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成了师门白月光》
1. 陆明鸠
破旧的茅草屋前,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女娃瞪大眼看她面前的少年。
陆明鸠前天告别哭得稀里哗啦的爹娘,被爹娘寄予重望,赶了两天多的路来了这,拜师修仙。
带她来的人把她带到宗门里交给这个少年后,就赶着去下一个村子招生,留下她跟少年大眼瞪小眼。
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梳成马尾,双手抱臂侧着身子站在那,吊儿郎当的。
比她高好几个头,陆明鸠得仰头看他。
贺西州也在瞅她。
往常新进的十岁稚童一来,不是哭就是喊,她倒是睁着大眼睛到处看,一点都不认生,古灵精怪的。
长得还很可爱,脸上肉嘟嘟的,看了就想捏。
贺西州瞅着她头顶两个小揪揪,没忍住戳了一下,被她瞪了好几眼。
“嘿,你这个小姑娘,瞪我干什么?”
“你礼貌吗?戳我头发。”陆明鸠捂住自己头发,后退一步远离他。
“唔,好吧,是我没礼貌。”贺西州瞅了她好几眼,没忍住说:“你平时都吃的啥,脸上好多肉。”
陆明鸠怒了:“我这是婴儿肥!婴儿肥你懂吗!”
陆明鸠双手叉腰,哼了一声:“算了,和你说不清楚,像你这么老的没有婴儿肥。”
贺西州噗的一声笑出来,忽然想让她当自己小师妹,这么好玩的小师妹可不能让别人抢了。
“走吧,我带你去测灵根。”
贺西州大步向前,走了一会,眼角余光瞥见她双腿跟风火轮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看起来像个摇摇晃晃的娃娃。
唔,师父那好像还可以再收个弟子,测完灵根,就求师父收她为徒吧。
陆明鸠不知道他心里想着要她做他的师妹,睁大眼睛朝周围望。
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宗门像电视剧那样,仙气飘飘的,结果全都是茅草屋!破房子!比她胎穿过来的村子还破!
而且走了许久,只见到几个穿白衣的人,也没见他们御剑,或者坐仙鹤啊什么的飞上天。
陆明鸠开始怀疑这里真的能修仙?
“到了,就是这。”
一间稍微不那么破的屋子,里面正对着门坐着一人,见他们来,起身迎接:“贺师兄带新弟子来测灵根了?”
贺西州一指气喘吁吁的陆明鸠,说:“就是这个小姑娘,你帮忙测一下吧。”
他走到椅子上坐下,目光追随陆明鸠的身影。
说实话陆明鸠有点紧张,搞得像是在面试,一面过了,二面要是被刷了,陆母不得难过。
那人问陆明鸠:“可满十岁了?”
陆明鸠一听这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极了她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哄小孩子的调调。
“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周岁。”
陆明鸠被他带着往里走,瞧见桌上供着一块有脑袋那么大的石头,她照着那人的指示把手搭上去,手有点抖。
死手,别抖!
“别紧张,放轻松。”
陆明鸠深吸了口气,不过一会,那块石头上亮起光点,她下意识要收回手,被那人按了回去。
光点连在一起,最终呈现耀眼的红。
陆明鸠听见那人激动的声音:“火属性单灵根,绝佳的修炼天赋!”
嗯?她这么牛的吗?
那人激动得直接向贺西州说:“我这就禀告宗主,让他来收徒。”
贺西州一听,不乐意了。
“你来晚了,我师父已经说了要收她为徒。”
他大踏步走过来,拉着陆明鸠就往外走:“谢谢你帮忙测灵根,我这就带着我的小师妹去见师父了,再见!”
那人想出去追,身后传来卡擦一声,他转头一看,登时惊呆。
泛着火红纹路的测灵石仿佛从里面被撑开一般,膨胀裂开。
那人心道不妙,要去抢救时,测灵石已经炸开,炸成了粉末,一块碎片都找不到。
盯着碎末,那人简直要哭出来:“贺西州,你陪我的测灵石!”
然而贺西州已经拉着陆明鸠走远了。
“你叫什么名字?”贺西州倒退着走在陆明鸠前面,看她头顶的小揪揪一抖一抖的,又手痒了。
这会他走得慢,陆明鸠不用跑那么快。
“我叫陆明鸠,明天的明,鸠兹的鸠。”
贺西州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笑嘻嘻说:“小鸠鸠,和你还挺配的。”
陆明鸠不和他一般见识,扭头去看周围环境,出了居民区,前面都是荒地,看起来比村子还荒凉。
糟了,她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小说里的宗门不都是辉煌霸气,一出手就是神器法宝?到这除了大门口那扇门气派点,里面都光秃秃的。
“你呢,你叫什么?”
陆明鸠转头一看少年,他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干净,仔细一看,都洗得发白了。
好穷啊。
“我叫师兄。”
陆明鸠站定了,听出来这人在耍自己,无语看他。
贺西州停下脚,见她这副表情,收了笑:“我名为贺西州,无水之州。”
他说这句话时,是陆明鸠见到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正经,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反倒像是在说某种誓言,坚定有力。
陆明鸠收回对他吊儿郎当的初印象。
贺西州将她带到了一处院落,里面三间屋子,最中间那间两层楼,门开着。
“师父!我给您带了个很有天赋的新弟子!”
贺西州先一步走进去,陆明鸠跟在后面,跨过门槛,一抬眼,就见着一名穿白衣的人坐在桌案后,朝门口看来。
那是陆明鸠第一次见到燕清,他的发只挑了几缕束着,坐在那,冷冷清清的。
当他抬头望过来时,陆明鸠觉得他长得还挺好看的,那种完全没有攻击性的美,温柔那挂的,而且看着还挺年轻。
“新招来的弟子,不应统一在明日拜师么?”
贺西州立刻回答:“她是火属性单灵根,天赋好,我就先抢过来给师父你教导。”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个可爱的小师妹。
陆明鸠见他示意走到他面前,小碎步走过去。
贺西州瞧她突然拘谨起来,哼哼一声:“先前见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乖。”
燕清无奈笑笑,朝眼前的小姑娘伸手,声音是他一贯的低柔:“抬起手来,让我看看。”
陆明鸠照做,手腕被包裹住,他的手冰凉,下意识往回抽了抽。
丝丝缕缕的凉气涌上,如同清晨水雾,凉爽舒适。
燕清探查片刻,收回手,朝小姑娘笑道:“确实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你可愿拜我为师?”
贺西州一听,朝陆明鸠挤眉弄眼:“快答应!我师父可是宗门内二把手,除了宗主就是他最厉害!”
陆明鸠感觉自己拜师最激动的人不是她,是贺西州。
她重新看向男子,从他的眸光里看到了平和,看着不是要求很高的那种人,认他当师父,应该不用天天修炼吧?
“愿意。”
燕清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抬起手摸摸她脑袋。
“如此,你便入我座下,成为我第三位亲传弟子。”
贺西州朝她眨眨眼,咧开嘴笑着说:“欢迎加入仙盟第十一号宗。”
陆明鸠诧异,十一号?仙盟还有好多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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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为燕清,从今往后,我即是你师。”燕清问她:“你的姓名?”
“陆明鸠,明天的明,鸠兹的鸠。”
燕清笑道:“为你起名为鸠,你的父母定是希望你如那鸠鸟,翱翔天际,有所成就。”
陆明鸠点头,爹娘他们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送她来这修仙。
“明日会统一举办拜师大典,届时才可授予你弟子服和命牌,今晚你便在我这处院子里住下。”
燕清转而看向贺西州,贺西州立刻说会为陆明鸠安排房间。
“这是你师兄,我的二弟子,你还有一位大师姐,名为段朝槿,她外出除魔,得有两月才会归来。”燕清交代完,陆明鸠就跟着贺西州去了一间空屋子,全都是灰尘,显然许久未有人住。
贺西州皱眉看着到处爬蜘蛛的房间,低头对陆明鸠说:“你会打扫房间吗?”
陆明鸠直接退出房间,站在门口看他:“我不会,我啥也不会。”
“啧,我也不会。”
陆明鸠觉得这个世界的修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修士不都能使个清洁咒,一下就好了?
贺西州挠了挠头,拿来俩扫帚,小的那个给陆明鸠,叫她一起打扫。
“你们修仙的不能用法术直接打扫吗?”
贺西州一扫帚扫过去,灰尘四起,直接给他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能,你以为法术是用来干这种事情的?”贺西州捂住口鼻,催陆明鸠一起来打扫。
陆明鸠摇头:“我不要,我不会。”
贺西州瞪大眼看她:“你几岁了你不会打扫房间?”
“还差两个月满十周岁。”
贺西州刚要说话,眼前的小姑娘眨着泪汪汪的眼睛,哭了:“以前都是娘收拾好所有东西,我不用动手的,现在娘不在身边,我好想她。”
贺西州瞬间妥协,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来,你出去等着吧。”
话一说完,陆明鸠往门口一站,扫帚靠门上,眼巴巴看着他:“那就麻烦师兄帮我打扫房间啦。”
贺西州被这声师兄叫的心里美滋滋的,一转身就开始干。
陆明鸠心安理得地在一旁看他打扫,时不时指挥一下,这种看着别人干事,自己在一边摸鱼的感觉真爽。
贺西州收拾了几个小时还没弄完,又听到陆明鸠说她饿了。
他一看自己扫了跟没扫一样的房间,决定不干了。
还是先住师姐房间吧。
宗门食堂的饭味道还不错,陆明鸠晚上在师姐段朝槿房间搭了个床先睡着。
她倒是没觉得不习惯,只是有点想爹娘,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年。
前世上学的时候为救人出了事,穿来这,想着能摆烂了,结果还是要修仙,虽然不抵触这个,但也不想像之前那样早五凌晨一两点地学。
第二日拜师大典上,陆明鸠拿到了自己的弟子服和命牌,命牌中注入自己的血,一分为二,一个给燕清保存,一个给她自己,算是身份象征。
命牌碎,人也就死了。
各自拜完师父后,宗主站在高台之上,俯视所有人,郑重道:“入我宗弟子,需谨记十六字宗规。”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宗门百年规训,全都凝于这十六字中,他说得铿锵有力,陆明鸠注意到周围的人全都庄严肃穆。
听着他们呼喊的声音,陆明鸠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跟着喊了两句。
“诸位要勤加修炼,五年后的宗门大比,我们能不能升格为仙盟七宗,就靠你们了!”
陆明鸠在低下听着,想起了那句经典的话: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2. 多谢
“自妖族与魔族联手侵袭人界,各个宗门为保护人界安宁,共建仙盟。”
“取实力前七者为仙盟七宗,七宗抵御妖魔,保卫人界,其余宗门以人数多少排名,冠以号字,我宗为仙盟第十一号宗,全宗上下共有三百六十一人。”
陆明鸠听得昏昏欲睡。
教习的话时响时弱,陆明鸠垂下了眼皮,忽地一个激灵睁开眼,见教习还坐在那,眼皮子又垂下。
好困……
忽地一声炸响,教习的声音跟在耳朵边上放鞭炮似的,把瞌睡全都赶走了。
陆明鸠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同门齐齐看向自己,教习就在边上。
“清醒了吗?”
最终陆明鸠捧着书在外面罚站。
都怪贺西州!
天还没亮被贺西州喊起来,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
本以为晚上能早点休息,结果晚上听燕清说修仙入门的注意事项,回去睡觉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里头传来教习讲课的声音,低沉没有情绪起伏。
陆明鸠无聊地站着,随手一翻手里的书。
胎穿到这个世界快有十年,适应了后这里还挺好的,有爹娘还有隔壁小王陪自己玩,偶尔嘛还能见见几个仙风道骨的修士,看着挺厉害的。
爹娘还念叨着说让她也去修仙。
老爹开玩笑说,她要是被修士选中了去修炼,他们要开心得嘴巴都裂到耳后根。
现在她真去修仙了,她还没哭呢,他俩哭得跟天塌了一样。
陆明鸠一想到爹娘这会子可能想得她又哭,叹了口气,下次回去,就得是五年后了。
换了个姿势站着,她从第一页开始看这本介绍仙盟和妖魔渊源的书。
世间分为人、妖、魔三族,百年来妖魔侵袭人界,生灵涂炭,仙盟与星宫共同抵御妖魔入侵,四大星宫处在人界四方边缘之处,镇守边界,是阻拦妖魔的第一道防线,可拦截大部分妖魔入侵人界。
但妖魔狡诈,混入人界肆虐,仙盟七宗便是这第二道防线,由他们截杀潜入人界的妖魔。
仙盟斩杀妖魔无数,也牺牲了众多修士。
一百年前,妖族一方妖王入侵人界,一夜间屠戮十城,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人界哀嚎。
无妄道尊携折木神剑与妖王厮杀十日,与妖王同归于尽,以命换来人界安宁。
折木神剑——
陆明鸠刚看到这,教习喊她进去。
只好合上书,在同门们的注目之下回到座位。
“剩下的内容我们明日早课再说。”
书被收走,陆明鸠彻底清醒了,早课结束得回燕清那听他讲修炼的入门之道。
去的时候,贺西州不在,陆明鸠哼了一声,这家伙最好别在,来的这两天总被他捉弄,没见过这么顽劣的人。
一点都不爱幼!
陆明鸠敲了门,听见燕清淡淡的声音后,走进去。
“进来。”燕清手指翻过书页,抬头朝她望过来。
他靠窗而坐,窗外海棠花开,花瓣飞舞进来,围绕他而转。微风拂起发丝,扫过唇角。
眼前的一幕宛若一副画,画里的人目光温和地看过来,带着丝丝笑意。
陆明鸠看了会,走过去。
“早课可还上得习惯?”
燕清这么一问,陆明鸠尴尬笑了下。
“挺习惯的。”感觉回到了高中,又得重新奋斗。
燕清放下书册,抬手按住,问:“你的生辰是哪天?”
“七月十六。”
不知道怎的,陆明鸠忽然局促起来,这份局促只在面对燕清时才会有,和贺西州相处她就很自然。
可能是因为面前是刚认的师父,不敢太放肆。
“还有两月。”燕清思忖片刻,又问陆明鸠:“可有什么需要的?你师姐约莫七月便能归来,想要什么,叫她给你带回来,算作你的生辰礼。”
陆明鸠惊讶地瞪大了眼,在这张圆嘟嘟的脸上,看起来颇为可爱,还有几分滑稽。
燕清瞧她这副吃惊的模样,笑了一声,道:“不想要么?你初来宗门没几日,每五年才可准许回家看望父母,不会想家么?”
陆明鸠只是没想到,他们刚成为师徒没几天,他就想到自己生辰的事,好贴心的师父。
“不太想。”她摇了头,自己一贯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在哪都能一个人适应好,倒是不太想,忽地又猛地点头。
“我可以寄信给我爹娘吗?”
燕清点了头,说可以。
又问她:“没有想要的东西?”
陆明鸠立刻说没有。
燕清说了声好,步入正题,拿起他方才在看的书册递给陆明鸠,温声道:“这是修仙入门手册,你先看看,半个时辰后我来教你引气入体。”
陆明鸠接过来,看向他翻开的那一页。
修士,以世间灵气为引,吸纳灵气入体,运转全身,化为自身力量。
引气入体为每个修士初入门时都要做的第一步,练到极致,达到第一重境界——入灵。往后境界分别为聚灵,化灵,丹煞,虚危,破沙,之上就是神境星纪,穷月,曜日。
拜师大典的时候,陆明鸠听贺西州说起过,燕清是虚危境,是宗门里最厉害的,但比不上仙盟七宗,据说那里的弟子,随便一个就是丹煞、虚危境。
有的修士穷极一生都卡在破沙境,无法突破瓶颈冲进神境。
据说修为达到曜日境时,实力堪比仙神,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陆明鸠想了想,曜日境离自己太遥远,一辈子留在入灵境好像也挺好的,反正这里又不用比赛又不考试,学那么勤快干嘛。
看完后把书递回去,一边听燕清说引气入体的要诀,一边发呆。
往常这个时候才起来,吃完早饭在村子里晃一圈,和隔壁小王去地里抓野兔,回来吃午饭,睡一觉,醒来跟着老爹到地里,老爹种地她继续抓野兔。
现在嘛……
陆明鸠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听不懂么?”
陆明鸠一抬眼就对上燕清关切的眼神,丝丝愧疚涌上来,立刻打起精神。
“没有没有,我在听。”
说完便得到他无奈的话:“若是有不懂的,及时与我说。”
陆明鸠朝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一对一辅导哪里敢听不懂。
还没等燕清让她引气,她自己试着用燕清说的方法,集中注意力,感受体内灵根的存在。
她突然的安静吸引了燕清的注意,看着她的视线里惊喜与欣赏逐渐增多。
丝丝缕缕的灵气围绕她周身运转,慢慢被她吸收入体。
只是她只掌握了如何吸收,不知如何停止。
初次引气入体时,灵脉窄小,容纳不了太多灵气,若不及时停止,灵脉支撑不住,会爆开。
燕清抬手,指尖按住陆明鸠眉心,强行中断她吸纳灵气。
萦绕在她周身的灵气停滞,忽地爆开,产生的力量冲击开来。
陆明鸠一睁眼,就瞧见燕清离自己极近,发丝在猛烈的气流里纷飞,目光担忧。
“可有哪里不适?”
嗯……
陆明鸠悄悄往后退了一下,早知道选宗主那个老头子当师父,长得好看的人给她当师父,注意力很难集中啊。
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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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自己学得不好还怪老师教的不行。
学了一上午,陆明鸠学会了引气入体以及如何将灵气化为自身力量。
还蛮简单的。
生辰前三日,陆明鸠见到了师姐段朝槿,看到她的第一眼,陆明鸠就想抱上去。
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姐姐,一见面就给她带了好多好吃的,晚上还搂着她睡觉。
段朝槿是艳青第一个弟子,有些地方和燕清很像,说话温温柔柔的,身上有种很淡的馨香,闻着让人会觉得安心。
自从段朝槿回来,陆明鸠没事就找她玩,贺西州每次都哼唧唧说她就知道粘着段朝槿。
对此,陆明鸠毫不客气呛他:“你又没有师姐好,师姐给我带好吃的,你呢?”
“你没发月例的时候,是谁天天带你去食堂,每次都请你吃饭的?”
“师姐从不会欺负我,你天天欺负我!”
这两个月,贺西州一见到她,不是戳她的丸子头,就是捏她脸,燕清都没捏过她的脸,最多就是摸摸头。
“我有欺负你?”
陆明鸠不和他一般见识,哼了一声,去找师姐玩。
贺西州不服,跟着她一起跑到段朝槿那,继续吵嘴。
最后段朝槿把两人分开,拉着陆明鸠,朝贺西州说了一句:“鸠鸠比你小五岁,你让着她一点。”
“年纪小,脾气挺大。”瞧见陆明鸠朝自己做了个鬼脸,没好气道:“下次不请你吃饭了。”
生辰那天,贺西州买了一桌子菜给陆明鸠庆生。
陆明鸠朝他说:“是谁说不请我吃饭的?”
“谁让你比我小五岁呢,小鸠鸠。”贺西州飞快地捏了一下陆明鸠的脸,在她要打自己的时候飞快跑了。
陆明鸠才会吸纳灵气,还没到入灵境,速度没他快,躲不开。
哼哼一声,不和他一般计较。等她厉害了,就报复回来。
“我已经派人将你的信送去给你爹娘,今日便可送到。”
燕清一进来,三个人齐齐站直,不敢胡闹。
陆明鸠过完生辰,晚上在院子里看星星。
穿来这里十年,第一次过生辰。
爹娘他们不讲究这个,她也没想着过,但是总会有人会关心你,让你不经意间感受到温暖。
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陆明鸠觉得都挺好的。
她在信里写自己很快就适应了,师父师姐师兄对她很好,食堂的菜也很好吃,就是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好想睡懒觉。
哦对了,还有点想爹娘。
陆母看完信,又是哭又是笑,拿着陆明鸠托人带回来的灵石一个劲地说好。
再等五年,就能见到鸠鸠回来。
陆明鸠每年寄来的信都被他们好好放着,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他们等啊等,等到冬天来了,等到稻子收了,等到门口的桃树生虫子烂了,终于等到四年过去。
陆父陆母重新栽了棵桃树,今年正好开了花,等鸠鸠回来,就能吃上桃子。
陆母抬头望向湛蓝的苍穹,期待女儿回来的那一天。
天空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随着少女清脆的声音,火焰冲向大地,瞬间吞噬那头凶残妖兽。
身着红衣的少女一跃而下,双手结印,火焰熄灭,只留下一颗赤色妖丹。
她接过妖丹,拉起被妖兽击倒的弟子,松了手就走。
那名弟子连忙问:“多谢道友相救,不知道友的姓名?”
少女转身,火红的裙摆荡开,宛若一朵鲜艳的花。
红衣衬得她明眸皓齿,少女扬眉,说:
“仙盟第十一号宗,燕清三弟子,陆明鸠。”
3. 你抢别人的
少女报出姓名时,自信又张扬,一袭红衣似火,肆意盛开,轻易就将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被她救下的修士愣愣看着,等她走远了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仙盟第十一号宗。
“十一号宗?能瞬间杀死低阶妖兽,这么厉害,怎么会在这种小宗门里?”
除开仙盟七宗,其他以号字结尾的宗门都是以人数排名,综合实力比起仙盟七宗差得远了。
修士回头瞧了眼化为灰烬的妖兽尸体,心神一动,去追少女。
他的身影隐没在这片悲嘲森林里,时不时有爆炸冲击之声响起,身处这片森林里的都是参加宗门大比第一场试炼的弟子。
谁猎杀妖兽取得的妖丹越多,等阶越高,成绩便越好。猎杀一只低阶妖兽,积一分,中阶妖兽积五分。
陆明鸠数了兜里的妖丹,十五颗低阶妖丹,十五分。
处在试炼里并不知道其他人战况如何,但十五分应该也不算垫底。
陆明鸠哼着小曲,打算休息一会,没必要那么拼。
此次大比宗门内四百人有三百多参加,还有很多比她厉害的师兄师姐,有他们争名次就行。
师姐和贺西州抽到了另外一处试炼之地,暂时和她分开了。
找了个树杈躺上去,陆明鸠闭了眼,美滋滋睡觉。
不用上早课真的爽啊,想睡就睡。
等大比结束,就可以回家看爹娘,也不知道五年不见,回去了爹娘还能不能认得出她。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成了催眠的白噪音,陆明鸠一会就有了睡意。
刚眯着就被吵醒。地面颤动,陆明鸠身下的这棵树也跟着抖。
起身垂头一看,正前方树木倒塌,身量与树木同高的妖兽嘶吼着,粗壮手臂大力挥断拦路树木,所至之处,火瞬间燃起。
只朝着一个方向跑,显然是被人追赶至此。
瞧见妖兽眉间两道棕色竖纹,陆明鸠心道不妙,这是只中阶火系妖兽,不好对付。立刻抬手结印,召唤出火雀。
拳头大的胖墩墩雀鸟瞬间膨胀,身形胀大数倍,陆明鸠跃到火雀背上,火红的翅膀张开,升至半空,翅羽尾端燃起火焰。
身居高处的陆明鸠将地面上的动静一览无余,的确有人在追那只妖兽。
妖兽身后皆被火淹没,不远处五六名修士跑进火海里,全都身穿紫衣,领头的是名女子。陆明鸠站得高看不大清他们的容貌,但见他们身上衣着,判断出是仙盟第一宗弟子。
仙盟七宗弟子服饰统一颜色和服制,从一到七宗分别为紫到赤色,其他宗门随便穿,没人管。
陆明鸠穿个红还被错成成仙盟第七宗的弟子。
妖兽似乎察觉到天空还有敌人,拔起大树朝陆明鸠一扔。
陆明鸠出声一喊:“胖胖,躲开。”火雀倾斜了身子,往边上避开。
下一秒天空风起云涌,雷云遮日,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自苍穹而降。
熟悉这股威压的陆明鸠立刻驱使火雀降落,离地面一两米时,火红的身影跃下。
火雀瞬间变成拳头大小,追上陆明鸠,栖在她右肩。
随后一道女声呼喊响彻云霄,陆明鸠都不由得停下去看。
“神降术——请,四海龙王吟啸,疾风,骤雨!”
刹那间苍穹骤变,黑云沉沉压下,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衣裙发丝与周围草木全都倒向一个方向,在这强风之下,火焰显得极为脆弱,须臾之间,骤雨突降,瞬间熄灭火焰。
陆明鸠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套个结界,被雨淋了一身。
她抹了把脸,朝那群人的方向比了个中指,继续朝安全之处跑。
妖兽的火系能力被风雨压制,它只能继续逃窜。
后面五名紧追不舍的弟子分散开来,打算包抄这只中阶妖兽,领头的女弟子盯着妖兽逃窜的身影,眸中杀意迸发。
风停雨止,被大雨洗礼过的悲嘲森林弥漫着水汽,混杂泥土腥味,刺得陆明鸠直打喷嚏。
火雀离开她的肩膀,稍微胀大身形,双翅张开,笼住她的身体,蒸发她身上的水分。
随后缩回原样,栖在她右肩。
陆明鸠抽空摸了摸它的脑袋,说了声谢谢。
刚说完,身后一道凶狠目光射过来,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陆明鸠扭头一看,是那只被追击的火系妖兽追上来了,直直盯着她不放。
“不是吧大哥,要杀你的不是我,你追我干什么!”
陆明鸠抓住火雀往空中一扔,正要抓住变大后火雀的爪子升空,这只妖兽猛然一跃,一口咬住火雀的翅膀。
凄厉的惨叫传开,顿时吸引了那五人的注意力。
火雀挣扎着另外一只翅膀,被妖兽死死咬住,根本挣脱不开。
陆明鸠冷了眸,灵力喷涌而出,双手飞速结印。
周身浓郁的灵气运转,发丝无风自动,褪去婴儿肥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怒意。
“感伤我的胖胖,你小子死定了!”
“七情术——怒焰!”
先前瞬秒低阶妖兽的火焰歘一下自苍穹冲下,砸中妖兽,这团火烧得格外愤怒,一旦被缠上,不烧个痛快绝对不会熄灭。
这一击几乎蕴含了陆明鸠五成灵力,不再管被火焰包住的妖兽,陆明鸠捧起掉在地上的火雀。
火雀只是个修为很低的灵兽,除了给陆明鸠当坐骑,平常都是当宠物养的,根本撑不了妖兽这一口,翅膀差点被咬断了。
陆明鸠给它止了血,轻轻摸了摸火雀的脑袋,心疼地哄它:“胖胖乖,等会我去找找这有没有治伤的药草。”
那边被烧得疼痛难忍的妖兽嘶吼一声,猩红的眼睛盯着陆明鸠,直直冲她而去,那架势,想和她同归于尽。
陆明鸠旋即起身,正要动手之时,再度听到神降术咒声。
“神降术——请,后羿射日之弓,灼烈阳!”
半空中出现巨大阴影,红色弓弦拉开,白色箭矢裹挟着势不可挡之势,瞄准妖兽后脑飞射而来。
瞬间射穿妖兽脑袋,箭矢带着脑浆迸出,穿过妖兽坚硬大脑的箭矢还在顺着轨迹飞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给陆明鸠逃离时间,眼看就要刺中她。
陆明鸠浑身机能调动,眼里只有箭矢。
脑中迅速给出反应:“七情术——惧盾!”
澎湃的灵力涌出,将陆明鸠裹在其中,灵力盾牌散发的惧意侵蚀着这支射日箭矢,已经在妖兽那散去八成威力的箭矢逐渐被侵蚀,消散在空气中。
此刻才响起妖兽倒地的轰声。
陆明鸠卸去七情之力,抬眸射向追赶而来的几名弟子。
神降术修炼到极致可请诸神降世,一般修士最多借用诸神武器,而七情术取自人自身情绪,某种程度上可压制神降术。
若非陆明鸠这手七情术运用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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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被这支箭矢穿透身体,死在这场试炼中了。
那些人来了连句道歉都没有,直接动手去剖妖兽妖丹。
紫衣女弟子过来时,瞧见妖兽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女弟子,见她还活着,目光打量。
却是挑剔的目光。
“你是第七宗的?”
她的容貌极具冲击性,扎着高马尾,腰间系着紫色锦囊,一看便知那是储物袋,可存储死物。
陆明鸠不想理她,但见手心里的火雀难忍地哼唧了一声,怒火再起。
“你用神降术的时候,没看见这里还有个活人吗?”
女弟子双手抱臂,又瞧了陆明鸠一眼,不甚诚心道:“抱歉,火云豹挡着你了,我没看见。”
她见陆明鸠并无受伤,正要说话之时,身侧的弟子已拿出妖丹,抬手奉上。
泛着流纹的火红妖丹落入她手中,只看了眼,随手丢进储物袋里。
朝陆明鸠挑眉,语气傲慢:“你若是想要赔偿,这场试炼结束,去仙盟第一宗,报上‘邛京瑶’,自会有人给你灵石。”
“号字宗的弟子,应该很缺灵石吧?”
她认出了陆明鸠并非仙盟七宗弟子,不屑地勾了唇,抬手一挥,带人走。
陆明鸠磨了磨牙,朝着他们的背影竖中指。
谁稀罕你一点破赔偿!
她刚要呛他们几句,想起来参加大比时,师父叮嘱过的话。
“出门在外,勿惹是生非,时刻谨记一字。”
“忍。”
黑曜石般泛着光泽的眼睛转了一圈,陆明鸠哼哼一笑。
走了几里远的邛京瑶五人继续寻找中阶妖兽,他们的目标只有拿下这场试炼的第一,保证第一宗遥遥领先其他宗门。
小队里有名弟子可长时间向神兽哮天犬借追踪之能,极大地方便他们寻找妖兽。
“大师姐,前方有人在围堵中阶妖兽!”
邛京瑶思索片刻,直接命人带路。
“与其让他们耗上几个时辰都杀不死,不如让我夺走这颗中阶妖丹。”
五人迅速朝那方向跑去,片刻后陆明鸠站在他们停下的地方。
前方树木摇晃,各种法术炸开,很是热闹。
陆明鸠悄无声息靠近他们,等待时机。
周围的弟子敢怒不敢言,还是第一次遇到直接来抢他们磨了许久,好不容易要杀了这只妖兽,结果被别的宗门抢了。
那名紫衣女弟子冲在最前方,又是一招神降术控制妖兽身形,随即就要夺走妖兽性命。
就在此刻,苍穹乍现一道金光,一声清脆咒声响起,红色射日之弓张开,白色箭矢瞬发,直接击毙妖兽。
箭矢并未多射出分毫,杀死妖兽后便散去。
邛京瑶立刻将目光投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寻找抢夺她妖丹的人。
一袭红衣展开,少女自树梢一跃而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瞧见她,邛京瑶先前的不屑转为敌意。
“你抢我的妖兽干什么?”
这场试炼为保证公正性,谁给予妖兽致命一击,妖丹便归谁。
陆明鸠这么做,直接抢走了她一颗中阶妖丹。
“不干什么。”
绿色妖丹落入陆明鸠手中,她抛了一下,在邛京瑶的注视下接住。
“你抢别人的妖兽,我就不能抢你的么?”
陆明鸠歪头,朝邛京瑶笑了一下。
4. 不好意思
这一句话挑衅味十足,任谁都能听出来。第一宗几个紫衣弟子面色难看,倒是旁边被抢了妖兽的其他宗弟子痛快得很。
邛京瑶盯着几米外的红衣少女,问:“你叫什么,哪个宗的?”
少女不卑不亢:“仙盟第十一号宗,陆明鸠。”
这是陆明鸠第二次自报家门,燕清说要忍,她忍不了,抢走一颗妖丹出出气。
“陆明鸠是吧。”邛京瑶抬手,朝她做了个挑衅的动作:“我现在没空和你耗,我希望这场试炼结束后,能在第二场试炼里看到你。”
邛京瑶向陆明鸠下了战书:“到时候,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方才的射日之箭,分明就是故意用她使用过的招式来刺她,不过能用此神降术的,修为必然已经达到化灵境。
邛京瑶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红衣少女,挥手示意其余人跟自己去猎杀妖兽。
一颗妖丹而已,抢了一颗也无法撼动第一宗积分第一的地位。
看着他们离开,陆明鸠松了握妖丹的手。
绿色妖丹落入袋中,和十五枚低阶妖丹混在一起,乍一看,分不出来是低阶还是中阶。
陆明鸠没再看邛京瑶,扫了眼周围,发现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眉头跳了跳。
“你们,干嘛?”
少女面上几分惊吓之色,瞧着让人心生歉意,以为是自己吓到她,连忙道:“道友你好勇敢,居然敢抢了第一宗的妖兽!”
少女眨了眨眼,无措地挠头,拘谨起来,这样一看,在这些弟子心中,眼前的少女比那位第一宗天才顺眼多了,纷纷涌上前,七嘴八舌说着。
“道友你是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试炼吗?”
见她点头,立即有人说:“往常见到仙盟七宗的人来抢妖兽,我们这些号字宗的都不敢反抗,只能拱手相让,道友你第一次来,就敢和第一宗硬刚,这勇气实在令我等佩服。”
陆明鸠不着痕迹地朝边上退了一步,远离他们,听着他们夸赞的话,那股子震惊散去。
你们该不会是在PUA我吧?
“邛京瑶盯上你了,第二场试炼是个人赛,道友,你可得小心点。”
陆明鸠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还不一定能进得了第二场试炼。
“道友愿意与我们同行一同杀妖兽吗?你放心,我们绝不是那种乘人之危抢夺他人成果的卑鄙小人!”
陆明鸠正要拒绝,忽地听到一声“陆道友”,转头一看,先前她救过的修士跑来。
方才还在想怎么摆脱这群人,这不,借口来了。
“陆道友,我寻你许久,终于找到你了。”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齐刷刷将目光转向那位修士身上,有人出声询问:“你是?”
修士也不看他们,只向陆明鸠说道:“在下乃仙盟第七宗灵鹤道尊座下七弟子,梅忆见。”
一听到他是仙盟第七宗的人,其他弟子朝后退了些,心知他们是比不上仙盟七宗,应该是没机会和这位厉害的少女同行猎杀妖兽了。
修士言语诚恳,继续说:“先前陆道友救了我一命,恩情还未报答,特地寻来。若陆道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找我便是,我定会竭尽所能帮陆道友。”
余光瞥见其他弟子有离去之意,陆明鸠顺势答应:“我确有一事需要处理。”
这话刚说出口,其他弟子仿佛看见了希望,争先恐后地说他们也可帮忙。
陆明鸠脑中灵光一闪,直接召唤出火雀,让他们看:“我的灵兽伤到翅膀,你们可有法子医治?”
其他弟子只道束手无策,倒是追来的修士十分自信,说他能治,他们只好彻底断了与陆明鸠结伴的念想,道了几句告别的话,就此离开。
陆明鸠收回目送他们离开的目光,一瞧自己的火雀,看见那修士往外拉着火雀翅膀,心都停跳了。
“你在干什么?”
“它伤得并不深。”修士语气平静,双目黏在火雀翅膀伤口上,丝毫没注意到陆明鸠语气变化:“我知悲嘲森林里有几味专门治疗这种伤的灵植,我带陆道友去找。”
他说着,迈动脚就走,丝毫没有把火雀还给陆明鸠的意思。
陆明鸠拦住他,指向他手里焉了吧唧的火雀,语气生硬:“这是我的灵兽。”
修士一愣,从某种痴迷的状态脱离出来,双手递还火雀,带着歉意道:“抱歉,在下看到灵兽会不自禁沉迷进去,并非是要抢走陆道友的灵兽。”
陆明鸠摸了摸火雀的脑袋,安抚它。
正要叫修士的名字,但不大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试探出声:“你叫没——”
“仙盟第七宗,灵鹤道尊座下七弟子,梅忆见。”
他说得极为认真,旁人报家门顶多挺直背脊,到他这,好似变成了信仰。
陆明鸠古怪看他一眼,重复道:“没——没意见?”
后面三个字说得很轻,被他确定后,陆明鸠继续这个读音,心里腹诽,哪有人叫没意见的,谐音吧。
“没道友,你说的灵植治疗效果如何?”
梅忆见脱口而出:“陆道友的灵兽服下,好生休养三日便可痊愈。”
陆明鸠皱眉,三日之后便是这场试炼结束之日,这期间得好好照顾胖胖。
“乌紫藤、吞血草,还有——”梅忆见把找来的灵植放在一起:“还差云灵芝,待找齐后我便为陆道友的灵兽炼制丹药。不过此地太过简陋,我无法完全发挥,但也足够这只灵兽疗伤。”
火雀乖乖吃完,翅膀夹着,不安分地动弹。
陆明鸠摸摸它的脑袋,轻声说了声乖,抬眸问梅忆见:“那云灵芝在哪?”
抢了一颗中阶妖丹,现在有二十分,不着急猎杀妖兽,先把胖胖翅膀治好。
梅忆见仰头环视四周,口中念念有词:“云灵芝喜寒,多生在河边、深潭之中。”
他双眼一亮,找到了方向:“我初入悲嘲森林之时,落地点就在一处深潭边上,陆道友,我这就带你去!”
梅忆见说走就走,颇为激动,陆明鸠立刻跟上。
路上两人围着火雀聊了几句,梅忆见问她:“我见陆道友很是关心这只灵兽,它看起来对你很重要。”
陆明鸠并未立刻回答,偏头盯着他看。
梅忆见被看得有些羞赧,正要解释,陆明鸠已经开口回答:“它是师父送我的生辰礼,陪了我三年,有感情了呗。”
她到现在还记得十二岁那年生辰,燕清送给她一颗火红的蛋,说是可以孵出来火雀。
陆明鸠觉得好玩,耐心孵了十天半个月,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巧当时要进阶,忙着巩固修为,忘了自己还孵着蛋。
人不在房间,蛋被贺西州误以为是可以吃的,差点拿去煎了。
陆明鸠救回了蛋,还为这事和贺西州吵了一架。后来不管去哪,她都随身把蛋带着。
一次出去试炼时,遇上一只中阶妖兽,那会她才聚灵境,根本打不过。命悬一线之时,蛋破开,冲出一只漂亮的火雀,救了她。
解除危机后,陆明鸠亲了它好几口:“恩人!以后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嘛,香的没吃到辣的没喝到。
“陆道友,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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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忆见却未靠近,拦着陆明鸠停下,凝眸看向前方。
通往深潭的道路一片狼藉,地上清晰可见什么东西爬行的痕迹,倒塌树木上遍布打斗造成的裂口。
很明显,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陆明鸠把火雀收了回去,警惕观察周围,正要用法术探查之时,身侧的人动了。
“七情术——俱欢颜!”
无数鲜红丝线快速穿梭,眨眼间隐没身形,看见到陆明鸠的稀奇眼神,梅忆见解释说:“我是用‘喜’来刺激周围植物神经,让他们把发生的一切传达给我。”
陆明鸠哇了一声,这不就是监控?
“厉害啊。”
梅忆见似乎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夸他,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没有没有,没有陆道友你厉害。”
话语落下,无数丝线自四面八方涌回他身体里,梅忆见面色一变,立刻将反馈给他的信息告诉陆明鸠。
“有人在捕杀深潭里的妖兽,云灵芝在深潭底,被那只妖兽把守,需杀了那只妖兽才能拿到。”梅忆见顿了顿,继续说:“捕杀妖兽的,是仙盟第一宗天枢道尊关门弟子,邛京瑶。”
陆明鸠眉头一挑,凝望深潭方向,树林静止,万籁俱寂,看不出有妖兽被捕杀。
“他们应该是布下了结界,防止有人来抢妖兽。”
陆明鸠轻呵一声,他们还挺聪明。
“等他们杀完了再去取云灵芝,来得及吗?”
梅忆见摇了头:“这只水云蛇时刻守着云灵芝,一旦遇到危险,便会吃了云灵芝以此来增强实力。若是它吃了云灵芝,只能用它吸收了云灵芝药性的妖丹代替。”
陆明鸠垂头看了眼命牌,脑海里闪过燕清那句话。
“出门在外,勿惹是生非,时刻谨记,忍。”
她迈步朝深潭入口走去,笑了一下。
唔,师父,我可能遵守不了您的训语了。
他们被一层结界拦住,看不到里面情况。
梅忆见伸手摸了摸,心中了然:“这是阻隔视线追踪的结界,只会拦截探查过来的灵力,并无攻击力。”
若非有他的追踪术,谁也发现不了这里有人在猎杀妖兽。
陆明鸠低声让他后退,抬手结印:“神降术——请,后羿射日之弓,灼烈阳!”
凝聚陆明鸠一半灵力的射日之箭射向结界顶端,轰隆一声巨响,宛若雷声炸开,箭矢消散,结界似乎并未有任何损伤。
处于结界内的五人皆感知到结界被攻击,邛京瑶面色一变,敏锐捕捉到要往深潭里逃跑的水云蛇,立刻命令道:“先给我抓住这只妖兽,云灵芝的药效已经过去,它撑不了多久!”
咔嚓一声,结界碎裂,一道火红的身影冲破碎裂的结界,撞进他们视线里。
梅忆见紧随其后,丝线立刻告知他云灵芝所在,他朝陆明鸠喊道:“陆道友,云灵芝被那只妖兽吃了!它要跑!”
陆明鸠视线迅速捕捉到跳进深潭里的水云蛇,脑中反应飞速,抬手结印,用尽全身灵力:“七情术——雷霆之怒!”
乌云压下,邛京瑶迅速反应过来,神降术击向水云蛇。
悲嘲森林之上,苍穹一闪而过的雷电狠狠砸下,与神降术请来的威能齐齐砸进深潭。
潭水掀起数丈,如同雨落。
片刻后,妖兽尸体浮出水面。
邛京瑶立刻动手去剖妖丹,火红的身影一闪而过,站在她面前拦住她。
看清是谁后,邛京瑶皱眉:“又是你。”
陆明鸠咧开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又是我。”
5. 好装
死鱼死虾遍布水面,水云蛇身上焦糊焦糊的,未散尽的雷电之力噼里啪啦,呲得鱼虾乱跳。
“大师姐,我们没拿到妖丹……”弟子上前禀告,看向陆明鸠的眼神不善。
陆明鸠没管他们,收下飘来的妖丹,直接扔给身后跑来的梅忆见,只对邛京瑶说:“我有急事要用这只妖兽的妖丹,放心,我不抢你的妖丹,会还你一颗。”
“破了我的结界,杀了我的妖兽,你说你不抢我的妖丹?”
邛京瑶上前一步,抬手一扬,棕黑鞭子甩向陆明鸠,此举已然表明不接受她的方案。
这一鞭挥过来,陆明鸠立刻从其中蕴含的灵力威能判断出邛京瑶的修为,警惕后退数步,余光瞥见身后的梅忆见,扯着他的衣领往边上躲。
鞭子击空,邛京瑶欺身追上,其余四名弟子包抄过来,五人围堵陆明鸠。
退无可退,这几人最低也有化灵境,邛京瑶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怕是已经摸到丹煞境门槛,和他们硬拼,没有胜算。
眼看鞭子就要甩在她脸上,陆明鸠只得先给自己套个保护盾,顺带罩住梅忆见,躲在惧盾里面飞速问:“你要多久才能炼好丹药?”
梅忆见呆愣过后立即回答:“此种丹药我炼制起来很快,只需半炷香时间。”
陆明鸠算了一下惧盾能坚持的时间,根本等不到梅忆见把丹药炼好,邛京瑶他们就击开了惧盾。
靠,遇上邛京瑶真倒霉,他们追赶火云豹,害得火雀被火云豹咬到,现在缺少的云灵芝又被他们要杀的妖兽吃了,真倒霉。
鞭子又甩到惧盾上,其余四人纷纷亮出武器攻击惧盾,陆明鸠看得一阵眼馋又心惊。
她拜的宗门太穷了,连个法器都没能给她,修行五年,全都靠喊那几句中二咒语,吸吸灵气。
五人的攻势越来越强,惧盾逐渐开始摇晃,陆明鸠磨了磨牙,忍不了了!
掏出续灵丹正要服下恢复灵力,被梅忆见拦住。
“陆道友别着急,我有办法。”
他把妖丹给了陆明鸠,抬手结印,嘴中念念有词,陆明鸠听见他说:“神降术——请,神农鼎,一鼎,庇佑我等。”
巨大阴影覆盖,带着无法阻挡的威能自苍穹而降。惧盾碎裂,坚如磐石的丹炉将他们保护在内。
陆明鸠稀奇一声,怪不得梅忆见知晓如何治疗火雀,还熟知云灵芝生长之处,原来他是个医修啊,连请神农鼎的神降术都用得这么熟练。
“兄弟你早说你会这招,我就不浪费我那么点灵力了。”
丹炉内光线比外界暗了些,外面的声音依旧能听清。
陆明鸠不管他们说了啥,只自己说自己的:“你们捕杀火云豹,惊到它伤及我的灵兽,我是来找云灵芝医治灵兽的,只能说我们俩太有缘了,两次都碰到。”
外面叽里呱啦还在说,好像有人气不过狠狠踹了丹炉一脚,震动声回荡,陆明鸠瞬间站直了。
“陆道友别怕,他们毁不了这鼎。”
陆明鸠轻咳一声,小声说:“我方才只是没反应过来。”
梅忆见笑了一下。
“我说了会还你一颗妖丹便不会食言,你要是再纠缠下去,打个你死我活,不是浪费时间?你不要积分了?”
陆明鸠吼完,听了会,外面没再有动静。
“这颗妖丹算我送你的,陆明鸠是吧,第二场试炼,你给我等着。”
邛京瑶收了鞭子,带着怒火走了。
陆明鸠小声说:“我又去不了第二场试炼,你见不到我。”
梅忆见突然出声:“每个试炼之地积分排名前二十者即可入第二场试炼,以陆道友的实力,绝对可以进入。”
陆明鸠:“呸呸呸,你快收回去,别说!”
梅忆见不解,但依言捂住了嘴,看着颇有几分可爱。
等了一会,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梅忆见缩小丹炉,重见天光。
周围乱七八糟全都是碎裂树木,陆明鸠瞧着水里的死鱼死虾,有了主意。
“你现在可以炼丹吗?”
梅忆见一愣,随即点头:“可以的,正好丹炉在这,直接就能炼制丹药。”
说炼就炼,梅忆见找了块平坦的地放好丹炉,把最先找到的两株灵植放入,将灵力注入丹炉中,凝神炼丹。
至于陆明鸠,她把火雀放出来,自己用断木枝叉鱼,架起木棍架子生了火,开始烤鱼。
火雀叽叽几声,陆明鸠随手捞了几条虾米喂到它嘴里,它伤的那只翅膀还是夹着的不能动。
半炷香烤一条鱼的时间都不够,梅忆见却已经炼制好丹药。
他拿着生骨丹走向陆明鸠,看到一人一灵兽在岸边优哉游哉烤鱼,那画面分外悠然。
完全不像是来参加试炼的,倒像是来度假的。这里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妖兽,明明危险得很,却被她弄成了一处闲适之地。
别人你追我赶捕杀妖兽抢积分,她丝毫没有紧张感。
梅忆见远远看着,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宗门,什么样的师父,会教养出这样奇怪的人才。
走过去把丹药递给陆明鸠,正要说功效时,她接了丹药就往火雀嘴里塞。
梅忆见震惊,那架势,直接掰开火雀的嘴,动作狠辣,看上去不是第一回干,熟练得很。
陆明鸠塞完丹药,立刻把虾米塞到火雀嘴里,等它全吞下去了,才仰头看梅忆见,他一副吃惊的表情,笑了一下,说:“她嘴刁,不爱吃药,只能这么弄。”
梅忆见愣愣点头,居然觉得她说的对。
“吃烤鱼吗?”陆明鸠松了火雀,继续烤鱼:“虽然还没烤好。”
梅忆见又愣愣问:“丹药已经炼制好,我们现在不应该继续捕杀妖兽吗?”
“不不不。”陆明鸠伸出食指来回摇,“现在是休息时间,不捕杀妖兽。”
见梅忆见已经惊得说不出话,陆明鸠皱了眉,把火雀捧到他面前,点了点火雀脑袋,让它向梅忆见鞠了个躬:“来,胖胖,给你的恩人说声谢谢。”
胖胖胖胖的身体看不出来有没有鞠躬,陆明鸠当它鞠躬了,朝梅忆见道:“我救你一命,你帮我炼丹,我们两清了,你要捕杀妖兽,我要烤鱼,我们就此分开。”
完美!
“叽叽。”火雀跟着点头。
梅忆见知道陆明鸠这是在赶自己离开,想要争取与她同行,但见她注意力都在烤鱼上,心知自己没戏,只好道别。
“陆道友日后若是有丹药、治病救人方面的需求,尽管来找我。”
陆明鸠敷衍地嗯了两声,咬了一口鱼肉。
哎呀,真香。
火雀凑过来啄她的手,小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烤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瞥见它馋嘴的样,陆明鸠撕下一块鱼肉喂给它,敲了一下它脑袋:“等大比结束,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爹娘,到时候你得表现得厉害点,不然我娘把你当鸽子炖了。”
火雀吃自己的鱼肉,不理她。
梅忆见一走,陆明鸠就摆烂。吃完烤鱼灭干净火,带着火雀去找安全的地方休息。
可别再来人打搅她睡觉了。
宗门大比每五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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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三场试炼,为期一月。
大比最终结果关系到仙盟众宗门排名,还会依据第三场试炼最终名次排出凌云榜,上榜弟子按实力排名,能上榜的,几乎九成都是仙盟七宗弟子,号字宗上榜的加在一起都没七宗其中一宗多。
可以说,宗门大比几乎是每一个号字宗翻身的大好机会,只要能挤进仙盟七宗,就算是排在最末的第七宗,说出去也比“仙盟第一号宗”好听。
一个“号”字,天差地别。
夜晚降临,一轮圆月悬挂森林上空,静谧皎洁。悲嘲森林里却无丝毫宁静,有人穿梭树丛寻找可猎杀的妖兽,有人拔腿逃命躲避妖兽攻击,叫喊声此起彼伏。
树梢微晃,陆明鸠翻了个身,继续睡。
周遭寂静片刻,树冠忽地猛烈窜动,月光照出一团黑色雾气,飞速掠过树冠,连带着周围树丛一起晃动,发出飒飒声响。
陆明鸠骤然睁眼,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心脏一抽一抽的,刺痛难忍。
发丝挡住她瞬时煞白的脸,唇口微张,微弱的呻吟从她口中溢出。
这样的刺痛,从未有过。
雾气急速逃窜离开,树冠停止摇晃。
那阵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陆明鸠松了手,感觉呼吸起来,心脏还在抽痛。
“我身上有暗病?多少年了也没突然心脏抽痛啊。”
陆明鸠揉了揉心口,被这么一痛,睡不着了。
蓦地响起鸟雀惊飞之声,陆明鸠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跳下树跑路。
刚跑了两步,寒意袭来,立刻停了脚,余光瞥向身体左侧。
一把剑悄无声息地抵住她的脖颈,方才她若没有停下脚,这个时候已经血溅当场了。
“这位道友,你先把剑放下,有事好好说。”陆明鸠心惊胆战,稍微往右边偏了头,那剑纹丝不动,都不带抖的。
只感觉到剑的主人站在她身后,犀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背后发凉。
她连这人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他的修为必然在她之上,她也没结仇结怨啊,怎么会有人盯上她?
“你跑什么?”那人出口,嗓音出奇地冷。
陆明鸠嘶了一声,我跑不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听到一阵动静,觉得这里不安全,想换个地。”
那人还没有收剑,只说:“把你的命牌给我。”
命牌除了与持有者性命相连,还是身份象征,每一个宗门发放的命牌都不同,正面刻持有者姓名,背后是宗门独有的标识,很好认。
陆明鸠意识到他是在查什么东西,把命牌举过头顶,但没有给他。
那人看了眼,收了剑。
陆明鸠转身一看,是名穿深蓝弟子服的青年,星眉剑目,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冠中,气质冷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哦豁,是仙盟第二宗的弟子。
但她不认识。
“你方才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陆明鸠刚想说自己心抽痛,突然一声凄惨叫喊划破云霄,鸟雀惊鸣,冲天而飞,宛如一阵狂风卷过树梢。
那人不等陆明鸠回话,直接朝鸟雀惊飞的方向御剑而去,剑尾流光划过,与那洁白月光相融,眨眼间消失踪影。
陆明鸠啧了一声:“好装。”
摇了摇头,正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心脏再次抽痛。
月光下地面的人影逐渐弯曲,融成一团。
痛苦的呻吟声微弱,被鸟雀扑翅而飞的嘈杂声响盖住。
陆明鸠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6. 受伤
试炼之地外,仙盟第一宗,天枢峰。
此次宗门大比轮到第一宗主办,负责大比的各宗道尊长老作为裁判,齐聚天枢峰,观测各试炼之地情况,直到第一场试炼结束。
此刻月明星稀,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道尊长老们都先去歇息了,留下二十名弟子监看试炼之地动向。
偌大的殿内二十面检测水镜投射出试炼之地情况,第一场试炼已经过了两日,再有三日便会结束。
这两日试炼之地一切正常,监看的弟子们稍微放松了些,未时时刻刻都盯着水镜。
一名弟子打了个哈欠,掂起眼皮瞅了眼水镜,里面黑黢黢的,偶尔有几个人影闪过。
这几日他们跟着看水镜,看别人参加试炼,和自己参加试炼,还真是两种心情。
颇有种过来人的心酸。
水镜里参加试炼的弟子实力不一,他们有见到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掌握神降术,要知道这神降术不仅考验修士对灵力的运用熟练度,还需要修士有极强的领悟能力。
能学会神降术的,无一不是领悟能力极高的天才。
“这代弟子们厉害的不少啊,号字宗都有会神降术的。”一名弟子出声感叹。
另外一名弟子附和道:“你说的是那名穿红衣的十一号宗,那个叫陆明鸠的?”
“对,就是她,我记得张三是负责监看悲嘲森林的吧?问问他。”
说着,那名弟子看向自己后方水镜,见着监看水镜的弟子睡着了,一声喊:“张三,道尊来了!”
张三吓得立刻精神,喊了声道尊,起身行礼。
两名弟子闷声笑他。
发现自己被人耍了,张三一看,朝两人跑来要揍他们。
那两名弟子笑着指他:“让你打瞌睡,哈哈哈……”忽地他们面上表情骤变,盯着张三身后逐渐瞪大了眼,面露惊色。
“又想骗我是吧,我不会被你们骗——”
“快去请道尊来!出事了!试炼之地出事了!”
张三猛地回头,他负责监看的水镜不知何时被招式炸开的冲击充斥,一团团黑雾举起镰刀,收割生灵的性命。
巨大的惊恐笼罩了他,分明刚才还是正常的,怎么突然出现了魔?
道尊要是知道他监看的时候睡着了,定然会罚他的!
张三的慌张害怕在两位道尊的身影出现在殿内时,达到了顶峰。
“什么情况?”
领头的老者白发苍苍,但步伐稳健,丝毫不见老态。
“禀天枢道尊,第八试炼之地悲嘲森林有魔族袭击!目前有二十余名弟子捏碎保命玉牌提前出了悲嘲森林,已经有执事去问了。”
天枢道尊点了头,一路走到水镜前,浑浊的眼珠闪过犀利的光。
水镜里闪过一道虹光,身穿深蓝弟子服的青年举剑,一剑化作数道,裹挟着灭魔之威围截一团黑雾,他的身影高悬在半空中,手法沉稳。
万剑齐发,剑影落地的瞬间,降魔阵法拔地而起,迅速攀升,泛着金光的符文骤现,黑雾逃窜撞到符文上,符文亮起,黑雾被烫到一般迅速后退。
金色符文流动,围成数米高的牢笼,将黑雾禁锢在内。
这一幕显示在水镜上,看着尤为神圣。
两位道尊看了,连连点头,称赞道:“这一手降魔术堪称精妙。”随后板起脸,问:“负责监看这面水镜的弟子呢?”
听到天枢道尊找自己,张三硬着头皮上前。
天枢道尊见他神色慌张,眼神一瞥,问:“可有检测这只魔是怎么进来的?”
张三立刻回答:“只在方才监看到这只魔,并未发现他是如何进的试炼之地。”说完心忐忑不安,低着头不敢动。
与天枢道尊一同而来的身穿深红色道袍老者开口道:“试炼之地放置了测魔石,魔族入侵测魔石应当有反应才对。”
天枢道尊立即让张三把水镜画面调到测魔石那,只见画面中一滩粉末,并无测魔石。
在场弟子均变了脸色,天枢道尊回头与灵鹤道尊对视一眼,沉声道:“所有弟子,全都调出测魔石画面。”
弟子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照做。
最后所有人看着二十面只有碎末的水镜,脸色凝重。
“这是我宗失察,让魔族了进去,所有责任我宗自会承担。”天枢道尊朝灵鹤道尊说完,灵鹤道尊倒是没怪罪下来,只道:“如今还不知有多少魔族潜伏在试炼之地里,此次试炼,是先终止还是继续,我等应与其余道尊长老一同商议。”
天枢道尊点了头,思索片刻,又回头去看水镜,每一面水镜里都有弟子主动上前压制魔族,局面似乎并未想象的那般严重。
“我瞧着这些弟子尚且有余力应对,不如我等今晚先看看,明日再与其余道尊长老商讨如何解决对策?”
灵鹤道尊皱了眉,方才他看见水镜里闪过神农鼎,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弟子所请,心中担忧,但此地是天枢所管辖之地,他一人无法左右天枢的决断。
况且以他第七宗的地位,比之第一宗,差得远了。
“让我们来瞧瞧,五年过去,这些小家伙成长到哪一步了。”天枢道尊笑着,瞧向监测悲嘲森林的水镜。
水镜内符文囚牢光泽肉眼可见地变暗,深蓝弟子服的青年双手结印,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加固囚牢。
周围被波及到的弟子全都跟着注入灵力,但他们不是重伤就是已经力竭,坚持不了多久。
有人祈祷:“还没到最后一刻,说不定那位首席有办法杀了这只魔。”
有人坚定:“我们修仙不就是为了斩妖除魔,保护苍生?现在这只魔潜伏在试炼之地,显然就是冲我们来的,不除了他,必然会有很多的人受伤。”
有人害怕:“你有实力你去杀,我可不想死。”
玉牌碎裂,数道白光闪过,眨眼间又走了三四人。
剩下的弟子或是钦佩、或是担忧地看向挡在最前的身影,此刻他们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
这位仙盟第二宗首席,果然不愧是连续两次闯进凌云榜前十的天才,降魔术这么复杂还难学的法术都会,幸亏有他在,不然他们怕是要折在这了。
金色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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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囚牢内黑雾横冲直撞,碰到符文的瞬间立刻被烧灼,像是被点燃了的草木灰,还冒着青烟。
青年面容严肃,侧脸紧绷,双眼只盯着囚牢内的魔,周围灵气应他号召缠绕周围,底下的弟子仿佛见到神人般看着他,无一不露出叹服之色。
浓郁的灵气被他吸收,化为自己的力量,手下动作飞快,嘴中语速飞快,说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降魔术难学,难就难在所有降魔术的咒语由古老密语组成,学习降魔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要将所有密语学会且深深刻入脑海。
但仅仅是学会咒语发音,根本掌握不了,必须领悟其中奥义才可。多少修士卡在领悟奥义这一步,修习多年都无法掌握一道降魔术。
而这位第二宗首席,年纪轻轻就已经可以完整施展一道降魔术,其天赋简直可怕。
符文骤然一亮,刺得周围弟子闭紧了眼。
身穿深蓝弟子服的青年却岿然不动,手上速度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囚牢收缩,挤压那只魔生存的空间,他开始慌乱,铆足了劲朝着同一处撞击,符文朝有弹性一般外凸起,未有丝毫损坏。
那只魔不断缩小身形,符文无情勒紧,一点点将他摧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青年收了手,缓缓落到地面。
符文展开,被剑影取代,数道剑影合一,反射月光的剑身一闪,回到青年手中。
剑入鞘,青年转身面对众人,神情冷淡,没有情绪起伏,仿佛方才杀魔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只魔已经被我杀死,但这悲嘲森林中是否只有这一只魔,尚未可知。诸位量力而行,若是抵挡不住,及时离开。”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还想说话,转身离开。
深蓝弟子服上一尘不染,背脊挺直,即便是方才与魔对抗时,被魔反冲过来的力量冲撞到,也未曾弯下脊梁。
弟子们艳羡看着他的背影,惊叹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他那样的实力就好了。”
“人家可是首席!你能比得了嘛。”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年不行我五年后再来!”
他们口中的首席,步履平缓地走出数十米远,脚步逐渐慢下,朝边上的树走去,左臂抵住树干,一口血喷出,鲜血自棕黑树皮上滑落。
他捂着胸口,闷声咳了数声,脸上因为咳得太过用力而涨红。
沾血的手刚拿出丹药服下,眼神瞬间戒备,抬手一指,佩剑出鞘,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寒芒,剑身已经抵住来人的脖颈。
陆明鸠将其击开,出声道:“自己人都杀?”
青年缓缓擦了唇上血,收回佩剑,冷峻的脸庞侧对陆明鸠,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抬脚离开。
陆明鸠也没跟上去,当着他的面蛐蛐他:“都伤成这样了,背还挺那么直。”
好装。
青年右耳微动,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身影融到漆黑的夜色中。
等他离开,陆明鸠立刻跑向先前他们打斗的地方,那里还剩几个弟子。
“你们刚才遇到魔了?”
7. 摧毁她的意识
剩下的弟子点头说是,一边疗伤一边八卦。
“那位首席是真的厉害,直接就杀了那只魔,我们这处试炼之地的第一,应该非他莫属了。”
陆明鸠扫视周围,没瞧见异常之处。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心脏隐隐抽痛,刚才都快给她痛晕过去。
第一次心脏抽痛的时候,周围看不到异常,只是突然惊醒。
遇到的那名青年朝着鸟雀惊飞的方向追去后,她的心脏再次抽痛,疼得浑身失去力气,缓了会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样反应,隐隐有指示她去那个方向的意思。
陆明鸠趴在地上缓解疼痛,前方亮起金光后,心脏抽痛逐渐减弱,这才有力气爬起来,朝那个方向走,结果半道上金光熄灭,刺痛停止。
谨慎地没有再往前走,原地缓了会,没见有什么动静,正想前去一探究竟时,听见一阵虚浮的脚步声,她便隐匿气息没有动,等那人走近,发现是先前遇到的那名弟子后,正要上前问他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无差别攻击。
好家伙,都受伤了还有能力攻击自己人,厉害的嘞。
“也不知道那只魔从哪冒出来的,我们这下得小心些,魔可比妖兽可怕,防不胜防啊。”
陆明鸠听他们说了会,觉得自己身体古怪得很。
十五年了,从没有像方才那般突然心脏抽痛不止,更诡异的是,听他们说,金光是囚禁魔的阵法,金光散去时魔已经被杀死了,而她的心脏就是在那时停止抽痛。
该不会,自己心抽痛和那只魔有关吧。在宗门这么多年,妖兽见过,就是没见过魔。
陆明鸠打了个冷颤,使劲摇头。
等这场试炼结束,回去问问燕清,活了十五年,第一次心脏痛,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可别年纪轻轻就嘎了。
“十五岁火属性单灵根修士突发心脏抽痛后,不治身亡”、“调查发现该修士十五年来并未有过相关症状,然突然暴毙”。
陆明鸠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挥开,又问了几句,正要走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那名弟子的名字,去问他们他叫什么。
一提到他,身穿不同服制来自不同宗门的弟子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同一个表情,钦佩。
“他啊,是仙盟第二宗首席弟子,第二宗宗主唯一的徒弟,伊在水。”
“上一届宗门大比,他惜败给了仙盟第一宗的实力最强的弟子,拿了第二,那一场比赛,至今难忘,两个天才之间的比拼,早就超越我们这些平庸之辈,我们就算穷极一生,都难以追赶上他们现在的修为。”
说到这,知道上一次宗门大比结果的弟子们全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陆明鸠脑海中闪过青年吐血的模样,不禁疑惑,他真有那么厉害?
弟子们收拾好自己,见陆明鸠一个人来,身上虽穿红衣,却不是第七宗的弟子服制,猜出她是号字宗的,主动邀请她一起同行。
陆明鸠想了想,答应了。
现在嘛应该暂时安全了,一个人摆烂虽好,但不知道试炼动向,跟着他们走,至少能获取些消息。
“不知道友你是哪个宗门的?”他们说了自己的宗门,都是第六号宗的。
一行人一道上路,有人在前面探路,确保及时发现危险。
“我?”陆明鸠心里嘀咕一声,今天好像报了好几次家门了。
“我叫陆明鸠,第十一号宗燕清座下三弟子。”
密集的树叶挡住月光,视线看得不如白日里清晰,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从少女清亮的嗓音中听出她对自己宗门的自信。
一般不是仙盟七宗的弟子,自报家门时多多少少会带着一点自卑,她完全没有。
有几人好奇问她:“你们宗门现在多少人了?”
陆明鸠随口报了个数字:“四百五十六个。”出门在外,还是得留个心眼子,现在他们还是竞争对手。
虽然自己想摆烂,但万万不可给同门拖后腿。
“你们嘞?”
仙盟宗门众多,且修真界几乎与整个人界重合,宗门分散,各宗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甚多,若非特意探查,是不知道其他宗门信息的。
“我们刚招完新弟子,正好凑到一千人。”一名弟子嘿嘿笑了声,被身旁的弟子白了一眼,警告他少说话。
陆明鸠正巧瞥见那人警告他,那人尴尬一笑,步伐加快,拉着说话的弟子往前走。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敢真说出来,她还不敢相信呢。
不过第六号宗就有一千人,那第一号宗得多少?仙盟七宗应该比这个人数更多吧。
整个仙盟号字宗有十八个,加上七宗,一共二十五个,这么多宗门,真有这么人来修仙?
在宗门里学了五年,也没听见有谁飞升,她还是好好摆烂吧,等大比结束,回家看爹娘,到时候再和他们商量要不要继续修仙,感觉没机会飞升。
“我们先在此处休息,待天亮后再捕杀妖兽,大家觉得呢?”
陆明鸠没意见,自己找了个稳稳的树杈躺上去,没管他们,闭眼睡觉。
底下声音渐渐减弱,留了两人看守,其余弟子休息。
那名翻白眼被陆明鸠看到的弟子仰头,目光晦暗地看了一眼陆明鸠休息的树杈,背过身去闭了眼。
人多的地方,陆明鸠睡得浅,天刚亮,她就睁开了眼,躺在树杈上等他们醒来。
待有人走到树下喊她时,这才假装才醒的样子下了树。
这两日陆明鸠和他们一起,他们冲在前头施法杀妖兽,她在后头挥手喊加油,因着没抢一颗妖丹,偶尔还帮帮忙,就没人说她。
倒是好奇她为什么不捕杀妖兽。
对此,陆明鸠的回答是:“我懒。”
她的确懒,人家入试炼之地四天已经有几十颗妖丹,她到现在兜里还是第二天那十六颗。
傍晚休息之时,陆明鸠美滋滋吃着烤肉,已经两天没放火雀出来,这里人多,火雀的伤还未完全恢复,不方便放出来。
晚上照常休息,陆明鸠依旧上树睡觉,这两天都没睡好,人没什么精神。
刚眯着,胸口一阵刺痛,直接把她痛得无法在树杈上支撑身体,摔了下来,惊到一群人。
有人问她怎么了,陆明鸠没有说话,堪堪站起身靠在树干上,视线扫视周围,没有一个人有异样,周围不见任何异常。
心脏疼得有针来回穿插一般,陆明鸠喘了口气,问:“你们有人会医术吗?”
他们一看陆明鸠这样,面色各异,均摇了头:“我们都不是医修。”
陆明鸠开始后悔,早知道自己会心脏抽痛,就不和梅忆见分开了,这会他要是在,说不定能看出她得了什么病。
她正要用灵力压制,一声炸响突然响起,吓了他们一跳,陆明鸠被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恢复过来的人立刻朝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日渐下沉,凭借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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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的光线依稀可见那处树木倒塌,似乎有东西在打斗波及到周围树林。
有人高喊是妖兽,想去看看,陆明鸠不想去凑热闹,两天前心脏抽痛,现在又痛,绝对没有好事!
见她不去,他们又急着要捕杀妖兽,有人想留下来照看她,被她拒绝了。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靠在树干上,摁着胸口想回家。
痛死了痛死了,早知道不来参加什么大比,呜呜呜怎么老疼。
在宗门五年虽然受过伤,但从没像这样疼过。
“我不会真得什么绝症了吧……”
陆明鸠忽然想回家了,要是娘在,看到她这么痛,肯定会哄她的呜呜呜。
胸口的痛一阵比一阵强,最后陆明鸠都站不直,坐在地上靠着树干,死死咬住唇,冷汗直冒。
灵力压制不了,疼得都快睁不开眼,忽然看到跑回来的身影,等他们跑近了,看清是那群跑去凑热闹的第六号宗弟子。
见她坐在那脸色不大好看,有人关心了句,还没说几句话,后方再度传来惊天声响,随后猛烈的冲击波荡到这,人被刮得东倒西歪。
“别说了,先跑吧,那是只堪比妖王的高阶妖兽,再留在这,就是一个死字!”
陆明鸠刚想问他们在那有没有见到魔,他们有的捏碎玉牌离开,有的直接跑了。
她闭了嘴,无力吐槽。两天的友谊就这么脆弱吗!
却见不断的冲击波扩散到这,且远处打斗声音越来越近,颇有要转移到此处的架势。
陆明鸠心一急,爬起来想跑,小命可不能丢在这了,她是来凑人数的,不是来送命的!
抬手召唤出火雀,火雀啄了一下她的手指,急躁地嘎嘎叫,伤的那只翅膀勉强张开,变大身形载着陆明鸠升空。
火红的身影升起,刚飞了几米,忽地一团黑雾狠狠砸过来。
陆明鸠头也不回,忍住刺痛凝聚灵力要施展惧盾保护自己和火雀,灵力却在进入灵根之时,瞬间消失了。
心头瞬间袭上不安。
她猛地回头,墨黑的东西瞬间冲上脸。
若是有人注意到她,就会发现那团黑雾迅速张开,将她的身体笼罩。
火雀尖叫一声,直直朝地面坠去。
砸到地面前,它下意识护住自己的主人,赤羽尾端的火焰瞬间点燃周围一切可燃物。
火将她们包围,为陆明鸠搭建一道保护罩。
陆明鸠能感觉到有东西侵入自己身体,妄图抢夺她身体的控制权。
刺痛依旧,她的意志挣扎着要将那东西赶出去。
黏稠的黑液钻进身体里,涌入她的灵脉,无法感知到灵力,她现在与普通人无异,意识清醒地感知到那股藏着恶意的东西在朝她的灵根涌去,可她没有办法阻止。
嫩红的刚长出叉的小树苗静静扎根在灵海之中,黑液化为黑雾朝树苗掠夺,贪婪地趴上去,吸食生机。
它包裹这棵树苗,侵占树苗的一切,将自己贴合树苗每一处裸露的皮肤,疯狂地吸食树苗的力量。
火雀感知到主人的意识在消散,凄厉吼叫一声,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怀里的人被黑雾包围,身上自带的火伤不了它分毫。
陆明鸠像死了一样,被黑雾包裹,一动不动。
她的身体在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只魔想吞噬她的灵根,摧毁她的意识,控制她的身体。
8. 干枯
干枯的灵根上丝丝黑气溢出,她弯了背脊,分出的叉苗收缩,看起来像是被烧毁后的碳木,先前的鲜红被墨黑取代。
黑雾兴奋得忘乎所以,沉迷吸食灵根的力量。
灵海忽然沸腾起来,水分蒸发干涸,树苗枯萎。干涸的灵海里储存的灵力狂躁地凝缩,高高悬挂,翻涌成团,仿佛一碰就会爆炸开来。
更浓更稠的黑升起,速度缓慢,却不容任何力量阻挡。
黑雾突然呆滞,顶端一团似有所觉地朝头顶凸起,那里似乎有双眼睛,能看到升起的黑铺天盖地砸下来。
裹挟树苗的黑雾迅速撤开,冲撞灵海,意图立刻逃离这处突然变动的灵海。
它朝着还未被黑侵染的灵海上空冲去,那浓稠的黑骤然膨胀,将灵海全部包裹。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遍整个灵海,那声音难辨雌雄,分不清年龄。
黑雾一听到那声音,疯狂地冲撞那近乎实质的黑,即便没有脸,也能从它越来越猛烈的动作感觉到它在害怕。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被黑包围的灵海上空,一双仿佛被墨浸泡过的眼张开。
那双眼里没有丝毫人应该有的情绪,宛如摔碎的玉石,死寂、孤独、冷漠。
黑雾生存空间被压缩,那股浓稠的黑一点点吞噬它,从一人多高,最后只剩下拇指大小。
无尽的黑退去,清澈的水液慢慢涌上,淹没树苗根茎,树苗肉眼可见地重新焕发生机,树干上的黑雾湮灭,恢复成她初始的模样。
鲜红,娇艳欲滴,充满生机。
清脆一声响,光洁的脚趾踏上灵海,脚下水液缓缓流动,带来微凉的舒适。
陆明鸠一脚抬起,又一脚落下。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自己的灵海,看到自己的灵根。
一步步走过去,每落一步,灵海泛起涟漪,轻轻荡开。
她加快了脚步,开始奔跑,清凉的微风拂过,掀动发丝,红裙翻飞,如同落入海中的飞鸟,追寻海中可以栖息的孤岛。
离树苗越近,心口的悸动越强。
终于,陆明鸠走到树苗前,看着自己五年未曾谋面的灵根,抬起手,触摸上去。
霎那间强劲浓郁的灵气冲向他,争前恐后地进入她的身体,流转全身,从未吸纳过这么多的灵力,陆明鸠一时间没收得住,撑得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冷不丁对上自己的脸,吓得后退一步。
“你谁?”
陆明鸠恢复过来,盯着眼前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好奇去戳,自己脸上却传来被戳的感觉。
连续戳了好几次,每次戳到的地方,自己身上对应的地方就会传来一样的感觉。
“我靠,还能这样?”
陆明鸠瞪大了眼,双手伸出去要摸她的脸时,整个人忽然被禁锢住,双手被无形的力量铐在背后,动不了。
“终于见面了,”她做着与陆明鸠一模一样的动作,指尖抚上陆明鸠的脸,轻轻划过,摁在唇角上,扬眸审视。
“陆明鸠。”
火焰越烧越烈,忽地一道罡风自火焰中央冲出,袭卷树林裹挟火焰,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罡风所至之处,生灵尽灭,草木枯荣,侵蚀的速度比火焰还快。
感知到主人意识正在恢复,火雀张开护住她的双翅,低头去看。
少女身上黑液不知何时被蒸发殆尽,静静地躺在火雀的怀抱里,此刻的恬静与身上红裙的热烈对比极为强烈,只一眼望去,谁都会被她恬静美好的模样吸引目光。
火雀忽然鸣叫起来,完好的那只翅膀扑腾了一下,急切地想要呼唤少女,叫醒她。
少女睁开了眼,睁开的那一瞬双眼被浓稠的黑侵染,眼白都被黑侵占,那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眼睛。
这抹黑沉得没有一丝人味,仿佛是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野兽,野性被释放,只有攻击的欲望。
很快黑退去,恢复正常。
罡风散尽,火焰未散,火雀张开羽赤,露出少女全貌。
她站起了身,红裙与火焰交缠,双眸忽地朝苍穹望去,眼神死寂,叫人看了心底发寒。
监看水镜的弟子哆嗦了一下身子,被身后的天枢道尊拍了拍背,又吓了一跳。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弟子连连说谢,立刻退开。
“方才的一幕,诸位都看到了?”天枢道尊转身面对集结而来的道尊长老,面上并未看出有什么打算。
灵鹤道尊没有说话,拂剑道尊皱眉,他知道天枢道尊的意思。
“可能只是巧合,她表露出来的气息只是与邪祟之气有几分像罢了,前来参加的弟子都已仔细调查过,身世清白,不应该是邪祟。”
他说完,另外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摸了摸胡子,嘿嘿一笑,道:“邪祟会这么傻,直接暴露,被我们抓?”
天枢道尊并未看向他,还未开口,一名长老直接抢了空档说话:“是否是邪祟,待第一场试炼结束,抓过来一试便知。”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没人接他的话,长老欲要找人附和自己,天枢道尊开了口。
“瞧着是有几分奇怪,但也并非是要没有证据便把人带走,毕竟是五年一届的宗门大比,事关各宗在仙盟排名,还是要谨慎些。”
有道尊出口:“那就等大比结束,请她来诛魔台坐坐。”
所有道尊长老齐声道好。
“至于两天前魔族潜伏试炼之地,此事我已命人去查,目前并未有弟子出事,还有半日第一场试炼便会结束,各位不能放松,需时刻警惕监看水镜。”
众人再次应了声是。
再看向水镜时,少女已经灭了火,朝前方打斗之地走去。
火雀缩小了身形,方才为救主人,翅膀受力,现在已经飞不起来,一跳一跳地紧跟少女,一个劲地叽叽喳喳。
似乎被吵得烦了,少女停了步伐,低头看去,胖墩墩的火雀没来得及刹住脚,一头撞到少女脚后跟。
撞得头晕眼花,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一下摔倒。
“火雀?”
火雀立刻站起来,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眼里没有丝毫温情。
它抖了抖,觉得自己的主人现在不对劲。
她瞧着这只走起路还歪歪扭扭的火雀,忽地笑了。那笑没有任何温度,只动了动皮,眼中没有笑意。
远处传来惊恐的嘶吼声,吸引了她的目光。
少女弯腰,抄起火雀就往前走。
火雀不敢动,在她手里装死。
与火雀身上火焰造成的破坏不同,前方全都是人和妖兽厮打后余波破坏的,树木东倒西歪摔在地上,原本安静祥和的树林,此刻几乎被夷为平地。
身着红裙的少女一出现,立刻有人赶她走。
“前方有高阶妖兽,不想死的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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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弟子说完,立刻转身重新进入战场。
少女却没有离开,抬眸望去。
数名弟子围攻一只有三人叠起来那么高的妖兽,体型却与人相近,若不是太高了,远远看着会被误认成人。
这是一只实力接近妖王的高阶妖兽,吃差一步便可成为药王,届时它的外形只会与人更像。
围攻它的弟子里两个颜色最为显眼,第一宗的紫,第二宗的蓝。
少女凝眸一看,找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邛京瑶手挥皮鞭,冲在最前,第一宗的弟子在后抵挡妖兽的袭击,保护她。
伊在水则站在后方,佩剑分裂成数道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同样穿蓝色弟子服的第二宗弟子们离他很远,几乎都没有与他交流,各自打各自的。
围攻的弟子们伤得最重的已经捏碎玉牌出去了,剩下的人还在支撑,不过结果已经很明显,不是第一宗拿到这颗高阶妖丹,便是第二宗。
最终的结果只会在第一,第二宗之中角逐出来。
谁能拿到这只高阶妖兽,谁就提前预订了这片试炼之地的第一名,杀这么一只高阶妖兽,已经不能用积分来衡量。
即使已经被围攻了将近一个时辰,妖兽依旧不见疲态,身上血痕遍布,却跟挠痒痒一样,伤不到它。
“不行,再耗下去,我们就算灵力耗干了都杀不死这只高阶妖兽!”
“那就吃丹药补充灵力,不抢了它,难道要留给第二宗吗!”
第一宗弟子焦急地看向冲在最前的邛京瑶,他们的大师姐到现在还在坚持,他们怎么能放弃!
就在他们服下丹药要去帮邛京瑶时,突变骤生。
狂躁的妖力爆开,只是爆开的冲击力就将弟子们掀飞。
妖兽的身形拉长,像是有只手拽着它的头脚往两边拉,身体软化成绸带一般,迅速横向扩张开,眨眼间将所有人禁锢在内。
粗壮的突刺从“绸带”中生出,瞬间捅穿最先被缠住的弟子,鲜血顺着刺出的尖头流出,那些弟子还没来得及捏碎玉牌,就死了。
看到这一幕的弟子瞳孔几乎撕裂,下意识朝自己宗门最厉害的人嘶吼:“危险——”
有人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放弃攻击,保命的法器纷纷祭出。
伊在水与邛京瑶几乎同时张开护身结界,带刺绸待几乎在眨眼间就袭卷到眼前。来自近乎达到妖王实力的威压逼近,挤压他们的身体,没办法迅速做出动作,强撑着结界,齐齐吐出血来。
谁都没能反应过来。
死亡的气息弥漫。
那些突刺上扎着弟子的尸体,他们还睁着惊恐的眼,都没能察觉到危险来临,就死了。
结界只坚持了几息,碎了。
他们绝望地看着同门的尸体,这一刻,谁都没法活着离开。
真的都要,死在这了吗?
吸食人血的绸带越来越红,逐渐变粗,成了藤蔓。突刺越来越粗越来越长,它张开自己的身体,要将这群无知的人全都吃了。
却被堵住了前进的路。
它暴躁地去寻找堵住它的东西,只感知到一双被刺穿掌心的手。
有人惊愕地看向身前挡住突刺的人,分明看着比他还要弱小,却能拦住那能穿透人身体的突刺。
红衣少女双手握紧突刺,仰起头,沉寂的双眸亮了起来。
她皱起眉,道:“这副身体,好弱啊。”
9. 折木
那人惊呆了,看着少女的背影惊得都忘了要跑。
脚脖子被什么东西刺了才回过神,低头一看,是只胖乎乎的鸟雀,见他看过来,立刻凶巴巴地仰起一只翅膀往后指。
“啊?”这名紫衣弟子朝后看了眼,身后全都是目瞪口呆的弟子们,直直看着他身后。
这才反应过来,这只鸟是要自己往后躲。
紫衣弟子立刻手脚并用往安全区退,一点都不敢停下,更不敢去看那些突刺,生怕自己慢了,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火雀一见妖兽朝这攻击,吓得赶紧缩回去。
邛京瑶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跟着其余弟子一起看过去。
当她看到救下她宗门弟子的红衣少女时,登时惊愕,但迅速反应过来,服下一颗丹药再度展开结界,护住第一宗的弟子。
殷红的血珠滴落,突刺深入手掌,只差一点就要刺穿。
这双手分明不堪一击,却生生抵挡住突刺,令其无法再往前分毫。
她的阻拦为其余弟子争取了反应时间。
不想死的全都捏碎玉牌结束了这场试炼,剩下的几乎只有两个颜色,还有一抹鲜红。
第一宗和第二宗的弟子起阵,囊括范围更广的杀阵包围藤蔓,数道剑影深深扎进土壤里,第二宗弟子口中念咒,灵力涌入阵中。
刹那间风云变幻,黑云积压,云层中道道白光闪过,远处所见之人皆不由得呆愣,这是多大的阵仗,都变天了?
天空一声炸响,几名弟子吓得浑身一抖,抬头一看,电光雷霆自苍穹降下,精准劈中突刺。
似乎有焦味散发出来,雷霆之力劈得突刺碎裂,露出断裂的白骨。
邛京瑶立刻反应过来:“那些突刺都是这只妖兽的骨头,先砍了突刺,摧毁它的身体!”
这一刻,两大宗门摒弃前嫌,一同合作,杀妖兽,求生机。
少女见他们有了应对之策,冷寂的眼眸扫过周围,收了手,朝后退去。
脚下阵法符文朝外扩张,每有一道雷霆之力劈下来,就有一名弟子支撑不住,口吐鲜血。
“这是只快要进阶到妖王的高阶妖兽!”
这样消耗极强的阵法,堪比数十道神降术齐发,他们这些化灵、虚危境的弟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且那妖兽意识到他们要砍它的骨头,将突刺都收了回去,吸了半饱血的身体堪比两人抱的树干那么粗,表皮僵硬,雷霆之力不起作用了。
藤蔓还在收缩,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搅碎被吸干血液的尸体。
弟子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同门就这么被绞杀死,满目悲怆。
“杀了它!杀了这只畜牲!为他们报仇!”
听到嘶吼声,少女瞥去一眼,眼神微妙,甩了手上的血珠,仰头看向苍穹劈下的雷霆。
“只是雷霆绞杀阵,不够啊。”
视线再转向已经卷压过来的藤蔓,照现在的速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将他们全都绞死。
有人在施展七情术,想要拖住妖兽,但无济于事。
藤蔓逐渐恢复成妖兽原本的形态,迅速收缩身体,只那一瞬间,所有人被挤压到一起,阵法没有灵力支撑碎裂,雷霆散去。
一道含有浓烈杀意的剑势斩下,在妖兽身上砍出一个豁口,妖兽惊嚎一声,被勒住的人立刻感觉到窒息。
身穿深蓝弟子服的青年面无表情,即使被勒到窒息也并未有丝毫表情变化,继续操控自己的佩剑斩下。
神降术咒声响起,还在强撑的几名弟子请来的威能与方才的雷霆之力比起来,相差太远,根本没法破开妖兽的防御,现在能有一搏之力的,似乎只有那位首席一人。
邛京瑶不甘地再次施展神降术,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一点,强到真正能请来神人降世,来救他们。
哐当一声,佩剑掉落。
伊在水生生咽回去满腔的血,没了剑,就用灵力施法。
妖兽伸出突刺,却很有心机地只有拳头大小,尽管这样,依旧能刺进人的身体,吸食他们的血液。
只等把他们的血吸干。
有弟子手握剑柄死死捅刺妖兽身体,以此为来争取生存空间,众弟子纷纷效仿。
但妖兽的身体堪比铜墙铁壁,非但没捅出伤痕,剑还碎了。
满手的血。
有人在想,一次试炼而已,值得这么拼吗?
可即使不是试炼,杀妖是他们身为修士应该做的,这是他们修仙最初的目的。
不为飞升成仙,而是为守护天下苍生,斩妖除魔。
“仙盟第一宗弟子玄玉,无悔入仙盟!”
“仙盟第二宗弟子李妍,无悔入仙盟!”
“仙盟第一宗弟子……”
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口嘶喊,留下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都知道,第一场试炼杀妖兽,考验的是他们的信念是否坚定,是否怀有一颗随时都可以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心。
二十处试炼之地全都是被妖兽侵略的人族地界,选在这里当做试炼之地,一是这里是现成的大比场地,二是借此机会杀肆虐的妖兽。
有人选择自保结束试炼,有人选择与妖兽殊死拼搏。
已经错过捏碎玉牌离开的时机,他们只会坚定内心选择,坚持与妖兽战到底。
“神降术——”邛京瑶以背死死抵住妖兽,背上的血洞被突刺撕开,血迹斑斑,但她依旧在坚持:“请,句芒播种,草木生!”
手臂粗的藤蔓自地底钻出,缠绕妖兽身体数圈,将其往外拉。
与此同时一道冷光闪过,是伊在水用神降术请来神器继续砍妖兽身上的豁口。
妖兽迅速变化身体,突刺竟然能移动,直接割断藤蔓。
邛京瑶猛地吐出一口血,撒到她身前弟子身上。
妖兽突刺暴涨,瞬间刺穿被它围在身体里的弟子身体,随后收了突刺,变回原本的模样。
受伤的弟子扑倒在地。
妖兽举起异常长的手臂,朝已经无力反抗的弟子们狠狠拍下。
伊在水终于变了脸色,施咒召唤自己的剑,发现自己的佩剑在别人手里,立刻偏头看去。
只见那名红衣少女提剑站起身,手还在滴血,却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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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中剑柄。
感知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她侧眸看他:“借你的剑一用。”
她抬起手中剑,插入脚下土壤,那一瞬间所有的灵气疯狂涌入她身体里,灵脉撑得膨胀,只在爆开的边缘。
灵气迅速在灵脉内运转,涌进灵根,催动那棵树苗长大。
一根叉分出,树杈尖端生出一片红叶,缓缓脱落,坠入灵海之中。
灵海翻涌,浓郁的灵气冲出灵海,注入灵脉之中,化为灵力被少女挥出。
空灵的声音在灵海中回荡:“剩下的交给你了。”
少女有一瞬的恍惚,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时,咒骂一句。
“把烂摊子甩给我干什么!”
陆明鸠挥了一剑,修炼五年,没碰过剑,手上的痛传达大脑,失手把剑给甩出去了。
瞧着空落落的手心,陆明鸠回头朝伊在水尴尬一笑。
“不好意思啊,你的剑我用着不顺手。”
少女的笑闯入眼中,伊在水皱了眉,多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去找自己的剑。
这一找,直接愣住。
任由他们怎么劈都劈不开的妖兽身体,竟然被少女用旁人的剑,捅进去了。
刀柄快要没入妖兽身体里。
伊在水惊愕,召回佩剑,支撑着身体站起身。
被捅破个巨大豁口,豁口附近的皮肉扭曲,覆盖豁口,似乎有自愈的效果。
妖兽似乎感知到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卷成巨大的球状,表面突刺冒出,直接冲着陆明鸠压过来。
“靠!”
陆明鸠拔腿就跑,一转身就看见弟子们无助绝望的眼神。
脑中忽然闪现燕清教她修炼时,常说的一句话:“我辈修仙者,为己,为亲,为友,为天下苍生。”
“若苍生动荡,则弃己,护芸芸众生。”
陆明鸠现在只想说:“我自己小命都没了,护什么众生!”
心底再度响起那道空灵之音:“是吗,你真这么想的?”
她看到邛京瑶和伊在水,还有那些弟子,凝聚一击攻向她身后,有弟子拉她,拼尽全力救她。
陆明鸠真想骂自己一声圣母。
现在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除了尽全力一搏,没有别的法子。
灵海在动荡,海浪汹涌,树苗又长高了一截,分出第四根树杈,生出的叶被卷入海浪。
那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爆开,一个劲地要她吸收干净。
有一个名字闯入脑海,野蛮地侵占她所有的思绪。
陆明鸠转身,七情术瞬发,惧盾抵挡妖兽,争取来的一息时间,足以她将身体里的力量吸收。
惧盾被突刺撞裂,两人高的巨大刺球离她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她将全身灵力凝聚到一点,随后出声。
“神降术——请,神器之尊,折木降世!”
一道雷光划破天际,世间似乎停滞了一瞬。
妖兽的身体骤然分裂,轰的一声撞到地上,裂成两半的尸体之间,一把剑插在地面。
剑身上刻着两个字:“折木。”
10. 封印
这一刻,万籁俱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震惊,呆滞,或是难以置信,这些视线复杂地全都落到她身上,存在感太强,想忽视都不行。
陆明鸠回头,瞪大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唔,尴尬了,装了个大的。
“你可真厉害——”拉她的那名弟子呆愣出口。
陆明鸠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般一般,天下……”话还没说完,一阵头晕眼花,瞬间卸力,人直直往地上栽。
弟子下意识去接住她,等看到带血的脸庞倒在自己怀里时,手足无措,摊开手心不敢碰她。
“大师姐,大师姐她……”
邛京瑶想了半天,才意识到是谁救了他们。
环视四周,目光最后定格在被砍成两半的妖兽尸体前,撑着身子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弟子那,看了眼弟子昏迷的人,再看了眼妖兽尸体,勉强回神。
“她晕了?”她问。
弟子答:“是、是晕了。”
邛京瑶像是突然清醒一般,声音拔高:“那还不拿丹药给她服下!”
弟子立刻哆嗦着手去找丹药,先前妖兽带来的死亡威压太强,人还没从阴影里挣脱出来,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手抖得跟筛子一样,拿不住药瓶,掉到地上。
邛京瑶刚好服下疗伤丹药,看到他这副模样,捡起药瓶自己倒丹药:“还是第一宗弟子,抖成这样,说出去让人笑吗?”
弟子不敢多说,眼睛瞅着邛京瑶的手,心里嘀咕:大师姐你不也在抖。
邛京瑶捏紧了手,攥着丹药掐住陆明鸠的嘴,把丹药往里面一塞,松开手。
“看好她。”
弟子连连点头。
邛京瑶这才去看被砍死的妖兽,尸体中间还插着一把剑,剑身铮亮,未沾到丝毫妖兽的血液。
她看得很清楚,这把剑是陆明鸠召唤出来的,当时喊的名字好像是折木。
“真的召唤来了折木神剑?”
她狐疑地挪过去,仔细一看,剑身上刻着两个字,一看到这俩字,邛京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又气又臊。
“一个拆木也敢冒充折木神剑。”她收回了目光,费力地走回去。
弟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跟着朝那把剑看去,“拆木”二字分外显眼,几乎占据了整个剑身。
他的反应和邛京瑶一样,仿佛被羞辱了一般,直接瞪着剑骂骂咧咧:“冒牌货!”
冒牌货“拆木”震动了一下,无形的灵力波冲击向弟子的大脑,只那一瞬,弟子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头晕眼花,两眼发黑,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眼睛眨了好几下,视线才清晰,眼前的剑却不见了。
“哼!冒牌货!”
折木神剑在修士心目中,那是整个修真界最厉害的武器,当年无妄道尊就是用折木神剑诛魔杀妖,在他们心里,无妄道尊是他们的榜样,哪个修士不想成为第二无妄道尊?谁不想拥有折木神剑?
只可惜,无妄道尊为救苍生身陨后,折木神剑便再未出世过,没人能召唤出来。
你现在跟他们说,折木神剑被一个号字宗的弟子,还是个才化灵境的弟子召唤出来,这谁信啊。
弟子瞅了眼还在昏迷的少女,撑不住了,把她小心放到地上,自己立马瘫了。
他们身上的伤都很重,一时半会得在这躺好久才能起得来。
邛京瑶作为他们的大师姐,自然背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清点好受伤人员后,她歇了会,朝另外一边看去。
留下杀这只妖兽的,除了他们第一宗,还有个第二宗,一眼看过去,第二宗也不比他们好到哪去。
伊在水在那打坐疗伤,邛京瑶多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他右肩上,那里被妖兽突刺穿破了一个洞,比她后背的伤还要严重。
两个宗门平日里来往还算频繁,私下也有弟子交流切磋,在这场大比前,她和伊在水见过几次面,点头之交,现在还是竞争关系。
没必要问他们情况怎么样。
邛京瑶最后看了眼陆明鸠,神色复杂。她是没想到一个号字宗的弟子能救下他们所有人,之前她们还有所争执,现在……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闭了眼,去疗伤。
绿色的妖丹漂浮在那,谁都没有去拿。
他们清楚知道,这颗妖丹应该归属于那位昏迷的少女。
这一颗妖丹的积分,可抵上百颗低阶妖丹,这场试炼的第一,不用想,就是她了。
打量的目光毫不掩藏地投向她,他们都在疑惑,穿红裙却不是第七宗的弟子,哪来的实力杀死一只实力堪比妖王的妖兽。
昏迷的陆明鸠不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她的灵识飘荡在灵海中,绕着灵根好奇地看。
自从五年前开始修炼,她的灵根一直都只有顶端两根树杈,现在生出四根了,还长高了点,现在差不多有一米高,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火红火红的,看着奇奇怪怪。
陆明鸠收回目光,说了一句话:“你怎么能出来了?”
此刻灵海静谧,除了她和这棵分叉的树苗,没有其他。
片刻后,灵海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与陆明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声色更加空灵,有种虚幻感。
“你不是要死了?”
陆明鸠摸了摸鼻子,为自己辩解:“那只魔来得太突然,又太强,我招架不住。”
那声音没有再说,陆明鸠心痒痒,又问:“那你现在是可以随时出来了?”
“封印还在,出不来。”
陆明鸠有些遗憾,她还想再见见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这场试炼里混入了太多魔,你最好小心点,不要被盯上。”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沉寂了。
灵海内安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陆明鸠沉了眸色,摁住胸口。
胸口会痛,是因为祂的封印松动,在她身上下的禁咒被激活了。
初入这个世界时,陆明鸠就与祂见过一面,知道自己身上有封锁祂的封印,还有一道将来会杀了她的禁咒。
相安无事十五年,本以为会就这么混日子混到自然死去,没想到一场试炼,就差点把小命搞没了。
身上的禁咒还在,封印松动,怎么看,她好像都处于被两方压制的劣势。
陆明鸠轻轻碰了一下灵根,感受那一瞬她传达给自己的温暖,叹了口气。
算了,先苟住小命吧。
“唉,我是不是召唤出了折木神剑?我得去瞅瞅。”
陆明鸠脱离灵海,灵识归位,昏迷的少女睁开眼,只看到一眼黑。
“天黑了?”
她仰起脑袋,霎时间剧痛蔓延,还听到一个严肃的声音:“被动,我在给你包扎伤口。”
陆明鸠一愣,转眼一看,见着个熟悉的脸。
“没意见?你怎么在这?”
刚说完,双手抽痛,陆明鸠嘶了一声,低头去看,两只都都快被包成球了。
手一扬,从梅忆见手里抽回来,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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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摆手,震惊:“你给我包这么严实干嘛?”
“不给你扎牢点,你手就要废了。”
声音自后方传来,还有点耳熟,陆明鸠回头一看,见着穿紫衣的女子靠在树干上,脸色苍白。
看到陆明鸠看过来,她神色不自然的偏了一下头。
陆明鸠收回目光,手又被,梅忆见拿回去,继续包扎。、
“你什么时候来的?”
梅忆见专注手里的动作,抽空回了一句:“你们杀妖兽的动静太大,我本就在这附近,想着可能会有人需要救助,就来了,正巧看见你。”
陆明鸠哦了一声,顿了会,说了声谢谢。
你们医修还挺有善心的,见到人就救。
“哦对了,胖胖好像又受伤了。”陆明鸠把火雀喊出来,叫他帮忙给看看:“等出去了,我会付你灵石作为医药费。”
火雀单脚立着,跟着陆明鸠叫了两声。
梅忆见给陆明鸠打好结,说了声不用。
陆明鸠假意坚持:“那哪行,现在是我欠你人情,必须得给!”
她正等着梅忆见继续拒绝,结果他冒出一句:“好吧,等试炼结束,你再给我。”
陆明鸠看他。
说好的不求回报呢!
可恶,攒的灵石又要没有了,回去找师父报销!
“它的脚骨断了,这里不好处理,等天亮试炼结束,出去了再弄。”
陆明鸠摸了摸火雀脑袋,包成猪蹄的手差没把它压倒。
“我可怜的胖胖,出去了我给你做小鱼干吃。”
火雀啄了一下她手上的纱布,咯咯咯叫了几声,被陆明鸠收回空间。
身子一动,朝妖兽尸体那一看,除了尸体,没看到那把她召唤出来的剑。
不是,那么大一把剑呢?
她用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戳了戳梅忆见,问他:“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把剑?”
梅忆见摇头。
“你说那把拆木啊,早跑了。”紫衣弟子哼了一声,朝边上挪了挪,离陆明鸠远一点。
陆明鸠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鄙夷的意思,哎呦一声,扭头去看他,结果扭到身上的伤,痛呼一声。
梅忆见立刻去看她的情况。
“什么拆木?”
等听完弟子的话,陆明鸠转头再看了眼妖兽的尸体,难以置信。
她召唤出了把冒牌货?
算了,拆木也比他们厉害,下次继续召唤拆木。
一晚上很快过去,那颗绿色妖丹最后入了陆明鸠的口袋,第二日天一亮,玉牌自动碎裂,带他们出去。
从哪进的试炼之地,出去就落地在哪。
陆明鸠刚站稳,就看到熟悉的人,朝他们挥动自己被包成球的手。
“师姐!”正要走过去,不知道哪里又抽筋了,身子一歪,朝地上扑。
对面的人立刻跑过来接住她。
段朝槿碰了碰她两只被纱布裹成球的手,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一阵担忧:“鸠鸠伤到哪了?”
陆明鸠正要回答,就听见很欠揍的声音。一抬头,瞧见穿白衣裳的青年双手抱臂走过来。
“还能伤到哪,哪都伤到了呗。”
贺西州远远看到那抹红色身影倒下,下意识就往她这冲,段朝槿先他一步接住了她,才停了脚。
他缓了脚步,走到陆明鸠面前站定,低头俯视她,瞧见她一身伤,皱了眉。
“小鸠鸠,一场试炼,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11. 疗伤
“学了五年,你学傻了,遇到危险不知道躲着?”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说这句话时,语速比平常快了许多。
陆明鸠不想理他,转头就和段朝槿蛐蛐他:“师姐你看他,我都受伤了,他还这么说我。”
“西州,你少说两句。”段朝槿朝贺西州看了一眼,他呵了一声,闭了嘴站在边上低眼看她。
“手怎么了?”段朝槿轻轻碰了纱布,又去看她身上别处的伤,碰了一下她胳膊那有血迹的地方,看到她一抖,痛哼出声,连忙收了手,问她:“按疼你了?”
陆明鸠没出声,躺在段朝槿怀里不想动。
梅忆见应该只给她包扎了手上的伤,身上的没处理,刚开始还不怎么疼,现在被轻轻一碰,痛感被激活一般,一碰就疼。
“先带你去疗伤。”段朝槿也不知道扶着哪里好,想了想,朝贺西州说:“西州,你抱着鸠鸠去客栈。”
贺西州挑了眉,双臂朝陆明鸠张开,语调很欠:“还能站得起来吗?”
陆明鸠咬牙,从来宗门见到他开始,就老和她对着干。
小时候逗她抓她辫子,后来大了点,他有一阵子和自己保持距离,原以为他终于懂事了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师妹,结果没过多久他又开始了,她干什么他都要跑过来插一嘴,总爱损她。
要不是他们是一个师父,她早就和他干起来了!
不想被这人看扁,陆明鸠撑着段朝槿的肩膀挣扎着要站起来,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仰头朝贺西州一笑:“瞧不起谁呢——”
话音刚落,手臂抽痛失去力气,身子朝边上歪。
段朝槿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朝贺西州投去目光。
贺西州走近一步,吐出两个字:“抬手。”
陆明鸠不犟着了,乖乖抬起手臂,胳膊上传来抽痛,疼得连表情都控制不了,脸上皱巴巴的。
“受这么重的伤,有你好受的。”贺西州没好气说了一声,在陆明鸠又要怼自己时,微微弯下身子,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揽住她的膝弯,将她抱起来,掉头往后走,步伐稳健。
陆明鸠美滋滋被抱着走,脑袋探出贺西州臂弯,看向段朝槿,向她露出个笑。
段朝槿无奈一笑,走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颇为头疼。
西州比鸠鸠大五岁,一和鸠鸠在一块,就变成小孩子一般,成天和鸠鸠拌嘴。这五年她看着这俩孩子一起长大,看着像是对头冤家,实际上感情好着呢。
每次鸠鸠修炼遇到难题,都会去找西州,西州呢,在鸠鸠遇到危险或是受伤,每次都会来守着她。
面上看着责备,实则是关心。有时候,西州比她这位师姐还会照顾鸠鸠。
段朝槿瞧着青年稳稳抱着少女前行的背影,笑容就没停下过。听着他们说话,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你有多少颗妖丹?”
青年冷哼一声:“那肯定是没有你多。”
陆明鸠想用自己的纱布球给他一击,但想到自己手上的伤,放弃这个念头,带着丝丝炫耀的语气,说:“我跟你说,我有一颗高阶妖丹。”
贺西州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少女,明明脸色苍白,浑身是伤,还能笑得出来。
“怎么了?”段朝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西州说了声没事,继续走,轻飘飘地哦了一声应陆明鸠那句话:“那你可真厉害呢。”
“这么厉害,能猎杀高阶妖兽,怎么还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陆明鸠磨了磨牙,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她就知道,贺西州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厉害,你比我厉害。”她不想和他说话,闭了眼假装睡觉。
贺西州垂眸看她,褪去婴儿肥的脸瘦了些,睫毛一颤一颤,眼皮底下还在转,古灵精怪的。
心中那口提着的气舒了出来,他收回视线,抱着人回了暂时居住的客栈,凌云居。
这是专门设立给参加宗门大比弟子居住,遍布整个修真界,每一处都统一称作为凌云居,来参加大比的弟子未曾进入第三场试炼前,都是住在这,好统一安排试炼。
将人放到床上,看到她因身上的伤而疼痛的模样,贺西州终是没忍住,正要问她一句哪儿疼。
话还没出口,段朝槿的声音传来:“道尊,这边请,我师妹受了重伤,麻烦您看看。”
贺西州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退到一边。
白发老者一眼看到床上躺着少女手上的纱布,哎呦一声,快步走过去:“谁给你包成这样了?”
陆明鸠眨了眨眼,与跟上来的段朝槿对上视线,段朝槿笑了笑,做了个要她安心的手势。
“有个医修帮我包扎的,第七宗的弟子。”
老者边给她看伤势,边说:“第七宗啊,与我同宗,叫什么名,我看看我有没有印象。”
“他叫没意见。”说到这个,陆明鸠好奇:“真有人叫没意见?”
老者一愣,反应过来,故意板着脸说:“小友遇到的,正是我座下七弟子,梅忆见,木每梅,思忆的忆,遇见的见,并非你理解的‘没意见’。”
陆明鸠尴尬得想抠手,但手被包起来了,只能抠脚趾。
怎么徒弟师父都被她遇着了。
贺西州忽然出声:“道尊,我师妹她伤多久能痊愈?”
第一场试炼结束后,再过七日,便要去参加第二场试炼,受了伤,只能在这七日尽快痊愈。
“不着急不着急,都是皮外伤,好得快。”灵鹤道尊列了丹药单子,朝两人看去,贺西州直接拿走,说了声谢谢,出去买丹药去了。
段朝槿又谢了几句,灵鹤道尊笑道:“不用太客气,我呢,一直都是负责参加大比弟子的安全,分内之事。”
随后转身朝陆明鸠说:“小九厉害呀,连高阶妖兽都能杀死,直接拿下此次试炼之地第一,第二场试炼继续加油。”
陆明鸠:那是意外……
待灵鹤道尊离开,段朝槿问陆明鸠在试炼之地里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与高阶妖兽碰上。
陆明鸠挑着几处说了,躺在床上发愁。
“师姐,我可不可以不参加第二场试炼?”
段朝槿自然是依陆明鸠的,但不好直接放弃,想了想,说:“我写信告知师父一声,他应当不会强制你参加。”
“好哦。”
反正有师姐和贺西州在,她一个化灵境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贺西州不一会就回来了,陆明鸠眼巴巴看着他拿出一瓶又一瓶丹药,就是没看见有吃的。
他看出陆明鸠眼神含有的意思,语气冷硬:“这段时间要忌口,辛辣油腻的食物不能吃。”
陆明鸠:“……”
她怎么觉得道尊没这么说,是贺西州在公报私仇?
吃完丹药困得睡了过去,没她说话的声音,屋子里安静了许多。
“终于不折腾了。”贺西州把药瓶摆放整齐,在一旁坐下。
段朝槿瞧了眼几乎在一条直线上的药瓶,笑了又笑。分明很关心鸠鸠,偏要说几句话激鸠鸠。
她刚要开口,瞥见贺西州腰侧一道红色痕迹,目光转向他脸上,这才发现受伤的不止陆明鸠一人。
“你先去休息吧,鸠鸠这有我守着。”
贺西州点了头,却没回去休息,先去了解了自己宗门这场试炼的结果,把能晋级到第二场试炼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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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集结到一起,让他们这几日好好休息,有事直接来找他。
十一号宗参加试炼的有三百号人,第一场试炼结束后,能晋级到第二场试炼的只有一百人,分散在各地,并未全都集中到这一处。
等人都散了,他才自己回了房间,给腰侧伤口上药。
妖丹被放在桌上,一颗散发着浓郁妖力的赤色妖丹混在其中。
青筋暴起的手在腰侧抽出一指长的黑色针状物,扔到桌上,用纱布给自己止血。
衣衫掀开,他自己给自己上了药,缠好纱布,走去床上躺下休息。
*
为期五日的第一场试炼结束,仙盟统计出能进入第二场试炼的名单,顺便公布了各宗门在第一场试炼的积分。
同一宗门所有参加第一场试炼的弟子,所猎得的妖丹累加后得出排名,只公布了前七名,依旧是仙盟七宗,剩下的没排。
陆明鸠伤好得差不多时,已经过去了五天。
本以为自己能开始咸鱼躺,到处玩了,结果仙盟下了新规定,每个试炼之地积分第一名,必须参加第二场试炼。
陆明鸠正是他们那块试炼之地的第一。
“啊,一颗高阶妖丹值很多积分吗?”
得知这个消息时,陆明鸠正和段朝槿在凌云居一楼吃饭。
等凌云居负责传送大比消息的执事来报各个试炼之地的第一时,陆明鸠看到贺西州名字也在上面。
“可以啊他,厉害。”没想到贺西州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很厉害?
陆明鸠听着执事报完名字,继续吃自己的饭。
忽地哐当一声响,桌面一震,紫色布袋被精准扔到桌角。
陆明鸠与段朝槿齐齐抬头,看到一身紫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挑眉望过来。
“陆明鸠,第二场试炼见。”邛京瑶眼里只有陆明鸠,说完这句,转身走出凌云居。
“鸠鸠?你和她?”
陆明鸠忽然问段朝槿:“师姐,第二场试炼必须参加的话,可以在比赛的时候认输吗?”
段朝槿一愣,说可以。
陆明鸠把灵石拿过来数了数,里面一共十颗,按照市价,一颗中阶妖丹价值五颗中品灵石。
“那我就弃权。”
陆明鸠收好灵石,一把抓住段朝槿的手,眨了眨眼:“师姐,今晚我们出去玩吧!”
“不带贺西州去,就我们俩去。”
等大比结束,就能回家看爹娘,正好去给他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段朝槿还是和贺西州说了一声她们要出去,贺西州倒是没跟着一起去。
他们这处集结地正好与人界青龙城接壤,好多弟子都跑去城里耍,也就是陆明鸠这几日在养伤,段朝槿不让她去,不然早就去了。
“好多年没逛街了,还是这里好。”
陆明鸠东看看西看看,拉着段朝槿到处跑。
段朝槿见她跟个孩子一样对什么都稀奇,笑道:“等大比结束,宗门休沐,半个月时间够你玩的。”
“那还得一个月时间呢,太久啦。”
陆明鸠眸光一转,瞧见一个山羊胡老头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唬一小孩。
“哎呀呀,我观小友印堂发黑,怕是要遭遇大凶!”山羊胡摸摸自己胡子,说:“若不及时化解,恐……”
山羊胡还没说完,小孩哇一下哭了,掉头就跑,边跑边哭,嘴里还喊娘。
“哎呦,怎么就跑了,我今晚的饭钱还没着落呢……”山羊胡偏头,瞧见边上还站着一位姑娘,眼睛一转,挂上笑正要朝她走过去,神色骤变。
在他眼里,周围所有人,只有陆明鸠一人是灰色的,周身被脏乱的雾气缠绕。
12. 好装
见老头朝这边走过来,看热闹变成她成了热闹。
山羊胡伸手一摸胡子,看了两人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到陆明鸠身上:“小友,老夫乃仙盟第六宗合机道尊,只需被我这双眼一瞧,我便可知晓她的命理,你可愿让我瞧上一瞧?”
陆明鸠瞅他,身上衣服乱糟糟的,看着好几天没打理过,衣袍空荡荡的,人看着很瘦。小说里一般这种打扮的人都是隐世高手,嗯……但她也不知道这个啥宗有啥尊。
陆明鸠直接说出了他的台词:“你是不是要说‘我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若不及时化解,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山羊胡哎呦一声,直起身子,震惊道:“小友你可以啊,这都知道!”
陆明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台词她看了几十遍了,拉着段朝槿就要走。
“哎哎哎,小友!你别走啊!”山羊胡拦住陆明鸠,继续说:“小友的确是有血光之灾,不过我呢,恰好会化解之法,小友你要不要听听啊。”
陆明鸠其实不想理他的,一般这种话术下一定会接不要九九九,不要九九,只要九,然后一顿说,人就被唬得上头,付钱听他一顿胡诌。
但是他居然跑去和段朝槿说了!
“这位小友,老夫所说千真万确,你身旁这位姑娘确实命里犯煞,她不想听,你难道不担心她的安危吗?”
陆明鸠瞪大了眼,骗人就算了,还骗到她师姐头上,当即把段朝槿往身后一拉,直接道:“我们没钱,我们可穷了。”
山羊胡一拍手,瞪圆了眼,激动得胡子都扬起来:“我等修仙之士皆应存一颗为天下苍生而奉献的心,我为小友你勘破天机实乃道义之事,怎可被那铜臭玷污。小友,你且伸出手,让老夫窥一窥该如何解你这血光之灾!”
陆明鸠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怎么莫名其妙燃起来了?
陆明鸠想直接走人,没料到段朝槿居然会相信这个,让她试一试。
她正要拒绝,段朝槿已然开口:“你在试炼之地受了伤,那不就是血光之灾么?接下来还有两场试炼,万一又……鸠鸠,试一试?”
陆明鸠架不住段朝槿关心自己,只好伸出右手,看看这老头能耍什么玩意出来。
山羊胡认真道:“小友别怕,以我的修为,断然能解了你这血光之灾!”
他猛地一抬右手,一顿操作,手势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最后拇指扣住中指竖立,嘴里念念有词。
说得太快,陆明鸠只模糊听到判官两个字。看不懂他的手势,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随后他指尖忽然凝出一只笔,在陆明鸠手心写了一个“命”字,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那支笔跟空气一样。
手心上的字渐渐消失,山羊胡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收了手,欲言又止,最终只说:“小友这命格实在诡异,不入仙盟,一生勿碰修仙之道,才可解。”
陆明鸠朝段朝槿看了眼,收回手,朝山羊胡说了句谢谢,拉着段朝槿离开。
走远了些,才小声对段朝槿说:“你看,那不就是个骗子。”
段朝槿皱了眉,打算找人问问第六宗有没有这位合机道尊。
她们身后,山羊胡仍旧盯着陆明鸠的背影,心知自己的话她没放在心上,瞧着那灰色身影摇了摇头:“唉,都是命哦。”转身寻找下一个有血光之灾的人。
街道上逐渐亮起了灯,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陆明鸠想着要给爹娘买些东西,看来看去,都没看见有合适的,想着干脆给他们带两件衣衫回去。
凭着记忆买了尺码差不多的,掉头出店铺时,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人影,陆明鸠双眼一亮,凑到段朝槿耳边说:“师姐,我带你见个人。”
她拉着段朝槿飞速往那道人影跑过去,朝他右肩一拍,人朝左边躲。
梅忆见朝左边看,没见着人,忽地在左侧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偏头一看,惊喜道:陆道友,是你!”
陆明鸠哎了一声,给他介绍段朝槿。
“这是我师姐,名为段朝槿。”她又转头给段朝槿介绍梅忆见:“这位就是我在试炼之地里遇到的那位医修,就是他帮我包扎手的。”
梅忆见很有礼貌地问了声好,以他的身份,寻常宗门弟子都要向他行礼问好的。
段朝槿立刻向他道了谢,仔细瞧一眼他,说:“试炼之地里多亏你帮鸠鸠包扎伤口,她手上的伤若不是你及时治疗,怕是现在已经废了。”
不知怎的,梅忆见好似有些局促,说话没有在试炼之地里自然。
“这是我们医修应该做的,身为医修,医已,医众生。”
灵鹤道尊拆了陆明鸠手上的纱布看过伤,说是给她敷了治外伤效果最好的药,不会留疤。
陆明鸠感叹一声:“还是你们医修好,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疗伤。”
说到这,陆明鸠想起来方才那个山羊胡,问梅忆见:“你知道第六宗有没有叫合机的道尊?”
梅忆见摇了头,说:“据我所知,第六宗只有两位道尊,没有名号为合机的道尊。”
陆明鸠与段朝槿对视一眼,心道那人果然是假冒的。
“你接着忙吧,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
梅忆见轻轻嗯了一声,在陆明鸠转身要走时,又说:“第二场试炼是一对一比拼实力,你要注意手上的伤,不可太用力。”
陆明鸠握了握双手,手心上的疤淡了些,能正常动。
“好的,我记住了,没意见。”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红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少女身形颀长,长发飘逸,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肆意洒脱,随时都会飞离这处狭小之地,遨游天际的感觉。
待她的身影快要消失,梅忆见才收回目光,正要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时,神色一变,登时出声:“神降术——请,神农鼎,一鼎,庇佑众生!”
声音响起的瞬间,街道上忽然刮起一阵强风,灯笼猛烈摇晃,火光熄灭,街道上诡异地寂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人们疑惑的声音。
“怎么突然刮大风了?要下雨了吗?”
梅忆见立在人群之中岿然不动,双瞳紧紧盯着前方空中,被他召唤出来的鼎炉迅猛罩住飞击而来的妖兽,炉火瞬燃,耗费灵力将其炼化。
医修精于医道,但实力总体比炼体、剑修低,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以这种方法杀妖。
人群骤然慌乱,梅忆见惊觉不止自己这一个方向有异动,还未去看周围情况,已然感觉到强烈的妖气袭卷,直接动手用鼎炉去撞击妖兽。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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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是修士,立刻朝他扑过来,求他救命。
街道上的灯火全都熄灭,黑云卷住月光,整个世界陷入黑暗,恐慌在每一个人心中蔓延,在眼里放大。
梅忆见无法阻止那些人朝自己压过来,只能尽全力让鼎炉支撑的时间久一点。
鼎炉碎裂发出爆响,他受到反噬,口吐鲜血。
梅忆见捂住胸口,眸色震惊,不行——他挡不住!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惊吼声,声声凄厉,听得人心惶惶。
“有妖兽——快跑,快跑——”
硕大的身体从地底冲出,只那一瞬,数不清的人丧失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那颗巨大的头颅将地面捅出深窟,巨口张开后闭合,冲出地面,利爪横扫,逃窜的人像木棍一般被轻易扫飞。
刹那间鲜血与尸体砸入人群中,地狱无声降临,笼罩这条街,谁都逃不出去。
梅忆见已经撑不住了,躲在他身后的人突然松开他,往后逃窜,后背寒毛倒立,身子好像被定在原地,动不了丝毫。
“愣着干什么,跑啊!”
少女喊声传来,随后响起咒声,那一瞬天空亮了一秒,梅忆见找回了身体控制权,朝边上一扑,下一秒一只手狠狠砸下来。
梅忆见瞳孔骤缩,看到那只比人身体还大的利爪被箭矢钉在地面,紧接着自己被一只手提起来,被拉着跑。
“你傻啊你,妖兽就在你后面,你站着不跑等死啊!”
梅忆见没有解释自己是因为遭到反噬受了伤,这才反应慢了半拍。
陆明鸠跑了几步,松开梅忆见,转身回去找段朝槿。
“那是只高阶妖兽,我们得请求道尊帮助!”梅忆见说完这句,顿时扬起希望,留守这一处的道尊只有他师父灵鹤道尊,师父绝对能解决!
陆明鸠头也不回,直接朝那只妖兽跑去。
“道尊已经被魔族缠上了,这只妖兽只能我们自己解决!”
忽地一道光升入半空,照亮周围。
陆明鸠看清了眼前场景,心头骤跳。
那只妖兽朝着已然呆滞的孩童张开了满是血和肉块的嘴。
她咒骂一声,双手结印:“七情术——惧盾。”
惧盾笼罩孩童的瞬间被妖兽的利齿碎裂,陆明鸠也不管灵海里发出的警告声音,全身灵力凝聚,咒声再起:“神降术——请,神器之尊,折木降世!”
陆明鸠脱力地跪到地上,死死盯着妖兽。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心中猛地咯噔,陆明鸠似乎听到了那个孩童绝望的哭嚎。
我靠!折木你死了吗怎么不出来!
低压的黑云似乎被搅动,云层中一道白光闪过,刺眼至极。
陆明鸠下意识闭了眼,再睁开时,清晰看见一道身影自自己的方向冲向妖兽,速度快到一眨眼,就已经闪到妖兽面前。
他的身影如出鞘的剑,锋利肃杀之气外露,颀长的身形笔直不折,纵身一跃,右手凝出一把剑,挥手砍下。
妖兽发出凄厉的嚎叫,身体因为断臂之痛疯狂蠕动。
陆明鸠看见他落地的身影,轻松如燕。他一甩手中的剑,血珠洒落。
陆明鸠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好装,比之前那个还装。
13. 害怕
他的身影一出现,配上斩断妖兽手臂的这一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他们或是打量,或是感激,一时间直愣愣看着他,只等他再挥出一剑,斩杀这只祸害人间的妖兽。
陆明鸠也是这么想的。
方才的神降术好像失灵了,没召唤来折木,但是这个少年看起来很厉害,不管是谁,杀了妖兽就好。
陆明鸠站起来,刚要用七情术助一把力,拼妖妖再砍一刀,结果眼前一幕震惊她一脸。
少年前一秒还握着刀摆姿势,下一秒妖兽头颅朝他狠狠摔下,他的身影眨眼间四散开,那把剑被掀飞,好巧不巧地直直插在陆明鸠身前。
剑身晃动,陆明鸠瞪着眼僵着身子,低头瞧向只差一点就会刺中自己的剑,天灵盖发寒。
但不等她做好准备,被断一臂的妖兽嘶吼着朝她狂奔而来,眨眼间已然来到她面前,举起利爪拍下。
一道咒声响起,阴影自头顶笼罩下来,只听哐当一声响,那声音就在头顶炸开,整个脑子都被炸得发颤。
陆明鸠看准时机,迅速握住剑柄拔出剑,只那一瞬间一股力量自握着剑柄的手涌向全身,方才施展神降术消耗的灵力瞬间被补充。
只听梅忆见一声喊:“小心!”
丹炉挡住妖兽的利爪,妖兽利爪张开钳住丹炉,抓住丹炉朝陆明鸠砸下。
梅忆见见状赶忙收回丹炉,妖兽的手已经顺着力道砸下来,他欲要动手帮陆明鸠时,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视线里少女拔出了剑,双手齐握剑柄,身子侧弯,侧身甩出一剑,正面迎击。
蓬勃的灵力随着这一剑斩出,纯粹的剑意斩碎恶念。妖兽的动作停顿,那条手臂轰然砸到地面,灰尘乍起。
陆明鸠咳嗽了两声,剑身扎进妖兽断臂里,这样撑着保持站立。
梅忆见惊得张大了嘴。
她,原来是这么厉害的?
陆明鸠没注意到身后投来的钦佩目光,抽出剑再次朝妖兽砍过去,妖兽被断两臂,实力大打折扣,她这么一剑挥过去,直取它头颅,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砍下来了。
甩了甩剑身,学着方才那位少年的动作,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回头朝梅忆见挑眉:“怎么样,我厉害吧……”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朝后一倒,手里的剑掉落。
梅忆见慌忙要去接她,刚跑两步胸膛阵痛,口中溢出血来,脚步一顿,听到一声呼唤,抬头一看,一位白衣女子飞快跑过来,一把接住陆明鸠。
看到陆明鸠安稳被接住,梅忆见舒了口气,没有再动。
段朝槿立刻去看陆明鸠身上伤势,未见到明显的皮外伤,一探查灵脉,顿时心惊。
“她的灵脉被撑得快要爆了。”
又不敢直接输送灵力为她缓解,但这么下去,灵脉爆开,她就必死无疑。
段朝槿急得想要立刻抱着陆明鸠回凌云居找灵鹤道尊,听见一道虚弱声音:“我有办法。”
她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人满口血,直直盯着自己怀里的陆明鸠。
段朝槿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不同寻常,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连忙问:“你有什么办法?你可以救鸠鸠?”
梅忆见点了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丹炉,从储物袋里拿出好几株灵植放到丹炉里,盖上顶后就开始炼。
段朝槿看得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混乱满是狼藉的地方开始炼丹,但这个时候鸠鸠的命最重要,只能先信他一回,等他炼好丹。
这只妖兽被杀,只剩下那群魔有危害,不过好在游玩的弟子齐心协力用降魔术暂时困住了,只要等到值守此地的道尊来除魔,他们就会安全。
暂时脱离危险的百姓们立刻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还能走的拖着被伤到的,街道上很快只剩下妖兽尸体,以及那些跑不了的百姓。
段朝槿等了一会,见那少年满头的汗,隐隐有撑不住的趋势,立刻输送灵力帮他。
梅忆见没有功夫说谢谢,精神力全在丹炉里的丹药上。
谁也想不到一次出游,会遇到妖兽与魔族袭击,况且此地还是修士驻守之地,更不会有人时时刻刻带着丹药出门。
梅忆见耗费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炼好,丹炉打开,云雾升起,他与这丹炉精神相连,知道丹炉内情况如何。
“时间仓促,我只能炼出一颗清心丹,先让陆明鸠服下争取时间,待我师父来了,他定有办法。”
段朝槿一惊,清心丹可治疗修士灵脉爆开,一般很少有修士的灵脉会走到爆开这一步,一旦灵脉爆开,几乎没有救活的可能。
而这清心丹便是在灵脉撑爆前,为修士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所需的灵植珍贵且都是价格高高昂,可以说一颗清心丹极为难求。
没想到这位少年不仅愿意出手相助,身上还有清心丹所需灵植,定然不是寻常人。
段朝槿谢过他后,喂陆明鸠服下丹药,再一查看她体内灵脉,不安地皱起眉头。
“奇怪……”
一炷香前她摸陆明鸠的灵脉,已经快要被撑爆,但现在陆明鸠的灵脉与是一炷香前无异,好似这段时间过去,并未有任何变化。
既未减弱,又没有恶化。
段朝槿又仔细探查,越发觉得奇怪。
“鸠鸠的灵脉,怎么会突然撑爆呢?”
听到她的疑问,梅忆见仔细回想当时陆明鸠的变化,猜测道:“许是她用那把剑时吸收了过多灵气所至……”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把剑,四处查看却未发现那把剑的踪影。
“不见了……”
梅忆见登时觉得怪异,他是亲眼所见陆明鸠用神降术召唤折木神剑的,但并未见到神剑降临,倒是突然出现了个少年断了妖兽一臂,救出那名孩童后,却在受妖兽一击后不见了身影。
“如果清心丹服下去还不起作用,只要她体内灵脉不继续膨胀,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梅忆见捂着胸口服下丹药,并未坐下休息,紧张地朝周围查看,黑夜下几乎看不清远方情况,偶尔有光亮闪过,从气息来看是修士在用降魔术除魔。
他们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
泛着幽光的妖丹漂浮在半空中,梅忆见抿了唇,开口道:“这位……”
他本想跟着陆明鸠一起喊师姐的,但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未曾到达如此亲近的地步,改口叫了声道友。
“这位道友,这只妖兽是陆道友所杀,这颗妖丹可入药,很有价值,你快收好。”
段朝槿这个时候才有空去打量他,先前鸠鸠特地介绍给她认识,想来两人关系应当还不错。
她礼貌点了头,收好妖丹。
试炼地里有法术检测,妖丹只会归属杀死妖兽之人,但在外面,可就说不准了,谁都能来抢一把。
段朝槿回头看了眼自己来时的方向,那里已经见不到人影,整条街道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人影。
此刻她开始庆幸,贺西州没有来,否则怕是要多一个人受伤。
摸了摸陆明鸠额头,依旧滚烫,焦急问:“鸠鸠她好像还是不大对劲,你能帮着再看看吗?”
她方才看梅忆见熟练炼丹的动作,猜出他是个医修,且还能炼制出清心丹,定然是个厉害的医修。
梅忆见缓了缓,走过来蹲下,朝昏迷的人低声说了句冒犯了,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确实要比常人的体温高。
丝丝缕缕灵力探入,顺着陆明鸠手指往上蔓延。
梅忆见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腕,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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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久,眉头越皱越深。
见他脸色越发凝重,段朝槿急得心慌,轻声问:“鸠鸠她,还好吗?”
梅忆见收回手,摇了摇头。
段朝槿一看他摇头,心下一个咯噔,无意识捏紧了手,垂头去看陆明鸠,眼眶一红,满目自责。
“要是我没有先去救别人,而是和你一起来,是不是你就不会、就不会……”
梅忆见连忙解释:“陆道友目前没有生命之危,以我的修为看不出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师父是灵鹤道尊,他定然能治好陆道友——”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炸开火光,剧烈的能量波动炸开,眨眼间波及到他们这。
段朝槿察觉到,立刻双手掐诀迅速念咒,咒声涌入梅忆见耳中,只听一声惧盾,厚厚的土墙攀着藤蔓升起,将三人保护在内,土墙小幅度震荡,碎土坠落砸到梅忆见脑袋上。
他摸了摸自己被砸到的地方,看向段朝槿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
土木双灵根?这样的资质在仙盟七宗里都能排得上好苗子,号字宗居然能招到双灵根?
目光转向依旧昏迷的陆明鸠,梅忆见眼里多了几分惊奇,是什么样的宗门,能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弟子?
单杀妖兽,还能在试炼之地里杀了高阶妖兽,以她化灵境的修为,是怎么做到的?
土墙在梅忆见思索间倒下,段朝槿回头一看,瞧见那处动静时,惊呼一声。
“那是谁?”
梅忆见抬头一看,瞬间升起希望。他站起身,眸中映出那亮起的光。
“那是我师父!”
老者宛若神人,从天而降,周身数道身影随后而来,以他为中心祭出法器,凝聚灵力输送到中心点,金符张开,流动的金色字符迅速扩张,将那群魔禁锢在内,八面金符升起,于半空中凝聚到一点,随后慢慢收缩。
如同碰到岩浆烈焰,那些魔一碰到金符就被消融,湮灭殆尽。
金光消散,众修士气喘吁吁,降魔术太过消耗灵力,一般修士吃不消。
灵鹤道尊晃了一下身子,站稳后立刻问众人情况,等他安排好处理受伤人员,四处搜寻一番,终于对上梅忆见的视线,朝他而来。
“徒儿,你伤得不轻啊。”灵鹤道尊远远看着梅忆见身上的血,边走边说,待瞧见妖兽尸体,又见着地上昏迷着一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小姑娘,愣了神。
“你们这是……”
梅忆见直接道:“陆道友为救我们受伤,灵脉暴涨,师父你快给她看看。”
待灵鹤道尊走来为陆明鸠探查情况时,梅忆见又补充道:“约莫一刻钟前,我已经炼制清心丹给她服下,但似乎没有作用。”
灵鹤道尊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灵力萦绕陆明鸠周身,眉头与梅忆见一样皱起。
“奇怪了。”
段朝槿立即问:“道尊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灵鹤道尊未答,盯着昏迷的陆明鸠,想起在水镜前看到的一幕,看向她的眼神晦暗。
动荡的灵海内,陆明鸠坐在小树苗底下,戳了戳那个小黑点,感知到又一道陌生的灵力在探查自己的身体,仰头出声道:
“你不怕他查出你的存在?”
那道空灵声音响起,音色与陆明鸠一样,不含任何情绪,像是某种没有生命的介质传出的声音。
“我怕什么?”
陆明鸠一把捏住黑点扔到海里,不大高兴。
“确实,你怕什么……”
她站起来,轻轻抚摸这株还未有自己高的树苗,扯了扯嘴角。
“你是邪祟,你当然不怕。”
一个借用她的身体和声音,在她身体里住了十五年的邪祟,敢在这些道尊眼皮子底下露面,怎可能会怕。
14. 取消
“你究竟是从哪来的?”
陆明鸠着实不解,自己穿来的时候正好这具身体出生,当时并未有异常,直到某天差点被一只袭击村子的妖兽吃了,激发出身体里的力量,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住着一位“客人”。
不请自来,占据她的灵海,还要吸食她吸收的灵气,怎么看,都像是个寄生物。
“待你需修炼到神境,为我解开封印,届时一切都会知道。”
陆明鸠垂眸看着在海里挣扎的黑点,沉默片刻,忽地冷嗤一声。
“为你解开封印,好让你占据我的身体,将我吞噬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这五年她就不用那么吃苦,天天早起修炼。
燕清看出她吸纳灵气的时间是别的弟子两倍,效果却不到他们一半,叫她勤加修炼。等于别人修炼一个时辰,她得用两个时辰才能跟得上,要想追过他们,就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她想摆烂的,可是燕清不允许,连带着贺西州还要激她。
可恶,这两个卷王,硬生生把她美好的五年变成了早五晚十的痛苦地狱,这五年没一天是晚于八点起床的!
陆明鸠磨牙,神识控制海水把黑点捞起来,捏在手里问邪祟:“你留着这么一点魔气做什么?”
邪祟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用她的声线说:“你快要被发现了。”
陆明鸠没忍住,差点揪断树苗分出的树杈。
“那不是拜你所赐?好端端的突然跑出来搞事情。”她不满道:“还有,不要用我的声音说话,听着像是我精神分裂了。”
她看不到邪祟实体,这么多年,每次进灵海,只能听到这个声音,但十五年来相安无事。
如果不是进入宗门开始修炼,她与邪祟的交流不会这么频繁。
“若不是我出手,你早死了。”
陆明鸠忍了,的确是邪祟帮了她,但她胸口的阵痛也差点把她送到阎王爷那,要不是封印邪祟的封印松动,她也不至于疼得差点晕过去。
还有那些魔,起初就是因为碰见一只魔,封印突然松动。
这么多年封印未曾松动,也没有人能探查出她身体里还有个邪祟。
但现在,可不一定了。
这个世界除了妖兽与魔族是人族的强敌,还有一种能吞噬魔气,吸食妖兽力量的种族,为邪祟。
之前陆明鸠在藏经阁里翻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邪祟出世时,生灵涂炭,连妖魔都避之不及。
邪祟只有寄生在人或是妖魔身上,才能存活。
她实在好奇,陆父陆母都是普通人,祖上也没有修仙的,村子里也从没听说过出现过大能,或是出现过邪祟,怎么就自己身上会封印一只邪祟呢?
十五年的记忆,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要是等到她升到神境,那得多少年,她能等到那个时候?
只怕是自己会被这只邪祟夺走身体,早就不会是自己了。
“那也是拜你所赐,我要是被发现身体里藏着一只邪祟,到时候他们就会杀了我来灭掉你这只邪祟。”
似乎被她的话堵住,邪祟没再出声,灵海逐渐平静。
感受到灵脉恢复正常,陆明鸠拍拍屁股站起来,摸了一下红色树苗,看着分出的树杈,问:“你还有几道封印没解开?”
邪祟这次回答了:“七道。”
陆明鸠倒吸了口气,没忍住问:“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身上一共有九道封印?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毁灭世界的事,才会被困在我身体里?”
小说里主角身体被封印这一类的东西,一般都是很强的或是无恶不作的邪魔,最后被主角感化,化为主角的力量。
她身体里这个,也是?
“这不是现在的你能知道的,等你到了神境,再来问。”
忽地灵海掀起巨浪,闷头扑下来,陆明鸠被卷入海里,这是邪祟在驱赶她。
这地方明明是她的灵海,却被外来者控制,搞得她进来出去都要邪祟同意。
哪有这么玩的!
神识离开灵海前,陆明鸠丢下一句控诉:
“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声音说话!你没有自己的声音吗?”
她的控诉没有得到回答,神识翻旋,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眼底浓郁的担忧在见到她醒来后消散一半。
陆明鸠反射性一巴掌拍上去,被人攥住手腕,不客气的嘲讽紧接而来:“还有力气打人,看来伤得不重。”
再次看到那张看了五年的脸,陆明鸠没好气道:“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偏头打量四周,是白日。周围环境很熟悉,在自己的房间。
陆明鸠正要起来,四肢抽痛,眉头立刻拧起来,痛哼出声。
“灵脉差点炸了,你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贺西州站在边上瞅她,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与陆明鸠相处时一模一样,拽拽的,很欠揍。
陆明鸠没精力跟他拌嘴,慢吞吞地动了动身体,很想进识海把邪祟打一顿,那会要不是邪祟突然把从她那吸收的灵力一下塞到她灵根里,一时吸收不过来,才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只有你一个人在,师姐呢?”
贺西州盯着她看了会,才开口:“师姐给你向仙盟请求退赛去了。”
视线里的人瞬间露出喜色,他无奈摇头,已经预料到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但没想到五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能不修炼就不会多修炼一秒,能躺床上就会躺到天黑。
“这些年你要是多练一会,都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陆明鸠不解释。
她确实不想练得太累,而且身体里还有个会吸食她灵力的邪祟,练得再多也会被吸走。
还不如躺着好好休息。
“那我就不用参加啦?等你们结束大比,就可以回去找我爹娘了?”
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贺西州忽地移开目光,神色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眼,才嗯了一声。
贺西州的话被陆明鸠激动的欢呼淹没:“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回去看望爹娘。”
他说这句话时,偏回视线看陆明鸠,她这般高兴的模样落到眼里,似是被她激动的情绪感染,嘴角勾起。
脑海中模糊地想,有家人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我还是等你们比赛结束吧,我一个人回去感觉太不讲义气了。”
她嘴里这么说着,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家见见爹娘,五年没见,只能写写信,爹娘该想死她了。
“哦?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知道要陪着师兄师姐,别不是嘴上说说吧。”
被贺西州一眼看穿,陆明鸠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动了动手还是觉得疼,苦巴巴道:“你看我这样能走得了嘛,第二场试炼没几天了,那不得只能等你们回来。”
贺西州抽了抽嘴角,正要说话,听见脚步声。
是段朝槿回来了。
“鸠鸠醒了?”她快步走过来,俯下身子摸了摸陆明鸠脑袋,陆明鸠一动不动让她摸。
“没那么热了,应该是好了些。”段朝槿心中提起的石头坠下,稍微安了心,想起来依旧后怕:“你这回要把我吓死,一场试炼,受两次重伤,你要是再受伤,师父都要过来亲自看着你了。”
陆明鸠缩了缩身子,不想燕清来,他一来,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舒服了。
贺西州问段朝槿结果如何,段朝槿皱起眉,摇了摇头,说:“我听灵鹤道尊的意思,似乎不止我们这一处受到妖兽和魔族袭击,几乎每个有传送阵的城镇都受到攻击。”
凌云居一般都设立在有传送阵的地方,方便聚集弟子。
这些传送阵是百年前人族与妖魔一战时,为传送修士支援人族战场而设,全都设在咽喉要地,后来人族获胜,在具有传送阵的地方取八处方位,建造八城,作为抵御妖、魔两族的第二道防线。
八城之外,东南西北各建造一处监测台,名曰星宫,作为第一道防线。
除非妖、魔两族大规模入侵人界,星宫是不会发出紧急讯号的。
这些年偶有妖魔在人界捣鬼,但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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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在,他们掀不起来多大风浪。
但若是他们盯上传送阵,那就危险了。
一旦传送阵被妖魔控制,他们就能借传送阵神不知鬼不觉转移到人界,届时星宫根本检测不到妖魔动向,很容易被妖魔袭击。
“仙盟的意思是,取消第二场试炼。”
陆明鸠眨了眨眼,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但段朝槿面色凝重,怕是还有别的坏消息。
“为什么要取消?”陆明鸠问:“该不会有很参赛弟子和我一样,受伤了?”
段朝槿缓缓点了头,朝陆明鸠投去赞叹的目光:“对,独独我们这处就有二十八名弟子重伤。”
陆明鸠疑惑:“那天晚上有这么多人去城里玩?”
“不只青龙城遇到袭击。”贺西州在此刻出声,他与段朝槿对视上,眸色皆是凝重:“昨晚你们出去后不久,凌云居便遭到袭击,灵鹤道尊与几位执事先处理了传送阵那的妖魔,才去支援的你们。”
听到她这么说,陆明鸠连忙去瞅贺西州,问他有没有受伤。
贺西州哼了一声,颇为傲娇:“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有没有受伤。”
陆明鸠:“……”
早知道不问了,这人就知道蹬鼻子上脸。
“鸠鸠放心,西州他没事,我倒是看到先前在楼下向你宣战的那名女弟子重伤了。”
“嗯?”
贺西州开口道:“是第一宗的邛京瑶吧,昨晚妖魔来袭,她正好在传送阵那,守了很久,伤得挺重的。”
陆明鸠好奇问:“有多重?”
得到他瞥向自己胳膊的凉凉视线,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听见他说:“胳膊差点断了。”
“嘶……”陆明鸠倒吸一口冷气,眼巴巴看向段朝槿,说:“还好我们昨晚进城了,这要是在上面遇到妖魔袭击,我俩搞不好也要出事。”
贺西州与段朝槿同时无奈摇头。
被妖魔袭击的地方,不论在哪,都不会安全。
“要不是你灵气暴涨,让你那一剑威力剧增,你也会和那名女弟子一样重伤。”段朝槿叹了口气,“你灵脉撑爆的那会,我都吓死了,好在有你那朋友帮忙抑制了会,不然这个时候,你已经见不到我和西州了。”
陆明鸠只想到梅忆见。当时他在。
“梅忆见呢?他还好吗?”
听到她问别人好不好,贺西州又哼了一声,直接堵住她:“小鸠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瞧你现在的样子,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要不是现在站不起来,陆明鸠绝对要掰开贺西州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明明是关心的话,都能被他说成像是在咒人。
“他没事,灵鹤道尊是他师父,有灵鹤道尊在,他不会比你的情况还差的。”
五年来两人相处模式都是这般充满火药味,段朝槿已经习惯了。这俩孩子只要有一个出事,另外一个就会急得抄家伙去把伤了他们的人狠狠揍一顿。
虽然天天拌嘴,但心里还是很关心对方。
“第二场试炼取消,那大比还继续吗?”
在两双眼的注视下,段朝槿摇了头,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但第二场试炼已经明确会取消。”她想了想,说:“但宗门大比是极为重要的赛事,仙盟不会就这么彻底取消。”
“怕是会直接进第三场试炼。”
贺西州也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么安排。
“但如此一来,进入第三场试炼的人数太多,仙盟应当会重新制定规则。”
陆明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摆烂了。
她还记得之前执事说过,第一场试炼,各个试炼之地的第一都要参加第二场试炼,现在取消第二场试炼,那她岂不是要进第三场试炼?
按照惯例,第三场试炼是最后一道,赛场安排在妖魔两界交界处,竞争极为激烈,还会死人。
到那里,就不是找个地睡觉摆烂那么简单,他们要面对的,是无处不在的妖魔,难以察觉的危险。
到时候比的不是分数,而是生存。
15. 王阶
“仙盟的通知这两日就会出来,鸠鸠你好好养伤,我写信问问师父,看看能不能让你不参赛。”
陆明鸠点了头,躺在床上,在脑海里呼唤邪祟。
“这回可得靠你保护我了。”陆明鸠觉得仙盟可能不会同意让弟子退赛。
都能取消第二场试炼,那就意味着仙盟宁愿让参赛弟子直接进入第三场试炼,都不会等他们伤好,继续参加第二场试炼,比出晋级弟子。
能在第二场试炼胜出的,都具有一定实力,再进入第三场试炼,总不至于去送死。
但现在不一样,第一场对仙盟七宗的弟子简直小菜一碟,多少人进去,基本上就是多少人出来。一般每一届宗门大比,七宗都会派出一百名左右弟子参加,第一场试炼结束,能晋级的一共约六百名,十八个号字宗晋级加在一起也不及七宗的三分之一。
一共近八百人两两匹配,淘汰一半,决出前四百名投入第三场试炼,这才是最危险,也是最考验参赛弟子实力的时候。
第三场试炼,只有前五十名才会被排进凌云榜。
这是整个修真界,所有青年修士最期望自己姓名在这上面出现的榜。
只要你的名字在上面,几乎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那是对你实力的认可,是一种令人极为骄傲的荣誉。
上榜就意味着你是强者,是天才,谁不愿意做被人钦佩,被人仰慕的强者?
只是这种荣誉,注定只会被仙盟七宗的天才弟子收入囊中,号字宗的弟子已经很久没有在上面出现过名字了。
陆明鸠刚来第十一号宗的时候,教习就给他们讲过凌云榜,上面有些弟子在他们之间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们都能背出这些天才的光荣事迹,什么一剑劈开高阶妖兽脑骨,什么以一己之力封印魔族,等等诸如此类保护人界的丰功伟绩。
陆明鸠听得津津有味,把他们当故事汇,听得多了,就无聊了。
无他,只因凌云榜上的一直都是那么几个人霸榜前十,太熟了,听得耳朵都起茧。
“他们要是非得让通过第一场试炼的弟子去第三场试炼,那我岂不是要痛死?”
上次只是靠近魔气,封印稍微松动,禁咒就开始刺激她的心肺,要是周围全都是魔,禁咒不得直接搞死她?
“你和魔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魔气能松动你的封印?”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陆明鸠咬牙,不想再问邪祟一句话,虽然知道没什么作用,但还是想威胁邪祟:“不如我直接把你的存在告诉仙盟,叫他们除了你。”
“那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这回轮到陆明鸠沉默。
“他们若是能灭得了我,我又怎么会被封印在你身体里。”
陆明鸠彻底闭了嘴。
见她表情不太好看,段朝槿担忧问道:“鸠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明鸠嘴一撇,差点要哭给段朝槿听。
演戏演习惯了,没收得回来。
一般她不高兴或者想要什么却得不到的时候,就会演戏,眨眨眼,眼泪就流出来,这招在陆母那屡试不爽,掉几滴眼泪就能骗到糖葫芦吃。后来去了宗门,段朝槿每次都能被她骗到,然后就站在她这边,一起和贺西州对着干。
不过长大后,她就很少干这种事情,要脸。
“没有,我就是有疼,灵鹤道尊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好?”
段朝槿轻轻捏了捏陆明鸠胳膊,叫她好好养着。
“最少也要四五日,你这几日绝对不可吸纳灵气,而且不能再动用灵力。”她说着,朝贺西州招手,叫他听着:“我和西州轮流照顾你,想要什么直接与我们说。”
陆明鸠一听,瞪大眼看贺西州,亮晶晶的黑眸一转,嘿嘿一笑,说:“那我要是想吃糕点,叫他给我买,他也去吗?”
青年呵呵一声,直接打消她的念头:“摊铺都被妖魔毁了,你想吃。没人做。”
陆明鸠哦了一声,声音弱弱的,低低的,脑袋缩了回去,一副愿望落空的失落模样。
段朝槿看得心疼,主动开口:“鸠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去买食材来做。”
陆明鸠拒绝了,她只是那么说说而已,要做也是贺西州来做,怎么可能会让段朝槿做。
“师姐你没受伤吧?”忽然想起来他们俩都是围着自己转,都没问段朝槿,昨晚她们俩一起出去的,看到妖兽,她直接让段朝槿找人帮忙,自己硬着头皮上。
没在她身上看见伤,又听到贺西州不客气的冷嘲热讽:“你当谁都像你那样,为了救人不顾自己安危?”
陆明鸠真的很想问贺西州是怎么了,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她也要阴阳回去:“我就是要救人怎么了,搞不好你以后也会为了救人不顾安危。”
话是这么说,这是她拿来呛贺西州的,不是遇到个人就会豁出命救。
贺西州凝视她:“呵。”
丢下一句话,掉头就走:“她醒了,师姐你看着她吧。”
脚步声很快消失,只剩下陆明鸠与段朝槿大眼瞪小眼,不解问:“师姐,他是不是吃炮仗了?火气这么大?”
段朝槿叹了口气,心道这俩孩子身上这别扭劲,一个比一个重。
“昨晚我带你回来,西州一看见你又受伤,伤得比之前还要重,整晚都守在你床边,一宿没合眼。”
陆明鸠眨了眨眼,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在担心她吗?
既然担心就说啊,干嘛要摆脸色给她看。
“鸠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陆明鸠想了想,还真没有想吃的,只说要喝水。
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问:“那现在什么情况?袭击的妖魔都被解决了吗?”
说到这个,段朝槿笑道:“都解决了,鸠鸠杀的那只妖兽的妖丹我帮你拿回来了,喏,是个中阶妖兽。”
朦胧蓝色的妖丹浮起,陆明鸠看愣了神。
像他们这样的修士有能力杀妖兽,可普通人只有等死的份。但在厉害的妖兽面前,修为低微的修士也只有等死的份。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强,就会被吞噬。
如果她身体里没有邪祟,没有从邪祟那借来的力量,死的就是她。
“师姐,你害怕吗?”
她恍惚出声,像是在问段朝槿,又像是在问不存在的事物。
“怕什么?怕我会死在妖兽手里吗?”
陆明鸠点了头,目光聚焦到段朝槿脸上,握住她的手,声音大了些:“要是有我们无法抗拒的力量要我们去死,你会怕吗?”
她得到一个字:“怕。”
段朝槿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拍拍她手背,依旧笑着说:“因为怕死,所以才会选择修炼,变得更强。”
“但也因为心有牵挂,支撑着我,使我逐渐有了勇气面对危险。”
她说:“鸠鸠,人不是生来就会感觉到惧怕,也不是永远都不会产生惧怕的情绪。因为我们心中有了想要的,顾虑的,才会产生惧怕。”
“那不应该是阻碍我们前行的巨石,而应该是渡我们跨越海浪的方舟。”
陆明鸠听得沉默了。
“有师姐在,鸠鸠别怕。”她轻轻拍了拍陆明鸠手背,拿了椅子坐在边上,守着陆明鸠。
陆明鸠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都这么大人了,还被哄着。
“师姐你忙你的吧,我这不用人看着,就是有点痛而已,缓缓就好了。”
段朝槿不放心,说要守着她。
“那好吧。”陆明鸠又睡不着,想起来走走,但四肢酸痛,啥都干不成,都怪邪祟!
忽然想到昨晚出现的少年,这个时候记忆忽然清晰,少年身着蓝绿渐变色衣衫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他的模样,仿佛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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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个穿蓝绿衣衫的人?男的,还拿着一把剑劈妖兽。”
段朝槿仔细回想,道并未见到。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有人的,他那么容易就被妖兽杀了?”可是也没有看到身体四分五裂啊,他怎么会突然不见。
难不成,他是被自己召唤出来的?
当时看得清楚,那少年是从她这边跑向妖兽的,而且在这之前,厉害的参赛弟子她都见过了,没看到有这号人。
或者他是这驻守的执事?
唔……
陆明鸠脑海中一个猜想闪过,哼哼一声,等她好了再试试。
这几日陆明鸠是真的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每天只要躺在床上报报菜名,等他们把饭菜带上来就行。
连贺西州都不会多说什么,过得相当滋润,真想就这么一直躺平下去。
期间灵鹤道尊带着梅忆见来了一回,特地感谢陆明鸠救了他的徒儿,又丢下些补品和灵石,聊了一会走了。
陆明鸠的好日子过了五天,仙盟传来消息。
“第二场试炼取消,七日后举行第三场试炼,除重伤未痊愈者,其余参赛弟子直接晋级第三场试炼,第一场试炼各个试炼之地的第一名必须参加第三场试炼。”
“第三场试炼为期五日,位于人、妖、魔三界交界处——无妄之崖。”
陆明鸠听着觉得耳熟,问段朝槿:“这个地方是不是在哪出现过?”
段朝槿面色凝重:“当初妖魔两族祸害人族之时,是无妄道尊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击杀妖王,她身陨的地方,就在三界交界处,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将那里以道尊之名命名。”
“无妄之崖终年不见日光,瘴气密布,妖魔肆虐,多年来都无法清除,只不过有朱雀星宫在前方抵挡,这才免了被妖魔攻破。”
“我记得上一届宗门大比,第三场试炼不是设在无妄之崖。”段朝槿抬头朝贺西州看去,他点了头。
“不知道仙盟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决赛地点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一般第二场试炼过后,晋级的四百名弟子都是具有相当实力的,多少都与妖魔对战过,有经验。将这几百名弟子安排到被妖魔侵袭的地方,但不会选在极为危险之处。
第三场试炼,考的是综合实力,不仅要会打,还要有计谋有策略地打。
为期五日的试炼,主要任务是斩妖除魔,营救处于危难之中的百姓,捣毁妖魔老巢,看起来和第一场试炼很像,实则危险系数成倍升高。
第一场试炼里只有妖兽,且实力较弱,基本上不会造成致命伤,况且还有保命玉牌在,干不下去就走人。
第三场不一样,一旦进入,除非死,要么等到试炼结束,否则中途是绝对不可能退出的。
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是已经成了斩除妖魔的兵,奔赴战场。
而这场决赛,只会取前五十名,刻于凌云榜上,得到仙盟发放的特权与一应奖赏物品,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一旦姓名刻上凌云榜,不论是哪个宗门的弟子,都会受到仙盟优待,更别提那些奖励的奇珍异宝,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修真者梦寐以求都想得到。
而前十可直接进入仙盟,成为如今整个修真界实力最强者,仙盟盟主的弟子,地位与七宗宗主并肩,甚至高于号字宗宗主。
修仙炼道,有人为天下大义,有人为名为利,此等诱惑在前,谁不眼热?
“那他们怎么选出前五十名,还是按积分?”陆明鸠咬了一口糖葫芦,问。
段朝槿皱眉,语气越发凝重:“杀妖魔。”
“谁杀的妖魔等阶高,谁的排名就高。”
“无妄之崖下,有王阶妖魔,实力已经堪比神境强者。”她看向陆明鸠的眼里满是担忧:“我们要是撑不过五日,被王阶妖魔抓到,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