大了,才能护得住阿欢。 “明日一早本王就亲自去孙府道歉。”宋裕有些生硬的开口。 “是那孙虎的错,凭什么要我们去道歉。”宋时欢嘟囔着。 “本王替你擅闯孙府道歉。” 宋时欢眼前一亮,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这招也太损了,于情于理都让人挑不出错,还顺带能恶心孙家。 这竟然是父王/王爷想出来的法子? ...... 次日一早,宋裕便顶着一身伤痕,备了厚礼往孙府而去。 昨日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在沈清平的助推之下,大家都知晓了最后元祐帝的处置。 楚王和齐王都被打了板子。 听说两位王妃还都双双哭晕了过去。 于是人们都自发的跟在了宋裕后面,想要看看宋裕是否是要上孙家闹事。 六喜见此灵机一动,稍稍放缓了脚步。 “我们王爷是要去孙家道歉的,昨日虽说郡主也是护父心切,可也到底是闯入了孙家,王爷今日便是要替郡主道个歉。” 众人一听,都惊得合不拢嘴。 嚣张跋扈的秦王能和道歉二字联系起来,真是怪哉! 六喜面含担忧,“皇上查清了真相,我家王爷和郡主自然是洗刷了冤屈,可郡主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昨晚回府后吓得做了一晚噩梦,哭的让人心疼。” 是啊,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为了救父才鼓起勇气闯了孙家。 而且这事情本就因为孙虎而起,秦王也是冤枉的。 六喜把众人说的一愣一愣,都开始心疼起宋时欢来。 此时的早朝上。 昨晚早早睡下,完全不知事态有变的耿御史走出队列。 只见其拂了拂衣袖,字正腔圆,“启禀皇上,臣要弹劾秦王不孝不悌,公然对其他两个王爷出手。” 说罢,耿御史还在自得的等着其他人的附和。 可却是鸦雀无声,无人开口。 元祐帝笑出了声,“朕也觉得秦王行事不妥,昨晚朕想了一宿,想出来了对秦王的处置。” “朕决定让秦王进户部历练,正好孙宥任户部尚书,此番便让秦王跟着孙卿好好学学户部的差事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户部这样的肥差,几个王爷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落到秦王手上了? 昨日之事秦王本就同孙宥结怨,皇上这番安排,岂不是明晃晃的替秦王撑腰,只怕孙宥这户部尚书的官位要保不住喽。 尚不知事态严重性的耿御史眉心一皱,“万万不可啊皇上,秦王不学无术纨绔至极,实在不适合进入朝堂。” 元祐帝闻言周身气场一变。 第41章 元祐帝公然维护 “谁给你的胆子,说朕的儿子不学无术纨绔至极,嗯?” 元祐帝带着杀意的目光投向耿御史,耿御史老躯一抖。 今日皇上是怎么了? 往日这样指责秦王的也不在少数,皇上也从未生这么大的怒火。 有些同耿御史相熟的官员拼命给耿御史使眼色,可大抵是耿御史上了岁数眼神不好,压根没有接收到这些信号。 “秦王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如何能掌握的了户部的差事。” “那不然朕让耿御史你去户部?” 元祐帝似笑非笑,仿佛只要耿御史敢点头,下一秒就能让耿御史的人头落地。 耿御史咽了咽唾沫,不敢再继续开口。 “朕看耿御史年纪大了,找个时间回家养老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革了耿御史的官位。 “皇上......臣......”耿御史老脸惨白一片。 “身为御史,最重要的便是言之有据,你都没弄清楚昨晚的事情谁是谁非便在朝堂肆意滥用御史之权,朕允你辞官养老,已是仁慈。” 元祐帝扫视四周,“朕心意已决,散朝。” 他得想办法让那混账掌握到实权,秦王府和阿欢才不会被欺负。 元祐帝后怕了。 他以为自己对秦王府已经极为关注,但昨日他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秦王府受了那么多的算计。 可见他身处皇宫,耳目也不够清晰了。 “皇上,是否要回紫宸殿?”吴奇轻声开口。 “去坤宁宫。” 元祐帝眼神暗了暗,大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 孙宥今日本称病在家,企图混过早朝。 屋内,孙宥正在用膳,一旁的一堆女眷早已是哭的不成样子。 “老爷,您一定要救救虎儿,他可是您的嫡长子。”孙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往日虎儿跟您最是亲近,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诏狱里啊。” “祖父,您救救父亲。”刚刚五岁的小孙子也拉着孙宥的衣袖恳求着。 孙宥放下手中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夫人啊,虎儿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不救他?”孙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昨日皇上盛怒,我若是执意要继续为虎儿求情,只怕整个孙家都保不住。” “那怎么办!”孙老夫人也抹着眼泪。 “就连两位王爷都挨了板子,更别说虎儿,只要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一听孙宥这话,孙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之时,下人急匆匆来报,“老爷,秦王来了。” 孙宥一听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煞星怎么来了。” 府门外。 孙宥一出来便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眼前一黑。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孙大人不必多礼。”宋裕命人搬下赔礼,“昨日是阿欢思虑不周,擅闯了孙家家宅,今日本王亲自来替她道个歉。” 一听这话,孙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天爷,王爷是还嫌皇上对孙家的不满还不够多吗? “昨日之事都是犬子无状,平白牵连了王爷和郡主,该是孙家赔不是才对。”孙宥颤颤巍巍的开口。 宋裕看了孙宥一会儿。 本来就不是阿欢的错,他方才的话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既然孙大人这般识相,本王就不再多言了。” 说罢,宋裕便转身想要离去,离开之际,宋裕站定脚步,“孙大人,日后还是约束府上人谨言慎行为好。” 说是来道歉,实则是明目张胆的来威胁。 气的孙宥心口生疼。 宋裕扬长而去,留下众人对孙家指指点点。 “六喜,一会儿回府去账房取些赏钱,今日你小子足够机灵。”宋裕满意的开口。 “多谢王爷。” 六喜顿时喜不自胜。 ...... 回到王府,宋裕便接到了明晃晃的圣旨。 来传旨的小太监生怕宋裕抗旨不遵,但出乎意外的是,宋裕极为利索的便接了旨。 “告诉父皇,阿欢入女学那天,本王便去户部报道。” 小太监走后,宋裕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圣旨。 户部,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老头子总算是良心发现。 宋时欢得到消息后,亲自泡了一盏茶过来,“恭喜父王了。” 对于元祐帝的这个旨意,宋时欢心里也满意极了。 户部,是自古都被窥视的实权部门。 “本王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还不知道去了是个什么情况呢。”宋裕把茶水一饮而尽,“不过,本王会好好办差的。”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父王,同自己第一次见到父王时完全不一样。 “这两个月,父王变了很多。” “因为有了阿欢。” 宋裕笑了,人有了软肋,自然不比之前潇洒。 “父王可有想过怎么当户部的差?”宋时欢坐在一旁,双手撑着脑袋,看起来可爱极了,“是不是要把大祁的账都给算清楚?” “本王也不知道。”宋裕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 “那我来给父王想想办法吧。”宋时欢思考了片刻,“反正皇祖父肯定也知道父王不懂,不如这样,父王办差之前都让皇祖父替您掌掌眼。” “这样至少不会办错差事。” 幼鸟一掌权就想独自翱翔,老鸟可不会喜欢。 宋裕显然把宋时欢的话听进了心里。 “户部差事关键,一旦做错便会影响黎民百姓的日子,所以宁可谨慎些,也不轻易下论断。”宋时欢言笑晏晏。 “阿欢说得对。” 宋裕也跟着笑了,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又猛地冷吸了一口气,“阿欢就是本王的福星。” 这边父女两人都在为之后做打算,另一边坤宁宫的气氛却没那么美妙。 “什么?!” 听到元祐帝的话,继后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皇上打算让裕儿去户部?” 元祐帝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太子在兵部,楚王和齐王一个在工部一个在礼部,户部反倒是没人了,正巧那混账也没个正经差事。” “还有,这可不是打算,朕今日早朝已经宣布这件事了。” 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继后闻言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她的翎儿为了户部的差事争了这么多年皇上都没松口。 如今竟白白便宜了宋裕? 第42章 敲打继后!下马威 “皇后看着脸色不大好?”元祐帝故意装傻,“吴奇,去请梅知临。” 继后闻言强挤出笑意,“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 她从昨晚的大喜到现在的大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元祐帝见状抿了抿嘴,“朕昨日见到阿欢那孩子了,跟生辰宴那日相比,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听到元祐帝提及自己最担心的事,继后呼吸都放轻了。 “朕记得前几日赏花宴你还单独召了阿欢来坤宁宫,皇后,你难道没发现阿欢生的和芬儿很像吗?” 隔了三十多年,继后再次从元祐帝嘴里听到芬儿两个字。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 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要占据着皇上心里的位置? “臣妾也觉得有些相似,但有些不敢确认,所以还没跟皇上说。”继后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臣妾怕皇上空欢喜一场。” “何止是有些相似,是神似。” 元祐帝目光复杂的看向继后,“看来人死如灯灭,皇后已经忘了芬儿的模样了。” 继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难道要承认她认出来了,故意不想让皇上知道? 元祐帝看着屋外的天空不由得感叹,“阿欢成了裕儿的女儿,这也许是芬儿在天之灵努力促成的。” “是啊,姐姐在天上也盼着裕儿成家立业。” “不过,朕总觉得宫里好像有人在故意针对秦王府一样。”元祐帝话音一转,“算下来,自从阿欢被找回,莫名其妙发生了许多事情,这放在之前都是没有的。” 元祐帝用不经意的语调,说着最让继后恐惧的话。 “昨日朕还听阿欢说,宫里给她送过去的学袍里面竟然有软针,听得朕心里都毛骨悚然。”元祐帝看了继后一眼,“用软针那样阴损的法子,还不如战场上真刀明枪的打一场,皇后,你说对吗?” “对。” 继后已经有些笑不出来。 “朕到底还有前朝国事要处理,也比不得皇后心细,阿欢这孩子就要多劳烦皇后照顾了。” 一番敲打过后,元祐帝便起身离开。 待确认元祐帝走远后,继后彻底忍不住,摔碎了桌上所有的茶盏。 “宋裕,宋时欢,本宫一定要找机会把你们除之后快!” 一旁的宫人都吓得发抖。 陈迟眼神也暗了暗,皇上今日明晃晃的让娘娘照顾福安郡主。 只怕日后出了什么差错,都要算在娘娘头上...... ...... 东宫。 得知坤宁宫消息后的太子妃也神色惶然。 “母妃,皇祖父对皇祖母起疑心了。”宋言峥脸色也满是阴鸷。 “当时我都说过了,不必往那学袍里放软针。”太子妃看向一旁一声不吭的宋惜颜,“惜颜,待她进了女学,你有的是机会把她比下去,难道就非要争这一时意气吗?” 宋惜颜垂下了脑袋。 是她想出来软针的法子,在学袍上动了手脚。 “母妃,我只是想替您和皇祖母出口气。”宋惜颜睫毛颤了颤,“是我好心办坏事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母妃,现在皇祖父知晓那野丫头的长相,以后一定更难下手。” 宋言峥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所以惜颜,你一定要让那野丫头在进入女学之际便颜面全无。” “还请母妃帮忙给女学的颜院长提前打好招呼。” 颜青,女学的院长。 太子妃点了点头,“惜颜,你以后要多向你大哥学习,知道了吗?” 听着太子妃夹杂着指责的话,宋惜颜咬紧了牙关。 “娘娘,楚王妃和惜灵郡主来了。” 嬷嬷的话让太子妃正了正神色,“请吧。” ...... 楚王妃一见到太子妃便双目泛红,“二嫂,求您救救孙虎。” 太子妃心中一喜,当妯娌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楚王妃求到自己面前,往日都是一副面服心不服的模样。 思及此,太子妃脸上的表情越发和蔼,“有话好好说,嬷嬷,给楚王妃上茶,惜颜,你带着惜灵回院子里玩吧。” 宋言峥见状也提出告辞,留下楚王妃泪流满面的恳求太子妃相助。 院子里。 宋惜颜一下便把宋惜灵推的一个踉跄,“你表哥在外头惹了事,皇祖父如今怒火正盛,你们求到东宫,是想让我母妃为你们善后?” 听到这话,宋惜灵有些羞窘。 见此,宋惜颜更肆无忌惮了几分。 “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要不是有我带着你,估计皇祖父和皇祖母早就忘了还有你这个孙女。”宋惜颜言语讥讽着宋惜灵,以此来获得愉悦感。 “二姐,我......我表哥会不会被处死?” “当然会。” 宋惜颜冷笑道,“不过,若是有我母妃帮忙求情,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那真的太感谢二伯母了。” “且慢。”宋惜颜勾了勾嘴角,“帮忙也不是白帮的,你得帮我做件事,明日,宋时欢就要进女学了,我要她进女学的第一天就臭名远扬。” “可是我哥哥说了,让我最近不要去惹秦王府。” 听到宋惜灵这话,宋惜颜脸立刻拉了下来。 “若是你不愿,我这就去请皇祖母重罚孙虎。” 宋惜颜露出了邪恶的微笑,宋惜灵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 母妃说,舅舅一家就是她们娘俩的倚仗,父王心里只会有大哥这个嫡子。 所以她必须得为舅舅一家求情。 宋惜颜这才满意,看向宋惜灵的视线中划过一抹不屑。 胆小鬼罢了。 次日一早。 宋时欢早早便穿好了学袍,备齐了要带好的功课,坐着马车来到了女学门外。 只见颜青带着一干女学子亲自等候在门外,就连宋惜颜也在其中。 宋时欢见状连忙走下马车,朝着颜青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拜见福安郡主,请郡主入内稍候片刻,便可以开始进行分班考试了。” 分班考试? 宋时欢愣了愣,以往新进来的学生都是自动分到丙班,哪里有分班考试一说? 余光扫到不怀好意的宋惜颜,宋时欢心下了然。 第43章 好大的戏台子 宋时欢环顾四周,看这架势,是把所有女学里的学生都给请来了。 果真是给她搭了一个好大的戏台子。 既如此,她若是不唱两句,反倒可惜了。 “院长,我之前从未听过有分班考试一说。”宋时欢看向颜青。 “我们听说郡主在来之前苦读了些许时日,所以今日特地为郡主准备了分班考试。” 颜青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宋时欢心下冷笑。 她本以为女学这样神圣的地方,管事之人也定是光风霁月。 不曾想竟也是跟东宫沆瀣一气。 宋时欢有些失望的看着颜青。 颜青笑了笑,继续开口:“我们会挑选甲班、乙班和丙班的三个代表学子出来,郡主和他们一起比试,看胜负如何。” “比试什么?” 宋时欢话音刚落,宋惜颜便轻笑出声,“琴棋书画非一时之功,院长,可不能为难姐姐,不如就比四书五经吧。” “福蕴郡主说的有理,就依福蕴郡主所说。” 颜青叫来了女学里的几个夫子,“你们一会儿每人出一道题。” 宋时欢虽然是首次踏入女学,可大名早就被女学里的学子知晓,有的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有的人则为宋时欢抱不平。 “院长,这样根本不公平,四书五经同样也并非一时之功。” 出声的是顾明珠,其父为正三品将军。 “顾明珠,郡主都没有出言反驳,你跳出来拦着是何道理?”宋惜颜的爪牙也立刻出言回怼,“莫不是你顾明珠比郡主还厉害?” “碎嘴。”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宋惜颜眼神微闪,“姐姐莫不是不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宋时欢。 “既如此,那就比试吧。” 宋时欢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不知各个班里都是谁来跟我比试?” 当宋时欢看到走到她面前的宋惜灵时,心里忍不住骂出了声。 ...... “大姐,乙班出我来跟你比试。” 宋时欢嘴角微抽,她从未见过如宋惜灵这般的蠢货。 若是其他人,无论谁输谁赢也只是女学内的谈资,若是两位郡主比试,无论结果如何,丢的就是皇家的脸。 还会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三妹妹确定吗?”宋时欢忍不住开口。 “确定。” 宋时欢闻言长叹了口气,“那便开始吧。” 出题的一共有九位夫子,正好对应四书五经。 宋时欢和其他三位包括宋惜灵在内的学子坐在桌案前,静静地等待夫子出的题目。 一炷香后,便开始答题。 宋时欢大概浏览了一遍,心下微松,看来夫子们也都没太重视此次比试,都出的是一些基础的题目。 正巧,她都答的上来。 运气,提笔,宋时欢一气呵成,最后在卷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人群中的宋惜颜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已经早早跟大哥说过了,只要这边宋时欢一输,另一边便会有人把事情传出去。 让宋时欢大字不识几个的丑闻传的满城风雨。 “我答完了。” 宋时欢的声音打断了宋惜颜的思绪,宋惜颜脸色微顿。 其他三人也都纷纷答完,四份试卷同时交到颜青手上。 颜青一份一份浏览过去,表情却慢慢变了,忍不住看向宋惜颜。 ...... “方才说好了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评阅试卷,现在又成了院长和几个夫子进书房评卷,一会儿一个说辞。” 顾明珠嘟囔着,只怕是有人想要动手脚吧。 她顾家光明磊落,最看不惯这种小算计。 “顾小姐吗?”宋时欢的声音响起,把顾明珠吓得跳了起来。 “郡主,我是顾明珠,您叫我明珠就好。”顾明珠抿了抿嘴,“哦对,我在丙班。” 最差的班。 宋时欢觉得与眼前英姿飒爽的顾明珠极为投缘,因此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叫宋时欢。” “郡主的名字真好听。” 顾明珠因着嘴碎,几乎是立刻便同宋时欢攀谈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顾明珠便把宋时欢视为知己一般的存在。 “院长和您二妹妹关系很好,小心他们动手脚。”顾明珠善意的提醒着,宋时欢心下微暖,点了点头。 足足半个时辰,几人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颜青拿着手中的试卷,缓缓开口,“郡主天资聪慧,答出了几道题,但到底是底子不足,所以并未赢过其他三位学子,被分到丙班。” “这里面答的最好的是惜灵郡主,下次分班考试,可以进入甲班。” 宋惜灵一听这话,朝着宋惜颜投去感激的目光。 能进入甲班,父王对她也会更器重几分。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颜青笑着走到宋时欢面前,“郡主,我亲自带您去丙班。” 宋时欢眼眸微寒,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女人。 “慢着。” 宋时欢脸上带着几分讥笑,“颜院长,不知我是否有幸看看其他三位学子的试卷,也好对比看看我的不足之处。” 颜青闻言脸色立刻不自然了起来。 身后的几位夫子也都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郡主,几位夫子都已经知晓您的基础,后续授课时会专门补上您的缺漏之处,无需您亲自费神。” “若是我偏要看看卷子呢?” 宋时欢彻底冷了脸,“夫子出的题都简单基础,我明明也都答上来了,为何是末等?” 听到宋时欢的话,在场众人纷纷哗然。 顾明珠率先反应了过来,身形敏捷的便冲进书房,拿出了四份试卷。 “福安郡主明明都答出来了,白纸黑字上写着呢!” 顾明珠把卷子传给身侧的学子,众人纷纷朝着试卷看了过去。 果真! 福安郡主的的确确是都答出来了。 颜青的步子已经开始有些发虚,宋惜颜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身侧的宋惜灵则默不出声。 “颜院长,今日是我第一天来女学,先是说我需在众人面前比试,后又故意给我末等,难道这就是女学的作风吗?” 宋时欢站的笔直,“我要女学给我一个解释!” 第44章 我就想待在丙班 颜青蹙了蹙眉。 她掌管女学数十年,就算是在太后面前她也有三份薄面,如今却被一个流落在外刚被找回来的郡主质问。 颜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郡主,题答出来并不意味着便是优秀。”颜青沉声道,“也要看字迹,答题的方式,目前的结果是综合了我和其他夫子的意见。” 宋时欢闻言笑了。 “为往圣继绝学,这是我入女学之前对院长和诸位夫子的印象。” “颜院长,如你所说,字迹、答题的方式都会被考量,那你分明知我第一次来女学,不曾听过先生授课,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比试?” 宋时欢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被颜青的那番话给镇住。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院长是在故意针对我?”宋时欢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毕竟女学可从未有让刚入学之人参加比试的先例。” “你!” 颜青气急,却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如果颜院长无法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本郡主便拿着试卷去找皇祖母评理。”宋时欢声音冷冽,“若是技不如人便罢,本郡主绝不接受这样的羞辱。” 说罢,宋时欢便转身朝着女学外面走去。 “且慢。” 颜青忍不住开口唤道,她心里清楚,若是就这样让宋时欢踏出了女学,那她的前程就完了。 “姐姐何必把气氛弄得这般严肃,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比试罢了,又不会影响太多东西。”宋惜颜假惺惺的开口,指责宋时欢过于较真儿。 “妹妹这话错了,在读书上若是不较真,岂非学什么都是半瓶水?” 宋时欢就这样站在人群最中间,让颜青有些招架不住。 终于,颜青开口示好: “是我们思虑不周了,方才我们重新判了卷子,四位考生得分一致。” 边说,颜青还边带头鼓掌,“郡主天赋极佳,今日便可由郡主自行挑选班级。” 众目睽睽之下,宋时欢走到了顾明珠旁边。 “我选丙班。” 听到宋时欢的话,颜青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她以为宋时欢定会喜滋滋的选甲班,正准备让福蕴郡主好好“教导”一番福安郡主。 “郡主也能挑选甲班。”颜青补充道。 “颜院长,我对此次比试的必要性存疑。”宋时欢话里话外丝毫没有给颜青面子,既然颜青是东宫的人,与她就不会和平共处。 “我并不认可此次比试,所以我选择按照女学真正的规则,新入学的学子去丙班。” 颜青顿时哑口无言。 ...... 人群散去。 顾明珠星星眼一般看向宋时欢,“郡主,您方才真的是......太酷了。” 宋时欢闻言勾了勾嘴角,“她们想给我个下马威,这可不行。” “就是!”顾明珠来了劲儿,“你都不知道在女学里有多少学子被……给欺负,一旦惹了她,下场极为惨淡。” 边说,顾明珠还边指了指宋惜颜的方向。 说了一通后,顾明珠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这女学里等级森严,甲班的人欺负乙班和丙班夫子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咱们丙班就是最末等的。” 宋时欢微微侧目。 她竟不知女学内里也是如此的混乱肮脏。 “一直如此的话,也没有人敢反抗吗?” “自然是没人敢,颜院长就连太后娘娘的茶都喝过,谁敢去跟她对上。”说着,顾明珠看向宋时欢,“也就是今日您有这胆子了。” 她曾反驳了颜青一句话,便被她爹拿着鞭子追了一下午。 “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改变的。” 宋时欢大步朝着丙班走去。 如此虎穴狼窝之地,她更得闯一闯。 ...... 另一边。 宋裕大爷似的坐在户部办差的地方,其他人都讷讷不敢言,蜷缩在角落里。 等了半天也不见孙宥的影子,宋裕掏了掏耳朵,“孙宥怎么不来?” “回王爷,孙大人这几日都告假了。” “朝廷命官还能随意告假,成何体统,三喜,你现在就去孙府。”宋裕冷哼一声,“只要人还有气,就把他带过来办差。” 说罢,方才看向其他畏畏缩缩的人。 “本王又不会吃人,过来给本王介绍介绍户部都有哪些差事要办。” 一上午,宋裕都在听这些人絮絮叨叨的讲。 “所以,国库没银子了?” 宋裕一听便坐直了身子,“本王记得已经有十几年没打仗了,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怎会不丰盈呢?” 按照他的想法,国库现在应该富的能随便给流民撒银子才对。 “这......王爷,事实情况就是如此......” 见此,宋裕猛地站了起来,使劲儿拍了拍桌面,“一定有人贪墨了大祁的银子,就像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占了本王的铺子一样,本王这就去找父皇。” 等不及孙宥过来,宋裕便急匆匆的朝着紫宸殿而去。 “父皇,大事不好了!” 人还未至声先到,元祐帝提前叹了口气。 “怎么了?朕若是记得不错,你这会儿应该在户部吧?” 宋裕点了点头,“父皇,我觉得有人偷了国库的银子。” “偷?”元祐帝声调上升了好几个度。 “不对,是有人贪墨了国库的银子。” 听完宋裕的推理,元祐帝竟觉得很有道理,国库连年不丰,他也并非没有这样的猜测。 只是一提到此事,太子、楚王和齐王便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去彻查此事。 “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了。” 元祐帝又想了想,“朕再拨一些锦衣卫给你调度。” “父皇放心,我的铺子既然能收回来,国库的银子我便也能收回来。” 宋裕昂首挺胸的离开了皇宫,回到王府便和沈清平商议起了对策。 “王爷,您胆子真大,刚进户部就敢碰这摊子浑水。” 宋裕勾了勾嘴角,“本王想过了,如今朝中没有人支持本王,正是用这个站稳脚跟的绝佳时机,反正也查不到自己人身上。” 沈清平闻言顿了顿,阴,实在是太阴了! 第45章 砸了女学的匾额 女学门外。 宋裕望眼欲穿的盯着女学的府门。 沈清平在一旁看着脖子都往外伸出几里地的宋裕,忍不住捂了捂眼,“王爷,郡主只要一出来,就肯定能认出马车。” 马车上顶着秦王府的标志,郡主又不是眼瞎了。 “像你这种孤家寡人不懂。” 宋裕嗤了沈清平一眼,阿欢第一天进女学,他是担心宋惜颜那个害人精又想出什么歪心思算计阿欢。 待看到宋时欢的身影时,宋裕双眼放光。 沈清平倒是眯了眯眼,“颜院长怎么也出来了?” 像是有事发生。 宋裕跳下马车,来到宋时欢面前,“阿欢,本王来接你回府,今日感觉如何?” “父王,颜院长让我与三个班的学生一起比试,要根据比试结果来决定我的班级。”宋时欢一副委屈的模样,“但她们判错我的成绩了,我一生气就质问了颜院长。” “颜院长说要见您,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一听这话,宋裕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送进女学的可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才一天就成了现在这副受欺负的模样。 这谁能忍? “颜院长,本王从未听过新学子来要参加比试的?”宋裕声音冷冽,“难不成是专门为阿欢设置的?” 颜青跟着宋时欢出来的本意是想当着宋裕的面儿说教宋时欢几句。 好让宋时欢有所收敛。 没想到宋裕竟直接开口护着宋时欢,颜青只能赔着笑,“王爷,我们也是想看看郡主的水平。” 宋裕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围着颜青转了一圈。 “看我家阿欢的水平?” 说罢,宋裕神色立刻变得狠厉,“颜青,我家阿欢流落在外十年,好不容易找了回来送进女学,你一来就要看阿欢的水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宋裕丝毫没有掩饰的怒火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想到往日宋裕的行事做派,众人都往后退了退。 “王爷,您可能是误会了......”颜青苍白的解释着,“我们也是想因材施教,是为了郡主好。” 若是换个人或许还会顾忌颜青的面子,可宋裕......这可是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的混不吝。 只见宋裕轻笑了几声,“因材施教?” 说罢,宋裕走到女学府门口的匾额下,抄起一块石头便朝着匾额砸去,上百年的匾额立刻被砸破了一块。 碎下来的匾额滚落在颜青脚边,颜青顿时懵了。 “若再有下次,本王定要拆了你这女学。” 颜青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僵硬的点头。 人群中,顾明珠一脸羡慕的望着这边的动静,又看了眼身边脸上满是络腮胡的老头,“爹,您什么时候能像秦王殿下护着郡主一样护着我?” “人家郡主是被欺负了,你?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顾将军没好气的开口,又吩咐马夫赶车。 顾明珠闻言低头嘟囔着,“郡主才没被欺负呢!” 郡主今天都快把院长和夫子们给气晕了,听说院长那儿还请了大夫,闹得一片兵荒马乱。 现在秦王又把匾额砸了,她是真高兴啊! “爹,我今晚要多吃一碗饭。” ...... 马车里。 “那个颜青真不是个东西。”宋裕恨恨道,“若不是阿欢天资聪慧,今日指定就被算计了。” “父王,我都把她气的叫大夫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毫无半分方才的委屈之色,“她们想欺负我,但是被我当场揭穿了,我还吓唬她们要去宫里告状呢!” “告状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宋裕摸了摸下巴,他明日找时间去老头子那里上上眼药。 宋时欢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父王今日办差如何?” 一提到差事,宋裕立刻来了精神,“阿欢,本王今日可是得了一个很重要的差事。” “什么差事?”宋时欢双眼亮晶晶的,“看父王的样子,定是个好差事。” “替你皇祖父要账。” 一瞬间,宋时欢脸上的表情顿住,“什么......替......替皇祖父要账?” 普天之下谁敢欠皇祖父的账? “国库莫名空虚,本王怀疑有人贪污国库银子,而且本王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所以从明日开始,本王便要开始替你皇祖父要账。” 宋裕斗志昂扬。 宋时欢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父王的怀疑人选是......” “当时侵占了咱们铺子的人,都是本王的怀疑对象,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听着宋裕的话,宋时欢竟觉得十分合理。 “阿欢放心。”宋裕拿出了同沈清平算了许久的账目,“本王有要账的经验,你皇祖父还给本王拨了锦衣卫呢。” 翻看账目,宋时欢暗暗心惊。 比起这些,之前秦王府铺子的盈利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又看到常家的名字,宋时欢计上心来。 “父王打算先替皇祖父要哪家的账?”宋时欢眼睛咕噜噜的转。 连锦衣卫都拨给父王了,看来皇祖父是真缺钱了。 见宋裕开始思考,宋时欢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父王不如考虑考虑常家,反正咱们之前要账也是先要的常家。” “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宋时欢指着常家的名字,“看来上次铺子的事情,常家没把钱吐干净。” 常家可是东宫重要的财库,得掏空才行! “对啊,阿欢说的有道理。”宋裕大笑出声,“就跟之前要账一样,先拿常家开涮,这样后面的人也不敢不给银子。” 沈清平盯着宋裕和宋时欢,心里给常家点了三根蜡烛。 一个第一天进女学就让院长吃瘪。 一个把女学上百年的匾额给砸了。 得罪这父女俩,常家可真是祖坟冒黑烟了。 “哦对了,那父王要记得带个大夫跟着。”宋时欢嘴角翘起,“常夫人身子不好,可别又晕倒了。” “说得对,常夫人好像的确身子不好。” 宋裕皱着眉头,总是动不动就晕,短寿之相。 沈清平闻言嘴角直抽。 第46章 纷争开始了 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愁眉不展。 “殿下,您说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不该让那孩子去秦王府。”太子妃握住了太子的手,“若非如此,现在父皇就会更看重东宫一些。” “丽娴,如今多说无益。” 太子眉眼狠辣,“父皇竟然让宋裕进户部,这是孤万万不能容忍的,言峥求了那么久父皇都没有松口。” “可是殿下,这两个多月来,您不觉得古怪吗?”太子妃忍不住开口,“我们的诸多算计都成了空,秦王府毫发无损不说,我们反倒还沾了一身腥。” “你说得对,秦王府的运道是好的有些过了。” 太子叹了口气,就连母后那边......也是连连失利。 想到楚王妃的请求,太子妃又再次开口,“三弟妹那边求到妾身这里,说想请殿下您替孙虎说说情。” “孙虎......” 提及孙虎,太子便想到了宋时欢为了救宋裕豁出一切的样子。 还有那日在坤宁宫,宋时欢毫不犹豫的替宋裕挡了一板子。 那本是他的孩子。 若是有朝一日他遇难,惜颜是否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他? 太子心尖微颤,惜颜也一定会的...... 越想,太子就越觉得心里不痛快,索性站了起来,“孙虎的事情孤会找机会跟父皇提,让孙家不要着急。” “还有,最近我们先不要有别的动作,笼络住三弟和四弟。”太子看向远处,“马上言明和言朝便要游历回来了,到时父皇的心思就不会只在宋时欢身上了。” 望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太子妃抿了抿嘴角。 “娘娘,您莫要担心了。”一旁的嬷嬷开口宽慰着。 “嬷嬷,本宫总觉得秦王府有这样的运道是因为那孩子。”太子妃眉头紧皱,“就连母后那样铁血手腕的人,也是频频失利,你说......莫非当年大师说的东宫运道,不止是在惜颜身上......” “母妃,我回来了。” 宋惜颜的声音响起,太子妃立刻收敛了表情,“惜颜回来了。” 看到宋惜颜闷闷不乐的样子,太子妃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消散,“怎么了?” 宋惜颜把白日女学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只见太子妃神色变得恍惚。 “惜颜,你是说宋时欢把所有题都答上来了?”太子妃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母妃,谁知道她是不是歪打正着。” 太子妃摇了摇头,夫子是随机出题的,只能说明宋时欢在短时间内四书五经都有了牢固的基础。 这是个真正有天赋的孩子。 “真是无赖,大伯竟然还砸女学的匾额。”宋惜颜攥紧双拳,“我真想去皇祖母那里告状!” “告状,是想把我们故意让颜院长增设比试的事情也主动捅出去?” 第一次,太子妃开始觉得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女儿,竟是如此的单纯......无知...... “今日真是让那野丫头出尽风头,早知如此,琴棋书画便也一并比试了。” 太子妃已经听不进去宋惜颜的话。 无论殿下心里是何想法。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母后总说那孩子留不得,可想杀掉也并非易事。 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王府得了这好运道。 ...... 次日一早。 宋裕和宋时欢刚一出王府,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宋言峥。 “大伯。”宋言峥看起来温和有礼,宋裕却越发谨慎了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宋言峥竟朝着宋裕行了一礼,“大伯能否让我跟着您学些东西,您如今去户部办差手里也没个好用的人,您就用我便是。” 宋时欢瞪大了双眼,竟然还有个送上门来的靶子。 “这怎么能行呢?”宋裕摇了摇头,“没有你皇祖父的旨意,本王可不敢随便指使你。” “大伯,我什么都能帮您干。”宋言峥面词恳切,可心里已经泛出了阴狠的毒汁。 户部这样的好地方,他也暗暗的争了许久。 父王像他这个年纪都快被封为太子了,而他却手里什么权力都没有。 宋裕还想开口拒绝,却被宋时欢扯了扯衣袖。 “父王,您不是有要事要办,正好皇孙殿下要身份有尊贵,您带上正好。” 宋时欢笑眯了眼。 要账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有宋言峥帮忙分担一些......啧,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宋裕也反应了过来,又装模作样的推拒了几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言峥,本王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本王最近有个重要的差事,你若是要跟着本王办差,就不能中途退出。” 宋裕眼神瞄着宋言峥,“你得提前答应本王。” “多谢大伯。” 宋言峥松了口气,只要能接触到户部的差事,拿下户部便是早晚的事。 殊不知,宋裕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份天大的惊喜。 ...... “大伯,为何不去户部办差?”宋言峥跟在宋裕身后,眼看着并非再往皇宫的方向走,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说本王要去户部办差?” 宋裕看了眼身后的锦衣卫,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是要去常家。” “常家?” 不知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宋言峥面前。 半个时辰后,宋裕一干人抵达常府门外。 宋裕特地吩咐人给他搬来了一个凳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常府门外。 “来人,去叫门,把常大人和常夫人叫出来。” 常家两人战战兢兢的跑出府外,本看到宋言峥也在稍稍放心几分,却又听宋裕突然开口: “常大人,本王替你算了算账,感觉常府的开支跟进项不太一致,常家应当是贪墨了不少国库的银子。” 一听这话,常大人和常夫人眼神猛地骤缩。 就连宋言峥都没反应过来。 “把账目给常大人和常夫人看看。” 宋裕翘着二郎腿,笑得灿烂极了。 第47章 别晕!本王带府医来了 “王爷说笑了,常家怎么会贪墨呢?” 常庆僵着一张脸开口,一旁的常夫人拼命朝着宋言峥使眼色。 可宋裕却直咧咧的挡在了常夫人和宋言峥之间,如同一堵高墙。 “本王是那种含血喷人的人吗?” 宋裕甩给了常庆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本王连账目都给你们看了,难不成常家还有什么进项是本王不知道的?挖到金山了?还是贩卖私盐了?” 每说一句,常庆和常夫人的心都往上提一下。 眼瞅着都快到嗓子眼了,常夫人两眼一翻,便想要晕过去。 只见宋裕往后跳了一大步,大声道:“大夫,快过来别让常夫人晕了。” 大夫闻声而来,常夫人顿时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哎,本王就说常夫人身子虚弱,得带个大夫来。” 宋裕意有所指的话让常夫人脸色涨红,常庆见状眼神发暗,直接隔过宋裕冲着宋言峥开口,“大皇孙,常家是否贪墨您应该最是清楚,常家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宋言峥闻言也着急想要为常家辩护。 可宋裕却直接拉下了脸,“常庆,本王是不是给你脸了?这差事是本王的差事,账本也是本王算的,你是在质疑本王?” 听到宋裕的话,常庆只觉得眼前一黑。 若是其他王爷还好,可偏偏是这个混不吝的秦王! 这秦王目前在大祁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论起尊贵,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论起脾性,又是个说杀就杀的性子,谁敢跟这样坚硬无比的瓦石撞上? “本王给常家三日,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不然本王就带着锦衣卫荡平常家。”宋裕拍了拍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本王还赶趟呢,别耽误本王功夫。” 说罢,带着宋言峥扬长而去。 留下了生生被气吐血的常庆和惊慌失措的常夫人。 “大伯,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宋言峥咬着后槽牙开口,早知是这样得罪人的差事,他就不跟着了!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想法子告诉父王,让父王阻止此事。 “让本王想想,还有孙家、钱家、刘家......太多了。”边说,宋裕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宋言峥,“言峥,你不会是要开溜吧?本来让你跟着是帮本王分担的,结果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忙也帮不上。” 声音里满是嫌弃,“以前太子不是总说你能力出众,今日也没看出来啊。” 听着宋裕的话,又想到常家又要吐出来那么多银子,宋言峥只觉得自己心尖都在滴血。 常家!那可是他和父王的钱袋子! “大伯多虑了,我跟大伯一起去下一家。” 宋言峥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宋裕见状,也丝毫不管宋言峥是何心情,满脑子都是赶紧把差事办完。 办完差他好去女学接阿欢下学。 这才是正事! ...... 女学。 宋时欢刚到便被告知今日要学习的是琴棋书画,需要根据挑选的功课种类去寻相应的夫子。 三个班的学子们集中在一起,琴棋书画四位夫子分别站在四个角落,属琴夫子处聚集的人数最多。 “姐姐,我带你去琴夫子那里吧。”宋惜颜主动凑了上来,一副亲热的模样。 “好啊。”宋时欢一口答应了下来。 宋惜颜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自觉让出道路,几息,宋惜颜便带着宋时欢穿过人群来到琴夫子面前。 琴夫子看见宋惜颜便笑了,又在面对宋时欢时笑容收敛了几分,“福安郡主,之后由我来教授您琴艺。” “有劳夫子了。”宋时欢朝着琴夫子略行一礼。 “两位郡主不如比试比试?”一道声音响起,“也让我们看看皇家郡主的高超琴艺。”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大家都对宋时欢的身世心知肚明。 至于这比试......真实目的如何,在场之人谁也不是傻子。 “福安郡主之前并未学过古琴,这比试不公平!”顾明珠扯着嗓子开口,神色愤愤不平。 “我倒是知道姐姐最近都有练琴。”宋惜颜柔声道,“不过比试的确不妥,这样,我给大家抚琴一曲助兴,姐姐随意便是,如何?” 宋时欢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人群里响起的吸气声。 “今日能听惜颜郡主抚琴,真是有幸。” “惜颜郡主可是不常在众人面前抚琴,今日你我的耳朵有福气喽。” 听着这些话,宋时欢侧眼看了看宋惜颜。 “早就听说妹妹琴技一绝。”说罢,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看来今日要大饱耳福了。” 宋惜颜脸上的得意已经快遮掩不住,命人取来了太子为她特制的古琴。 今日宋惜颜专门穿了一身青色襦裙,坐在古琴旁,微风吹起鬓边长发,倒还真有几番脱俗之感。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宋惜颜身上。 只见宋惜颜的双手缓缓触碰琴弦,宋时欢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妹妹头发乱了,我来帮你整理一下。” 说罢,宋时欢便缓缓走到宋惜颜面前,伸手把一缕头发别至宋惜颜的耳后,用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今日我父王奉旨抄家,第一家就是常家。” 宋惜颜眼神猛地一窒。 手指不自觉的颤抖,拨出了一声刺耳的弦音。 “妹妹别怕,不是你想的那种抄家。”此时的宋时欢犹如一只恶魔,“只是让常家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罢了。” 如愿,宋时欢从宋惜颜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慌乱。 上辈子,宋惜颜以从她眼中看到慌乱为乐,今时今日情况逆转,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真是畅快。 想踩着她出风头? 真是异想天开。 整个人缓缓后退,宋时欢朗声道:“妹妹,可以开始弹奏了。” 可宋惜颜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弹琴,满脑子都是方才宋时欢说的话。 她知晓常家对于东宫的重要性。 所以心里更是又惊又惧。 “妹妹,你怎么不弹了?”宋时欢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都等着听妹妹的仙乐呢。” 第48章 要她断绝师徒关系? 此时的宋惜颜已是骑虎难下,只得草草弹完一曲,中间竟有好几处弹错的地方,至于整体的韵味,更是寥寥。 就连琴夫子脸色也差了起来,“郡主今日是否是身体不适?” 这话完全是在替宋惜颜找台阶下。 毕竟方才说要弹奏的时候,宋惜颜可并无半分异样。 “是啊,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宋惜颜声音颤抖,看向宋时欢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愤恨。 方才宋时欢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分心。 宋时欢直直的对上宋惜颜的目光,还挑衅般的带头鼓起掌来,“妹妹弹奏的真是极好。” 周围掌声雷鸣,可宋惜颜的双眼却被气的通红,“姐姐师承沈三爷,想必如今也能弹奏一曲,不如也来试试?” 怒极之下,宋惜颜完全忘记了孙虎是为什么而锒铛入狱。 “沈家三爷?”琴夫子闻言脸色巨变,“沈清平?” “夫子,正是。” 宋惜颜看向宋时欢的目光里满是不怀好意,沈清平这个名字,可是被琴艺高超之人视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郡主,恕我无法教授您琴艺。” 琴夫子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冰凉,“沈清平这样玷污琴艺高雅之人,与我等并非同路。” “夫子,姐姐先前是不知道那沈清平的名声。”宋惜颜用帕子捂着嘴,“姐姐来女学,您不能不教授她琴艺啊。” 琴夫子脸色变了又变,“若是郡主能当着我的面同沈清平断绝师生关系,我便可继续教授您琴艺。” 听到沈清平的名号,人群里已经开始有窃窃私语。 可宋时欢却脸色未变。 “既如此,我之后不来夫子这里讨教琴艺便是了。” 宋时欢轻飘飘的话让琴夫子觉得自己在宋时欢眼里不值一提。 所以宁愿选沈清平那个纨绔也不愿选她! “你!”琴夫子胸口来回起伏,似是被气的不轻。 “我既已拜师学艺,哪有徒弟嫌弃师父的道理。”宋时欢莞尔一笑,“妹妹的弹奏已是出神入化,您作为先生,应更是技艺精湛,是我没有福气。” 一瞬间,琴夫子觉得眼前之人更像是在嘲笑她和福蕴郡主技艺不精。 “郡主,跨班考试琴棋书画可也是要考的。”琴夫子脸色难看极了。 “我知道。” 宋时欢看向琴夫子,“本郡主的琴艺,就不劳您费心了。” 要她断绝师徒关系? 做梦。 ...... 紫宸殿。 “皇上,这是秦王今日的动向。” 锦衣卫首领沈骁呈给了元祐帝几张信纸,元祐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拿起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 “他倒是有胆子,竟然敢不顾背后的盘根末节,直接冲着这几家下手。”元祐帝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燃烬。 沈骁安静的跪在大殿,等待着元祐帝的吩咐。 作为锦衣卫首领,他就是天子手里最锋利的刀刃。 过了许久,元祐帝方才再次开口,“务必保护好秦王和福安郡主的安危,若是有人暗中动手脚,锦衣卫要帮秦王把这次的事情办妥。” “是。” 一旁的吴奇眼中掀起惊涛骇浪,皇上这是要把功劳完封不动的交到秦王手上。 秦王......只需凭此一事,就能在大祁的朝堂迅速站稳脚跟。 那在之后的话...... 吴奇有些不敢继续深想。 “朕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敢做这件事的人。”此时的元祐帝鹰眼锋利,龙威尽显,“既如此,朕便帮他一把。” 他并非不知东宫想要户部的差事,可却是虎心鼠胆,每每他提及国库,东宫便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做派,他如何能把户部的差事交给东宫? “吴奇,今日是阿欢去女学的第二天吧?”元祐帝话音一转。 正装聋作哑的吴奇闻言连忙应声,“回皇上,正是。” 元祐帝想到小孙女,冷硬的面容缓缓柔和下来,“替朕换套常服,朕想去女学瞧瞧,说起来,朕也有些时日没去女学了。” 吴奇愣了一瞬,有些时日? 皇上明明几十年都没去过女学了! 元祐帝专门吩咐了不许惊动任何人,只带着吴奇和沈骁两人来到了女学,就连颜青一干人都没得到任何风声。 此时的女学。 颜青蹙眉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宋时欢,“郡主,女学乃是高雅之地,不能同沈清平扯上关系。” 宋时欢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颜院长也是来要求我同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的?” “若是传出女学的学子还认纨绔低俗之人为师的事情,女学上百年的名声要往哪里放?”颜青继续开口说教,“我是不忍郡主的名声被牵连,也不忍女学的名声有污点。” 她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给这位不服管教的郡主立立规矩。 看着一前一后的颜青和宋惜颜,宋时欢心下了然。 “若我偏不同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呢?” “那我就只能把郡主请出女学。” 虽然知道颜青只是在吓唬宋时欢,但听着这番话,宋惜颜胸口的郁气也忍不住消散了几分。 若是真能把宋时欢赶出女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颜院长竟有这么大的权力?”宋时欢眼中毫无半分惧意,“驱赶皇家郡主,颜院长是否承受得起后果?” 颜青心尖微颤,宋时欢并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惊惧,也并未乖巧的立刻应下同沈清平断绝师徒关系,反而......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既如此,明日本郡主便不来了。” 宋时欢冷笑出声。 “郡主,纵使您身份高贵,可进了女学就都是一样的学生,我作为院长,您这般出言顶撞,有失礼数。”颜青眉眼也多了几分怒气。 她在学生面前向来都是威风惯了的,整个女学除了惜颜郡主之外,就连惜灵郡主也得看她的脸色。 还不待宋时欢再次开口。 只听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女学院长?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敢驱赶朕的孙女!” 第49章 帝王明目张胆的偏爱 “皇祖父!” 宋惜颜眼神猛地一缩。 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元祐帝却朝着宋时欢招了招手,“阿欢,到朕跟前来。”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只元祐帝和宋时欢二人站着。 看着眼前灵动乖巧的孙女,元祐帝伸手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告诉皇祖父,她们怎么欺负你了?” 跪在地上的颜青闻言眼前一黑,皇上这阵势跟昨晚秦王怎么一模一样,都是连问都不问原因,直接替福安郡主撑腰? 太子妃娘娘可没有跟她说过,福安郡主如此得圣宠。 一时间,颜青的后背开始沁出汗意。 宋时欢抬头看着元祐帝,“女学好像不要我了。” 这句话的威力可比直接说怎么被欺负大的多。 “胡说,阿欢天资聪慧,又刻苦勤奋,女学怎么可能不要阿欢?”元祐帝声音温和,可落在颜青和几位夫子耳中,却如同魔咒一般。 宋时欢指了指颜青,“颜院长说我若不跟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便要把我从女学赶走。” “不......郡主您误会了......”颜青脸色惨白,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骁摁住。 “德不配位,去东宫做个宫女吧。” 元祐帝一句话,颜青便从高高在上的女学院长变成了东宫的一个普通宫女。 还特指了东宫,敲打之意明显至极。 “皇上,皇上恕罪,我......我真的不是要赶郡主走。”颜青此刻已是大汗淋漓,还想开口辩解却被堵上了嘴,模样狼狈不堪。 一时间,在场众人人心惶惶。 宋时欢又指了指琴夫子,“琴夫子说我若不跟沈夫子断绝师徒关系,便不再教导我琴艺。” 被点到的琴夫子浑身颤抖,她......她只是在按照福蕴郡主的暗示行事。 “皇祖父,琴夫子就先留下吧,毕竟是惜颜妹妹的夫子。” 元祐帝点了点头,“一切依阿欢所言。” 他家阿欢真是个有善心且大度的孩子。 琴夫子闻言瞬间便脱力瘫倒在地,仿佛刚从死里逃生。 “皇祖父,您还没让大家平身呢!”宋时欢满意了,拉着元祐帝的衣袖,眉眼弯弯。 元祐帝闻言扫视四周,“福安郡主身世坎坷,朕心怜惜,日后若是再让朕发现她在女学受了不公的对待,朕便再新建一个女学。” 帝王的偏爱,在这一瞬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皇祖父,女学若是没有院长的话......”宋惜颜忍不住开口,企图引起元祐帝的注意。 “此事朕会跟皇后说。”元祐帝蹙了蹙眉,“惜颜,朕方才来的时候,看到女学的匾额少了一块,这是何故?” 元祐帝的话让宋惜颜俏脸煞白。 讷讷不敢多言。 “是昨日大伯砸的。” 元祐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惜颜一眼,到底是当着众人的面,元祐帝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元祐帝拉着宋时欢离开的身影,宋惜颜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郡主!” “快叫大夫,郡主晕倒了!” 接下来的话,宋惜颜已经听不清了。 ...... 当晚,宋时欢被留在了紫宸殿用膳,直到宋裕上门要人,元祐帝才恋恋不舍的放宋时欢离开。 “自己女儿在女学被欺负,你这个当父王的一点都不上心。” 元祐帝顿时看宋裕哪哪都看不顺眼。 “我怎么不上心了,我昨晚还把女学匾额砸了。”宋裕一听这话就急了,“阿欢,今日她们又欺负你了?” 宋时欢看了眼元祐帝,又看了眼宋裕,笑眯了眼,“皇祖父让颜青去东宫当宫女去了。” “当宫女都便宜她了。” 宋裕恨恨道,从衣袖里拿出一本折子,“这么多年她干了不少缺德事,在女学横行霸道,这都是证据。” 宋时欢踮着脚看元祐帝手里的折子,忍不住看了宋裕一眼,“父王,这是您写的?” 看着不像啊。 “是沈清平写的。”宋裕摸了摸鼻尖,“我今日都在要账,他跟着我要完常家的账后就去查颜青了。” 元祐帝看着折子,若有所思。 “字迹倒是不错。” “这样,明日让沈清平进宫见朕。” 听到元祐帝的话,宋裕和宋时欢对视了一眼,两脸震惊。 宋裕和宋时欢云里雾里的走了,前脚刚走,后脚元祐帝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把太子和太子妃叫来。” ...... 一炷香后,太子和太子妃急匆匆的来到了紫宸殿。 “父皇着急见儿臣,可是有要事?” 元祐帝把沈清平写的折子扔到太子面前,语气平淡,“那个颜青太不安分,找个机会杖毙。” 太子闻言眼神一缩,“颜院长掌管女学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 元祐帝看向太子,只一个眼神,太子便不敢继续开口。 “朕知道东宫与她关系熟稔。”元祐帝看向太子,“阿欢进女学两天,她便为难了阿欢两天,今日朕当着众人的面已经给足了东宫面子。” “父皇,东宫绝无害阿欢之心。” 太子妃跪在地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只见元祐帝缓缓起身,走到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朕只是想提醒你们,朕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至亲血肉相残。”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面对元祐帝直白的话,太子心跳的厉害。 “还有惜颜,得多加教导,免得走了歪路坏了心性。”元祐帝眼神微暗,“你们两个膝下儿女最多,也该对孩子们多上心。” “儿臣......明白......” 元祐帝见状摆了摆手,“行了,回东宫去吧。” 该叮嘱的,他也都说完了。 临走之际,太子妃想到常家之事,大着胆子开口,“父皇,常家对大祁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怎会干出贪墨之事,请父皇明察。” 元祐帝闻言蹙了蹙眉,“常氏,你如今是太子妃,难道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这次秦王的差事,东宫莫要插手。” 自嫁进东宫,太子妃从未如此被元祐帝呵斥过。 一时间,太子妃竟愣在了原地。 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50章 被徒弟带飞了 另一边。 “什么?皇上明日要召见我?” 沈清平急的在原地转圈,“王爷,我从未被皇上召见,这......皇上可有透露是什么原因?” 不会是要打他板子吧? “本王哪里知道。”宋裕没好气的开口,“你别转了,再转本王都要晕了。” 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宋时欢看着眼前的沈清平,若有所思。 “沈夫子,说不定明日是好事呢。” “好事会到我头上吗?”沈清平苦哈哈的开口,“算了,我赶紧回去跟老头子说一声,明日要是挨板子了,让他替我求求情。” 而后,沈清平一夜未眠。 ...... 次日,沈清平顶着一双青紫眼圈,呆呆的站在元祐帝面前。 元祐帝眯着眼看了沈清平许久,也想不通阿欢是怎么相中这么个人当夫子的? “草民拜见皇上。” “沈清平,朕听说你从小不务正业,整日流连青楼之地,处处沾花惹草。”元祐帝的话让沈清平心神一颤,“甚至还把沈爱卿给气的大病了一场。” “这些传言可都是真的?” 沈清平叫苦不迭,果然叫他来就没什么好事。 “草民有罪,请皇上责罚。”沈清平无法否认这些传言,额头贴近地面,仿佛已经感觉到有铡刀在他的脖子上架着。 “请朕责罚?”元祐帝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昨日阿欢因为你的名声而受欺,若是论罪,朕现在便能杀了你。” 一瞬间,沈清平脚底生寒。 “朕要你从此远离朕的孙女,远离秦王府。” 听着元祐帝的话,向来最懂明哲保身的沈清平却脑子一热,“皇上,您还是杀了草民吧。” “你说什么?忤逆朕,可是死罪。”元祐帝眼神微变,周身的气压更重了几分。 “草民和王爷是......是至交......”沈清平舌头都开始打结,“草民不才,唯擅琴艺,郡主是草民珍之重之的徒弟......” “求皇上只治草民一人之罪,莫要牵连草民的家人。” 说罢,沈清平已是浑身颤抖。 他以为此次进宫顶多只是挨顿板子,却没想到会丢了性命。 但若要他远离至交,放弃天赋异禀的徒弟,他做不到。 既如此,死便死吧。 沈清平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待着元祐帝的审判。 “起来吧,吴奇,看座。“ 元祐帝的话让沈清平猛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吴奇笑眯眯的想要过来搀扶他起身,沈清平才意识到他的双腿已经发软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既是阿欢的师父,不说封侯拜爵,至少也要有一份正经差事。”元祐帝收回了刻意压在沈清平身上的气压,“你写的一手好字,去当个翰林院编修吧,也好趁机多读读书。” 沈清平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沈大人,还不快谢恩。”吴奇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草民......不,臣叩谢皇上隆恩。”沈清平只觉得恍若隔世,前一秒他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后一秒他就成了正七品官员? “沈卿,你若满腹经纶,纵使你为名妓抚琴也只会被人称作风流才子,可你若纨绔无能,便无人会在意你的琴艺。”元祐帝深深地看了眼沈清平,“朕不希望有朝一日阿欢抚琴,旁人想到的却是你的荒诞。” “身为师父却让徒弟护着,滑天下之大稽。” 直到出宫后,元祐帝的话还在沈清平脑海中来回转动。 “三爷,老爷若是知道您有了官职,一定极为高兴。” 听着小厮喜滋滋的话,沈清平的脸色却难看的厉害,他清楚皇上说的话没错。 “九儿,我以后不去迎春楼了。” 九儿闻言僵硬的转头看向沈清平,他家三爷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 自被元祐帝召见后,沈清平就像是换了个人。 同前段时间的宋裕一模一样。 以往两人凑到一起说的都是蛐蛐斗鸡,美酒美人儿,现在两个人已经开始谈论朝政,互相争执观点。 对此,宋时欢喜闻乐见。 一个浪子回头都已是金不换,更何况还是两个。 这一日,女学难得休沐,沈清平一早儿便来到秦王府教宋时欢抚琴,宋裕便在前院书房里看书。 “王爷,太子妃来了。” 六喜的话打断了宋裕的思绪,宋裕神色不耐,“就她一人来的?” 六喜点了点头,“回王爷,太子妃带着东西来的。” “又来给本王找事儿。”宋裕嘟囔着,起身朝着王府门外走去。 府门外。 太子妃柔和的笑着,“大哥,我想来看看阿欢,也来替惜颜给阿欢赔个不是。” 宋裕瞄了一眼太子妃,若不是怕被老头子骂个狗血淋头,他连门都不想让东宫的人进,嫌脏! 宋裕大步向前走着,太子妃在后面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 但一想到今日的来意,太子妃忍下心中不快,父皇那边行不通,她只能来求秦王府放过常家。 宋裕看重宋时欢,她只要说动宋时欢替常家求情,常家就能逃过这一劫。 正当太子妃计划着如何说动宋时欢时,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 琴声清脆纯净,如同仙乐。 太子妃忍不住放轻了呼吸,这般美好的琴声竟能从秦王府里听到,莫非秦王府里有仙人下榻? “夫子,我这样弹的对吗?” 宋时欢抬头看向沈清平,朝着沈清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意识到琴声出自谁手的太子妃眼神骤缩,手里捧着的糕点也掉落在地上,整个人神色恍惚。 方才弹奏的,竟然是宋时欢! “郡主是沈某此生见过最有天赋之人。”沈清平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此曲只应天上有,我今日耳朵有福气。” 听到沈清平的夸赞,宋时欢笑眯了眼。 却在扭头看到太子妃之时笑容尽失。 “太子妃娘娘怎么来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疏离和冷淡。 第51章 我不需要母亲 面对宋时欢态度的变化,心有所求的太子妃显得有些拘谨。 “阿欢,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说罢,似乎是害怕宋时欢拒绝,太子妃连忙再次开口,“我带了亲手做的杏仁露。” 听到杏仁露,宋时欢眼神微动,露出了一个太子妃看不懂的笑容,“好啊。” 上辈子,宋惜颜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炫耀过太子妃亲手做的杏仁露。 所以她上辈子做梦都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屋子里。 太子妃打量着四周,整个屋子都摆满了稀奇物件儿,可见宋裕对于宋时欢的看重非同一般。 迎春把杏仁露捧到宋时欢面前,宋时欢浅尝了一口,又快速吐了出来,定定的看着太子妃: “这杏仁露,是苦的。” 太子妃闻言连忙起身,亲自尝了一口,“明明是甜的呀。” “就是苦的。”宋时欢示意迎春放下杏仁露,“这杏仁露不合我胃口。” 她只觉得这杏仁露,像极了她苦涩至极的上辈子。 太子妃闻言笑容勉强了几分,“无妨,这......这杏仁露是我的母亲教给我做的,就是你常家外祖母,你三个哥哥还有惜颜都爱吃,我便以为你也爱吃了。” “看来我注定不是东宫的孩子。” 听到宋时欢的话,太子妃忍不住握住了宋时欢的手。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十个月里你我是这世上唯一有羁绊的人。”太子妃双目微红,“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心都要碎了。” 宋时欢盯着被太子妃握住的手。 若是上辈子能被太子妃这样握着,她大抵会高兴到疯掉。 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 缓缓抽出双手,宋时欢眉眼间带上了几分讥讽,“若我记得没错,生辰宴那日,是娘娘不想要我的。” “说我是灾星,说我不配碰宋惜颜的衣裳。” “那日是我糊涂了,说了胡话。”太子妃着急的想要解释。 她最看重脸面,那日乍一见到狼狈不堪的宋时欢,只觉得这个孩子是东宫的污点。 谁曾想...... 竟是个天资聪颖又极得圣宠的孩子。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 太子妃双目微红,“你和我一样爱看史书,我怀着你的时候就喜欢听人抚琴,如今你又在琴艺上天赋极佳,你我之间的血脉羁绊,岂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可我不需要母亲。” 宋时欢对上太子妃的视线,“我如今有皇祖父和父王庇护,娘娘,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 只有隔世的仇怨。 太子妃浑身一颤,“可你始终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这也并不影响娘娘对我起杀心,不是吗?”太子妃闻言脸色骤然惨白,宋时欢却笑了,“若我猜的不错,娘娘今日来,是想让我替常家求情吧。” 太子妃呼吸一窒,见状,宋时欢脸上的讥讽之色更加明显,“常家胆大妄为,如今更是咎由自取。” “今日娘娘来秦王府,算是白来了。” 明晃晃的拒绝让太子妃着急了起来。 “秦王他日若是娶妻生子,你便是秦王府的外人。”太子妃看着宋时欢,“常家是我的母家,也是你的母家,是你的依靠。” “娘娘生下三子一女,还是觉得无依无靠吗?” 宋时欢的话让太子妃脸色一变。 “我同您不一样,整个秦王府都是我的依靠。” “若无他事,娘娘请回吧。” 太子妃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里带着急切,“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宋裕放过常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放过常家? 宋时欢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常家占我秦王府的铺子,还企图攀污我的名声。”宋时欢直视着太子妃的双眼,“我要的......就是常家付出代价。” “娘娘,你给的起吗?” 一瞬间,太子妃浑身都开始发寒,宋时欢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无端感到畏惧。 “娘娘既然曾因我狼狈落魄而嫌弃我,就休想在我过得好时要我予索予求,我这个人心胸狭窄,最爱记恨。” 宋时欢勾了勾嘴角。 她这辈子,可是要让东宫血债血偿的。 太子妃惊恐之下仓皇离去。 而宋时欢则看着桌上的杏仁露,缓缓开口: “迎春,把这东西倒了喂狗。” ...... 常家。 听完太子妃的话后,常夫人发出了凄厉的哭声。 “娘娘,那么多银子,这是要把常家置于死地啊。” 常庆在一旁阴沉着一张脸,“娘娘,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太子妃想到宋时欢冰冷的眼神,心尖微颤,“兄长,本宫能做的都做了,父皇铁了心支持秦王办差,阿欢那孩子也......不愿为常家说情。” “要我说,当初常家就不该听皇后娘娘的,对郡主出手。”常庆懊悔不已,“得罪了秦王府,如今秦王更是把常家当做眼中钉,什么事儿都拿常家来第一个开涮。” 常夫人闻言也不敢多言。 太子妃本就心中郁结,索性站了起来,“事已至此,只能凑钱了。” “凑钱,凑钱,常家开销多大哪有那么多钱。”常庆脸都急红了,看向常夫人,“从明日开始,你就把你那些善事都给停了。” “老爷,那可是妾身毕生的心血......”常夫人眼前开始发黑。 “管你什么心血,都得先把这窟窿给补上。” 听到常庆的话,常夫人两眼一翻,终于真晕了一次。 得知常家停了善事,宋裕乐得大笑出声。 “那些粥棚、粮仓都不能少,本王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宋裕大爷似的开口,“粥都做成肉粥,粮食也要精粮,绝不能让大祁的百姓饿肚子。” 嚯,宋时欢和沈清平对视了一眼。 未来的宋大善人! 第52章 出事!宋裕被百官弹劾 常家。 “什么?秦王府在外面建粮仓,设粥棚?” 床榻之上的常夫人神色阴狠,面容扭曲,连一旁的嬷嬷都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啊。”嬷嬷战战兢兢的开口,“秦王府还把咱们之前的白粥换成了肉粥,如今外面人人都说......都说秦王才是真正的善人。” 甚至还踩着常家去吹捧秦王。 一听这话,常夫人的声音瞬间抬高了八个度,“就凭秦王那个纨绔,他也配被称为善人?” 最引以为傲的名声被夺走,对于常夫人而言,与取她性命无异。 一股杀意渐渐在常夫人心里萌生。 “我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如今竟为旁人做了嫁衣。”常夫人眼神晦涩,“嬷嬷,若我平白忍下这口气,日后在整个大祁都抬不起头了。” “扶我去前院见老爷。” 前院。 常庆正在为贪墨的银两焦头烂额,见到一副病态的常夫人,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你不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跑出来做甚?” 常夫人闻言跪在了常庆面前,“老爷,妾身有一计,可解常家燃眉之急。” “何计?” “除掉秦王。” 听到常夫人的话,常庆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常夫人的嘴,又着急的看向四周,“你不要命了!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胡话?” “老爷您心里也清楚,一旦秦王在朝中站稳脚跟,常家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身为常庆的发妻,常夫人对常庆的心思了如指掌,“与其等死,不如拼命一搏。” “有太子殿下在,常家还不至于到你说的这番境地。” 常夫人闻言笑出了声,“老爷,上一次铺子的事情,东宫尚且还能帮常家出些银子,您瞧瞧这次,太子殿下几次对您避而不见,皇孙殿下更是亲自陪着秦王来处置常家。” “老爷,以后常家无法再给东宫提供大量的钱财,那东宫还能是常家的依靠吗?” 常庆久久的沉默着,终于,发出了一道长长的叹息,“说说你的法子。” ......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宋裕便让国库的银子增加了数倍不止。 元祐帝满意至极,更是多次在早朝时夸赞宋裕,甚至有意让宋裕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宫外,因为宋裕的慷慨解囊,以往纨绔的名声也渐渐开始逆转。 秦王府。 “如今外面的百姓都说本王是贤王。”宋裕得瑟的开口,一张大脸陡然出现在宋时欢面前,宋时欢吓得笔尖一抖,一滴墨水落在纸上。 “父王,这话您都说了不下八百次了。” 一开始她还能热情夸赞,到现在已经无力回应。 “阿欢,本王觉得自己说还是不够有冲击力。”宋裕双眼放光,“不如你跟本王一起去粥棚,亲自听听外面的百姓是如何评价本王的。” 说罢,便要拉着宋时欢往外走。 宋时欢无奈的晃了晃脑袋,罢了,她就体谅一下父王乍得好名声的喜悦吧。 粥棚。 排着队的人在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各个脸上都是期盼的喜悦。 而领到肉粥的人则无不赞秦王贤明。 宋裕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根,却又偏要装作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阿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大家都在夸赞父王呢。”宋时欢极为给面子的开口,“只怕过不了多久,父王的名声就会比东宫还好呢!” 这句马屁显然是拍到了宋裕的心口上,宋裕高兴的都恨不得跑出来原地转几个圈,苍天有眼啊。 就在宋裕沉醉于贤王美名之时,变故陡然发生。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娃娃着急跑来,大声吼道:“大家别喝这粥,王五喝了这粥后死了。”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停下了喝粥的动作。 “哪里来的小娃娃,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名男子开口呵斥,“我都来喝了好几日了,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可话音刚落,男子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几秒功夫便没了气息。 一时间,数不清的碗碎在地上,粥棚被满是怒火的人们给砸的稀碎,场面一片混乱。 秦王府派来施粥的小厮也被打的鼻青脸肿。 宋裕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看了一眼宋时欢,“阿欢,乖乖回府,本王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秦王府的粥棚,里面的肉粥怎么会吃死人呢? “父王。”宋时欢拉住了宋裕的衣袖,“此事蹊跷,您把对牌给让七喜让他进宫去请梅太医来查验肉粥,还有您自己也千万要小心。” 宋时欢回到王府后便等着宋裕归来,可一直等到天蒙亮,府门也未曾打开过。 早朝。 今日朝堂的气氛格外古怪,秦王施粥出了人命之事在场众人无一不知晓。 昨日梅太医前往事发之地查验后已有论断,那肉粥里的肉,掺杂有带有瘟病的马肉,是会吃死人的。 元祐帝坐在龙椅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吴奇扯着嗓子开口。 “启禀皇上,臣有奏。”有朝臣出列,“臣要弹劾秦王无德,竟在粥里掺杂带有瘟病的马肉,戕害百姓。” “臣要弹奏秦王沽名钓誉,为了名声不顾百姓性命。” “臣要弹劾秦王治下不严。” “臣要弹劾......” 接二连三的朝臣站了出来,所弹劾对象都是同一人,秦王宋裕。 若是仔细辨认,这些朝臣大多都是前段时间宋裕要账的对象及其党羽。 一时间,百官弹劾! 一旁的吴奇心神剧震,这种百官弹劾的场面,自大祁建朝以来都未曾有过,今日,是第一次。 元祐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越转越快,身为天子内侍的吴奇知晓,这是元祐帝动怒的前兆。 “臣等求皇上立刻把秦王押入诏狱,严肃处置。” “望皇上秉公惩处。” 元祐帝看着乌泱泱跪着的朝臣,发出了几声冷笑。 “朕问你们,那带有瘟病的马肉是如何到肉粥里的,你们谁去查了?” 顿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无一人能回答元祐帝的问题。 元祐帝怒极,“连事情始末都不曾查清,就要朕处置,处置谁?处置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饭桶吗?” 第53章 彻查!来自顾家的庇护 “皇上,臣认为以秦王的心性,断然做不出故意在肉粥里掺杂带有瘟病的马肉之事。” 一道声音响起,顾征背脊挺直,声音朗朗。 “依臣之见,秦王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元祐帝看着顾征,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顾大人是调查过此事吗?”常庆心里一屏,又是顾征这个硬骨头,“昨日好像没看到顾大人出军营。” 顾征,正三品骁骑将军,也是顾明珠的父亲。 “怎么,难不成常大人调查过了?” 顾征怒视着常庆,“秦王乃元后嫡子,心性正直善良,岂会作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明摆着就是被奸人所害。” “顾大人还是这样自视清高。”常庆的党羽也跟着开口讽刺顾征。 只见顾征看向上位,“皇上,臣自请彻查此事。” “父皇,如今此事在宫外闹的沸沸扬扬,百姓们对大哥的怨气已经转移至整个皇家。“太子面露忧色,“若是不及时处置,只怕影响民心啊。” 民心,自古便是帝王极为重视的东西。 元祐帝看向太子,目光晦涩,“那太子有何良策?” “不如先让大哥在诏狱里待些时日,先让百姓们看到父皇的态度。”太子打定主意要把宋裕先关进诏狱,“待顾大人查明真相后,自会还大哥一个清白。” 只要人进了诏狱。 想动点手脚取宋裕的性命,就简单至极了。 “不可。”顾征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这个顾征怎么回事,今日怎么处处护着宋裕? “皇上,给臣七日的时间,若臣不能查出真相,到时臣愿和秦王一起被关进诏狱。”顾征浑身正气,“请皇上恩准。” “准了。” 元祐帝缓缓起身,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陪这群朝臣在这里耗下去,大步朝着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 听到动静,宋裕噌的站了起来,“父皇,怎么样了?” 元祐帝闻言面无表情的冲着宋裕的屁股狠踹了一脚,“才安生了几天,就给朕捅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你就不能长点心,这么随便就让人给算计了?” 听着元祐帝恨铁不成钢的话,吴奇腰身一顿。 原来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王爷。 那方才太子殿下和出言弹劾的百官岂非...... 思及此,吴奇的腰更弯了几分。 “还有没有人再出事?”宋裕急的眼眶都红了,“都是我不好,好心办了坏事,昨日都吃死两个人了。” 看着宋裕这副模样,元祐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也别太担心了,最近几日就在紫宸殿待着,顾征会去替你查明真相。” “可阿欢还在府上等我。” 见宋裕坚持要回府,元祐帝目光暗了暗,“吴奇,把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秦王讲一遍。” 一炷香后。 宋裕神色恍惚,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他如此直观的意识到了朝堂险恶,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 秦王府。 府外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都在闹着要秦王府给出一个解释,护卫们死死把守着府门,保护着府内的宋时欢。 “郡主,您......您千万不要着急,咱们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抱夏看着一夜未曾入睡的宋时欢,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而宋时欢则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快速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府外动静的影响。 算算时间,早朝应当至少结束有一个时辰了。 想到这儿,宋时欢的笔动的更快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时辰,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迎春见状连忙走出屋子探查情况,却又立刻折返,“郡主,顾小姐来了。” 顾小姐? 宋时欢脑子飞快转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顾小姐。 待宋时欢看到扮成丫鬟的顾明珠,整个人愣住,“明珠,你怎么来了。” 顾明珠扔掉了头上的烂菜叶子,“郡主,我爹托我给您带句话,皇上把彻查此事的差事交给他了,他一定会还王爷一个清白。” 宋时欢闻言猛的松了口气,“多谢顾将军。” 说罢,宋时欢把方才写好的纸折好递给顾明珠,“明珠,所有可能陷害我父王的人都在这纸上了,尤其是常家,要重点去查。” 她想了一夜,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常家。 顾明珠点了点头,“郡主放心,我一定带给我爹。” 看到宋时欢眼下的青黑,顾明珠握住了宋时欢的手,“郡主,我爷爷是陪皇上一起打仗的旧臣,元后娘娘于他有恩,我们顾家会拼尽全力保护秦王。” 她爹说了,若是秦王出事。 他们日后死了到爷爷面前,都得跪着请罪。 宋时欢睫毛微颤,“原来还有这样的旧事。” 上辈子,父王被赐死时太子已经登基。 那顾家的结局......想来也极为凄惨。 “现在王爷待在紫宸殿里,有皇上护着,不会有事的。”顾明珠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宋时欢,说罢便被宋时欢反握住了双手。 “明珠,我必须见顾将军一面。” 七日时间太短,她需要同顾将军当面说一些事情。 “郡主?”顾明珠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穿着丫鬟的衣服,和你一起去顾家。”宋时欢紧紧的盯着顾明珠,“既然明珠你能进来,我便能出的去。” 就这样,宋时欢按照顾明珠的法子,顺利的出了王府。 顾征看着眼前跟自家小女儿一般大的宋时欢,只觉得眼前一黑,“郡主,这个时候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宋时欢闻言摇了摇头。 “顾将军愿意用您自己的安危替我父王争取到七天的时间,我更不能坐以待毙。”宋时欢示意顾明珠拿出那张纸,“顾将军,我来是想当面把最近秦王府发生的事情同您讲清楚。” 半个时辰后,顾征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变了。 “若是将军信我,请您直接从常家开始查起。” 许是宋时欢的神情太过笃定,顾征点了点头,“我相信郡主。” 此时的阳光正盛,洒在宋时欢的身上,神圣又耀眼。 第54章 不破不立!宋时欢亲自施粥 两日时间眨眼而过。 秦王府。 “郡主。”七喜匆匆而来,“这两天又有六人因食了肉粥而丧命,如今沈家和顾家都被围住了。” 宋时欢闻言站了起来,“宫里可有消息?” 七喜摇了摇头,这几日早朝弹劾王爷的折子越来越多,皇上是顶着压力把王爷留在了紫宸殿。 “此时皇祖父也无法派人驱散人群,若做了反而对父王不利。”宋时欢目光锋利,“顾家和沈家都被围住,看来背后之人是不愿让顾将军在七日内查出真相了。” “绝不能让其得逞。” 宋时欢周身都被寒气围绕,眼中似有云墨翻涌,最终又化为平静,“迎春,去熬几锅浓浓的白粥,我要亲自在王府门口施粥。” “郡主!” 迎春着急的开口,“万万不可啊,您若是出现,那些百姓们拿您出气......” 迎春对上宋时欢的眼神,眼泪骤然蓄满眼眶,无需宋时欢再多言,迎春便匆匆出了屋子。 两个时辰后。 紧闭了几日的王府大门缓缓打开,哄闹的人群有了片刻的静寂。 府上的小厮抬出了足足五大桶白粥,宋时欢带着面纱,从正门走出,极为自然的走到粥桶旁拿起了碗瓢。 “你们王府的粥喝死人了,谁还敢喝你们的粥!” “你们秦王府是不是想继续害死我们?” 众人见状情绪立刻更激动起来,若非有护卫拦着,只怕宋时欢已经被扑倒在地。 “秦王府不屑于做那等阴损之事。” 宋时欢的声音响起,“如今顾将军正在彻查此事,我怕你们不放心,特地让人熬了米粥,里面没有加任何肉糜。” 说罢,宋时欢便亲自喝了一口米粥。 躁动的人们见状渐渐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只有十岁的小郡主。 宋时欢看向一个瘦弱的孩童,“饿了吗?” “饿了。”孩童摸了摸肚子,自从肉粥出事后,这几天他都没吃过饱饭。 “来,给你盛一大碗。” 宋时欢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孩童狼吞虎咽的把米粥喝的一干二净,而后又看向人群,“不管有什么事情,先排队把肚子吃饱。” 就这样,秦王府外嘈杂的场面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安静的排成长队,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宋时欢趁着盛粥的空隙,冲着孩童眨了眨眼睛,“去告诉沈家还有顾家门外的人们,都来这里喝粥。” 孩童闻言跑的飞快,几息便看不到身影。 施粥持续了足足四个时辰,宋时欢觉得双手已经失去知觉。 围在沈家和顾家门外的人也都自觉来到了秦王府外。 看着明显已经冷静下来的人群,宋时欢神色认真,“我比你们更迫切的想要知道肉粥为何出了问题,但我向大家保证,秦王府绝非故意想要害大家的性命。” “凡是因肉粥而丧命的,秦王府会将其安葬,若有亲人,则可来秦王府领取抚恤金,请大家不要着急,七日之期还剩五日,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暗处各方的眼线听到宋时欢这样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年仅十岁的小郡主,竟能有这样的谋算和气魄? “请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这个时间再来秦王府排队喝粥,好吗?”宋时欢的面纱被微风吹起,众人窥见了天仙一般的容颜。 一刻钟后,人群散去。 沈清平跑到了宋时欢面前,双眼红肿,“郡主,没事吧?” 宋时欢摇了摇头,“沈府没出什么乱子吧?” “你放心,我爹是坚决相信王爷的,所以人群一散就赶紧让我出来帮忙了。”沈清平看着眼前的宋时欢,嘴巴微动,“也不知王爷上辈子是做过什么善事。” 这辈子有了郡主这样的女儿。 宋时欢也笑了,摊开双手,“夫子,咱们快进府吧,我双手都没力气了。” ...... 东宫。 “什么?人群都散了?” 太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恨不得把宋裕杀了。” “是......是福安郡主亲自在府门外施粥,人们便散了。” 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听到这些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事实就是如此,几乎无法破开的局,被福安郡主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太子沉默了,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这个孩子,聪慧似妖。 太子妃看懂了太子的目光,摇了摇头,“那孩子对东宫满腔怨恨,她不会愿意再回东宫。” 可惜了。 太子脸色沉了沉,“这次机会得来不易,绝不能轻易让宋裕把自己摘干净,听说明日顾征要出京调查此事?” 小厮闻言点了点头。 “安排些死士,在路上设下埋伏。”太子缓缓开口,“若是有机会,可以直接取顾征的性命。” 与他不是一条心的,留下也是个祸患。 小厮匆匆离开,太子目光晦涩,“丽娴,这件事情当真同常家无关?若是有关,如今闹的这样大,最后怕是不好收场。” 太子妃闻言摇了摇头,“昨日妾身特地问过兄嫂,兄嫂说对此事毫不知情。” 太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带着宋言峥朝着书房走去。 他得计划一下如何能把户部夺回来。 ...... 而此时的秦王府。 “明日顾将军出京调查,虽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沈清平面含忧色,“可我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宋时欢正窝在躺椅上,迎春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按着双臂。 “顾将军临行前,我想进宫见皇祖父一面。” 宋时欢的话让沈清平忍不住叹了口气,“郡主,如今百官的眼睛都盯着王府,我们没办法贸然进宫。” 宋时欢眼神微沉。 “若是我们有必须进宫的理由呢?” 沈清平愣了。 当天晚上,秦王府一处院子突然走水。 宋时欢因过度惊惧,竟开始满口胡言乱语。 王府众人无计可施,只得备马带着宋时欢朝着宫中太医院飞奔而去。 第55章 查到常家身上! 皇宫。 梅知临认命的带着宋时欢来到紫宸殿,宋裕一看到宋时欢便冲了上来,绕着宋时欢转了一圈。 见宋时欢毫发无伤,宋裕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父王,我没事。”宋时欢满眼担忧,“就是见不到您,心里记挂。 “怎么不见阿欢记挂朕?” 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宋裕摸了摸鼻子,难得面对元祐帝不再像往日一般出言不逊。 元祐帝瞥了宋裕一眼,这几日为了这个混账,他每天早朝都攒一肚子气,散朝后还要被这混账追着问东问西,他都快要烦死了! 好不容易见到小孙女,可小孙女眼里却只有这个混账。 元祐帝急了。 “我一半记挂父王,一半记挂皇祖父。”宋时欢小跑到元祐帝面前,“皇祖父最近清瘦了,都是父王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了。” 元祐帝一张老脸顿时笑出花儿来。 瞧瞧,这才是他老宋家的宝贝疙瘩。 元祐帝伸手捏了捏宋时欢的手臂,见宋时欢变了脸色,声音里既宠溺又疼惜,“你啊,朕都不知道要说你怎么才好。” “就不能让府上的小厮帮你施粥?” 显然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皇祖父,孙女是皇家郡主,遇到事情就得敢站出来。”宋时欢眉眼清澈,“这样百姓们才会信任秦王府。” 好气魄! 元祐帝心里忍不住赞道。 “今晚孙女进宫,是想求皇祖父让沈骁沈大人明日暗中保护顾将军。”宋时欢跪了下来,“顾将军愿意为了父王舍身入局,孙女害怕他出事。” 元祐帝看着宋时欢的脸,“快起来,朕允你。” 宋时欢闻言满脸皆是笑意,有了沈骁在,不仅顾将军平安无事,若有出手之人,一旦查出后还会被皇祖父猜忌。 一举两得。 “好孩子,你父王是个不着调的。”元祐帝揉了揉宋时欢的脑袋,“这一次,苦了你了。” 宋裕在一旁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看得出来,真正清瘦的并非父皇,而是阿欢。 可宋时欢却摇了摇头,“父王施粥做善事没错,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皇祖父,若是揪出背后之人,您一定要严惩。” “朕必定严惩不贷。” ...... 常家。 “明日顾征会出京,该扫的尾巴都扫清了吧?”常庆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索性坐了起来。 “老爷,都扫清了。” 常夫人眉眼低垂,“整个大祁有瘟马的地方不止坪洲一处,全查一遍都得十日不止。且坪洲瘟马有数百头,尸体都被埋在土里,我们只用了其中两头,还特地杀死了两头好马埋到原地了。” 常庆闻言稍稍放心了些许,“那办事的人呢?” “办事的是妾身娘家家仆,老爷您就放心吧。”见常庆神色烦躁,常夫人目光阴沉,“就算有个万一,老爷,妾身也给常家留了退路。” “什么退路?” “东宫的二皇孙和三皇孙最近都在坪洲游历,中间也去妾身娘家做客了几日。” 听到常夫人的话,常庆眼神闪烁,“夫人的意思是......” “若是万一查到常家身上,我们便咬死同两位皇孙有关,东宫自然得全力帮常家脱困。” “夫人聪慧。” 常庆笑着搂住了常夫人,屋子很快便熄了灯。 次日一早。 沈清平跟随顾征一起离开了京城,沈骁暗中跟随,谁都猜不到锦衣卫首领竟离开了元祐帝身边。 “顾将军,大祁虽多地都有瘟马,可郡主叮嘱时间紧迫,直接彻查坪洲。”沈清平对宋时欢的话深信不疑,“且要细查常夫人的娘家曲家。” 顾征点了点头,“听郡主的。” 他也觉得常家的嫌疑最大。 于是,一行人直接锁定坪洲,朝着坪洲而去。 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坪洲,中间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顾将军,你去查瘟马,我去查曲家。”沈清平顾不上休息,潦草吃了几口饭便匆匆离开。 顾征也同样如此,临走时冲着暗处的沈骁行了一礼,“今日多谢沈大人出手相助。” “顾将军不必言谢,都是分内之事。” 沈骁手里握着从死士身上取下来的箭矢,他也得去查查行刺的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好向皇上禀告。 有了宋时欢的叮嘱,沈清平和顾征都往细处深查,沈清平坐在曲家对面的茶楼把曲家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而顾征则要求坪洲知州调动人手挖出所有登记在册的瘟马尸体。 常庆和常夫人做梦都想不到,几人会直接同坪洲耗上,完全放弃了其他同样有瘟马的地方。 一日后。 顾征指着其中两头尸体,“这两头马看着强壮,不像是瘟马,请仵作来看看。” 这一看,便看出了是两头健康的马匹,没有瘟病。 更让顾征感到惊喜的是,埋尸体的土坑里还有一只挖土的铁锹。 沈清平见状笑了,“顾将军,这铁锹制作精良,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我倒是知道曲家最近有几个小厮发了横财,不如顾将军同我一起去问问?” 两人并肩离去,而同一时间的京城,宋时欢正在施粥。 常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常夫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听说郡主亲自施粥,让人心生敬佩。”常夫人温柔的笑着,“我陪郡主一起施粥,也能让郡主少些劳累。” 此时常夫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和善的贵妇。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也传入两人耳畔。 “常夫人不愧是京中有名的善人,这个时候也愿意来帮秦王府一把。” 听到这话,宋时欢眉眼弯弯,“好啊,正巧京城去坪洲路途险峻,我正因担心顾将军而心神不宁呢。” 听到坪洲,常夫人眼神骤缩。 “什么坪洲......”常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不对啊,您的娘家曲家,不就是在坪洲吗?”宋时欢含笑道。 常夫人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第56章 入穷巷!把东宫拖下水 “迎春,快去扶一扶常夫人。”宋时欢大大的双眸里满是担忧,“我瞧着常夫人有些站不稳了。” 任谁来看都挑不出宋时欢半点错处。 迎春笑盈盈的上前,接触到常夫人的一瞬间,常夫人如同触电般后退。 “不了,我突然想到府上还有些事情......我......我改日再来。”转身离开之时,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常夫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呼吸变得急促,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怎么可能呢? 顾征他们竟然直直朝着坪洲而去,还盯上了曲家。 常夫人心神剧震,几次想要爬起来却又都无力跌倒在地上,最终整个人崩溃大哭了起来。 “迎春,快去请大夫来给常夫人看看。” 宋时欢的声音此时在常夫人耳中犹如恶魔吟唱,常夫人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送我......送我回常府。” 她得回府跟老爷说,一秒都耽误不得。 可宋时欢却亲自上前扶住了常夫人,“抱夏,来搭把手先把常夫人扶进王府里歇息。” 常夫人就这样被带进了王府,急的双眼赤红。 “我说了,我要回府。” 抱夏被常夫人这副恶狠狠的面容吓得浑身一抖,不由得瘪了瘪嘴,原来整日都笑脸迎人的常夫人还有这副模样呢。 “常夫人,我们郡主说了,您是在王府门外摔倒的,必须请大夫来看过,确定您无碍后再把您送回去。” 抱夏俏脸泛冷,“您在王府安心待着,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郡主特地吩咐了,找城南最远的大夫过来。 就这样,常夫人在王府里度秒如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 坪洲。 沈清平很轻松的便定位到了一个叫曲申的小厮。 “这人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最近出手格外大方。”沈清平指着正在斗鸡的曲申,“他玩的这些我都玩烂了,看他的玩法是个蠢货。” 沈清平朝着顾征使了个眼色,朝着人群中走去,伸手拍了拍曲申,“我瞧你这个鸡不行,像是生了瘟病。” 一听沈清平这话,在场人都愣住了。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曲申正玩的尽兴,神色不善的开口,“你以为鸡跟马一样,那么容易就会得瘟病?” 沈清平乐了,“我瞧得出来,你这鸡就是瘟鸡。” 看着沈清平笃定的模样,人群中一个脸上布满麻子的男子开口,“曲申,你不是前段时间还碰过瘟马吗?说不准你这鸡真被传染了瘟病。” “王麻子你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碰过瘟马了?”曲申破口大骂道。 “曲申,我明明听到你在那骂瘟马什么的。”王麻子也嚷嚷了起来,“快把你的瘟鸡拿走,别把我们的鸡也给传染了。” 说话间,两人便要推搡起来。 顾征见状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曲申的手腕,任由曲申如何用力也挣脱不了,曲申脸色阴沉,“你谁啊?” “顾征。” 顾征一向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伸手劈向曲申的后颈,而后看向呆滞的沈清平,“沈大人,走吧。” 沈清平看着顾征扛起曲申大步往前走,一整个愣住。 顾将军行事这么干脆利落的吗? 曲申是个好吃懒做又贪得无厌的,因为其父是曲家的管家,所以才得了常夫人吩咐的这份差事,还因此获得了一大笔金银。 还没上几套刑罚,曲申便全招了。 “郡主说的没错,果然是常家!”沈清平恶狠狠的开口,“这下常家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顾征也松了口气,“沈大人,明日便启程回京吧,皇上和王爷还等着呢。” ...... 坪洲这边的调查出奇顺利,另一边常夫人回到常家后,便失魂落魄的跑向前院。 “老爷,不好了。” 常庆正在低头捡掉落在地上的棋子,听到后猛地抬头,脑袋狠狠的撞到了桌角,磕出了一道血痕。 忍着痛意,常庆开口道,“何事如此惊慌?” “顾征他们......他们直接冲着坪洲去了,还盯上了曲家。”常夫人六神无主的拉着常庆的衣袖,“老爷,去......去东宫求太子殿下,趁着顾征还没查出真相,还来得及。” 常庆一听又急又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常夫人闻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老爷,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怀疑常家,是确定就是常家,所以盯着常家去找证据。” “为今之计,只有去求东宫了。” 常庆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整个人也老了十岁不止。 “备马,去东宫。” 东宫。 太子和太子妃看着眼前的常庆,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下,如今只有您才能救常家了。”常庆缓缓开口,“顾征去了坪洲,盯着曲家查,若再不阻止,常家就完了。” “常庆,孤反复问过常家是否跟此事有关。”太子眼神猛地一缩,“你们常家都矢口否认。” “是啊,兄长,本宫也反复问过你几次了。”太子妃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常庆低着头,沉默不语。 太子心思百转千回,意识到了如今的情况,常家根本没有能保下的可能,反而会让东宫沾上一身腥。 思及此,太子开口,“此事同东宫并无半分关系,孤也帮不了你。” 听到太子毫不留情的拒绝,常庆抬起头来,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太子殿下,常家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前段时间二皇孙和三皇孙路过坪洲,在曲家小住时透露了几分要惩治秦王府的意思。”常庆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绝,“若是太子殿下无法帮常家,常家会直接供出两位皇孙。” “常庆,你血口喷人!” 屋外的宋言峥冲了进来,抓住了常庆的衣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秦王府的变故,怎么可能示意惩治秦王府?” 常庆脸色涨红,嘴角却勾了起来。 “无论......无论如何,常家和东宫都是一体的。” 若是常家没了,东宫也不能全须全尾的从这场闹剧中脱身。 太子顿时目眦欲裂。 第57章 反目成仇!东宫暴露 “大哥,你怎么能骗我?” 太子妃崩溃的吼道,“若是一开始你和兄嫂不瞒着我们,事情如何会沦落到今天这番地步。” 让东宫被蒙在鼓里,还在里面添柴加火,让事情闹的更大。 常庆痴痴的笑着,若是一开始......东宫能帮常家一把,他又如何会如此兵行险招?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一起想办法。” 听到常庆的话,太子竟怒极之下给了常庆一巴掌,打的常庆耳畔都嗡嗡作响。 “常庆,你记着,这巴掌是孤替孤的两个孩子打的。”太子手都在发抖,“他们无辜被牵连进你的算计里,他们也是你的亲外甥。” 常庆用舌尖顶了顶脸颊内壁,二皇孙和三皇孙也非善类。 谁都不无辜。 “来人,速速带人前往坪洲,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情按死在坪洲。”太子脸色铁青,“另外告诉那些朝臣,明日早朝不必参宋裕了。” “多谢殿下。”常庆淡淡的开口。 太子闻言阴狠的瞪着常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顾征身边必有高人跟着,孤之前派去的死士无一归来。” “回家收拾细软,时刻准备逃命吧。” 常庆失魂落魄的离开东宫,回到常家后双腿一软。 “老爷,怎么样了?” 此时的常夫人双眼已经哭肿。 “太子已经派人去坪洲处理顾征了。” 听到这话,常夫人瞬间重重的松了口气,“老爷,我们......” 这时,常夫人才注意到常庆格外红肿的脸,意识到什么后忍不住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巴。 “东宫竟然......” 竟然敢打了老爷的脸。 “你说的对,东宫永远都不会是常家的依靠,尤其是常家无法提供给东宫显而易见的好处。”常庆眼神漆黑,“逃命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就在常家等东宫的消息。” 他们一旦选择逃离京城,说不定第一时间派人杀他们的就是太子。 但只要他们坚持留在京城,为了两位皇孙,太子也只能拼尽全力保住常家。 只是常庆低估了元祐帝的怒火。 次日早朝。 元祐帝看着明显比之前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朝臣,眼神微暗。 “今日诸位怎么不弹劾秦王了?”元祐帝似笑非笑的开口,“朝堂好不容易热闹了几天,这乍一冷清,朕还有点不习惯。” “常爱卿,你来说说。” 常庆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心神一颤,连忙出列,“回皇上,福安郡主赤诚之心,每日在王府外施粥,如今百姓们也开始认为秦王殿下是被冤枉的。” 元祐帝冷笑出声,余光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太子。 经此一事,倒是让他看到了他这个儿子,在朝堂上的能量有多大。 ...... 顾征和沈清平在梳理完所有证据后,带着曲申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而沈骁那边显然进展并不顺利,行刺的都是死士,仅凭箭矢难以判断背后指使之人。 就在沈骁毫无头绪之时,东宫派来的新一批行刺之人送上门来。 不同于之前训练有素的死士,这一次来的显然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但就算是再武功高强,在沈骁面前也被几下制服。 整个打斗事件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就连顾征看向沈骁的视线都变了,“沈统领的武功又精进了。” “身上担着皇上的安危,不敢不精进武功。” 沈骁说罢便上前一个一个检查尸体,终于,在一个尸体腰间发现了一枚玉佩。 “这玉佩京城里多的是,凭这个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沈清平嘟囔道,“这么多人,一猜不是东宫就是常家。” 听到沈清平的话,沈骁眼神暗了暗。 继续翻找着。 又在一个尸体的钱袋子里发现了一枚宫里特制的银钱。 “哟呵,这事儿就大了。”沈清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沈统领,这下锦衣卫有的忙了。” 沈骁没有说话,把玉佩和银钱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 “继续赶路吧。” ...... 几人赶回京城时,已是七日之期的第六日。 “时间紧迫,我们直接进宫面见皇上。”顾征同沈骁辞别后,带上沈清平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却在宫门口碰到了等候许久的太子。 “顾将军,不如到东宫坐坐?”太子脸上的笑容细看之下还有些僵硬,“孤听闻顾将军回京,特地备下了茶点。” 顾征神色一屏,看着毫无退让之意的太子,最终点了点头,“承蒙殿下看重,臣恭敬不如从命。” 太子这才满意,看向一旁的沈清平,“沈大人就先回吧。” 沈清平双眼忍不住瞪大,这狗眼看人低的太子! 顾征见状缓缓开口,“劳烦沈大人先回府等我。” 沈清平看着太子和顾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瞪了太子好几眼。 事到如今着急了,可惜急也没用! 东宫。 顾征正襟危坐,连茶水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太子见状拿着杯盏的手顿了顿,“顾将军去坪洲可有收获?” “殿下,此事涉及到秦王,请恕臣无可奉告。” 顾征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太子眼神微暗,果然是根难啃的硬骨头。 “顾将军也是聪明人,那孤就直说了。”太子放下杯盏,“常家乃太子妃的母家,孤不想让常家出事,若是顾将军答应孤,孤保证日后顾将军乃是武将之首。” “还可以为将军修建功德庙。” 武将之首,修建功德庙,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顾征却站了起来,面色难看,“殿下,武将的功绩都是真刀真枪用命拼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嘴皮一动硬捧出来的。” “我顾征若是贪图这不明不白的功绩,我家老爷子泉下有知,都会回来找我索命。” “顾征,你休要不知好歹!” 被下了面子,太子也怒火中烧。 “臣无话可说,先行告退。”顾征冲着太子行礼告退,却在快要走出屋子时被人拦住。 身后,太子阴冷的声音响起: “顾征,你以为你今日能轻易走出这个屋子?” 第58章 真相大白,兄弟对峙 “殿下,您这样若是被皇上知晓......” 顾征的话还没说完,太子眼中便闪过一抹疯狂。 “那也得先能让父皇知晓再说。” 数十人一起朝着顾征拔剑而来,顾征也瞬间便同来人对上,打的难舍难分。 “父王,一会儿等顾征被杀死,孩儿就会装作被刺的模样。”宋言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您就可以告诉皇祖父,顾征企图杀害皇孙,被当即处死了。” 宋言峥眼中并无半分怜悯之色。 太子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下才会选取的法子。 他自然知道父皇会怀疑,可刺杀皇嗣本就是死罪,于法理上谁都挑不出错儿来。 “若是父王还有所担忧,孩儿便拿刀给自己刺一下。”宋言峥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能保全东宫,这伤也受得值当。” 听到宋言峥这话,太子眼神微动,“言峥,孤知道你是最为东宫着想的孩子。” 顾征虽武功高强,但到底身上没有武器,寡不敌众。 一炷香后,顾征的身上已经有多处负伤。 整个人也跪倒在了地上。 “顾征,若非你性子执拗,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太子脸色阴沉,“要怪就怪顾老将军死的早,你顾家也不比往昔那般荣耀。” “动手吧。” 说罢,太子便背过身去。 身后,数十把刀剑冲着顾征而来,却在一瞬间被一道身影弹开,只见沈骁护在顾征面前,声音平淡无波,“殿下,臣奉旨保护顾将军的安危。” “沈骁,谁给你的胆子敢擅闯东宫?” 太子面容狰狞,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是我给的胆子。”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站在了太子面前。 这是自生辰宴后,两人第一次相对而立。 “宋时欢,又是你。”太子咬牙切齿的开口,若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刚出生时把她给掐死。 “沈首领是我特地进宫向皇祖父求的,用来保证顾将军的安危。”宋时欢毫不畏惧的对上太子的视线,“如今顾将军有危险,那就没有擅闯东宫一说。” 太子闻言浑身一颤,难怪他派去刺杀顾征的人都未能成功。 原来父皇竟然把沈骁派去保护顾征。 父皇竟如此偏袒秦王府! 宋时欢亲自扶起了顾征,又让身后的迎春来探查顾征的伤势。 “牙尖嘴利。”宋言峥满眼都是厌恶,“宋时欢,这里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 宋时欢被宋言峥的话给气笑了。 “顾将军奉旨查的是我父王的事情,大皇孙却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宋时欢声音一冷,“我倒想知道,东宫请顾将军来小坐,却又想要取顾将军的性命,这是何故?” “不过你们也不必说给我听,沈首领,我们进宫。” 说罢,几人便搀扶着顾征进宫。 东宫外,沈清平看到顾征还有气后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反应过来了,一路狂奔去秦王府给郡主报信儿。 瞧这架势,只怕再晚上片刻,顾征就要没命了。 ...... 紫宸殿。 元祐帝看着满身是伤的顾征,又在听沈骁说完东宫的事情后,整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顾征,肉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顾征闻言连忙把所得证据都呈给了元祐帝,“回皇上,臣以查明真相,在背后动手脚的是坪洲曲家,也就是常夫人的娘家。” 听到顾征的话,元祐帝内心毫无半分波澜。 他猜的便是常家,还有......东宫。 “召常庆入宫。”元祐帝缓缓开口,“沈骁,派人把常家围住,不许其他人外出。” 宋时欢闻言心神一震,这一次,常家要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半个时辰后,常庆哆嗦着双腿跪在元祐帝面前。 可元祐帝却看向了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宋裕,“这是你的案子,你来处理。” 宋裕闻言勾了勾嘴角,又活动了一番手腕。 走到常庆面前时,宋裕直接一拳砸向了常庆的面门,“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本王?本王哪里给过你错觉,让你觉得本王软弱可欺?” 天知道这六天的时间他过的有多艰难。 只能从吴奇嘴里听到阿欢的动向,只能默默的懊悔为何自己行事不能小心谨慎,让阿欢跟着吃了这么大的苦。 宋裕所有的情绪都化为愤怒,打在了常庆身上。 在常庆被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宋裕踩着常庆的手指,“这件事情除了常家,还有谁?” 此时已经出气比进气还要多的常庆满嘴都是鲜血,断断续续的开口,“东宫......二皇孙和三皇孙......” 常庆恨极了东宫。 他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可东宫竟然还是让顾征揭穿了真相,把常家置于死地。 既如此,那便一起死好了。 听到常庆的话,宋裕看向上位的元祐帝,“请父皇把太子叫来。” ...... 太子来的时候心神忐忑,他万万没想到宋时欢竟会带着沈骁闯入东宫,刚好撞破了他要杀顾征的场面。 “父皇,儿臣有罪。” 太子跪在地上,“儿臣不该因为太子妃是常家之人,便试图想要包庇常家,儿臣做错了,求父皇责罚。” 宋时欢在一旁露出了冷笑。 好一招知错就改,把水搅浑,然后淡化东宫的罪责。 可还不待元祐帝开口,宋裕便走到了太子面前,经过这件事情,宋裕的眼神多了几抹深色。 “因为想要包庇常家,就对忠臣之后动手,隐藏真相让本王蒙冤。”此时的宋裕竟让太子有些惧怕,“所以,在你心里,常家比顾将军,比本王都重要,甚至比父皇都重要,对吗?” 一句话,便给东宫扣了一个目无尊上的帽子。 “大哥,孤从未这样说过。” “但你却是这样做的。”宋裕嗤笑出声,“君子论迹不论心,还是说,堂堂一国太子,竟是个小人?” 宋时欢看着火力全开,说话缜密的宋裕。 惊讶的小嘴微张。 眼前这个能言善辩步步紧逼的,是她父王? 第59章 常庆撞柱而亡!帝心起疑 面对宋裕的质问,太子竟无言以对。 “大哥,你莫要含血喷人。” 宋裕闻言嗤笑出声,直呼太子名讳,“宋翎,险些获罪入狱的是我,如今你却说我含血喷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罢,宋裕便跪在地上,朝着元祐帝开口,“儿臣求父皇严惩不贷。” 儿臣...... 元祐帝心神一颤。 这是这混账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儿臣。 “常家设计皇嗣,其罪当诛。”元祐帝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常庆,“沈骁,查抄常家所有家产,三代以内统统秋后问斩。” 听到元祐帝的话,常庆瞬间心如死灰,这是要绝了他常家所有的血脉。 “皇上,求您放过罪臣的孩子,罪臣甘愿接受任何惩罚。”常庆双目赤红,若是常家毁在他手上,他哪里还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和母亲? “秦王也是朕的孩子!” 元祐帝怒极,“常庆,你算计朕的孩子,还想让朕从轻处置?” 痴人说梦! 常庆闻言拼命爬到了太子身边,抱住了太子的大腿,“殿下,您替常家求求情,起码给常家留一个血脉。” 太子此时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立刻把常庆踢开,一副不想沾染上常家的模样。 常庆见状竟仰头大笑出声。 “我常家世代簪缨,本来能过着富贵安详的日子。”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常庆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是你来到我常家,说要求娶我常家的女儿。” “你向常家保证登基后会善待常家。” 听到常庆的话,太子怒目而视,“常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所以我常家助你成为太子,常家的女儿为你绵延后嗣。”常庆此刻已经完全疯癫了,“可殿下却对常家越来越忌惮,恩将仇报。” “父皇,他说的这些全是在污蔑儿臣。” 太子着急的朝着元祐帝开口,可回应太子的,却是元祐帝深不见底的眼神。 常庆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分。 竟朝着宋裕的方向爬去。 宋裕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常庆,却见常庆缓缓开口,“王爷,当年若非您与那宫女私通,我常家原本选中的人,是您。” 宋裕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就连上位的元祐帝手指都忍不住颤了颤。 说罢,常庆便撞向殿内的柱子,当场没了气息。 他恨啊,恨自己没听父亲的话,让常家混入了皇位之争的旋涡。 当年父亲选中的是秦王。 父亲说秦王日后定是个尊贵的闲散王爷,常家女嫁给秦王,生下的孩子就有元后血脉,可保常家百年昌盛。 可他却把妹妹嫁给了太子。 他是常家的罪人。 ...... 沈骁处理完常庆的尸体后便带着人朝着常家而去。 殿内,太子的呼吸声都放缓了,生怕惹怒了元祐帝。 “言明和言朝在外游历已有一年时间,让他们回来吧。”元祐帝一开口,太子的心便猛地提了起来。 父皇还是怀疑东宫了。 太子神色僵硬,“儿臣回去就给言明和言朝写信。” 见太子这副模样,宋裕嘴角微勾,“对啊,叫他们回来也好给他们的外祖父上炷香,到底常家出事也是因为他俩。” 宋裕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次瘟马的屎盆子扣在宋言明和宋言朝身上。 “大哥,言明和言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太子脸色铁青,“是常家为了拖东宫下水,所以才出言攀污。” 太子直接起身跑到了元祐帝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实打实的声音听的吴奇都心肝乱颤。 这么大的场面,能不能让他这个太监回避一下? 他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会被太子除掉的。 太子扯着元祐帝的衣袖,“儿臣之所以鬼迷心窍,试图想要包庇常家,就是因为常庆威胁儿臣,说要把事情强行推脱到言明和言朝身上,他们两个今年才十五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常家有何理由要攀污你东宫?” 元祐帝看着眼前的太子,竟觉得很是陌生。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当年初封太子时,这孩子是何模样了。 “常家就是想让儿臣帮他善后。” 太子见元祐帝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心急如焚,脱口而出道: “大哥的事情儿臣也在背后也助推了一把,若是早知道是常家设计,儿臣还这样做的话,岂非是个傻子?” 太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元祐帝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沉,“蠢货!” 一旁的宋时欢简直要抚掌称赞,她还在愁怎么做实东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事情,谁成想,太子竟自己招了? “皇上,臣在去坪洲和回京的路上分别遭遇刺杀,不知此事是否也和东宫有关?”顾征恰到时宜的开口,“沈首领已经找到了线索,想必不久后也会水落石出。” 太子瞬间面如菜色。 “太子私行不端,自今日起......” 元祐帝缓缓开口,太子双眼都染上一抹猩红。 就在此时,殿外小太监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到。”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息。 继后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狼狈的太子后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臣妾拜见皇上,方才听说紫宸殿见了血,担心皇上龙体受损,所以特来瞧瞧。” “起来吧。”元祐帝的声音不喜不怒。 宋裕见到继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寒意,一步一步走到了继后身边。 “母后,方才常庆临死前说常家一开始是想把常家女儿嫁给我的,并非二弟。” 听到宋裕的话,继后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 “而且,他还说了,若非当年闹出了我与宫女私通之事,常家也不会把常家女儿嫁给二弟。” “这其中竟还有这些内情。”继后佯装惊讶道。 宋裕勾起了嘴角,目光紧紧锁定继后,“是啊,我就是觉得太巧了,我同那宫女私通的时间选的真巧,那宫女又刚巧是母后宫里的,母后,您说是不是?” “裕儿,母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60章 禁足一月!宋裕正式进入朝堂 “母后向来聪慧过人,难得也有听不懂的时候。”宋裕脸色嘲弄,“既如此,待我弄清楚真相,再同母后好好说说。” 继后的手帕都被拧的不成样子,避开了宋裕灼灼的目光,“皇上,可是肉粥的事情有了论断?” 元祐帝看向继后,“朕已经下旨处死常家,只是按照常庆的交代,此事和东宫也大有关系。” 说罢,元祐帝一脚踹向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不同于往日踹宋裕时的小打小闹,元祐帝这一脚踹的太子竟直接直不起身子,疼的额头都开始冒汗。 “宋翎,朕前不久刚同你和太子妃说过,朕平生最恨的,便是手足相残。”帝王一怒,顾征和吴奇作势便要跪下,宋裕一把拦住了同样想要跪下的宋时欢。 “阿欢,我们是苦主,不必跪。” 宋时欢看着宋裕冷硬的侧脸,点了点头。 她开始感觉到这次肉粥的事情,带给父王的影响是无法预估的。 “父皇,儿臣......”太子诺诺不敢多言,继后忍不住开口替太子求情,“皇上,翎儿怎么会作出兄弟相残之事,定是常家攀污翎儿。” “皇后!” 元祐帝的声音满是怒火。 “是这个混账自己承认的!” 一时间,继后也懵了,翎儿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这种事情推脱都来不及,还能自己承认? “父皇,儿臣知错了。”太子忍着剧痛,“日后再也......再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元祐帝指向一旁堆成小山的折子,“这么多天参你大哥的折子堆起来比你都高,这里面多少是你的杰作,告诉朕!” 元祐帝是真的动了怒,如今他还在世太子都尚且容不了手足兄弟,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那他的三个兄弟还能有好下场? “皇上!”继后哭着开口,“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导无方,才让翎儿做了糊涂事。” “幼时闺阁之中,姐姐便常说能为手足是几世修来的缘分,要同心同力。”提及元后,宋裕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是臣妾愧对姐姐的叮嘱,没有把翎儿教好。” 太子闻言也忙不迭的磕头,“父皇,儿臣日后一定按照嫡母的教导,端正自己的品行,绝不会在作出那等糊涂事。” 听到太子唤元后嫡母,继后的心尖都在滴血。 是啊,在元后和宋裕面前,她就是个继室,翎儿也是继室所出的嫡子。 听到提及元后,元祐帝一股怒火憋在了心里。 宋时欢却在这时突然哭出声来。 “阿欢,怎么了?”宋裕立刻拉住宋时欢的手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只见宋时欢摇了摇头,眼眶里积蓄的都是泪花,“我就是难过。” “祖母仙逝的时候父王还不到两岁,所以祖母的事情父王只能从旁人嘴里听到。”宋时欢哭的伤心,“明明父王才是祖母唯一的孩子,祖母若是还在世,看到父王被百官弹劾,定会像阿欢一样难过的睡不着觉。” 想用元后来为东宫求情,也要看看秦王府答不答应! 宋时欢的话传入元祐帝耳中,元祐帝顿时又给了太子一脚。 再也不顾继后的求情,开口说道: “太子私行不端,自今日起禁足东宫一月,另召宋言明和宋言朝即刻回京,每日去上书房一个时辰诵读孝经,诵读一个月。” 继后闻言眼前一黑。 在常家被处斩的关键时刻,翎儿被禁足一个月,这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待东宫? 还有言明和言朝,一回京就被要求诵读孝经,只差被指着鼻子说不孝了。 在大祁,不孝可是能要命的罪名。 这样的处置,对于东宫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皇上......”继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朕心意已决。”元祐帝声音冷硬,“皇后,太子妃那边,朕就交给你了,朕不想看到一个心不在皇家的太子妃。” 元祐帝竟是对太子妃也起了杀意! “皇上放心,太子妃知晓轻重,臣妾会处理好的。”继后颤颤巍巍的开口,这一次,东宫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宋翎是被人押回东宫的,东宫里对顾征出手的人都被杖毙,东宫里的血腥味道好几日才散尽。 ...... 次日早朝,正好是七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朝臣们等待着元祐帝的到来,可在看到那道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时,竟发现元祐帝身侧还有一人。 宋裕身着亲王蟒袍,剑眉星目,跟在元祐帝身侧。 这是宋裕第一次踏入朝堂。 “肉粥里的瘟马肉一事,如今已尽然调查清楚,秦王无罪,吴奇,跟大家说说真相如何。” 元祐帝的声音传至朝堂上的每一个角落,众人纷纷朝着宋裕的方向看去。 吴奇扯着嗓子把真相公布于众,众人心生寒意,那么庞大的常家,竟因为算计了秦王,尽数覆灭。 元祐帝扫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宋裕身上,“日后早朝,这里就是你的位置。” 位置稍侧太子半分,可由于太子被禁足,此刻的宋裕俨然站在了楚王和齐王之前。 “儿臣遵旨。” “儿臣日后必定竭尽所能,不愧对身上这身衣裳。” 宋裕的回应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秦王莫不是被换了个芯子?怎么说起话来开始变得人模人样的? 混杂于人群最后面的沈清平连忙低头,掩盖住自己快要咧到耳后根的笑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今日也能来上早朝了! 王爷说了,日后这朝堂的一亩三分地,秦王府也要来抢上几块。 沈清平双眼发光,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叱咤风云的场景。 “好,这才是朕之嫡长子该有的样子!” 元祐帝的一句话,让满朝文武的心思都开始快速转动了起来。 嫡长子...... 是啊,秦王可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 是大祁最为尊贵的皇子。 第61章 太子妃成为弃子 秦王府。 宋裕看着宋时欢入睡后,大步来到了书房,沈清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郡主睡着了吗?”沈清平放下手中的书,连忙开口问道。 宋裕点了点头,这几日阿欢都没睡好觉,心力交瘁,如今事情有了定论,刚才一躺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看的宋裕心疼不已。 “睡着了就好。”沈清平也松了口气,“粥棚的事情,王爷打算怎么办?” 提及粥棚,宋裕眼神晦涩。 “之前是本王考虑不周,贸然出手把粥棚换成肉粥,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 真是银子也花了,骂名也挨了。 “本王打算恢复成白粥,并且减少供应,每五日定点施粥一次。” 他想明白了,善心点到为止,过善就会生恶。 沈清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要我说,这粥不施也罢,花银子养一群会咬人的狗,遇到点事情便朝着王府咬。” 他沈清平自认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若非郡主每日亲自施粥,那些人会暂时放过围困秦王府? 他可是亲眼看到郡主的双臂举都举不起来,疼的直掉眼泪。 “阿欢临睡前说了,总有真正需要一碗米粥的人,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宋裕呢喃道,他不敢去深想前十年阿欢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他愿意做这些为阿欢积攒福报。 沈清平见状也不再多言,继续同宋裕商议朝政之事,直到月亮高悬,沈清平方才离开王府。 “夜已深了,王爷,该就寝了。” 六喜的声音响起,宋裕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六喜,你再同本王讲讲这几日王府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 就这样,宋裕一直在书房坐到了天亮。 ...... 另一边。 太子妃站在诏狱外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娘娘,您只能在里面待一刻钟的时间。”把守的侍卫一边开口,一边打开了诏狱的大门。 顿时,一股寒气夹杂着血腥味道涌了出来,让太子妃瞬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里面阴冷潮湿,时不时传出惨叫声。 当太子妃站在常氏面前的时候,已是浑身冷汗。 “兄嫂。” 太子妃轻声开口。 此时的常氏身穿囚服,头发脏乱无比,手脚都带着铁镣,听到动静后抬眼看向太子妃,“娘娘来了。” “你们为何要害本宫,还有本宫的孩子?” 太子妃眼眶泛红,因为常家她如今在母后面前战战兢兢,她的两个儿子还未回京就已经被父皇猜忌。 常氏笑了,“娘娘,若是追根究底,到底是谁害了常家?” 常氏的话平淡却又直击太子妃的内心。 “我们东宫有哪里对不住常家?”太子妃激动了起来,“这么多年东宫替常家摆平了多少事情,兄嫂难道不清楚吗?” 常氏闻言,对着太子妃摇了摇头。 她这个小姑子被养的过于单纯任性,不懂得人心险恶,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嫁入东宫。 “那常家给东宫了多少银钱,替东宫做掉了多少朝臣,娘娘不清楚吗?” 听着常氏的反问,太子妃呼吸一窒。 “事已至此,再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娘娘还是想着该如何自保吧。” 见太子妃似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常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娘娘,常家没了,日后您在东宫如何立足?” “本宫有三子一女,不必担心这些。” 常氏闻言垂下了脑袋,不再同太子妃继续多言。 多说无益。 ...... 太子妃失魂落魄的回到东宫。 “大皇孙呢?”太子妃迫切的想要见到宋言峥,在她心里,宋言峥作为大祁的嫡长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回娘娘,大皇孙同太子殿下在书房议事呢。” 听到下人的话,太子妃连忙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书房外。 太子妃正要敲门而入,屋内的声音却传入太子妃的耳中。 “父王,如今常家没了,东宫的位置就更加危险了。”宋言峥语气里带着几抹恨意,“昨日早朝,秦王可是出尽了风头。” 太子也满脸嫉恨,“等秋日处斩后,把常家人的尸首都扔去乱葬岗,不然难消孤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太子妃瞳孔猛地一缩。 殿下竟然恨常家到这种地步吗? “父王,如今母妃是无法再给东宫带来助力,我们得再找个得力的帮手。”此时的宋言峥,满心都是对皇位的渴望。 “你母妃到底为孤生了你们几个,同孤之间也是有情份的。” 屋外的太子妃闻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太子的声音继续响起,“孤想着再纳两个侧妃,家世不必太高,但要能为东宫所用。” “至于真正的助力,言峥,你也该娶妻了。” 宋言峥闻言想都没想,“一切都听父王的安排。” “这些事情先不要告诉你母妃,等孤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同你母妃说。”太子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多安慰安慰她。” “母妃向来对父王温柔体贴,想必不会有意见的。” 屋外,太子妃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妆面。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竟然会商议出这样的决策,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太子妃跌跌撞撞的离开书房,传出的动静被屋内的太子和宋言峥听到。 “谁在外面?” “回殿下,方才太子妃娘娘在门外伫足良久。” 听到回话后,太子和宋言峥都沉默了片刻。 “既然她知道了,那便如此吧。”太子拍了拍宋言峥的肩膀,“你去找你皇祖母,让她为你挑选妻子。” “儿子知道了。” 离开书房的时候,宋言峥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 常家把东宫害成这样,母妃竟然还试图去为常家求情,可真是有些拎不清了。 他和父王也是为了母妃好。 只有父王顺利登基,母妃才会成为大祁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到那个时候,母妃自然会懂他和父王的良苦用心。 思及此,宋言峥大步朝着坤宁宫而去,至于太子妃那边,则连句安抚的话都没有。 第62章 前世仇敌聚齐了! 坤宁宫。 “皇祖母,请您做主替孙儿挑选一名皇孙妃。” 宋言峥一边给继后喂药,一边缓缓开口。 继后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听到宋言峥的话后点了点头,“本宫已经替你相看的差不多了,最终挑出来了五名贵女,寻个时间叫她们进宫,你也瞧上一眼。” “只要能给东宫带来助力,孙儿都听皇祖母的。” 宋言峥眼底满是对权力的渴望,最近东宫出的变故太多了,他必须要尽快娶妻来保证东宫地位的稳固。 “若要说助力最大的......”继后示意陈迟拿来一个册子,指着其中一名长相秀丽的女子开口,“顾家长女顾明琉。” 宋言峥顿时蹙了蹙眉,“顾征的长女?” 这次东宫之所以摔这么大个跟头,跟顾征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心里恨顾征都来不及。 就连父王都对顾征起了杀心,他反倒要娶顾征的女儿? 见宋言峥没想明白,继后扯了扯嘴角,“你皇祖父念旧,顾家有一个入功德庙的老将军,日后顾征绝不会仅仅只是个正三品骁骑将军。” “若是你日后有了难处,顾征也能用顾老将军的情分替你求情。” 听着继后的话,宋言峥沉默了。 “言峥,娶了顾明琉,就相当于娶了顾家在军中的威望,他日战时,军功便都是你的。” “孙儿愿意。” 见此,继后脸上才多出了几分笑意,握住了宋言峥的手。 “你是本宫的嫡孙,本宫自然是什么好的都想给你。” “皇祖母,父王的意思是,东宫也可再入两个侧妃。”宋言峥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悄悄掩盖住了眼中的锋芒。 “这么多年东宫的后院里只有你母妃一人,你父王也做的足够了。”继后目光一闪,“不过,侧妃的人选该由你母妃挑选。” “母妃性子弱,还是由皇祖母挑选合适。” 继后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翎儿这么多年不愿纳妾,若非有几个孩子在,她早就发难不满了。 如今常家落败,倒是让翎儿开窍了。 “最近大伯那边势头太盛,父王心里也着急。”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废物王爷。”继后冷哼一声,“若非宋裕名声太差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嫁女,我们安插一个秦王妃也不是不行。” “让皇祖母替我们操心了。” 宋言峥又陪继后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开坤宁宫。 “殿下,要不要去瞧瞧太子妃娘娘。”一旁的小太监试探的开口。 宋言峥闻言蹙了蹙眉,“让惜颜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三日后,京城门外。 “二哥,三哥。”宋惜颜如同一只花蝴蝶一样朝着宋言明和宋言朝,“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想你们想的都吃不下饭了。” 宋言明和宋言朝见状连忙下了马车,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唯一明显的区别,便是宋言明的左耳畔处有一颗黑痣。 “快让我瞧瞧,咱们福蕴郡主是不是又漂亮了?” 两人哄着宋惜颜,如同对待难得一见的珍宝。 说着说着,宋惜颜嘴巴一瘪,“最近我们都被大伯和他女儿欺负惨了,父王被禁足,母妃精神恍惚,就连大哥都忙的见不到人影。” “怎么了?大伯何时有了女儿?” 宋言明和宋言朝脸色一变,父王在信里只说了让他们速归,别的事情一概没提。 宋惜颜流着眼泪,添油加醋的把宋时欢的事情说了一通。 还没听完,宋言明和宋言朝便气的赤红了双眼。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当年那个灾星。”宋言明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惜颜,你且等着我们去给东宫讨回公道。” “二哥......”宋惜颜吸了吸鼻子,“那野丫头如今颇得皇祖父喜爱,我害怕......” “怕什么!惜颜,你是东宫的福星,我们怎么能让福星受委屈?”宋言朝也跟着开口,“你且回东宫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说罢,两人便直接朝着秦王府而去。 秦王府。 宋裕抱着一厚摞书去沈府找沈明文讨教去了。 而宋时欢则在树下打拳,一招一式拳风凌厉。 “郡主,二皇孙和三皇孙来了。” 听到嬷嬷的话,宋时欢出拳的方向一歪,砸在了树根上。 “郡主!” 看着宋时欢发红的手背,迎春急的连忙进屋子去拿伤药,“郡主怎么砸到树上了,疼不疼?” 可宋时欢却笑了,“我不疼,嬷嬷,去请两位皇孙进来吧。” 如今宋言明和宋言朝也回京了。 前世的仇敌,聚齐了。 宋言明和宋言朝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黑瘦脏烂的野丫头,当宋时欢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一时间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二皇孙、三皇孙。” 听着宋时欢疏离的话,宋言明和宋言朝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气。 “宋时欢,就是你不识好歹欺负惜颜?”宋言明率先发难,“惜颜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跟你这种吃百家饭长大的可不一样,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算计东宫,是不是盘算着让我们求着你回东宫呢?” 宋言朝冷嗤一声,“痴人说梦。” “你们嘴巴怎么那么臭呢?”宋时欢嘴角微勾,说出的话却让两人气的几乎失去理智。 宋言朝扬起双手便想要给宋时欢一巴掌。 可还不待巴掌落下,只见宋时欢快速躲开,并且反手给了宋言朝的眼眶重重一拳。 宋言朝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宋时欢紧盯着宋言明,“二皇孙要不要也来试试?” 宋言明闻言便想抽出腰间铁剑,却被宋时欢握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宋言明也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抱夏,给我拿个手帕擦手,脏。” 宋时欢慢悠悠的开口,“找人送两位皇孙回东宫。” 今日见面,她且先稍微取一些利息。 抱夏已经呆住了,她教给郡主的拳法有这么厉害? 第63章 闹到紫宸殿!惹这父女俩干嘛 “宋时欢,你找死!” 宋言朝嘴皮子都在发抖,从小到大他身为东宫嫡子,到哪里都被人哄着捧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边说,宋言朝便再次朝着宋时欢冲过来,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果然是不懂半分规矩礼数,难怪父王和母妃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视你为耻辱。” 宋时欢闻言目光骤变,扔掉了手中的帕子。 “你说什么?” 声音冷的让宋言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宋言朝还是强撑着,“我们东宫所有人,都以你为耻。” 上辈子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充斥着宋时欢的脑海。 宋时欢的双目开始发红。 宋言朝的拳头在距离宋时欢鼻梁寸尺时被拦住,感受到宋时欢的力道,宋言朝心下微惊。 “我同样以身上流着和你们一样的血,而感到耻辱。” 声音一字一句传至宋言朝耳中,宋时欢嘴角勾起了一抹渗人的笑容。 上辈子,宋言朝和宋言明最喜欢以她取乐,喜欢看她垂死挣扎的样子。 思及此,宋时欢的手缓缓挪至宋言朝的脖颈...... 还不待宋时欢用力,宋裕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阿欢!” 宋时欢眼中的墨色瞬间消散。 宋裕气喘吁吁的跑到宋时欢身边,急的满头大汗,“你没事吧?六喜告诉本王说东宫那两个兔崽子来找茬了?” 宋时欢摇了摇头,“父王,我没事。” 她不仅没事。 若父王晚点来,她都要掐上宋言朝的脖子了。 可宋裕一看到宋时欢发红的手背,整个人便立刻炸了。 只见宋裕左手拽着宋言朝的耳朵,右手拽着宋言明的耳朵,“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本王的女儿。” 两人本就各自负伤,又被宋裕揪着耳朵,瞬间便疼的冒出了眼泪。 “是宋时欢打我们,我们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宋言明忍不住开口,“我手腕都脱臼了。” 天地良心,那野丫头的手背真不是他们弄的。 大伯难道是没长眼睛?看不到他俩受的伤比那连皮都没破的手背严重多了? “本王的女儿本王心里清楚,绝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动手的人,定是你们先欺负她了!” 他家阿欢才十岁,能欺负得了宋言朝和宋言明? 宋裕转而捏着两人的后颈,“备马,本王要带着这两个兔崽子进宫去讨个说法。” 马车里。 宋时欢乖巧的坐着。 宋裕的眼睛都快贴到宋时欢手背上了,“这么严重的伤,忘记先包扎一下再进宫,万一留疤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闻言几乎是快要气的吐血。 皮都没破。 上哪留疤? ......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外边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元祐帝听到动静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折子,“吴奇,外面是怎么了?” “回皇上,秦王带着福安郡主来了。”吴奇面如菜色。 “阿欢来了,快让阿欢进来。”元祐帝一听到宋时欢来了,顿时喜上眉梢,“也不知道阿欢的两个小胳膊养好没有。” 硬生生施粥那么多天,可把他心疼坏了。 “还有......二皇孙和三皇孙。” 元祐帝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叫他们进来。”声音也沉了下来。 不过,阿欢怎么会跟着言朝和言明一起进宫?难不成是碰巧遇上了? 元祐帝大脑飞速转动,可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两人是被宋裕两脚踹进来的,一人一脚,直接让宋言朝和宋言明朝着元祐帝行了跪拜大礼。 “孙儿拜见皇祖父,求皇祖父为孙儿做主。” 两人满是委屈的声音响起。 一抬头,元祐帝吓得差点没从龙椅上弹起来。 “言朝,你的脸......” “还有言明,你的手怎么......” “是谁干的!” 元祐帝怒气渐生,毕竟是皇孙,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那也不能随便让外面的人给欺负了,像什么话。 还不待两人回话,宋裕便绷着一张脸,“是我干的。” 元祐帝顿时老脸一僵。 “他们欺负阿欢,阿欢还受伤了。” 一听到乖孙女受伤,元祐帝也顾不上还在跪着的宋言朝和宋言明,连忙起身走到宋时欢面前,“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都快破皮了。” 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脸瞬间扭曲,瞬间感觉伤口也更疼了几分。 “这就要问问您的两个孙子了。”宋裕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挡在元祐帝和宋时欢面前,“吴奇,去把太子和太子妃叫来,不对,忘了太子被禁足,来不了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太子被禁足的时候,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身子都蜷缩了几分。 太子妃来的极快。 宋言朝和宋言明一见到太子妃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母妃要替孩儿们做主啊,是宋时欢把我们打成这样。” “胡说!” 宋裕的声音一呵,把本就心神恍惚的太子妃吓得更是一抖。 “分明是你们两个趁本王不在府上,跑到秦王府欺负阿欢。”宋裕怒的头发丝儿都快要竖起来了,“二弟妹也在,本王就直说了,你这两个孩子性子太差,日后也难堪重任。” “大哥,何必说什么严重的话?” 太子妃回过神来,神色一屏,“无论如何也都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大哥说言朝和言明难堪重任,属实是有些过了。” 若今日真的接受这样的说法。 那言朝和言明日后还如何能入父皇的眼? “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宋裕气笑了。 还不待宋裕继续发力,一直沉默的宋时欢缓缓开口: “他们说我心怀不轨,说我是东宫的耻辱,还想要打我巴掌。” 难堪重任...... 这样的名声可一定得帮宋言朝和宋言明给做实了。 几句话,紫宸殿的气氛瞬间僵滞。 宋裕额头的青筋暴起,怒目看向元祐帝,“今日东宫必须给我和阿欢一个交代。” “如若不然,我和阿欢就去击登闻鼓鸣冤!” 第64章 宋言峥是好皇孙?呸! 击登闻鼓。 那都是蒙受极大冤屈之人无奈之下的做法。 如今从宋裕嘴里说出,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时欢低垂着脑袋,掩盖住了眼底的墨色,父王待她如珠似宝,她何德何能? 可这副模样落在元祐帝眼里,便是伤心至极。 “你们两人竟然这样对待幼妹!”元祐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实在是令朕失望。” “皇祖父,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想要顺路去秦王府看看她。”宋言明满嘴谎话,“谁知她一见到我们便对我们出手,把我和二哥打成这样。” “混账东西!” 元祐帝听到这话直接气的抄起桌上的杯盏向着宋言明砸去,“事到如今还在撒谎骗朕。” 宋言明愣了。 他想不明白,为何皇祖父会如此坚定的相信一个野丫头的话。 连牙齿都在打颤,宋言明彻底慌了。 他怕真的被皇祖父厌弃。 就在元祐帝看向宋言朝和宋言明的视线满是失望之时,吴奇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大皇孙来了。” 宋言峥进殿后先是扫视了一圈,而后视线定在了宋时欢身上。 “阿欢,大哥特地给你带了些膏药。”宋言峥拉起宋时欢的手,一瞬间,宋时欢觉得有一条毒蛇在朝着她吐信子。 “瞧瞧都红了,一会儿让宫人给你上些药,这样好得快。” 宋言峥看向宋时欢的目光温柔极了,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兄长,“至于言朝和言明这两个皮猴,大哥回头替你收拾他们。” 宋时欢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回头是何时?大皇孙打算如何为我主持公道?” “大哥,分明是她......”宋言朝不甘心的开口,却在触及到宋言峥阴鸷的目光是闭上了嘴。 “去给阿欢道歉。” 宋言峥捏紧了宋言朝的肩胛骨,“还要给大伯道歉,最后跟皇祖父请罪,不然我连御医都不给你们叫,就让言明的手废掉好了。” 宋时欢不由得冷笑。 果然是宋言峥,句句都在暗示秦王府不给宋言朝和宋言明及时医治。 “好啊,本王让你们东宫给个交代,你们就这么轻飘飘说两句就过去了?”宋裕怒视着宋言峥,“本王可不糊涂。” “大伯,不然先容御医来给他俩看看伤势。”宋言峥言辞恳切,“尤其是言明,不然我怕他留下一辈子的暗疾。” “我可怜的孩子。” 太子妃哭着扑在宋言明身上,“刚一回来就受这么大罪,父皇,大哥的女儿是受伤了,可言朝和言明的伤势明显要重数倍不止。” 宋言朝和宋言明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元祐帝觉得自己的屋顶都快被哭声掀翻了。 “皇祖父,孙女有一事不明。” 宋时欢轻声开口,“今日是我和两位皇孙的第一次见面,为何两位皇孙上来就如此厌恶我?” “还是说......受了奸人挑拨?” 元祐帝眼神一变,看向东宫的视线变得深沉,“朕记得,今日一早是惜颜去京城门外接的人?” 宋言朝和宋言明脸色一变。 “皇祖父,惜颜不曾说过任何诋毁宋时欢的话。” 不打自招。 就连宋言峥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蠢货。 元祐帝一下就明白了是谁在从中挑拨,看向太子妃的视线也多了几分不满,“太子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教养不好。” 教子无方,这对于女子来说同样也是失德的大罪。 太子妃的哭声顿住,神色惶恐。 “皇祖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视为耻辱。” 眼泪似珍珠,一滴一滴砸在元祐帝的心间。 见此情形,宋言峥只得咬着牙给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人一个巴掌,押着两人顶着肿胀的脸给宋时欢认错。 又给脸黑成锅炭的宋裕赔了好久的不是。 最后还是元祐帝下旨把宋言朝和宋言明,还有尚不知实情的宋惜颜都禁足了一个月,此事方才作罢。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王的拳头可不听使唤。” 宋裕明晃晃的恐吓道。 一旁的宋时欢对上宋言峥的双眸,朝着宋言峥勾了勾嘴角。 常家要把脏水泼在宋言朝和宋言明身上,如今两人刚一回来就被禁足,无疑是把此事彻底做实。 之后纵使东宫说破天,也难消众人心中的怀疑。 还有宋惜颜,如今在皇祖父心里只怕已经变成了一个挑拨是非的形象。 真是......大快人心啊! 殿外。 几人刚回到东宫,宋言峥便再次给了宋言朝和宋言明一人一个巴掌,“谁准许你们说惜颜的?” “大哥,我也是......也是想替惜颜解释......” “惜颜是东宫的福星,若是被皇祖父厌恶,还如何能保我东宫的荣华富贵?” 宋言峥浑身散发着寒气,“都给我回院子好好反省。” 见宋言朝和宋言明踉跄着离开,太子妃扯了扯嘴角,发现她如今面对这个长子,竟然无话可说。 宋言峥也任由太子妃一言不发的离开。 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大师说的果然没错,最近惜颜事事不顺,所以东宫也跟着不顺。 还是得把惜颜好好养着。 ...... 而此时的紫宸殿内。 宋裕滔滔不绝的控诉着东宫的恶行,元祐帝则亲手给宋时欢涂抹膏药,压根没有心情听宋裕的话。 说着说着,宋裕说到了常庆临死前还在控诉宋言朝和宋言明的事情。 “看来那两个兔崽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裕气呼呼的,恨不得再跑去东宫把两人薅出来暴打一顿。 “咦,父王,什么叫私通啊?” 宋时欢眨着双眼,元祐帝的动作一僵,就连宋裕也没了声音。 “您和皇祖母宫里的宫女私通,不就是喜欢那个宫女的意思吗?”宋时欢歪了歪脑袋,“我记得当时常庆就是这样说的。” “那宫女是生的漂亮?还是家里有金山银矿?竟让父王宁愿舍弃名门闺秀。”眼见宋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时欢继续开口,“能不能画下来,我想看看那宫女是什么样子。” “阿欢,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宋裕咬牙切齿,看向元祐帝。 “父皇,儿臣请旨,亲自彻查当年之事。” 他堂堂王爷,怎会看上坤宁宫的宫女? 他绝对不允许阿欢看低他的眼光! 第65章 女学,风水轮流转 “王爷,您又要去查当年之事?” 沈清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当年的事情他们并非没有查过,可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才一直背着这口黑锅。 宋裕点了点头,“本王不能让阿欢觉得,本王的眼光如此差劲。” “啊?” 沈清平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他想过许多原因,唯独没想到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昨日阿欢问本王,那女子是生的好看,还是有金山银矿的时候,本王觉得脸都丢尽了。” 宋裕神色认真,旁人说他纨绔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觉得丢脸。 唯独昨日,他恨不得立刻宣告天下,他宋裕的眼光绝非如此。 “王爷打算怎么查?” 沈清平对此深表同情。 迎春楼里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没见王爷动心,王爷他能看上皇后宫里那个整天绷着一张脸跟谁欠她银子似的的心儿? “本王打算去诏狱一趟。” 宋裕眼神微闪,“趁着常家还有人能喘气,去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些什么。” 毕竟常庆撞柱那日,可不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我也一起去。” 两人正欲往外出,刚一推开门便直接对上了一喜的脸。 纵使已经做过无数遍心理建设,沈清平的面容还是扭曲了几分。 “王爷,您说郡主怀疑您的眼光,会不会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王爷亲自挑的这些小厮,实在是太过一言难尽。 “你懂什么!”宋裕瞪了沈清平一眼,清了清嗓子,“备车,本王准备出去一趟。” 他是怕阿欢被话本子里那些俊俏小生给迷住了。 “王爷,您准备今日看完的书还有一半。”一喜老实巴交的开口。 宋裕闻言脸色一僵,差点忘了这事。 面无表情的坐回了书桌后面,宋裕认命的捧起了满是批注的书,抬头看向沈清平: “早知现在,当初本王多少也是会看些书的。” ...... 女学。 丙班里,宋时欢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台上的夫子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开始认真授课。 中间小憩之时,丙班的学子们瞬间便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宋时欢满头雾水。 之前大家都是缩在学堂,等下学之时再快速离开,今日这是怎么了? “郡主,她们这是要出去得瑟呢。”顾明珠悠悠开口,如今宋时欢和顾明珠的关系越发亲近了。 “得瑟?” 见宋时欢一脸疑惑,顾明珠神秘兮兮的带着宋时欢走出了学堂,“往日大家都被甲班和乙班的人欺负惯了,如今风水轮流转,您瞧瞧她们几个,眼睛都快长到脑袋上了。” 只见丙班的学子,各个都抬着下巴,神气极了。 弄明白什么情况的宋时欢忍不住笑了出声。 “尤其那谁......也被禁足了,甲班的人现在都缩着脑袋走路,生怕撞上咱们班的人。”顾明珠也觉得浑身畅快,“郡主,您简直就是丙班的福星。” “福星?” 第一次有人称她为福星,宋时欢觉得有些新奇。 “对呀。”顾明珠挽着宋时欢的手臂,“我也跟她们交代过了,出出气便罢了,但不许仗着郡主的势去主动欺人。” “往日若非她们恃强凌弱欺负丙班,如今也不会心虚至此。”宋时欢笑了,“现在夫子愿意好好授课,大家也都能学到些真本事。” 何止是好好授课。 顾明珠笑歪了嘴角,新来的院长是德高望重,一来就清理了一大批品行不端的夫子。 如今这女学里的空气都更清甜了呢! “大姐。” 宋惜灵的声音响起,缓慢挪至宋时欢身边,“你今日可算是来了,前几日都没见你。” “府上有事。” 面对宋惜灵,宋时欢着实是笑不出来。 “父王和母妃最近也很为你担心,还说找时间带你去楚王府玩呢。”想到楚王妃再三叮嘱的话,宋惜灵抿了抿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宋时欢打量着眼前的宋惜灵。 明明也是皇家郡主,却被养成了这么一个怯懦的性子。 跟在宋惜颜的背后算计她。 “今日怕是不行。”宋时欢扫视四周,有不少人已经在看着她和宋惜灵了,“去拜访三叔和三婶怎能空手而去,待来日我亲自挑选几样东西,再去拜访。” 拒绝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大姐......” “小憩快结束了,一会儿夫子该生气了。” 宋时欢转身离开,留下宋惜灵攥着手中的帕子,表哥还没被放出诏狱,若是母妃知晓她没能把宋时欢带到楚王府,怕是又要生气了。 还有舅舅和舅母,也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她...... 思及此,宋惜灵鼓足勇气追赶上宋时欢的步伐,“大姐,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今晚下学你我一起回楚王府可好?” 宋时欢险些被气笑了。 “惜灵妹妹确定要我今晚去楚王府?” 宋惜灵心尖一颤,头皮发麻的点了点头。 见状,宋时欢目光微寒,“好啊,一会儿下学妹妹等着我吧。” 叫她去楚王府? 那她就教教宋惜灵,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 另一边,楚王府。 “王妃娘娘,郡主能把福安郡主带来吗?” 孙夫人急的嘴角都起了泡,孙虎被关在诏狱已经将近月余,皇上却始终不愿放人。 孙夫人最近心神恍惚,睡觉也睡不安生。 “惜灵会尽力的。”楚王妃也叹了口气,“东宫也帮着求过了,父皇一直不松口,如今只能让宋时欢求一求父皇了。” “福安郡主圣眷极浓,一定可以让皇上放阿虎回来的。” 孙夫人暗念了一声佛号。 “一会儿见到福安郡主,我就跪着求她,求到她答应为止。”孙夫人狠了狠心,“这样的话,碍于名声,她也不会不愿。” “是啊,兄嫂你到底也是官眷,若是连你跪求她都不愿,传出去人们便会说她嚣张跋扈目无他人。” 楚王妃呼了口气,“就是要委屈兄嫂了。” 第66章 宋时欢舌战楚王府 下学。 宋裕双目无神的盯着女学门口,硬生生看了几个时辰的书,导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古人云...... 一旁的沈清平也没好到哪里去,直到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沈清平揉了揉眼睛,“郡主出来了。” 他觉得郡主又漂亮了几分。 难不成是师父眼里出仙徒? 宋裕回过神来,大步朝着宋时欢走去,在场众人无一不侧目,女学里这么多学子,唯有福安郡主每日下学,都是王爷亲自来接的。 其他大多都是由府上的侍从来接。 “父王,今日惜灵妹妹邀请我去楚王府用晚膳。”宋时欢边说边看了眼身后紧跟着她的宋惜灵。 宋惜灵闻言努力扬起笑脸,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惧怕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伯。 “对,父王和母妃说我和姐姐年纪相仿,所以让我们多一起玩玩。”宋惜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害怕宋裕也要跟上一起去。 宋裕皱了皱眉,他今晚还特地命人给阿欢带回来了八宝鸡呢。 “阿欢,不然改日再去吧。” 宋裕对于楚王府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孙家的事情,宋裕看宋惜灵也多了几分不顺眼。 “父王,我已经答应惜灵妹妹了。”宋时欢眉眼弯弯,“您和沈夫子一起用膳吧,我吃完就回府。” 她可是有大事要干的。 ...... 楚王府。 马车刚到府门外,楚王妃便笑着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雍容华贵的孙夫人。 “阿欢来了,今晚三婶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楚王妃皮笑肉不笑,“快进来先歇歇。” 宋时欢余光打量了一番孙夫人,而后若无其事的踏进了楚王府。 “唉,之前你父王的事情多亏了你。”楚王妃怜惜的看着宋时欢,“惜灵,你得多向你姐姐学学,关键时候能站出来。” “若不是被逼到绝路无人愿意伸手帮扶,我也想像惜灵妹妹一样无忧无虑。” 宋时欢意有所指的话让楚王妃笑容一僵。 “之前一直听说福安郡主聪明乖巧,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孙夫人笑着开口。 “你是孙夫人?” 宋时欢抬了抬眼,这妇人的眉眼间跟孙虎简直是一模一样。 孙夫人刚点了点头,宋时欢便佯装惊讶,“上次我打的竟然是你的孩子,那孙虎口无遮拦,夫人可要好好教导,免得再给孙家招来祸患。” 孙夫人被指着鼻子骂,憋的老脸通红。 “阿欢,孙夫人到底也算是长辈。”楚王妃自然是向着娘家,“三婶知你是个率真的孩子,只是对待长辈还是要有礼貌。” “长辈?” 宋时欢看到孙夫人的第一眼,就没想着今晚同楚王妃保持和气。 “三婶,我是皇家的郡主,只有皇祖父、皇祖母、父王,还有几位叔婶能算得上是我的长辈。”宋时欢双眼含笑,说出的话却令人脸面扫地。 “孙夫人只是三婶您的兄嫂,惜灵妹妹认孙夫人作长辈便罢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屋子里的下人呼吸都变轻了。 楚王妃心系孙家,所以每次孙家来人他们都极为恭敬。 这是第一次......孙家人在楚王府被下面子。 “先用膳吧......”宋惜灵见情况不对,细声细气的打着圆场。 可孙夫人却突然拿帕子抹起了眼泪,“郡主说的对,只是我也得先见到虎儿才能教导他,如今他被关在诏狱里,连见他一面都难,如何教导?” 提到在诏狱里吃苦的侄儿,楚王妃也红了眼眶。 宋时欢似是极为惊讶,看着孙夫人,“孙夫人问我如何教导孩子?我还是个孩子呢。” 一句话,气的孙夫人心肺管子都快要炸了。 “王爷回来了。” 小厮的话暂时缓解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 膳桌上,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宋时欢吃的欢快。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欢妹妹。”宋言鸿笑着开口,“今日一见,觉得妹妹生的像个仙童。” 元祐帝有四个皇孙,三个出自东宫,还有一个便是楚王府的宋言鸿,行四。 “四哥。” 宋时欢对于宋言鸿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淡淡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用筷子夹菜。 孙夫人频频的朝着楚王妃使眼色,楚王妃便伸手拉了拉楚王的衣袖,楚王见状,目光微闪: “阿欢,上次的事情是三叔和四叔不对,刚好借此机会,三叔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楚王和颜悦色的开口。 宋时欢点了点头,“若是三叔不说,我都要忘了呢。” 才怪。 她在心里记着呢,就连她打了孙虎几拳都记得一清二楚。 楚王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既然事情翻篇,孙虎那小子也在诏狱受了那么久的罪,不如就放出来罢。” 宋时欢继续点头。 在几道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神色惊讶:“孙虎是不是又犯别的事儿了?” 边说还边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皇祖父最是仁慈,定是如此,不然他早就被放出来了。” 孙夫人面容扭曲,人都被关在诏狱里了,还能犯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这十岁的娃娃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思及此,孙夫人心一横: “郡主,您去求求皇上把虎儿放出来吧,他从小哪里受过这么的苦。” 看着孙夫人泪如雨下的模样,宋时欢夹菜的筷子在空气中顿住。 “我吗?” 宋时欢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孙夫人,你莫不是糊涂了,上次孙虎攀污我的名声,我可是苦主,你怎会求到我这里?” 怕不是脑子坏了。 见宋时欢油盐不进,孙夫人跪在地上,模样狼狈极了,“郡主,求您了,求您宽宥虎儿,让皇上放了虎儿吧。” “姐姐,您就放过表哥吧。”宋惜灵也在一旁抽噎的说道。 只要放了表哥,就皆大欢喜了。 楚王府是打定主意要把宋时欢架在火上烤。 可宋时欢脸色却丝毫未变,看向楚王: “三叔,我是皇家郡主,受孙夫人一跪应当还是受得起吧?” 说罢又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孙夫人,我今日若是不答应你,你会不会把这事儿传出去说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孙夫人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 “若是如此,我可不敢不答应,只能坐在楚王府里不走了。” 第67章 六喜三顾楚王府 楚王的脸拉了下来。 正想要像教训宋惜灵一样教训宋时欢时,屋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王爷,秦王府来人,说是问郡主用完膳没,秦王殿下在府上等着郡主回去呢。” 楚王的一股气瞬间消失殆尽,若是惹了这小祖宗,他那浑不吝的大哥只怕是要打上门来。 毕竟前几天才到紫宸殿闹来一通,东宫的三个孩子都被禁足了,恐怖如斯。 “去替我回话,就说我还没用完膳,让父王再等等我。” 宋时欢吸了吸鼻子,再次拿起筷子,仿佛真的要赖上楚王府一般。 “阿欢,都是一家人,何必把关系弄的这么僵?”楚王妃出声打着圆场,“谁都知道你皇祖父最疼你,你只需说一句话,事情就解决了呀,大家心里都舒服。” “可我心里不舒服。” 宋时欢认真的看向楚王妃,“三婶,当日若非是孙虎被迫承认实情,我父王就要背上不孝不悌的骂名,当时三叔也在,三叔,若我记得没错,您也有参与诋毁我的名声。” 楚王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几人压根儿就没想过宋时欢会是这番态度。 “方才三叔向我道歉了,孙虎有向我道歉吗,我凭什么要替他求情?” 见众人不语,宋时欢直接冲着宋惜灵开口,“惜灵妹妹,都是女儿家,若有朝一日有人攀污你的名声,你会去替那人求情吗?” 宋惜灵张了张嘴,最终也说不出话来。 “孙夫人现在这番架势,我也不敢拒绝,可我也不想答应。”宋时欢继续开口,“既如此,我就在王府里待着吧。” 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孙夫人一直跪在地上,也没有人叫她起身,眼泪哗哗的流。 其他几人则小口小口的用膳,味同嚼蜡。 “郡主,若是您也不愿替虎儿求情,虎儿或许就要死在诏狱里了。”孙夫人几近崩溃,“我......我就虎儿这么一个孩子。” “没了孙虎,孙夫人刚好可以再生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这才是皆大欢喜。” 宋时欢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几声没忍住的笑意。 是宋言鸿。 宋时欢目光晦涩,视线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楚王狠狠的瞪了宋言鸿一眼,沉声冲着孙夫人道,“行了,你先起来再说。” 硬的不行,或许可以来点软的试试。 此时,距离方才小厮的通禀才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王爷,秦王府又来人了......”小厮面露难色。 “说了什么?”楚王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派人来,难不成楚王府能把他女儿吃了不成? “说......说楚王府的菜色向来一般,让郡主不必多食,秦王殿下在府上替郡主准备好了宵夜。” 宋时欢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面上却越发为难。 “我......我怕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膳了,让父王别等我了。” 小厮默默的走了,楚王手心已经开始沁出汗意。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欢,三叔知道你心里有气。” 楚王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几分,“你看这样如何,只要你愿意替孙虎求情,孙家所有的珍贵物件儿任你挑选,不仅如此,孙家的铺面也折半数给你。” 自古财帛动人心,楚王似乎是笃定了宋时欢一定会接受这样的“补偿”。 “对,对。”孙夫人也忙不迭的开口附和,“我们孙家愿意把这些都给郡主。” 宋时欢似乎是思索了片刻,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孙家的铺子有秦王府的多吗?我父王说了,秦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铺子。” 王府里的一厚摞契纸看的她都眼花缭乱。 “至于珍贵物件儿,我屋子里到处都是。” 宋时欢眼中开始弥漫出笑意,“我想要的我父王自会去帮我寻,我若是为了这些东西委屈自己,我父王会伤心的。” 跟上辈子不同,她这一世,是有人疼爱的小孩。 孙夫人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 就连楚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秦王府的铺子,他也是动过心思的...... 见宋时欢软硬不吃,楚王看了眼楚王妃,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好法子。 想到还在受牢狱之灾的侄儿,楚王妃不死心的拉住了宋时欢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经是第三次了。 “王爷......秦王府的人又来了,说半个时辰内见不到郡主,秦王殿下要亲自来掀了楚王府的屋顶。” “大哥真是胡闹!” 楚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但几乎是立刻便同孙夫人划清了界限。 “阿欢,今日请你来用膳就是想让惜灵和你更亲近些,至于其他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天老爷,若是大哥一来,今日之事必定无法善了。 说不准他也会被禁足...... 而此时楚王府外的六喜抬头看了眼天色,事不过三。 再不放郡主出来...... 王爷真要杀过来啦! 屋内。 孙夫人哀求的看着楚王妃,可楚王妃也垂着脑袋,不再同孙夫人对视。 “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时欢不乐意了,“明明孙夫人下跪逼我去替孙虎求情,三叔,您怎么能当作无事发生呢?” “好妹妹,你说怎么样才能当作无事发生?”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言鸿开口,朝着宋时欢眨了眨眼睛。 宋时欢顺势接过了话头,准备狮子大开口。 “如果孙家所有的珍贵物件儿都能任我挑选,铺面也能折半数给我,今日我就当作孙夫人在替孙虎向我道歉。” 一瞬间,楚王竟有种何该如此的荒谬感。 能被宋裕捧在心尖的人,德行能比宋裕好到哪里去? “你......你这是敲诈。”孙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既然孙夫人不愿,那我只能回去如实跟父王说了。”宋时欢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至于后续如何,三叔,您也知道我父王的性子,谁也说不准。” “本王替孙家答应了。” 楚王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 孙夫人闻言身子晃了晃,彻底晕了过去。 第68章 撞破了宋言峥的好事 楚王府。 宋时欢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阴沉的令人恐惧,孙夫人被抬了回去,楚王妃和宋惜灵沉默的坐着。 楚王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宋惜灵。 “你说你和她只差了一岁,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宋惜灵被楚王点到,吓得直往楚王妃身后躲。 “遇到事情就知道躲,难怪得不到你皇祖父的喜爱。”楚王站了起来,“连你的庶姐和庶妹都不如,本王能指望你什么?” 宋惜灵红了眼眶,眼睁睁的看着楚王带着宋言鸿离开了屋子。 “母妃,今日是我做的不够好。” 楚王妃闻言哭了出声,把宋惜灵抱进怀里,“莫听你父王的话,你如今还小,且要再长大呢。” 宋惜灵嗅着楚王妃身上的味道,神色恍惚,“母妃,她有大伯做依仗,我没有。” 楚王妃的眼泪瞬间如同断了线一般,这楚王府的后宅院里多得是各色美人,若非生下言鸿,她和惜灵的处境会更艰难。 可不知为何...... 言鸿总不欲与她和惜灵亲近...... 所以王爷也越发看她和惜灵不顺眼起来。 想到这里,楚王妃搂紧了宋惜灵,兄长说的没错,只有孙家才能成为她和惜灵的依仗。 侄儿的事情,她还得想想办法。 ...... 而此时的秦王府。 宋时欢一五一十的把楚王府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宋裕一听作势便要去楚王府算账。 “本王猜的果然没错,老三那性子能憋出什么好屁。” “父王,这事儿就这么了结吧。” 宋时欢双眼明亮,“明日便派人去孙家取东西,这一趟得了那么多东西,稳赚不赔。” 毕竟谁会嫌手里的银子不够多? “哼!”宋裕冷哼道,“阿欢用顿膳的心情,在本王眼里比那些东西值钱多了,不行,本王不能看你白白受委屈。” “父王,我没有受委屈呀。” 宋时欢起身,在宋裕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如同一只漂亮的小蝴蝶。 “若是父王心里不快,方才夫子说您过几日要去诏狱,顺便去看看孙虎吧。” 父女俩眼神一对上,宋裕立刻心领神会,嘴角也翘了起来,“也对,本王也得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孙虎。” 顺便让孙虎体验一下来自他宋裕的“关怀”。 宋时欢狡黠的笑着,孙家敢算计到她头上,只出点皮肉之外的血可不够。 次日。 宋时欢一到女学便看到顾明珠挤眉弄眼,“郡主,昨日去楚王府感觉如何?” “还可以。”宋时欢勾了勾嘴角,“怎么,顾二小姐也要请我去顾家用膳?” 本是随口打趣,顾明珠却瞪大了双眼,“郡主......您怎么猜到了?” 昨日她回府越想越气,明明整个女学里她和郡主关系最好。 结果郡主却先去了楚王府。 凭什么? 于是她便缠着她家老头子缠了一个时辰,才换来了此刻的邀约。 “郡主可否赏脸,明日休沐去府上一叙?” 看着顾明珠这副难得紧张的模样,宋时欢眉眼上翘,“顾二小姐如此诚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 顾明珠高兴的几乎快要跳起来,“等下学后我就让我爹去跟王爷说一声,还有,郡主喜欢吃什么,我让府上的厨子提前准备着。” “我偏不说,我要看看明珠喜欢吃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顾明珠整个人都快贴到宋时欢身上了。 “郡主,那就明日顾府见。” ...... “迎春,记得带上桂花糕,一会儿让明珠尝尝。” “还有那几盆开的正盛的花,千万别忘记了。” 看着宋时欢这副模样,宋裕的嘴都能挂起油壶。 “不过是去顾家用膳,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宋裕故意拉长声音,“可怜本王,今日要一个人在府里吃残羹剩饭了。” 宋时欢眉梢一挑。 谁敢给堂堂秦王殿下吃残羹剩饭? “那不然......父王随我一起去?”宋时欢随口说道。 可宋裕却立刻站直了身子,“备马,本王跟阿欢一起去。” 似乎是生怕宋时欢反悔,等宋时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裕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 顾府。 当顾明珠看到宋裕时,呲着的大牙都没来得及收回,“秦王殿下。” 宋裕故作稳重的点了点头,“你和阿欢玩去吧,本王找顾将军聊聊朝中要事。” 顾明珠闻言挠了挠鬓角,“今日不知为何大皇孙也来了,现下正在爹爹书房里呢。” “宋言峥也来了?” 宋裕和宋时欢脸色同时一变,宋时欢神色认真了几分,“既如此,父王也快去瞧瞧吧。” 宋言峥可不像是会无端上门拜访之人。 看着宋裕的背影,宋时欢有些出神,心里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拜见福安郡主。” 一道轻柔亮丽的声音响起,宋时欢定睛看向眼前姗姗而来的女子。 柳眉杏眼,身着淡紫色襦裙,腰间盈盈一握,发间只簪了一支镶着东珠的发簪,看起来高贵典雅。 “郡主,这是我大姐。” “总听二妹提到郡主,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明琉拜见郡主。”女子福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顾姐姐请起。” 看着这样的顾明琉,宋时欢心神一动,“顾姐姐如今年方几何?” “我比明珠大上五岁,今年十七了。” 瞬间,宋时欢眼神骤缩,宋言峥来顾家拜访,该不会是...... 对顾家起了结亲的心思? 可上辈子,宋言峥娶的却是常家二小姐。 另一边。 宋裕还没踏进书房,便听到了顾征略显冷硬的声音,“臣的夫人早逝,明琉如今还未满十八,臣打算多留她几年在身边。” 宋裕一听便明白了,宋言峥这小崽子竟然打起了顾家的主意。 砰—— 书房被直接推开,宋裕放大的脸出现在屋内两人面前,“聊什么呢?本王能听吗?” 宋言峥心神一颤,大伯怎么会出现在顾家? 还好巧不巧的撞上他来的时候。 第69章 阴阳宋言峥,顾家站队! 顾征见是宋裕,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大伯,我今日来是想向顾将军讨教用兵之事。”宋言峥很快便缓和了神色,“大伯怎也来了?” “巧了。” 宋裕直接坐下,目光里满是深意,“顾二小姐邀请阿欢来顾家做客,本王便跟着一起来了。” “用兵之事?那本王也得听听。” 眼见宋裕丝毫没有要走的想法,宋言峥只能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顾征也顺势讲起了用兵之道。 另一边。 许是宋时欢的目光过于炽热,顾明琉忍不住开口,“郡主,可是臣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宋时欢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顾姐姐容貌冠绝京城,想多瞧几眼。” 顾明琉立刻俏脸泛红。 这般美好的女子,可不能让宋言峥那厮给糟蹋了。 思及此,宋时欢心中有了定论。 膳桌上。 顾明琉细心的照顾着宋时欢的喜好,宋时欢面前的盘子都没空过。 宋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顾将军,顾大小姐温柔贤淑,你可得小心些,别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给盯上了。” 宋言峥闻言动作一顿。 总觉得是在骂他。 “王爷,明琉的母亲早逝,臣又经常领兵在外,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明琉在操持照顾,臣有愧于这个女儿。”顾征话音一转,“若是有人敢欺负她,我顾家就算是举全族之力,也必不罢休。” “这就对了!” 宋裕拍了拍大腿,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若是有人欺负阿欢,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都是娇养着的女儿,谁能愿意被旁人算计了去?”宋裕余光瞥了一眼宋言峥,“言峥,你说对不对?” “对......” 宋言峥勉强的笑着,“顾大小姐乃京城明珠,也不知日后谁能有幸娶到这样的女子。” 屏风的另一侧。 顾明琉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些许。 “爹爹莫不是要赶女儿离府?”顾明琉缓缓开口,“爹爹可是答应过我的,婚嫁之事由我自己做主,我何时愿意出嫁,爹爹再为我议亲。” “爹爹何时骗过你。” 顾征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对着宋言峥举起了酒杯,“小女无状,让殿下见笑了。” 杯中的美酒被一饮而尽,宋言峥只觉得此事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议亲?” 宋时欢歪着脑袋,“我上次听到皇祖父说,正在给大皇孙议亲?” “可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父王也能帮忙掌掌眼。”宋时欢望着屏风的另一侧,“父王,您说对不对?” “对呀言峥,快说说母后替你相中了哪家女子?” 宋裕端着长辈的架子,又看了一眼不吭声的顾征,叹了口气,“顾将军,母后眼光高,顾大小姐......到底是丧母,怕是入不了母后的眼。” “是顾家没有这个福分。” 顾征也一副可惜的模样,扼腕叹息。 宋言峥还没来得及说继后选中的就是顾明琉,就被宋裕和宋时欢的双簧给弹了回去。 还不待宋言峥试图开口挽回局面,另一边的宋时欢就握住了顾明琉的手,“顾姐姐莫要伤心,你定会找到世间更合适的儿郎,就像话本子里那样。” 顾明琉看着眼前年仅十岁的宋时欢。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惊异。 方才大皇孙提及议亲,她隐隐便有了一些预感。 可郡主和王爷仅靠几句话,便帮她撇清了和大皇孙之间可能会有的关系...... 宋时欢见顾明琉不语,冲着顾明琉眨了眨眼。 “多谢郡主安慰,小女自知福薄,从未想过能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 这句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宋言峥脸色变得黝黑,只又坐了一会儿便称有事离开了顾家。 他得回去再同皇祖母商议此事。 ...... 宋言峥走后,顾征站起身子,冲着宋裕拜道: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和郡主替顾家解围。” 屏风被撤掉,顾明琉也上前行礼,“小女多谢王爷,多谢郡主。” 唯有顾明珠左看看右看看,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将军,按照大皇孙的性子,此事怕不会就此作罢。”宋时欢抿了抿嘴角,“还是要早做打算。” 东宫现在分明是看中了顾家的权势。 怎会轻易罢休。 “若是有需要,只管同本王说。”宋裕脸色认真,“都是有女儿的人,本王定会相帮。” 顾征闻言神色一怔。 拉着顾明琉和顾明珠跪了下来,“王爷大恩,唯有以整个顾家作为回报,顾家从此愿为王爷鞍前马后,绝无异心。” 宋裕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看不惯宋言峥算计顾家女儿。 怎么顾征一副只差要把命都给他的架势。 宋时欢见状拽了拽宋裕的衣袖,“父王,是不是日后我就能经常来找明珠玩了?” 顾家,可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顾将军快起来,日后阿欢要多上门叨扰了。”宋裕咽了咽口水,亲自扶起了顾征。 “郡主天资聪慧,能来顾家是顾家的荣幸。” 顾征发自内心的说道。 用完膳后,宋时欢和顾明珠在练武场里玩了足足两个时辰。 两人皆是满头大汗,头发凌乱。 顾明琉动作轻柔的为宋时欢梳着花苞头,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郡主出拳力道十足,在练武上也是极有天赋的。” “顾家书房里有许多兵书,一会儿郡主带些回去,闲来无事也可翻看。” 本来还一脸享受的宋时欢脸色微变。 加上上辈子,她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兵书二字了。 除了师父和阿婆,整个大祁无人知她曾读遍兵书,通晓策论。 对大祁每一场大战的排兵布阵都烂熟于心。 可后来师父不知所踪,阿婆病重身亡。 她成了真正漂泊的浮萍。 “好。” 外面的阳光太盛,让宋时欢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若是再读一遍兵书,师父会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 第70章 狱中问罪!宋裕彻查当年之事 坤宁宫。 “皇祖母,今日孙儿尚未开口直言,便被顾征拒绝了。” 宋言峥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他亲自登门拜访,顾家竟然还不领情,要知道他的皇孙妃,日后就是铁板钉钉的大祁皇后。 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此事可容不得顾家拒绝。” 继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言峥,当年你皇祖父同顾老将军口头约定,要结为亲家,原本你父王的皇妃,定的是顾征的嫡妹。” “只是你父王当时需要的并非顾家这样的新臣,所以本宫便想法子换了人,为你父王定下了世代簪缨的常家。” 提到这里,继后脸色有些不善。 没曾想,常家内里竟如此蠢笨,如今还拖累了东宫。 “皇祖母的意思是......” “既然你父王没同顾家结亲,那这亲事自然是要落在你头上。”继后看向眼前的言峥,“你只需表现出对顾明琉情深意重,之后本宫自会助你成事。” “多谢皇祖母。” 宋言峥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若是有了顾征这样的岳家,何愁军中威望不足? “言明和言朝没事吧?”想到两个小孙儿,继后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皇祖母放心,言明和言朝如今在院子里自省呢。” 听到这话,继后冷哼了一声。 “言峥,本宫知你看重惜颜,可这次若非她不懂事在言明和言朝面前胡言,言明和言朝又怎会被你皇祖父斥责?”继后面露不满,“言明和言朝是你嫡亲的弟弟,他们若是落不到好,你岂非更加艰难?” 宋言峥嘴唇微张,但终究还是说了句,“皇祖母说的是。” 当年大师批命的事情父王不曾告知皇祖母。 所以皇祖母不知惜颜是东宫的福星。 “言峥,过了禁足后,让惜颜来坤宁宫小住些时日吧,本宫也好教导惜颜一番。” 继后目光深沉,若是再不拘束惜颜。 只怕要给东宫惹出更多祸事。 “皇祖母,母妃也能教导惜颜。”宋言峥缓缓开口。 “你母妃如今自顾不暇,你也没有心思分给后院,惜颜也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难不成会害了她?” “就依皇祖母所言。” ...... 秦王府。 “父王,方才临走时顾将军同您说了什么?”宋时欢边吃着葡萄边开口说道。 她瞧父王的脸色跟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顾征说父皇和顾老将军曾定下口头婚约。”宋裕一副愁眉苦脸,“原来这婚约是宋翎的,可惜未成,顾征担心东宫会以此来请父皇为宋言峥和顾明琉赐婚。” “原来的太子妃,定的是顾家女儿?”宋时欢神色微动。 “就是顾征的嫡妹,如今嫁到江南一带了。” “父王,您难道不觉得这么多事情,都同当年太子大婚有关?”宋时欢话音刚落,沈清平便从屋外推门而入。 “什么太子大婚?” 他不过是一日没来秦王府,怎么感觉就错过重要东西了。 宋裕正了正神色,索性拿起笔把所有事情都写下来串成线,而后猛的抬头,“坤宁宫和常家达成一致后先是陷害本王,而后再推掉同顾家的婚事。” “父王英明。” 去他大爷的! 宋裕气的鼻孔微张,一旁的沈清平也弄明白了事情原委,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王爷,既如此,明日我们便去诏狱见见常夫人。” 沈清平语气有种异样的平静,“常家最小的血脉如今三岁,因耐不住诏狱阴冷,近几日高热不断,我们可以用他的性命来牵制常家,逼常家张口。” “本王可不愿去保常家小子的性命。” “这都是说给常家听的,至于保不保,还不是看王爷的意思。” 沈清平笑了。 宋时欢咽下嘴里的葡萄,果然父王只能干一般缺德的事情,真正缺大德的,还得是夫子来。 ...... 次日一早,宋裕和沈清平便来到了诏狱门外。 “王爷想好说辞了吗?” 沈清平抬头看了眼天空,二十多年了,举头三尺的神明也该还王爷一个公道了。 “去见常家之前,本王得先去看看孙虎。” 看守诏狱的狱卒战战兢兢的为宋裕打开牢门,宋裕勾了勾嘴角,“带本王去见孙虎。” 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呢。 一炷香后,孙虎的哀嚎声响起,站在牢房外的沈清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看来这诏狱膳食不错,还把人养的中气十足。 牢房内的宋裕狠狠出了一口气,最后又踹了孙虎一脚。 孙虎刚好没多久的脸再次青一块紫一块。 精彩纷呈。 临走时,沈清平还不忘补了句,“本官听说养伤之人吃食要清淡,每日给点米粥就够了。” “是,大人说的是。” 狱卒弯着腰忙不迭的回应道。 越往里走,阴冷之感便越浓烈,安静的连滴水的声音都极为清晰。 常家是重罪,被关在诏狱的最里面。 再次见到常夫人,同之前的丰腴富态截然相反,眼前的女子瘦的皮包骨,两个眼眶深的吓人。 “秦王殿下,稀客啊。” 常夫人故作镇定的开口。 “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当年本王被陷害之事,常家到底知晓多少内情。” 宋裕开门见山的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常夫人变了脸色。 “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宋裕笑了,看向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孩童。 “你的小孙儿高烧不退,若是再不及时医治,怕是都熬不到处斩之时。” 见常夫人眼神变得凶狠,宋裕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你若是愿意告诉本王,本王可以考虑让梅知临过来一趟。” 连空气都沉默了。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常夫人扯了扯嘴角,“我要王爷答应我,保住我孙儿的性命,给常家留一丝血脉。” “好啊。” 宋裕答应的极为爽快。 “我要王爷以福安郡主的安危起誓。”常夫人盯着宋裕,“起誓后,我便把常家所知道的,尽数告诉王爷。” 提到宋时欢,宋裕眼中染上一抹猩红。 “常氏,本王是不是给你脸了?” “本王的话你爱信不信,若是不信,那小子熬不了几天,到时尸体就会被拉去乱葬岗。” 常夫人闻言,衣袖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第71章 常家开口!与东宫的仇怨 常夫人痴痴的笑了。 “王爷,当年的证据早就没了,一干人等也都成了断头鬼。”常夫人缓缓开口,“您这个时候查,早就晚了。” “本王自然知晓明显的证据早就没了。” 宋裕目光一变,“今日本王要知道的,是当年究竟是谁对本王下的手,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栽赃嫁祸本王。” 阿欢说了,只要弄清事情原委,就能找到新的切入点。 常夫人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孙儿,“我相信王爷,也请王爷派人去请梅太医过来。” 如今她哪里有同秦王讨价还价的资格。 “王爷身为元后所出的嫡子,最看不惯您的,莫过于如今坤宁宫里的皇后娘娘。” 常夫人自嘲的笑了笑,妄她们还做过成为大祁第一外戚的美梦。 “当年老爷与皇后娘娘私下达成一致后,娘娘说会处理好太子妃和您之间的婚约。” “至于如何处理,常家并未参与。” “你戏耍本王?”宋裕目眦欲裂,“常家得了好处却不出力,坤宁宫会答应?” “外面都说王爷纨绔无知,如今看来竟是世人眼拙。” 身后的沈清平见状直接命人打开牢房,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孩童。 常夫人神色立刻变了,“快放下他,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可没闲工夫陪你耍花招,再不说的话我就把这孩子扔到水牢里。”沈清平恶劣的笑着,“送他最后一程。” 见沈清平神色不似作假,常夫人高声喊道: “是幻草,王爷同时中了春药和幻草,那心儿身上带着特制的香囊,会引诱您以她为解药。” “当时本王的酒杯和饭菜都一一查验过了,并无药物残留。”听到真相,宋裕脸色并未有半分吃惊。 果然是他那伪善的继母。 听到宋裕的话后,常夫人低垂着眼眸。 “据我所知,春药和幻草被制进了喜饼里,王爷应当是吃了有毒的喜饼。” 宋裕闻言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厨子死了,沾手的宫人也都死了。”常夫人摇了摇头,“王爷,您洗不清了。” 却见宋裕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缓缓靠近常夫人,声音轻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 “你说错了,皇后娘娘、太子、陈迟......这些人都没死呢,本王怎么会洗不清呢?” 说罢,宋裕便大步离开了诏狱,完全不顾身后常夫人的呼喊。 为虎作伥的常家,同样该死。 “王爷,喜饼......”沈清平看着宋裕极差的脸色,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年的喜饼,是宋翎亲手递给本王的。” 说他好事将近,提前让他尝尝喜饼是个什么滋味儿。 所以他毫无防备的吃了下去。 “本王当年最想要的便是安稳度日,却被宋翎亲手毁了。”宋裕双目晦涩,“如今本王也要毁了宋翎最想要的东西,否则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宋翎不是想当太子吗? 那他就要想办法把宋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 另一边。 在接二连三收到宋言峥的礼品后,就连顾明珠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气红了眼,“爹爹,我们顾家的女儿凭什么东宫想娶便娶,不想娶就能立刻换人?” “住口!” 顾征只差上手捂住顾明珠的嘴了,“东宫住着的可是储君。” “当年姑姑不就是因为他们,足足耽误了五六年方才嫁人。”顾明珠硬着脖子,“我听别人说,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敢把姑姑娶回家。” 提到当年之事,顾征浑身一震。 “爹爹,这些东西......” 顾明琉叹了口气,上位者所赐,退也退不得。 而且,只怕如今京中已有风言风语了。 就在顾家人一筹莫展之时,宋时欢顶着两个花苞头来到了顾府。 “明珠。” 宋时欢扑向顾明珠,“我方才来的路上,听到人们说大皇孙送了不少东西到顾府,还是指名道姓给顾姐姐的?” 听到宋时欢的话,顾家几人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顾明珠嘴唇都白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 宋时欢一动,手腕上带着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顾姐姐,我能去瞧瞧送来的东西吗?”宋时欢一副财迷的模样,“若是我相中了,你能否割爱送给我?” “自然是任由郡主挑选。”顾明琉神情恍惚,下意识的开口道。 于是,宋时欢便在顾家三人呆滞的目光中,把宋言峥送来的所有东西都装进马车,大摇大摆的带离了顾府。 临走时还笑的露出了小虎牙,“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明珠,记得叫我过来。” 宋时欢这来回一趟,外面的风声立刻变了。 变成大皇孙之前惹怒了福安郡主,为了讨福安郡主欢心,特地通过顾二小姐来给福安郡主赔不是。 没瞧见那些东西最终都落到了福安郡主手里。 秦王府。 沈清平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郡主,若是东宫知晓您编的这套说辞,只怕是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宋时欢摇头晃脑,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讨本郡主欢心,自然是要多下功夫,就算宋言峥再多送几次东西,百姓们也只会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也只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至于如何真正让顾姐姐脱困,怕是还得再想想法子。” “这有何难?” 一直沉默的宋裕突然开口,“只要想法子坏了宋言峥的名声,东宫自然就没有脸面再去求娶顾大小姐。” “法子也多的是,比如说让宋言峥和宫人私通,或是和哪家闺秀私定终身。” 宋裕目光晦涩,就像当年东宫用在他身上一样。 第72章 竟有人爱慕宋言峥! 东宫。 宋言峥得到消息后险些气歪了鼻子,“这个宋时欢,次次坏我的好事!” “大哥,那咱们还给顾家送东西吗?” 宋言朝忍不住开口,禁足让宋言朝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躁郁,“我竟不知这野丫头如此滑头,还真是不好对付。” “当然要送。” 宋言峥面色不善,“不仅要送,我还要亲自去送。” 若是他不摆出一副心系顾明琉的模样,皇祖母那边就无法替他向皇祖父开口。 “大哥......现在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惜颜喜欢的......”宋言朝皱眉道,“平白无故落到了那野丫头的手里。” “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宋言峥看了宋言朝一眼,“皇祖母说等惜颜禁足解了,让惜颜去她那儿待一段时间,她也好好教导惜颜一番。” “惜颜自小就害怕皇祖母,大哥,您要不再去跟......” “言朝,皇祖母不会害惜颜的。” 他回来后也想了想,如今东宫处境不妙,惜颜的确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了。 好好修养心性,这样才能为东宫积聚更多的福气。 见宋言峥心意已决,宋言朝只能垂下脑袋。 一会儿还不知道惜颜要怎么闹呢。 ...... 而此时的秦王府。 宋时欢正细细思量着宋裕的话,感到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从哪里能冒出来一个可以自愿配合她们的女子呢? 宋裕和沈清平在一旁继续讨论朝政,宋时欢则坐在椅子上埋头苦思。 “有了!” 宋时欢跳了起来,把宋裕和沈清平吓了一跳。 宋时欢的脸快速放大在宋裕眼前,“父王,您是不是忘记给常家那娃娃请太医了?” “当年陷害本王之事常家也有份,本王不请。” 宋裕冷哼出声,他没当场宰了常家那群人,佛祖都得赞他一句仁慈了。 宋时欢拉着宋裕的衣袖晃呀晃,晃的宋裕瞬间没了脾气。 “父王,常家两位嫡出小姐可有谁跟宋言峥关系好些?”宋时欢眉眼弯弯,“可以让她带着常家娃娃进宫去找梅太医,这样路上说不定会碰到宋言峥呢。” 尤其是常二小姐,上辈子可是宋言峥的皇孙妃呢。 沈清平双眼顿时一亮。 “常二小姐好像一心想嫁给宋言峥。” “那就太好啦!”宋时欢拍了拍手,“常二小姐如今身陷诏狱,难免伤心害怕,到时候见到宋言峥情绪激动也是人之常情。” 宋裕看向宋时欢的眼神变了。 “阿欢,你简直是本王的福星!” 宋时欢闻言嘴角微翘,眼珠咕噜噜的转,“不如让皇祖母在御花园里举办一次赏荷宴,如今荷花开的正盛,清香宜人。” ...... 宋裕隔天便去元祐帝面前有意无意的提着荷花,直接导致元祐帝去坤宁宫时,也额外赞了一句御花园荷花开的好。 继后本就存了撮合宋言峥和顾明琉的心思,一听便接过了话头: “皇上说的是,臣妾正想着在御花园里举办一次赏荷宴,请京中适龄贵女进宫赏花,到时让言峥也瞧上一眼,看是否有相中的姑娘。” 继后温柔的笑着,“再过几年,皇上就要有重孙了。” “朕也老了,就依皇后所言,让言峥自己挑挑吧。” 有了元祐帝的发话,宫里赏荷宴的帖子很快便到了顾府,顾明琉盯着帖子犯了难。 “爹爹,女儿是去还是不去?” 若是不去,便只能称病了。 “不如去问问郡主?”顾征中气不足的开口,他一个大老粗遇事不决要去问十岁的小郡主。 他这老脸都有些没处放。 顾明琉点了点头,特地让顾明珠跑了一趟秦王府。 回来后顾明珠模仿着宋时欢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去,怎么不去,御花园里荷花开的漂亮,顾姐姐只管去赏花,顺便还能看场好戏呢。” 直叫顾明琉笑弯了双眸。 三日后,赏荷宴。 来的都是花朵一般的贵女,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光彩照人,顾明琉身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在人群中显得低调极了。 继后看着这样的顾明琉,眼底的满意更增了几分。 是个稳重不张扬的性子,配言峥正好。 继后给陈迟使了个眼色,陈迟立刻心领神会,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 一名头发凌乱的女子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娃娃,一步一步走出了诏狱。 待在诏狱里难见天日,乍一见到阳光,常玲儿竟觉得有些刺眼。 常玲儿心尖微颤,也不知这段时间言峥表哥有没有同样思念她...... “常二小姐快些吧,常小公子的身子可不等人。” 六喜的声音响起,常玲儿收起思绪,快速跟在了六喜身后。 进宫后,宋时欢早就站在梅知临身边等候多时。 梅知临接过娃娃进了屋子,院子里便只剩下宋时欢和常玲儿两人。 “常二小姐,梅太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小公子。” 说完后,宋时欢似有些不好意思,捏紧了帕子,“今日我大哥挑选皇妃,我想去御花园瞧瞧,所以我得先走了。” “大哥?” “就是大皇孙。”宋时欢双眼明亮,“御花园里好多漂亮姐姐,我要去看看大哥最喜欢哪个。”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留在院子里的常玲儿又急又气,竟想都没想,直接扔下屋内的常小公子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待确认常玲儿去了御花园,宋时欢才慢悠悠的从假山后面走出。 嚯! 她得赶紧去看场好戏。 御花园。 宋言峥灼灼目光似乎黏在了顾明琉身上,继后见状笑着叫顾明琉上前,温和的开口,“你是顾家长女?” “臣女顾明琉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孙殿下。” “瞧着知书达理,模样也生的好看。”继后看向身边的宋言峥,“言峥,你说呢?” “孙儿今日见到顾小姐,只觉得人比花娇。” 宋言峥一副君子端方正的模样,看的其他贵女都红了眼,凭什么皇后娘娘叫的不是她们! 一时间,在场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顾明琉身上。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烈的思念和委屈: “表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73章 是结亲还是结仇 整个御花园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常玲儿,你不在诏狱内忏悔跑到这里来做甚?”宋言峥目光一缩,“来人,快把她押回诏狱。” 听到宋言峥的话,在场众人几乎都能听到常玲儿心碎的声音。 “表哥,你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常玲儿被宫人反扣着双臂,整个人都挣脱不得,“你以前明明待我很好,说这个世上我和福蕴郡主一样都是你最重要的人。” “来人,捂住她的嘴。” 继后见情况不妙,连忙沉声开口。 宋言峥的脸色黑了个彻底,以前常家是东宫最大的助力,他自然要花些精力在常玲儿身上。 如今常家落败,常玲儿于她而言便什么都不是。 常玲儿呜呜的挣扎着,有些胆小的贵女直接吓得抽泣了起来。 “诏狱的狱卒是如何办差的!竟让罪无可恕的罪人跑出来?”继后站直了身子,“常玲儿,你若再继续胡闹,休怪本宫不念及旧情。” “皇祖母,皇祖母息怒。” 只见一个小人儿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跑到了常玲儿面前。 伸手极为流畅的取掉了常玲儿嘴里的布条。 “皇祖母,都是误会。” “阿欢?”一见到宋时欢,继后额头的青筋便开始暴起,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见到这个小煞星。 “常家那三岁的小娃娃高烧不退,父王心生怜惜所以让常二小姐带着小娃娃进宫找梅太医。”宋时欢叹了口气,“现在那娃娃还在梅太医那里呢。” 说罢,宋时欢扭头看向常玲儿,小脸紧绷,“常二小姐,你凭空污蔑我大哥,小心挨板子。” “我没有污蔑......” 此时的常玲儿早已泪流满面。 “我屋子里摆的字画都是表哥亲笔,还有我素日点的熏香也是表哥特地命人调制的,说是最衬我。” 听到常玲儿的话,在场贵女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常玲儿,你疯了!”宋言峥大步走到常玲儿面前,目光似是要把常玲儿吞噬,用轻的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继续开口,“若是不想现在就死,就给我闭嘴。” “若是没有表哥,我宁愿一死了之。” 常玲儿崩溃的怒吼,“表哥,你明明说过会想法子救我出来,可如今看来你都是骗我的。” “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假的?” “你分明说过日后要娶我过门的。” 宋时欢努力掐了一下手心,才让自己没当场笑出声来。 原来常玲儿的痴恋,是因为宋言峥在中间做了不少事情。 真是好大一场热闹! ...... “简直胡闹!” 继后见情况不对,直接站起了身子,想要命人再次堵上常玲儿的嘴,把常玲儿送回诏狱。 可宋时欢哪里肯让。 “方才常二小姐说的熏香压根无法证明,空口污蔑也有可能。”宋时欢看向一旁的六喜,“六喜,你去紫宸殿叫我父王去常府一趟,看看常二小姐闺阁里的字画到底是不是出自大哥之手。” 说罢,宋时欢还不忘看向宋言峥,“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这一声大哥,恶心的宋言峥眼前一黑。 六喜最利索的便是腿脚,还不待众人反应,便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见宋言峥失神的模样,继后暗道了一声不好。 “今日让大家见笑了。”继后调整好了表情,“不如改日再请大家进宫赏花。” 贵女们都听出了继后的话外之音,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御花园。 可心里也都对宋言峥有了新的判断。 一个时辰后。 元祐帝和宋裕一起出现在了御花园。 “言峥,这些字画本王一看便是出自你之手。”宋裕咧着一嘴白牙,看的宋言峥心里恨极。 “难不成言峥你真的和常二小姐......私定终身?” 宋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样......本王都替你皇祖父伤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祐帝满是怒意的声音便响起,“言峥,朕往日只觉你沉稳,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荒诞之举。” “皇祖父明鉴,孙儿真的只是把她当作......当作像惜颜一样的妹妹。” “当作妹妹你还说要娶人家?”元祐帝声音一抬,“这事情若是传出去,还有哪个清贵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孙儿......” 元祐帝余光看到常玲儿,冲着吴奇摆了摆手,吴奇立刻便把常玲儿带离了御花园。 “虽然常玲儿是罪臣之女,身份上如今同你并不匹配。”元祐帝叹了口气,“但你也不该把事情做绝,言峥,人无信而不立。” 这句话让宋言峥如遭雷击。 “孙儿......孙儿谨记皇祖父教诲。” 继后眼色暗了暗,无信......说严重点可就是品行不端。 “皇上,方才那些贵女们都出落的漂亮极了。”继后连忙转移了话题,“其中顾将军家的长女顾明琉,臣妾瞧着聪慧稳重,言峥也觉得极好。” “顾征的女儿?”元祐帝蹙起了眉头。 “是啊,臣妾方才还突然想到当年您和顾老将军还有口头上的婚约呢。” 继后没有注意到此时宋裕眼中的墨色,继续开口,“当年翎儿没有福分,若是言峥能娶到顾家女儿,可算是一桩佳事。” “佳事?” 元祐帝看向继后,总觉得继后如今上了年纪,头脑也有些迷糊了。 “方才常玲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上一出,你让朕这个时候把顾家的女儿赐给言峥?” “皇祖父,孙儿是真的心仪顾小姐,还望皇祖父成全。”宋言峥竟直接跪了下来,言辞恳切。 元祐帝头皮发紧,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宋言峥: “你是想结亲还是结仇?顾征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是啊,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言峥和常玲儿不清不楚,按照顾将军的性子,是万万接受不了这桩婚事。”宋裕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摇头叹息: “父皇,您若是赐婚,只怕顾老将军晚上都能爬进您的梦里。” “混账东西!” 元祐帝气的眼前一黑。 第74章 朕可没脸张罗这婚事 元祐帝急了。 就顾老头那臭脾气,他若是当真把顾明琉赐婚给言峥,说不准还真会跑到他梦里,指着鼻子骂他。 “皇祖父,您就帮帮孙儿,孙儿若是能娶到顾小姐,一定......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宋言峥跪求道,“常玲儿的事情,是孙儿一时糊涂,不忍让她失望方才应承了那些话,孙儿从未对常玲儿有半分男女之情。” “上次在顾家,顾姐姐明明说过她从未想过嫁入高门,只想寻个有心人白头偕老。”宋时欢看向元祐帝,“皇祖父,若是当真喜欢,应该是随着顾姐姐的心意,您说对吗?” 宋时欢的话差点就让宋言峥当场失控。 宋言峥只觉得自己恨的牙痒。 “在顾家?”元祐帝目光微滞。 “是呀,上次我去顾家找明珠玩,大哥也正巧在顾家呢。”宋时欢笑的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当时我父王还说顾姐姐年幼失母,怕是不足以成为皇孙妃,当时大哥也没出言反驳呀?” “可见也没有那么心仪顾姐姐。” “宋时欢,你一个十岁的娃娃懂得什么?”宋言峥按捺不住,冲着宋时欢开口吼道。 “我哪里不懂!” 宋时欢双手叉腰,“我父王疼爱我,所以容不得我受分毫委屈,你既心仪顾姐姐,为何当日不替她说话,反而容她自贬?” “阿欢说的对。”宋裕也跟着搭腔,“我看言峥就是孩子心性,一时觉得新鲜罢了。” “我不是孩子了。” 宋言峥现在最怕的就是元祐帝依旧把他当成孩子,他迫切的想要去朝堂上站稳脚跟。 “瞧瞧这话说的,一股孩子气。” 终于,宋言峥被气的胸膛起伏。 “行了,朕可没脸张罗这桩婚事。”元祐帝看了眼继后,“你们若是不死心,就自己去跟顾征说。” 好好地赏荷宴,这叫什么事儿! 当年的口头婚约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宋时欢笑得合不拢嘴,兴致勃勃的看着池塘里的荷花。 “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元祐帝走后,继后恨恨的看向宋裕,“裕儿,阿欢年纪小便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言峥可是你的亲侄儿。” “是啊。”宋裕勾起了嘴角,“母后说的极是,当年本王的婚事被毁,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做的。” “不过这么多年也不见有报应,可见拆婚之举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继后闻言呼吸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裕儿又在说笑了。” ...... 坤宁宫。 “皇祖母,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宋言峥急的团团转,可继后却有些出神,冲着一旁的陈迟开口,“去查查,秦王是怎么和常家又扯上关系的。” 她可不觉得宋裕是那么好心的人,能主动让常玲儿带着常家娃娃进宫找梅知临。 今日的事情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皇祖母,定是秦王府故意搅浑孙儿的婚事!” 宋言峥灵光一动,“前几日孙儿给顾小姐送东西,最后都落在了宋时欢手里,他们一定是担心顾家的兵权落在东宫,所以处处阻拦。” 所以故意让常玲儿有机会跑来胡说八道一通。 “果然是好算计。” 继后目光晦涩,“以前的秦王府,哪里有这样的心机?” 莫非秦王府里还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任继后和东宫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如今在秦王府里指点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皇祖母,孙儿一定要娶到顾家小姐。” 宋言峥握紧双拳,“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都要把人给娶回来。” 既然明的不行,那他就来暗的。 继后神色还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同当年她和翎儿算计宋裕太过相似,让她心里莫名慌乱。 “言峥,本宫一定会帮你的。” 既然当年可以帮翎儿娶到常家女,那如今也一样可以帮言峥娶到顾明琉。 下个月她的生辰宴,就是个好机会。 ...... 让继后和东宫始料未及的是,常玲儿的话如同长了腿一样快速在京中贵妇圈里传开了。 这下不只是顾家,其他权贵人家也都有些迟疑了。 申家。 “老爷,我们当真要把女儿嫁进东宫?”申夫人面露难色,“我们申家的女儿也不愁嫁,不如我明日进宫去同梅妃娘娘说说,让娘娘再考虑考虑。” 申家,是梅妃的娘家。 “如今秦王风头也起来了,几个王爷里就属咱们齐王出身和圣宠都最少,娘娘也是无奈之下才动了心思。” 申浦的脸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能依附上东宫,日后齐王和申家也都能过的好些。” “可这大皇孙分明不是良配。”申夫人眼眶微红,“如今娘娘把桦儿带在宫里养着,明明是我们的女儿,婚嫁之事却也由不得我们做主。” 一丝怨怼在眼中划过,申夫人呜咽的哭了出声。 另一边。 蒹葭宫。 “今日本宫瞧着大皇孙相中的是顾家女儿。”梅妃目光幽深,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申桦儿,“桦儿,你今日有跟大皇孙说上话吗?” 女子柳眉轻蹙,摇了摇头,“姑祖母,大皇孙一来便只盯着顾明琉瞧,我......我没有机会。” 梅妃见状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 “幸好有秦王搅浑了赏荷宴,常玲儿闹出的这一出,以顾征的性子,定是不愿再把女儿嫁给大皇孙,桦儿,你的机会到了。” “姑祖母,可大皇孙和常二小姐之间......” “桦儿,你只需要成为皇孙妃,大皇孙的其他女子便只会是妾,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梅妃下定决心,“下个月便是皇后的生辰,想来宫中定是要设宴的,到时本宫自会安排。” 秦王府。 “下个月皇祖母生辰?” 宋时欢心神一动,“父王,那岂不是要广邀朝臣和家眷入宫为皇祖母庆贺?” 宋裕点了点头,“四品以上官员皆需入宫。” 宋时欢闻言垂了垂眼眸,只怕是又要有新的热闹来了。 第75章 宋惜颜惹圣怒 几日后,宋裕神秘兮兮的拉着宋时欢出了王府。 马车里,宋时欢一头雾水。 “父王,咱们这是要去哪?”宋时欢看着激动不已的宋裕,左眼皮跳了跳。 看来是有好事要发生啊。 “坤宁宫派了人,要把宋惜颜接到坤宁宫小住。”宋裕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昨日已经去了一趟,但不知为何没把人带走,今日坤宁宫的陈迟要亲自去东宫接人呢。” “竟有此事!” 宋时欢眉梢上翘,“父王如何得知?” “昨晚母后特地去了一趟紫宸殿,正巧本王在屏风后面打瞌睡。” 宋裕冲着宋时欢挤了挤眉眼,“之前宋惜颜便数次想要欺负你,今日本王便带你进宫出出气。” ...... 东宫。 宋裕和宋时欢慢悠悠的赶到时,东宫正乱成一团。 “陈公公,惜颜今日突然发起高热,实在是挪动不得。”太子妃挡在宋惜颜面前,“劳烦公公告诉母后,待惜颜病愈,我们亲自送惜颜去坤宁宫。” “娘娘自然是心疼福蕴郡主的身子,特地命梅太医每日前往坤宁宫为郡主探脉,郡主在坤宁宫只会养的更好。” 陈迟眼神微变,因着一个郡主,东宫竟然对娘娘起了戒心。 这才是娘娘心里最不舒坦的地方。 太子妃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惜颜是我的女儿,陈公公,你执意要带走惜颜,除非有父皇的旨意。” “这是怎么了?” 宋裕拉着宋时欢,父女两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本王带着阿欢进宫看看父王,听到这里一片哄乱,所以就过来看看。”宋裕看着陈迟,“陈公公,你非要把人家的女儿带走做甚?” “王爷明鉴,实在是皇后娘娘想郡主了,所以才让奴才来接郡主去坤宁宫小住。”陈迟见到宋裕,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惜颜妹妹最是孝顺,不过是去陪皇祖母罢了,妹妹定是自己就跑着去了,为何要公公这副架势来接?” 宋时欢也跟着开口,脑子飞快转动着,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给闹大呢? 宋惜颜发高热,很大可能就是为了不去坤宁宫编造的说辞。 “阿欢,惜颜身子不舒坦。” 太子妃勉强的开口,不欲在宋裕和宋时欢面前多言。 “妹妹身子不舒坦?”宋时欢眼里满是担忧,“迎春,快去请梅太医过来,七喜,你去紫宸殿告诉吴公公,我和父王可能要晚一会儿到了。” 几句话,便把元祐帝和梅知临都拉了进来。 屋外的动静传到屋内,躺在床上的宋惜颜身形一顿。 拉着一旁的宋言峥,泪眼朦胧,“大哥,能不能告诉皇祖母当年大师批命的事情,告诉皇祖母我是福星。” 她最近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皇祖母对她的不满...... 若是搬到坤宁宫住,她不敢想象之后的日子。 “惜颜,批命的时候大师说过,泄露天机是会遭到反噬的,当时在场的只有父王母妃,还有我和你二哥三哥。” 他们一直都认为大师的圆寂便是因为泄露天机所致。 所以这么多年除了宋惜颜本人,他们谁也不曾再把这个事情说给其他人听。 宋惜颜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疯狂,“大哥,那让母妃去说,母妃是生养我的人,她不会遭到反噬的。” 听着宋惜颜压根站不住脚的理由,宋言峥目光晦涩。 “大哥,皇祖母对偏宠二哥三哥,如今他们因为我被禁足,皇祖母哪里会给我好脸色。”宋惜颜的泪水滴在宋言峥身上,“若我事事不顺,哪里还能保佑东宫呢。” 宋言峥的脸色微变。 ...... 屋外。 看着拎着药箱的梅知临,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梅太医,你可算是来了,快去给惜颜妹妹瞧瞧。”宋时欢拉着梅知临的衣袖便要往屋子里去,却和宋言峥迎面相撞。 “大哥也在呢?” “梅太医,今早惜颜喝了药,方才我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兴许好转不少。”宋言峥余光看了眼太子妃,“劳烦您进去瞧瞧。” 梅知临探上宋惜颜的脉象后嘴角一抽。 还高热?分明是健壮如牛! 而此时,元祐帝也带着吴奇来到了东宫,一张口便是:“阿欢呢?” “父皇您怎么也来了,阿欢一听惜颜身子不舒服,连忙去请了梅太医,如今正在屋子里探脉呢。”宋裕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元祐帝挤眉弄眼。 元祐帝扫了一眼四周,心下了然,目光也暗了暗。 这惜颜,真是被宠坏了。 “梅知临,惜颜怎么样了?”元祐帝的声音响起,“到底是身子抱恙还是康健无虞?” 梅知临可是人精一般的人,一听到元祐帝这话,忙不迭的开口,“许是臣医术不精,并未看出郡主何处抱恙,倒是有几分急火攻心。” 东宫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陈迟见状暗道不好。 娘娘昨晚只是去跟皇上说想把郡主带到身边教导,想在皇上心里替郡主挽回些颜面。 没曾想今日却间接把郡主装病的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宋惜颜!” 元祐帝怒火中烧,吼道。 宋惜颜小跑了出来,跪在了元祐帝面前: “皇祖父,孙女知错,孙女知错了。” “你皇祖母一向最是心疼你,昨晚还在跟朕说你最近只是有些小性子,她把你带在身边定会把你教养好。”元祐帝满眼失望,“不曾想,你竟然装病推脱,你的孝心难道是到了狗肚子里?” “孙女......” 元祐帝看到了一旁的宋时欢,怒火又浓烈了几分,“你看看阿欢,不仅天资聪慧还孝顺可人,枉你还多在宫里养了十年,竟连阿欢三分真诚都不曾有。” 听到元祐帝说自己比不上宋时欢,宋惜颜双目更加红肿。 “皇祖父,惜颜妹妹可能就是一时糊涂。” 宋时欢学着继后之前的模样,面上是求情,实则是煽风点火。 “一时糊涂?” 元祐帝指着宋惜颜的鼻子,“给朕把孝经从头到尾抄三遍,现在就给朕滚去坤宁宫。” 第76章 褫夺宋惜颜的封号! “皇祖父......孙女这就去皇祖母那里,您莫要动怒伤了身子。” 宋惜颜吓的牙齿都在打颤,连头都不回的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元祐帝深深的看了眼太子妃和宋言峥,直接拉上宋时欢离开了东宫。 留下宋言峥眼神幽怨,如今秦王府的圣宠是越发的浓厚了。 “母妃。” 宋言峥沉声道,“当年惜颜乃东宫福星的事情,是时候该告诉皇祖母了,否则皇祖母一直被蒙在鼓里,也不好为惜颜谋划。” 太子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宋言峥话里的意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母妃找个机会同皇祖母说一下福星之事吧。” 听到宋言峥的话,太子妃抬起了眼睛,心中积聚的所有愤怒都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宋言峥,天机不可泄露。” “可若是惜颜过的不顺,那还如何庇护东宫?”宋言峥理直气壮的开口,“母妃,您为何不能替孩儿想想?” “那为何你不去说呢?宋言峥。” 太子妃双目赤红,看着眼前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子。 “你明知泄露天机会遭到反噬,却依然让我去说,宋言峥,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于你是有生养之恩的。” 想到前段时间宋言峥和宋翎谋划娶妻,还有玲儿被宋言峥厌弃,太子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疯狂。 “母妃,那难不成要让父王去说?”宋言峥露出了一抹不快,“我和两个弟弟都是皇孙,去说的话也不合适。” “好一个不合适。” 太子妃笑了,笑容越发瘆人。 “常家落败,你便觉得我没有用了,急忙想要你父王另娶侧妃。”太子妃缓缓开口,“还有你,也迫不及待抛下玲儿,想用大婚来获得新的助力,宋言峥,可我是你的母亲!” “你到底有没有心?” “母妃何来此言?”宋言峥直视着太子妃的双眼,“等他日父王登基,您便是皇后,再等来日,您便是大祁的太后。” “我看你是被权势迷了眼睛。” 太子妃痛心疾首,她不明白,好好的长子为何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母妃若是觉得如此,那便是吧。” 宋言峥冷嗤道,“惜颜的事情,还要拜托母妃了。” 宋言峥走后,太子妃失力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子妃,“娘娘,大皇孙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嬷嬷,这世上哪有如此对待母亲的孩子?” 太子妃捂着发疼的胸口,“我生他养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呈到他面前,如今只因常家落败,他便对我弃之如履。” “日后,我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 坤宁宫。 得知东宫发生的事情,继后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宋惜颜,“惜颜,本宫在你心里难不成会吃人?” “皇祖母,不是的......” 宋惜颜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 “你最不该装病。” 继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刚好被你皇祖父撞到,惜颜,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会消失殆尽的。” 宋惜颜顿时慌张的抬起了头,“那孙女......孙女该如何是好?” “本宫和你一起去紫宸殿请罪,现在就去。” 继后眼神晦涩,最近东宫不知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各个都运气差的不行。 她怕惜颜今日的事情让皇上对东宫的印象更差一层,所以必须及时去请罪,消除后患。 “惜颜,一会儿到你皇祖父面前态度一定要诚恳,只管低头认错,任何理由都不要找,知道吗?” “孙女知道。”宋惜颜喏喏道。 一炷香后,继后带着宋惜颜来到了紫宸殿外,“吴公公,本宫带着郡主来请罪。” 继后特地取掉了头上的华贵钗环,穿着青色襦衫。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禀。” 殿内宋时欢的笑声传了出来,宋惜颜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皇祖父偏爱的不是她? 而元祐帝脸上的笑容在见到继后和宋惜颜时尽数消失。 “皇上,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 宋惜颜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皇祖父,孙女不该为了和二哥三哥一起待在东宫就装病,二哥三哥离京许久才归,孙女太想念他们了。” 听到宋惜颜主动提及宋言朝和宋言明,一旁的继后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惜颜如今的脑子竟这般蠢笨? 怎么还巴不得皇上再算之前的旧账?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祐帝便抄起桌上的镇纸,朝着宋惜颜扔了过去,“朕为什么禁你的足?就是因为你在言朝和言明面前搬弄是非,谎话连篇,如今朕见你是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还继续装病骗人。” 宋时欢见状冷笑。 宋惜颜可不就是习惯了谎话连篇,所以任何事情都下意识的去找理由推脱。 只是这一次踢到铁板上了。 既如此,她便给宋惜颜添把火。 “惜颜妹妹,上次的事情我还没亲自问你,你为何要在二哥和三哥面前那么说我?” 宋时欢走到宋惜颜面前,脸上满是伤心之色。 “你说我欺负你,妹妹,我哪里能欺负的了你?” 面对宋时欢的步步相逼,宋惜颜猛地抬起了头,“我何时说过?” “事到如今妹妹还在撒谎。”宋时欢摇了摇头,“那日紫宸殿二哥和三哥都承认了,若非如此,皇祖父这样慈爱英明的人,又怎会禁足你呢?” 宋惜颜嘴巴动了动,眼中也闪过一抹恨意。 “若是一个人撒谎成性,那便会被所有人厌弃。” 听到宋时欢意有所指的话,宋惜颜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开,竟伸出指甲想朝着宋时欢的脸挠去。 “阿欢!” 宋裕飞似的挡在宋惜颜面前,扯着嗓子,“父皇,她竟然想当着你的面挠花阿欢的脸!” 宋惜颜的后背顿时布满冷汗。 “放肆!” 元祐帝龙颜大怒,看向宋惜颜的目光满是愤怒。 “来人,褫夺宋惜颜的封号,关进坤宁宫好好思过!” 第77章 宋惜颜是福星? “皇上息怒,惜颜无状,臣妾回去定会好好惩戒。”继后有些慌乱,“只是这褫夺封号乃是大事,求皇上三思。” 继后心尖微颤,如今东宫里好几个还在禁足...... 若是惜颜再被褫夺封号,朝臣们定会觉得东宫失去了圣心。 这可如何是好? 宋惜颜听到褫夺封号这几个字,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朕当年曾定下规矩,大祁公主或是郡主年过十五方赐封号,若非昔日太子苦苦相求,朕也不会提前给惜颜赐了福蕴二字做封号。” 所以如今惜灵和惜瑶都还没有封号。 元祐帝目光锐利,他算是看出来了,若是不给惜颜点伤到要害的惩处,只怕还会跟之前的禁足一样起不到半点作用。 宋裕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赶忙开口: “父皇英明,在儿臣看来,惜颜完全就是因为父皇您也跟着纵容,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见这顶教养不善的帽子也扣在了自己头上,元祐帝瞪了宋裕一眼。 宋裕见状也回瞪了元祐帝一眼。 他宝贝女儿都险些被抓花了脸,他说几句话怎么了? 宋裕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神色间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惜颜先在女学里数次算计阿欢,又在言朝和言明面前搬弄口舌,引得堂兄妹之间嫌隙渐生,若是再不管教,必酿成大祸。” “父皇之前又让惜颜抄女诫,又让惜颜禁足,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时,宋裕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抄书有用,大祁还会有不成器之人? “依儿臣之见,唯有褫夺封号才能让惜颜彻底改过。” 曾经做的事情被宋裕毫无顾忌的暴露出来,宋惜颜整个身子瘫软在地,疯狂的摇头。 “皇祖父,求您最后原谅孙女一次,孙女绝不再犯。” 熟悉元祐帝的继后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想要再次求情时却被宋时欢抢先。 “原来惜灵妹妹和惜瑶妹妹没有封号才是符合礼制的。”宋时欢恰到好处的开口,“既如此,还请皇祖父也夺掉孙女的封号,孙女跟其他妹妹们一样。” 看着宋时欢懂事的模样,元祐帝顿时心酸不已。 看看阿欢,是个多么好的孩子! “阿欢,福安二字是朕亲自想的,皇家亏欠你十年,这封号是你应得的。” 明明都是皇家郡主,怎么相差那么大呢? 思及此,元祐帝不容置疑的开口道:“褫夺封号之事朕心意已决,待日后年满十五再议封号之事。” 殿内拼命降低存在感的吴奇闻言老腰一颤,向来得意的福蕴郡主......这么快封号就没了? 宋惜颜见事情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宋裕和宋时欢则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的想着,今天要怎么样庆祝一下呢? ...... 之后几日,被关在坤宁宫的宋惜颜天天以泪洗面,双眼红肿的如同核桃一般。 而继后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娘娘,今日郡主还是只喝了一点粥,娘娘要不要去瞧瞧?”陈迟轻声开口,生怕惹怒了继后。 “随便她!” 继后抬起了眼,“本宫特地交代过让她不要找理由,只管认错,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连累了东宫,日后能成什么大气候?” 她以往也是看走了眼,竟觉得惜颜是个灵气十足的孩子。 “只怕这样下去,东宫那边......” “本宫还没死呢,若是觉得在本宫的坤宁宫是受苦,就让太子亲自来找本宫。”继后把手中的佛珠扔到桌上,“都是一群讨债的。” 陈迟低着头,只怕东宫还真的敢来。 果不其然。 几日后。 宋言峥带着太子妃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的太子妃面色憔悴的厉害,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继后看到太子妃的第一眼,都吓得站起了身子。 “来人,请御医过来给太子妃看看。” 这模样莫不是染上了什么重疾? “皇祖母莫要担心,母妃只是心神郁结。”宋言峥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今日孙儿和母妃一起来,是母妃有话要同您说。” 听到这话,太子妃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手腕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为了从她嘴里说出福星的事情,她向来爱着敬着的枕边人竟然如同发了疯的野兽,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坚持不说,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 原来没了常家,她在东宫竟然落魄至此。 “母妃?”宋言峥低沉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起来。 “母后,曾有大师批命,说惜颜是东宫的福星,会保东宫一脉繁荣昌盛。” 说到这里时,太子妃突然仰头大笑,神色嘲弄,“不过如今看来,大师批错了也说不定。” 说罢太子妃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同继后和宋言峥多说半句。 屋内,继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宋言峥。 “言峥,你真的觉得惜颜是福星?”方才太子妃最后的那句话,让继后心里直打鼓。 宋言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皇祖母,当年母妃肚子里就两个孩子,不是惜颜,难不成还是那个野丫头?” “如今惜颜不顺,所以东宫才跟着不顺,还请皇祖母帮帮惜颜,也是帮东宫一把。” 继后思忖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批命的福元大师,可是极有名气的。 ...... 偏殿,宋惜颜呆呆的望着窗外,双眼还不住的掉着眼泪。 “惜颜。” 听到继后的声音,宋惜颜猛地回神,扑到了继后的怀里,“皇祖母,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继后看着怀里的孙女,又想到福星之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怎会不喜欢你。” “是我不好,我事事处处都想高宋时欢一头,所以才做了那么多的傻事。”宋惜颜攥着继后的衣袖,“这几天我全都想明白了。” “想高她一头没错,错的是没用对法子。” 继后拍了拍宋惜颜的脑袋,“你先安心在坤宁宫待着,等到临近本宫生辰,本宫会替你向皇上求情,解掉你的禁足。” “到了生辰宴当日,你可要好好表现,为东宫争脸。” 宋惜颜哭着点头,心里还是难过的厉害。 她没有封号了...... 她实在无法接受别人唤她二郡主。 第78章 太子妃悔过?不原谅! 而另一边,秦王府。 “这才几日功夫,宋惜颜被褫夺封号的事情都传的人尽皆知了。” 沈清平啃了一口苹果,神情好不惬意。 “王爷,那如今咱们郡主就是唯一有封号的了。”沈清平双眼发亮的看着宋时欢,“这可是独一份的皇宠。” 宋时欢闻言抿嘴笑了。 说到褫夺封号之事,功劳最大的还是宋惜颜本人。 明明知晓她这张脸肖似元后,却还伸手想要毁她容貌。 触碰到了元祐帝的逆鳞。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可见东宫素日得罪的人不少。”宋裕大笑出声,“本王反正是在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也推了一把。”沈清平朝着宋时欢挤了挤眼睛。 宋时欢双手撑着脑袋,悠哉开口,“应当还有楚王府、齐王府,和顾家吧......” 一方落难,八方来踩。 “阿欢,咱们进宫去给你皇祖父请安,顺带提一提兵部的事情。” “兵部?”宋时欢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顾征都唯本王马首是瞻了,本王也不能狠心让他受制于太子那厮。”宋裕挺直了背脊,“他也得跟着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宋时欢看向宋裕的目光变了。 父王竟比她想象的更适应朝堂? ...... “娘娘,您慢些走。” 太子妃快步走在宫道上,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怨气围绕,身后的嬷嬷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太子妃的脚步。 忽的,太子妃脚下的步子顿住。 视线所到之处,宋裕正带着宋时欢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太子妃娘娘。” 宋时欢疏离的福了福身,对于太子妃的变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太子妃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欢。” 极轻的呢喃声传到宋时欢耳中,太子妃缓缓走到宋时欢身边,“好孩子,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宋时欢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娘娘有何事?” “我......我想跟你说说话,阿欢,你最近吃的好不好?穿的衣裳可是你喜欢的?还有......在女学里过的是否舒心?” 一连串的话从太子妃嘴里说出,宋时欢蹙了蹙眉头,“娘娘问错人了,这话该问东宫的孩子。” 她宋时欢可不是东宫的孩子。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一见到你就没有好好待你。”太子妃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宋时欢,“如今母妃知错了,你原谅母妃一次好不好?” “母妃发誓,一定会待你如同珍宝。” 此时的太子妃已经有些疯癫,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子如今都同他离心,次子和三子的心思也全都在惜颜身上。 而惜颜......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乖巧。 可笑至极,她如今竟只剩下眼前的这么个孩子。 “本王的女儿,就不劳烦二弟妹视为珍宝了。”宋裕冷不丁开口,看向太子妃的目光不善,“二弟妹,你已经有三子一女了,还不够吗?” “那都是一群吸血的恶鬼!” 太子妃撕心裂肺的吼着,想要将宋时欢搂进怀里,却被宋时欢躲开。 “娘娘,我并非大度之人,做不到原谅二字。” 宋时欢攥着宋裕的衣袖,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入太子妃眼中,太子妃愣了愣,好似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了宋裕的变化。 以往的宋裕纨绔至极,整日身上都是一股酒气。 可如今,却是剑眉星目,隐隐有了几分尊贵的气度。 忽的,太子妃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子妃痴痴的看着宋时欢,“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原来大师批命批的福星根本就不是惜颜。 而是眼前的小人儿,大祁如今唯一有封号的郡主。 太子妃的目光让宋时欢有些不适,“父王,我们走。” “阿欢。” 太子妃再次开口,取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这是我及笄之时我母亲送给我的及笄礼,本来......”太子妃把玉佩递给宋时欢,“你带上它,玉有灵性,能保你万事无虞。” 被玉佩碰到后,宋时欢只觉得一阵寒意传来。 宋时欢立刻收回了双手。 玉佩也因为宋时欢的举动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天意如此,破镜难圆。” 宋裕缓缓开口,随即便带着宋时欢离开。 ...... “嬷嬷,原来真正的福星是阿欢。”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疯狂,“所以自从阿欢成了秦王府的孩子后,东宫便噩耗不断,事事处处都极为不顺。” 嬷嬷被太子妃的话被镇住,“娘娘,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当时本宫肚子里,可不止惜颜一个孩子。” 若是惜颜是福星,为何先是被禁足,如今又被褫夺封号? 哪里能看出半分有福之相?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跟殿下说这件事情?” “不。” 太子妃定定的看着嬷嬷,“没有本宫的准许,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们如此待我,我自然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儿。” “娘娘,可您到底是太子妃啊。”嬷嬷难过的开口,“一旦东宫落败,您也会跟着......” 太子妃嘴角扯出了一抹嗤笑。 “因为本宫不愿说大师批命之事,殿下就险些要了本宫的性命。”太子妃目光深的让人不敢直视,“若他日,本宫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么多年的情爱,竟然都是一场空。 她所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都是在常家的助力之下,殿下为她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既如此,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东宫沉沦。 第79章 趁你病要你命 紫宸殿。 “什么?” 元祐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宋裕,“你说你不但要户部,还要兵部?” “对啊。” 宋裕面色毫无半分变动,“如今二弟还在禁足,兵部的事他也操不了这份心,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他着想。” “那你说说看,是怎么个着想法?”元祐帝就是单纯想知道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眼下二弟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屋子扫干净。” 宋裕说罢挠了挠脑袋,“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该死的,话到嘴边却给忘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宋时欢在一旁悄悄的补充道。 “对!”宋裕抚掌笑道,“自己孩子都全部养歪了,怎么能把兵部给管好?而且,若是再让二弟管兵部,只怕会出大乱子。” 一句大乱子,让元祐帝眼神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当日东宫欲取顾征性命的事情,父皇您忘记了?”宋裕看了元祐帝一眼,“儿臣可不相信,只把二弟禁足,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顾将军是守卫大祁疆土的功臣,只一个禁足,儿臣怕功臣寒心。” 听着宋裕头头是道的话,宋时欢咽了咽口水。 谁说他父王是纨绔? 原来当日殿中选父,她竟有这么一双慧眼。 直接选了其中最好的。 “这件事情并非小事,朕得再想想。”元祐帝说罢便低头继续批折子,不欲再多谈论这件事情。 “您且想吧。” 宋裕摆了摆手,“反正如今儿臣与顾征来往颇密,若是不把兵部给儿臣,就二弟那小心眼的模样,顾征在朝堂肯定是寸步难行。” “若是给三弟或者四弟,就他们俩那窝囊性子,也镇不住兵部那帮牛鬼蛇神。”边说,宋裕还甩给了元祐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您这几个儿子生的都不怎么样。” “滚!”元祐帝只觉得跟这混账说话,他都要少活几个月。 “儿臣这就麻溜的滚,父皇您慢慢想。”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元祐帝放下手中的朱笔,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混账所说的,也是最近令他夜不能寐之事。 兵部,的确不能再由太子来掌管了。 而殿外。 宋裕看着一脸崇拜的宋时欢,忍了忍上翘的嘴角,“阿欢,看到没?有的时候直言不讳才是最好的办法。” “父王好生聪慧。”宋时欢发自内心的赞道。 宋裕闻言高兴的只差原地翻跟头,阿欢的话甜的跟蜜罐儿似的。 “你皇祖父说是要再想想,最后肯定会把兵部给本王。”宋裕对于拿捏元祐帝的心思颇有心得,“趁着宋翎那厮还在禁足,得赶紧多揽着好处。” 趁他病,要他命! 沈清平说了,要想把宋翎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得先砍断他在朝中的左膀右臂。 抢兵部,只是一个开始。 宋时欢闻言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对,就是要他命!” ...... 而此时的东宫尚不知大祸临头。 蒹葭宫。 “桦儿,你一会儿便去坤宁宫,陪二郡主说说话儿。” 梅妃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侄女,缓缓开口。 申桦儿闻言乖觉的点了点头,“孙女一并拿些糕点过去,好好安抚二郡主一番。” 看着申桦儿明理的模样,梅妃叹了口气。 “可惜齐王膝下没个皇孙,只有惜瑶一个郡主。”这件事情始终是梅妃心里的疙瘩,若非如此,又何必非要把桦儿嫁进东宫。 “这几日你去坤宁宫要勤一些,说不准何时就碰上大皇孙了,你们也好说几句话。”梅妃拍了拍申桦儿的手,“你是申家的女儿,皇孙妃是完全做得的。” “姑祖母,孙女明白。” 申桦儿离开后,梅妃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把桦儿嫁进东宫,若是齐王府一直没有皇孙,有桦儿在,东宫来日即位也能顾念齐王府几分。 若齐王府有了皇孙...... 如今东宫丑事频出,那齐王府也未必没有机会,到那个时候,再好好补偿桦儿便是。 思及此,梅妃心下微定。 申桦儿走在去往坤宁宫的宫道上,心里七上八下跳的厉害。 她进宫也有段时日了,只有刚进宫那日来过一次坤宁宫,至于二郡主,更是不曾打过交道。 一刻钟后。 继后打量着眼前的申桦儿,看着倒是个温顺的。 “娘娘,姑祖母说二郡主在坤宁宫难免寂寞,让臣女来陪陪二郡主。”申桦儿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也好打发时间。” “梅妃有心了。” 继后点了点头,“惜颜最近都在偏殿,你且去寻她说说话儿。” 偏殿。 “你是谁?”宋惜颜看着眼前的申桦儿,眼神中划过一抹谨慎。 “回郡主,臣女申桦儿,是梅妃娘娘的侄孙女,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蒹葭宫里住着侍奉,姑祖母让臣女来陪二郡主解解闷儿。” 上下扫视了申桦儿一遍,宋惜颜方才示意申桦儿落座。 “你会些什么东西?会抚琴吗?” “早就听说二郡主抚琴一绝,不知臣女是否能有幸听二郡主弹奏一曲?” 申桦儿嘴甜,一来二去便把宋惜颜给哄得露出了笑脸。 听到侧殿传出琴声,继后难得舒展了眉头。 “这个申家小姐,倒是也不错。” 申桦儿在坤宁宫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方才站直了身子,“郡主,时候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侍奉姑祖母用晚膳了,明日臣女再来陪郡主。” 宋惜颜闻言还有些恋恋不舍,这申桦儿说话可比宫里的人都好听。 把她说的就像九天之上的天女一般。 “好,那本郡主就等申小姐明日过来了。” 就在申桦儿欲转身离开之际,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孙殿下到——” 申桦儿身形一顿,手心立刻沁出了汗意。 身后的宋惜颜已经跑出了屋子,“大哥来了?” 宋言峥同宋惜颜说了一会儿话,方才注意到申桦儿的存在,蹙了蹙眉头,“这位小姐是?” 第80章 香料有问题! “这是申家小姐,进宫来侍奉梅妃的。” 宋惜颜开口替申桦儿说道,“今日来陪了我半晌,有了申姐姐在,我心里也能畅快些。” 听到宋惜颜的话,宋言峥的表情又恢复了和煦,朝着申桦儿笑了笑,“多谢申小姐来陪惜颜。” “二郡主蕙质兰心,臣女也愿意同二郡主待在一起。” 申桦儿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眼前的宋言峥丰神俊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笑起来就像是话本子里的翩翩少年郎。 而这样的人却在面对宋惜颜时眉眼柔和,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哄,申桦儿心尖微颤,这就是她日后要嫁之人...... 宋言峥也忍不住多看了申桦儿一眼,倒是个会讨巧的,难怪能让惜颜也替她说话。 便又耐着性子同申桦儿说了几句,方才让申桦儿离开坤宁宫。 宫道上,申桦儿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她的心脏跳动的厉害...... 蒹葭宫。 申桦儿正欲请嬷嬷通禀,却听到屋内传来梅妃的声音。 “你这个月又来月事了?” 听到梅妃这么直白的话,齐王妃脸色白了白。 一看到齐王妃这副模样,梅妃便狠狠的叹了口气,“后院的那些肚子也没动静吗?” “母妃,儿媳已经为王爷寻了几个好生养的妾室,可肚子都没个好消息。”齐王妃红了双眼,“儿媳也盼着王府能有个皇孙,这样也能让父皇多看王爷几眼。” “你知晓这个道理就好。” 梅妃眼神晦涩,等过几日她再派人去寻些方子给齐王府的这群莺莺燕燕喝下,早日为她诞下孙儿。 齐王妃走出屋子时看了眼站着的申桦儿,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只是这抹笑容在走出宫门上了马车之后渐渐消失。 “王妃,娘娘看着比之前更急切了。” “是啊。”齐王妃神色嘲弄,“只知道要让齐王府有个皇孙,却不曾为我的惜瑶打算过。” “齐王府的第一个皇孙必须得从我的肚子里出来,若不然,谁都别想生。” 齐王妃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她嫁进王府这么多年,若是连半分手段都没有,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母家的教诲。 ...... 几日后。 宋裕被宣召进宫。 “皇祖父难得这般正式的召父王入宫,应当是有大事。”宋时欢双眼咕噜噜的转,“竟然还不把我一起召进宫。” “除了兵部,还能有什么事。” 宋裕伸手刮了刮宋时欢高挺的鼻梁,“老头子肯定是清楚自己无人可用,所以只能把兵部给我了。” “那日后我若是想去军营,是不是也轻而易举了?” 宋时欢眼神微闪,她虽熟读兵书,但却没有去过真正的军营,也没见识过大祁军队的真容。 “那是自然。” 宋时欢闻言笑眯了眼,兵部......可是个同户部不相上下的好地方。 若是他日交战,说不得她还能帮父王立下军功呢! 未来可真是一片光明。 宋裕进宫后,宋时欢便躲在屋子里纳凉。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宋时欢忍不住嘟囔道,“抱夏,你手劲儿大,再帮我扇扇,晚上我让三喜去给你买你爱吃的杏梅。” 迎春见宋时欢如此苦夏,思虑再三,忍不住开口道: “郡主,不如奴婢给您调制些香料,虽说不能祛除暑气,但也能让人心里静些。” 俗话说得好,心静自然凉。 一旁扇风的抱夏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自从上次被下了迷醉,郡主这屋子就不曾点香料了,若是骤然点上香料,也不知郡主是否习惯。” “香料......” 听着迎春和抱夏的话,宋时欢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但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不过香料用起来的确要慎之又慎。”迎春正了正神色,“宫里许多人......都毁在了香料上。” 她自小耳濡目染,听到了不少骇人的传闻。 忽的,宋时欢坐直了身子,“毁在香料上?” “是啊,有的香料能让人产生幻觉,有的能让人陷入沉睡,还有的......能让人无法生育。” “宋言峥一开始就在防着常家。”宋时欢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东宫从来没想过让常家成为后族。” “郡主......” 迎春和抱夏不懂宋时欢何出此言,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可宋时欢却直接站了起来,“迎春,你能辨香吗?” 迎春点了点头。 “随我去一趟常家,要快。” 宋时欢眼神晦涩。 那日御花园里,常玲儿说自己闺阁之中用的香都是宋言峥特地命人制的,当时她听了就觉得很是奇怪,因为就连宋惜颜都不曾让宋言峥为之特地制香。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常玲儿常年用的香是有问题的! 再结合上辈子常玲儿嫁给了宋言峥......宋时欢眼中巨震。 原来东宫从一开始就只打算利用常家的权势,那太子妃......也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棋子。 ...... 常家。 看守的锦衣卫见是宋时欢,极为利索的放了行。 沈骁沈大人之前可是特地叮嘱过的,只要牵扯到常家的事情,都要听秦王府的。 这郡主可是秦王府的小主子,他们该带路才是。 宋时欢和迎春两人直冲常玲儿的闺阁而去。 “迎春,你仔细瞧瞧这些香料,可有问题?”宋时欢呼吸都轻了几分,若是当真如她所想...... 迎春嗅了嗅香料,眉心一皱,“这香料里面有极重的麝香,常年吸入此香的女子将永无子嗣。” 听到迎春的话,宋时欢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而后,宋时欢眼中闪过了一抹疯狂。 当年东宫在宫宴上给父王下药,污蔑父王同宫女私通,让父王背上了这么多年的骂名。 而如今继后生辰宴在即,不知东宫是否会故技重施? 与其后手出招,不如借此机会将当年之事重新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还父王一个清白。 而太子妃若能倒戈,此事便会事半功倍。 “这些香料,就算是秦王府送给太子妃的大礼。”宋时欢勾了勾嘴角,“但凡太子妃有几分人性,也会狠咬东宫一口吧。” “走,我们进宫。” 第81章 掌管兵部!同太子正式交锋 宋时欢进宫后,正好碰到了从紫宸殿出来的宋裕。 只是,宋裕脚下的步子却不是朝着宫门的方向。 “父王,您这是要去哪?” 此时的宋裕心情极好,“你皇祖父把兵部的差事交给我了,我正打算去东宫跟太子取取经,看如何才能办好兵部的差事。” 宋时欢闻言抽了抽嘴角。 还取经?怕不是要把宋翎给气的厥过去。 “正巧,我也有事要去东宫。”宋时欢自然的拽住了宋裕的衣袖,“我有一件东西想送给太子妃。” “送给太子妃?” 宋裕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他的女儿凭什么要送给太子妃东西? “父王,是这样......”宋时欢示意宋裕弯下腰,在宋裕的耳畔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一旁的六喜就看着宋裕的神色从如临大敌变成喜笑颜开。 “这还真是一份大礼。” 宋裕又琢磨了几秒,朝着六喜示意道,“六喜,你去悄悄的把梅老头叫来,就说本王怕一会儿宋翎被气吐血了。” “还是父王思虑周全。” 半个时辰后,父女两人抵达了东宫。 东宫的宫人们一见到宋裕和宋时欢,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碍于礼仪规矩,只差扯着嗓子大喊救命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煞星,怎么又跑来东宫了? “本王要见宋翎。” 宋裕大爷似的开口,立刻便有宫人小跑着去通禀。 太子本还能静下心来读几本书,一听到宋裕来了,手中的书应声掉地,“他们竟然还敢来!” 先是毁了母后特地为言峥准备的赏荷宴。 又是让惜颜没了封号。 他恨不得吃了宋裕的肉! ...... “哟,怎么感觉二弟秀白了些?”宋裕上来便坏笑着开口,“看来养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确实能变白。” 边说,宋裕还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唉! 不像他,打娘胎里就白,不管怎么样都晒不黑。 太子怒视着宋裕,“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孤变白了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儿?” 宋裕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着他的面还端起太子的架子了。 “本王今日是来告诉你,父皇已经把兵部的差事交给本王了。” 不就是端架子,他也是个王爷呢。 太子一听彻底变了脸色,“不可能!” 他身为大祁太子,掌管兵部十余年,父皇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就把兵部夺走,甚至连丝毫风声都不曾提前透露。 “怎么不可能?” 宋裕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二弟你自作自受,差点杀了顾征,军中将士们对此意见很大啊。” 一旁的宋时欢闻言垂着脑袋,掩盖住了脸上的笑意。 何止是很大。 在沈夫子添油加醋的散播之下,军中多数将领如今都两股战战,生怕被太子随时给杀了呢。 “那日的事情孤说了,是个意外。” 太子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再者,孤已经被禁足了,此事应当已经了结了。” “二弟身为太子,竟然还这么单纯。” 宋裕摇了摇头,“看来之前那么多年是本王懈怠了,这才让你行事毫无顾忌,没有半分谨慎。” “你什么意思?”太子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本王的意思就是,本王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纨绔王爷了。” 宋裕缓缓靠近太子,“如今户部和兵部都在本王手里,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明日早朝,父皇便会昭告天下。” 宋裕黝黑的双眼让太子内心极度慌乱。 这么多年,身份比他尊贵的宋裕荒废无度,老三和老四又是庶子,所以他始终觉得东宫的位置稳稳当当。 可现在...... “你不是宋裕!”太子定定的开口,他认识的宋裕,绝对不是眼前这副样子。 “二弟糊涂了。” 宋裕勾了勾嘴角,“以前的事情,本王心里都记着呢,不过今日来主要是向你讨教如何办好兵部的差事,以前的账你我兄弟二人慢慢算。” 就在屋内的气氛变得凝滞之时,宋时欢的声音响起: “父王,朝政之事我不爱听,我去找太子妃娘娘讨教琴艺。” 此时正处于紧张之下的太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宋时欢的真实意图,眼睁睁的看着宋时欢退出了屋子。 “带我去找太子妃。” 宋时欢带着几分冰凉的声音让宫人心尖微颤,忙不迭的为宋时欢引路。 ...... 俪园。 宋时欢看着鎏金的两个大字,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伉俪情深吗? 上辈子她被关在东宫,连俪园半步都没踏入过。 因为太子妃从来没有想见她的时候。 而今生,尽数变了。 院子里的太子妃一听是宋时欢来了,衣裳都没打理整齐便跑了出来,神色难言激动。 “阿欢,你来了。” “见过太子妃娘娘。”宋时欢朝着太子妃盈盈福身。 “快进来坐。” 太子妃吩咐嬷嬷给宋时欢热一碗牛乳,又让小厨房上一些糕点,宋时欢冷眼看着忙成一团的太子妃,神色淡漠。 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她早就不需要了。 “皇祖父把兵部交给我父王了。”宋时欢的话让太子妃动作顿了顿,“我父王正在同太子商讨兵部之事。” “交给你父王也好。”太子妃很快便恢复了神色,“上次顾家的事情,是东宫有错。” 见太子妃话语里毫无半分为东宫辩驳之意,宋时欢心神微动。 “迎春,把东西拿出来。” 迎春从香囊中拿出了被包裹好几层的香料,呈给了太子妃。 “这是什么?” 莫名的,太子妃见到香料的第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冷。 “这是我从常二小姐闺阁之中拿到的香料,这些香料是谁送的,娘娘应该心知肚明吧。”宋时欢勾了勾嘴角,直直的看向太子妃。 “玲儿用的香料向来都是言峥亲自命人送去常府的。” “这香料里含有大量的麝香,若是女子经常使用,这辈子也无法拥有子嗣了。” 宋时欢一字一句的开口,太子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麝香...... 第82章 压垮太子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可能呢?” 太子妃下意识的红了眼眶,“不可能的,若是常家没有出事,玲儿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孙妃,言峥......言峥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一个嫡子呢?” 此刻的太子妃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巨大的悲伤。 她不敢去深想此事的原因。 “娘娘若是不信,梅太医就在外面候着,若是宋言峥一开始就忌惮常家,想要他的嫡子是别人生的呢?”宋时欢勾了勾嘴角,“对于皇祖父而言,我父王是嫡子,太子殿下也是嫡子。” “若是没有我父王,那太子殿下的身份只会更尊贵吧。” 东宫把秦王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到了宋言峥身上,便直接绝了常玲儿生育的可能。 “那我常家算什么......那我算什么......” 太子妃绝望的呢喃着,神色似喜似悲。 “若是大婚后常二小姐迟迟无法诞下子嗣,届时迎娶新的皇孙妃,只会更简单。” 看到太子妃这副模样,宋时欢竟阴暗的觉得畅快。 尤其是站在东宫里,她一想到上辈子所遭受的种种,她就恨不得的在这些人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我常家待他们不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太子妃扣紧了宋时欢的双肩,“阿欢,你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对不对?” “我有一个能让娘娘报仇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娘娘是否愿意。” 宋时欢的话音刚落,太子妃便斩钉截铁的开口: “我愿意。” 她愿意的。 那年槐树下,大哥带着宋翎朝着她走来,彼时的宋翎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承诺她此生仅她常家女一人。 有了常家的助力,宋翎方才顺利入住东宫。 一晃这么多年,东宫后院从未有过其他女子,她便以为自己觅得有情郎,谁曾想,竟是落入了一张满是谎言的陷阱。 “需要我做什么?” 太子妃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宋时欢极为熟悉的眼神,满是仇恨。 “如今秦王势头正盛,他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孩子,幸好你没进了这吃人的东宫。” 宋时欢正了正神色,“我需要知晓在生辰宴上,皇后和宋言峥的全部计划,事无巨细。” 说罢,宋时欢最后加了一把火。 “当年我父王被算计和宫人私通,若非如此,嫁给父王的便是娘娘了,所以这一次生辰宴,必要让当年算计之人现出原形。” “我一定助你。” 太子妃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这疼痛太子妃却丝毫不在意。 当年那场算计,受害的何止秦王一人? ...... 至于太子。 果真如同宋裕所料,被气的直接吐了血。 宋言峥匆匆赶回来,面对宋裕也只能咽下所有的恨意。 “言峥回来的正好,你父王的心性也太烈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得在一边多劝劝。” 宋言峥看着躺在床上大口喘气的太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扯出了一个笑脸,“多谢大伯提醒。” “行了,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回了。” 宋裕摆了摆手,还一副体贴至极的样子,“不用送了。” 说罢,便带着回到院子里的宋时欢扬长而去。 屋内,宋言峥连忙握住了太子的手。 “父王,您没事吧?” 只见太子右脸止不住的抽搐,“兵部没了......言峥,孤要去找父皇,找父皇要个说法。” 他堂堂太子,难不成在朝中六部,他一个都掌管不了? “父王宽心,就算皇祖父把兵部给了秦王,兵部除了那些莽夫,其他都是咱们的人,哪里会被秦王收买?”宋言峥目光阴翳,“说到底,还是常家落败对东宫的影响太大了。” “言峥,你说我们当时若是护着常家几分,常家是不是就不会起了构陷宋裕的心思?” 太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悔意,常家帮了东宫这么多年,让他产生了没有常家,东宫也能屹立不倒的错觉。 “宋裕......只怕是也对皇位起了心思。” 太子嘴里都是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宋裕已经变了。 “立太子是国之大事,岂能是儿戏,父王就放一百个心。”宋言峥安抚道,“马上顾家就得死心塌地的帮我们东宫了,届时秦王在兵部就更立不住了。” 太子听完宋言峥的话还没松口气,就意识到了自己右脸的抽搐停不下来。 神色顿时满是惊恐。 “言峥,帮孤叫梅太医,快。” 东宫瞬间变得哄乱,宋言峥站在屋檐下,屋内太子发火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至宋言峥的耳中。 宋言峥眉心紧蹙。 难道真的是他们对常家做的有些绝了? 可父王为了娶到母妃,这么多年东宫的后院不说侧妃,连个通房都没有。 若是父王一朝登基,朝臣们哪里会容许天子后宫仅皇后一人,到时若常玲儿再为他诞下嫡子,常家权势势必更盛。 那父王还如何钳制常家周旋? 既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绝了常家的后路。 ...... 秦王府。 “兵部啊,这可是兵部。”沈清平吸了吸口水,“不过兵部里都是太子的爪牙,咱们一开始得给那群狗杂碎一些下马威。” 不然日后就难立住了! “你有什么好法子?”宋裕和宋时欢都看向沈清平,“本王都拜你为军师了,你快想想。” “我想想。” 被委以重任的沈清平闻言立刻开始埋头苦思,而宋裕和宋时欢则开始闲聊去东宫之事。 “本王觉得太子妃也是活该,她也跟着为虎作伥了那么多年。”宋裕瞪着双眼,“那日生辰宴上她如何待你,本王死都不会忘记!” 一个母亲,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见其心不善。 “父王说的对,如今常家没了,太子妃和东宫自然就离心了。”宋时欢笑了笑,“父王就快要沉冤得雪了。” “到时候得让老头子好好补偿秦王府一番。” 父女两人正说的起兴,沈清平突然抬起头来: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