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未来女皇的炮灰渣A》
1. 第 1 章
“阿姐……别打了……”
“阿姐……会死人的……”
季平安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弱弱的哭声。
不就是熬夜到凌晨三点看了本小说,怎么还开始幻听了。
她被吵的受不了,头也疼的厉害,只能蹙着眉睁开眼。
只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季平安愣在原地。
她没有在自己的卧室,反而在一处破落的庭院里,夜里的冷风刮过,让人浑身都泛着寒。
眼前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穿着古代农户的衣服,胳膊袖口处全是补丁,此刻正紧紧地抱着她的腿,脸上全是泪。
这是在做什么,拍电视剧吗?
季岁岁看到季平安停了打人的动作,但手上还拿着硬树枝,她不自觉地想到之前对方说过的话。
“吃老子的用老子的,我教训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滚一边去。”
“你再帮她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呵,一个两个的都来找打,那就满足你们!”
“……”
胳膊上还泛着疼,但季岁岁还是强忍住心里的害怕,抖着哭声道:“姐姐,阿九她知道错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季平安,听到这话才注意到,庭院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还没开春,晚上便格外冷,地上都能看到凝出来的白霜。
女人身上只穿着层薄薄的麻衣,被冻地发颤,却没有力气从地上起来,只能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
露出来的清冷漂亮的侧脸上,还带着泛红的伤痕,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血丝,一看便是被鞭子之类的东西抽出来的。
等等。
庭院中的漂亮女人,带着伤痕的侧脸,似乎正在打人的她。
以及刚才听到的那个称呼——阿九。
一瞬间,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到季平安的脑海里,也让她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穿越了,还穿越到睡前刚看到的那本小说里!
这本小说是朋友分享给她的,发过来链接的时候,朋友还特地嘱咐了她句话。
【这本小说你认真看,最好能一字不落地全文背诵。】
主角沈之虞原本是朝堂七公主,金尊玉贵,天潢贵胄,性格也是皇家养出来的矜贵单纯。
但她先是被皇室同胞设计遇害失忆,后又被乡野无赖磋磨,期间历经无数磨难,心性大变,变得狠辣无情。
最后她杀兄弑父,登基称帝,也将所有欺辱过她的人一一报仇雪恨。
小说剧情精彩,权谋智商在线,评论区也都是好评,甚至还以此为原型衍生出了游戏。
季平安确实喜欢这种小说类型,但是这本她却看的很别扭。
因为小说前期的这个炮灰无赖,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也不怪朋友特地强调要她全文背诵。
这个朝代除了男女,还会在成年之前分化出第二性别,也就是常见的乾元、中庸、坤泽。
中庸和普通人最相似,乾元和坤泽则会自带一种信香。
社会上也通常是乾元和坤泽两者互相结合。
这是因为她们会各自受到甘霖期和雨露期的影响,如果不进行标记,就必须要去药堂购买专门的抑制丸度过。
但乡野人家,秋收时节交了赋税,粮食便只够自家糊口,哪里有多余的钱去买抑制丸。
无赖半夜醉酒回来,被路边昏迷的沈之虞绊倒。
踢了两脚泄愤后,注意到对方是坤泽,便起了歹心,把人带回来准备强行标记对方。
谁知道沈之虞关键时刻自毁腺体,再也无法接受标记,计划失败的无赖便动辄打骂。
让人瘸了腿,脸上也落了疤,磋磨了对方三年,浑身都是伤病,可谓恶人一个。
好在无赖的戏份不多,最后的结局也大快人心。
但毕竟跟自己的名字一样,季平安实在看不下去前面无赖虐待主角。
因此也就忽略了朋友的话,草草扫过几眼,便径直跳到小说后面的剧情。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书中结尾时,提到了无赖的结局。
【冷硬的铁棍重重地敲在膝盖处,甚至能听到骨头被一寸一寸打碎的声音。】
【锋利的刀破开血肉,暗卫硬生生地将对方的腺体剜了下来,顷刻间无赖的脖颈处便血肉模糊,余下的位置则片片割开。】
【察觉到人要晕过去,黑衣暗卫拿着热盐水灌到伤口处,“呲啦”一声,对方浑身像是团烂掉的腐肉,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血肉的气味吸引来山中饥饿的野兽,尸骨都被啃食干净……】
扒皮抽骨剜肉,最后尸骨无存。
几个小时前的季平安,看到这些描述,忍不住说了声:“好爽,简直大快人心,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但此刻,季平安看着地上的人,狠狠闭了闭眼。
真是天有绝人之路啊!
按照记忆,原主今晚想强行标记对方,但是沈之虞狠狠地咬了她的手,侥幸逃脱跑到了院子外面。
可惜沈之虞身体没有力气,跑了两步就跌倒在院子里,被赶过来的原主抓住开始肆意殴打。
“不是想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
“老子把你救回来,不知道跪着感谢,还敢咬老子?”
“……”
打骂一刻都没有停过,刚开始沈之虞还会反抗,后来她便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像是快咽气的动物一般,气息都变得微弱。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妹妹拼命拦人的原因。
季平安想走过去看看沈之虞的情况,却被紧紧抱着大腿,动弹不得。
“阿姐……”季岁岁冻得全身已经没有知觉,却还是不敢放手。
她以为季平安又要继续打人,红着眼眶道:“阿姐,你如果生气的话就打我吧。”
无论如何,再打阿九真的会没有命的。
听到这话,季平安急忙把手里的树枝扔出去,“我谁也不打,你先放开,我去看看阿九。”
沈之虞现在还是失忆的状态,原主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是在初九日捡到的,便随随便便地称人为阿九了。
说完,她想摸摸季岁岁的头,安慰对方让她放心。
只是刚伸出手,季岁岁便浑身颤抖,用细瘦的胳膊抱住自己的头,作出防御的姿态。
这是只有经常被打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做出来的下意识动作。
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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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中暗骂一声,原主这都做的什么孽,不到十岁的亲妹妹都被打成这样,扒皮抽骨还是轻了!
但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只能语气上放温柔些,“岁岁,你先回屋里去。”
说完后,她快走两步想看看沈之虞的情况。
只是刚靠近,她的视线便触碰到对方的眸眼。
沈之虞已经极度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但她的眼神比寒风还要冷冽。
哪怕季平安已经知道剧情,但也有一瞬间心底发颤,脑子里全都是小说结尾原主的惨烈死法。
她本来就软的腿更是直接跪到对方的身边,“阿九,你怎么样?”
沈之虞在外面冻的太久,体温也在慢慢流失,甚至连意识都不是很清醒。
但感觉到乾元靠近的气息后,她还是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竭力保持镇静,握紧了从地上摸到的石头。
等了几秒钟后,季平安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只能看到对方的眸眼微闭,脸色惨白。
她也不再犹豫,直接把自己带棉的外衫脱了下来裹在对方身上,准备先把人抱到屋子里面去。
只是她的手臂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腰部,便感觉自己的眼前飞快划过道残影。
季平安下意识抬手,缓了两秒后才看清楚。
沈之虞手上拿的是块锋利的石头,用了十足的力气,正想往自己的腺体处扎。
好在她拦得够快,沈之虞如今的腺体只是刚破了个皮,否则必然会鲜血淋漓。
季平安的心里一阵后怕,急忙掰开对方的手,把石头扔得远远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原剧情里便是沈之虞不想让对方标记,便划破了自己的腺体,永远无法被标记。
她咽了咽口水,怪不得对方能够成为书中的女主,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毁自己的腺体都不带眨眼睛的。
石头被扔走,沈之虞闭着的眼也不得不睁开,脸色更加苍白。
她没有忘记刚才这个乾元想要强行标记自己。
从醒来后,她便一滴水和米都没有进过,身体完全没有力气。
所以哪怕刚才手上攥着石头,她刺破乾元腺体的可能性也很小,只能转而让自己无法被标记。
没有想到,哪怕到这种地步,却还是失败了。
季平安不知道沈之虞在想什么,只能尽量安抚她的情绪,道:“我不会标记你的。”
说完,她便把人抱了起来,再待下去她们两个都要被冻死在这里。
她一只胳膊穿过对方腰部,另一只胳膊绕过膝弯,稳稳地将人抱了起来。
也是靠近之后,季平安才注意到对方身上被鞭打过的伤痕实在过多。
侧脸处、锁骨处、脚腕处,甚至连她碰到对方的腰时,都能感受到怀中的人抖了一下。
不是季岁岁的那种害怕,而是因为实打实的疼痛难忍。
“全身都是伤”,在书中只是短短的几行字,落到现实中亲眼看到,季平安才意识到原主有多么残忍暴力。
她看着怀中的人,忍不住道:“我帮你把伤治好……”
然后放你走。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道机械声。
【叮,发现皇位候选人,解锁好感度抽卡系统。】
2. 第 2 章
皇位候选人,应该指的就是她现在抱着的沈之虞,几年之后会登基称帝。
至于好感度抽卡系统,她想到原来的小说被改编成了游戏,里面就有抽卡系统,难不成这也与沈之虞有关系?
只是这道声音响过之后,她的脑海中便彻底安静下来,恍惚间还以为是人的幻觉。
季平安只能暂时将其抛到脑后,先把怀中的沈之虞抱到屋中,放到床上。
人刚放下,沈之虞便用尽力气躲到了床的里侧,很明显的抗拒。
季平安叹了口气,这也不怪沈之虞。
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一个时辰前原主就是在这张床上想要强行标记对方。
殊不知,她的这声叹气被门口的季岁岁听到,整个人都害怕的不行,小小地一团蜷在门口处。
刚才季平安让她进屋,她哪怕再担心阿九,也不能不听,因为生气的季平安打人会更疼。
现在阿姐是又生气了吗?
她刚想到这里,便听到了季平安的声音。
“岁岁,过来。”
哪怕季平安顾及着孩子的心情,特地放轻了声音,但听在季岁岁的耳中,还是格外恐怖。
她颤了颤眼睛,却不敢不过去。
屋子里统共就丁大点儿地方,没两步她便到了季平安的面前,“阿姐……”
床上的沈之虞目光紧紧地盯着季平安的背影,指尖几乎要刺破自己的掌心。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季岁岁。
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却还想着给她碗水煮过的野菜。
只是恰好被季平安撞上,对方不仅踢翻了碗,还生气地对季岁岁又打又骂,力度很大,直接把小孩踹倒在了地上。
她当时护着小孩,自己的腰上却被踹了好几脚,现在哪怕只是动动都会格外疼。
按照季平安打人的力度,岁岁受不住的。
沈之虞还记得刚才也是小孩帮她求情,她垂下冷淡的眸眼,想开口转移季平安的注意力,左右身上也不怕再多些伤口。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先听到了季平安的声音。
“岁岁,你去烧点热水,我出去一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无论是古是今都适用。
刚穿过来的时候,季平安看着比豆丁大不了多少的季岁岁,以为小孩才七八岁。
但接受完原主记忆后,才知道小孩已经十岁了,只是平时吃的太少太差,身高没长起来。
原主的父亲早逝,母亲是打猎的猎户,按理说她们之前的日子,比普通人家还好上不少,吃饭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些荤腥。
只是两年前原主母亲进到山里后,再也没出来,只剩下原主和她的妹妹。
被宠溺惯的原主好吃懒做,挥霍着家里的钱和粮,还变卖了不少东西,只为了去城里喝酒。
季岁岁日常都是自己烧水做饭,不过最多的还是捡些野菜和野果吃。
村里的人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偶尔便分她半个糙饼,还得防备着不被原主抢走。
“烧热水?”小孩弱弱的声音重复了遍她刚才说的话。
季平安点头,“嗯,记得烧开后你和阿九多喝点。”
她交代完之后,便出了门,准备找找村里能够看病的大夫。
刚才抱人的时候,她就觉得沈之虞体温有些烫,很有可能是发烧。
更不用说岁岁也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年纪还小,现在看着没事,过几个时辰就可能生病。
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一场发烧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马虎不得。
夜里走路漆黑黑一片,只能勉强辨认,她路上还险些掉进路旁的田地里。
哪怕有原主的记忆,季平安还是走错几次小路,才找到一户人家门前。
房子前面围着篱笆,季平安进不去敲不了门,也顾不上现在还是三更半夜,只能放开嗓子喊人。
“庄大夫,庄大夫你在不在?”
“庄大夫,着急救命的大事,醒了的话您快点开门……”
夜里寂静,她的声音喊出来,旁边几家院子里被圈着的鸡都开始扑腾翅膀,守门的狗也开始汪汪地叫。
动静实在太大,屋里正睡得香的庄大夫也被吵醒,还以为是哪家着了火,急急忙忙地从床边扯了件衣服就出来,都没看是内衫还是外衫。
开门后寒风一吹,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哪里是什么着火,村里的泼皮无赖正站她门前呢。
季平安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招猫逗狗,结些狐朋狗友去城里鬼混,还虐待妹妹,堪称无恶不作,见到的人都躲着她走。
因为之前季母是猎户,避免不了受些小伤,都是庄大夫给她看的,两家交情算得上不错。
但季母去世后,庄大夫看不惯季平安,也就断了往来,只偶尔接济下她的妹妹。
如今不知道季平安又抽的哪门子疯,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她这里捣乱。
庄大夫明面上骂不得人,但心里却连骂好几句,才解了心里的火气,准备关上门当看不见对方。
只是手刚碰到门把,就听到季平安连忙阻止她的话。
“庄大夫先别关门,我家里有人身子发烫,现在能去家里看看吗?”
哪怕再不喜欢季平安,庄大夫也知道治病是大事。
而且季平安家里的人,还能有谁,不就是岁岁吗?!
她关门的手一顿,急忙道:“你等我拿点药,这就跟你去。”
“好,庄大夫你记得多带点药!”
-
季平安离开家里后,岁岁便急忙把水烧了起来。
家里不管是锅碗瓢盆还是农具家具,都被季平安卖了不少,如今能烧水做饭的也就两个陶罐。
她不知道要烧多少,但怕季平安不满意,便把两个陶罐都满上了水。
好在冬天过去些,夜里冷但是没有结冰,否则还要费些力气去凿冰。
打火石碰撞冒出些火花,季岁岁急忙引燃了小灶里的枯树叶,又往里面加了两根细柴。
火烧起来,岁岁紧绷着的身体才松懈些,想着家里的柴没有了,她明天得再去林子边捡些回来。
水烧开后,她倒了些在碗里,端着往屋子里走,“阿九,你快喝点。”
沈之虞接过,先问道:“你喝过了吗?”
季岁岁点点头,喝过热水之后,她觉得原本冷着的身体也暖和了不少。
得到答案后,沈之虞才低头沿着碗边开始喝。
她醒来的两天都没有进过水,干渴的厉害,不到一分钟便把碗里的水喝的干干净净。
季岁岁又帮她倒了两碗,才止住渴意。
两人喝完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季平安已经离开家里有段时间了,只是没有说要去做什么。
若是去喝酒,也该是白日再去。
季岁岁盯着自己的脚尖几分钟,犹豫几分钟才看向旁边的人,道:“阿九,我知道出去的小路,你现在可以偷偷走。”
阿姐之后还会继续打人,现在夜里逃走,只要出了城就很难被抓住。
沈之虞愣了下,看着眼前的岁岁,问道:“你想过要走吗?”
岁岁摇摇头。
她虽然年纪小,个子也就比床高不少,但什么道理都懂。
“我年纪还小,跑不了太远,到别的地方可能被人牙子抓走,而且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季岁岁低着头蹭了蹭眼角,如果阿娘还在就好了。
沈之虞眸眼微动,道:“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她没有记忆,现在腿也被打伤了,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便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屏住了声音。
“庄大夫,你走快点!”
季平安熟悉了路,走的也飞快,路上时不时还拉庄大夫两把,让人快些。
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得让人拖着走,庄大夫也有了火气。
“现在倒是知道找我了,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着急了?”
“说来也是奇怪,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还知道自己有个妹妹?”
季平安走得飞快的脚步,顿了一下,才仿着原主平时的语调道:“家里要是死了人,那多晦气啊,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这个老婆子啊?”
庄大夫听到这话,气得直接加快了脚步,和季平安拉开一大段距离。
她和这个无赖走同一条路才是晦气!
生气归生气,好在庄大夫没有直接掉头回家,季平安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也是因着刚才庄大夫的话,她才想到这可是古代,最痛恨妖魔鬼怪。
若是换了芯子被认出来,沉河或者火烧总避免不了,她可不想刚活下来半天就被重新送走。
好不容易看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庄大夫,甚至难得松了口气。
进到屋里,她才看到屋里,除了岁岁还有个陌生的女人。
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脸侧的伤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容貌,只是看到她进来后,明显冷淡防备的姿态。
村子里的事藏不住,前脚发生什么,后脚就能传到村尾。
庄大夫昨天就听到村里有人说,季平安捡了个人回来,还是坤泽,不知道要做什么畜生事。
如今见到,她心底里叹了口气,知道村里人说的多半都是真的。
哪怕现在不做,估摸着季平安也打着这个心思。
感慨完,她径直走上前用手探了探沈之虞和季岁岁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
“我给你们拿点药,用热水煎了喝掉,这些药足够吃三天,还没好就再来找我。”
说完,她就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拿出来些草药,给了季岁岁。
药这种正经东西,她不放心交给季平安。
见到庄大夫随手摸了两下,就直接拿药,季平安不放心地问道:“这就行了?”
“那还要怎么样,你以为我是县城里的坐堂郎中,还得把把脉?”庄大夫斜她一眼。
庄大夫虽然平时被村里的人称句“大夫”,实则大字都识不了几个,只是跟祖辈学会认识些草药。
只是好在她的草药都是自己采来晒好,通常几文钱就行,因此村里的人也愿意让她来看。
“那她们胳膊上还有其他地方的伤呢?”
庄大夫已经收起来了背着的布药袋,闻言冷笑声道:“只要你不再打人,过个十天半月的总能好。”
不管进山还是在地里干活,总会有磕磕碰碰,只要没伤到筋骨,也没什么人在意。
村里人不金贵,等时间久了,磕碰出来的青紫总会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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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安看着屋里的两人,又看看横眉冷眼的庄大夫,内心直呼冤枉,承诺道:“我以后肯定不打了。”
庄大夫哼一声,“最好如此!”
说完,她也不想和无赖多待,伸出手来道:“药钱两文,不赊账。”
季平安瞪大眼睛,现在才记起来还有药钱的事情。
两文钱不多,但按照她的记忆,原主先前喝酒早把身上大部分的钱花光了。
她摸摸身上,掏了半天才拿出来三个铜钱,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庄大夫叹口气,也忆起和季母的交情,“算了,这两文钱你也别给我了,你能记住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就行。”
身上就三文钱,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季平安也不推脱,承了这份情之后再还。
庄大夫离开,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季平安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眼里似乎都是对她反常行为的疑惑。
她也不解释,原主做的孽太多,靠说没办法让人相信,只待看日后便行。
“岁岁,还有烧开的热水吗?”
“有的,阿姐。”
说完,小孩就连忙跑去了灶房想要帮她倒水,季平安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放任人去。
她只能和屋内的沈之虞面面相觑。
在屋子里待了段时间,沈之虞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季平安甚至还能分心想着,主角不愧是主角,哪怕如此狼狈也不减自身清冷的气质。
“你今晚和岁岁就睡在这个屋里,好好养病。”
季平安本意是想安抚对方,谁知道话音落下,原本安静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季平安:“???”
她在看沈之虞的时候,沈之虞也在观察她。
乾元前后的转变太大,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哪怕在院子里她的意识都不清晰,却还记得乾元的话,“我帮你把伤治好……”
不用思考,沈之虞都能猜到接下来说什么,无非就是再次像今天一样强制标记罢了。
季平安请来大夫,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但沈之虞不准备拒绝,她只有把病治好,才能仔细谋划接下来的路。
季平安还处在好感度为什么无缘无故降了的疑惑之中,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眸中划过的那抹冷光。
岁岁帮她把热水端过来后,她喝完就准备往另外一间房走。
临走之前,她嘱咐道:“岁岁,你把药煎好,然后和阿九一起喝了。”
季平安知道,两人不会轻易地对她卸下心防,因此也没有把煎药这个活揽到自己身上。
若是她把药煎好端过来,估计两人还得怀疑她在药里面下毒了,更不敢喝。
季家的院子不小,有三间房并一间灶房和一间厕房。
原主占着最大的那间房,岁岁则是在较小的那间,余下的一间是原主父母住的,里面如今放的都是些杂物。
季平安在心里盘算着,有时间就把原主父母的屋子收拾出来,让沈之虞住进去。
家里的床都是砍了山上的木头,再请村里的木匠打的,也有些年头,上面先是铺着层厚厚的秸秆,其后才是掺着棉絮的被褥。
躺的有些不习惯的季平安,翻个身就能够听到床吱呀吱呀的叫。
她却暂时不关心这些,还有个更重要的她没有了解。
季平安在心里默默的喊了句“系统?”
不到一秒钟之后,她的眼前便弹出个光屏。
光屏和她曾经玩过的游戏界面很像,左侧是新手引导,右侧则有个大大的抽卡键。
光屏是透明的,没有实体摸不到。
不过在季平安想要点新手引导的时候,光屏自动展开了这一块的内容。
季平安微微挑眉,看来是用意识就能够操控的高科技。
【沈之虞为一代女帝,登基前多磨难,虽杀兄弑父,却圣明贤良,任人唯贤,可惜登基后三年便早逝……】
季平安浏览完全部的内容,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系统会出现。
书中结尾只写到沈之虞登基,但是却没有写之后的事情。
沈之虞因为经受了过多磋磨,伤病早已深至肺腑,登基三年后便去世。
她前世因为熬夜猝死,刚好穿到书中的无赖身上,需要改变原书结局,好好对待沈之虞。
衡量标准便是沈之虞的好感度,对方每增加1个好感度,她就能获得一次抽卡机会。
看完新手引导后,原本的页面也消失,出现了个新页面。
【沈之虞当前生命值:30(满值100)】
【沈之虞当前好感度:-50(满值100)】
【系统赠送新手礼包,可免费获得一次抽卡机会,可在任意时间使用。】
季平安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个大咧咧挂在页面上的“-50”,原来好感度还能是负的?!
沉默两秒,她倒是有点兴奋,那她最多不就能有150次的抽卡机会,也不完全算是坏事!
兴奋完,季平安想到身上仅仅剩下的三文钱,情绪又低落了些,目光落到那个闪烁的抽卡键上。
【确认使用一次抽卡机会,进行抽卡吗?】
【确认。】
3. 第 3 章
新手指引也介绍过抽卡系统的规则,和季平安曾经玩过的抽卡游戏很相似。
系统里能够抽到的东西分为三级,分别是【优】【良】【凡】。
其中【优】等级物品稀有,价值也最高,【凡】则是最为普通的物品,抽到的概率也最大。
能够抽到的物品应有尽有,随机出现,不能够指定。
抽卡的时候,如果抽到的物品是【优】,整个页面都会变成金色。
季平安看到了系统弹出来的抽卡提示,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抽卡页面,紧张地心跳都快了几分。
来个金色吧,她真的很需要啊!
如果能让她抽到【优】类物品,她愿意接下来五年都吃香喝辣。
【已消耗一次抽卡机会。】
随着系统机械音落下,系统页面也开始变化。
抽卡键被轻点一下,如同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之后,原本是透明色的系统页面,开始从边缘染上些浅金色。
季平安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看着颜色慢慢加深,最后变成灿烂至极的金色!
她第一次就抽到了最为稀有的物品!
【恭喜获得优类物品[猎物瞄准镜],有效时间为[无限期拥有]】
【物品描述:最锋利的箭刃,指向目标猎物,不容一丝失误。】
季平安看到物品描述,默了两秒,[猎物瞄准镜]的功能用法没介绍清楚,中二的气质倒是快溢出来了。
[猎物瞄准镜]偏向枪战游戏中的瞄准镜,有个“十”字符号,可以瞄准物体。
季平安佩戴上瞄准镜后,眼前便出现了“十”字符号,可以根据自己的意识决定瞄准哪里。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个物体的用处,起床拿了屋内挂在墙上的弓和木枝劈成的箭。
这是季母曾经用过的弓箭,不过因为是用桑树枝做的弓臂,弓弦材料的韧性也差,用过一段时间就搁置在屋里,给原主和妹妹当玩具,季母换了更好的弓。
她试着瞄准屋里的桌子,“十”字符号便立刻对准桌子中央,只是弹出眼前忽然弹出警告。
【提示,此物品不在瞄准镜射击范围内。】
季平安放下弓重新躺到床上,心里也有了大概。
桌子这种东西不属于系统认定的“猎物”,因此也不在瞄准器辅助的范围内,看来她明天得去找找真正的猎物进行实验。
因为睡前的那次抽卡,季平安格外兴奋,梦里都是金光闪闪的景象,所以第二天醒的也格外早。
她穿好衣服,先去灶房看了看。
灶上的陶罐都是干干净净的,灶灰上面能看到些药渣,起码庄大夫给的药她们已经吃了。
看完之后,她又往里面走,按照记忆家里的存粮也在这里放着。
季平安弯腰打开里面被盖住的一个罐子,里面只剩下些小麦面粉,平铺开将将一个底,可能一顿都不够吃。
旁边还放着四个不大的红薯和些野菜,但也能算一顿饭,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季平安撇了撇嘴,怪不得系统那么大方的送给她新手礼包。
要是没有新手礼包,她也不用等沈之虞来扒皮抽骨了,恐怕会先被饿死。
今天怎么说也要去城里买些米面回来,如果有可能,最好再去药房一趟,买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虽然说庄大夫说不用治,但她可没有忘,原书中沈之虞被打的留下了永久疤痕,还是不能轻易忽略。
她把四个红薯放到了陶罐里面,又加了些水煮熟当早饭,季平安只吃了一个,余下的三个留着。
吃完,季平安放轻脚步,走到沈之虞和岁岁在的屋门前面。
她没有进去,只透过细缝处看了看屋内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昨晚折腾的太晚,两个人都还没有醒。
岁岁侧着睡在里面,脸卧在枕头上,手还紧紧拉着沈之虞侧边的那一截衣袖,这时候倒是能看出来些孩子模样了。
沈之虞也闭着眼眸,发丝稍显凌乱,好在没有难受的神色。
不继续发烧就行,季平安也放下了心,回到屋里拿着那把旧弓,背着家里唯一的背篓出了院子。
殊不知,在她脚步声消失后,原本应该是熟睡中的沈之虞睁开了眼睛,里面都是警惕。
—
她们在的这个村子叫大柳村,村里也正好有棵柳树,平日村里的人都爱聚在这棵大柳树下面。
有时候说说北边人家的坤泽出嫁了,有时候又说隔壁村谁谁家偷人被抓住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得到最新的一手消息。
“昨天晚上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应该是季家吧?”
“就是季家,前半夜听着像是在打人,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真可怜啊!后半夜估计是把人打的半死不活才去找的庄大夫。”
“你还别说,半夜她喊人的那着急劲,我都想让庄大夫快点了。”
“真是作孽啊,你说季猎户人也不错,怎么就有这么个闺女,上辈子估计磕错头了。”
这话说出来,围在大柳树下面的人全都笑了。
她们之前都羡慕季母,力气大,打猎也好,做饭时候飘出来的肉香愣是能让家里的小孩馋哭。
哪怕季家的男人死的早,但是女儿季平安不到十五岁就分化成了乾元,未来肯定是家里干活的一把能手。
谁知道现在反倒变成了大柳村独一号的无赖,往常的羡慕嫉妒,现在也都没了,反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笑到一半,她们看到路边的人后,笑声硬生生止住。
季平安转着手上的弓,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好奇问道:“婶子们和大伯们怎么都不笑了?”
“……”
安静两秒后,才有人开口道:“哎呦,我们就是闲着说说话,这不是隔壁村有个乾元,掉进河里结果裤子都被冲走了,愣是光着腿回的家,你说这不是闹了个大笑话嘛!”
这话出来,大伙们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富贵娘讲的怎么像是亲眼见到的,这谁能不笑,平安你说是不是?”
“婶子讲的是不错。”
接下来至少也要在村里住段时间,季平安也没想和大家关系搞得太僵。
“话说回来,平安你这是要去山上打猎?”
说话的时候,也有人见到了她手上拿的弓,上山也正好要走这条路。
季平安拿捏着原主混不吝的语调道:“去山上转转,这也不能饿死在家里啊。”
她们村子刚好挨着山,平日里大家都爱上去采些野菜或者摘点野果,小孩就抓些知了之类的虫子,炒熟也是道格外香的加餐。
但打猎就着实难了些,山上的活物可不是家养的牲畜,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闻言众人的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就你这个好吃懒做的人,进去也是被饿死在山上,有什么区别。”
想是这样想,但肯定不能说,她们可知道破皮无赖是真的会打人的。
“那平安你快些去吧,估摸着这时节山上的活物正多着呢,冬天过了,现在全都出来找食吃。”
“是啊,就是刚开春没有那么肥,秋天的兔子才叫一个肥厚!”
富贵娘也笑着接了一句,“有肉吃谁还会嫌弃肥瘦,平安打到了可记得让我们沾沾光。”
“我打的猎物,和婶子有什么关系?”
季平安可没有忘记,刚才就是富贵娘提的原主母亲。
她不想和村里的人关系搞僵是一回事,但也不可能被人骂了都当做没发生过。
穿成无赖身份,有一个好处就是想说什么就能说,完全不用给人留着脸面。
这话说出来,富贵娘脸上的笑也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看到季平安在道路尽头拐了弯后,才朝着地上吐了头唾沫,“我呸,她以为她是谁,真觉得自己能打到猎物啊?”
“小心点可别和自己娘一样,把命都留在山上!”
其他人虽然没有接话,但富贵娘说的就是他们心里想的。
猎物要是真的那么好打,村里人早去了,还轮得到季平安吗?
季平安不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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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走后,富贵娘还说了这话。
但就算听到,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按照原主的水平来看,确实是能在山里活下来就行,更不用说打什么猎物了。
但她有着运气爆棚抽出来的[猎物瞄准镜],打猎起来则会容易很多。
进到山里后,能看见不少野菜都冒出了头,佩戴着[猎物瞄准镜]的季平安,在林子的外围慢慢走着,没往深处走。
深山里面应该有更大更好的猎物,但是也有危险,比如很有可能碰到老虎、狼、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
季平安如今只有[猎物瞄准镜]这一个辅助功能,连用的箭都是季母曾经用树枝削出来的玩具。
遇到像野猪之类的动物,估计连它们的皮都扎不透,怎么也要等等多抽几个系统道具再往深山里面走。
她将自己的脚步放到最轻,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视线一直都在关注着四周。
两刻钟后,季平安隔着十来米看到远处有个野兔,正小口小口啃着地上新长出来的草。
她停下脚步,凝住目光,缓缓将弓箭的弦拉开,一直到绷紧到最大。
与此同时,季平安也看到瞄准镜上的“十”字对准了野兔。
【提示,猎物已进入瞄准镜射击范围内。】
“咻——”
几乎是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原本正在吃草的兔子也停下,耳朵警惕地竖起来,后腿一瞪就“噌”地跳离了原来的位置。
野兔的警惕性本来就高,更不用说这只野兔敢在山边这种人多的地方活动,灵活性和反应速度更不必说。
眨眼间,射出的箭快到了野兔的位置,但那里只剩一个残影。
季平安看着跳走的野兔,也忘了放下举着的弓,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射不到了,到手的兔子要跑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失落,却见本应该是直直射出去的箭,在跌落前竟然变换了方向,削尖的锋利箭头刺入了野兔的腹部!
季平安:“!!!”
还有些不可思议的她,捡起来被射中的野兔时,才确认刚才不是她的幻觉。
也就是说,只要在[猎物瞄准镜]瞄准范围内,她都能够百发百中!
“这就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么厉害的吗?”
她都有点想马上提高沈之虞的好感度,多抽几次卡看看还有什么【优】类物品了。
季平安原本只是自己小声感慨,没有想到说完之后,原本透明纯色的页面,边缘染上了些淡粉色。
“?”
季平安眨眨眼,好奇道:“系统,你这是害羞了吗?”
她昨天以为系统只是无情的提示工具呢,原来还能懂她什么意思。
怪不得她昨天吐槽物品描述很中二的时候,总觉得系统页面忽然闪动了一下。
“那我们能不能商量商量,下次抽卡再让我得到个优类物品怎么样?”
话音落下,原本还是淡粉色的页面又重新变成了透明纯色。
季平安:“……”
也是很有原则了。
和系统单方面沟通的时候,她手上也没有闲着,三两下就野兔身上的箭拔出来,然后扔到了自己带着的背篓里面。
从野兔身上拔下来的箭还能继续用,当然,季平安也只有这一支箭了。
家里切菜的刀被原主卖了,镰刀也不剩,家里完全找不到稍微锋利的东西,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制作箭。
好在这把弓太过陈旧,没有什么价值,原主没抵出去,否则季平安哪怕抽到了[猎物瞄准镜]也没办法利用。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季平安继续在林子外围转,又打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野兔都能有三四斤,野鸡小一些,但也能到两斤,加起来背篓里能有十几斤,上面还放了些野菜把猎物盖得严严实实。
季平安感受了感受背上的重量,觉得差不多可以出林下山了。
只是她刚直起身子,整个人就顿在原地,呼吸完全停住。
一条黑绿色花纹的蛇正盘旋在她面前的树上,“嘶嘶”的吐着信子。
4. 第 4 章
季平安离开家里后,沈之虞和季岁岁没有多久也起了。
沈之虞还记得昨晚乾元想拿着棍子往她的膝盖处打,被岁岁拦住后才作罢。
她垂眸,试着动了动腿,比昨晚要好受些,还能够下床走路。
若是真的打到了膝盖的位置,恐怕她现在连床都难下。
岁岁从床的里侧爬了下去,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伸出头看院子里面。
没有看到季平安后,岁岁才回到屋里仰头看沈之虞,声音带着些稚气道:“阿九,我去煮些野菜,你也来吃。”
往常白日里,季平安都不在家,她也不用担心给阿九东西吃会被看到。
沈之虞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灶房。”
正是早晨,金灿灿的阳光从东边的山上露出来,褪去了晚间的寒气。
家门口原本枯褐色的树干上也冒出些嫩绿色的叶子,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要过去。
沈之虞醒来时候就没有记忆,身上也全是擦伤,等稍好一些便是乾元想要强行标记她。
因此从醒过来后,她的注意力全在如何防备对方上,今日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在院子里面走。
三间屋子都是用黄泥混着杂草和秸秆砌成的,屋前的地上还新长出了些草,能看出来有段时间没有打理过,除此之外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进了灶房,沈之虞打量着眼前的灶和烧出来的草木灰,后又指着岁岁手上拿着的两块石头,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山上捡到的打火石,平日里生火都是用这个。”
说完,岁岁还特地拿着打火石在她眼前碰了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些火星。
沈之虞点头,心里却在一步步地印证自己的猜想,她不是这里的人。
提到生火,她的第一反应是用火折子,而且无论是黄泥砌成的屋子还是隔壁“咯咯”叫的母鸡,都让她有种陌生感。
“阿九,这些野菜都是我自己采的。”岁岁走到灶房角落里拿了把野菜,至于罐子里面的红薯和粮食她不敢动。
沈之虞接话道:“好,我去外面接水。”
只是她拿起来陶罐准备去外面时,却感觉到陶罐的重量似乎有些不对。
沈之虞把盖子打开,这才看到了里面的红薯,“岁岁,看看这个。”
岁岁拿着野菜过来,看到罐子里的东西后,先缩了缩脖子,意识到现在只有她和阿九两个人后,才小声道:“这是阿姐的,我们不要动。”
说完,她小手拿起旁边另一个陶罐,把野菜放到里面,“我们用这个。”
沈之虞的目光却是还看着罐子里的红薯,若是担心她们偷吃,对方不必煮这么多,更像是一种明显的试探。
想到这里,沈之虞直接从陶罐里拿了个红薯出来,剥皮吃到嘴里面。
“阿九!”
岁岁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多放点野菜进去,毕竟阿九很久没有吃饭了。
谁知道抬起头就看到阿九在吃阿姐留的红薯,她急得都快要哭出来,“这是阿姐的,我们不能吃,会被打的!”
岁岁的身高只到沈之虞腰部,伸长胳膊想要从她的手上把红薯抢回来,眼神里面都是着急和害怕。
沈之虞顺着弯腰,把红薯递到岁岁的手上,她道:“早上你还在睡觉的时候,你阿姐说陶罐里的红薯都是留给我们吃的。”
这话自然是假的,但是红薯不能不吃。
她们没有力气,只能是被打的份,昨天晚上的事情沈之虞不想再经历一遍。
还不如把东西吃掉,让身上有些力气,这样哪怕乾元再想打人,她们也不至于毫无反手之力。
如果能再给对方身上来个伤口,更能让她忌惮几分。
而且,哪怕她们不吃,乾元回来也可能打人,更没有必要把红薯给对方留着了。
岁岁还是愣愣的模样,说话的时候,头顶的发丝也跟着晃,“真的吗?”
“真的。”沈之虞面色平静,让人没办法怀疑她说的话,“还记得昨天晚上吗,你阿姐说再也不打人了,还给我们拿了草药吃。”
岁岁毕竟是小孩,平时接触的也都是孩子们,想起事情来总是简单。
话题被沈之虞一引,她脑子里便全都是昨晚的事情。
阿姐昨晚好像是说过她不会再打人了,还叫了庄婶婶来家里。
而且,以前阿姐都是叫她“小崽子”,昨晚阿姐叫的她岁岁!
看着岁岁一会开心一会害怕,沈之虞重新从陶罐里拿出个红薯,掰了些送到岁岁嘴边。
小孩刚想张嘴,红薯块就进了嘴巴里面,刚想说的话也忘了,嘴巴里都是红薯的甜味。
岁岁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煮野菜,要么是没有味道,要么就是偏苦,骤然吃到甜红薯,在嘴巴里咂摸了好久才舍得往肚子里面咽。
她这时候也不去想阿九的话是真的假的了,只举着手里的红薯道:“阿九,红薯真的好好吃,你也快吃。”
沈之虞点头,手上却又掰了一块到岁岁的嘴边,两人分着吃完了三个红薯。
另一边。
季平安看着眼前黑绿色花纹的蛇,至少有两指粗,不敢轻易地有动作。
她穿过来前,原本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996是基操,若是当天临时有了新的工作任务,免不得加班到晚上十点或者十一点。
顶头领导更是爱吹毛求疵,一版方案打会来三十次,最后采用的还是初版方案。
因此季平安只做了不到一年,就辞职回到老家,试着开始做短视频博主。
她的视频内容主要就是乡村生活,种地做饭,养鸡养鸭、给院子里的樱桃树做嫁接等。
她在乡下菜地里也遇到过蛇,但基本也就小拇指般粗,而且基本都没有毒。
如今遇到的这条却是要大上三倍,从花纹来看毒性也不低。
蛇应该是刚才藏在草丛里面,她拔野菜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蛇。
再加上蛇身上的黑绿色花纹隐蔽性实在太强,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季平安垂在身侧的指尖缓缓握紧手中的弓,看着蛇口中吐出来的信子,心里默念道:冷静,一定要冷静。
蛇和人不同,不靠眼睛去看,而是靠着蛇信子感知周围的环境,一旦她着急了就容易让蛇找到位置。
季平安呼吸放到最轻,等了片刻后,见蛇仍旧紧紧盘旋在树干上,才试探着往后迈了很小的一步。
与此同时,她拿着弓的胳膊却绷的很紧,随时准备着举起来防备意外情况发生。
等撤到蛇的攻击范围之外,季平安又连忙往后跑了几步,才敢正常的喘气。
也是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她的背上几乎要被冷汗浸湿。
她转过身,看向自己刚才站的位置,还能看到缠在树上的那条蛇。
思考几秒后,季平安松了松手里紧攥着的弓箭,等到手心的汗完全消失之后,她才重新握紧手上的弓箭。
【提示,猎物已进入瞄准镜射击范围内。】
[猎物瞄准镜]自动对准蛇的七寸后,季平安射出了弦上的箭。
箭瞬间射出去,上一秒还吐着信子的蛇,下一秒便如同枯掉的藤蔓般,从粗壮的树干上缓缓滑落掉到地上。
季平安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从地上捡了块足够重的石头。
她隔着两三米远的位置朝蛇头砸过去,让蛇死透之后才敢走过去捡到自己的背篓里面。
这种体型大的蛇,蛇皮也更厚一些,她的箭毕竟不是铁制成的,而且已经用过好几次,到底钝了些,还是不能太冒险。
经历了这遭,季平安也不再犹豫,背着猎物往山下走。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晨间的雾气还没有散,颇有种水墨画的朦胧。
走出林子之后,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头顶,脚下的影子都短了许多,但还是能感觉出来点寒意。
这几天正是最为农忙的时候,要在开春前把地翻好,到时候撒了种子后才能长得好。
毕竟全家的口粮基本就是靠着地里长的庄稼,因此没有不重视的。
大柳村里面只有一户人家有牛,还有两户人家有驴,翻地的时候能轻松些。
余下的人家基本都是拿耕锄或者耙靠人力翻地,这种时候家里人都要去,哪怕是几岁的小孩也得过去帮忙。
午间耕地的人也不回家,都是让一个人把吃食从家里带回来,坐在地头上吃完继续干。
季平安带着背篓从山上下来时,正是地头上的人吃饭的时候。
见到季平安,不少人的眼睛都盯在了她背上的篓子里面。
富贵娘自然也在里面,她装作不经意,却是两三眼间就看到了篓子上面盖着的野菜,这才收回来眼睛。
瞧瞧她早上的时候说过的话,就说了这个泼皮无赖能打到什么猎物,还不是带了一篓子野菜装模做样。
“平安,不是要去打猎,怎地中午就回来了?”有人在地里扯着嗓子问道。
季平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道:“没打到什么,这不才回来。”
当时用野菜盖住,就是怕旁人看到。
原主的形象她要转变,但不能转变的太突然,更不能突然学会了打猎,必须得一步一步让众人慢慢接受。
这话出来,也没有人再问,只是都低头忍了笑。
不过昔日的泼皮无赖能上山捡野菜,竟然也算得上是好事了。
等走到路口处,季平安抬头看了眼天色,应该还能赶得上去县城一趟。
大柳村离县城不远,但也有十二三里地,原主基本都是走着去。
季平安看着眼前的泥土路,深深呼吸了下,才抬了抬肩上的背篓继续走。
原主虽然是乾元,但从小到大基本都被季母宠溺着,什么重活都没有干过,体力也一般。
她单是背着东西在林子里转了一上午,再从山上走到路口就已经累的不行,现在腿脚都已经开始酸了。
不过想到背篓里的野味能卖到的钱,她又觉得十二、三里的路完全不算事。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季平安也到了县城门口。
她往里面走,街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小饭馆、包子铺、成衣铺、米行粮铺等等应有尽有。
县城里边虽然有各式的铺子,但也有摆摊的小商小贩。
小商小贩只需要每日给官府的人交一文钱,就能在这条街上有个位置,若是交百文钱,就能得个固定的位置。
街上不少人都是从东和县下面的村子过来的,把家里的鸡蛋或者多余的野菜卖卖,也能补贴个家用。
“新出炉的烧饼,都来看看啊,保证又香又软和!”
“素包子两文钱一个,肉包子四文钱一个,还热乎着啊!”
“……”
街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尤其是各种吃食飘出来的香味,更是让季平安忍不住抿了抿唇。
早上的红薯虽然顶饱,但是个头不大,季平安还只吃了一个,加上在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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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转了几个时辰,现下肚子早就空了。
她摸了摸肚子,只能不断在心里想着,快了快了,卖掉东西后就能吃到了!
这样一边在心里重复,一边捂着鼻子当闻不到,又走了一刻钟后,终于看到了她想见到的肉铺。
肉铺老板是个汉子,年纪三十岁左右,正拿大刀剁着骨头,见到她问道:“姑娘要买肉?看看想要些什么,这边都是好肉,十五文一斤。”
细肉都是好肉,若是猪下水之类的肉,就要更便宜一些。
“我不买。”季平安看着老板,问道:“你这里收野味吗?今天刚从山上打的。”
肉铺老板停了手中的刀,像是惊讶她这么年轻的猎户,“收,不过我得先看看。”
虽然说日常来肉铺的,还是买猪肉多,但是也有不少富户爱吃野味,每次买份量都不少。
季平安从篓里面拿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余下的一只野兔和蛇还放在里面,又用野菜盖住。
肉铺老板成日里接触的就是肉,自然能看出来她带过来的是新鲜货。
他当机立断道:“十二文一斤,行的话我就收了。”
“十六文。”季平安道。
野味不比猪肉差,甚至野兔和野鸡的肉吃起来更香,十二文一斤是真的在压价了。
肉铺老板听到这话,嘿了一声:“妹子,你看看这野兔和野鸡身上的毛都没拔,这可都占着斤两呢,十六文一斤可真不行,这样,我给你十四文一斤怎么样?”
“十五文。”季平安现在穷地兜比脸干净,一文钱都不舍得放过,还价道:“我以后再打到猎物,先给你送过来。”
猎物肯定还要继续打,倒不如趁机找个稳定收货的。
肉铺老板咬咬牙,从她手上接过来野物:“十五文就十五文,咱可说好了,日后若是打到的猎物可得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
若是一般人,肉铺老板会死咬住十四文不松口。多一文都不收。
但他常年都收野物,自然是有些眼力的。
季平安带来的猎物,伤口都在致命处,且只有腹部的伤口,一击毙命,足以证明这是个打猎的好手,往后不愁收不到好猎物。
他让步一文钱卖人情,眼下看是亏,但若日后他收到野猪之类的大物,那才是赚。
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称出来十一斤六两,也就是一百六十一文钱。
季平安挨个数过去,确认没有出错后,留出十五文,余下地揣到自己口袋里。
她把十五文又给了肉铺老板,笑着道:“老板,再给我来一斤肉,肥一点。”
“行嘞!”肉铺老板干净利落地切了一斤肉给她装上,“回去熬油啊?”
“对。”季平安点头。
猪油熬出来之后,留着日后炒菜做饭用,熬完后的猪油渣香香脆脆,还能给沈之虞和岁岁她们当零食吃。
猎物卖掉,季平安的背篓也轻了不少。
她先是回到刚才经过的包子摊前,花六文钱买了三个心心念念的素包子,自己囫囵吞枣地吃了一个后,那股馋劲总算下去不少,剩下的两个包子和刚才买来的肉一起放到背篓里面。
季平安又到了粮铺前面,有不少人都在等着买粮。
“老板,怎么粮价又涨了这么多?”
“是啊,粳米五十文一斗,小麦面四十五文一斗,连豆子都涨了五文钱!”
老板把上一个人的粮称好,也接话道:“这粮价也不是我自己定的,你去其他铺子上问问,指定找不出一家比这低的,只能比这个价高。”
“去年江禾郡有水灾,咱们这有旱灾,南北的收成都少了,粮价自然就高了。”
季平安把话听了进去,面上却不显,和老板说:“粳米和小麦面各来半斗。”
如今在位的皇帝就是沈之虞的皇帝爹,可惜昏庸无能,在位期间也是毫无建树,修建可供千人居住的长生殿,不知民生疾苦。
几年之后,老皇帝去世,朝堂乱、民间也乱,沈之虞便是借着这个机会不断培养势力,最后得以登基。
拿上米面之后,季平安去了药铺,把篓子里最后一样东西卖掉。
“蛇?”药堂的老郎中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篓子里面的东西。
季平安点头,蛇虽然可怕,但也是味珍贵的药材,蛇肉能祛风除湿,蛇胆可以治疗疯热病和咳嗽惊厥,甚至连蛇皮泡酒都有不错的功效。
“你这条蛇不小,但是蛇头被砸了,价格就要低点,只能给你一两银子。”
这种大蛇可遇不可求,抓到也是赌上一条性命,若是到京城那种地方卖,口才好点,说不定还能卖出五两、十两的价钱。
但东和县毕竟是个小地方,一两银子不少,足够节俭的人家吃半年,这个价也不算少,只是季平安没有立刻答应。
“一两银子可以,就是郎中得送我些解热驱寒、治疗外伤、祛除疤痕的药,若是有驱虫防虫的药粉也给我来些。”
抓到这条蛇是意外之喜,原本季平安还觉得买药和买粮之后,卖猎物的钱都得花光,现下也不用担心了。
老郎中点头,他们本就是药堂,抓这些药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这个可以。”
商量好后,季平安就把蛇给了郎中,她没有要银子,让药堂里的人帮她换成了铜钱。
摸着兜里沉甸甸的重量,季平安想着回家再把她自己留的野味炖了,让沈之虞和岁岁也尝尝肉味。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果然有钱有粮才能让人安心!
5. 第 5 章
京城。
阳王府的书房内。
男人身上尚穿着未换下来的朝服,摩挲着手上的白玉佩。
“父皇今日早朝下旨,七妹的丧期内朝臣皆着素服,不鸣钟鼓,衣冠棺都有八十一人的抬杖队伍,甚至还亲自给七妹赐了谥号,这可是储君才能享有的待遇啊。”
说到“储君”二字后,年轻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他前方略显消瘦的中年女子。
“如此隆重,你还觉得本王多此一举吗?”
女子神色如常,瘦削的脊背未弯分毫,“七公主聪慧却不得陛下喜爱,赐下谥号无非是为了让边疆的虞将军安心。”
言外之意,皇帝对虞将军多有忌惮,无论如何七公主都不会影响他的谋略,多此一举。
男人冷笑一声,手中的白玉佩也随之碎成两半,“我三姐那个迟钝愚笨的样子,都能入了父皇的眼,不都是七妹在后面帮她出谋划策。”
“如今解决了七妹,三姐还能有什么依仗,我还是更喜欢死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我争。”
过了片刻,他才恢复了外人面前的温润如玉,不见刚才的阴狠:“李卿既是我母后旧友,也望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女人眉眼微垂,轻声道:“自然。”
—
早饭吃了红薯后,沈之虞又看了看灶房内里其他的东西。
她中午本想将罐子内的小麦面做成饼也吃了,但被岁岁使劲拦着,只能作罢,两人一起吃了野菜。
吃完后,沈之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镰刀锄头之类,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重新捡了块石头。
她想到昨日被乾元攥着手腕,毫无还手之力便觉得羞辱。
石头不大,但有锋利的地方,沈之虞试着用石头压了下自己的腺体,便感觉到些许刺痛从脖颈处蔓延开。
她收起手,将石头重新握在手心,才感觉到昨晚她想划破自己的腺体有些冲动。
腺体可以说是坤泽身上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哪怕受些小伤都可能让人痛晕过去。
若她真的毁了自己的腺体,乾元不会给她上药,只会趁着她极度脆弱为所欲为,而那时候的她只能任人宰割。
“阿九,我想出去捡野菜,你要和我一起吗?”
岁岁的声音打断了沈之虞的思绪,她将各种想法都按捺下来,抬头回道:“我这就来。”
屋子里还有着乾元的味道,沈之虞不想在家里待着。
只是刚出门,沈之虞便听到个妇人的声音,“岁岁,晌午吃的什么?”
她抬头看过去,是离着季家不远的一户人家,长相温和的妇人正隔着篱笆说话。
妇人应该是和岁岁很熟,小孩比在季平安面前要自然许多:“婶婶,我煮了野菜吃。”
也是这时,妇人看到了岁岁身边的沈之虞。
她愣了一下,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来婶婶这里,满满还想着和你一起玩呢。”
满满也是妇人的孩子,和岁岁差不多年纪,两个孩子在一块玩的好。
妇人知道岁岁的阿姐是什么人,因此家里只要稍微宽裕点,就分些饼子给岁岁。
这次也不例外,岁岁过去之后,妇人便往她的手上塞了块饼子。
“谢谢婶婶!”但岁岁并没有立刻进去找满满玩,而是先转过头看了看沈之虞,才问道:“阿九能和我一起去吗?”
沈之虞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和你的婶婶说说话。”
见到妇人也点头之后,岁岁才拿着饼子跑到屋里。
“阿九?”妇人有些犹豫地问道。
沈之虞点头,“可以这么叫,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我叫林芸,村里人都叫我芸娘”,妇人也急忙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道:“你要不要吃饼子,我再去给你拿点。”
她看着眼前的姑娘,哪怕脸上带着伤,样貌和气质却是隐藏不住的好,应该就是传言中被季平安捡回来的坤泽,估摸着也是个命苦的人。
沈之虞看着妇人手上的茧和疤,摇摇头,“不用了,留着给满满吃。”
她能够心安理得的吃季平安留下的红薯,但芸娘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饼,她还是不能轻易接受。
说完,她又问芸娘道:“这里可以去县城吗?”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北就行,不过现在农忙没有牛车,只能走着去,你是要去城里吗?”
芸娘本还想提醒沈之虞,这个冬天各个村落都有不少逃荒过来的人,若是坤泽一个人出去,免不得要被某些有坏心思的贼人盯上。
但这些话还没有说出来,又被她咽下去。
季平安和贼人比,似乎也比不出来哪个更可恶了。
“不去,只是随便问问。”
早上起床到现在,沈之虞站了太久,膝盖处已经有了些隐痛。
她得趁还有时间,做对自己最有利的打算。
芸娘应了一声,“若是你往后想说说话,也来找我。”
想到季平安的无赖模样,芸娘想说些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尽量让她和岁岁的日子好过些。
—
等到季平安从县城里回来后,天已经黑了,家家户户的灶房也都生了烟,正是吃饭的时候。
她到家里的时候,岁岁和沈之虞刚捡野菜回来,坐在院子里面说话。
因着太阳好,野菜长得也快,她们今天捡了不少,沈之虞特地把手里的野菜也交给岁岁。
岁岁现在瞧着比昨夜里要开朗些,抱着怀里的野菜就往灶房走过去,“我去放好,这些足够吃三天了。”
沈之虞收回视线,转头便看见季平安推门进来,原本正常的脸色瞬间浮上一层冷漠。
这时岁岁也从灶房里面出来,不知为何便想起来早上被她吃掉的红薯,整个人都害怕起来。
“阿姐……”她弱弱喊道。
若是阿姐又后悔让她吃了红薯怎么办,自己又要挨打吗?
早知她应该把婶婶给她的饼子留下,这时也能让阿姐不要那么生气。
季平安不知道小孩在想什么,她走进院子里面关上门,朝着孩子招招手:“岁岁过来,阿姐给你带了包子。”
说话的时候,她把背篓放下,将里面的包子拿出来。
从县城里走回来,哪怕她用野菜掩着,包子也凉了些,没有刚出炉时候那样香,但是包子皮是用细面做的,看着就要比糙饼软和。
皮薄馅厚,大的占了整个手掌,岁岁光是看着就想咽口水,肚子都开始咕嘟咕嘟地叫。
“阿姐,真的是给我的吗?”岁岁抿了抿唇,总觉得眼前的包子要比早上的红薯还要好吃。
说话的时候,季平安已经拿着包子弯腰递给她,“是啊,阿姐特地给你买的。”
见岁岁接过包子,她又把包子递给旁边的沈之虞,“另外一个给阿九。”
伸手的动作只维持了一秒,沈之虞便接过了包子。
季平安微微挑眉,从她回家后,沈之虞便沉默不语,她还以为让对方吃东西要费一番功夫呢。
不过这样也好,能吃东西身体才会好得快,好感度才能涨啊。
包子的个头大,岁岁要用两个手捧着吃,她试探着咬了口包子的外皮,便有种麦面的香气,还带着些甜。
里面的菜也不是她平日里吃的野菜,格外清甜,好吃的她几乎要眯着眼。
注意到她小表情的季平安,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好吃吗?”
岁岁重重点点头,“好吃。”
阿九早上果然没有骗她,阿姐不仅早上给她留了红薯,晚上还给她带了包子,她也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打了。
“好吃就多吃点。”
趁着岁岁低头咬包子的时候,季平安瞅准时机,伸出手摸了摸岁岁的头发。
季岁岁下意识抬头,嘴巴却还没有停止吃包子,眼神里都是茫然,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刚才是季平安。
她眨眨眼,咽下嘴里的包子,“阿姐,你吃了吗?”
岁岁问出来这话的时候,沈之虞的视线也落到季平安的身上。
“我吃过了,你们吃就好,不用给我吃。”
她说后面两句话的时候,沈之虞明显感觉到乾元的目光是在自己的身上。
沈之虞咽了口包子,在心底冷哼,乾元是认为自己会分给她吗?
不得不说,沈之虞猜的不错,季平安虽然没有想着让沈之虞分给自己包子,但一直都在等着好感度增加的播报。
直到接收到沈之虞冷淡的目光后,她才认清现实。
看来不是系统检测失灵,单纯是沈之虞比岁岁难哄多了。
在两人吃包子的时候,季平安带着背篓去了灶房,把米面放到盛粮的罐子里头。
她今日背着猎物上山,又用脚走到县城里面,体力也不剩,因此合起来只买了一斗,等到吃完再去买就可以。
放完米面,季平安把肉和野兔拿出来,肉被她放到灶台上,今日有些晚了,熬油可以明天再做。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灶房门是开的,岁岁和沈之虞都看得清清楚楚。
岁岁的眼睛都直了,小小的人一会儿看看灶台上的肉,一会儿又看看季平安手上的野兔,忙的脑袋都看不过来。
沈之虞则是眯了眯眼,看着忙碌的身影,今日的乾元似乎与昨日大不相同。
哪怕被两人盯着,季平安也泰然自若,晃了晃手上的野兔,“我们晚上吃烤兔子怎么样?”
虽然说她买了包子,但一个包子也不能让人完全吃饱,更何况从县城里走回来,季平安吃到肚子里的包子早没了,还是得再吃点东西。
野兔还是要烤着吃才香,烤过之后,野兔皮金黄酥脆,屈起手指敲敲甚至都能听到响声。
破开酥脆的外皮,里面便是软烂脱骨的兔肉,香的能让人舌头都吞下去。
烤兔子,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岁岁就想到季母在世的时候也给她们烤过。
当时她年纪虽然小,却没有忘掉烤兔子的香味。
“阿姐,真的要烤吗?”岁岁都顾不上手上拿着的包子了,“我和阿九今天刚捡了些柴火,我这就抱过来。”
抬眼就能看到堆在院门口整整齐齐的柴火,也不用担心遭遇危险之类的,季平安也就遂了她的愿,“麻烦岁岁了,最好多往这里抱点。”
得到肯定,岁岁小心翼翼地把包子放到碗里头,然后开始往季平安的面前抱柴火。
跑的时候枯黄毛躁的头发都在头顶晃,显得格外有生机。
季平安就坐在沈之虞的旁边,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排斥,说着家常话,“自己捡回来的柴火,估计吃着都更香。”
隔得近,乾元的气息也靠的更近,沈之虞暗中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石头,面上仍然是那幅冷淡的神情,“是吗?”
“对啊”,季平安完全感知不到危险,她说完就低头看向沈之虞的腿,“你的膝盖还疼吗?”
沈之虞这时才正眼看向她,只是语气带了些冷嘲热讽:“疼不疼你难道不知道,我还以为这伤是别人打的?”
“……”
季平安摸了摸鼻子,她咳了一声,“我帮你拿了药,吃完烤兔之后,你去抹上就行。”
沈之虞眸色深深,观察着眼前的人,道:“你跟昨天不太一样。”
昨夜的人酗酒打人,语调油腻夸张,脸上全都是凶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对方的品行。
但今天的季平安,不仅莫名带回来许多吃食,甚至连行为举止都挑不出毛病。
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变化这么大吗?
若是说自己面对的是岁岁,季平安觉得她还能够勉强不让人发现异常,把人骗过去。
但现在和她面对面坐着的可是未来万人之上的女皇,哪怕稍微有点反常,就能够被对方看出来。
“阿姐,这些柴火够吗?”岁岁没有注意到她们俩在说些什么,来回跑了几次后,季平安的面前便堆了许多的木头。
“我跟昨天确实不太一样。”季平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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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隐瞒,“吃完再和你说。”
“够了,岁岁真厉害。”
季平安说完话,拿着野兔想要处理,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家里没有刀。
她想的是把兔毛留下来,日后多攒些能做条围脖,这就必然会用到刀。
但她在县城的时候,脑袋里全都是野兔怎么做才最香,也忘了再去买。
见到季平安呆坐在原地,岁岁胆子稍微大了些,问道“阿姐,怎么了?”
“岁岁,你知道哪个婶婶家里有切肉用的刀吗?”
一旁的沈之虞,刚开始看季平安没有动作,还以为是她后悔了,舍不得这只野兔。
如今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一刻钟后,三人同时站在了芸娘的家门口。
刚开始,季平安想的是让岁岁和沈之虞去借,原主的名声毕竟不好。
但她刚说完,就改口说她也一起去。
既然用了人家的刀,自然也得让对方吃上肉,还是自己亲自过来请最好。
芸娘听到岁岁的声音后,出门就看到整整齐齐站在她家篱笆外的三人。
愣了一会儿,她才道:“岁岁,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尤其是季平安也在,站的比以往都要直,甚至都能看出些不同的气质。
季平安开口道:“我今日在山上捡了只兔子,只是家里没有刀,想着过来问问。”
说话的时候,她还拎了拎手上的兔子,让芸娘知道她没有在骗人。
盐铁都是官营,像刀这种东西只能在县城里的店铺买,价格也高,平常人家都不舍得把刀借出来。
芸娘也确实在犹豫,这把刀还是家里乾元去县城打的,没用够三个月,乾元便被拉去充了军,可以说这把刀是家里面最值钱的物件了。
“我又不贪你的刀”,季平安语气里似乎带着些不耐烦,“这样,你跟着我去家里,烤好的兔子也分你和孩子点。”
身侧的沈之虞看了季平安一眼,乾元似乎又和院中时候不一样。
芸娘本还拿不准主意,低头时候却见到屋子里的满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季平安手中的野兔。
她叹口气,“可以,我这就去灶房拿刀去。”
季平安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芸娘应该没有怀疑什么。
烤兔子孩子们帮不上忙,岁岁和满满在院中玩,余下的三个大人各有分工。
季平安用木头搭了个简易的烤架,芸娘则处理兔子,沈之虞从灶房里拿了火石出来。
烤兔子急不得,火堆也不能烧的太旺,这样才会外酥里嫩。
芸娘:“我先回家放刀。”
季平安朝她摆摆手:“快去快去,显得我眼馋你那刀似地。”
见人走到门口,她又提高了些声音道:“记得来吃烤兔子,要不然传出去,我季平安岂不是要当那说话不算话的人。”
傲慢无礼,非常符合原主的性格。
火堆映出暖色的光,也驱散了夜里的寒。
沈之虞看着眼前的火光,突然开口道:“你刚才为什么说,自己跟平常不一样。”
季平安本想说,她不是原来臭名昭著的原主,之前的事也不是她做的。
但这个念头刚出来,原本安安静静的系统页面突然弹出个大大的红色警告框。
【提示,禁止违反世界规则!】
【提示,禁止违反世界规则!】
她只能换了个说法,格外委婉:“我是季平安,但又不是季平安。”
沈之虞的声音格外冷,“你想说,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根本不是一个人?”
季平安疯狂点头,怪不得沈之虞能当成女主呢,瞧瞧这聪明劲,她说的这么隐晦对方都能懂她的意思。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另一个季平安又在哪里?”
季平安想说些什么,但因为系统限制,愣是一个字蹦不出来。
“说不出来了?”沈之虞看向她,眼神里都是了然。
连换了个人这种荒谬的话都能说出来,现在倒是更像昨天没脑子的泼皮无赖,编谎话都圆不上。
季平安为自己辩解道:“这个问题我虽然不能回答,但是你可以问我其他的问题。”
“而且你可以放心,之后我肯定不会再打你和岁岁了。”
“我帮你把伤治好,以后谁都别想欺负你!”
语气真诚,就差指着天立誓了,若是拿着这几句话,说不定能骗到几个涉世未深的坤泽。
但听在沈之虞的耳中,只如同一阵风刮过,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轻轻地拨动了面前的火堆,想象着烧的通红的木棍落到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
季平安立刻点头:“对,哪怕我现在做不到,之后也肯定会努力帮你完成。”
话音落下,她便对上沈之虞的眼眸,浅墨色的瞳,里面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如果我想要你放我走呢?”
沈之虞的声音清冷好听,还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季平安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道:“那不行!”
沈之虞走了,她肯定完成不了系统的任务,陌生世界里,只有一个[猎物瞄准镜],她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而且,从沈之虞说出来这句话后,她的脑海中便不断地响起提示。
【提示,宿主与任务对象生命值绑定。】
【提示,请拒绝任务对象的要求。】
【提示,请拒绝任务对象的要求。】
但拒绝完之后,季平安才觉出来几分尴尬。
她上一句便是能够满足对方的任何要求,下一句话就是“不行”,真的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抿了抿唇,也不敢再看沈之虞的眼睛,“我是说,除了你离开这个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然后便听到沈之虞轻嗤一声。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6. 第 6 章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系统提示音落下,季平安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
按照正常的标准来看,陌生人之间的好感度是0-30,朋友之间的好感度则是30-60,好感度越高感情则越好。
而负的好感度,则代表了厌恶程度。
她在脑海里打开系统面板,看到了此刻的数据。
【沈之虞当前生命值:33(满值100)】
【沈之虞当前好感度:-60(满值100)】
【当前可抽卡次数:0】
-60的好感度,可以说是极度厌恶,甚至已经到了恨的程度。
想到这里,季平安睁开眼睛,想再和沈之虞说些别的,为自己挽回些好感度。
只是刚转过头,便对上她冷冽的目光,“怎么,现在想要放我走?”
季平安立刻收回视线,缩了缩脖子抬头望天,当没有听到这句话,放走是不能放走的。
看完好感度之后,季平安才注意到数据面板上的另外一条信息。
昨天晚上沈之虞的生命值是30,现在生命值涨了3点,变成了33。
应该是她找庄大夫拿了药,让沈之虞的烧退了下去,加上今天还吃了东西,所以沈之虞的身体好转了些。
还有,她记得刚才沈之虞问出能不能放她离开的时候,系统音提示过一句话。
【宿主与任务对象生命值绑定。】
但是这条信息,她在新手引导以及抽卡的系统界面上,并没有看到过。
也就是说,这条信息关乎任务完成度,是在特地情景下才会被触发的隐藏规则。
若是她将沈之虞放走了,任务自然也完不成了。
季平安在心里默默思考着“绑定”两个字。
第一种可能,她和沈之虞相互绑定,也就是说,两人是“共命”的关系。
比如她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面的主角拥有下蛊的能力,她便给自己喜欢的人下了“同生共死蛊”。
两人只要有一方死亡,另外一方体内的蛊虫便会发作,立刻死亡。
不求生前事,只愿死同穴。
但季平安思考了一瞬后,便将这个可能排除掉。
她还记得,自己白日在山林里面碰到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按照道理来说,这可比放沈之虞离开还要危险。
毕竟沈之虞离开,说不定还能遇到好心人帮助活下来,她白日才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但就算是这样,系统自始至终都没有弹出来过提示,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帮助。
季平安可没有忘记,系统的任务目标是“让沈之虞顺利登基”。
那只能说明,她的命和这个任务目标不相干,自然也就不可能和沈之虞是“同命”的关系。
如此,便只剩下了第二种可能。
她和沈之虞是单方面绑定的关系,她是沈之虞的挂件。
也就是说沈之虞能活多久,她就能活多久。
若是沈之虞的生命值降到0了,她也得跟着嗝屁?
“系统,你这是不是太霸王条款了!”
季平安见到有新手礼包的时候,还觉得这个系统真不错。
甚至开局抽到优类物品,她还猜测过,是不是系统特地给的她新手保护。
现在看来,全都是坑啊!
这完全就是地狱级别难度的任务啊!
应该再补偿她十个优类物品!
沉默之间,沈之虞也在垂眸想着乾元的反常。
说要对她好,但又不肯放她走,那只能说明她身上有对方所图谋的东西。
烧着的火堆偶尔有噼里啪啦的声音,烤兔的香味也慢慢开始散出来。
沈之虞摩挲了下指尖,在心底列出两种可能性。
一是乾元知道她过去的身份,想要以她作为要挟,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二是仍旧没有忘记想要标记她,但更想要她心甘情愿地被标记。
亦或者是乾元贪得无厌,两者皆有。
想通之后,沈之虞便觉得她刚才是被乾元的反常迷惑住了,才会听对方说什么“她是季平安,却又不是季平安”的鬼话。
如今想来,乾元从第一句话开始便在故弄玄虚,尽是虚假之言,她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意识到这件事后,沈之虞凛冽的目光落在季平安的脖颈处。
等到时机成熟,她必然要让乾元付出代价!
季平安没有叫出来装死的系统,但莫名感觉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
她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时候芸娘也从家里回来,重新来到了院子里。
走近后芸娘才注意到,季平安的脸上似乎有股愠色。
她不知道季平安是因为系统装死才生气的,只猜想道是与坤泽吵架。
毕竟两人之间隔得距离比先前要远上许多。
芸娘的心往上提了提,担心季平安又要犯浑。
芸娘和季母也是旧识,当时她还劝过季母不要太溺爱孩子,否则日后挑不起家里的担子。
季母却总笑着道孩子还小,她多上几次山攒些钱,孩子们也能好过些,不能以后想吃糖都买不起。
只可惜世事难料,季母没有如愿,她说的劝诫之言反倒成真。
芸娘主动开口,打破两人的沉默,道:“虽是刚出冬的日子,但这兔子却长得肥,平安怎地想到今天要上山去。”
“前日碰到县城里的人,竟是说我干什么都不成,你看我不过上山一次,便能捡到野兔,也该是让他们都好好瞧瞧!”
季平安语气里都是不服气,声音特地放大了许多。
说完,她又翘起来腿,目光落在沈之虞的身上,语气轻佻,活脱脱一个色痞无赖,“而且,你说这么个漂亮的坤泽,我怎舍得让人吃苦。”
她总要为自己的转变找个借口,日后行事才更方便。
原主也好色,季平安便将这个特点不断放大,总比爱打人的名头好。
再者,平心而论,村里没有一个人的长相能比得上沈之虞的,她光明正大地待人好也是理所应当。
就是说这话的时候,季平安顶着沈之虞要杀人的目光,内心欲哭无泪。
这时候,她反倒开始庆幸,自己今天忘了买刀回来。
要不然,她今天晚上正睡着觉,沈之虞说不定就悄悄摸摸地拿刀把她砍了。
越想季平安越觉得这件事可能会发生,她在心里把买刀这件事划掉。
好感度归于0之前,她决定家里都不能买刀了。
对了,还有背篓里她带回来的箭,也得好好藏着,放到自己枕头下面去,万万不能让沈之虞有碰到的机会!
这话太过流氓,芸娘哪怕已经成亲,听到后也接不上话,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好在这时候岁岁跑过来,吸了吸鼻子,“阿姐,烤兔子好香。”
野兔肉里面有油脂,芸娘还拿了些自家的盐抹上去,烤着烤着醇厚的咸香味便弥漫出来,勾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离开。
芸娘笑了下,对着两个小孩道:“现在还没好,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吃。”
就这样一边咽口水,一边又等了半个时辰后,季平安才把野兔从简单搭着的木架上拿下来,“可以吃了!”
说完,她们也顾不得烫,趁着刚烤好吃了起来。
岁岁最先往嘴里塞了一块,被烫的“嘶”了一声,却也舍不得再吐出来,在嘴里滚了几圈后才吞到肚子里。
沈之虞也撕了一块肉,用指尖拿着送到嘴边,却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
她却比岁岁要斯文许多,只是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随后轻轻地吹了口气,等到温度合适了才又吃进嘴里。
季平安忍不住笑,自己也扯了个兔腿吃,肉质紧实,里面的汁水却多,每丝纤维上都泛着油光。
吃到嘴里的那一刻,野兔肉的鲜和嫩险些让她落下泪来,今天劳累了一天都是值得的!
*
她们吃肉吃的满足,大柳村其他人家却是煎熬。
众人都是吃惯了野菜和糙面的,骤然闻到肉味,一个个地都从屋子里出来,聚在家门口说话。
“这是谁家在吃肉,咋这么香?”
“我也想说,孩子本来都快睡着了,愣是又被这股肉味馋醒,说肚子饿的不行,让我明日去县城买肉去,我哪来的银子给他买!”
“我家那个也是,揍了她两下才安生地上床睡觉去。”
富贵娘也住在这一片,闻到肉味就从屋里面跑了出来,“咱们边上这几户人家不都在这儿呢,怕不是从村北传过来的?”
村北的人家里有几十亩地,收成也多,有了余粮还能去县城里卖,因此家里富裕些,吃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这才第一时间想到。
听到富贵娘这话,一个汉子笑了,“那可隔着远呢,肉味能让我们闻见?”
“是啊,这味浓的就像在我眼巴前放了盘肉,指定不能是北边那几家。”
“说的也是,话说咱们这几户,季家和芸娘是不是不在啊?”
这话说出来,众人左右看看,却觉得这比从村北传过来的还不可信。
一个妇人也正吃着饭,手上端着米汤也不影响她说话:“芸娘孤儿寡母的,能不饿肚子就行了,季家暂且不说那个无赖,难不成一个孩子还能赚上来肉钱?”
几户人家还在争论,有个人却突然开口道:“你们看,冒烟的那家好像就是季家的房子吧,难不成是在烤肉?”
他们都看过去,刚还嘲笑的人也闭了嘴。
富贵娘更是使劲看着,都不敢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过了许久后,才有人开口,“这味闻着比猪肉可香多了,难不成白日的时候,季家那大闺女真打到了猎物?”
村里人不少都知道季平安今日上山打猎了。
哪怕是不知道的,站着说两句闲话也要提到这件事。
若是昨日有人说,季平安能打到猎物,还吃上了烤肉,村里的人估计都会觉得这个人睡觉做梦还没醒呢。
但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就算再不相信也得相信。
“前几年,她娘还在的时候,打猎也是把好手,你说这打猎的技能也能从娘传到闺女身上?”
富贵娘冷笑一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季家大闺女啥样?保不定是刚出冬的兔子都笨,正好撞到树上让她捡了呢?”
“也是啊……”
这个说法倒是合理许多,众人也开始在心里琢磨,自己要不要也上山碰碰运气。
毕竟那可是肉啊!
正是农忙的时候,从早上干到晚上,忙活了一天,晚上能吃上点荤腥,这日子过的都有盼头多了!
但想是这样想,众人却都没有说出来,转头聊起来了别的闲话。
毕竟多一个人上山,他们捡到猎物的可能性不就小了。
富贵娘没闲聊,只是转头回了屋子里头,把自己的闺女叫过来。
“富贵你过来,娘跟你说点事。”
富贵也是乾元,好在有几分力气,就在县城里做工,每月能得几百文钱,这在大柳村算得上顶好的。
只是她人老实,平日里话不多,干完自己的活就爱在屋子里待着。
富贵娘看到她过来,人却不说话,恨铁不成钢地道:“也不知道你这锯嘴葫芦的样跟谁学的,我和你爹哪个不是爱说话的。”
“你不爱和村里人说话也罢,怎的遇到坤泽都不爱说,上个月给你介绍的那个……”
富贵打断她,问道:“娘,什么事?”
这时候富贵娘才想起来正经事:“我跟你说……”
她把今日季平安去山上捡到猎物的事情说了说,“她比你可差多了,后日你不是不上工,也不用去地里帮忙,你就去山上转转,指定也能得个野鸡野兔之类的。”
“娘,人家不是捡的。”
富贵也见到过山上的猎物,比人还要灵活,怎么可能捡到。
“不是捡的,难不成还真能是她猎的?”
“怎么不能?”说完后富贵就想转身回屋。
富贵娘嘿了一声,“你现在倒是话多。”
不过她才不管,只是道:“总之你得去山上一趟,别忘了!”
—
季平安也不知道自己的烤兔子馋了一村人,还把小孩惹哭了。
烤兔再肥也只有一只,她们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吃的干干净净,连骨头架都嗦地看不见一丝肉。
吃完后,芸娘也要带着满满回家。
临走前,她问季平安道:“除了野兔,你家中可还有别的吃食?”
只是用了次刀,她和满满就吃了顿味道极好的肉,哪怕眼前的人是无赖,芸娘觉得还是她占得便宜更多。
“怎地,你和县城里的人一样也看不起我,觉得我连吃食都搞不到?”季平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甚至想要把人赶出去。
芸娘连忙摆手,语气里都带了几分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家里昨日还余下几张糙饼,想着你和阿九她们要不要吃,我给你们送过来。”
“糙饼你自己留着吃,之后或许还要找你借刀呢,且瞧着吧!”
季平安脸上闪过几分不耐烦,“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把门关了!”
芸娘张张嘴,似乎是有什么想说,最后却又被咽在了肚子里,摇摇头道:“没有了。”
话音落下,季平安就把篱笆带上,转头回了院子里面。
“阿娘?”满满抬头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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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芸娘拉起她的小手,看了眼季平安的背影后,才轻声道:“我们回家。”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季平安,旁人和她说两句话,便觉得旁人是看不起她。
但哪怕这样,也比打人要好多了。
村里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混账乾元,但是有些乾元娶妻之后便收敛许多,也有着当家的模样。
若是季平安能真的好好对阿九,两人说不定也能把日子过好呢,她在心里想。
把人送走之后,季平安对着蹲在地上的团子道:“岁岁,你和阿九把烧剩下的灰拿到灶房里去。”
柴火烧完了之后就是草木灰,这可是好东西,不仅能当庄稼的肥料,还能制作碱水,再拿些放到盛着米面的罐子里头,还能防潮防虫。
“好哦,阿姐。”
沈之虞虽然厌恶乾元,但不至于看着个小孩自己干活,她也帮忙拿着笸箩把草木灰拿回去。
季平安则是把背篓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把里面的野菜拿出来,然后就是里面的药。
药堂郎中给她拿了不少药,除了她要求的那些,还有不少治疗头疼脑热的,往后总用得上。
在药堂的时候,季平安也看见了这个朝代的文字,比繁体字还要复杂些。
她在原来的世界,大学专业是计算机,对于文学方面更是一窍不通。
季平安认起来麻烦,索性直接说自己不识字,让郎中把不同种类的药包成不一样的形状,日后也好区分。
治疗跌打损伤的比较好认,是用小陶罐盛着的膏体。
她拿着这个小陶罐出了房间,就见到往她这里走来的岁岁。
“阿姐,我和阿九把院子里的灰都搬完了。”
可能还是因为之前的影响,岁岁还是隔着一步和她说话,但眼睛里的害怕少了些。
但季平安很满足,想着改天给小孩买个糖吃,“我都看到了,岁岁好厉害。”
岁岁很少被人夸,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才仰着头小声说:“阿九也厉害。”
听到这话,季平安看向院中的人,微微挑了挑眉,“对,阿九也厉害。”
沈之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回了屋。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刚进了屋,转头季平安便带着岁岁也过来了。
她坐在床边,眯了眯眼眸,“你来做什么?”
“从县城里拿了些药,给你们治治伤”,季平安把手上的陶罐拿出来,“我说过,之后都会对你们好的。”
解释完,她便先给岁岁擦了药,原主多是用木棍打的伤,过了几天后便淤成青紫色,看着吓人,“疼的话告诉阿姐。”
岁岁摇头:“不疼。”
乳白色的药膏抹在胳膊上,不仅不疼,还带着股凉丝丝的舒适感。
她在心里默默想,如果阿姐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比阿娘在的时候还要好。
给岁岁抹完药,季平安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沈之虞。
岁岁知道两人是在治病,自己也非常懂事的去了灶房烧水。
在她开口前,沈之虞便道:“我自己抹药就行。”
药对现在的她是好东西,她不会拒绝,但绝对不可能让乾元碰到她。
季平安却道:“胳膊上的伤你可以自己抹药,不过腿上的伤得我帮你抹药。”
沈之虞看她:“你不是说,除了我离开,其他的条件都能满足我吗?”
“我现在想要自己抹药,你能答应吗?”
季平安:“……”
打脸的次数多了,也就感觉不到尴尬了。
“除了抹药和离开这两件事,其他的我都能满足你。”
刚才沈之虞搬草木灰的时候她便注意到,对方走起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慢,还带着些不明显的跛。
“我得看看你的腿是只有外伤,还是伤到了筋骨,若是伤的严重,我们得去县城里看看。”
季平安可没有忘记,原剧情中,沈之虞就是被原主打跛的。
所以她必须得借着抹药,看看对方的腿有没有问题。
沈之虞声音很冷:“你会看?”
不过是色痞子乾元想找个机会,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
季平安道:“我今天特地让药堂的郎中教了我,摸摸骨头就能看出来。”
筋骨除了问题,膝盖处会有突起或者肿胀,容易辨别出来。
她说这句话,本想的是解释自己没有其他的心思。
但听在沈之虞的耳中,便是乾元不仅要看她的腿,更要摸她的腿。
她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变成了傻子。
若非是自己的妻郎,又有哪个坤泽会让人看自己的腿!
沈之虞不让步,“你告诉我哪个位置,我自己来。”
季平安见状,只能把药递给她,
她伸出来自己的腿,期间脚尖不小心碰到了坤泽的,又立刻收回:“这样,我摸哪个位置,你便跟着我一起。”
沈之虞垂眸,跟着她开始摸自己膝盖的位置。
“这里疼吗?有突出来的骨头之类的吗?”
季平安摸着膝盖骨左边的骨头,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沈之虞的腿。
沈之虞莫名有种乾元在触碰自己的感觉,但这种方式偏偏又是自己提的。
她压下心底的烦躁,道了声:“不疼。没有。”
“真不疼?”
问完,季平安就对上双冷冷的眸眼。
好吧,看来是真的不疼。
季平安又引着坤泽检查了几个位置,期间却不经意瞥到了对方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腕。
被捡回来的时候,沈之虞身上的外衫就破破烂烂,衣服是普通的料子,季平安猜测沈之虞可能是秘密出的皇宫,特地做的伪装。
原主也没有给过她多余的衣服,便只能一直穿着,束腿的位置破了个洞,站着看不太明显。
但坐下后,再一弯腰,衣服向上提,白皙脚腕便露了出来。
看来若是得空,她得带岁岁和沈之虞去县城里买几套衣服,往后天热起来也能换着穿。
这样想着,季平安就仍不住多看两眼,想着该买些什么料子和颜色的衣服。
只是她刚瞥到一眼,沈之虞便立刻坐直身子,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遮住那截脚腕。
她现在不仅想要挖掉乾元的腺体,还想要挖掉对方的眼睛!
“好看吗?”
季平安本想说好看,毕竟沈之虞之前也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公主,肤白如玉,哪怕上面有伤痕也无法掩盖。
但话到了嘴边,她才觉得这话太轻佻,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没有必要说。
于是她道:“不好看。”
沈之虞冷哼一声,“呵。”
季平安:“……”
7. 第 7 章
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能听出来沈之虞语气里的冷意,能把人冻死。
但是季平安却觉得很好听,无他,全都是系统的[目标人物好感度-10]衬托出来的。
虽然说每次都能让她多十次抽卡机会,但她也要有命抽卡啊!
季平安转移话题,把手上的药膏递给对方:“你和岁岁每天都涂一次,若是三天后腿还疼,记得和我说,我们再去县城里。”
“你的背上和腰上如果有擦不到的地方,可以让岁岁帮忙。”
沈之虞接过来陶罐,可能是因为乾元拿的时间久,温温热热,还带着对方手心的温度。
她顿了片刻,才道:“不用你管。”
季平安不放过任何一个为自己说好话的机会:“你其实可以试着相信我些。”
沈之虞这次倒是抬了抬眼,语气平淡道:“相信你不会放我离开,还是相信你不能让我自己抹药?”
季平安:“……”
她以后再也不随便做承诺了!
“当然是相信我会对你好。”
“你现在怀疑我说的话正常,毕竟前几日你在家中受过诸多委屈。”
“但是县衙牢里的人都还能改正自新,你是不是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好看看我今后是如何待人的,对不对?”
相比较外人前的轻佻,这些话却是说的正经,能听出来几分诚意。
沈之虞却不会为她的三言两语所打动,她只想把县衙牢里的酷刑在乾元身上挨个试一遍。
“你现在不说,自己和昨日的不是同一人了?”
季平安倒是想说,毕竟原主留下的黑锅实在太大。
但系统的限制,让她只能把所有心思都压下去:“你不是不相信?”
沈之虞摩挲了下手中的药罐:“那倒是我的错了?”
乾元比她想象的还能颠倒黑白。
季平安立刻道:“那肯定也不是你的错。”
沈之虞不想再和她说下去,“既然药已经送来了,你也可以走了。”
原主做的孽太多,季平安倒是也没有多少挫败感。
在原本的世界,她曾经捡到过一只遭受过虐待的流浪猫。
猫猫的脖子上被人绑着铁丝,每次呼吸都会摩擦脖颈处的血肉。
一只眼球也被打坏,却还敢从野狗嘴下抢食物,季平安没忍住把猫猫捡回了家。
因为被人虐待过,捡回家的时候,猫猫对她很防备,连靠近都会很凶的呲牙。
但她却很有耐心,帮助猫猫养伤治病,投喂罐头猫条,然后被容许靠近三步、两步、最后能将猫猫抱在怀里面撸。
一只猫猫尚且还需要罐头猫条,她又怎么可能凭借几句话,就获得对方的信任。
毕竟平心而论,若是她遭受那些磋磨,恐怕比沈之虞还要想将人抽骨扒皮。
季平安转身想要离开,走到屋门口后却顿住了脚步。
沈之虞下意识地握紧她衣袖里藏着的那颗石子,不知道乾元要做些什么,“你……”
“我突然想起来,你记得腺体处的伤也要抹药。”
季平安也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她刚才忘了嘱咐这件事。
虽说只是破了个皮,但腺体处的皮肤也更为细嫩,若是治疗不好容易留下祸根。
她现在和沈之虞的生命值绑定着,得把人养好,最好身上一丝伤都没有。
只是腺体实在隐秘,季平安也知道这话多有冒犯,说完就急忙跑出了屋子。
不用看,她都知道沈之虞如今是何种眼神。
屋门晃晃悠悠一会儿后,总算没有吱吱呀呀的声音。
沈之虞的视线却还落在屋门口处,她就知道不能够相信乾元的话。
流氓、色痞、无赖!
从沈之虞的屋子里出来,季平安便见到了从灶房里面出来的岁岁。
“岁岁,看到灶房里面的粳米和麦面了没有,以后我不在家,你和阿九吃就行。”
若是放到往日,岁岁必然不敢相信季平安的话。
但她已经吃过了烤兔,便觉得阿姐说的话是可以信的,“阿姐,我到时候做了,给你留最大的那张饼。”
季平安笑了下,觉得小孩懂事地过分,“好,那阿姐等着吃。”
她说完,本想让小孩快些回屋睡觉,却见到岁岁仰着小脸看她,说道:“阿姐,灶房里的肉,便在那里放着吗?”
“那要放到那里?”季平安有些不理解。
岁岁小声道:“婶婶说过村里好像有贼人,让我们把东西都放好。”
对岁岁来说,肉实在是好东西,若是被偷走了,她肯定要把眼睛都哭坏。
也是听到这话,季平安才反应过来。
这个世道,人要是饿了什么都做的出来,更不必说夜里悄默声地翻过篱笆院子偷东西了。
“多亏了岁岁,要不然我们家的肉可能还真的会被贼人偷走呢!”
季平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阿姐去把肉和粮食都挪到屋子里去。”
岁岁点头道:“阿姐,我和你一起!”
—
翌日清晨。
季平安起床,先跑到灶房里面烧了些热水,准备洗洗身子。
她原本是想去灶房里做早饭,但弯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上闻着有股味道。
想来也是,昨天先是在山上转了半天,遇到毒蛇又被惊出一身冷汗。
其后便马不停蹄地从大柳村往返县城,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
更不用说,村子里洗沐本就麻烦,原主都不知道是多少前天洗的身子。
季平安实在忍不了,只能先把做饭推迟,烧些热水。
村里人的家里都没有浴桶,基本都是拿布巾沾水擦擦身子。
若是到了夏天更简单,站在院子里,从头到脚往下浇盆水就行。
现在天冷,季平安烧好热水之后,混着些冷水一起拎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等到她擦洗完身子,换上件新衣服后,季平安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终于舒服了!
她把脏衣服拿在手里,左手拎着水桶,打开屋门准备把水道出去,便见到了院外的沈之虞。
她主动打招呼:“起的这么早?”
沈之虞早起睡不着,便从屋子里面出来透透气。
闻言,她转过头,首先看到的却是乾元手上拿着的亵衣亵裤,已经撸起袖管的胳膊。
沈之虞立刻移开眼睛,语气里都有些急:“你先把衣服穿好!”
季平安啊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她这不是好好的?
她又反复看了两遍,才意识到是自己为了方便挽起来的袖子。
季平安把袖子放下来,脏衣服也裹成团放到洗衣盆里后,才忍不住笑的看向眼前的人:“好了,我都收拾好了。”
她倒是难得见到沈之虞这种着急的模样。
村里人不讲究,农忙干的热乎朝天的时候,才不会在意有没有露胳膊。
更不必说,季平安的观念里面,胳膊和腿之类的,看到也没有什么关系。
沈之虞这才重新看向她,撇了眼胳膊处的袖口才道:“穿衣服这种事情还要让人提醒吗?”
季平安无辜地眨眨眼:“我刚才就是洗了洗身子,也没想到你会在院子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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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刚才我这不是被你看了身子,按理说我吃亏才是。”
说话的时候,她还特地把“看了身子”四个字加重了声调,像是受了委屈的清白姑娘一般。
沈之虞几乎要被她气笑,也不知道她两人谁是乾元,谁才是坤泽。
还吃亏,分明是她的眼睛吃亏了才对。
只是不等她反驳,季平安便开了口,“早饭我们做些野菜饼怎么样?”
沈之虞却眯了眯眼:“你会做?”
从她醒过来,家里基本都是岁岁在做饭,昨晚的烤兔子也只需要把兔子放到火上就行,而且还有芸娘帮忙,她并不是很相信季平安的话。
季平安微微挑眉,“当然会做,而且肯定好吃。”
她前世做博主的时候,做饭的过程也会加到上传的视频中。
糖醋鲤鱼裹着浓稠的酱汁,诱人鲜嫩,红烧肉色泽红亮,肉质软糯,哪怕只是道简单的鲜汤馄饨,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浓郁的鲜香。
手艺精湛,可惜她上传视频的时间通常是晚上。
评论区的网友被馋的不行,偏偏吃不到,只能含泪点夜宵,点赞最多的评论就是“这个博主管杀不管埋”。
沈之虞虽然没有应她这句话,人却走到了灶房,拿了些野菜过来。
季平安见人同意,也回屋盛了些麦面,准备多烙点饼。
麦面并不是后世的面粉,里面还带着些麦糠,因此麦香的味道也更加浓厚。
虽然现在家里油盐酱醋都缺,但季平安觉得做出来的味道不差。
沈之虞把野菜洗过,又撕成了小块,见到季平安往麦面里面加水后,便将撕好的野菜也放到里面,便成了能够烙饼的面糊。
季平安见到碗里的野菜,下意识看向自己旁边的人。
“看我做什么?不会做了?”沈之虞问她。
季平安笑了下:“没有,就是想着阿九帮了大忙,早饭可要多吃点。”
她本来还以为,沈之虞会跟她对着干,没想到对方还会给她帮忙。
沈之虞呵一声,“我只是饿了,而且我不是岁岁。”
不过是往里面放了些野菜就被说成“帮了大忙”,这样哄她没用。
季平安仿佛没听出来言外之意,“嗯,那你比岁岁还要厉害。”
火烧起来,她慢慢地把面糊倒进做饭用的陶罐里面去,薄薄一层。
不出一会儿,面饼开始透出些金黄色,边缘也微微鼓了起来,麦面的香气开始弥漫。
季平安找准时机,用木铲把薄饼翻了个面,心里数了五个数,一张野菜饼便成了。
等到面糊烙完,也差不多是三个人的份量。
季平安自己先拿了张饼,又对沈之虞道:“你也吃,剩下的饼我放灶上温着,岁岁起来吃也不会凉。”
沈之虞拿了张饼,吃到嘴里的时候,首先是麦面醇厚的香气,也盖住了野菜中的苦味,反而能尝出来几分清新。
季平安做饭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自然知道对方不能假手于他人。
但做饭这件事情,不可能一夕之间学会,莫非乾元以前便是会做饭的?
季平安见她吃的认真,挑眉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沈之虞看着乾元,莫名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几分,希望得到承认的期待感。
她顿了片刻,道:“好吃。”
季平安眨眨眼,几乎以为对方的好感度要涨。
只是还没有等她点开面板,便又听到对方开口。
“不若以后,家里的吃食便都由你来做,如何?”
季平安:“……”
心好黑的一人。
8. 第 8 章
她们还没有吃完,便听到门外有一阵吵闹声。
季平安和沈之虞出了灶房,就看到有三个人站在她们家门前的篱笆前。
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身着蓝衣的男子首先开口,语气熟稔:“季大,快给我们开门,咱们都几天没见了!”
“是啊,县城新开了家酒馆,我们可是特地过来叫上你,一起去尝个鲜。”另外一个穿着褐衣的女子也接上话。
余下的那位男子身上的衣服是绸缎,隐隐在几人中的地位最高,虽然没有开口,却也点点头,当做认同了两人的话。
季平安也认出来了眼前的人,都是原主之前的狐朋狗友。
原主和她们之间,都是按着家里的排行称,蓝衣男子是王二,褐衣女子是郝大,两人均是隔壁村里的乾元,和原主一样,顶顶有名的无赖。
余下那位穿绸缎的男子名为巩荣,家里有亲戚在县衙里做官,是原主在县城里认识的。
和这几个人在一起,没有啥好事,季平安直接拒绝道:“我今日有事,不去喝酒。”
这话一出,巩荣便皱了皱眉。
王二看到,非常有眼力见地说道:“昨日约好的喝酒你没有去,巩荣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今日才特地来村里找你,怎地你今日还要拒绝。”
郝大在旁打着圆场,“季大,你先把门给我们开了,起码也让我们进去讨杯茶喝对不对?”
他们隔着门口喊,原本还睡着的岁岁也醒了。
她从屋内出来,便看见了篱笆外的三人,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立刻看向季平安。
季平安本是想着怎么拒绝对方,结果便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拉。
她低头看过去,便看到在她腿边的岁岁:“怎么了岁岁?”
“阿姐……”
她之前就见过这几个人,每次阿姐和他们出去回来,都是醉醺醺的。
若是今天阿姐回来,会不会又变成那个爱打人的阿姐?
岁岁不想让阿姐和门外的人说话,但又担心说出来会让阿姐生气,于是最后只能弱弱地喊了句阿姐。
季平安却以为,岁岁是害怕几个人,当下更不想搭理对方了。
她往门口走了几步,隔着篱笆门道:“我说了今日有事,往后也不会再去喝酒,你们且回吧。”
这句话说出来,基本就是要断交的意思,门口的三人当即就变了脸色。
许久没有开过口的巩荣,这时脸上带了抹笑地问道:“怎地,你这是家中有了坤泽小娘子,连喝酒都不能去了?”
话音落下,他旁边的两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季大还怕家里坤泽呢?”
郝大摇摇头,刻意拿捏着腔调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看看季大的坤泽,比我们在县城里看到的不知道要好看上多少倍呢,家里有这么个娇娘子,也怪不得季大看不上我们了。”
话虽然是对季平安说的,但是自始至终,巩荣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沈之虞,眼神还有着藏不住的惊艳。
他倒是不知道,穷乡僻壤地大柳村,还能生出这么个美人。
若是说之前,季平安对待几人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只和对方划清界限便可。
但现在,听到巩荣的这句话后,她却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了。
且不说,她的好感度和生命值都绑在沈之虞身上。
单是路上碰到巩荣这种随便调戏的无赖,她也是看不过去的。
季平安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将篱笆门打开道:“你们把嘴巴放干净点,若是再说出这种话,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的时候,她也在心里默默给对面三个人点蜡。
她都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沈之虞此时的眼神会有多么冷。
当然,眼前这三个人的容貌估计对方也会记得清清楚楚,方便日后清算和报仇。
巩荣听到这大话,眼神才不舍地从沈之虞的身上挪开,他不屑地笑着问道:“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在他们当中,三人家里都比较富裕,尤其是巩荣,但是季平安的家境却差点意思。
他们接纳原主,也是因着她是乾元的缘故,再加上能把跑腿干杂活的事情交给对方,才接纳了原主。
如今听到季平安说要对他们不客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根本没有人相信。
“是啊,我和郝大都好害怕啊,怎么你要打我们三个吗?”
“季大也是摆上谱了,让我还以为是县衙里面哪位大老爷来了呢,你说是不是?”郝大已经在旁开始捂着肚子笑。
他们三个人笑的格外嘈杂,季平安等了会儿,安静下来才问道:“笑完了?”
她揉着手腕,微微侧了侧脖子,语气平静,无形之中却又一种气势。
巩荣有一瞬间被她吓住,转念却想到对方平时的样子,重新放下了心。
他冷哼一声道:“你若是不想和我们交往也行,把欠我们三人的酒钱还来,一共五两银子。”
“若是没有银子”,巩荣的语气一顿,随后便用手指着季平安的身后,“你拿身后的坤泽来赔罪也可以,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季平安直接把巩荣的手“啪”地一声打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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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的响声在他们之间响起来,甚至连隔着几米远的沈之虞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尧云酒馆、上上次江家酒馆、上上上次万香酒馆的银子都是我付的吧?如果真要算钱,我倒是觉得你们欠我五两银子才对吧?你们又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原主为了融入几人当中,明明没有银子,偏偏每次喝酒都是争着付钱,回来之后就去变卖家里的东西。
如今倒是被巩荣颠倒黑白,说成她欠对方的银子了。
“还有,我的坤泽也是你能随随便便说的吗?”
话音落下,季平安便一脚踹到了巩荣的身上,直接让人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郝大和王二甚至来不及反应,愣在旁边的时候,季平安已经又往人身上连踹了好几脚。
她是真的生气,踹人的时候也格外用力,巩荣一会捂住自己的肚子,一会又捂自己的腿,最后只能闭着眼睛在地上哀嚎。
哀嚎声把愣神中的郝大和王二也唤回来,巩荣竟然被打了!
他们说起来,也不过是对方的小弟而已,若是现在不帮忙,过后也免不得要被巩荣教训。
于是两人当即挥着拳头上去,季平安余光中瞥到,微微弯腰躲过,转身便用两只胳膊,一边一个,卡住对方的脖子,直接将两人抡着在空中转了个圈,其后才将人掀倒在地。
“哎呦!”声音伴随着重物衰落的声音,惊得旁边人家的狗开始汪汪地叫。
从巩荣开始说些淫词秽语的时候,沈之虞便捂住了岁岁的眼睛和耳朵。
但几人的哀嚎声,还是传到了岁岁的耳中。
她看不到情况,只能着急地问道:“阿九,阿姐怎么样了?”
沈之虞抬眼看向院子门口,三人已经全部被撂倒在地,季平安却站的稳稳当当。
“你阿姐……没事。”
季平安却打地酣畅淋漓,看着他们用一盏茶的时间慢慢站起来后,揉了揉手腕问道:“你们还需要我赔罪吗?”
三人急忙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那还敢肖想我的坤泽吗?”
几人这下连眼睛都不敢抬了,语气里都带着几分颤抖:“绝对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那就给她道歉。”季平安垂眸看她们,莫名带着压迫感。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说这话了。”
季平安踢了他们一脚,“声音大点。”
三人不敢不听,又扯着嗓子将刚才道歉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
院子中的沈之虞没应,带着些复杂的视线落在季平安的身上。
9. 第 9 章
他们几个人道歉的时候,季平安也看向院子里的沈之虞,见对方听到了,才没让地上的人再重复一遍。
道歉完之后,季平安走近他们几步,几人忍不住地想往后面退。
“别动。”
季平安看他们站直之后,先往郝大和王二的口袋掏了掏,两人身上的银子加起来都不到五十文,估摸着是这次喝酒还想让她请客。
巩荣身上倒是带着些碎银,不到一两。
她搜刮干净,还拿着银子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就当是你们还的酒钱了。”
若不是巩荣提起来,季平安也想不到把酒钱要回来这件事,她想了想没有其他的事,才道:“滚吧,记得以后别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三人如同被赦免一般,屁滚尿流地朝着村口的位置跑,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季平安本想回家,结果转过身,就看到自家门外里里外外地围了不少人。
他们刚才的声音很大,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做早饭,有什么动静都能够察觉到,因此便都来凑热闹。
如今热闹看够,他们也都准备离开,急急忙忙地道:“季家闺女你先忙,家里的早饭还做着呢,我们就回去了啊!”
季平安面前他们忍着没说话,但是等到离开了几十米远后,他们才聚在一块。
一个人手揣在袖子里,忍不住道:“季家闺女踹人时候的那两下,看着是真疼啊!”
他身旁的人笑了下,倒是不意外:“她不本来就是混混,平时就爱打人,要不然岁岁身上能全是伤?”
“你说的有理,但这次打的可是郝大和王二他们啊,看着就解气!”
说话的这人,表侄女嫁到了隔壁村,还不止一次被郝大和王二欺负过,因此早就看不服这几个混在一起的人了。
“这叫什么来着,反……反目成仇?我说的应该没错,县城里的话本可不就是这样演的?”
“而且啊,我觉着季大刚才打人的那几招,可比书里说的还要精彩呢!”
这话出来,大家伙都笑了,但却没有人反驳,毕竟季平安刚才打人的时候,他们都在场呢,两只手把人翻过来的那几招,确实漂亮!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还偷偷背着我们去县城里看话本了?”
“我看着刚才那架势,可是因为她院子里的坤泽才打人的,你们知道坤泽是哪个村的吗?”
“只听说是季大前阵捡来的,可能是北边或者西边逃荒过来的,若是真的能因着家里坤泽收收心,那也是一件好事了。”
他们不觉得季平安和往日有什么不同,毕竟她一直也是如此,冲动爱打人,动起手来完全不讲道理。
更不用说对面欺辱的还是自家坤泽了,没有哪个乾元能忍的。
这时,倒是有人突然想到:“你们说,该不会昨日季家闺女上山打猎,也是为了自家坤泽?”
“你还真别说!”
原本昨日还让他们有些困惑的事情,现下倒是能理解了。
还有一些人,在心里琢磨着自家孩子,也差不多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得去找村里的媒婆问问。
果然还得是成家之后,孩子才能长大。
你看,连季平安这样的无赖,都能因着自家坤泽往好处学了。
*
季平安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才关上篱笆门,进了院子里面,沈之虞也把捂着岁岁眼睛的手放开。
她到两人的面前,先低头看向小孩,问道:“岁岁,刚才没有把你吓到吧?”
岁岁摇摇头,只要阿姐没有跟他们一起再出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就行,岁岁你记住,日后若是再看到他们,记得回家来找阿姐和阿九。”
季平安笑了下,撸猫一样把小孩把炸起来的头发往下顺了顺,“阿姐给你做了野菜饼,去灶房里面吃吧。”
见到岁岁进到灶房里面,她才和沈之虞开了口,主动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沈之虞虽然对乾元有意见,始终都对她的转变持着怀疑态度,但是这句话她是相信的,更不用说刚才乾元还是在维护自己。
她轻点头,问道:“你当真要和他们断了联系?”
狐朋狗友聚一窝,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今日季平安把这三个人打了,明天估计和她交好的其他人也会听到消息,主动和她断了往来。
日后要是再想恢复了关系,可不是件容易事。
“本来就是要断的。”季平安的语气里面没有半点惋惜,“随意地说我欠他们的钱,还欺负你,这种人不断留着也是祸害。”
“刚好他们现在把钱也还清了,以后都不用和这种人有什么交往了。”
沈之虞听完,只想说与她无关,乾元想要交往什么人,是好是坏,她都不会在意。
只是还没有开口,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了个东西。
低下头,才看清楚是季平安刚才从巩荣那里掏出来的碎银。
沈之虞眉眼微动,看向眼前的人,“你……”
季平安也张开手心,指着从郝大和王二那里掏出来的铜币道:“这是他们欠我的酒钱,余下的便当做是巩荣给你的欠礼。”
说出来那样的话,只是口头的两句道歉怎么也不够,还是用银子补偿比较好。
沈之虞垂眸看向手中的银子,没有想到乾元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听到了巩荣油腻的话,也看到了对方垂涎的眼神。
但当时,沈之虞的内心只有平静,像是在看干涸池塘里面的烂鱼烂虾。
她记住对方的样貌,盘算着日后该让对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季平安会动手,现在还会说,她手上的银子是道歉补偿。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机械音响起,季平安的大脑反应了片刻,才确认她自己没有听错。
不是好感度-10,而是好感度+10,她第一次增加了对方的好感度!
季平安觉得,她现在甚至比当时抽卡出金还要激动,看向沈之虞的眼神都带了些热切。
那可是十次抽卡机会啊!
沈之虞敏感地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反常,她眯了眯眼,下意识和季平安来开距离。
季平安咳一声,问道:“你早饭吃饱了没有,要不再进去吃点?”
她们听到巩荣的声音,便放下早饭出了灶房,刚才和对方“友好”地理论一番,季平安感觉自己倒是又有点饿了。
沈之虞点头,她刚才也只吃了一个野菜饼,也才三分饱。
只是她刚抬脚,便见到旁边的季平安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沈之虞上下打量着她。
季平安欲哭无泪:“刚才打人用的力气太大了,胳膊和脚都抽筋了。”
她教训人的时候没有留力气,每一脚都是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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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地踹过去。
用胳膊抡对方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她要让对方好好摔个大跟头,每个动作都完全没有收着。
但原主因为爱喝酒,干过的农活也少,身体素质和力气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爆发。
如今放松下来,再微微一动,浑身都是抽筋的酸爽感。
沈之虞:“……”
季平安感觉到了眼前人的沉默,她主动为自己辩解道:“这次只是意外。”
日后她好好锻炼,总不至于打完人之后,自己腿脚还要抽筋。
沈之虞嗯了声,心底却没有同情,只是想着这种意外可以多来几次,也方便她日后行动。
这种谋划没有必要说出来,她只是问道:“那你现在还能动吗?”
“能动,但是很疼。”
沈之虞心底啊一声,有点可惜,怎么不是完全不能动。
季平安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她求助地看向沈之虞,语气放到最轻:“要不,你给我搭把手?”
话音落下,季平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沈之虞头也不回地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平安:“……?!”
差点忘了,哪怕已经涨了10点好感值,现在总的好感度是-50,和50之间还隔着一条鸿沟呢。
等她艰难地靠着抽筋的脚挪动到灶房,岁岁和沈之虞正围在灶台前面吃着饼。
季平安到沈之虞的身边找了位置坐下,放轻声音对着她道:“好无情。”
沈之虞咬了下饼,慢条斯理咽下后才道:“我无情,你这不是也进来了?”
虽然她的语气平常,但里面的报复意味十足,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被控诉的正主季平安听到这话,心里不知为何,反而感觉到一丝开心。
毕竟她刚见到沈之虞的时候,对方眼眸冰冷,防备地连话都不和她说,如今却是话都多说了几句。
在心里咂摸了几分钟,季平安陡然意识到,她现在的心情和服侍猫主子的心情有点相似。
刚捡回家里的时候,猫猫恨不得离她有八百米远。
等到喂了几天,倒是可以靠近些,但一旦超过猫咪能接受的安全距离,猫猫就开始呲着牙朝她哈气。
当时的季平安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哈气的猫猫也可爱。
吃完早饭,三人各自领了锅碗去刷,收拾好之后,季平安本想从灶房里出去。
只是转过身,就见到沈之虞还站在灶边,没有要出去的迹象。
“你还饿?”
沈之虞下意识摇头:“不饿,我想……”
季平安好奇问道:“你想什么?”
除了前面的想要离开,以及要自己抹药,这还是沈之虞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要求,她肯定要满足对方。
沈之虞早上看到了季平安洗身子,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难以忍受。
但话要出口的时候,她又有些担心,乾元会不会趁着她要洗身子的时候,突然做些什么。
季平安等了片刻,没听到沈之虞说话,于是又问一遍:“你想做什么?如果我能做到的话,肯定会帮你做到。”
沈之虞垂眸思索片刻,才道:“我想烧些热水洗沐。”
她现在不像之前那样浑身无力,哪怕乾元力气大些,她也有逃脱的可能。
再者,不如也接机试探对方,若是乾元现在就装不下去,她也不用多费心猜测怀疑。
10. 第 10 章
听到这个的季平安,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总算是她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终于不用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我给你拿块布巾,再帮你找身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保证洗的干干净净。”
“烧好水后,你便拎着水桶去屋子里洗,门可以锁起来,我帮你在外面守着,不会有其他的人。”
沈之虞顿了下,问道:“你的衣服?”
目前家里只有三个人,岁岁的衣服她自然穿不下,那就只有乾元的衣服了。
季平安点头:“家里现在没有新的衣服了,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我带你和岁岁去县城里上买几身。”
沈之虞垂眸,想拒绝却也说不出来。
若是洗完身子后,还要穿着身上的脏衣服,那让她更不能接受。
见到沈之虞点头答应之后,季平安也松了一口气。
烧好热水拎到屋子中,沈之虞想将门关紧。
木头经过风吹雨淋后便容易变型,她纤细的手指抵着插栓,指腹的位置几乎都泛了白,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在院中的季平安,本来就一直关注着沈之虞,看到后径直走到屋门前:“我来试试?”
沈之虞侧开身子,将位置让开,指尖收回来,却不小心碰到季平安伸出来的胳膊,如同一片羽毛轻轻掠过。
季平安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眼前的门上,插栓被雨淋过,所以一些位置膨胀后突起来。
她左右推了推,手掌用力,慢慢地木头推进对应的锁眼中,靠着蛮力将突起的位置抹平。
“咔嗒”一声,门被完全锁住,沈之虞看向旁边的人。
插栓在里面,外面没有打开的方式,并且现在被严严地卡住,靠她的力气打不开。
如今屋内只有她和季平安两个人,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完全逃不掉。
这是她特地给季平安的“机会”。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强制标记,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沈之虞心里默默数着数,十、九、八,七……
数到五的时候,连她心里都不知道期待什么结果,只感觉各种想法在她的头脑里面乱窜。
只是还没有倒数完,沈之虞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她的心忽地沉了一下,对方甚至连十秒钟都坚持不住。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沈之虞的心底却涌起一股愤怒。
既然如此,那在刚才又为什么教训那些满口污言秽语的人,还给她银子作为道歉的赔礼?
你季平安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贪图标记、占有她,一群该死的人罢了!
她握紧手心的石子,想着自己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的报仇计划,以及如何杀死对方。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抬眼,便听到了季平安的声音。
“那个……门锁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说话的时候,季平安特地放缓了语气,显得格外温柔。
当然,温柔是表面,实际上她心里快害怕死了!
插栓卡进去,再拔出来后,原来的突起的位置变得平整,比之前好上不少,力气小也能轻易开关。
她拍了拍沈之虞的胳膊,想让对方亲自试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结果系统的机械声开始疯狂提示。
【目标任务好感度-5】
【目标人物好感度-5】
【目标人物好感度-5】
……
林林总总地一共减了35好感值,并且还在往下减,很快就要突破-100。
季平安刚开始还以为是系统卡了,后来调出面板,看到上面不断下降的数字才慌了神,急忙开了口。
她说话的时候,沈之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愣了一会儿,才抬眸看向前面,发现门已经开了。
“你……把门开了?”她的语气里,甚至还藏着一丝不可思议和疑惑。
所以,季平安刚才并不是想强行标记她?
季平安看着眼前的人,神色仍然是平时冷淡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好感值会突然变化。
但她现在格外警惕,多余的动作不敢做,多余的表情也不敢有,生怕好感度再次下降。
“对,你试试,应该比刚才要省力气。”
沈之虞试着推送,门锁仍然能感受到阻滞和缓慢,但比刚才一动不动要好上许多。
她蜷了下指尖,现在也想明白,刚才季平安碰她,应该只是提醒她罢了。
季平安看没有问题,便道:“那我先出去?你有其他的事再喊我就行。”
沈之虞点头,但反应却比之前要慢上几分。
等到季平安从屋子里面出去,她看了院里的人一眼,随后才将屋门锁好。
—
季平安出来后,便在外面守着,毕竟沈之虞现在腿上和身上还有伤,容易发生意外。
她看着紧闭的屋门,等了一会儿后,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水声。
水声很轻,但正因为季平安刚刚才洗过身子,所以都不用想,便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摇头把不该想的场景从脑袋里晃掉,不自然地移开眼睛,想叫来岁岁帮忙听着。
只是还没有把人叫回来,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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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又响起来了机械声。
【目标人物好感度+5】
【目标人物好感度-5】
【目标人物好感度+5】
……
这次的机械声,甚至比刚才持续的时间还要长,并且是好感度加减来回变化。
季平安的心情就和做了过山车般,听到好感度降低心就沉入谷底,听到好感度提高心就仿若飘上云端。
若是现在能检测到她的心率曲线,那一定是跌宕起伏。
等到机械声终于停止后,她深吸一口气,才敢打开系统面板,查看现在的好感度情况。
【沈之虞当前生命值:36(满值100)】
【沈之虞当前好感度:-45(满值100)】
【当前可抽卡次数:15】
季平安:“!!!”
起始的好感度是-50,刚才在屋里,好感度已经突破-80。
没有想到刚才加加减减的时间里,好感度不仅涨回到了原来的数值,还额外高了五点。
她现在总的抽卡次数已经到了15次!
虽然不知道沈之虞的好感度,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但无论如何,好感度涨了,对她就是一件好事!
等沈之虞洗完后,便看到了正在院子中四处转悠的季平安。
她顿了片刻,才主动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季平安抬头,解释道:“我想看看院子篱笆有没有坏的地方,今天修整修整。”
她白日里虽然把巩荣他们打跑了,但是按照这几个人的品行来说,难免不会回来报复。
若是日后她不在家,只有沈之虞和岁岁在,那就有点危险了,所以院子外面破掉的篱笆得加固。
她说完,又看到沈之虞湿着的头发:“你先进屋去吧,要不然容易受风着凉。”
沈之虞毕竟和他们不同,从小便在宫里养着,一头茂密乌黑的长发被简单地盘着,长而直的发丝垂在身后,如同昂贵的丝绸。
哪怕身上穿的只是身简单的布衣,也险些让季平安移不开眼。
沈之虞先前误会了季平安,哪怕洗身子的时候,脑海里也全是这件事。
因此,乾元说完,她也没有反驳,便跟着旁边的岁岁一起进了屋。
院里的季平安微微挑眉,看着沈之虞的背影,她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来的只有一个念头:对方今天有点乖啊。
过了会儿,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她,急急忙忙把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这可是会将人抽骨扒皮的未来女皇,和乖怎么会沾边!
11. 第 11 章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沈之虞,季平安继续看着院子里缺的东西。
她昨日还在开心,用意外获得的毒蛇卖了一两银子,这在县城里的人家手里,也算得上是笔大钱了。
但现在却觉得钱还是不够,她还得继续多挣点。
且不说她们三个人都要添几身衣服,就是如今家里的锅瓦瓢盆也带着豁口,稍不注意就容易伤到嘴巴,得尽早换。
做饭用的盐也已经只剩个底,最多再吃个两三天。
现在的盐是贵重东西,不到半小罐的盐,就要一百多文,比肉可贵多了。
而且天越来越热,往后洗身子也会越来越频繁,她还想找木匠打个浴桶出来,洗起来更方便。
院子里的篱笆倒是不用花钱,她去院子后面砍些树,自己补好缺的地方就行。
这么算下来,需要的钱只多不少。
季平安把紧缺的东西再心里列了列,随后她去了芸娘家借了下砍树用的斧子。
相比较借菜刀,这次芸娘倒是没有过分犹豫。
只是递过去斧子的时候,她问道:“阿九……应该没事吧?”
芸娘习惯早饭前先去一趟地里,因此没有亲眼见到季平安和巩荣的事情。
她也是回来才听说,早上有人来季家找麻烦,欺负坤泽,被季平安狠狠地教训了。
季平安思考一瞬,便明白芸娘指的是什么,她随口道:“没事,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说完,她接过斧子道:“我下次若是猎到了野物,再分给你点。”
芸娘想摇头说不用,只要季平安做的是正经事,她不需要对方拿东西来换。
但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季平安便拿着斧子转身离开,朝着自己家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芸娘看着她的背影,想着村里人说的那番话,也觉得自己的猜想又真了几分。
若是能和阿九好好过下去,季平安应该也会和之前不一样。
拿到斧子后,季平安去院子后面砍了些树补在篱笆的位置。
她又试着用斧子劈了些细而坚硬的树枝,前端削尖,再砍到合适的长度,勉勉强强可以当做打猎用的箭。
和原主母亲做的比不上,不过她靠着[瞄准辅助镜],也能当做正常的箭来用。
季平安一次性做了三十多支,等到做完后,便也到了中午。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才进到灶房里面。
岁岁和沈之虞这时候也过来了,“阿姐,你要做午饭?”
“是啊,我早上做的野菜饼好不好吃?”季平安问她。
岁岁立刻点头:“好吃。”
“阿九也觉得好吃,说要我多做饭呢。”
说话的时候,季平安故意拉长语调,里面还有些笑意。
沈之虞眼眸微动,和季平安的视线对上。
她当时明明是嘲讽,若乾元觉得自己做饭好吃,不如以后家里的饭全都由她来做。
但现在同样的话,被季平安换了几个字,便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仿佛是她很喜欢乾元做的饭,吃不到的话还会伤心难过一般。
听到这话的岁岁,先是仰头看了看沈之虞,才又重新看向季平安,“我和阿九也会帮阿姐做饭的!”
季平安把这话当了真,看向沈之虞寻求意见:“是吗?”
沈之虞:“……”
她倒是不知道,乾元不仅记得这件事,今天还特地报复回来。
在岁岁的面前,她语气平常:“当然。”
但听在季平安的耳中,却有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忍不住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和岁岁,去我屋里把昨天买的猪肉拿出来,我们今天熬油。”
猪肉拿过来,季平安往做饭用的陶罐里面加了些水。
买猪肉的时候,肉铺老板帮她剁了两刀,虽然块还是有些大,好在不是直接炒菜,熬油的影响便小一些。
因此季平安夜懒得再去借刀,直接把猪肉扔到了陶罐当中。
等了会,陶罐中的水便开始慢慢沸腾起来,温度升高,肥肉中的油脂慢慢渗了出来,浓郁的油香味飘出来。
灶边的岁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昨晚已经吃过了烤兔子,但一点也不影响现在的香味,把她馋的肚子都开始咕嘟咕嘟地叫。
季平安听到声音笑了下,“岁岁,稍微往后退一点,一会儿油要溅出来。”
沈之虞拉着岁岁的小手往后退了退,但小孩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陶罐。
她听到油要溅出来,最先想到的不是被油烫伤,而是这么珍贵的油会溅到灶台外面,那可是猪肉熬出来的!
这么想着,岁岁也顾不得其他了,忍不住道:“阿姐,要不然你把盖子盖上吧。”
季平安倒是没有因为岁岁年纪小说话就敷衍,而是认认真真的解释:“阿姐得看着里面的油,时不时调下火候,盖上容易糊。”
熬油也是门技术活,火小了猪肉里面的油不能完全出来,会炼得不干。
火大了就会糊,最后熬出来的猪油渣也不好吃。
也是多亏季平安先前短视频的风格就是乡村生活,什么都爱尝试一点,掌握的东西也多。
若是让当时还是打工人的她穿过来,恐怕吃饭都是难题。
等到熬了两三刻钟后,油渣变得金黄酥脆,季平安先用铲子把大块油渣压的碎一些,才盛出来到旁边的罐子里。
季平安自己先捏起来吃了一块,感觉不会把人烫到之后,拿着罐子到她们面前:“你们来尝尝。”
岁岁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没有伸手:“阿姐,我先去洗手!”
“没事,阿姐给你拿一块。”
季平安从罐子里拿了块大的猪油渣,递到岁岁的嘴边,猪油渣陌生又酥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岁岁的鼻间。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连香气都舍不得放过。
但吃到嘴里的时候,却又只咬了一点点,像是吃完这块就再也吃不到一样,格外珍惜。
季平安看的好笑:“多咬点,这罐子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说完,她看向沈之虞,把手里的罐子递到她面前,“你也尝一块。”
沈之虞伸手拿了块,还没吃到嘴里,便听到季平安又问:“对了,你应该洗手了吧,如果没有洗的话……”
她冷了眼眸,瞥了一眼笑着的人,转过身不再理她,把猪油渣吃到嘴里,刚才误会对方的那丝愧疚也消失殆尽。
果然还是那个可恶的乾元。
被忽视的季平安倒是笑的开心,不得不说,沈之虞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好懂一些。
哪怕她开玩笑,对方的好感度却没有降,只是表面上会冷冷的瞪人。
油渣虽然香,但是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因此她们各吃了两块后,季平安便把装着猪油渣的罐盖好。
她把猪油渣罐放到岁岁的手上:“岁岁,这个给你保管。”
岁岁看着眼前的罐子,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面可是猪油渣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让她来保管呢!
“阿姐,我……我不行的……”
说话的时候,岁岁的眼睫忍不住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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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
季平安蹲下来,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为什么不行,阿姐觉得这个罐子交给你来正合适,阿九也是这么想的,你不信问问她。”
听到这话,岁岁抬头看向她旁边的沈之虞,小声问道:“阿九,你也觉得我可以保管吗?”
沈之虞摸了摸她的头,道:“岁岁可以的。”
季平安继续道:“阿姐要看着家里的米面还有油罐,阿九帮忙看着灶房里的野菜,剩下的这个罐子就交给我们岁岁了,行不行?”
原主之前不仅打人,更是什么话都在孩子面前说,甚至将季母的死因都归结到了岁岁的身上。
哪怕现在岁岁开朗了些,但害怕和恐惧的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
季平安也要在这些小事上,慢慢让岁岁自信和开朗起来。
听到这话,岁岁抱紧了手上的罐子,“我会好好看着的!”
她要放到自己的屋子里面,这样村里有盗贼的话,也不会被偷走。
见岁岁答应,季平安也放下了心,她嘱咐道:“也别一直放着不吃,容易坏。如果你想分给满满也可以,不用问我。”
岁岁点头,其后又小声地和她们两人道:“我不会分太多给满满的,先给阿姐和阿九留着吃。”
哪怕是一斤的猪肉,熬完油之后,猪油渣也才装了不到半罐,肯定还是要先紧着自己家里人吃。
季平安被她这句话暖了心窝,不经意间转头,发现沈之虞的眼眸里也闪过很轻的笑意。
但也只是一瞬,快得让她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因为有了油,午饭便好做许多。
季平安蒸了些米,又用油炒了些野菜,便是简单的一顿。
野菜的味道虽然一般,但她做饭舍得放油,把野菜的清苦味压了下去,吃到嘴里便只有刚采摘回来的鲜和嫩。
再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三个人都忍不住多吃了些。
等到晚上,季平安躺到床上,打开了系统页面。
她看着系统透明页面上,这个大大的、极度具有吸引力的抽卡按键,心中纠结万分,在想目前有的这15次抽卡机会,是全部抽掉,还是留下几次抽卡机会以防万一。
思考片刻后,季平安决定还是全部抽掉。
一是她现在极度缺钱,家里需要改善的地方太多,倒不如看看能不能抽到第二个优类物品。
二是她觉得,只要她不像原主那样犯错,沈之虞的好感度总会慢慢升上去的,她还会有更多的抽卡机会。
季平安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决定先用一次抽卡机会试试水。
【宿主确认使用一次抽卡机会?】
【确认。】
这次的系统页面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生颜色的变化,只是轻轻地波动。
【恭喜获得凡类物品[精美萝卜],有效时间为[无限期拥有]】】
【物品描述:清甜脆爽、可口万分,灵泉与土地里生长的精品。】
季平安刚看完物品描述,便感觉自己的头被“砰”地砸了一下,一颗萝卜落在了她的旁边。
“???”
系统你送东西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季平安倒没有太过失落,毕竟新手介绍里已经说过,【优】类物品获得概率最为稀少,她也不可能每次抽卡都能获得。
季平安先把萝卜放到旁边,深吸口气继续下面的抽卡。
【宿主确认使用十四次抽卡机会?】
【确认。】
季平安的话音落下,平静的系统页面,也开始发生变化。
12. 第 12 章
如果每次抽卡机会都分开使用,那每一次都会期待能不能出现优类物品。
季平安觉得实在太过煎熬,索性余下的十四次抽卡机会,她一次全部用掉。
她在脑海中确认完毕后,系统页面旁边的【抽卡次数】,瞬间变为了0。
哪怕只是虚拟的抽卡机会,季平安也看的极度心疼。
这可是她在天崩开局下,辛辛苦苦才得到的好感度啊!
可能是因为抽卡次数比之前要多,系统页面变化的也更缓慢。
页面从抽卡键的位置开始如水波般荡漾,慢慢地,一抹浅金色开始从页面边缘泛起。
如同在海边看日出,灿烂的金色光芒慢慢将所有如水的波纹覆盖,整个画面恢弘又壮丽。
这次抽卡又出现了优类物品!
季平安有了先前的经验,没有再看系统页面,而是整个人先从床上跑了下来,防止抽到的东西再次砸在她的头上。
还没有站稳,她便看到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堆东西,随后“哗”地在同一时间掉落,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
季平安:“……”
幸亏她跑得快,要不然系统还要担上“谋杀宿主”的罪名。
等到掉落完毕,她回到床上,开始翻看系统内抽到的物品名录,其中凡类物品11个,良类物品2个,优类物品1个。
季平安直接略过系统给出来的夸张物品描述,先看后面的良类物品和优类物品。
她可没有看错,这次不仅抽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良类物品,而且这次也有优类物品!
【恭喜获得优类物品[力量点补充],有效时间为[无限期拥有]。】
【物品描述:无尽的世界,从身体内处迸发的,最原始的永恒的力量。】
【恭喜获得良类物品[格子存储空间]x2,有效时间为[无限期拥有]】
【物品描述:小小格子,大大能量,留不住放不下,皆可置于此。】
好在物品描述虽然不靠谱,但物品名字还是简洁明了的。
季平安默默在心里猜测,这次的优类物品,应该是能够增加她的力量,就是不知道能够增加多少。
【是否确认使用[力量点补充]?】
【确认。】
季平安在确认完毕后的那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的都发生了变化。
她的呼吸更加沉稳,腿也更加轻盈,整个人都感觉充满了力量感。
她急忙站到地上,试着用单只手臂抬了抬屋子里面最重的床,微微一用力,床就离开了地面,格外轻松。
这是之前的季平安完全不能够做到的!
如果按照100满分计算的话,那之前的她力量可能堪堪达到45/100,连最普通的乾元都比不上。
但获得了[力量点补充]的她,如今至少可以达到75/100!
不愧是优类物品,竟然永久地提升了她的身体素质!
季平安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觉得今天这个优类物品,甚至比[猎物瞄准镜]要更合她的心意。
毕竟,她之前面对巩荣,只是踹了对方两脚,自己的腿都能抽筋。
虽然没有让巩荣欺负到自己,但若是再多来些人,她可能也没有当时的云淡风轻。
更不必说,她之前的体质,上山半天都会气喘吁吁,只能靠着意志力坚持到县城。
这个世道,有力量才不会让人敢欺负她和她的家人,才能赚钱。
看完优类物品,季平安的目光落到系统页面上,在下方突然多了两个空的格子。
这应该就是她抽到的两个重复良类物品[格子存储空间]。
她试着拿起来刚才抽到的萝卜,心里默念[收起],眨眼间她手上的萝卜就消失了,而系统下面的一个方格中却多了个萝卜图标。
季平安眨眨眼,又在心底里面默念[取出],萝卜又再次出现在她的床上。
她立刻跑到自己屋子角落处,手放到麦面和粳米的布袋上,想要把这个收入到存储空间。
但这次并没有成功,系统弹出来提示。
【提示,每一方格仅可存放一类物品。】
季平安的手往旁边动了动,只放在麦面的那边,这次系统没有再弹提示,她成功的把麦面收进了系统空间。
两次实验,她基本搞清楚了这个[格子存储空间]的使用规则。
它类似于游戏里常见的“背包”,可以存储现实里的物品,不会限制大小和重量。
但是每个格子只能存放相同种类的物品,不能将不同种类的物品放到同一格子中。
看完良类物品和优类物品,季平安最后才看她抽到的凡类物品。
凡类物品为:南瓜、菘菜、布巾、蔬菜种子10颗(可兑换为任意蔬菜种子)、木筷、棉被、麻绳、木雕摆件、放松音乐、野生鲫鱼。
其中木筷有两双,加起来共有十一种凡类物品。
除了[放松音乐]的时效性为[一刻钟]外,其他的物品时效性均为[无限期拥有]。
季平安先把还在活蹦乱跳的野生鲫鱼收进了系统存储空间,这样明天取出来还是活的。
她把南瓜、菘菜、萝卜、木筷放到背篓里面,明天直接放灶房里,说是她从县城里带回来的就行。
剩下的布巾、棉被、麻绳都被她塞到了柜子里,需要用的时候直接拿就行。
虽然这些物品都是凡类,但对季平安来说,也能省点钱,她完全不会嫌弃。
至于这个木雕摆件,用处就比较小一点,季平安也一块收到了柜子里。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物品,[一刻钟]时效性的[放松音乐]。
【物品描述:无论夜晚还是白天,触及灵魂,思接千里,予你轻松时刻。】
季平安点了使用,随后系统便开始播放音乐,屋内听不到,只在她的脑海中播放,选的还是她当视频博主时,使用次数最多的那首纯音乐。
季平安:“……”
一刻钟结束,音乐也随之停止。
放松有没有她不知道,一次抽卡机会被白白浪费了是真。
只能许愿,她以后抽卡千万不要再出来这种了!
*
晚上抽卡太过激动,季平安第二天便起的晚了些,醒来时岁岁和沈之虞已经起来在院中洗脸。
沈之虞昨日洗沐完,便穿上了她拿的旧衣服,面料就是村里人常穿的细麻布,深蓝色被洗的有些旧。
季平安稍微比她高一些,因此沈之虞穿在身上,稍微稍微有些宽松。
她将衣袖轻挽起一截,露出了略显细瘦的手腕。
原本有着泛红伤痕的位置,此刻颜色也变淡些,抹完药之后成为淡淡的青色。
沈之虞低头,用手轻捧了些水湿面,眼睫也被沾湿些。
她洗完直起身来,便看到自己面前递过来一块布巾,
季平安非常自然地和她道,“擦擦。”
沈之虞看了她一眼,接过来将脸上的水擦干净,才问道:“岁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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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说要和你一起做早饭,刚才去我屋里盛米和面了。”季平安道。
沈之虞点头,将布巾放到原来的位置。
她们起来的时候,季平安的屋门还关着,岁岁见到便说不如早饭由她们来做。
季平安好奇问道:“阿九,你也要做?”
在原剧情里,沈之虞可是从小就在宫里养着,对方应该完全不会做饭,更不用说还要用土灶和陶罐。
沈之虞轻飘飘地瞥她一眼,道:“不是给你做的,只是陪岁岁。”
季平安:“……”
这个事实,她在心里清楚就好了,倒也不必说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还会做饭吗?”
沈之虞语气如常:“会做饭有问题?”
季平安立刻摇头:“没问题。”
说不定就是原剧情里没有写呢,实际上沈之虞厨艺高超,季平安觉得她不能太小看对方。
沈之虞这才嗯了一声,往灶房里面走去。
季平安没跟着,她在外面洗完脸,又扯了根门口的柳树枝刷了刷牙。
家家户户这个时候都正做着饭,烟囱里冒着烟,喊小孩子起床的声音,混着枝头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格外有生活气息。
家里现在食材还比较少,所以岁岁早上还是做的野菜饼,再煮些米粥。
季平安到灶房门口的时候,沈之虞手上正端着面糊,准备烙饼,岁岁则在旁边洗米,准备煮米粥。
她站在门口,没有打扰,看着对方的动作。
无论是刚才的洗脸,还是现在的烙饼,明明很普通平常,但落在沈之虞的身上,便添了一股韵味。
不急不缓,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气质,矜贵又舒缓。
只是,季平安欣赏了会,实在看不下,对着沈之虞道:“烙饼该翻面了,再不翻面就要糊掉了。”
她走到对方的旁边,便看到沈之虞拿着木铲,碰了碰带着糊边的饼,想整个铲起来。
但是因为火候大了些,放的油也少,饼粘在里陶罐底部。
沈之虞试了几次,没有铲起来,反倒碎地和岁岁煮的粥有一拼。
季平安实在忍不住笑,撤了两根柴火,把火搞地小一些后,才从她手上接过来铲子补救一番。
“没事,还差不多能吃,就是饼的颜色有点深罢了。”
沈之虞:“……”
她昨日见过季平安做野菜饼,也把每一步怎么做记了下来,因此才准备做野菜饼。
只是没想到,前面还好好的饼,眨眼间便泛了些糊味。
她看着碗里的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还能吃?”
季平安点头:“怎么不能,味道和正常饼的味道差不多,而且糊掉的位置更香。”
说完,她就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咽到了肚子里面之后,说道:“这饼还挺香的,你要不要试试?”
毕竟是自己亲手烙出来的饼,沈之虞也想尝尝味道。
她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先是最明显的糊味,然后……
没有然后了,糊味将原本麦面和野菜的香味全部覆盖,吃到嘴里和“香”两个字丝毫不沾边。
见人吃到嘴里,先是细细品味,后来眉头越皱越深,季平安一直压着的嘴角也疯狂上扬,直接笑出了声,还不忘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沈之虞:“……”
她冷呵一声,“是挺好吃的,喜欢你就多吃点。”
季平安:“……”
那倒也不用了。
13. 第 13 章
她们说话的时候,正在煮粥的岁岁也过来凑热闹,季平安也没忘记给她一块,“好吃的。”
岁岁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吃到嘴里才道:“阿姐……好苦。”
沈之虞又冷冷地瞪了季平安一眼。
烙出来的饼小,她们一人一块,碗里的饼也不剩多少。
不过季平安也知道了,沈之虞确实没有点亮厨艺这个技能点,她便接过来面糊,把剩下的饼烙完。
吃完早饭,岁岁想和沈之虞一起去捡柴,前天烤野兔用的柴多,家里的柴火也不剩下多少。
“好,少捡点柴也可以,累了就回家。”季平安叮嘱她。
岁岁点头:“好哦,阿姐。”
说完小的,季平安又看向沈之虞:“村里的人你如果不认识,也不用和他们打招呼,觉得烦了回家就可以。”
村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没有什么新鲜事,大家伙儿聊来聊去的也不过那些事情。
她只是上山一趟,都能被聊上几个时辰,更不用说沈之虞这个陌生的坤泽了,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拉着问东问西。
沈之虞看着她道:“我有分寸。”
她的声音冷淡,季平安却觉得刚好:“若是有人拉着你唠家常,你这样说话就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沈之虞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人。
哪怕再讨厌她,也不会拒绝她做的食物和送的药。
“我这样说话有问题?”
沈之虞总觉得乾元的话中,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季平安当即道:“你说话声音比我好听,还比我明事理,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沈之虞呵了一声,内心又给乾元打上了个“虚伪”的标签。
季平安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若是真的有人想欺负你,你别硬碰硬,先到人多的地方,实在不行便说我的名字。”
她在村里的名声虽然不好,但也正是这样,村里大部分人也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毕竟若是正常人,还能够讲讲道理,但被无赖黏上,那可比狗皮膏药还麻烦和难受。
沈之虞视线落在她身上,意思明显: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村里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她还没有来得及嘲讽,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侧边有一抹凉。
季平安的手沾了些水,然后又从地上蹭了些土,成了泥后直接抹到了沈之虞的脸上。
“你……”
季平安打断她的话:“村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安全一点,你自己记得多抹点。”
沈之虞是真的漂亮,而在这个世道,漂亮只能带来危险,原主便是鲜明的例子。
她说完,沈之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还是擦掉了季平安刚给她抹上的泥印。
然后又自己重新往脸上抹了些,像是十分嫌弃季平安刚才碰她。
季平安压了下嘴角,觉得未来女皇,现在甚至还带着些幼稚。
*
嘱咐完两人,季平安才带着弓和她自己劈好的箭上山。
走到山上后,她没有立刻搜寻猎物,而是先把[猎物瞄准镜]带上。
有了昨晚的[力量点补充],季平安觉得她现在浑身都是力气,连身上带着的背篓都轻若无物。
她没有去林子深处,仍旧是在外围转,不过收获也很好。
太阳高挂在天上,到了中午她就已经猎到了野兔、野鸡、狐狸各一只。
打狐狸的时候,季平安瞄准的是狐狸的腿,活狐狸能卖出来更高的价,她猎完之后,便直接将伤着的狐狸放到了系统储存空间里。
若是前天,到这个她的时候力气也快用完,不得不下山。
不过现在拥有[力量点补充]的她,只感觉到饿,身体力量却还是充沛的。
季平安找了个树荫坐下,拿出从家里带着的野菜饼吃了起来,吃饱后继续在山里寻找新的猎物。
到了下午,她又猎到两只野兔,这时候太阳也西斜,季平安的背篓和存储空间都是满的,她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只是下山的路走到一半后,季平安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呼救的声音。
她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走了一刻钟后声音也越来越近。
但当她再往前走的时候,却听不到了声音。
季平安有些犹豫,再往前便走得深了,若是碰到狼群之类的,实在太过危险。
她只能站在原地,尽量把声音喊高些:“有人吗?”
“有人!有人!”
“我在前面的坑里,你过来的时候小心些!”
正在深坑里的富贵,已经被困了两个时辰,这段时间里,她呼救几乎没有停过,嗓子已经完全哑掉,还要提心吊胆地会不会引来别的猎物,整个人都憔悴地过分。
听到人声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不敢放弃任何机会,急忙提醒对方。
“我看到了,你抬头往上看。”
季平安循着声音,才看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块被杂枝落叶遮挡的地方。
拨开后才发现是个两米多、快到三米的深坑,侧壁光滑,掉到里面的人,几乎是不可能靠自己出来的。
这种坑应该是之前的猎户挖的,猎物不注意就可能掉到里面,却没有想到人也会误踩。
季平安在坑口先问道:“你受伤没有?”
若是猎坑,说不定里面还会有捕兽夹。
“掉下来的时候,崴了下脚,没有其他的伤。”富贵见到有人,之前的慌乱担心也少了很多,慢慢镇静下来。
“那就行。”季平安放下了心,“我去旁边找根坚实点的树枝,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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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拉出来。”
富贵打量了下她到坑口的距离,问道:“会不会太深了,我怕反倒把你也拉下来。”
“不若麻烦你去找下村里的人,我先在坑底待着也行。”
她说完这话,刚才还在坑口的人早已经拿了树枝回来。
季平安自然也知道,若是她的力量不够大,说不定自己也会跌入到深坑里面。
但现在她可是有着系统出品的[力量点补充]啊,今天的她和昨天的她天壤之别,力量完全不用担心。
她把背篓从背上卸下来,然后趴到地上,一只手紧紧地贴着地面,另一只胳膊把树枝递下去:“先试试,你记得抓牢。”
富贵闻言,也不再多言,紧紧地拉住树枝,脚抵着坑壁慢慢地往上爬。
等快到坑口,季平安急忙把另一只手伸出来,双手拉住富贵,把人拉了出来,两个人这才放松地大喘了口气。
富贵这才见到,救她上来的人是季平安。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阵后怕地说:“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现在都快到下午了,山上应该也没有其他的人,若是没有季平安,她至少要在山上待上一夜。
哪怕她爹和娘找过来,林子这么大,还都是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的过来。
“没事,人上来就行。”
富贵在村里待得时间少,季平安还是想了想,才从记忆里翻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她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往山里面走,还掉进了猎坑。”
“我之前都是在县城里做工,这几年没有来过山里,路也不一样了,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
自从上次富贵娘知道,季平安家里吃到野味后,她便一直让富贵也上山。
富贵实在拗不过她娘,便准备来山上转转,采些新鲜野菜回去就行,谁知道会突然掉到了坑里。
说完,她就对着季平安道:“你今晚来我家吃饭,我让娘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谢谢你。”
富贵虽然没有和季平安说过话,但她经常听到自己娘说对方是混混无赖,让她不要和对方学。
但现在是季平安救了自己,富贵觉得她娘说的话不一定真。
季平安拒绝道:“不用,我只是顺手帮了一把。”
富贵摇头:“那也得来。”
她话少,但不是不懂事的人,该感谢地不能少,要不然她心里过不去。
季平安拗不过,只能道:“我家里还有人等着,得回去和她们一起吃。”
富贵道:“那便你和家里人一起来。”
季平安:“……”
好在富贵崴脚还算轻,歇了会,她们便一起下了山。
谁知,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路对面突然跑过来个人,急急忙忙地和她道:“你家坤泽和人打起来了!”
14. 第 14 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季平安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沈之虞还能和人打起来?!
“你没认错?”她确认道。
传话的人着急点头:“就是你家的坤泽,你快和我去看看。”
季平安名声虽然不好,但村里人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唬她。
“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季平安急的连背篓都没有放,就跟着人往前面走,她身边的富贵也跟着。
等季平安到了之后,村里人已经有不少人围着了。
一侧站着沈之虞和岁岁,小孩似乎是害怕,紧贴在沈之虞的腿边。
她们的对面有三四个小孩,还站着两个大人,季平安只是看过去就觉得自己家的人势单力薄。
季平安费劲挤进去,便听到了张家男人激烈恼怒的声音:“大家伙儿都看看我们家孩子这胳膊,这可都是她们弄出来的,是不是该赔?”
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把自己孩子的衣袖撩起来,指着胳膊上的红痕让大家看。
他的声音太大,岁岁身子抖了一下,沈之虞摸了摸她的头当安慰,随后才语气平静地道:“你倒不如问问,自己家孩子做了些什么?”
上午捡完柴,她们吃了午饭后,便又继续出来,准备多捡点柴火备用。
岁岁对村里比较熟悉,沈之虞也就跟着她去捡柴的地方,只是中间出来几个小孩,叫岁岁跟他们过去玩。
岁岁小声地和她说是自己的朋友,沈之虞也就放心地让岁岁和人一起走了。
过了会儿,沈之虞想去家里放柴,顺便问岁岁要不要回家喝点水。
她沿着小孩们走的方向找过去,正好看到他们想要将岁岁手上的柴抢过来,还说着各种不入耳的话。
“没爹没娘的孩子,你就是克星,专门来害你爹和你娘的!”
“都说了这片的柴只有我们才能捡,你这个克星不能过来捡,要不然也会害了我们!”
“你阿姐也是坏人,还偷别人家的东西,所以你也过来偷我们的柴……”
“……”
都说小孩天真,但有时小孩的话也最过恶毒,他们每一句都像是针扎在岁岁的身上。
岁岁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柴,哭着摇头道:“我没有害阿爹和阿娘……阿姐也不是坏人,也没有偷东西……”
“这里的柴都能捡……不是你们的……”
岁岁平时说话的声音便小,如今哭起来,声音里都是哽咽,更显得可怜。
其他的小孩们这时候却哈哈大笑,用力抢岁岁手上的柴,还不问说着:“你就是坏人,你和你阿姐一样坏……”
沈之虞听到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她还没有走过去便先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弹到正在抢东西的小孩胳膊上。
小孩吃痛松开,看到是个大人过来,下意识哭了出来,“爹,娘,打人了,打人了!”
“阿九……”
还在哭的岁岁看到是她过来,愣了愣才急忙到她的身边。
沈之虞蹲下身子,看了看人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
再然后就是现在,小孩哭喊着把爹娘叫出来,不讲理地家长让她赔钱道歉。
张家男人可不是个讲理的,听到沈之虞的话更生气了:“我家孩子年纪这么小,能做些什么?倒是你个大人,还打小孩,要不要脸?”
“我告诉你,打了我家孩子你就得赔钱,要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他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飞,用手指着沈之虞,甚至还想靠近些威胁人。
沈之虞微微皱眉,想往后退几步,结果便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个熟悉的背影。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季平安,直接把男人的手打掉。
“小孩是不知道道理,但会学家里人说话,大人说的话那可难听多了。”
“正好大家都在,你敢让自己的孩子再说一遍,让在场的人都评评理吗?”
季平安听了刚才沈之虞的话,再看看岁岁红肿的眼睛,基本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事情。
她如今没有往常吊儿郎当地模样,语气严肃,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的生气。
“是啊,我看季家的坤泽也不像不讲理的人,不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吧?”
“张家孩子,爱说的不就那几句话,不用猜都知道,这不是找打吗?”
“你还别说,季家闺女这次说的有理,小孩懂什么,不都是大人说什么信什么……”
“……”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听到这些话的张家男人脸色铁青,“你自己就是无赖,还好意思让大家评理?”
“哦,那就是不敢让自己家小孩再说一遍了?”
季平安没跟着男人的思路走,“所以你也知道这些话不光彩,说不出口吧?”
“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无赖,那我可是想揍谁就揍谁,可不管大人小孩。”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从对面所有人身上扫过,平端地多了些压迫感。
“你还想打人?”
张家男人本以为自己家占理,谁知道现在村里的人都向着个无赖,现在还被人威胁,也彻底恼怒,挥着胳膊就朝季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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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过来。
“阿九,你们往后退一退。”
季平安说完这句话,才接过男人挥过来的拳头,抬手挡住后,手腕一弯,男人便发出杀猪似的尖叫。
她现在的力气可比之前要大多了,哪怕对面是五个人同时上,她也不用担心打不过。
“你快住手,我手要断了!”男人想收回手,却被牢牢地锢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他怎么不知道季平安的力气这么大!
“我们不是要给你们家孩子道歉吗?松开了离得远,我怕你听不见。”
季平安反而把手腕往相反地方向弯了弯,男人整张脸上都疼地皱起来。
张家男人立刻道:“不用道了,不用道了,是我的错,是我们家孩子的错!”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孩子是什么样,本来就是看沈之虞和一个孩子弱势,想趁机捞点钱。
谁知道季平安人这么狠,动起手来完全不讲道理。
哪怕男人在费力挣扎,季平安也轻轻松松,没让人逃脱开来:“既然你都承认自己错了,那是不是要道歉?”
张家男人疼的快要背过气去,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哆嗦着开口:“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家孩子,二虎你也快道歉!”
二虎看到自己的爹被打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走到岁岁的面前,嗫嚅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错了……”
其他的几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看到张家男人的模样,生怕季平安下个人就打到他们身上,也急急忙忙道了歉:“我错了我错了……”
声音乱做一团,岁岁又忍不住红了眼睛,这次却不是委屈和害怕。
季平安看向自家孩子,问道:“岁岁,你听到他们道歉了吗?”
“听到了。”岁岁小声道。
“那就行,下次再有人欺负你,阿姐再帮你教训他们。”
说完,季平安的视线扫了眼孩子们,见到他们纷纷往后退,露出害怕的神情后,才把张家男人的手放开。
到底是孩子,她也不至于真的打,但也不会任人欺负,得让这些孩子们知道害怕。
事情解决完,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开,但话里话外都是说,今天季平安打人她们看得解气,那可是为了保护自己家的坤泽和妹妹!
富贵娘也在看热闹的人里面,打算回家做晚饭,结果随便瞥了眼,就看到了有人在和季平安说话。
这村里,难道季平安还能有朋友?
富贵娘正想多瞧上两眼,结果就看到说话的人不正是自家闺女!
15. 第 15 章
富贵也见到了刚才的事情,知道今天晚上季平安去不了她家吃饭了。
“你今天好好陪陪自家坤泽和妹妹,明天中午再来我家吃饭。”
季平安点头,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她也确实有要富贵家里帮忙的地方。
回到家之后,季平安先烧了些热水,让岁岁和沈之虞先喝些缓缓神,再用余下的水擦擦脸。
喝完之后,她拿了块布巾,蹲下身子亲自帮岁岁擦脸:“哭的眼睛疼不疼?”
“不疼。”岁岁下意识道。
“真的不疼?”季平安沉了沉声音,她没有了平时的温柔,道:“你如果骗阿姐的话,阿姐可是会生气的。”
沈之虞将脸上抹的泥擦掉,听到她说的这话,下意识皱眉。
岁岁今天都已经被欺负了,季平安怎么回到家来还要这么凶?
她想开口阻止,自己带着岁岁先待一会。
谁料季平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侧过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又朝她比了个口型。
沈之虞看完,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说的是“我有分寸”。
她犹豫片刻,将想说的话重新咽下去。
岁岁刚缓过来的情绪,转眼间也开始害怕。
季平安刚才不仅打了坏人,还让讨厌的人给她道歉,岁岁现在对她的依赖也深了不少。
因此听到季平安说骗人会生气,岁岁立刻慌了神。
她下意识攥紧季平安的衣袖,眼眶迅速泛上一圈红:“有一点点疼,我……我没有想骗阿姐的。”
季平安没有立刻原谅她,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也骗了阿九?”
若是沈之虞在孩子的旁边,不至于让人受到欺负。
“……”
岁岁沉默许久,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到季平安的手背上。
不知道哭了多久,岁岁才转过身,带着哭腔地对沈之虞道:“阿九……阿九,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沈之虞也蹲在季平安的旁边,帮岁岁擦了擦眼泪,“没关系,不过之后不要骗我和你阿姐了。”
季平安看了眼沈之虞一眼后,也顺着她的话道:“下次被人欺负了,知道怎么做了吧?”
岁岁眼睛红得像兔子,小声试探着回答道:“找阿姐……和阿九。”
季平安这才笑了笑,“对,阿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解决完小孩的事情,她才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把抽到的萝卜、南瓜和菘菜放到背篓里面,又从系统空间里把野生鲫鱼取出来。
鱼拿到手上的时候,甚至还活蹦乱跳,水珠都溅到了季平安的脸上,像是要证明系统存储空间的能力一般。
活鱼处理起来难,季平安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再次找到芸娘,让人帮忙切了南瓜,又刮了鱼鳞、取了内脏,最后又强硬地让芸娘切了一半鱼留下。
收拾好之后她才回家,把所有东西拿到灶房里。
沈之虞正坐在灶边生着火,见到她拿着这么多东西,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两块打火石互相碰一下,用火星点燃灶里放着的枯树叶,火就能烧起来,沈之虞这几天做的很熟。
“今天去了山上打猎,又从河里摸了条鱼,晚上做鱼汤喝。”
沈之虞嗯了声,和她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说,包括他们是怎么说岁岁的。
季平安非常自然地坐在沈之虞的旁边,道:“和我猜的差不多,不过之后他们也不敢欺负岁岁了。”
沈之虞想到当时的场景,顿了片刻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岁岁也没有任人欺负,她反驳了几人。”
季平安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她好奇问道:“岁岁怎么反驳的?”
“她没有害阿娘,自己也没有偷柴……还说你不坏,是好的阿姐。”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凝滞,仿佛这几个字卡喉咙一样,但她也不至于隐藏事实。
“这段时间没白疼人,下次去县城里给她买糖”,季平安笑了下,心里十分满足。
若是之前一直被打的岁岁,肯定也没有勇气和那几个孩子说不。
现在不仅说了,还强调了她是“好的阿姐”,季平安觉得她心里都泛着甜!
说完,她又看向沈之虞,“我说了会慢慢改的,绝对不会骗你。”
“今天也多亏有你,要不然岁岁还得被欺负。”
沈之虞还是如往常般,忽略她的前一句话:“我自然会帮岁岁的。”
季平安笑了下:“那当然,岁岁也算是你的妹妹了。”
“水开了”,沈之虞看着灶里的火苗,又道:“别乱套近乎。”
她确实把岁岁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但是从季平安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多了几分调侃和其他的意味。
季平安故意装傻:“我刚才说什么了?”
“需要我再和你说一遍?”
“不用不用,我去盛点面。”
季平安非常懂得玩笑的限度,说完就出去盛面,谁料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声音。
【目标人物好感度+1】
【目标任务好感度+1】
【目标任务好感度-1】
……
等她已经盛完面,把鱼汤炖好在锅里,已经开始擀面条的时候,脑海里的机械声还在继续。
她分了些神看向沈之虞,对方现在正掰着手中的菘菜叶子,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沈之虞敏锐地察觉到乾元的目光,她看过去,季平安却又收回目光。
对方正看着陶罐里面炖的鱼汤,时不时搅拌下,鱼的鲜香味道慢慢蔓延出来。
她没有忘记,乾元当时想强行标记她时候的样子。
乾元浑身的酒味,看到床上的她,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贪婪、急切、欲望……
那双眼睛太过于浑浊,脏的至今让人记忆尤深。
但现在的乾元却不相同,眼神清澈,听到岁岁被人欺负后,眼神里全都是生气的怒火。
强势维护她和岁岁的时候,和曾经那个打人的季平安,完全看不出来相似之处。
一个人真的会在短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沈之虞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头疼,脑海里面闪过些片段。
“没有人……能一直相信……”
“不能……她不会的……”
声音断断续续,却持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带着痛苦,将她刚才所有的思绪全部绞乱。
沈之虞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头,总感觉自己遗忘了许多东西,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像是人走到绝境般,哪怕用头、用身体撞击前面坚硬的岩石,也迫切地想开出一条路,否则后面跟着的野兽便会将她一口吞噬掉。
她的表情痛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却不断地用手捶打自己的头,每下都用力到了极致。
季平安听到声音,急忙扔下了手里的筷子。
她先用一只胳膊搂住人,另一只手直接握住沈之虞捶打脑袋的两只手,束在头顶,随后将蜷缩的人整个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阿九,现在别想任何其他的东西,跟我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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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气……呼气……”
“阿九,别激动,对,就是这样,慢慢放松下来。”
季平安虽然着急,但语气却沉稳,用搂人的那只手有韵律地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等到陶罐里的鱼汤开始咕嘟咕嘟地响,沈之虞急促地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
季平安侧过头看对方的状态:“现在好点了吗?”
沈之虞的脸上全是冷汗,浸湿了额边的发丝,原本被养出几分血色的脸此刻又显出苍白。
她像是刚刚回过神,顿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季平安的怀里,对方身上的温度隔着衣服还能感觉到。
沈之虞的嗓子哑地不像话,却还是道:“放开我。”
季平安见人真的没事,才发现她还束着对方纤细的手腕,连忙放开,“你刚才的状态太过危险,我只能先把你抱住。”
沈之虞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脑海里似乎闪过些记忆碎片,但偏偏只有些只言片语,除此之外便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和黑色,似乎要将她完全淹没。
“现在记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要不然头又要疼了。”
季平安主动帮她转移注意力道:“我炖的鱼汤快好了,你去屋子里把岁岁叫醒,我们准备吃晚饭。”
岁岁哭完,季平安便让人先去屋子里休息,可能是太累,过了会儿小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沈之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状态有多么差,几乎不能够控制自己,像是陷入极深的梦魇,而且似乎是刻意不让她记起来。
她只能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到脑后,应声道:“好。”
鱼汤已经彻底沸开,鱼肉也被炖地软烂,季平安小心地把鱼肉盛出来,然后把刚才擀好的面条下进去。
没有刀,面条是她用筷子压出来的,因此也圆圆滚滚,沸在奶白色的鱼汤中,更填几分鲜美。
岁岁睡得眼睛都没有睁开,进到灶房里便道:“阿姐,好香。”
“今晚我们吃鱼”,季平安看面条煮的也差不多了,道:“你和阿九拿个碗筷,现在就能吃了。”
鱼汤鲜美,鱼肉滑嫩,面条也足够劲道,每吃一口都是新滋味,都让人欲罢不能。
岁岁手里攥着筷子,纠结地都不知道下一口先吃什么。
季平安看得好笑,“先吃鱼肉,小心点鱼刺。”
说完,她才看向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抿的沈之虞,看着就是食欲不佳。
她问道:“你的头还疼?”
季平安想到刚才的情况,应该和沈之虞的失忆有关。
但是治疗失忆,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难题,哪怕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让对方吃好穿好,把身体养好,再过几天带人到镇上看看郎中。
“阿九,你还好吗?”岁岁也关心道。
沈之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才道:“不疼了。”
季平安这才放下了心:“那就行,鱼肉和煮的面都还有,你多吃点。”
沈之虞看了她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她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确认错,刚才乾元抱着她的时候,她似乎闻到了乾元身上的信香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
沈之虞试图回忆那天晚上,乾元想要强制标记她时候的信香是什么味道。
但她反而想不起来,全都是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而她屏住呼吸,想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细想下来,竟然只有刚才那缕,若有似无的太阳的味道。
16. 第 16 章
吃完晚饭,季平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断断续续的系统机械声,在沈之虞头疼发作的时候就已经停了。
她打开面板,看了看现在的好感度情况。
【沈之虞当前生命值:40(满值100)】
【沈之虞当前好感度:-38(满值100)】
【当前可抽卡次数:7】
这几天,沈之虞的生命值还在断断续续的涨,不过远没有到正常的健康水平。
一直+1,-1的好感值却比昨天升高了不少,从-45降到了-38,她也得到了7次抽卡机会。
哪怕沈之虞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今日维护岁岁的做法,沈之虞也是认同的。
季平安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抽卡机会,有些心痒,但还是决定把这几次抽卡机会攒起来。
她昨天刚抽了十几次,其中还是凡类物品居多。
比如南瓜、萝卜之类的,如果不放到系统存储空间中,就会直接在现实掉落,得及时吃掉。
还是等这几天过了,余下的菜都吃完了再抽也不迟。
关掉抽卡系统后,季平安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片刻后,她又睁开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刚才沈之虞脸色难受又苍白,靠在她怀里的模样。
季平安深吸口气,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心疼。
也是,毕竟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只是透过文字,就忍不住心疼对方,想让作者好好地对待沈之虞。
更不用说现在,她是真实地和对方生活在一起。
*
早上她们吃的简单,用南瓜和米一起煮了点南瓜粥,岁岁还从罐子里给每人拿了一块猪油渣。
南瓜在村里是很常见的东西,撒个种子在院子的墙角,偶尔浇点水,能从春天吃到秋天。
秋天的最后一茬南瓜如果摘得晚,让南瓜完全熟透,放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坏。
南瓜软糯香甜,连带着粥都有了甜味。
岁岁把碗里的粥喝光,“阿姐,我觉得今天的南瓜,比之前吃过的南瓜都要好吃。”
季平安笑了下,“是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系统的物品描述里,萝卜、南瓜、菘菜都提到过是用灵泉灌溉的,想来也可能和这个有关。
“嗯嗯!”岁岁点头,经过了昨天的事,她似乎也更开朗了些。
声音虽然没有村里整日乱跑的孩子活泼洪亮,但比起之前却好多了。
快吃完饭,季平安才想起来一件事,她转头看向沈之虞,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现在的伤好了吗?”
沈之虞垂眸看向自己的腿,道:“差不多,已经不疼了。”
腿没有伤到筋骨,再加上她睡前都会抹药,好的也快了许多。
目前除了被打过的痕迹还在之外,腿倒是不疼了。
季平安放下心,“那再歇上几日,我就带你和岁岁到县城去看看,就是要走不少路。”
“没关系。”
沈之虞倒是没有觉得走路要去县城里麻烦,她也想看看县城是什么样。
正吃着粥的岁岁,听到这话抬起小脑袋,“我也要去吗?”
季平安笑了下:“给你们买衣服,你要是不去的话,阿姐可不知道怎么买。”
成衣和布匹的价格差很多,其实寻常的人家,都是去店铺里扯些布回来,自己在家把衣服缝出来,能省不少钱。
但是季平安只会简单的针线活,补个衣服上的洞还可以,但徒手缝出来一件衣服,还是太为难她了。
至于岁岁和沈之虞,更不能指望,所以季平安最开始想的就是带两个人去买成衣。
岁岁听到这话眨了下眼睛,似乎已经开始期待了。
村里有小姑娘穿了新衣服,其他小孩能羡慕好久,岁岁虽然性格内敛,但也是喜欢新衣服的。
季平安上午又去了趟山上,这次运气不好,没碰到野兔野鸡之类的。
不过她也没空手下山,带着两只山斑鸠和一只竹鼠。
山斑鸠和竹鼠在是常年长在山林里,拎在手上就能感觉出来肥,肉肯定不少,味道也更鲜。
没有到中午,她便从山上下来了,准备吃完午饭就再往县城里走一趟。
昨日猎的三只野兔、一只野鸡、一只狐狸都还没有往县城里送,好在没有到夏天,在屋外放一晚上也没有什么关系,不会不新鲜。
季平安带着猎物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岁岁迎上来,“阿姐,我和阿九上午去河边了。”
“找到什么了没有?”
季平安跟着她一起往院子里走,也看到了院子里的沈之虞,正微微阖着眼睛晒太阳。
浅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的眉眼拓落地更加分明。
听到乾元的声音,她只是轻轻地抬了下眼皮,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季平安观察地仔细,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觉得眼前的沈之虞越发像猫了。
无事的时候,最爱找个暖和的地方蜷着,暖融融地阳光让整个猫都显得慵懒。
这时候哪怕她在旁边发出再大的动静,猫最多也只会给她一个眼神。
岁岁将早上的事情告诉她:“河边有不少人洗衣服,我们就去了人少的地方,然后阿九看到了野鸭子蛋。”
说到野鸭子蛋的时候,岁岁的声音都明显开心了几分。
季平安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来:“捡到了几个?”
“四个,还特别大。”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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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比着手指头和她道。
季平安微微挑眉,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和阿九真厉害。”
岁岁被夸之后,就显得有些害羞,“其实是阿九先发现的。”
“那我们问问阿九,这个野鸭蛋怎么吃?是做菘菜炒鸭蛋,还是做成蛋花汤?”
两人说话就在沈之虞的旁边,她也不能当听不到。
不得已不得已睁开眼,便对上两双眼睛,全都在等着她回答。
她撇了眼罪魁祸首,才道:“随便。”
“那就做菘菜炒鸭蛋。”
说话的时候,季平安正把背篓里的猎物拿出来,岁岁看的目不转睛。
“不害怕吗?”季平安问道。
她有着[猎物瞄准镜],猎物基本都是一击毙命,像斑鸠打的还是翅膀,现在还是活的,但总会不可避免地带点血。
“不害怕。”
说话的时候,岁岁还用手指点了点斑鸠的头,带着毛茸茸地温热触感,“好吃。”
斑鸠反手啄了下岁岁的手指。
季平安笑了下,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村里的人都吃肉少,哪有什么害怕不害怕,看到带血的猎物反而开心。
“改天给你和阿九炖个野鸡汤喝。”
她自己就有打猎的本事,想吃肉不难,不过今天去县城她还想多买点东西,因此也没有准备在家里留野物。
沈之虞的视线先是落在她打的猎物上,后又看到旁边放着的弓,看了片刻后才收回视线。
将猎物收拾后,季平安便简单说了昨日的事情,“我们今天去其他人家吃午饭。”
沈之虞这时开了口:“你和岁岁去吧,我在家里就行。”
她性子冷,不喜欢和陌生人多接触,更不用说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季平安能理解她的想法,却觉得让沈之虞多认识些人不是坏事。
她总归会有不在家的时候,这时候也能相互多个照应。
就像昨日张家男人的事,若是有个巧言巧语、说话犀利的富贵娘帮着,沈之虞和岁岁也不会受委屈。
季平安:“富贵娘应该会做不少好吃的,你要是不去的话,午饭怎么办,自己做?”
她可是见识过沈之虞的厨艺的,饿了事小,吃出毛病事大。
说完还轻轻地碰了下岁岁的胳膊,让小孩帮腔:“我们肯定不能把阿九一个人留家里,岁岁说是不是?”
岁岁点头,也眼巴巴地看着沈之虞。
沈之虞不好拒绝小孩,只能移开视线。
结果转头便看到,季平安也正看着她,眼睛里还带着笑,旁边的斑鸠“啾啾啾”地叫。
沈之虞:“……”
感觉晒在她身上的太阳都有些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