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穿成美露莘后捡到一颗龙蛋》 1、第 1 章 “呼,又下雨了。”希纳拉背着竹筐,一路小跑到半山腰的洞穴里。 突如其来的雨水,将她身上的衣物打湿,就连耳朵上的绒毛也湿哒哒的坠在头顶。 她甩了甩雨水,连忙查看竹筐内挖掘的蘑菇与草药。 确定没有被雨水浸泡,希纳这才松了一口气,仰起头望向洞外。 只是一会的时间,细密的雨水拍打在地表,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让视野变得朦胧。 作为水之国的枫丹本就多雨,步入冬季后,连绵一月的阴雨天,更是让太阳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得今天云层稀薄,按理说本应是阳光明媚的天气,许多美露莘都从海沫村里游了出来寻找食物用以度过寒冬。 希纳拉也是其中一员。 美露莘和人类的体感不同,细微的温差变化不会让他们感觉到不适。 但希纳拉不一样——她是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即使改变了种族,依旧保留了一部分人类的习惯。 她随手捡了几根干燥的树枝,用最原始的方法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火苗在眼前跳动,烤的她脸上一片火热。 粘连在皮肤上的湿哒哒的布料也被吸走了水分,让舒适度一下子提升了上来。 希纳拉伸了个懒腰,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从竹筐里拿出卢蒂妮做的爱心便当,紫红色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食物,让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一旁的草堆里传来吱吱的声响,两只蜥蜴感觉到温暖不知从哪里的缝隙钻进来避雨。 希纳拉举着勺子的动作停下,把便当盒放在地上,推给了小蜥蜴。“小蜥蜴,这里有食物,饿不饿,快点吃掉呀。” 弱小可怜的蜥蜴凑过来闻了闻味道,随后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嗖的一声钻进了草堆里再也不愿意冒头。 希纳拉挠了挠头发:“哎?不喜欢吃吗?其实我也觉得不好吃…” 她放下饭盒,转身从竹筐的最下面扒拉出了一枚巨大的鸟蛋,又选了几个干净一些的蘑菇。 这枚鸟蛋是希纳拉在水边摘海露花时,突然从头上的树干掉下来的,正巧命中在希纳拉的脑袋上,差点给她砸晕过去。 蛋的外壳上隐约复现着繁琐的花纹,即使这么高的距离摔在地上也没有碎掉。 希纳拉推测可能是什么变种鸟的蛋宝宝,她四处张望着,确定没有鸟妈妈,这才把巨大的鸟蛋装进竹筐里。 暴雨依旧持续不断,希纳拉把鸟蛋扔进火堆离,又用树枝将蘑菇穿起来烤制。 蘑菇炙烤后的香气很快就蔓延开来,她吹了吹滚烫的蘑菇,一口咬下去,鲜香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希纳拉惬意的眯起了眼睛:“果然还是这种食物最好吃。” 吃多了美露莘们的“健康食物”,偶尔来一顿“烧烤”也算是给自己的加餐。 希纳拉一边感慨着,身后的尾巴也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穿成美露莘这个种族已经有一段日子。 当希纳拉从睡梦中睁开眼,第一次看到长着一双长耳朵的美露莘时,她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毕竟在她所处的时代,建国后禁止一切动物成精。 守在她身边的瑟琳支走了其他美露莘,抬起手抚慰着她的头顶,轻声安慰着。“好了,不怕不怕。” “要乖哦,这里是海沫村,我叫瑟琳,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伙伴了。” 希纳拉点了点头,眼神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伪装的茫然表情,“海沫村?” 瑟琳解释道:“是的,这里是美露莘的营地。具体的情况,父亲大人没有在诞生的时候跟你说吗?” 希纳拉点头又摇了摇头,依旧不明所以。 瑟琳只当她诞生之初出现了一点偏差。“没关系,那我来告诉你,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好似有一股特殊的魔力驱使,她脱口而出。“希纳拉。” “好,希纳拉。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瑟琳不愧是美露莘种族的大姐头,从她口中希纳拉得到了很多关键性的情报。 比如美露莘是枫丹特有的物种,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 比如,人类不喜欢美露莘,甚至在看到她们时会产生敌意,甚至是咒骂与暴力行为。 除此之外,美露莘都有一位共同的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会在潜意识里指引与阻止他们去接触一些危险的事情。 海沫村的分配方式十分原始,所有劳务与食物都会在众位的监督下平均分配。 希纳拉刚来的第一天,就被瑟琳拉着在整个村子里绕了一大圈,认识了很多不同的族人。 热爱厨艺的卢蒂妮、喜欢研究药剂的卡莉珀丝、还有偷偷溜出去,把浑身弄的脏兮兮,被一顿批评的卡萝蕾等等。 相比一个人在完全未知的世界探索,海沫村就像是穿越者的新手村,舒适恬淡的环境让希纳拉决定留下来。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她始终在观察着每一个美露莘的行为举止。 即便如此,独自一人外出的时候,希纳拉还是会偷偷捡一些常见的鸟蛋来烹饪食用。 她用木棍将巨大的鸟蛋往火焰里面推了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 ——似乎已经闻到了破碎蛋壳里的香气。 然而这枚巨大的鸟蛋并没有像希纳拉所想的那样烤熟烤黑,它与接触火苗的地方莫名升腾起了一阵气雾,浅蓝色的暗纹逐渐蔓延至全蛋。 这种奇妙的场景希纳拉还是第一次见,她用木棍戳了两下,让蛋滚了出来。 状况有些突然,那枚蛋从灰烬上停下,暗纹对着希纳拉,在她凑近打算观察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突如其来的火焰朝着她的脸喷了过来。 火苗舔了一下她的脸颊,将两侧的辫子燎着了。 希纳拉匆忙的跑出山洞,雨水将火焰浇灭。 她狼狈的看向罪魁祸首——“鸟蛋”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暗纹消失,就像从未浮现似的。 希纳拉喃喃自语。“该不会捡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了吧…” 难道是山体里巨大骸骨的怪物生下来的蛋? 希纳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用手敲了敲蛋壳。 蛋壳上还残留着被烤过的温度,随着希纳拉敲击的动作,里面传来了轻微的晃动声,希纳拉眼睛微微瞪大,“居然还活着?”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捡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再三犹豫,还是把蛋又扔回了竹筐里,“带回去给卡莉珀丝看一下,说不定是什么坐骑之类的?” 被气味浓郁的药草包围,那枚蛋也安静了下来。 没了可以偷吃的加餐,希纳拉只能把饭盒里的食物扒拉干净。 洞穴内只剩下吞咽的声音和雨水顺着岩壁滴落在水坑里,清脆的响声。 时间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雨水的频率貌似小了一点。希纳拉将东西整理好,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属于人类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声音听上去年龄不算大,在她聆听的过程中越来越近。 “这里有个山洞!好像有人!我们去避一下!” “小心一点,听说这边有怪物——” 希纳拉慌张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奈何洞穴太过狭小。她只能手足无措的与那两名青年的视线碰上。 原本找到避雨的地方而笑容舒展的青年,在看到她的样貌后,脸上瞬间被冰冷席卷。 这还是希纳拉穿成美露莘后第一次见到人类,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打招呼:“那个,你好呀。” 回答她的不是记忆里人类友好的打招呼,而是一把尖锐的细小石子。 “快,是怪物!” 石子砸在希纳拉的身上,传来阵阵的疼痛。她用手挡在脸前,麻溜的背起放在地上的竹筐。 透过指尖的缝隙,那两个人类眼神里散发出的恐惧难以忽视。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我?”她声音颤抖。 然而有些问题注定不会得到答案,那两人对她的存在避之不及,见希纳拉背着竹筐一头扎进雨里,也没有继续追过来。 好在情况不是太糟糕,希纳拉从山洞里跑出来没有几分钟,雨就停了。 这一切发生的相当自然,希纳拉揉了揉手臂上青紫色的伤痕,还是对刚才那两人的行为感觉到生气。 她踹了一脚路旁的石子:“可恶,这些人类怎么回事!!” 直到这一刻希纳拉才明白,卡萝蕾身上的伤都是从何而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浮在希纳拉的脑海中。或许不去想,不去接触,遵从瑟琳的建议,才是她应该保有的态度。 从山上下来时,总是在村子外面的水潭画画的玛梅赫正在摆弄着画材。她看到希纳拉身上的伤,无奈的叉腰。“希纳拉,你是不是跑去人类的领地了!” 希纳拉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路上碰到了。” “要小心!他们很凶!” 和玛梅赫聊了几句,希纳拉背着竹筐游回了海沫村。 卡莉珀丝不知道又去哪里找稀奇的材料进行探究,希纳拉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的影子,倒是她被芙洛抓到,拖进屋里一阵缝补。 衣服上那些被石块划破的口子也完好如初。 希纳拉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还是芙洛姐姐的手巧,这里的花纹比之前还要好看!” 芙洛捂嘴笑着:“就算是那样,也不能故意把衣服弄坏来找我修补!” 门外传来卡莉珀丝的声音:“喂——刚才是谁说要找我来着?薇蕾,我这边有一批新的药水,你要不要尝尝?” “呜呜——” 希纳拉弯腰背起竹筐,“我要去找卡莉珀丝姐姐了,有点东西想问她。” 竹筐里的重量比她之前的要重很多,希纳拉拿在手里下意识的颠了两下。 盖着“鸟蛋”的叶片被她的动作震了下去,刚刚在陆地上还完好的鸟蛋不知何时碎裂成了无数块。 在其中几块蛋壳下一条软乎乎的浅蓝色长条物,正躺在中间,裸露的爪子上抓着希纳拉辛辛苦苦采来的草药碎块。 小家伙被她的动作吵醒,细长的浅紫色眼眸微微睁开,对着希纳拉的方向,开口。 “嗷。” 希纳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芙洛:“啊啊啊啊!” 芙洛与希纳拉同时发出惊呼,相较于芙洛的害怕,希纳拉更多的是错愕。 这种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芙洛见它没什么攻击性,于是凑过来用手扒开遮挡的草药。“哇,软软的。希纳拉这是什么?好可爱!” 这个简单的问题把希纳拉难住了,她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本来是想带给卡莉珀丝看看的。” 芙洛歪了歪脑袋,“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卡莉珀丝。” 在美露莘的认知中,能够研究出各种实验药剂的卡莉珀丝就是种族里的智商天花板。 所以,当希纳拉在卡莉珀丝面前,把某条滑溜溜的小家伙捧在手里时,芙洛满脸期待。“呐卡莉珀丝,快说这个是什么!” 卡莉珀丝观察了一会,双手叉腰。“我不知道。” “唉?卡莉珀丝也不知道吗?” “唔,他看上去像大号的毛毛虫,但是又有尖锐的爪子。” “可是希纳拉说它是从鸟蛋里孵化出来的!” “鸟蛋?这,这我当然知道!”卡莉珀丝看了眼希纳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从身后的一排架子上,挑了一管颜色奇特的药剂,“这是刚研究出来的,可以让动物说话的药剂,还没来得及让薇蕾尝试,怎么样,要不要试一下?” 诡异的药剂上密密麻麻的鼓起小泡,在希纳拉的视线下,biubiubiu的爆裂开来。 她隐约觉得手里的小家伙要是吃了这个药剂,绝对命不久矣。 于是希纳拉将手,往后缩了缩。 不光是她这么想,手掌里原本蔫蔫的小家伙,耷眼看到即将入口的药剂,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过来,逃命似的在希纳拉手里胡乱扭动。 尖锐的利爪划破她的皮肤,留下几条血痕,希纳拉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不少。 小家伙被掐住要害,浑身僵硬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紫眸水汪汪的,发出类似求饶的声响。 “嗷嗷。” 细长的身体随着声音的落下盘卷在希纳拉的手上,它主动伸出纤小的舌头,舔了舔刚才抓伤的地方。 被它舔舐过的伤口肉眼可见,被水元素覆盖,伤口在一片浅蓝中消失。 “!!” 希纳拉被这神奇的一幕吓得呼吸一滞。 一旁的卡莉珀丝和芙洛还在对药剂的安全性讨论着。 希纳拉试探性的松开一只手,转而用食指指肚摸了摸小家伙头顶的白毛毛。 顶部的小角触碰起来硬硬的,其余地方像碰到棉花般软和。 小家伙低着脑袋,任由她抚摸,细密的小牙齿旁边几根胡须,轻轻晃动着。 美露莘对危险的东西有着特殊的直觉。如果它极度危险,“父亲大人”绝对不会允许它出现在海沫村。 如此想着,希纳拉捏了捏它柔软的尾巴。“你在害怕吗?” 通体淡蓝色的小家伙因为希纳拉的动作,竟莫名被一抹淡粉色席卷,就连爪子尖尖上也染上一层淡粉色。 它想要将尾巴尖从希纳拉手里拯救出来,奈何力量差太多,只能张嘴。“嗷——嗷。” “施暴者”希纳拉满意的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扬起一抹笑容。“可以不让你吃那个药剂,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可以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希纳拉还是试着与它交流。 显然她猜对了。 小家伙听完她的话,抬起那颗小脑袋,点了点头。“嗷。” “总之,有我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结束了与芙洛讨论的卡莉珀丝回过头,“恩?希纳拉?人呢?” 芙洛摸了摸后脑勺,“她刚才被你吓跑了。” * “被吓跑”的希纳拉连竹筐都没拿,她用两只手将小家伙捂在掌心里,一溜烟的钻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里,她小心翼翼的掀起手掌,就连呼吸也下意识的放轻了些许。 小家伙将尾巴缩起来盘在她的掌心中央,见她打开了“门”,抬起身体,茫然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希纳拉把它放在桌上,用手指轻抚它身上的皮肤,入手滑溜溜的触感,在屋内昏暗灯光下,若隐若现折射着光泽的鳞片。 “你是小蛇吗?小蛇怎么会有角。” “该不会是龙?” “额,这里有龙这种物种吗?貌似没听她们说起过。” 她随口念叨着,完全没注意到小家伙僵硬的动作。希纳拉在屋内转悠了几圈都没找到合适的材料给它搭窝。 只能暂时把小家伙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叮嘱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找东西搭窝。” 小家伙目送她从房间里离开,并关上了房门。一双溜圆的眼睛转了转,随后蜷缩成一个球,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沫芒宫内。 结束了一上午工作,在房间短暂休憩的那维莱特不经意间蹙起眉梢,紫眸中沉着轻微的困惑。 除了困惑外,更多的是好奇。 十几年前,处理厄里那斯体内爆炸产生的灾祸时,稍微出现了一点意外。 那维莱特当初只不过是认为留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没想到居然在事情过去数年后,因为一些未知的机缘与预言中泄露的特殊物质激活了本应沉睡的异端。 身后的龙角微微泛起稀薄的光芒,他阖眸,遵循自身本能去感知周围水元素里隐匿的淡薄情绪。 探索自身价值的过程实属漫长,除了目前的工作外,他暂时想不到别的方法。 从…那些生物的身上,暂时没有发现恶意。 那维莱特缓缓的睁开眼睛,侧过头就看到了书架上摆放着的从未翻阅过,最不起眼的一本书。 《生物的多样性》 “或许,这也是一种选择。” 作为龙,即便被水神芙卡洛斯邀请担任枫丹的大审判官,那维莱特在某些情绪上,依旧无法理解人类。 就比如,那些新生的物种,明明看上去脆弱毫无武力。 人类却向他提出请求,希望水神芙卡洛斯与审判官那维莱特能够消灭或驱逐它们。 他在无人察觉的某个时刻,独自前往厄里那斯的山坡,看到的不是人们口中形容丑陋、肮脏的怪物。 反倒是一个个与人类形体类似的生物。 那维莱特将这份不理解告诉了芙卡洛斯,后者意味深长的抿住一口蛋糕。“这种事情,当然要你自己去理解才是。” 或许,会有一部分意识附着于此,也是芙卡洛斯搞的鬼。 …… 蜷缩在床铺上的他从睡梦中清醒。 一股清香的味道,萦绕鼻间,他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希纳拉的背影。 下属递交过一份关于这种生物的资料,她们似乎是名为美露莘的种族。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更为狭长。 希纳拉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她头顶的耳朵晃动了两下,然后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没有被撕碎的蘑菇块。 “你醒了?要吃东西吗?”她的声音清扬,似乎很高兴? 那维莱特保持着观察的态度,注视着希纳拉把满是汁水的盘子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卢蒂妮说让我自己弄一点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要不要吃?” 希纳拉捧着脸颊在一旁看他,“是用蘑菇和松茸混合做的!我还加了一些胡萝卜泥、” 那维莱特嗅了嗅面前的食物,如她所说。 这些都是由新鲜食材混合炖煮出来的汤,他犹豫了几秒钟,饥肠辘辘的胃发出抗议。 最终,还是选择了伸出舌头。 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旁边的希纳拉也没停止絮叨。 就好像,她难得见到一位能够聆听她说话的观众似的,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那维莱特无从适应。 他只能埋头,继续与碗里的食物奋斗。 正当他吃一半的时候,一只手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裸露在外的肚子被手指轻柔的摸了两下,希纳拉把他抱在怀里,向他展示刚才出门的成果。 “这是从柯莎姐姐那边借来的种植盆,我看了一下和你的大小差不多。铺了一点布料,比较软和,你以后就睡在这里面怎么样?” “这里是美露莘的村子,有时间带你去转一转。”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有名字吗?唔,还是说我给你起名字?” “你的指甲好长,我去给你剪一下怎么样?” 那维莱特原本没想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但在看到她眼中满满的期待后,他不自觉得点了下脑袋。 这一瞬间产生的陌生情绪,就连它自己也搞不清。 希纳拉将他抱在怀里,手里拿着小小的剪刀,小心翼翼的牵起他的爪子,随着咔嚓的一声,她手里的剪刀应声碎裂成两半。 希纳拉嫣红色的眼睛,瞪大。“唉??” 龙锋利的爪子是战斗力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被轻而易举的剪掉。 那维莱特觉得眼前的美露莘有点呆呆的。 正如他所想,崩掉了一把剪刀后,希纳拉又拿出来了一把。 “咔——” 看着手里裂开的剪刀,希纳拉有点晃神。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希纳拉很快就放弃了继续剪爪子的想法,她将那维莱特举高高,幻想着对方长大,在天空中翱翔的样子。 嘴里乐呵呵的念叨,“快点变大哦,然后让我骑着到处飞。” 那维莱特:“?” 变大?什么变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大概是一天的劳累与惊吓,希纳拉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穿成美露莘后,她几乎没有做过噩梦,唯一那次还是刚刚到来这个世界,她梦见美露莘变成了怪物把她吃掉。 然而睡梦又将她拉进了梦魇之中。 视线所及充斥着奇幻的色彩,一些看不清样貌的怪物,将她捆在一根树干上。 希纳拉努力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进行呼救。 死亡的恐惧感过于真实,她发现难以出声——一双黑色的手在她脖颈处死死的掐住。 “啊——” 希纳拉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平日最熟悉的天花板,她顺着梦境里胸腔处传来压迫感的地方看去——小家伙正盘坐在那里,张着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虽说它刚出生没多久,可身体的重量也不足以到忽视不计的程度。 而且,希纳拉莫名从它的眼里察觉到了一丝傲慢。 她坐起身,小家伙从她胸口处向下滑落,非常自觉的爬到了一旁的被褥上,安安静静的像是知道刚才自己做错事了。 希纳拉先是收拾了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食物,又在小家伙的注视下将被子整齐的叠了起来。 海沫村位于水下,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村子里的照明是一种特殊的荧光草,靠近时圆形透着荧光的花苞还会漂浮起一些细小的颗粒,十分好看。 希纳拉推开门伸了个懒腰,她的房屋位于比较靠上的位置,从这里看下去,只有卢蒂妮在一口大锅前忙碌着。 大锅里看不出形状的物体正咕噜的冒泡,一旁的卢蒂妮心情颇好的晃动着脑袋,用勺子尧起一勺尝了尝。 “要不还是带它出去觅食好了…”希纳拉在心里想着,转身打算进屋。 卢蒂妮刚好看到她醒了过来,扬起手臂打招呼。“早上好,希纳拉。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来,我还以为你不在村子里。” 希纳拉硬着头皮,沿着楼梯爬下来,伸手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料理。“卢蒂妮起的这么早?” “不早了,大家都出去工作了。”卢蒂妮摇头,她看了看希纳拉。“希纳拉你等下要出去的话,可以帮我找一些甜甜花吗?” 希纳拉恩了一声,她的视线瞥到一旁生火的木炭,“这个还有用吗?借我用一下!” “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寒暄了两句,希纳拉捧着餐盒回到了房间里。 刚刚还在床上趴着的小家伙,已经转移到了书桌上。它正趴在一本书上,津津有味的阅读着,尖锐的爪子轻而易举的翻动比他身体还要大的纸张,在书页上留下一个小洞。 希纳拉桌上的书很杂,这些都是人类冒险家在野外丢掉的读物,被夏诺蒂拉探索时带回来的。 除了夏诺蒂拉,绝大多数的美露莘对这些读物没什么兴趣,她也当做一部分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翻了两下就丢在一旁吃灰。 本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希纳拉把打开的食物放在桌上,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小家伙从书页里抬起脑袋,鼻子嗅了嗅,视线移动到了餐盒上。 希纳拉也没有吝啬分享,她将一部分的食物拨在干净的碟子里,率先递到对方的面前。“饿了吗?吃点?” 有过之前的经历,小家伙直接低头开炫。 希纳拉双手托腮,盯着它咀嚼的动作。 小家伙用爪拍打了一下桌面,对她的目光表示不满意。 希纳拉这才拿起筷子,和他一起把食物扒拉进嘴里。 卢蒂妮的食物如她所想,无论加入了什么食材依旧是相同的味道。希纳拉连吞带咽的解决掉了食物,放下碗就看到了某位生物,目光凝重的望着盘子里基本上没有吃的残渣。 “不饿吗?刚才不是还说饿了?”希纳拉的视线扫过它瘪瘪的肚皮,恍然大悟。“是因为吃不惯吗?” 小家伙连连点头。 希纳拉顿了顿,说道。“你会写字吗?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看你在看书,应该会吧?” 小家伙转了个方向,正面望向希纳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隔了几秒钟才郑重的开口。“嗷。” 希纳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拿起刚才捡过来的柴火棒,将前端在地面上磨了磨,摆下一小节放在它的爪子里。 接着将它抱起放在干净的地面上,“呐——你自己来写?” 小家伙在希纳拉的视线下,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留下了简短的几个字。 “那维…?你是叫那维?”希纳拉嘴里念了几遍它的名字,有些失望。“啊…还以为你没有名字、” 已经停笔的那维,感觉到她声音里夹杂着的情绪。 于是希纳拉发现它又在地上挪动着。 “你…也…可以,帮我起名字。”希纳拉念出它写的字,那维身后不知道何时长出来的小小翅膀,在空气中扑哧扑哧的闪动着,将它的身体带起,精准的落在桌子上。紫罗兰色的眼睛看向希纳拉,“嗷。” 希纳拉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比如说它是什么物种?它来自哪里?但看到对方,在听到她的问题后闭眼假寐,只能挫败的结束了问答时间。 她抱起那维,“既然不喜欢吃的话,等下我们也出去好了!”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天气,要是雨天的话我们就不要出去了。会被淋湿的。” 她说着将那维放进平时背的竹筐里。 考虑到竹筐内的视野会被完全遮蔽,犹豫了一会,希纳拉选择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不算太糟糕。 柔软的白毛若有若无的扫在她脸颊两侧,希纳拉絮叨着,“等下要从水路游上去,你可千万要抓紧,不然被水流冲走可就不好了。” 那维一声不吭的盘在她的脖子上,偶尔爪尖触碰到她的头发,产生轻微的拉扯感。 “不可以拽,我不是木头,会痛的。” 它表现的十分乖巧,这让希纳拉非常满意。 “等下给你煮两个鸟蛋吃!超级大的那种!” “那维,你说会不会遇到你的同类呀,要是再孵化出一条和你一样的,你们会打起来吗?” “那维,你看那边,可以到村子里面的地方,那里有一颗大树,明天带你去看!” 从房间里出来的希纳拉一边走向水潭,一边跟脖子上的那维介绍着海沫村的构造。“对了,马上入冬,你会冷吗?要不要给你做件小衣服!” 平时她和其他美露莘之间也有交流,但像现在这样多了一个聆听者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要下水了哦。”水流冷冽的冲刷在它的皮肤上,希纳拉穿过羊肠小道,眼前的视野变得宽阔起来。 阳光透过水面,照射在水底直抵视网膜,形成一道道灿色的射线。 希纳拉摸了摸脖子,确定它没被冲走,这才向上浮起,周身的水温也逐渐升高。 阳光温度不算灼热,在露出水面时,产生合适的温度。 玛梅赫依然是雷打不动的在水潭边上定点绘画,希纳拉浮上来的一瞬间,她就注意到了对方脖子上的小东西。“早上好,希纳拉,你脖子上的是?” 希纳拉偏过头,“它叫那维,很可爱对吧?” “是的,很可爱!”玛梅赫眼眸间酝着特殊的情绪,她的语调轻柔,“那在外面,拜托那维,照顾一下希纳拉了。” 希纳拉反驳,“那维是我的宠物,是我照顾它才对。” “是是。虽然今天天气好,希纳拉也不可以跑太远哦。” 少了平时弥漫在山体间的雾气,就连视野也变得远了不少。 希纳拉哼着短促的歌谣,漫步在树林茂盛的山坡上,阳光于地面形成斑驳的树影,时不时钻过几只受到惊吓逃窜的蜥蜴。 这种天气与气温,绝大多数的鸟类会选择觅食。 希纳拉红彤彤的眼睛在一棵棵大树的枝干顶端扫来扫去,轻车熟路的爬上去,摸了几枚白净的鸟蛋揣进兜里,随后放进竹筐。 她嘴边轻抿着的笑容也随着收获物越来越多,而变得更加放肆。 在快到山顶的地方,希纳拉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鸟窝。 她仰起头,在鸟窝附近的山崖上找到了盘旋着的巨型大鸟。 希纳拉沉吟,“唔…” 那维早在她摘鸟蛋的过程中被放置在了竹筐的正上方。它从对方的神情里已经判断出了接下来她想要做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希纳拉把竹筐放在了地上,撸起袖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那个蛋摘了就走。” 那维:“……”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不是普通鸟蛋。 那个是—— 羌鹭的蛋。 一起因为偷鸟蛋,羌鹭将七岁孩童撕咬到重伤的案件在它脑海里一闪而过。 清脆尖锐的鸟啼声响彻在耳边,它回过神来,就看到希纳拉怀里抱着一枚蛋,灰溜溜的朝它的方向一路狂奔。 “我!我成功了!!加餐!!” 正在和芙卡洛斯一同听取下属汇报的那维莱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扶住了额头。 他叹了口气,似乎在对某个人感到一阵无语。 指尖微微泛起蓝色,绚烂的光芒凝聚成水滴,最后凭空消失不见。 一旁的芙卡洛斯单手撑着脸颊,笑道。“怎么了?” 那维莱特抿唇,抬手将手里的名册轻轻合上。“关于改革的事情,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 芙卡洛斯嘴边惯有的恶作剧般的笑容加深,“哎呀,居然猜对了。还以为你会拒绝。” “这样有点无聊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抱着巨大鸟蛋的希纳拉,用不寻常的速度掠过那维所在的位置,朝着海沫村所在的方向奔跑着。 紧追在身后的羌鹭时不时压低身体,想要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抢夺回自己的孩子。 随着距离的拉长,希纳拉的头发被挠成了鸡窝。 身后一道蓝色的波纹击中羌鹭,对方发出更加尖锐的啼鸣。 希纳拉没有看到这一切,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眼看前方尽头被人为标记的牌子越来越近,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 刚刚对她穷追不舍的羌鹭依旧盘旋在天上,却莫名停下了对她的攻击。 希纳拉的步伐放缓,喘着粗气,疑惑地东张西望。“嗯?居然不攻击我?” 就算她再贪吃,也不至于会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招惹一只仅靠爪子就能将她撕碎的生物。 村子里喜欢搞研究的美露莘曾经发现,在海沫村附近的山坡上存在一个又一个类似炼金阵的东西,这个炼金阵对闯入的美露莘没有什么影响,但会对其他生物发出攻击。 所以经常出来搜寻物资的美露莘,都会用特殊的标记来标定炼金阵的位置。 从而配合吸引一些野猪,鸟类的攻击,让他们落入炼金阵,成为一快快美味的肉类。 上次希纳拉遇到的也是这只羌鹭,她在烹饪鸟蛋时被突然攻击,连滚带爬的跑进了炼金阵。 眼看着加餐又要多几块鸡肉,巨鸟却警觉的从上空飞走,顺带将自己的窝转移阵地。 “难不成被他发现了?”希纳拉在心底想着,缓缓地往回走。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巨鸟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慑到,不甘心的飞了几圈,最终消失在了希纳拉的视野里。 希纳拉用手捋了下杂乱的头发,朝着那维的方向跑过去。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几撮不知道从什么动物身上掉下来的毛耷拉在树干上。 那维和其他鸟蛋安静的在树荫下待着,希纳拉捏了捏对方,:“那维,你在这里很舒服嘛。” 长条状的那维侧卧在一堆白净的蛋上,懒散的瞅了她一眼,接着十分放松的趴下闭上了眼睛。 古老的龙之力灌输进身体之中,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 它这一闭眼,直接睡到了夜幕降临。 那维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希纳拉笨拙的搬着花盆往屋里移动。 盆里种植的荧光草发出暗淡的碎光。 因为种植的数量足够多,还有一部分栽种在屋外的角落。 漆黑的环境中,小巧的花苞被风得微微晃动着,形成一道特殊的光痕。 木屋位于山林之中,在深夜时分会格外寒冷,叶片上自然地附着了薄薄的一层霜。 希纳拉放下花盆,自觉的拾起柴火,一根一根的丢进壁炉内。赤橙的火焰很快被点燃,身上的寒意也被瞬间驱赶殆尽。 见那维醒来,她一边折着柴火,一边询问,“醒了?” “这里人类搭建的房子,不知道因为什么荒废了很久。被我发现后,就作为临时的基地了,收拾的还算干净吧!” 火焰于她的眼中跳跃着,衬得她眸间清亮,她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美露莘的食物口味比较特殊,嗯…平时我想偷偷吃点其他食物,都会在这里。” “嘘,这里算是秘密基地。” 那维看向她身后,很显然这间木屋是历史的产物,被腐蚀发黑的木檐与新加上去的支撑颜色区分明显。 角落里还没来得及修补的地方,隐约可见的月光透在墙壁上。 希纳拉把收集的蛋和其他食材整理出来,在简易灶台前来回走动,地板被踩踏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清理灰尘,残留的尘土味道,让那维鼻间有点发痒,小声的打了个喷嚏。 希纳拉见状,把身上的小披肩脱了下来,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这样有没有好一点?还是说你要烤火?” 古朴的场景与记忆中的旧物重叠,令它想到了一些刚诞生时不愉快的记忆。 希纳拉单纯的以为它在发呆,于是拿了两枚蛋摆放在那维的面前,弯下腰。“左边是煎着吃,右边是煮着吃,你想吃哪种?” 见它迟迟没有给出反应,她思考道。“还是说和之前一样,带汤水?” 这下那维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它窝在希纳拉的披肩里,视线飘向一旁最大的那枚蛋,似乎在询问为什么不去煮那个。 希纳拉看出它的小心思,抬起手在它的小脑袋上,用指尖轻叩了一下,留下一小块绯红。“你倒是贪心!那可是我的食物—” 不得不说,那维对希纳拉的手艺相当满意。就连盘子底的残渣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希纳拉收拾完,就坐上了床,她把那维抱在怀里,柔软的触感透过手掌传递。她摸了摸对方圆鼓鼓的小肚子,忍不住调侃。“怎么感觉一天,你就比之前胖了好多。” 怀里的那维没有向之前那样乱动,而是反常的任由她蹂躏。 希纳拉想着也许是吃饱了犯困的原因,她把那维举起来,轻轻摇晃了两下。“还不能睡哦,想不想看星星?今天能够看得到。” 她推开门,美露莘特殊的视觉,可以让她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健步如飞。 希纳拉找了个山坡坐下,低头询问。“会冷吗?” 软软的披肩将那维裹在其中,希纳拉又把披肩抱在怀里。 除了裸露在外的脑袋有点凉意,通体上下很是温暖。 他小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嗷。” 希纳拉坐在山坡上,任由晚风将她披散着的白发吹乱,她和怀里的那维说话,下意识的侧偏着脑袋,垂落在肩头的长发,尾端微荡,轻盈的弧度扫在它脑袋上的龙角处,有些发痒。 她指着天空中的明亮的星星,“那维知道那些亮的东西是什么吗?” “那个叫星星,行星吸收了白天太阳散发出的光芒,本质上它们都是一颗颗的小太阳哦。” 从她嘴里冒出了很多特殊的名词,那维默不作声的聆听着,顺着她的手仰望着高空的光亮。 她笑的波澜不惊,“漂亮吧,一闪一闪的!在阴雨连绵的枫丹很难会看到漫天的星空。” “云层会把他们全都遮起来,所以啊,雨停过后,星星会格外的明亮。” “对了,雨后的彩虹也是!彩虹就是七彩的光线——唔,怎么解释。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希纳拉声音放低,“我听过一种说法,人死后会变成天空中的星星,帮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不知道,透过这些星星,能不能看到另外的地方呢。” 她呢喃着,黑羽般的眼睫垂下,投在眼底形成一片阴翳。 那维读不懂眼眸里的深邃是什么含义。 不过片刻的时间,希纳拉收敛了表露出的情绪,“唔,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东西吗?” 那维:“……?” “因为伤心欲嚼。” 那维:“……?!” 天空上的星星蓦然被一片粘稠的云雾遮住,在希纳拉眨眼的一刹那,绵绵细雨如丝线般落下,丝毫不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 希纳拉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小屋里,仔细掂量着刚刚诡异的一幕。 “所以,枫丹的天气根本不能用常规来判断?” 被她放在床上的那维有点心虚的将头钻进了布料里,假装陷入了睡眠。 希纳拉擦了擦身上的水,将点燃的木柴取了一些出来,房间里面的亮度瞬间暗了下去,木柴在安静的环境里燃烧的劈啪作响。 希纳拉躺下没有一会,就陷入了睡眠。 她的睡姿不太好,早在第一天晚上那维就已经体会到了。 即使有了准备,当希纳拉扁嘴,翻了个身将它完全搂在怀里,动弹不得的时候,阖眸的那维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与这具身体感官连通的本体,还在沫芒宫内处理事物。 它动了动,想要从被禁锢着的处境里抽离出来,结果刚挪动出了一点,又被无意识的希纳拉拽了回去。 触须被压扯,它一时吃痛,躯体僵直的不敢在继续动弹。 “唔…好吃的,给你。”希纳拉发出呓语,将那维像抱枕般搂的更紧。 似乎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嘴角处挂着一滴晶莹的口水,搭配美露莘圆圆的脸颊,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那维眼瞳闪了闪——这种难以让人忽视的姿态,它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虽然一直不理解人类的相拥是什么意思, 但是。 好温暖。 这种感官同步的传递到了那维莱特的脑海里,正在书写文件的笔停顿了一秒。 为了保持审判的公正性,他很少会近距离接触除了芙卡洛斯之外的生物。 这种恬淡,云淡风轻的生活,比起审判官繁琐的文件与法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触。 他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随后拿起一旁的杯子,放在唇边轻抿甘甜的清水。 下一个即将批阅的文件—— 《关于处理厄里那斯附近魔物的申请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对那维莱特而言,审判是他接受的工作,并不是本身的义务。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确定这一份文件来自于旧势力的贵族后,第二天清晨,赶在第一场审判开场前,他扣响了芙宁娜休息室的门。 芙宁娜手里把玩着贵族们送来的小玩意,见他进来,将这些东西藏在身后,故作镇定。“咳,今天的审判不是还没开始吗?” 那维莱特轻描淡写的回答。“有份文件误送进了我的办公室。” “呵呵…”芙宁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那个…这个…” 那维莱特紫色竖瞳敏锐的从她表露出的情绪里,捕捉到了答案。“尚在互不干涉的范围之内,何必要去招惹他们?” 他只是不理解人类的情绪与行为,并不代表他对某些利益产生的冲突毫不知情。 “芙宁娜女士。” 芙宁娜“唔”了一声,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资料翻看了几页,笑颜绽放。“哦?你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找我,而不是某场审判发表看法?” “啧啧,还真是稀奇。”她一蹦一跳的站起身,单手扶着下巴,围着那维莱特转了两圈,凑过去。“看上去没有哪里不对。” 那维莱特缓缓垂眸,像是在思忖她行为的深意,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冷淡的说。“最近的案件变多了。” “唉?有吗?可是有趣的事情变多了不是吗?” “恩,听说今天是两个旧贵族之间老掉牙的互相诬陷。有点不太想去——但是错过了有意思的内容就糟糕了。” 面前的芙宁娜堪称完美的伪装者。 比起当初将那维莱特带回来时展现的运筹帷幄,现在她倒是将懵懂少女的面具完美的贴合在了脸上。 那维莱特完全搞不懂对方的行为。 就连一些需要做出决断的大事,对方也完全失去了抉择力,近乎交由那维莱特负责。 他喟然叹息:“走吧。” —— 希纳拉起床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红扑扑的眼睛浸着水汽,像宝石般闪烁着光泽。 双手在床铺上摸索了一会,没有摸到鼓包,希纳拉轻声问:“那维?” 没有获得任何反应,她猛然清醒,起身抖了抖单薄的被褥,又趴在地上往床下看去。 床下堆积的灰尘,被她呼出的气扬起,猝不及防的糊了希纳拉一脸,她咳嗽着,朝屋内装满水的水缸跑去。 当她掀开水缸上虚掩着的盖子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哭笑不得。 消失不见的某长条生物,脑袋上正顶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撕扯下来的布,整个身体仰躺着漂浮在水缸内。 感觉到气流的变化,它动了动胸前蜷缩的爪子,碎布下隐约可见半睁的眼睛轻轻眨动,紧接着完全钻进了水中。 希纳拉伸手把它捞出来时,才发现那维浑身冰凉,貌似在水里泡了有一段时间。 它的心情不错,胡须上缀着几颗小小的水珠,随着摇动脑袋的轻微幅度,滴落在希纳拉的手指上。 “嗷、” 希纳拉帮它擦干,“有这么喜欢水吗?那以后干脆都睡在水缸里好了。” 在她手里的那维用尾巴轻抽了她的手腕处一下,表达不满。 希纳拉觉得它的这种反抗极其幼稚,擦干后随手就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低下头整理了一下,便从小木屋离开。 不知是不是昨晚骤雨的缘故,太阳竟然罕见的冒出了头。希纳拉原本打算走回海沫村,但在路上越过山崖眺望着远处海边的风景,她临时又改变了计划。 海沫村附近的水生植物虽然茂盛,但不知为什么,葱郁的树林间很少会长出野果。 只有稍微往远处走一些,才能在地面上勉强找到几颗甜甜花的植株。希纳拉蹲下身用小铲子挖起甜甜花的根部,放进竹筐内。 那维就挂在她的脖子上,看着她陷入沉思。 希纳拉用手摆掉一片甜甜花的花瓣,晶莹的花蜜自顶端渗出,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递到那维的嘴边,笑容和煦。“要不要尝尝?柯莎之前有说过味道很好,可以带回去种植。” 清新的花蜜透过舌尖在口腔内蔓延。 的确很好吃。 希纳拉摸了摸它的脑袋,一溜小跑越过了不远处的山崖. 山上迎面刮过的风,附着上了大海咸湿的气味,与山林间轻抚而过的柔和完全不同。 希纳拉沿着陡峭的山壁,小心翼翼的往下面挪动。在快要到达沙滩时,因为一时松懈被碎石块绊倒,整个人噗通的摔了下去。 “呸呸呸——”她吐了吐嘴里的细沙。 远处升起的太阳将海面印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暖色。她弄出的动静,吸引了在海滩上休憩的动物的目光。 懒惰的膨膨兽艰难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瘫在地上继续晒太阳。 停歇的海鸟收到惊吓,一时间四散开来,空气里散落了大量的羽毛,轻飘飘的掉在沙滩上。 外来者让各种动物们都产生了警惕,甚至是十几米开外的几只觅食的海獭,也无一例外的看着她。 希纳拉拍了拍身上的沙,“那个……我只是路过、” 也不管这些动物听没听懂,她迈着小碎步跑开。 大约跑了几十米,希纳拉停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呼,还好没有碰到可怕的魔兽,不然要被吃掉了。” 魔兽?吃掉? 那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耳边希纳拉一惊一乍的声音再次响起,“啊,是泡泡桔。” 一颗挂满橘色果实的树,就在他们前方的斜坡上。 这颗果树比希纳拉要高很多,她兴冲冲的跑过去,踮起脚尖想要去抓那个距离最近的果实。 然而高度差太多,希纳拉蹦跶了半天也没够到,生气的握紧了拳头。“啊,可恶。” 这种树木看似茂盛,实则枝干很脆,她的体重踩上去,绝对会摔下来。 她尝试了几种办法,最后将那维捧在手里,“那维你爬上去把那些个果子给踹下来!” 那维:“……” 那维对他的这种想法感觉到震惊,身体行为上还是遵从的扒拉着树干往上爬。 在一分钟之内,一枚黄澄澄的果实摇摇欲坠,掉进了希纳拉的手里。 凭借这种方式,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树下就堆积了一小坨果实和掉落的叶片。 希纳拉喜笑颜开的接住它,“不愧是你,这下有的吃了!” 眼神拼接,它从对方的眼眸里清晰可见自己的倒影,希纳拉解释说。:“这里偶尔会有人类活动,所以我们很少会过来。” “今天也是例外啦,毕竟是带那维熟悉一下环境。”她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嘛,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 她抱着那维蹲坐在地上,递了一半剥开的桔子给它。“泡泡桔,你能吃吧?” “这可是好东西,叶片晒干了还能拿来泡水,我装一些带回去。”她说着蹲下身来将战利品装进竹筐内。 想来也是不可思议,泡泡桔散发出的清香味,让它心情莫名变得平和。 它嗅了嗅面前的半块食物,刚刚张开嘴。 “嘿,你看那边那个是什么?” “这就是大哥说的叫什么的怪物?” “白痴,是美露莘。” “抓回去的话,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两名穿着特有服饰的人类,他们在不远处指着希纳拉的身影调侃着,手里牵着的机械狗,在话音落下后,挣脱开了缰绳,有目的的朝着希纳拉的方向狂奔过来。 希纳拉也有点懵,没想到自己言出法随,顾不得那些没被装起来的叶片,背上竹筐就跑。 可惜美露莘的小短腿和机械狗的速度相差甚远,她很快就被扑倒在地上,机械狗拽着她的衣服将她撕扯到了山体的缝隙处。 那两名人类因为她的狼狈,感到愉悦,慢悠悠的往这边走,发出阵阵笑声。 那维紫罗兰色的竖瞳,溢着未知的神秘纹路。 它认得那些衣服上的图案,正是当前枫丹联合在一起势力被削弱的某些贵族团体。 山体连接的缝隙处,天然的形成了一处可以躲藏的狭小岩洞。 以美露莘的身形完全可以躲进去,避开人类的追捕。 可是,一旦她躲进去了。在完全没有风的密闭空间,就和瓮中捉鳖没有两样。 希纳拉咽了下唾液,紧张感让她手脚冰凉。 脖子上的那维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用头顶的毛毛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希纳拉愣了一下,迅速的钻了进去。 岩洞不算深,但狭小的入口,不足以投进光线,躲进来的希纳拉只能隐约看到洞口处,机械狗来回走动投射进来的影子。 更深的山体内部形成的钟乳石在头顶,时不时的滴落一滴凝聚的水珠,让希纳拉绷着的心脏更为紧张。 “喂!你们这些家伙在这里干什么!” 越来越多的陌生人类聚集在外面,在一片漆黑里,希纳拉手里安抚着那维,“没关系的,不用怕。” “哈?你谁?” “你们这些旧贵族。还真是作威作福。那维莱特大人已经下达了命令,禁止普通人靠厄里那斯附近。” “啧,哪来的废物,多管闲事!” “喂,你别说了。要是被带到审判庭,让那个家伙审判可就完蛋了。” “嘶,说的有道理,我们快走。” 外面交谈的声音逐渐变小,希纳拉歪了歪头从他们的对话里,找到了一些重点。 那维莱特大人?审判庭? 那维被她困在胸前,轻轻动了动身体,希纳拉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他们走了吗?” “还是……要…谢谢。”温润熟悉的声音,在沉寂了一短时间后,再次传进希纳拉的耳朵里。她来不及进行分辩外面的女性是谁,就感觉到洞口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面进。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可以出来了,外面现在很安全。” 的确是熟悉的声音,希纳拉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她飞速的从岩洞爬了出去,刺眼的光线让她的眼前有点失焦,还是看清了外面的人。 “呜呜——卡萝蕾。”顾不得丢人,希纳拉扑过去搂住了她的脖子,“我还以为要嘎在这里了!” 卡萝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说。“好啦不哭不哭,救你的可不是我哦。” “恩?”希纳拉缓缓的眨了下眼睛,在卡萝蕾身后站着一名穿着朴素的男性。 他挠了挠头,“只是休假想来海畔走一走,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 “那维莱特大人还没有下令要彻底铲除其他种族。” “这些家伙真的是。” “额,你好,我是枫丹廷特巡队预备成员,沃特林。是卡萝蕾小姐的朋友,你没受伤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听她如此介绍,一旁的卡萝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唔,我们是朋友了吗?” 沃特林点头:“上次的案件还要多亏你帮忙,不然那些被偷走的货物,还不知道怎么和报案人交差。” 卡萝蕾拘谨的晃了晃脑袋,“可是,那些现场的痕迹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吗?沃特林先生。” “恩?”沃特林想了想加以猜测。“因为下过雨的原因,地面上残留的痕迹已经被冲洗的差不多,普通人的视觉很难发现。要不是你的提醒,我们全都忽略了。” “总之,真是帮大忙了。” 希纳拉怀里抱着那维,眼睛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滑动,显然对沃特林对她们这种友好的态度表示怀疑。 红彤彤的眼睛、警惕竖起的耳朵,好像一只幻化成人形的兔子精。沃特林见状,神态放软了几分,他礼貌的望向希纳拉,“所以,您是卡萝蕾小姐的同伴?” 希纳拉从框里扒拉了一颗最大的泡泡桔递到他手里。“我叫希纳拉,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额,倒也不用这么正式。” 希纳拉顿了顿又说道:“沃特林先生,不害怕我们吗?” “为什么这么问?”沃特林颠了下手里的泡泡桔。“抱歉,要说不怕肯定是假的。枫丹流传了太多关于厄里那斯附近有魔物的消息,加上你们的长相特殊。” “安全起见,还是请你们小心一点。刚才那些对你们有敌意的人,不在少数。” 一个国家有迂腐的老派,自然也有想要发展与革新的一派。枫丹廷新选拔出来的特巡队就是为了改革而打响的第一枪。 芙宁娜赋予了那维莱特可以差遣与调派特巡队的一部分权利。 他在特巡队选拔初期,亲自莅临,对想要浑水摸鱼的人进行了一批特殊的筛选。 因此,那维莱特对沃特林这个人,有一点印象。 纯净的水可以将人们心底暗藏着的罪恶冲刷,裹挟着这些复杂的情绪,最终交汇成为洋流。 而他能够通过各种“水”的存在,轻易地分辩一个人身上是否抱有恶意。 沃特林身上有太多微妙的情绪。 不仅是对那维莱特口中正义的追求与认同,更是一种莫名的憧憬。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人与美露莘成为朋友,也算是情理之中。 “所以卡萝蕾姐姐身上的伤,都是碰到那些人类弄的吗?大家都很担心你。” 身旁的卡萝蕾听她突然说道自己,伸出手腼腆的扯了扯希纳拉的袖子。“才没有。明明是到处乱跑的希纳拉,才更让大家担心。” 希纳拉撇嘴,双手举起那维,靠近卡萝蕾,“我只是会在山上偶尔迷路!卡萝蕾总是会往人类的小镇跑,到底是谁比较危险!那维都知道!” 见她把自己拎出来站队,那维勉强顺着她的话点了下脑袋。 “你看!那维都说了!” “才没有!还有那维是谁啊!” 举起的小家伙在希纳拉的手上,尾巴微微蜷缩,通体透露出冰晶般的蓝色,光线下鳞片熠熠生辉,紫色眼睛里写满了蒙圈与不知所措。 卡萝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哇好可爱。” 希纳拉赶忙把那维揣进自己怀里,露出和朋友炫耀自家娃娃般的自豪表情。“怎么样,可爱吧!这可是我孵出来的!” 卡萝蕾愣了一下,“是哪些你捡回来的鸟蛋?” “对呀!” “原来鸟蛋可以孵出这么可爱的东西吗?”卡萝蕾失望的垂下脑袋,“早知道就不把那些你捡回来的蛋丢掉了。” 沃特林听着她们两人荒诞的言论,嘴角抽搐。“那个…应该是魔物吧?” “不知道。”希纳拉轻触那维的触角,后者不知所措的将脑袋埋进她的掌心里。“魔物也会撒娇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接触过魔物。”沃特林活动了两下手臂,“因为加入特巡队,所以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卡萝蕾要不要去老地方坐下聊聊天?” “啊,总觉得最近这边的海水看起来颜色越来越深了。” 他所说的这些问题希纳拉倒是没注意,因为穿越前附加的深海恐惧buff,她很少会主动潜入海沫村以外的海域。 卡萝蕾同意了他的提议。“还是那边的山坡吗?上次支起来的帐篷没有拿回去,我帮你收起来了。” “啊…”沃特林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上次离开的匆忙,见你还在休息,就没有喊你。” 为了防止再引来什么人惹出麻烦,希纳拉没有单独行动,而是跟在她们后面,到了所谓的老地方。 就在稍高一点的山坡处,沃特林整理了一下长期生火的地方,投入了几段木头,让火焰重新点燃。 卡萝蕾坐在火堆旁的木墩上,伸出手感受前方的热度,一边和沃特林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阿姨的病有好些吗?” “恩,多亏你送的药草,她的气色好了很多。” “有帮助就好,我又采了很多,不用客气,都拿去吧。” 听她这么说,沃特林满是无奈,“这些稀有的草药,在枫丹廷可是能卖不少钱,你每次都不要报酬,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卡萝蕾:“没关系哦,因为我们是朋友。” 来来回回几次对话,沃特林都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同他们一起过来的希纳拉,在最开始就发现了树上的野生鸟窝,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上了树干,此时正坐在浓密的树杈上,摇晃着双腿,瞅着他们两个人。 那维也从她的脖子上探头,希纳拉不由得轻叹,“这家伙,显然不是因为闲逛来这边的,卡萝蕾好笨。” 那维:“?” 希纳拉侧过头,挑眉轻声解释。“从枫丹廷到厄里那斯的距离不算近,他一个人闲逛散步到这附近,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那维:“?” 希纳拉神秘兮兮的示意它看过去,坐在卡萝蕾身边的沃特林坐直了身子,从腰间的袋子里拿了一个小盒子递到卡萝蕾面前。“既然你什么都不要的话,那这个就当成给你的礼物。” “上次聊天的时候,听你说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金属制品。” “这些是我在枫丹廷买的。”他停顿了几秒,“我妹妹生前也很喜欢这些东西…” 卡萝蕾歪着头,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沃特林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所以……不喜欢吗?” 树顶传来陌生且悠扬的乐曲,沃特林抬起头。希纳拉坐在树干上,嘴边贴着一片极其普通的叶子,从叶面与嘴巴贴合的缝隙处,悦耳的声响流淌而出。 平缓的音调没什么特殊,却让人莫名感觉心情平静,那维闭上眼睛,聆听与欣赏着短暂的歌谣。 卡萝蕾拿过沃特林手上的盒子,表情还是呆呆的,“我很喜欢,沃特林先生。但是…你口袋旁边的那些血迹是什么时候沾到的呢?虽然有点不太清楚,确实是一大片血迹。” 沃特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拽了拽衣服,“哪里?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卡萝蕾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表情有点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对树上的希纳拉挥了挥手,示意她下来,随后指着可疑的地方。“希纳拉,这里有血迹对吧?” 在卡萝蕾手指的位置,希纳拉也同样看到了一大片晕染开的浅红色痕迹,比起浓稠的血液的正红色,这些血液更像被雨水或是什么稀释过后残留下来的。 她抿了抿唇。“的确有血迹,沃特林先生受伤了吗?还是来这里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人?” 那维眼里同样也看不到她们所说的血迹,但空气中的水汽,的确从沃特林一开始就残留了一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腥味。 沃特林仔细思考着,“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啊,也没什么特殊的状况。” 卡萝蕾凑过去鼻间轻轻嗅了嗅,“这不是一个人血液的味道,而是很多人…” 听他这么说,沃特林猛地想到了些什么,“走过来的路上,我在一个小村落歇脚喝了口水。说起来,没有在村子里看到人。” 他的表情沉了下去,“你们早点回去。我去那边看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吧,看不到血迹在哪里你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看?”卡萝蕾说着对希纳拉叮嘱着,“希纳拉你先回村子。” “我才不要。”希纳拉想都没想就反驳了,“要是你出什么事,我可是要自责很久的。” 沃特林也说,“我会保护好卡萝蕾的,你放心吧。” 就在希纳拉犹豫不决的时候,脖颈上的那维碰了碰她的头发。“你想去?” 那维眼底似乎覆着一层冰,紫眸淡了些许,它对希纳拉点了点头。“嗷。” 希纳拉思忖了片刻,“那我们陪卡萝蕾去看看好了。那维你可要保护好我。” “嗷。” * 沃特林说的村落就在返回枫丹廷的必经之路上,等他们沿路走过去时,已经接近黄昏,周围的光线暗淡了下去,但那些远处的房屋,没有一丁点打算燃气煤油灯照亮的意思。希纳拉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她喊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卡萝蕾。“那个,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 卡萝蕾摸了摸胸口处,“确实,从信物这里传来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信物是每个美露莘自诞生时就存在于体内的东西,希纳拉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体内有这种东西,于是稍微转开了话题。“要不在外面观察一下?” “现在马上要天黑了,如果真的有状况,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 沃特林很认真的思考着她的提议,于是中和了一下,表示:“我跑得快,去看一眼有没有人,万一是我们多想了。你们在这边稍微等一下。” “这样也行。” 然而她们两个刚找地方坐下,就被暗处一双凝着血色的眼睛捕捉到了。 耳边刮起的风,莫名让希纳拉感觉到一丝危险,几乎是没有思考的状况下,她伸手将还在讲话的卡萝蕾推开到一旁。 自己则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莽到地上。 一只凶猛的猎犬,张开尖锐的獠牙朝她撕咬—— “汪汪!——”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跌坐在地上的卡萝蕾顾不得疼痛,慌忙的抬头看去。“希纳拉!” 一条黄白相间的犬科生物,正趴在希纳拉的身上摇晃着尾巴,张开的大嘴里吐出淡粉色的舌头,轻轻的舔舐着她的脸颊。 希纳拉一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揽着它毛茸茸的脖子,“好了,没事,不怕不怕!” 蓄势待发的那维见状,也将弓起的身体缩了回去,重新趴在了希纳拉的脖子上。 狗狗的毛发光泽,虽然胸前沾到了黑色的污垢,右腿跑起来一瘸一拐,脖颈上挂着的吊牌表明它的确是人类饲养的宠物。 希纳拉拍拍屁股,只见狗狗呜咽了几声,围着希纳拉和卡萝蕾焦急的打转,似乎想引导她们去某个地方。 “它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希纳拉,要去吗?” “沃特林先生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等他,现在走不太好吧?” “可是…”卡萝蕾的袖子被狗狗叼在嘴里往远处轻扯,她思忖了一会,“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看看!” 这种未知的情况分开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希纳拉环顾四周,决定用框里的泡泡桔作为标记,“我陪你一起。” 带路的狗狗,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待他们,随后又一溜烟的跑到前方。 希纳拉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在显眼的地方放一颗橘子,不知不觉她们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的入口处被人为扯下的杂草盖住,拨开虚掩着的杂草,地底湿润浑浊的气流从里面迎面吹拂进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难以掩盖的血腥味。 卡萝蕾和希纳拉对视一眼,后者脸色微微泛白。“怎么办?” 卡萝蕾拽着杂草的手微微紧握,咬住嘴唇,狠下心来。“万一有人需要帮助就不好了。” 她的话音落下,径直钻进了漆黑的山洞里面,留下希纳拉一个人呆滞在外面。 她对卡萝蕾的行为表示不解——美露莘的身形矮小,即使遇到了危急情况,她怎么保证自己不受到危险?况且人类和美露莘之间不是敌对关系吗? 她拧着眉头,仰头看下已经快要黑下去的天空,深呼一口气跟了上去。 她刚进去没一会,外面忽然下起了雷阵雨。 飘洒的雨滴,从建筑物的屋檐往下滴落。外面风声将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屋内虽没有狂风大作,却是让前来欧庇克莱歌剧院的众人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压抑。 坐在高台之上的芙宁娜罕见的没有放声欢呼,她面色踌躇的看了一眼那维莱特所在的位置。 今天的案件她多少知道一些,一起食物中毒案,还有一起恶犬故意伤人案。 明明是十分普通的内容,但那维莱特表现出的态度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芙宁娜轻咳了两声,那维莱特从手中的资料抬起头,“那么,接下来的审判开始——” “格洛尼,关于你被指控出售的蔬菜有毒,你有什么辩解?” “那维莱特大人,冤枉啊!我每天都是从枫丹廷外的城郊运输一批最新鲜采摘的蔬菜在指定地点售卖!所有的蔬菜都是没有问题的!”男人欲哭无泪的解释。“对了,这次的蔬菜不是从平时一直供应的菜农哪里收购的,而是遇到谢布宛大人,他说有一批更新鲜成本更低的蔬菜…” 他的话说到一半,庭审台下一名穿着华丽的男性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该死的格洛尼,你在蔬菜里下毒想要谋害贵族,居然还想把锅甩到我的头上!” 他面对听审众人,热泪盈眶。“大家!我你们是知道的!之前雨季,很多食物粮食储存都是我们家族供应的!我怎么可能会害大家!” “就是——” “没错,我不相信谢布宛公爵会做出这种事情!” “唔?”芙宁娜漫不经心的翘起了腿,坐在审判台上的那维莱特敲响了手中的拐杖。“肃静!肃静!” 谢布宛显得有点不安,他死死的盯着另外一方,没有了贵族势力的入侵,刚刚建立起来的特巡队并不算成熟,几名新人手里拿着通过检测机构获取的资料与情报,在众目睽睽下发言,略显拘谨。“那个…关于,对…样本的检测,证实目前出现中毒情况,被送进医院的人们,都有产生幻觉和情绪不受控制的状况…结合之前…恩…的检测,这些蔬菜里的确有毒。” 格洛尼傻眼了,“不对啊!审判官大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特巡队的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检测出来的毒素和之前枫丹研究院从厄里那斯附近采集回来的水源样本类似,应当是在种植作物的时候,被不明物质污染导致的。” “水污染?”芙宁娜在心底默念,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发挥的地方,她急切,“等等!我记得自从上次爆炸后,厄里那斯那片土地已经因为污染被禁止种植作物??” 特巡队成员:“是的芙宁娜大人,经过我们的调查,可以确认谢布宛公爵还有…恩…联合几个贵族一同,雇人在那附近进行小规模的种植。” “哦——?”芙宁娜拖长音节,“是这样吗?” 那维莱特面无表情的从上方凝视着他。“谢布宛公爵,您对该指控,还有什么辩解的?” 谢布宛怒火中烧,证据明确,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污染物!!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多适应一下不就没事了!你们这些贱民怎么这么矫情!那维莱特!!还有你!你真的觉得你能够把我们所有人的权利都收回去吗!” 审判庭内鸦雀无声,他左顾右盼,“喂!你们说话啊!不是说一起——” “谢布宛公爵,我们和你的这种谋杀行为可没有任何关系。” “你!” “肃静,既然没有别的要说,那么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审判——我宣布。” “谢布宛及其家族,有罪。” 那维莱特表面上表现得与平时无异,芙宁娜还是从他的微表情里感觉到了一丝焦躁。 为什么会焦躁?奇怪。 整个地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希纳拉跟在卡萝蕾身后,抚摸着四周平滑的岩壁。刚刚领着他们进来的狗狗在几个拐弯后,停下了脚步。 卡萝蕾和希纳拉转弯后,就看到了一名生死未卜的青壮年趴在地上。 狗狗嘴里发出稀碎的声响,用脑袋□□着男人垂在一旁已经僵硬的手心。 被这一幕魇住了,希纳拉就连呼吸也满了半拍。 美露莘在黑暗的环境里,依旧能够将山洞里的一切看得清晰。在男人后方隐约透露出光芒。 在她们不知所措的同时,山洞内部依稀传来惨叫与鞭子抽打的声音。卡萝蕾还是毫无畏惧的看向远方。“希纳拉,看来那些失踪了的村民,都被赶到这里了。” 男人身上残留着生前被鞭打的痕迹,希纳拉手脚冰凉,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接近死亡。 她抬起手,想要拉住前进的卡萝蕾,但不知为何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察觉到她的紧张与害怕,脖颈上闭眼悄无声息的那维,在这时轻轻蹭了她一下,表示安慰。 希纳拉扯了扯嘴角,嘴里嘟囔。“没想到这么快…” 她的声音很低,那维没有听清后半句。 距离越来越近,发疯似的对话,还有惨痛的哀嚎声逐渐清晰起来。 “该死的,让你们帮谢布宛家族种植与运输是你们的荣幸,居然不知好歹?” “哼!冥顽不灵,那些与我们合作的人,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谢布宛大人还给他们申请了可以前往枫丹廷居住的资格!” “可…可是……水神大人说过这附近不能种植作物,吃了会死人的。” “哈哈,你们不说出去,水神大人怎么能知道这些食物来自哪里??她又吃不到。” “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这些贱民的狗命吧。” 污秽谩骂的声音难以入耳,卡萝蕾气不打一处来。她贴在墙边仔细看了看,瞪着眼睛望向希纳拉。“只有一个人,我们两个能解决的吧?” 希纳拉指了指自己,连连摆手,“不行,我不行的!” 卡萝蕾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就跳了出去,“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把村民们关在这里。” 状况发生的太突然,那人仅是愣了一秒钟,就朝着卡萝蕾的方向攻击了过来。 那维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毫无战斗力的美露莘,居然这么勇猛。它挂在希纳拉的脖子上,想要再多观察一下美露莘这种种族,在下定论。 卡萝蕾灵敏的避开那人手里的利器,径直朝着对方的肚子撞上去。 被她撞击的男人,瞋目裂眦,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脑袋撞在岩壁上,失去了声响。 卡萝蕾平稳的落在地面上,柔声的对那些抱团的村民们说道。“已经没事了哦,不用害怕。” 在短促不可捉摸的刹那,希纳拉还在四处寻找武器,她目瞪口呆的望向卡萝蕾。 什么东西?? 这么快?? 怎么没人告诉她美露莘有战斗能力啊—— 【周围很危险,希纳拉不要跑远了。】最开始瑟琳带她参观村庄时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回响,她呆滞的指了指卡萝蕾。“卡萝蕾,你的脑袋这么硬吗?” 卡萝蕾莫名其妙,“我?脑袋?呜呜,刚刚撞的好痛。” 她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希纳拉还想说些什么,从斜坡往上的地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沃特林小心翼翼的扶着岩壁,滑落下来。“我刚才听到了声音,赶快跑过来了。你们怎么在这里?没受伤吧?” 他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扫过那些躲起来还不敢出来的村民,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希纳拉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的,该说你来得太巧了还是太晚了。” 比如说,错过了英雄救美这件事? 卡萝蕾将事情同沃特林概括了一下,他明亮的眼眸底猝然冷了下去,“啧,这群该死的旧贵族。” “放心吧,这家伙我一定会带回去交差。那维莱特大人绝对会亲自审判这件事。” 躲起来的村民们听他们一句一答,彼此看了看,为首最健壮的男人主动从遮蔽物后站了出来,“那个,你们和他不是一伙的?” 沃特林摇了摇头,挺起胸部,自豪道:“我是枫丹廷新特巡队的成员,放心吧,旧贵族们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会如实汇报给审判官大人。” 奶声奶气的小娃娃也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她咬着指甲,好奇的看向卡萝蕾和希纳拉。“耳朵——好可爱。” 卡萝蕾微笑着走过去,想要蹲下摸摸她的脑袋。 身体的本能反应先于思维,那名母亲条件反射的避开了她的手,紧张兮兮的往后挪了两步。 卡萝蕾的手僵在了原地,“抱歉…” 想要收回的手在下一秒被柔软的头发触碰,女孩凑过来主动让她摸脑袋,顺带抬起手捏了捏美露莘裸露在外被毛发覆盖的皮肤。 “哇,好可爱。” 众人见状也都从躲躲藏藏中探出头来。希纳拉觉得很奇怪,这么多人竟然会被一个人霸凌吗? 她无意识的问了出来,沃特林叹了口气解释,“因为枫丹人类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差距,不是金钱与人数可以打破的。” 从洞穴里撤离出去,外面已经黑透了。 被捆绑住的贵族交由沃特林来看管,村民们为了感谢她们的救命之恩,特地做了一些食物,收拾了床铺让她们能够短暂休息。 沃特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希纳拉和卡萝蕾睡觉的时候,还在听着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抱怨声。 希纳拉是在一声声抱怨里迷迷糊糊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她被卡萝蕾唤醒,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 沃特林顶着熊猫眼,在她们俩面前打了个哈欠。“等下你们自己回去可以吗?我要带着这家伙回去交差。” 卡萝蕾的脑袋上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个花环,她面露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然我们偷偷陪你到附近,然后在回来。” 沃特林无奈,“保护的对象反了吧,卡萝蕾小姐。明明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 希纳拉摸了摸那维吃饱的小肚子,“卡萝蕾说的对,我们陪你过去,然后再从水里游回来就好了。” “这样,万一出事还能把坏人打跑。” “希纳拉不可以这么暴力,我们要友善一些才行。” “哦。”希纳拉不情不愿的点头。之前和卡萝蕾接触的女孩子带着两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路小跑过来。 她们停在希纳拉的面前,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和卡萝蕾头顶差不多的花环,点起脚尖给希纳拉戴在脑袋上。“希纳拉!很好看。” 希纳拉指了指自己,卡萝蕾轻笑。“因为某人在赖床,所以我就和她们聊了一会哦。” 希纳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美露莘的缘故,她对孩子们也多了一股特殊的耐性,陪着小朋友们聊了几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从这里到枫丹廷的距离,比她们回去还要近一些。 她们不可能从正门走,在沃特林的带领下,一路沿着侧后方,平日没什么人的“工作人员”通道走到了附近。 巨大而又宏伟的建筑物展现在希纳拉的面前,她仰起头感叹道。“原来,人类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卡萝蕾看了看四周,“要不然我们就到这里吧,前面就是枫丹廷的门了。我们过去对你影响会很不好。” 沃特林对她的话很是认同,“那你们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一旁的希纳拉把竹筐放下,左顾右盼,从两侧的长廊内往下看去,错综复杂的水道向远处的高空不断延伸。 这种建筑,在她的世界里也未曾见过。 “希纳拉,别看了,快点走。” “啊——来了!等我一下!”她匆匆忙忙的跟上卡萝蕾。 沃特林对他们挥了挥手,继续牵着被捆绑住双手双眼的某人往枫丹廷内走。“这个时间…不知道那维莱特大人有没有空闲。” 他还在思考着如何略过沫芒宫的访客记录,直接向那维莱特汇报这件事。 谁知道,抬起头就看到了晨间外出散步的那维莱特。 “那…那维莱特大人?!!?怎么在这里!啊!早上好!” 那维莱特站在长椅边上,表情不像平日审判时那般严肃,眉眼间多了几分和蔼的亲近感。 沃特林有些失措的寒暄着。“那维莱特大人是要一个人出去吗?” 那维莱特摇头,望向他身后双手被镣铐控制住的男人。 沃特林还未解释,只听他沉稳的开口。“把他带进去。” “啊?是!” 他猜不透那维莱特的目的,但这股莫名来自对方身上的压迫感,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偷偷瞄了两眼。 那维莱特的视线没有停在他身上,反倒是抿着唇认真的看着远处已经走远,变成小点的身影。 与那条“龙”身距离比较远时,抚摸带来的触觉相对会减少。 所以希纳拉总用手指戳它的肚皮,那维莱特也没有选择制止对方。 但—— 当它靠近后,指尖划过皮肤产生难以忽视的战栗,还有因为陌生感觉而环环相扣的五感,让他平静的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感。 在他们来到枫丹廷外的这段时间,那维莱特想到的全都是如何应对这个有个性的孩子。 真的要见面吗? 他们并不是一类。 心底泛起波涛,他的眼眸依旧平静,紫眸深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茫然。 “那维莱特大人…”沃特林一头雾水,“昨晚有下过雨,您要是出去的话,记得带把伞。” “好。” 耳边依稀从它那边传来了希纳拉的鬼喊鬼叫。【啊——我的泡泡桔忘了拿!!】 【下次再去摘吧。】 【只能这样了,现在回去可不安全。】 【可恶,那维装你的竹筐也丢了。回去我再给你编一个新的!】 信步前行的那维莱特,停下了步伐。 希纳拉口中说的小竹筐就放在他们来时的路边,橙色的泡泡桔透过竹篾依稀可见。 他沉默了一会,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那维莱特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会见面的。” 半小时后。 沃特林:“咦?我记得希纳拉小姐,把桔子放在这里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枫丹正式步入冬季,山林间的温度昼夜温差很大,水面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面。 雨水裹着点点冰晶,将环境镀上了晶莹的外套。 有了秋季与初冬时分囤积的食物,美露莘们也减少了每天外出的频率。 相较于地面上的寒冷,海沫村则要温暖很多,很多喜欢在外游玩的美露莘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村子里。 大家齐心搭好了篝火,围着小小的火堆欢声笑语的讲着这段时间在外的所见所闻。 卡莉珀丝会将研发出来的防寒药剂分给每一个人,卢蒂妮做了很多美味的佳肴,芙洛会将秋天用囤积的海露花做出的围巾与毛茸茸的手套分发给每一个美露莘。 希纳拉作为刚刚诞生的美露莘之一,被陌生的姐姐们格外关注。 她额外分到了一顶红白相间的小红帽,绒绒的白色小球随着动作在脑袋顶端晃动着。 芙洛将她的冬衣特别改造了一下,围脖上多加了些布料,让那维能够轻易的钻进去。 绝大多数的美露莘因为自身皮毛的缘故,对寒冷的触感很低。所以希纳拉的装扮一时间成了众人的关注对象,她被陌生的美露莘围在中间,因为慌乱,脸颊上红扑扑的。 “好了!你们不要为难希纳拉了!”多亏了卡萝蕾的解围,众美露莘才放过了她,欢声笑语的去查看其他新生的美露莘。 希纳拉被卡萝蕾拉着坐在座位上,望着前方热闹的一切,将手里捧着的热汤靠近耳畔。“那维,要吃吗?这些是我做的。” 卡萝蕾也分到了食物,她喝了一口,欲言又止。“希纳拉,下次卢蒂妮喊你帮忙,还是别去了。” 希纳拉歉意的笑了下,那维听了她的话,从柔软的冬衣内钻了出来,希纳拉将它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说起来,卡萝蕾有没有发现,那维好像长大了一些?” 正在吃东西的那维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希纳拉就把它举起来在手上掂量了几下,笃定的点了点头。“果然是身形大了很多。” 那维直直地看着她,对这一评价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一旁的卡萝蕾轻声笑着,“你看那维都被你搞懵了,就不能让它好好吃饭嘛。” 希纳拉放下它,继续和卡萝蕾聊天。“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沃特林先生说,之前的那位贵族牵扯到了很多人,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我们。” 卡萝蕾眨了眨眼睛,从身后摸出了一袋东西,在希纳拉的眼前晃了晃。“这些是塔伽和其他村民们给我的作物种子,他们有教我如何种植作物,还有那些他们不能吃的食物,也一同送给了我们。” “希纳拉,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种植?” 希纳拉瞅了瞅她。“你和那些人类相处的不错嘛,种植去找柯莎,干嘛喊我,很累的——” 卡萝蕾无奈,“柯莎说上次给她的种子还没种成功,还要研究一段时间。” “啊——可是外面好冷。”希纳拉说着把那维往自己怀里抱紧,“你该不会想让那维被冻成冰块吧?” 这段时日早就对希纳拉的“懒惰”有所了解的那维,紧绷的表情有一丝开裂。 它已经无数次成为了对方口中的借口。 卡萝蕾想了想,“可是——好吧,那我自己去好。” 希纳拉对卡萝蕾挥了挥手,手指梳理着那维头顶的白毛毛,不急不慢的说道。“那维等下陪我一起出去吧?好久没晒太阳,感觉自己都快长蘑菇了。” 察觉到了它的不解,希纳拉神秘兮兮。“刚才听她们说,在附近发现一处会冒热气的水潭,你不好奇吗?” 冒热气的水潭? 那维在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 “咚咚咚——那维莱特?我可以进来吗?”正在阅读中的那维莱特抬头,望向未经同意已经扭开门,大步流星走进来的芙宁娜。芙宁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那维莱特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你说,发生了什么?” 芙宁娜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凝视着他,“那维莱特!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甜甜的东西,来改善一下冬季枯燥乏味的生活!” “海薇玛夫人已经同意了哦!我让谢贝蕾妲去准备一下!” “好。”那维莱特轻声应道,手上的公文翻了一页。“茶话会的话,就不用告知于我了芙宁娜女士。” “什么茶话会?”芙宁娜站起身来回走动,竖起手指,“伟大的水神芙卡洛斯,当然是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枫丹庆典!!” 那维莱特:“……” “总之,具体的安排,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到时候你就来参加致辞一下!”芙宁娜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口。“我可是人气偶像,你哪有不来捧场的道理?” “喂!那维莱特!你有听我说话吗!那维莱特——!” * “唔——” 卡莉珀丝研发的药剂很苦,希纳拉原本打算偷偷藏起来,没想到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她捏着鼻子将药水灌进嘴巴里,苦涩的药物从舌尖泛起,她咕嘟咕嘟灌了好几杯水,才勉强压制了反胃的感觉。 残留在口腔里的药味,刺激了唾液的分泌。 那维还在看戏,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恶意。它连忙想要往衣服里钻,结果被一只魔爪抓在了手里,希纳拉嘿嘿了几声,把一瓶全新的药剂一股脑倒进了那维的嘴里,它眼前一片发白,不敢相信人世间会有这么彪悍猎奇的味道。 好在这类药剂对它并无任何作用,那维缓了一会,就看到刚刚和卡莉珀丝拉拉扯扯的希纳拉从外面回来了。 她的手里还拿了什么东西。 希纳拉习以为常的把那维抱在怀里,特质的衣服被套在皮肤上,胸口处还特别的缝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希纳拉用手指擦掉它嘴边残留的黑色药剂。“哎呀,卡莉珀丝说只是防寒药剂,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这个时候,卡萝蕾她们应该已经把冰面打穿了。”她拿起一旁新编的竹筐,“走了那维。” 正如希纳拉料想的一样,她沿着水道游到入口,冻结的冰面被敲击破碎了一个可以通过的大小。她浮上去,看到了蹲在一旁研磨颜料的玛梅赫,玛梅赫发现她之后,面露疑惑。“咦?希纳拉?刚才卡萝蕾说……恩?” 希纳拉把她没领到的药剂递过去,“这是卡莉珀丝发给大家的防寒药剂,我帮你送过来,顺便溜一圈。” 轻薄的雪花被微弱的风息吹成弧线,落在她的发顶上,希纳拉一蹦一跳的往目的地走去。 冒着热气的水潭将雪融化成水滴,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上,如涟漪一层层的波纹,在一片安静祥和中曝露在希纳拉和那维的视野里。 希纳拉快步跑过去,用手触碰了下水的温度。“好暖和。” 一旁不知道是谁用木柴粗略的搭了一个火堆,希纳拉怔了几秒,走过去将火堆点燃,赤红色的火星跳跃着,升腾起的烟雾与热气一同飘至上空。 希纳拉坐在岩块上,把两只脚伸进水池,惬意的闭上眼睛。“果然还是热水比较舒适。” 那维也趁此机会,从她的身上滑落到水内。 充斥着水元素的环境,让它自由欢腾的游动着。 火苗烧灼的影子模糊的衬在她脸上,银白色的头发散落在两侧,希纳拉看着逐渐下落,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色的夕阳,发呆。 那维游了一会,乖巧的回到了她的身边.希纳拉睁开眼睛,透过它的身影,好似看到了一名模糊的少年,火光在她眼底迸发出绚丽的颜色。 她揉了揉眼睛,少年的身影如同幻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那维不知道他嘴里说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希纳拉好像突然被什么惊到,甚至忘了双脚悬空在水中。 她呆头呆脑的想要站起身,紧接着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了热水中。 那维:这家伙该不会和芙宁娜一样傻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身上的棉衣被水浸湿后变得格外沉重,希纳拉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整个人反倒是往底部沉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在石头上看着这场闹剧发生的那维猝不及防被她泼了一身水。 它眯起狭长的眼眸,心底叹了口气,也跟着钻进了水里。 美露莘特殊的身体构造,可以在水底进行呼吸,但这种失重感还是让希纳拉有点惊慌。 直到踩在了水潭的最下方地面,她紧张跳动着的心脏才缓和了过来。 水潭内除了漂浮着的藻类植物和几块随处可见的萃凝晶,有且仅有一两条变异的红色斑纹小鱼游来游去。 视线跟着小鱼运动的痕迹,希纳拉在水潭的中心处发现了类似雕刻的痕迹。 那维刚游到她身边,就看到希纳拉朝着中间缓慢的走了过去。 瑟琳和她说过,海沫村附近很多地形都是因为“父亲大人”的力量而发生的变化,一些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类在那场变化和游戏中,飞速的逃离,留下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 这些东西有些成了最初诞生的美露莘们使用工具的一部分。 有些还暂时没有被挖掘。 壁画上刻着的内容被水腐蚀的差不多,一笔一划的痕迹,显然不是美露莘留下来的。 希纳拉绕到石块的背后,一块圆形的岩石按钮出现在她的面前,按钮下方居然还留存着没有被磨损掉的类似于地图一般的东西。 这种太过于明显的按钮,希纳拉不敢贸然按动,她观察着地图上的内容,打算记在脑袋里,回去问一下其他美露莘。 那维也像个好奇宝宝凑过来,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 它身上之前诞生时出现的暗纹,竟然没有任何预兆的亮了起来。 在眨眼的瞬间,整片水域肉眼可见的颤动着。那几只红色小鱼嗖的一下,不知道躲在了哪块萃凝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水潭内的水温明显上升,在皮肤上产生烧灼的痛感。希纳拉灵巧的抓住了那维的尾巴,飞速的朝着上方浮去。 赤色的岩浆在水潭中喷发而出,汹涌的热流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还在往上浮的希纳拉吸进了一个陌生的漩涡里。 千钧一发之时,她慌乱的把那维用力往上放抛了出去,随后整个人被吞噬。 那维的身体往前冲了几米,稳定身形时,希纳拉已经消失了。 “唔,这个慕斯不可以!很难吃!” “这个还行!可以算在菜单里面。” 芙宁娜和侍从们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即将举办的盛大庆典。被迫参与的那维莱特坐在沙发上,感受到从它哪里传递过来的状况,他眸光中流转着,冷冽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不过一个呼吸间便被掩饰,芙宁娜的声音停顿,扬起笑脸。“对了,上次案件里在厄里那斯附近生活的那些人,有安顿下来吗?” 那维莱特回应。“逐影廷已经安排下去了,近期应该会安排转移。” 芙宁娜转了转眼睛,掰着手指计算。“这样吗?那正好由我这个最受欢迎的偶像去邀请他们参加这次庆典吧。顺路还能去一趟白淞镇。” “那维莱特要和我一起走一走吗?最近几天不是没有审判?” 不清楚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那维莱特面无表情的回绝。“不了,芙宁娜女士,如果你真的清闲,还有许多需要批改的文件…” 听到文件两个字,芙宁娜脸上的表情瞬间拉胯,抱怨着,“啊啊,那维莱特,都说了这些事情你来解决就好。” 忽视掉耳边的叫嚷,他仰头看向窗外,风雪依旧蔓延,天空泛着诡异的绯红,即将步入黑暗。 “轰隆!!” 希纳拉在巨大的爆炸声里恢复了意识,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上,让她有些恍惚。 她晃了晃脑袋,发觉周围的环境完全变了个样。 巨大的水下洞穴——错综复杂幽深的通道,呈现在她的视网膜。 岩壁上不同寻常的类似火山岩的异色石块,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一些细小的气泡。 扑面而来的灼热感,让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这里是哪里?” 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下一轮异样发生前,尽快的找到离开的通道。 然而,这里就像是凭空的场景,她背后光滑的岩壁上,根本没有一丝缝隙。 「不用害怕,到我这里来。」 微弱而又难以忽视的声音,从她脑袋里响起来,希纳拉疑惑的望向通道深处。 一道几乎可以忽略的浅色光芒,在最深处不停的闪烁着。察觉到她的视线,浅色光芒闪烁的频率更是快了一些。 「这里,没错,就是你看的地方。」 希纳拉鼓起勇气,朝着未知的地方游了过去。从外面看一篇漆黑的环境,在穿过一层特殊的薄膜后,眼前兀得亮了起来。 「希纳拉,终于见到你了。」她勉强睁开被光线刺痛的眼睛,刚刚声音的主人就漂浮在她的面前。 从外表看对方是美露莘的样貌,可她周身被一层发光物质包裹着,有些梦幻、又有些不真实。 她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对见到希纳拉的期待,对她被传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在希纳拉的面前,飘到一旁的岩石上,示意她坐下来。 “你…唔——” 「我现在是在你的头脑里和你对话,所以不用开口就可以交流。」她声音温柔,「你和那些孩子不一样,但我能感受到你没有危险。」 「你是谁?」希纳拉在心底默念。 她有点迷茫,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那些孩子都喊我父亲大人,至于其他人类,我的名字叫厄里那斯。」 厄里那斯看着她神色耐心又温柔,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身上,有很亲切、记忆里的味道。」 希纳拉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冷静的分析着。「所以,是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的?我该怎么出去?」 「我们可以说话的时间不多,它会来找你。」厄里那斯看着她,平静的回应。「我的力量在变弱,这或许是唯一一次见面的机会。」 她挽起嘴角,有什么东西从它的身上传递到了希纳拉的身上。 「好想再见一次她,不过,会让很多人难过,所以还是算了。」 「。」 厄里那斯从始至终都在自说自话,说着一些希纳拉完全听不懂的谜语。 她思虑着,问出一些有关如何回到原本世界的话题,厄里那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头顶的石块,因为突然产生的撞击而掉落下碎屑,厄里那斯仰头,笑着说。「它来了,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 他?希纳拉莫名其妙,撞击的声音显然越来越响。 「作为礼物,你的力量…」 心脏剧烈收缩传来的痛觉,仿佛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控制她的眼皮,希纳拉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睛。 深不见底的洞穴凭空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眼前赫然是一只巨大的螃蟹正在对她发动攻击。 刚刚与她分开的那维不知道怎么找到她现在的位置,此时正漂浮在希纳拉的面前。 瘦小细长的身体,与庞然大物对峙着,看上去有些怪异。 它裸露在外尖锐的爪尖与尾巴被特殊的光泽包裹着。就在希纳拉茫然观察的同时,螃蟹蓄力朝她的方向撞击而来。 希纳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坚硬外壳碰撞的闷响声,即使是在水中依旧清晰。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她恍惚的睁开眼,看到螃蟹在半路上碰到了一面空气墙。 漂浮在空中的那维兴许是使用了未知的力量,身上的鳞片变得黯淡无光,它偏过头看了一眼希纳拉,确定她没事,又将目光投射到缓慢恢复的螃蟹身上。 希纳拉游过去,“谢谢你保护我。” 螃蟹被撞晕后,移动了硕大的身体,因而被挡在后方的陌生海域的出口也出现在了希纳拉的眼前。 它摇头晃脑的在岩壁上蹭了蹭刚刚撞到的地方,准备铆足了劲对希纳拉再次发动攻击。 不知是不是刚才与厄里那斯接触留下的某些特殊能量,希纳拉身上兀得凝聚了一个陌生的蓝紫色护盾。 她将想要飞出去的那维护在怀里,整个人被螃蟹的冲劲震得向后翻了几圈,最后撞在了岩壁上。 冲击力让她眼前有些发白,那维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了一会。 希纳拉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好痛啊,等下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那维你从旁边跑掉,知道吗?” “这个圈好像可以抵御一些伤害。” 那维对她的话不为所动,希纳拉用手轻轻拽了下它的胡须。“没时间了,听话哦。” 它讨厌这种逃跑的方式——理智告诉那维,他没有必要为了希纳拉做到这一步,但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身体莫名的冲动感由何而来。 报答她这段时间的照顾? 也许是这样。 水色徽记从它身体内部浮出并无限制的放大。 璀璨的光泽让希纳拉瞪大眼睛,她的观察能力还算不错,如果没看错的话,那维身上的这个徽记—— 魔法阵?!什么这里有魔法? 凝聚着大量水元素的水环在眨眼间冲击在巨大螃蟹的身上,在希纳拉还没从震惊中合上嘴的时间里。 刚刚还差点要了她命的螃蟹,在水里翻身,嘭的砸了下去,口吐白沫,死的不能再死。 那维闭上眼睛,将身体上凝聚的力量散开,刚睁开眼就对上了希纳拉的一张大脸。 她把那维捧在手里,用力的在自己脸颊上摩擦,一脸兴奋。“哇哇哇,那维这么厉害!!!” 那维:“……”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抱着它的希纳拉嘴里吐着泡泡,脸上的擦伤依稀可见,却是笑容满面。 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与红瞳中毫不掩饰的崇拜,让那维打算挣脱的力气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去。 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此时挣脱又显得不太好,它思忖了几秒,决定任由希纳拉蹂/躏。 希纳拉怀着“抱大佬”的心情,抓着它蹭了几下,便主动松开了那维的身体。这种角度那维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于是它上浮了些许,就听到希纳拉嘟囔的声音,:“是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那维:“?” 它被对方莫名的脑回路惊到了,只见希纳拉朝着大螃蟹的位置游了过去,小小的身体和对方的钳子差不多大。 她抱住螃蟹的大钳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两条短腿在水中蹬了半天。 希纳拉脸颊涨得通红,螃蟹的钳子丝毫没有从身体上断裂的痕迹,她尴尬的笑了笑,故作淡定的松开蟹钳,去捣鼓另外的小腿。 直到一旁的那维实在看不下去,打算用元素力帮她的时候,希纳拉终于拽掉了两条螃蟹的小腿,她倒也没有过于贪婪,从下方漂浮上来,示意那维盘绕在她的脖颈上。 涌动的洋流将他们从所在的空间内急速的冲刷出来,等到希纳拉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深处在宽阔的海水地带。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海底洞穴,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岸上游了过去。 从水潭被拽到陌生的地方后,不知道经过了多久。 她一路游到浅水区,整个人瘫软呈现大字的躺在沙滩,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分明是冬天,阳光的毒辣程度堪比夏季。 稍微休息了一会,希纳拉坐起身,摸了摸脖颈上缩在潮湿衣服里的那维,“恩?那维你怎么缩在这里,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她艰难的把不愿意动弹的那维从衣服里薅出来,这才发现它身上小小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碎掉了,就连希纳拉自己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甚至芙洛特地给她做的小红帽也不见了踪影。 想到芙洛生起气可怕的唠叨,希纳拉叹了口气。“这下完蛋了。” 芙洛的手工不算难,但想要短时间内学习还是太勉强。希纳拉正想着如何去解释,耳边就听到了一声很微弱的响动。 “咕噜…” 希纳拉呆了一下,很自然的甩锅给了趴在她怀里的那维,她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角,两颗虎牙若隐若现。“是你饿了吗,贪吃鬼那维!不过——看在是你救了我,还拿到这种食材的前提下,我就勉强给你做点吃的吧。” 那维忍不住开口提醒,明明是她自己饿了,为什么怪罪它头上? “嗷!” 希纳拉笑的眯起了眼,“知道了知道了!你想吃烤的对不对!” 在那维的注视下,希纳拉从一旁的山坡上捡了一些树枝,原地生起了一个小火堆。 这些天,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希纳拉都能熟练的快速搭建火堆。很显然,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很怕冷这件事。 还沾着雪的巨大叶片,被她扛着一路跑下山头。 那维窝在希纳拉丢在一旁的湿衣服上,时不时的抬眸看她忙前忙后。 希纳拉趴在叶片上,将刚才掰下来的蟹钳分割成小段。看上去格外的认真。 晶莹剔透的螃蟹肉从硬壳中完美拽出,她用一根树枝将蟹肉固定,海鲜炙烤的香气伴随着滋滋的声音,蔓延至整片沙滩。 剩下来的蟹腿壳希纳拉也没有浪费,她从中间将其分开,撕了一些蟹肉进去,又将刚才捡木头时,随手采的蘑菇与鸟蛋与蟹肉混合,放在火堆上直灼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海边的小生物,闻到这股香气,全都兢兢战战的躲远了。 希纳拉晃动着手上烤的蟹腿,擦了擦被烟熏到的脸,一抬头奇怪的发现,整片热闹的海滩仅剩下了她和那维两个。 “唉??那维,你要不要尝一口?”她用干净的木棍戳了一些烤到焦黄的肉丝递到那维的嘴边,后者只是抬起头恹恹的看了一眼,又匍匐了下去。 从村里安抚完村民,沿着海滩往白淞镇前进的芙宁娜,在半路中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这股香气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她命令跟随的护卫们原地待命,自己悄摸的跟随着香味传出的方向,找到了希纳拉所在的位置。 从背后看,希纳拉两只耳朵有幅度的晃动着,手里拿着一根肥美的螃蟹腿,显然是刚刚香味的来源。 她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上前打招呼。 听觉敏锐的希纳拉,感觉到了草丛中发出的细微声响,她转过来警惕的问道。“谁?!” 芙宁娜眼看着自己暴露了,轻咳了两声,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你好呀,美露莘。” 她身上穿着很华丽的衣物,希纳拉在之前欺负过他的那几个贵族身上同样也见到过,于是紧张警惕的瞪着她。“是你们。” 芙宁娜沾沾自喜,摆了摆手。“人气太高也是一种苦恼,没想到在厄里那斯的美露莘一族也认识我,唉,这么受欢迎。”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希纳拉反问,“你是谁?” 芙宁娜整段垮掉,“你不认识我?什么!你竟然不认识我!” 希纳拉稍微观察了一下,她表现出的浮夸并不像是刻意的伪装,长长的衣袖遮住了手背,手背与指尖也没有经常使用武器留下的痕迹。 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类,甚至没有攻击力。 她稍做总结,松了口气。 芙宁娜的情绪转变的很快,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她指着火堆上还在咕嘟冒泡的食物,“这个是你刚才做的吗?” 希纳拉点头,把食物递过去。“是哦,你要吃吗?” 芙宁娜咽了咽口水,一副很想吃的样子,但还是警惕的问。“这不是厄里那斯被污染过的食物吗?” 希纳拉有些迷茫,脑袋灵光一闪,大概猜到她也许是从枫丹廷里偷跑出来的贵族小姐,于是带着一丝可怜。“没关系哦,这些没有那些物质,对人类没有影响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芙宁娜半信半疑的伸手接了过去,抿着的嘴唇微微蠕动,“那…谢谢你了。” 那维凝视着眼前和希纳拉交流的芙宁娜,认为自己被拆穿是无伤大雅的事。 即使希纳拉知道它就是目前枫丹最大的审判官,对方或许也只会短暂的生气而已。或者说,按照这些天的相处,她甚至会想要与它的本体见一面? 于是那维在衣服上,丝毫没有躲藏的想法。他平静的观望着嘴里塞满食物的芙宁娜。 “哇啊!好好吃!” “这个好甜——” 希纳拉从竹筐里翻找出了有些蔫吧的甜甜花,摘下一瓣递到她的面前,“烤的时候加了一点甜甜花,你可以尝一尝,味道不错。” 芙宁娜眨巴了两下眼睛,“甜甜花蜜是可以直接吃的吗?” “当然可以啦,吃起来会有一点淡淡的花果香呢。”希纳拉点头,“放心吧,这些甜甜花是之前卡萝蕾在枫丹廷附近采集的,那维也很喜欢用它做的汤。” “那维??”芙宁娜表示疑惑。“那维是谁?” 在希纳拉说出名字的那一刻,糟糕的状况还是来临了。 顺着希纳拉所指的方向,芙宁娜和它的视线对上了。 该说是高估了芙宁娜的智商吗?她茫然的眨眼,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蟹腿,口齿不清。“唔?这厮甚么?” “蛇?魔兽?哇——这里怎么有魔兽!”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向后倒退了两步。 那维:“……” 希纳拉见她这么惶恐,不满的双手叉腰,“那维才不是魔兽!是我的宠物——它很乖的,从来不会咬人!” “真,真的吗?”芙宁娜半信半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那维头顶的小角。“唉?真的,它好乖。” 她手里拿着蟹腿的同时,将那维举起来,在面前晃悠了两下,蟹腿脚尖戳在了它的鳞片上,有一点点不舒服。 希纳拉目睹了这一切,连忙踮起脚尖把那维从她的手里拯救了下来,气鼓鼓的说。“不可以欺负那维!” 芙宁娜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顺势松开了手,有些结巴。“知,知道了!我当然知道它是你的宠物?不过那维?这个名字……恩,很好听。” 她有意无意的瞥向那维,上下打量着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希纳拉刚想开口,就听到芙宁娜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香味浓郁,口感细腻,我认可你的烹饪水平,明天在白淞镇附近会有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如果你想来的话,随时欢迎。” 她随手递给了希纳拉一张印有特殊印记的卡片。“这是我,水神芙卡洛斯对你的邀请,你不会不来吧?” 一旁的那维眸色沉了下去,它完全看不懂芙宁娜这一步是有啥目的。为了她口中的戏剧性?不,没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戏剧性的剧情发生。 就连它刚才近距离抱起那维所展露的情绪,也完全不像是被掩盖的假装。 她到底想做什么? 太莽撞了。 “水神?”希纳拉上下打量着她,“什么水神?你吗?” 芙宁娜挺起胸膛,掩嘴笑,“哦呵呵——当然!是不是震惊和荣幸!被水神芙卡洛斯亲自邀请!来自厄里那斯的我的子民!”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希纳拉敷衍,“水神大人,好厉害。” “喂!!你在敷衍吧!你这是敷衍吧!!”芙宁娜气急败坏的跺脚,希纳拉把她手里吃了一半的蟹腿拽过来,咬了一口,死鱼眼道。“你要是水神,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 那维:“……” 芙宁娜:“哎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芙宁娜的路过只是短暂的插曲,为了防止香味的飘散吸引更多的人类出现。 希纳拉果断囫囵的吞下食物,快速的跑回海沫村里。海沫村内的温度依旧如春,她小心翼翼的想要绕开芙洛,结果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和她预想的一样,芙洛发现新衣服上全是洞洞后,十分生气。 希纳拉向后退了一步,望着气势汹汹凑近的芙洛,直摆手。“那个,芙洛姐我可以解释的!” 芙洛给了她脑袋一下,没有像往常她弄坏东西那样责怪,反倒是语气轻柔。“太好了,你身上没有受伤。” “唉?”希纳拉眨巴着眼睛,盯着芙洛看了几秒,嘴角往下耷拉,委屈巴巴的说。“呜呜,芙洛——你真是太好了。” 芙洛疑惑的任由她抱住,用手掌拍了拍希纳拉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正好大家带回来的物资还有不少,可以给希纳拉在做一件衣服哦。” 美露莘有着特殊的能力,她早就从父亲大人那里得知了希纳拉的情况。 芙洛牵着希纳拉得手回到住所,双手灵巧的翻弄着布料,很快一件可爱的冬衣就在眼前成型。“嗯嗯,这次加厚了一层,应该不会再这么容易被岩壁刮坏了。” 希纳拉穿着衣服在镜子前晃了晃,回头就看到芙洛给那维也同样制作了一件与她款式类似的衣物。 那维闪动着小翅膀,落在希纳拉的肩头。学着希纳拉刚才左右查看的姿势,欣赏着自己的小衣服。 两人被它的动作逗得咯咯直笑。 那维则是一脸莫名,完全不理解笑点在什么地方。 鉴于之前体力消耗过度,希纳拉向芙洛道谢后,便拎起竹筐打算回家,一张轻飘飘的卡片从竹筐内掉落在地上。 是之前自称水神的女人留下的东西。 芙洛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希纳拉这是什么?” 希纳拉随手把卡片揣进了兜里,:“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类给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听她这句话,那维哭笑不得。要是被芙宁娜知道,一定又会吵闹半天。 在某些形势上,芙宁娜可以算是做足了功夫。 作为水神,她自认为不能丢了面子,因此发出的所有邀请函都是采用特殊的工艺打造,甚至还在其中掺入了摩拉的碎屑。 单是这一张邀请卡,在枫丹廷都是可以被重金抢购的存在。 对希纳拉来说这张莫名的邀请,远不及那维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她更为震撼。 她现在已经大致知道那维不是看上去这么弱小可怜,而是大腿的存在。 平时只能蜷缩在床脚小框里睡觉的那位,破格的被希纳拉邀请到了枕边的软垫上。 她的那点小心思,根本不用猜测,全都写在脸上了。那维不动声色的看着希纳拉,掐着嗓子谄媚。“那维大人,这是全新的。之前的那个不太保暖,以后就在这里睡吧!” 这种程度的阿谀谄佞与枫丹廷那些旧贵族出现在在他面前时,产生的厌恶感完全不同。 那维对希纳拉略显做作的表演并不讨厌,甚至还主动配合的用爪子踩了两下脚底的布料,舒适的在垫子上伸展开来。 希纳拉见状,趁热打铁,“果然会很舒服吧?那,可以告诉我水下的那个是什么?魔法阵?还是什么特殊的种族能力?” 魔法阵?那维觉得她异想天开,希纳拉早就准备好了木炭块,期待它能够书写文字给出答案。 她笑呵呵的凑过去,被那维用爪子贴在脑门上压出请问的印记。希纳拉捂着脑门,一副吃痛的样子,“哎呀,那维打我——” 那维嘴角轻微抽搐,没想到她会这么戏精,干脆闭上眼睛假寐,耳朵竖起来聆听。 希纳拉见他不为所动,气鼓鼓的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胳膊压着他,气势汹汹,“哼!不说就不说,我一点!也不!在意!” 说起来,除了芙宁娜之外,它还没见过情绪波动这么厉害的人。 那维眼睛在眼皮下转了转。 希纳拉趴在从皇上,两条腿来回摇晃着,“其实不说也没关系,反正那维以后会保护我。这样我就可以偷偷去更远的地方,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甚至…能够找到一些帮助……回去的秘密。”她嘀咕着,忽然伸出一只手,单独将小拇指弯起来。“我很弱,所以你不保护我的话,我很可能会死在外面哦。对了——在我们那里,用手指拉钩是约定的意思。” “你用爪子碰一下,也算约定。” 希纳拉红宝石的眼眸满是冀望,在暗处闪烁着火星似的微弱光点。 很遗憾,不懂感情的那维无法给出什么答案。 希纳拉遗憾的叹了口气,又说了一些平时与美露莘们的小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转为有规则的呼吸。 确定她睡着,趴在垫子上的那维才主动挥着翅膀,落在希纳拉的胸口处。 有了从本体传递过来的古龙之力作为基础,熟睡的希纳拉没有被他的的体重与动作惊醒。 同样的动作,在最初遇见时,它也做过。只是这次的心境,稍微有了点变化。 面前的希纳拉毫无防备的睡姿,睡着的样子比平时清醒时少了几分可爱与灵动。 他向来随心所欲,怎么在枫丹呆久了反倒被束缚住了。 要一直保护她,可以吗? 它反复的在心底给出确认,依旧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 人类会在某些特定的状况下,根据名为“感性”的东西来完成相应的动作,那维莱特对这种“感性”并不完全了解。 在它思考的此时此刻,希纳拉感应到了什么,她无意识的精准的抱住了那维,将她拥抱在怀里,皱起的眉头轻轻舒展。 被当做抱枕的那维,潜意识里好像已经做了什么选择,它轻轻用爪尖,贴在了希纳拉放在枕边的手指上。 至少现在,它只是名叫“那维”而已。 然而这种感性的情绪,很快就被从那维身上拔除了。 自从知道它有了可以击败怪物的能力,希纳拉的行为也逐渐放肆起来。原本蹑手蹑脚不敢轻易远离的她,仗着那维的能力,在整片山头上成了“山大王。” 比如,好不容易重新筑巢的羌鹭又一次被掏了窝,希纳拉一边跑着一边嗷嗷大叫,“那维——救命啊——” 又比如,她跑去海边,戳了戳那些体型较小的海洋生物,在一旁手里拿着木棍,指挥着那维进攻。“那维,上!打他们!” 每当这时,晴空万里的天空,都会莫名降下太阳阵雨。 “唔,在这么吃下去我要胖了。”希纳拉在海中央的小岛上升起了火堆,各种海鲜的壳被随手丢在一旁。她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看了看框里还有不少的螃蟹。 对付这些小东西,还不足以让那维的力量消耗太多。 它听到希纳拉的抱怨,埋头进食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显然是在思考是不是太过于顺从希纳拉的话。 食物的饱腹感不像其他感官一样传递到本体的身上,但吸收的营养莫名的传递到了。 这些天下来,那维莱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肚子上硬邦邦的肌肉,有一些变软。 形体对他来说不算重要,但是审判官繁琐的衣服,要是因为他长胖而穿不上,就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程序重新定做。 非常麻烦。 正在享用下午茶的那维莱特,看着盘中精致的食物,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食欲。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一旁吃着蛋糕的芙宁娜挑眉。“怎么?这可是特地为你研制的食物,不合胃口?” 那维莱特,“芙宁娜女士,你怎么还在这里?” 芙宁娜果断的吃掉手里的小蛋糕,“白淞镇那边的巡演还有一会,从这里过去应该来得及。原本打算邀请他们来枫丹廷一起参加庆典…现在只能举办两场了。” “不过也没关系,有趣的东西越多越好,让他们近距离观赏水神的身姿吧。” 另外一边,打算从海岛上潜回去的希纳拉,在相隔不远的岸边看到了对她挥手的卡萝蕾。 她刚才为了抓海鲜,不知不觉跑到了靠近人类的地盘上。 同卡萝蕾站在一起的是两名穿着枫丹廷护卫衣服的青年,她从来没有见过。 希纳拉有点犯嘀咕,不明白卡萝蕾主动出现在这里又想干什么,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卡萝蕾,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萝蕾腼腆的说,“希纳拉你在这里,也是来找水神大人的吗?” “啊?什么水神?”希纳拉迷茫,她把框里的螃蟹展示给她看,“我在抓食物,不小心游到这边来了。倒是你,找水神大人的话,不应该去沫芒宫吗?” 卡萝蕾摇头,“要去沫芒宫面见水神大人要经过很多的手续。沃特林先生说,这两天水神大人会在白淞镇附近举办庆典,所以就让我和这两位好朋友一起过来。” “他们负责运送水神大人需要用的庆典材料。” 说到这份上,希纳拉还是不理解她找水神有什么目的。 毕竟在其他美露莘的嘴里,水神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存在。他们并不是普通的人类,甚至都不能算作她的子民。 能够给予的馈赠也几乎难以想象。 两名青年和希纳拉热情的打招呼后,率先拉着小推车往白淞镇的入口处走去。 希纳拉双臂抱胸,“你应该知道美露莘进入人类的小镇会是什么后果吧?这可和之前不一样。” 卡萝蕾神色显得无奈,“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生活在这里,总要去改变。比如说,尝试着和他们和谐相处?” 希纳拉对此不置可否。 卡萝蕾见她这样,反倒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希纳拉你在想什么。因为很危险,所以我有特殊的准备,沃特林也会帮我一起。” “不是这个问题…” “我想见她。”卡萝蕾笃定,“沃特林先生口中的神明,我不相信她会容不下我们这些种族的存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神明两字有多重的含金量,希纳拉不太清楚。 在希纳拉还是人类的时候,她本人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压根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仔细想想,众多美露莘中,与人类接触最多的是卡萝蕾,同样被伤害最多的也是卡萝蕾。 不同国家之间的融合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种族。 希纳拉还想再劝劝卡萝蕾,但她眼中的坚定,穿透力十足,甚至让希纳拉产生了一种自己是错误的感觉。 她不了解卡萝蕾费劲去做这些事的原因,至少现在她和卡萝蕾之间是姐妹、是朋友。 同她一起冒险去做一件大胆的事情,也不算是坏事? 希纳拉难得呈现出严肃的表情,卡萝蕾以为她在害怕,轻声安慰。“不要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希纳拉没有立即回复,在卡萝蕾打算独自离开时,她拽住了对方的手腕。“你想自己去做这件事吗?” “唉?” 希纳拉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了自己刚才所想。“我和人类孩童的样子更加靠近吧?只要穿上衣服,遮挡住耳朵,看不出太多的区别。” “与其你去冒险,不如让我先去看看情况?” 没有人不怕死。 比起只身一人对人类不了解的卡萝蕾。希纳拉绝对是更好的选择——那维的守护、特异的长相、还有本身对人类社会的了解。 卡萝蕾想都没想摇头,“不,这是我做的决定,不能让你去冒险。” 希纳拉生气的扯了扯她的脸颊,“好了,要不是你之前替我解围,我已经被那些坏人抓走了。” “可是…” “停,不准再说了。”希纳拉恢复了平日略显狡黠的灵动,她指了指白淞镇上方巨大的船只,“在我出来之前,你就在那边等我可以吗?那里比较高,普通人类很难爬上去,相对安全。” 卡萝蕾担忧:“要不…” 希纳拉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表现出胜券在握的状态,等到卡萝蕾走远,希纳拉才松了一口气。 挂在脖颈上的那维对希纳拉的情绪感知最为明显,因为她的脖颈处完全紧张到湿透了。 白淞镇整体坐落在巨大沉船内,从入口处进来,还能够看到一些朴实的渔民们,正在吆喝着刚刚捞上来的新鲜鱼类。 应该与水神即将在这里举办活动有关,许多地方都挂上了色彩斑斓的飘带,还有特地围起来的庆典场所,从外地赶来的异乡人。 走走停停的民众们脸上真诚与灿烂的笑容,让透过帽檐观察这一切的希纳拉感到陌生。 希纳拉跟着缓慢前行的人群,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就顺利的进到了村子里。 巨大沉船的正前方,工人们正卖力的修建巨大的舞台。 除此之外在道路两旁,还有各种各样的商铺可以使用摩拉购买货物。 在果酱摊的前面,希纳拉驻足了许久,踮着脚尖想要近距离的去看一看这里人们制作的食物是什么样子。 她的身材太过矮小,一旁摊主的儿子见状用干净的小木棒舀了一勺,蹲在希纳拉的面前。“小朋友,这个给你,尝一尝。” 生怕被发现身份,希纳拉压低脑袋,伸手接过果酱,:“谢谢。” 酸甜可口的味道,与她吃过的泡泡桔做成的果酱不太一样。感觉到他的喜欢,青年笑着介绍:“这是用蒙德生产的落落莓和甜甜花混合制作成的果酱,和枫丹本地的风味有一些差异。” “你再试试,这个是须弥的墩墩桃。” 希纳拉并不是特殊的顾客,前来购买的客人都能够品尝这些果酱的味道,因而聚集在这里的人们越发拥挤。希纳拉的帽子差点被挤掉,她用手压着帽檐,扬起头,“那个…可以用东西换吗?” 海沫村没有使用摩拉的习惯,希纳拉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世界流通的货币长什么样子。 青年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很快便回复了笑容,“好啊小妹妹,你想用什么东西换。” 希纳拉想了一下海沫村相对比较多的矿产,于是从腰间的竹筐内拿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奇异矿石递给对方。 青年压根没有看她递过来的东西,径直装了一些果酱递到希纳拉的手上,“小妹妹拿好,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喧闹熙攘的环境,让希纳拉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些许。她始终没忘记,这次偷偷潜入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几乎每到一个店铺前,她都会眼巴巴的盯着前方的商品,竖起耳朵听着人们口里交谈的内容。 从很多零碎的信息里,大概能拼凑出,水神、芙宁娜、巡演还有大明星之类的话。 这些关键词和希纳拉心目中的神明相差甚远,她甚至开始怀疑起那天那个浮夸的女孩也许真的是水神? 不对不对—— 门顶上挂着的铃铛,被海风吹动,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声。希纳拉用身上带的矿石还有一些开贝壳翘出来的珍珠,兑换了不少加工过的产品。 奶酪、果酱、散发着蜂蜜清香的火腿等等。 有礼貌且又乖巧懂事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格外讨人喜欢。 希纳拉接过店主小姐姐请她吃的糖渍芒果,嘴甜的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随着夜幕低垂,人流量不减反增。 希纳拉逛得差不多,她手里拎着满满的收获,还有特地给卡萝蕾等人带的蛋糕和点心,一蹦一跳的往村口处走去。 刚走到村口,希纳拉就看到了四五个蹲坐在那里的陌生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有一个是她用宝石交换实物,站在旁边看到还问她那是什么的女人。 没等希纳拉说话,对方先发制人,“喂!你刚才用来换东西的那些宝石和珍珠还有吗?交出来。” 希纳拉后退了两步,用手轻轻拍了两下脖子上的那维,希望它能够动弹两下,把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人赶走。 他们并不是枫丹人,只是来这里凑热闹的异乡人,因此也没什么顾忌,对着希纳拉呵斥。“听到了吗?识相点别让我们动粗。” 知道村子外面卡萝蕾在等她,希纳拉自然是不能把这些人往外面引。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追到村子里,这样至少村民们或者守卫会帮她挡一劫。 希纳拉如此想着用手掐了一下毫无反应的那维,“喂别睡了!救命啊那维—” 一向会及时做出反应的那维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的缘故,闭着眼睛睡的贼死。希纳拉几乎毫无反抗,她刚转头打算往回跑就被一脚踹在了地上,手里的蛋糕啪叽掉地,摔了个稀烂。 希纳拉顾不上蛋糕,连忙用双手捂住头顶的帽子,下巴嘭的一声撞在了地面。 “恩?这么不识相?” “快点把那些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没想到来这边谋个活干,白捡了这么多便宜。”那人沾沾自喜的说着就要走上来拎起希纳拉的脖子,他忽地感觉那里不太对,随同的伙伴没有一个人搭腔。 “我说你们——恩?你是谁?”他回过头,对上了一张从未见过的男子的脸,而他的伙伴们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带着黑色手套的细长手指,将男子的脖颈轻松掐起,他面无表情的任由对方挣扎,竖瞳中流彩与暗纹光芒乍现。“抢劫他人钱财,根据枫丹法律应该判处相应的罪名…” 在男人即将窒息前,他松开了手指,任由男人干呕喘息。 希纳拉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回过头就看到了这名陌生的男子。 一头长着背脊的银发、紫罗兰色的竖瞳、以及似笑非笑,看上去完美无瑕的精致面容。 稍微仔细端详,面容上稍带的温柔只是表层,眼底的寒意与冷冽让希纳拉下意识的轻轻颤抖了两下。 那维莱特见此蹙眉,以为她是哪里摔疼了,不由放缓声音,“女士,你没事吧?” 希纳拉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力道没跟上,一阵风息拂面而来,她脑袋上的帽子被刮飞,一双塌在脑袋顶的耳朵,受到刺激嗖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甚至还在那维莱特的眼皮下晃动了两下。 那维莱特设想了许多他和希纳拉初次见面的场景,唯独没预料到会是这种场面。 黏腻的奶油糊了希纳拉一手,她慌乱的用掌心盖住耳朵的位置,红彤彤的眼眸满是惶恐。水汽在她眼底弥漫开,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当然,希纳拉现在内心如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慌得一批。 面前的精致男子,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她,搞得希纳拉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维莱特微微轻叹,刚刚被刮走的帽子神奇的向是被牵引似的,在空中游回到了他的手里。 希纳拉只觉得周围环境里的潮湿度高了很多,他走上前,弯腰把帽子戴在了希纳拉的头上,手离开时似有似无的轻轻拍了一下。 希纳拉蓦然瞪大了眼睛。 那维莱特莞尔:“现在一个人回厄里那斯不安全,等白天再回去把。” 他说完又沉吟了一会,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垂眸继续说道。“那名叫卡萝蕾的美露莘,我已经让她回去了,不用担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卡萝蕾回去了?不能吧? 希纳拉对那维莱特说的话半信半疑,“你是卡萝蕾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过。” 关于这点那维莱特并没有给出过多的解释,他望向随时都有可能有人出现的入口,眉头微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你,还能走吗?” 希纳拉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压住自己帽子这个行为上,除了被磕到的下巴,就连膝盖处也隐隐传来刺痛感。 这种痛觉放在平时,她肯定会嗷嗷叫,但面对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人,希纳拉面不改色,“谢谢,我不疼。” 对于希纳拉来说,那维莱特完全是陌生人。 那维莱特见她没有丝毫跟随的意思,只能换一种说法,“你脖子上的生物,不用太过担心。” 突然失去动静的那维本就不太对劲,现在又出现一个对它看似有所了解的人,希纳拉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什么生物?我不知道。” 那维莱特本以为能借此机会拉进距离,没想到提及它之后,希纳拉反倒态度更加生硬。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想了下还是开口,“周围的元素力过于充沛,它吸收太多,所以才陷入了沉睡。” 希纳拉微怔,“真的?” “恩。”那维莱特解释,“如果不放心的话,跟我来,我可以帮你唤醒它。” 希纳拉迟疑了几秒,为了沉睡中的那维,一咬牙决定跟了上去。 那维莱特特意走的很慢,让腿部受伤的希纳拉能够跟上。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出现在白淞镇的主干道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那维莱特带着希纳拉从狭窄的小道绕路,最后停在了某个拐角处的店铺前。 店铺门口的圆桌上摆放了几个老旧的八音盒,八音盒内的歌声与周围热闹的吆喝格格不入。 这家店没有任何招牌,老旧的木门在那维莱特轻扣下从里面打开。 希纳拉跟进去,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家旅馆。 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青年胸口处别着特殊的胸针,在面对银发男子时,难以抑制的热情与拘束,坐实了希纳拉的猜测。 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她乖巧的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和外面的装修差不多,店铺内陈旧的模板长期处于潮湿的环境下,角落里有发霉的迹象。 各种新鲜的花束被精心的放置在道路的两侧,刚一进门,清新的花香将海洋的咸湿中和了许多。 很多鲜花的种类是希纳拉没有见过的,她对陌生的花朵有点兴趣,不禁蹲下身体仔细端详着。 那维莱特见状,走到希纳拉的面前,果断伸出手把开的最大最艳丽的那朵摘了下来,递给她。 希纳拉有点懵,她瞅了瞅毫无反应的工作人员,确定不会因为破坏被赶出去,才伸出手接了过来。“谢谢您。” “不必道谢,你的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和我来。”那维莱特唇边略扬浅淡的弧度。“这里很安全,放心住下。有什么事找我就可以。” 这间旅馆今天被芙宁娜包场,能够出现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人,就连工作人员也全都换成了枫丹廷的成员。 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维莱特领着希纳拉进了房间,他示意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我的房间就在那里,距离很近。” 等到回过神来,银发男子已经先行离开了。 她捧着花坐在铺着白色床单的柔软床铺上,看着这些小物件,大脑一片空白。 从那人的身上,希纳拉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偏偏她翻遍了脑海里来到提瓦特大陆后见到的所有生物,都没找到该男子的长相。 倒不如说——这张精致的面容与独有的气质,只要见过一次,很难被忘记掉吧? 她在房间里闷了一会,主动走到门前拧开把手,敲了敲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那维莱特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今日份的报纸,最外层繁琐的外套搭在沙发上,细碎的发丝轻盈的贴在脸颊两侧,他偏过头来看着希纳拉,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贵气。 希纳拉觉得自己有事相求,还是主动一点的好,开口询问,“那个,刚才您说…可以帮它醒过来?” 那维莱特颔首,他接过希纳拉递过来的沉睡中的小龙。 同样的意识、相同的力量源头被赋予了两种不同的存在方式,那维莱特眼眸深邃,看着手里的龙身若有所思。 指尖凝聚的水元素力包裹住了沉睡的小龙,这些元素力形成的球体被小龙逐渐吸收,最后完全消失。 那些失去光泽的鳞片重新焕发了生机。 希纳拉接过那维的身体,仔细查看。“这样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维莱特能够看出它对希纳拉的重要性,简单的说道:“过一会它就能醒过来了。” 简短的话术里并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希纳拉总觉得他知道更多关于那维的事情,“所以,您知道它的来历吗?” 那维莱特稍稍偏侧头颅,淡淡地问,“来历很重要?” 通过触碰,他依旧无法得知对方存在的原因。 但它突然之间失去意识,的确和那维莱特的出现有关系。相同的意识总会有强弱,当他们的距离过于靠近,就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他的神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希纳拉挠了挠脸颊,“好像也不是这么重要?” 那维莱特表示不解:“为什么?” “唉?”希纳拉不太清楚这三个字想要表达些什么,但她还是尽可能的给出了答案。“不知道来历,那他以后就会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自私。”希纳拉一字一句的说着,“我觉得它对我蛮重要的。” 这句话让那维莱特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觉得自己以人类的形态诞生,其根本原因是人类的活动与行为能够在某种程度让他染上陌生微妙的情愫。 因而,这些年他以此为共同点,始终在寻找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现在,美露莘的存在、希纳拉的存在透过龙身依旧可以对他产生影响。 这或许能够说明,存在的价值与共同点,源于生命,而不是物种。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您。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的。”希纳拉说,“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可以…”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希纳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她没多想,“我叫希纳拉。” “那维莱特先生是枫丹本地人吗?” “不算。” “那您也是来欣赏水神大人进行的歌剧表演吗?”希纳拉问,“不知道怎么才能近距离的和水神大人见上一面。” 房内炉火供暖,烤的身体暖洋洋的。 希纳拉和那维莱特聊了几句,生怕打扰对方的休息,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没一会,沉睡中的那维如同那维莱特所说,有了动静。 刚刚吸收进去的水元素被重新释放出来,粘稠的泡状液体碎裂开来,那双紫罗兰色的竖瞳,在希纳拉紧张兮兮的注视下,缓缓的张开。 “嗷。” 希纳拉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笨蛋那维,真的是要吓死我了。” 她伸手触碰那维的身体,发现刚才那些将它包裹起来的水,此时黏答答的沾在对方的鳞片上。 液体沾在她的指尖,传来很淡的深海鱼类的腥气。 希纳拉想了想,从浴室里接了一盆水,“稍微清理一下吧,不然等下怎么睡觉。” 毫无防备的那维莱特捏着纸张的手指猛地轻颤,随后难以控制的用力抓向了旁边桌角处。 如他所想,如此近距离之下,不仅是力量会互相影响,就连原本连通的五官也被无限制的放大。 “唔……” 希纳拉把那维放在水盆中,习惯性的用手指揉搓头顶凸起的龙角与细长软滑的龙尾。 那维尾巴蜷缩,爪子拍打水盆里的水,溅了希纳拉一脸。 “喂!别动啊那维——” 完全红透了的龙角根部,并没有让希纳拉发现异常,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略带力气的拽直了它的尾巴。“这种黏东西,不洗掉的话,趴在我身上会很难受。” 挣扎无用,那维放弃抵抗的闭上了眼睛。 走廊尽头的那维莱特,推开房间内的窗户,冷潮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将那股从未有过的陌生燥热感压制了些许,但很快皮肤与热水接触的温度又再度翻涌而上。 他将手掌覆在面容上,看似没什么情绪波动,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缝隙处,眼尾莫名染上了一层极其浅淡的绯红。 星星满布,甚至可以看到银河的天空,忽地下起了绵绵细雨。 刚跟同行的守卫赶到白淞镇的芙宁娜被迎面浇了个透心凉。 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还没来得及展示,就毁于一旦,芙宁娜双眼显得有点空洞,身体愤怒的颤抖着。 “啊啊啊啊!!!该死的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这点降雨量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热情。 芙宁娜在入口的位置稍作处理的时间,已经被人发现,本就热闹的环境更是人声鼎沸。 她听着小镇内的欢呼声,重新扬起笑容,走到入口处比较高的平台上,绅士的鞠躬,“各位晚上好!我水神芙卡洛斯,将会在今晚带来一场震撼的演出——” 整个白淞镇的吵闹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在芙宁娜发言后,被瞬间点燃,一道接一道的热浪在人群中炸开。 位于旅店内的希纳拉也听到了这一声声的欢呼。 捧着那维身体的手停了下来,找到逃跑机会的那维迅速的甩动着身上的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狈,一溜烟的钻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希纳拉被甩了一身水,她气呼呼的叉腰,瞪着床上某个凸起来的小鼓包。“那维你在干什么!床都湿了!” “嗷嗷——”那维发出抗议的叫声,希纳拉不由得扶额,“行吧,反正也洗的差不多。”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在这一声声欢呼中,想到了借机离开。 水神的表演精彩绝伦,到时候一定会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舞台上,希纳拉的身材娇小,悄无声息的避开人群并不困难。 那个叫那维莱特的人的确对她没有恶意,不代表希纳拉能够完全的信任他。 这种关乎性命的时候,她总是要多长几个心眼才行。 如此想着,希纳拉吐出一口气,她坐在被那维弄湿的床边,用手拍了拍对方。“等下我们趁机离开怎么样?” 那维从被子里露出半个小脑袋,“嗷?” “虽然帮你的那个人看上去很可靠,但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希纳拉知道那维能够听懂她的话,于是带着询问的语气。“那维觉得呢?” 那维晃动着小脑袋,没有给出她具体的答案。希纳拉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决定,她犹疑着起身,在房间里转悠着。 外面的欢呼声有所消减,希纳拉依稀算了算时间,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了房间的门。 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人,希纳拉将脚步声放很轻,从距离她所在房间最近的那个楼梯下去。走到一半的地方,她蹲下身体,透过夹角的缝隙处,观察着前台的状况。 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前台接待位置,现在莫名变成了两个。 对方身上穿着来自枫丹廷的专属制服,表情严肃的守着紧闭的入口门。 刚才接待希纳拉的那名工作人员,用手臂捅了他一下,调侃道。“这么紧张?你是第一次陪芙宁娜大人外出吗?” “是啊,不知道芙宁娜大人什么时候过来,你也注意一点。” “芙宁娜大人不会怪我们的,对了,你猜我刚才遇到谁!那维莱特大人也来了。” “什么?那维莱特大人也在?”他发出惊呼,“芙宁娜大人不是说他不感兴趣?” “那维莱特大人应该是出来有事要办,对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孩子,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案件。” “喏,大概只有这么高,瘦瘦小小的。” “估计又是那些贵族们的烂摊子,唉…要不是那维莱特大人,我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有在沫芒宫就职的机会。” 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的滑动着,希纳拉偷听了一会就回去了。 那维莱特的身份果然很特别—— 怪不得,他看到自己是美露莘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在这呆一晚? 她拧着眉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那维的视线跟着她来回晃动了几圈,很干脆的闭眼装作没看到。 “不行,我再去看看。”再三犹豫,希纳拉还是拉开了房门。她急匆匆的想要往外走,没想到门外有人正打算敲门,希纳拉直接撞在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淡淡的橘子香气夹着一丝花香闯入鼻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那维莱特正站在房门外。 他明显刚从外面回来,周身的寒气与温暖的旅店环境格格不入。 希纳拉自认为听力很好,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有什么事吗?那维莱特先生。” 那维莱特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希纳拉:“你是打算出去?” 希纳拉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稍微有点好奇水神大人的歌剧表演,想出去看一看。” “你房间是最好的观看位置。” “啊?我房间?”希纳拉下意识的回过头扫视整个房间的布局。“这里吗?” “恩,拉开窗帘试试。”那维莱特颔首,扫了眼床上的小龙。“它醒了吗?” “已经没事了,谢谢那维莱特先生。” “不用谢。” 希纳拉的反应和那维莱特预想的完全一样。 按照之前与芙宁娜的交谈,那维莱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于某种私心他还是来了——为的不只是见到希纳拉一面,还有处理曾经在美露莘生活的那片土地上的意外。 他深深看了希纳拉一眼,转身离开。 脚下金属的鞋跟踩在地面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希纳拉一脸懵逼,在心底给他贴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标签。 等到脚步声远离,她低头查看刚刚那维莱特交给她的袋子。 袋子里装了许多商铺售卖的热门商品。还有刚刚希纳拉成稀巴烂的蛋糕与点心。 希纳拉捧着蛋糕,嘟囔了两句,“他人还怪好的。” 那维的状态在这段时间好了许多,甚至主动直起身子,甩了甩脑袋上被希纳拉揉搓后还没来得及梳开的毛毛。 希纳拉用梳子耐心的帮它梳开,想着那维莱特刚才的话,拉开了紧闭着的窗帘。 偌大的玻璃窗将远处的沉船还有主干道上灯火通明的人海,完全映了进来。 水神用于表演的舞台,也完全没有遮挡。 希纳拉拿了个垫子坐在地上,拿出小蛋糕,挖了一勺放进嘴里。那维顺着她的手臂,盘卷在希纳拉的脖子上,陪同她一起望向远处的舞台。 宛转悠扬的歌声破开层层雾气,带着浓重的感染力,直直穿透希纳拉的耳朵里。刚刚搭建好的舞台灯光随之暗下,升腾起的烟雾将上面发生的一切全部盖住。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冒了出来。 如自由飞舞着的风精灵那般,穿着华贵的水神坐在藤蔓编织着的秋千上,正式从上方缓缓落下。 如瀑般的银发,与被风吹起的薄纱、衣摆,从远处看像只美丽的蝴蝶。 希纳拉端着蛋糕的手停在半空中,嘴巴长大,“什,” “什么鬼?她真的是水神啊?” 盛大的表演的确让人感到心潮澎湃。 在呼吸都似乎能够感觉到烟雾中浑浊的舞台上,白衣的天使与恶魔的碰撞、雨水浇灌在末世废墟上,带来春意盎然的生机。 芙宁娜站在舞台中心,尽情的释放着属于神明的魅力。 的确很震撼。 时间不知不觉在演绎中度过,随着帘幕落下,整段跌宕起伏的歌剧完美的画上了句号。 芙宁娜重新出现在舞台上,带着笑容。“哈哈哈,欢呼吧,喝彩吧!我的子民们!” 褪去了演绎的成分,她所表露出的性格,与那天在沙滩上的完全一样,希纳拉心情复杂。 毕竟之前她大放厥词,说以后会天天给她做饭。 她抱着怀里的那维,“那维,她不会真的让我给她天天做饭吧?那可是水神,水神大人会,会当真吗?” 那维叹了口气,其他神明或许不会。 但是芙宁娜,会吧。 整场歌剧表演结束,旅店内的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水神的到来。 芙宁娜表情略带疲倦,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迎每一个信仰她的子民。 她坐在前台旁精心布置的沙发上,端起果汁,刚送进嘴里,就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那维莱特。 “噗——咳咳咳。”芙宁娜表情错愕,“喂,那维莱特!你不是说不来的吗?正好你在,快点评一下我刚才的表演!” “有点事要处理。”那维莱特语气和缓,“你现在有时间吗?” 他身上的气势让在场的随从们不敢作声,默默地将视线移到坐在沙发上的芙宁娜,见对方毫无半分生气,才浅浅的送了一口气。芙宁娜拿着杯子摇了摇,“当然,你想聊些什么?喂,你不会是因为今天上午,我说你的审判太短毫无戏剧性生气到现在吧?”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然后故作镇定,“咳咳,去房间里说吧。” “对了,如果有人出示印着我特殊记号的邀请函,就把她带过来,听到了吗?” “是的,芙宁娜大人。” * 被“镜子里的自己”任命的最高审判官,平日不苟言笑的姿态、在审判庭上眉目间满是冷漠与狷介。 芙宁娜很不擅长对付这种性格的人,但为了扮演好人们心目中的水神,她的每一次茶话会都会主动邀请对方参与,用以向外界彰显他们之间的合作与默契。 在她眼里,那维莱特很像是那个自己留给自己的另外一张底牌。一些需要力量或是难以用表演来完成的戏份,芙宁娜都会选择移交给那维莱特处理。 因而,这些年彼此之间相处的还算和睦。 她不会对那维莱特的最高审判官的位置有任何约束,对方也是如此,从未主动插手过她的任何决定。 像这样主动邀请她单独聊事情还是第一次,芙宁娜心底有点忐忑。“说吧,有、有什么事情?!” 那维莱特对她的忐忑毫无察觉,若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会在这里告知对方,而是走司法程序。“我希望美露莘能够加入枫丹廷,与人类一起生活。” “逐影庭对美露莘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察,他们并不像枫丹廷的传闻那样可怕。” “关于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芙宁娜坐在沙发上,继续优哉游哉的吃着刚才的茶点,异色的眼睛转了转,“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唔,上次路过厄里那斯,我有碰到过美露莘这种生物,的确和你说的一样,他们除了外表,与人类看不出太多的差异。” “你肯定想不到,我还吃了美露莘的食物。哈哈,她跟我说,要是我是水神,要给我天天做饭。” 那维莱特平静的看着他,芙宁娜佯装漠不关心,摆手。“这种事不用和我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欢闹的庆典一直延续至后半夜,那维早早就被希纳拉抖了起来,趁着人们还没清醒,她一溜烟的从昏昏欲睡的守卫旁边打开门跑了出去。 她跺了跺冻到发冷的脚,基本上没遇到什么人就顺利的离开了白淞镇。 刚才离开房间前,那维有注意到她偷偷摸摸的在桌上放了些什么。 所以,希纳拉前脚刚走,彻夜翻看卷宗的那维莱特便推开了她的房门。 几颗饱满圆润的异色珍珠和一枚被链子穿起来的贝壳挂饰安静的躺在桌上,在这些东西的下方还压着一张纸。 那维莱特拿起纸张仔细阅读,唇角浅扬。 希纳拉的字迹很是隽秀工整,和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同。 【谢谢啦,蛋糕很好吃,这些是谢礼!】 “阿嚏——”清晨正是昼夜交替温差最大的时候,希纳拉连忙裹紧衣服,将脖子缩进那维柔软的毛发里。“还好今天是晴天,好冷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为了避免路上出现什么措手不及的事情,希纳拉急匆匆的往海沫村赶去,没想到在半途中,遇到了坐在一旁树桩上打瞌睡的卡萝蕾。 她的面前只有一个小小的火堆,体表的皮毛沾上了一层露水,又因为温度过低已经结霜。 看样子,她并没有像那维莱特告诉希纳拉那样率先回去。 感觉到视线的停留,卡萝蕾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看到希纳拉后困倦的揉了揉,“希纳拉!你回来了,那维莱特大人果然没骗我。” 希纳拉原本还因为她的离开而生气,见她这样子那一丁点的脾气也没了。“你怎么在这里睡了一夜?” 卡萝蕾彻底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围着希纳拉转了一圈,紧接着松了口气。“那维莱特大人说让我先回去,但是我放心不下,就在这里等你了。” “你有没有见到那维莱特大人?”卡萝蕾心情颇好的牵起希纳拉的手,“我有一个好消息,等会回村子一定要跟大家说。” 昨晚提心吊胆完全没睡的希纳拉此时顶着两个熊猫眼,见她满脸喜悦,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好,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恰好是朝阳升起,卡萝蕾牵着希纳拉的手走在道路上,橙红的暖阳从远处的山坡爬上来,撒在她们身上,驱散了原本的寒意。 树枝上为数不多的叶片,洒下了斑驳的影子,一路蔓延。 正是这种恬淡,又让人昏昏欲睡的状态,卡萝蕾突然问了希纳拉一个问题。“呐,希纳拉有没有换个环境生活的打算?” 平日里她和其他美露莘相处的都十分融洽,哪怕是常年在外游历的几个,希纳拉也能与她们找到特定的话题去聊天。 虽然口味上有些许不同,但长久以来,希纳拉带着那维出去偷吃,也算养成了一个习惯。 她不清楚卡萝蕾和那个叫那维莱特的人聊了些什么,心存疑惑的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环境。” 希纳拉的大脑终归还是人类,即便被美露莘们同化,平日里看上去呆呆蠢蠢的。 在面对复杂的人类,她没有办法和卡萝蕾一样单纯的只看表面。 结合之前她想要见水神做的事情,希纳拉其实已经大概知道了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她运转着晕晕沉沉的大脑,“所以,那维莱特很厉害吗?” 从昨天在旅店,那些枫丹廷的守卫对他畏惧的态度来看,那维莱特极大概率是某个贵族的少爷。 这句话莫名戳到了卡萝蕾的开关,“你,希纳拉你怎么会不知道那维莱特大人?” 希纳拉蒙圈,“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很厉害吗?” 乖巧趴在她颈边的那位默不作声的竖起了耳朵,只差这么一个瞬间,它就要睡过去了,没想到意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微微眯着眼眸,耳边听到希纳拉脆耳的声音。“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那维:“?” 他倒是想听听,仅是单手可数的见面次数,本体怎么就给了希纳拉这么一个印象。 “不会吧?我觉得那维莱特大人很亲切。” 卡萝蕾单纯的眼神倒是让希纳拉睡意散了一些,她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唔,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他怪怪的。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他到底是谁啊?” “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大人。” 希纳拉哦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总算是反应过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卡萝蕾。“哈?你说他是谁?” 卡萝蕾重复着,“是目前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大人,我上次不是有和你提过枫丹现在是水神大人和审判官大人共治。” “等等等。”希纳拉张了张嘴,“所以…” 卡萝蕾以为她忘记了枫丹人类社会的基本构造,于是在返回去的路上,又将沃特林告诉她的内容,磕磕绊绊的同希纳拉讲了一遍。 希纳拉记了个大概。 被水神赐福获得长生的最高审判官,有操控水元素的力量去帮助那维,也算是合理。 回到海沫村,卡萝蕾说是要去和瑟琳商量什么事情,希纳拉回到房间里,酝酿着睡意打算补觉,那维从她身上爬下来,非常自然的蜷缩在了床头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希纳拉做了一个很舒服的梦。 梦里她被温暖又轻柔的水包裹其中,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被羽毛般轻抚而过。 紧接着,她撞进了一片蓝紫色斑斓的水面,溅起一片片的涟漪。 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一起游动。正当希纳拉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时,耳边传来的声音,将她从梦里扯了出来。 希纳拉坐起身,听着窗外熟悉的声音,披着衣服推开了门。 刚才还在卡萝蕾口中无比高贵的最高审判官,此时正坐在一众美露莘的包围之中。 他正襟危坐,听着美露莘们的问题,面颊侧偏,礼貌的回应着。 “希纳拉,别睡了!快过来!” 听到希纳拉的名字,那维莱特轻轻抬眸。 希纳拉顶着刚睡醒的鸡毛脑袋,坐在了距离那维莱特有些距离的地方。她观察了一下旁边的美露莘,基本上大家的脸颊都带着浅浅的红晕。 在海沫村特殊植物的映衬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有点模糊不清,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特殊的魅力。 也是,谁不喜欢帅哥。 那维莱特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继续刚才的话题。“如同昨日我与卡萝蕾小姐所说,不同种族之间想要和平共处,需要很大的努力。虽说我同意了你们的愿望,但具体的情况,我无法进行保证。” “当然,我也有一定的私心。你们的单纯,还有与人类不同的特殊视觉,很适合加入现在的逐影庭。” 希纳拉撑着下巴,只是看了一眼,她马上就注意到了那维莱特手腕上挂着的配饰,正是她离开白淞镇时留下的东西。 以美露莘的体型来说,那个确实是项链。但此时带在那维莱特的手腕上,毫无任何违和感。 一旁的卢蒂妮在她们交谈时,轻轻戳了一下希纳拉的胳膊,“希纳拉也要去枫丹廷吗?” “恩?” “听说这位最高审判官大人,平时很少会离开枫丹廷,这次居然主动一个人到海沫村这边来。” “唔,不知道他会不会留宿。我一定要把美露莘最美味的食物给他尝一尝!” 最初的诧异过后,希纳拉现在完全冷静了下来。 不少美露莘因为那维莱特的发言窃窃私语,甚至面露担忧。 性格相对外向的几人讨论的声音颇大,传进那维莱特的耳朵里,他只是抬起手,淡淡的表示,“这并不是强制的。” 身为最年长的美露莘,瑟琳只用了几句话就压下了场面。 现在已经入夜,以她们的体型想要留下这位尊贵的客人有些不太实际。 卢蒂妮撸起袖子打算露一手,其余人还在消化着重磅消息,不免没什么精神,于是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希纳拉原本跟着其他美露莘溜回房间,没想到那维莱特主动喊住了她。 他坐的地方被精心布置过,岩石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希纳拉慢悠悠的过去,“那个…有什么事情吗?” 那维莱特问,“关于芙宁娜女士赌约,不知道希纳拉小姐是否还记得?” 希纳拉没想到他会帮水神来讨债,一时间支支吾吾,“额,那个…” 她努力的组织语言,“我记得,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枫丹廷里面生活。” “没关系,不着急。”那维莱特舒了口气,“既然已经说完,我先告辞了。” 短短一天内,他处理了白淞镇大大小小的遗留问题,又赶来了厄里那斯,饶是有些疲倦。 希纳拉见他起身,下意识的问,“需要我送你吗?” 这是她作为人类时留下来的客套话,结果那维莱特竟是认真的看着她。“方便的话。” 在村子里并不明显,等到游出海沫村种植特殊作物的地方后,外面一片漆黑,黑云在上空积压,遮挡住了月光。 希纳拉跟着那维莱特从水面上浮出来,刚想说让他自己走,那维莱特抬头看了眼天空。“很抱歉,把你卷进来。看来有客人不想让我离开。” 希纳拉没懂,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漆黑的环境下,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维莱特。 恰逢一阵风息,将高天之上的云雾刮开,希纳拉看清了这些敌人的样貌。 紫色的、悬浮在空中,如同穿戴了服饰的犬类骷髅,数量——大约有十几头。 那维莱特将希纳拉挡在身后,“你可以回去了。” “唉?可是…” “是冲我来的。”那维莱特眼眸平静毫无波澜,“记住那条龙,不管去哪都要戴在身上。” 那条龙?那维吗? 没有任何征兆的——狰狞的怪物的利爪破开空气,冲着那维莱特的方向撞击上来。 蓝色狂暴的水潮与从天而降的金色权杖,袭向地面,瞬间将四头怪物消灭的干干净净。 那维莱特站在希纳拉的面前,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他抬起带着手套的手,压低嗓音。“闭上眼。” 希纳拉本能的听从,哪怕是紧闭双眼,依旧能够感觉到耀眼的光芒。 好,好酷——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她躲在那维莱特的身后,悄悄的张开了眼睛,透着光芒的衣摆犹如薄纱于他身后肆意摆动,这股从未见到过的强大力量,让她眼瞳在眼眶内轻颤着,无比震撼。 这与之前那维展示力量时的冲击感完全不同,那维莱特的力量,显然已经到了希纳拉完全不能理解的高度。 在这一刻,她貌似明白了卡萝蕾、沃特林等人对对方的憧憬由何而来。 那维莱特轻晃手中的权杖,特殊的权杖在他手里如泡沫般消散。他第一时间转过身来,“没事吧?” * 想要让原本就抱有敌意的人类去接受美露莘一族的融入,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偶尔休假溜出来的沃特林会将一些消息传递给卡萝蕾,比如最高审判官大人的提议通过了水神的允许,却被绝大多数的枫丹人所抵触。 甚至有人煽动那些虚假的谣言,声称只要她们敢去枫丹廷,就会不择手段。 “虽说逐影庭已经向绝大多数民众澄清了那些谣言,但一些贵族们依旧保持着坚决的态度。”沃特林解释着,“那维莱特大人的意思是再等等,舆论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弱。” 卡萝蕾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相信那维莱特大人的决定。” 自那日后又过了数日,对此事最为期盼的卡萝蕾每天都会站在最高的山坡上,注视着远方的枫丹廷。 希纳拉偶尔会陪同卡萝蕾一起过去,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闲不下来的人。 恰逢新一轮的严寒来袭,地表被白雪层层覆盖,树干上仅剩的叶片也松松垮垮的掉落在地上。 恶劣的天气反倒限制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希纳拉借此机会跑去海边,摘了不少还没坏掉的泡泡桔,一筐筐的作物被她堆放在小木屋内。 迎面刮来的风如刀般戳的皮肤生疼,希纳拉将手心放在面前,嘴里呼出的气体让冻僵的手有了些许知觉。“呼——快些把这些处理掉。” 从白淞镇带来的果酱被吃的只剩下底子,希纳拉撸起袖子,将采摘的甜甜花用石臼捣碎,然后一股脑的放进锅里,加上白糖小火熬制。 她弯腰取出灶台里燃烧中的木炭放进勉强能能用的壁炉里,赤橙的火苗翩跹若蝶,寒冷的屋内不过一会便暖和了起来。 水雾爬上玻璃窗,希纳拉在地上铺了几层厚厚的毯子,抓起一把泡泡桔丢到了壁炉外侧,又熟练的拨开一颗橘子一半塞进自己的嘴里,一半递到那维面前。“嘶,好冰!” 那维看她被冰的直打颤,还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泡泡桔,低下头也将橘子吃了下去。 剥下来的橘子皮被希纳拉装在容器里,放在厨房的灶台上烘干。她光着脚在地上踩来踩去,最后拎着一壶橘子皮泡的茶坐了下来。 苦涩的橘皮被热水激化后带了一丝清甜感,希纳拉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奇怪,今天的雪也太大了些。” 不,这不奇怪。 低温将降下的雨水冻结成了雪花与冰晶,欧庇克莱歌剧院刚刚结束了一场审判。 近日的审判绝大多数都是关于贵族与平民之间产生的一些冲突,虽然闹得声势巨大,但很显然都是一些小事。在那维莱特宣判贵族有罪之后,一些早就对他有所芥蒂的贵族们总算是按捺不住,挑明了关于美露莘的事情。 觉得审判无聊的芙宁娜着实被他们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那维莱特,见他毫无慌乱后,撑着脸颊开始看戏。 做事最为爽快的沃特林也没惯着他们,直截了当的走到了舞台下方带着刚刚组建的全新特巡队维持现场的治安状况,“抱歉,你们的指认没有通过执律庭的审核,所以不合法。而且现在是审判时间,即使你们是贵族名门,我们特巡队也有权利将你们关押等待审讯。” 慌乱之中,那维莱特敲响权杖。“肃静!肃静!” 他对这些指认并不在意,直视着为首的贵族,“关于本次审判,贝萨流斯先生,您有别的看法吗?” “额,不……” …… 没了平日的运动量,希纳拉连身心都觉得格外困乏,她双手换着膝盖,懒懒的坐在摊子上。“那维——那维,好无聊,要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吧。” 她把那维抱在怀里,隔了一会后才找回了脑电波。 希纳拉摇头晃脑,“怎么有点记不清了…” “对,我给你讲个故事!名字叫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磕磕绊绊的说着那维从没听过的故事,炉火烧的噼啪作响。 那维盯着她很久,慢慢的底下身子,趴在她略带凉意的手臂上。 在某个错位的瞬间,希纳拉的动作与多年前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那是他刚刚诞生时的故事,少女的出现匆匆一瞬,饶是记忆力颇好的那维莱特也记不清了。 外界的风雪逐渐消停,那维莱特一步一个脚印。 还没走到希纳拉所在的小屋,就闻到了浓郁的香甜味。 希纳拉将熬好的果酱盛出来,又用剩下的鸟蛋混合面粉摊了几张饼。刚刚出锅的食物还很烫,她用手撕开,吸溜着丢进嘴里,食物还没下咽,就听到了敲门声。 希纳拉也算有经验,她第一反应是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趴在窗户上用手涂掉水汽,圆溜溜的眼睛往外看去。 当她看到那维莱特时,希纳拉特别惊讶,她站起身差点踢翻了橘子框,手忙脚乱的打开了门。“咦?那维莱特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虽说是他先敲响了门,但那维莱特完全不知道要同希纳拉说些什么。 还是希纳拉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她侧过身子邀请那维莱特进去,“那个,屋里比较乱,希望您不要介意。” 灶台上被她啃了一半的松饼还冒着诱人的热气,希纳拉把堆放着杂物的凳子抽出来,用抹布擦干净,搬着同自己差不多高的凳子,放在了靠近壁炉的地方。“请坐,那维莱特先生。” 挂在希纳拉脖子上的那位早就知道他的到来,同样的竖瞳在空中对视,前者泰然自若的闭上了眼睛,开始充当起了挂件。 那维莱特嘴边的弧度稍稍上扬,希纳拉拿出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橘皮水,“您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附近?” 那维莱特轻抿茶水,温文有礼的回答。“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特巡队的几名成员同我一起前来。特巡队队长沃特林说他与卡萝蕾小姐相识,先过去了。” 在那维莱特与希纳拉交谈的同时,沃特林带着特巡队的成员,兴奋的一路小跑找到了坐在山坡上的卡萝蕾,他笑着露出大拇指,“哟,卡萝蕾!我来接你们了!” 最高审判官亲自带领美露莘们加入枫丹廷,这已经是对方能做的最有诚意的一件事了。 希纳拉如此想着,默默地蹲下来把烤到焦黑的橘子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那维莱特没有嫌弃,沾在橘皮上脏兮兮的木炭弄的他手上黑漆漆的。 已经有了前几次的接触,希纳拉对他的印象也算有所缓和,“别看外皮被烤糊了,里面加热过之后会更甜。” 她有意的想要避开之前的那个话题,那维莱特默默的凝视着希纳拉帮她剥橘子的动作,认真的问。“你不想去吗?” 希纳拉的动作停顿,那维莱特继续说,“可以帮我个忙吗?” “恩?” 那维莱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将坐在的身体向一侧挪动了一下,“后面的头发被椅子勾到了。” 希纳拉:“?” 破旧房屋内的家具多多少少有些瑕疵,希纳拉绕到后面,果不其然发现了被卡在破损处的一撮头发。 那维莱特应该是尝试自救失败了,原本扎在头发上的蝴蝶结,此时歪歪扭扭的快要掉下来。 几缕发丝从后方散落,散落在肩膀处,随着他刚刚挪动的动作沿着鬓角处滑落而下。 这种特别的反差感,让希纳拉原本还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将那缕头发拯救出来,随口问道。“需要我帮您重新系好吗?” 那维莱特偏头,“麻烦您了。” 希纳拉帮他把蝴蝶结系好,顺带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唔,倒也不是不想和卡萝蕾她们一起去枫丹廷。只是感觉大家都有很擅长的东西,我去的话只会拖累他们。而且要是有人看到那维,感觉不太好。” “甚至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她的回答,那维莱特一针见血的给出了总结。“安于现状吗?” 希纳拉的确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她面不改色的点头。“是啊,后续可能会考虑,现在暂时没有想法。” “既然这样,跟随一同前去观察一下如何?”那维莱特说,“毕竟芙宁娜女士…” 希纳拉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望着那维莱特的眼睛一片冷沉,带着探究与警惕的意味,“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呢?” 她深知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么,这个最高审判官接连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那维莱特镇定自若,“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希纳拉纠结的皱眉,一直处于自我关机状态的那维在这种情况下,被同一意识强行唤醒,它动了动身体,用头顶的毛毛蹭了下希纳拉的脖颈,希纳拉的思绪被打断,安抚了一下那维,“总之,先回村子里,可以吗?那维莱特先生。” “当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沿途路上希纳拉踩出的脚印,早就被连绵不断的雪盖住,入眼到处都是白茫。 远离了人类活动的痕迹,山野间的空气格外冷冽,希纳拉将自己裹得像个球,留下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 积雪有一定的厚度,她艰难的迈着小短腿往前行走。 雪花轻飘飘的落在脸上,那维莱特用指尖轻轻抹去水渍。 成为最高审判官数年间,他很少在雪天外出,更是从未在大雪皑皑的环境下前行。 与冻得狼狈的希纳拉不同,那维莱特显得从容不迫,甚至悠闲的欣赏着周围特殊的景色。 希纳拉哆嗦着,“那维莱特先生,你不冷吗?” 那维莱特:“恩,还好。” 短短三个字的回应,让希纳拉一时间卡壳。好在海沫村距离很近,从山坡上下去,就看到了几名美露莘与人类打闹的身影。 一个个健壮的男人,此时正被身材娇小的美露莘们围在一块石头后面, 他们刚一探头,就被雪球正中。 甚至有人干脆豁出去了,直接站起身,“来!向我攻击!” 美露莘们对视一眼,十分干脆的放过了投降的他,谁曾想借此机会,对方嗖的丢了一个雪球,砸在了卡萝蕾的脑袋上。 一旁的沃特林发出爽朗的笑声。 卡萝蕾咬牙切齿,“沃特林——呀气死我了!” 希纳拉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维莱特沉吟片刻,“这或许是一种促进感情之间的交流,很明显他们没有真的打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 “要过去看看吗?” “恩?你去的话,可以吗?喂!等一下。”希纳拉还在思考那维莱特的出现会不会打断这场“友好交流”,对方已经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此时她和那维莱特中间隔了一段距离,而对方已经快要到了战场中心。 一颗雪球朝他的方向砸了过来,那维莱特从容不迫的歪了下头。 从卡萝蕾手里发射出来的雪球,完全命中了希纳拉的脑袋。 还在思考的希纳拉砰的一声直接被砸倒在了厚厚的雪里。她脑袋上瞬间浮现起了一个巨大的井字,飞速的爬起身来,“可恶,谁在偷袭我!!” 她的声音吸引了战场所有人的目光,特巡队这边看到那维莱特后显然有些畏手畏脚。 那维莱特走到一旁的树下,很自然的开口,“你们继续。” 来的这几人在某些程度上都是那维莱特特地选拔出来的人,平日与他交流颇多,自然是知道最高审判官说话向来直球。 他说继续并无任何修饰与猜疑。 众人心知肚明,将注意力重新转了回来。然,只是这一小会的功夫,整个战场上的状况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被卡萝蕾砸中的希纳拉毫不客气的搓了一个巨大的雪球,双手抛起直接波及了卡萝蕾周围的其他美露莘。基娅拉被砸蒙了,也没跟希纳拉客气,反手就是一个猛砸。“可恶,希纳拉你到底帮谁!” 希纳拉狼狈逃窜,“什么帮谁!当然是谁砸我我砸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们当然知道这些人类青年在陪她们一起玩耍,卡萝蕾瞅了一眼暗中观察的沃特林,暗暗的丢了一个过去。 局势在刹那间变得混乱起来。 罪魁祸首的希纳拉从战场中心逃脱,躲到那维莱特旁边满意的拍了拍冻红的手,“恩,友好交流这样才对。” 那维莱特顿感希纳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顽皮,“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目的?没有啊。”希纳拉说,“之前那种客客气气的多没意思。” 那维莱特凝视着她,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的从她身体中露出了本质。 古灵精怪?也不是。 希纳拉没有察觉任何异样,战场中心的基娅拉被砸了两下,回过头就看到了优哉游哉对话的希纳拉,她撅起嘴巴,弯腰卷起了雪球。“希纳拉!看招!” 卷入战场哪有轻松脱身的道理,希纳拉往一旁避开,空中的雪球砸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她抬头看了眼树干上的积雪,脚步不禁后退了几步。“那维莱特先生,树上的雪好像要——” 掉下来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树上积存的大堆雪块哗啦全都砸在了树下的那维莱特身上,后者直接被雪埋在了里面。 松树的枝干没有了积雪后,在寒风中重新挺拔。 罪魁祸首基娅拉和其他听到动静的,一时间慌乱的跑过来拯救雪里的那维莱特。 希纳拉有点愣神。 适才雪球砸在树上时,她明明那维莱特有意识的往上看了一眼,甚至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够从那里移开不被积雪波及,但他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压根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为什么? 这份疑问的答案很快就给到了希纳拉,向来穿着整齐代表着枫丹形象的那维莱特,被众人从雪堆里拯救出来,头饰与衣服也在被水浸到和美露莘们的小手拉扯后异常凌乱。 他顶着还未化掉的雪,仅是眉梢抬起的短暂时间,刚刚还在因为最高审判官被“掩埋”而发愣的希纳拉脸上被呼了一个雪球。 众人哑声,希纳拉扒拉开脸上沾着的雪,睁眼就看见了那维莱特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溢出名叫笑容的东西。 一旁的沃特林看清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无奈的扶额。“那维莱特大人…这是偷袭吧?” 那维莱特饶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行为。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顺利成章的发生了。 他掂量着手中仿照其他人捏成的雪球,紫瞳望向希纳拉,“接好了。” 这种时候,谁还记得他本人是什么身份。希纳拉躲开雪球的攻击后,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站在原地等你砸我!看招!” 数年来养成的性格,在此时好似被分割放在了一旁。 其他人还在因为那维莱特的行为而感到不真实时,飞过来的雪球让他们彻底清醒。 他们下意识的回击,扬起胳膊就发现,原来刚才的雪球出自自家上司之手。 那维莱特搓雪球的速度令人震惊,一旁的沃特林还在助纣为虐。 “啊啊,不要打我了!雪化到衣服里了!我认输我认输!” “喂!沃特林!你tm干什么砸我!别以为你躲在那维莱特大人身后我就不敢砸你!” “啊!那维莱特大人等一下——噗——” 新一轮的大战一触即发。 沃特林跟在他身边默默的产球,目光观察着战场的中心,时不时将那些远离波及的人重新拉扯进来。 美露莘和特巡队的人不知不觉合作了起来,风雪的侵蚀与寒天冻地丝毫没有将欢声笑语掩埋在雪层里。 一阵反抗后,那维莱特以二人之力将所有人都累趴下了。 众人气喘吁吁,也顾不得席地而坐衣服会不会被雪融浸湿,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投降!” “我也投降!” “不愧是那维莱特大人!” 如果说之前与美露莘们的玩耍都是小打小闹,现在被那维莱特“攻击“本身就相当稀奇,每个人都不得不拼上了吃奶的力气。 可对方实在是太可怕了啊——这可比什么集训要刺激太多了,众人如此想着。 他们将埋怨的目光投在沃特林的身上,后者无视掉这些目光,双臂抱胸。“别这么看我,刚才可不是我砸的!” 紧接着,最开始提议和美露莘玩闹的特巡队成员莫名哈哈大笑,笑声感染了所有人。 那维莱特在一众笑声中,听到身边踩雪的脚步声,希纳拉走到他身边,“刚才不好意思啦,但是那维莱特先生下手也真狠。” 在她的认知里,上位者都是傲慢的,更何况有着永生的统治者。 但是经过刚才的一系列操作,希纳拉隐约觉得自己过于狭隘。 那维莱特与这些特巡队成员之间,与其说是领导者与下属,倒不如所有人都像沃特林一样。 将他视作憧憬与希望。 她喃喃自语:“或许卡萝蕾说的是对的。” 这个国家正处于迂腐与新生的替换,正是融入的好时机。 那维莱特没有纠结于她表达的内容,而是对自己刚刚的一系列举动道歉,“抱歉,没有砸伤哪里吧?” 希纳拉摇了摇头,紧跟着问了一些他们去枫丹廷之后的问题。 比如说,安顿、温饱、甚至是出行等。 那维莱特如实相告,“逐影庭成员有明确的选拔规则,所以在了解律法加入前,我会提供相应的住所。鉴于卡萝蕾小姐对法典的了解程度,可以优先加入。” 听到自己的名字,卡萝蕾凑过来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呐呐,希纳拉到底和不和我们一起去呀?” “那维莱特大人说,我们和其他人类一样,可以提出休假。” 经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希纳拉想了想,最后同意了卡萝蕾的邀请,跟随他们一起前往枫丹廷。 其他美露莘要拿的包裹不算多,反倒是希纳拉整理了大小四五个包裹。 那维莱特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希纳拉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笨蛋,当然是钱了。” “唉?摩拉吗?希纳拉好厉害我还没见过摩拉长什么样。” “当然不是,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一些石头,还有珊瑚珍珠,人类都喜欢这些的!” “啊!早知道我也带了呜呜——” “没关系。”希纳拉拍了拍胸脯,“姐养你!” “对了,你们到时候有什么不懂得地方都可以来问我!”卡萝蕾听着她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微笑道。“毕竟之前我看法典的时候,有很多不懂的内容都是问沃特林呢。” 希纳拉从她的话里,找到了重点。“等,等一下,卡萝蕾。我们还要看书学习的吗?” 卡萝蕾:“当然,要学习法典,对了,还要考编制呢。” 希纳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一路上也算相安无事,到达枫丹廷时天色有些沉了,暮霭笼罩,未至迟暮。 考虑到他们一行人的特殊性,且为了保证美露莘们的安全,那维莱特没有选择从人群多的正门进入,而是从被水淹没的侧门悄无声息的将她们带到了自己的住所。 即便是这样,她们的行踪也被很多散步的行人目睹到了。 一些人窃窃私语,还有的干脆从原地仓皇逃离,生怕出了些什么事情,波及到自己。 比起外界擎天环绕的墙壁给人带来的震撼感,枫丹廷的内部反倒是多了一股别样的色彩。 有了墙壁的阻隔,城市内温度适宜,即使是冬天,路边的花坛内依旧生长着花卉。 古朴的建筑结构与现代纵横交错的水道结合在一起,街上四处可见的机械文明,各种各样随时可能被激活的喷泉池。 轻快的长廊,笔直的线脚,让整个环境给人一种肃穆与壮丽的感觉。 希纳拉同其余美露莘一样,发出接连的赞美声。沃特林作为代表,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始终用简单易懂的语言,给她们讲解沿途路上见到的事物。 卡萝蕾牵着希纳拉的手,指了指远处的机器人。“那个,很喜欢。” 沃特林看过去,笑道。“这是枫丹科学院研究出来的智械卫兵,如果在城市里遇到麻烦可以请求他们的帮助。 走在瓷砖铺设的道路上,那维莱特领着他们来到了枫丹廷侧后方的一处小洋房,房屋采用对称式的结构打造,还有可以容纳十几个人的户外草坪。 屋内的装修同样精致,阳光从敞开的浮雕窗户洒进来。卧室内则是根据美露莘们的体型定制了特殊尺寸的床铺与被褥,此时都干净整洁的躺在上面。 众美露莘们兴高采烈的围着房间转来转去,紧接着一股脑的凑过来同那维莱特道谢。 那维莱特见状只是表情柔和了些许,“不用谢,这里是我的住所,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会比较安全。”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急促的敲响,刚刚在门口守着的沃特林表情严肃的走进来,在那维莱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维莱特礼貌的点头示意,“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不理解的同贝尔小姐讲。”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您先去忙,我们没关系的。”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贝尔小姐是谁,希纳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把自己带的大包小包的食物拎进了厨房。 她没想到穿越到这里之后,还有机会接触冰箱这类的电器,一遍收拾着一边感慨。 挂在脖子上的那维听她嘟囔,缓缓的探出了个脑袋,希纳拉安抚着她,“怎么了?你饿了?” 那维:“……” 那维没有给出回应,反倒是看向了窗户的方向,一个很淡的影子在外面晃来晃去,很明显是想往里面偷窥。 影子上的呆毛随着主人来回晃动着,希纳拉顿感警惕,她没有直接拉开窗帘,反倒是小跑过去找到了其他姐妹们一起商量。 基娅拉:“是坏人吗?” 卡萝蕾:“应该不是?这里是那维莱特大人的住处,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吧?” 希纳拉:“要不我去看看?” 就在她们还在纠结的时候,外面的门被轻轻扣响,一听就是机械音的女声传了进来。“你好,我是那维莱特大人安排来的女仆,贝尔,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胆子”最大的希纳拉走到门边,将门悄悄开了一个缝隙,“贝拉小姐,刚才有人在窗户外偷窥。” 名叫贝拉的机械生命,听到这句话后发着光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后以飞快的速度,飘向了一旁厨房外的玻璃处。“滴滴滴,警告!发现人类——” 从下属那里得知美露莘会在今天来枫丹廷,闲不住的芙宁娜悄摸的凑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听到声音,正要逃跑的动作僵硬在了原地,芙宁娜轻咳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眼前的智械卫兵,忽视掉刚才丢脸的姿态。“什么嘛,原来是智械卫兵!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不要这么紧张!” 她大步走到美露莘们的面前,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欢迎来到水的国度,美露莘们。我,最伟大的神明芙卡洛斯,亲自接见!感动吧!” 希纳拉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查,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了众人的身后。 包括卡萝蕾在内的美露莘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水神,尤其是贝拉在芙宁娜的话音落下后,非常听从命令的待在一旁,她们一个个都十分激动。 而这种激动的表现,让芙宁娜感到愉悦,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来得太匆忙,都没有吃东西,唉。沫芒宫的点心都被我推掉了。” 见美露莘们没有说话,她打了个响指,命令贝尔说道。“准备一些食材,我想各位也没有吃饭吧?” “不妨露一手,让我尝尝可爱又美丽的美露莘们的手艺。” 美露莘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希纳拉平时不是喜欢人类的食物吗?咦?希纳拉呢?” 她们左右查看,才发现刚才站在前排的希纳拉不见了踪影,贝尔翻阅着大脑中的片段。“刚才,有人从后门离开了。” * 在守卫的引导下,那维莱特同沃特林赶到会议室。里面明显刚吵完,坐在长桌最前方的人,没有发现他推门进来,直接开口对着正对面的人呵斥道。“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那维莱特难道就一定不会做错事吗?” 那维莱特没有放慢步伐,而是走到中间的沙发上坐下,礼貌的对刚刚言语冒犯的男人点头示意。 后者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脸色铁青,支吾了两句后,颓废的坐下。 那维莱特不在意,不代表另外一方支持他的群体不在意,他们冷着脸,“怎么?刚才是谁这么大声?” “好了,进入正题。”那维莱特敲了下权杖,“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贝萨流斯公爵,将审判庭上的不妥言语扯到工作中来,是否有些问题?” “问题?那维莱特,别以为水神大人任命你成为最高审判官,就能够一手遮天。”贝萨流斯公爵猛地拍在桌上,吹胡子瞪眼。“因为你的改革,许多旧贵族的利益都受到了影响,我劝你早点收手。否则我们能做到的远比你想的要多。” “还有,外来的种族你怎么确定一定没有危险!” “话,我挑明在这里。” 那维莱特不为所动,“执律庭调查的怎么样了?” 一旁的沃特林听罢走到外面,没有两分钟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递交到了那维莱特的手里。“这些是贝萨流斯家族近年来对枫丹廷的贡献,还有一些私下的产业,包括灰河部分的违法交易。” 听到这里,贝萨流斯公爵怒火稍微收敛。“我们现在是在讨论美露莘的问题。” 被掀了老底,他生怕像之前谢布宛家族一样被端,于是将刚刚脱口而出的不满压了下去。 “美露莘的事,我认为逐影庭给出的调查报告已经很清楚。”那维莱特淡淡的说,“你真以为派去刺杀的那些人,我没有发现?” 提到刺杀两个字,一旁的沃特林震惊了。“啊?刺杀?” 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 贝萨流斯公爵死不承认,“什么刺杀,我不知道。” 以那维莱特的能力,教育那些在枫丹廷为非作歹的人很是轻松,偏偏这件事将陪同他一起出席审判的芙宁娜扯了进去。后者难得大发脾气,指着那些被打的瘫软在地上的“刺客”说什么都要死刑。 于是,那些人将指使者与过程全都说了出来。 “那维莱特大人,关于美露莘不用和他们讲太多。”新派的支持者们开口,“我们听沃特林说过,她们都是一些可爱的孩子。有什么事情,我们很乐意帮助他们!” “就是,说什么一手遮天,总比你们为非作歹强百倍!” 新派们一个个激动的发言。反观刚刚还团结的贵族,此时有些蔫吧。 平时他们就极少给其他人民好脸色看,没想到在美露莘的事情上,素来不和的人短短一段时间,齐心协力两次来反抗这件事。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这里那维莱特压低嗓音,警视道。“没有下次了。” * “哦呵呵呵——”与美露莘们交谈甚换的芙宁娜,总算是闻到了从厨房飘出来的香气。她放下手里的杯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在厨房帮忙的基娅拉此时走过来,听到她的话后,介绍道。“仰望星空派、肉肉大炖菜,还有粘粘肉酱汤。” 刚刚还热切想要吃到美味的芙宁娜站起来的动作停顿,“哈?” 基娅拉以为她没听到重复了一遍,后点评。“很好吃,我能吃好多好多。” 芙宁娜半信半疑的起身走到餐厅,就看到名叫艾菲的美露莘端着一大盘颜色诡异,冒着小泡泡的食物放在了餐桌上。 除了这个菜之外,还有一些死不瞑目的鱼头插在烘烤过焦的派上。 见她站在原地,一旁的贝尔很贴心的为芙宁娜拉开了座椅。“芙宁娜大人,请坐。” 或许,只是看上去比较糟糕。 芙宁娜咽了咽口水,坐在凳子上,面前粘稠的肉汤散发着甜咸交错还带有一丝腥味。 “芙宁娜大人!请开动吧!” “很好吃的,芙宁娜大人。” 望着面前被源源不断推过来的“颜色各异”的食物,芙宁娜想要捂着鼻子,又碍于身份强行找了个借口。 只见她懊恼的摇了摇头,“对,对,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嗯…这些食物,就麻烦你们帮忙解决啦。” 一旁的贝拉见状,给出芙宁娜提议。“您好水神大人,我可以负责帮您打包送到沫芒宫。” 芙宁娜:“……” 天空莫名飘起了雨,从后门溜出来的希纳拉走在枫丹廷的街道上。 “唉,鞋子和裤脚全都湿透了。”她脑袋上顶着之前在白淞镇时搞到的帽子,甩了甩湿哒哒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视野里突然晃过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小孩子躲在树后,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希纳拉稍稍迟疑了一下,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跑开了,在她的注视下溜进了一个下沉的门口。 他对希纳拉招了招手,“这里,那边不方便说话!” 希纳拉:这么明显的拐卖儿童的戏码,鬼才会跟上去。 她瞪了那个小男孩一眼,转身就想要离开。后者见状,又跑到他身边来,目光急切。“你是从豁口处进来的吗?笨蛋,平民不能在地表行走的,被贵族们抓走可是要处刑。” “快,和我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贵族?处刑? 希纳拉听得一头雾水,少年见她没有回应,抓准时机抓住了希纳拉的手,“先和我来,再跟你解释!” 原本想拒绝的希纳拉感觉到了那维用爪子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相处了这么久,她对对方的一些细节动作了如指掌。 它也好奇吗? 她没有多说些什么,顺从的被少年拽进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内。 门内暗藏玄机,一口大而深的竖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少年站在井边双手叉腰,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穿着。“从没见过你,你是从被淹没的那边进来的吗?从白淞镇?要不是我今天偷偷溜出去,你被那些贵族们抓住可就糟糕了。上次莉塔她们…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叫德尼亚,你叫什么?” “希纳拉。”希纳拉如实回答,“这里是什么地方?” 德尼亚抓着竖井上的楼梯向下攀爬,顺带向希纳拉解释道。“这里是灰河,也是枫丹平民们居住的地方。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还是和家里人一起?” “唔,和家里人一起。” “走丢了?”德尼亚停顿了一下,眼神里不由自主得露出几分羡慕。“真好,我也想被赋予在地面上的权限。” “赛拓叔叔说早晚有一天,最高审判官大人会打倒所有坏人。” “不过,我是个孤儿,估计要等长大之后申请加入逐影庭才能从这里离开。” “总之,你先跟我来。我会让赛拓叔叔帮你找家里人的,你一个人在地表太不安全了。” 希纳拉听罢跟着他沿着楼梯往下攀爬,竖井的高度远比她想象中的高很多。中途希纳拉在平台上休息了几分钟,越往下寒冬的冷意越是明显,等到他们踩在解释的地面上时,旁边还在流淌的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空气中充斥着常年不见阳光而产生的霉味。希纳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两只手慌慌张的捂住了头上的帽子,生怕被不知道哪里刮来的风带走。 德尼亚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而是领着她往前走,话题继续介绍着,“赛拓叔叔是逐影庭的人,放心吧,他肯定能帮你找到家人。” 转过一个弯,灰河的全貌映入希纳拉的眼底。 相比枫丹廷路面上井井有条、舒适温暖的表象,灰河内闭塞的环境、杂乱无章的建筑还有水道旁边席地而坐,摆摊买东西的人们,更有人生活的气息。 德尼亚刚想和希纳拉介绍一下这里的人们,余光瞥到了一个健步冲上来的女性。后者直接拧住了他的耳朵,动作相当熟练,一看就是做了无数次。“德尼亚你小子,是不是又偷偷摸摸的跑到上面去了?上次惹得麻烦还不够大吗?” 德尼亚疼得直求饶。“等等,等一下!克洛艾大婶,我有带客人来!嗷,好痛。” 被称为克洛艾的女性,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希纳拉,下意识的松开了他的耳朵。“恩?你是?” 德尼亚捂着耳朵,“希纳拉是和家人一起从白淞镇来的,不小心走失被我发现了。赛拓叔叔在吗?我想找他帮忙,帮希纳拉找家人。” 克洛艾眼神里带着怀疑,“逐影庭似乎有事喊他,刚才匆匆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啊,这样。”德尼亚点头,“那我带希纳拉先回家,克洛艾大婶见到赛拓叔叔的话,帮我留意一下。” “你这孩子,等一下。”克洛艾转身进屋,从里面拿了一些干果与食物递到了德尼亚的手上,“这些是你们前两天在这里帮忙的报酬。天冷了,多添一点柴火,安娜的身体不太好,这些拿去给她补补身子。” 德尼亚接过食物,“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大婶再见!”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希纳拉有在观察周边发生的事情。比起白淞镇,这里的生活似乎要更加拮据,一旁摆摊的鱼贩面前的鱼类肉眼可见的不太新鲜,依旧有很多人去购买砍价,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缝缝补补,有的因为磨损太过厉害,在身上套了好几件,不同颜色的布料从裂缝处隐约露出来。 “你在看什么?”德尼亚用没拎东西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顺着她的视线,德尼亚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在看鱼摊?哦,冬季的鱼类对我们来说是奢侈品,绝大多数捕获的海产都会供应给贵族。” “白淞镇的鱼应该很常见吧?毕竟靠近海边。”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我没有这么多钱让你住旅馆,今天晚上估计要辛苦你一下了。” 希纳拉思忖着,大概理清这边的一些状况,才开口问。“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 德尼亚颠了颠手里的食物,“冬天能够保存下来的食物不多,基本是土豆和胡萝卜,便宜又好吃。对了,克洛艾大婶今天打扫了售卖的坚果盒,给了我一些坚果的碎屑,我们可以拿来煮粥。” “走吧,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兄弟们。”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德尼亚的住所同样也是非常简陋。一扇破旧的房屋四处漏风,最糟糕的是上方的管道还在往下滴水,漏水的地方被用一个木盆接住,看上去已经快要满了。 甚至还不如希纳拉在厄里那斯找的那间破房子。 德尼亚走在前面,用力敲了敲门,“喂,我回来了!开门——”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除了开门的少年外,还有一两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在开门时抱怨道。 “可恶,德尼亚你去哪里了!” “安娜很担心,你自己去哄一下吧!” “抱歉抱歉,我去克洛艾大婶那边取东西了。对了,这位是希纳拉,今天在我们这边住一晚。”德尼亚将希纳拉介绍给他们,“希纳拉,你晚上和安娜睡一起可以吗?” 他放下手里的食物,走到一扇紧闭着的门旁边,轻轻敲了敲。“安娜,我回来了哦。” 少女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带着一丝责怪,“德尼亚又乱跑,害的大家都很担心!” 德尼亚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带来了一个朋友,今晚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希纳拉原本还在想着名叫安娜的少女为什么不出来,结果下一秒,德尼亚就搀扶着她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的肤色泛着不正常的病态白,一双眼睛也毫无神色,显然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即使是这样,希纳拉依然看到了她所在的那间房内,一只有些破旧的巨大布娃娃。 德尼亚扶她坐下后,摸了摸她的头。“这是我们的妹妹,安娜。” 与刚刚完全不同,少年的声线很是温柔,眼眸里也多了绵长的光芒,看得出他对这个少女很是在意。 希纳拉笑着与她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希纳拉。” 安娜貌似很少见到陌生人,一开始很是拘束,但听到她的声音后,迟疑的问。“是姐姐吗?” 德尼亚见状对希纳拉双手合十,无声的做口型请求她陪安娜聊天。自己则是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去外面的露天灶台制作晚饭。 食物的香气很快飘了进来,粗略的吃过晚饭后,安娜缠着希纳拉继续讲刚才的故事。 几名男生也凑过来,抱团取暖顺带听听她们都在聊些什么。 “呐,呐,白淞镇很美吗?还有你说的厄里那斯附近很好看吗?” 希纳拉被众人包围在中间,见他们的兴致很高,她压低了帽檐,缓缓说道。“厄里那斯很危险,但是有很多小精灵们喜欢待在那里。晚上还有很多漂亮有光点的植物,能够照亮森林里,唔,就像萤火虫一样。” 安娜发问,“萤火虫是什么?” 希纳拉支支吾吾,“就是一种可以发光的虫子。” 安娜:“希纳拉姐姐好厉害,知道这么多!安娜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希纳拉有些恍惚,似乎意识到她不该讲这些事情,一旁的德尼亚缓解了她的尴尬,“没关系,安娜,等哥哥以后成为赛拓叔叔那样的人,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恩!” “对了,希纳拉。你说的小精灵是什么?是美露莘吗?我有听赛拓叔叔说过,说是美露莘是一种特殊的物种。不过,其他人都说美露莘很危险,会吃人。” 希纳拉不置可否,“就是小精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了,我说完了!” 一旁的安娜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和希纳拉姐姐一起睡觉。” “切。” “啧——走了走了!” 等到他们从房间里离开,希纳拉才松了口气。 她挪动着步伐,走到床边帮刚刚躺下的安娜理了理发潮的被褥。 担心被识破身份,导致一些事情的发生,即便是夜深,希纳拉依旧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掉压了一天的帽子,让被捂了一天的耳朵得以自由的晃动。 藏在裤子里的尾巴动了两下表示抗议。 那维顺势从她的脖颈处滑下来,钻进了帽子里。 希纳拉压低声音,挠了挠它的下巴。“抱歉了那维,等回去再给你吃东西,现在没办法。” 无论是她还是卡萝蕾,或许都不曾了解表面壮丽的枫丹廷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灰暗的部分。如今已经来到这里,就算她们不愿意去掺和进去,那些所谓的贵族,还有平民之间的鸿沟,真的是她们这些外族人能够跨越的吗? “不知道那位最高审判官,知不知道这些…”希纳拉沉思。“还是说,就连他也没办法。” 平躺着的安娜侧过身来,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微笑,似乎做了什么快乐的梦。 天光乍现,沫芒宫内依旧灯火未熄,那维莱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手里翻阅着由执律庭私底下,加急调查后提交上来的失踪名单。 身居高位,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曾了解。 “莉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希纳拉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知道她怕冷的那维,在深夜时,从帽子里钻出来,身体趴在她低头裸露的脖颈后方,用肚皮与皮毛为希纳拉增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度。 即便是这样,从窗沿缝隙里溜进来的风,还是让希纳拉哆嗦着醒了过来。 灰河内见不到阳光,只能凭借流动的商贩们的吆喝声来判断时间。希纳拉抖了抖耳朵,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她摸了摸暖洋洋的地方,用手指戳了戳那维柔软的肚皮,刚想说些什么,忽地想起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 “糟了,必须快点回去才行。” 德尼亚说她来自白淞镇时,希纳拉没有及时否认。 要是真的被送到逐影庭成员面前,再被对方察觉到她样貌不同于普通人,这可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能够说得清的事情。 就和德尼亚说的,至少现在枫丹的绝大多数人对美露莘一族还不了解。 要是不小心引起什么恐慌,她可真是大罪人。 希纳拉揉了揉冻僵的脸颊,床上的安娜还在睡梦中。 她昨日出来的匆忙,身上根本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背过来的奇异矿石也放在了住所。 口袋里仅有两枚最小尺寸的珍珠,还是希纳拉原本打算丢掉不要的。 她迟疑了几秒,决定还是把珍珠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值几个钱,但能够让他们改善一下现在的环境也是好的。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睡在外面简陋沙发上的德尼亚同样也没醒,与他一起的其他几个少年不在,估计是早早前往打工地点工作了。 希纳拉将门带上,非常顺利的溜了出来。 不过,意料之外的情况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与之前沃特林穿的衣服款式相同的青年,正在她要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同昨日的克洛艾大婶交谈着。 “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唉,要是能见到那维…” “新…文件提交…” 声音被地下水急湍的声响盖住,希纳拉听不清全部,仅凭猜测大概能够得知,他们在讨论那位最高审判官。 他们在原地聊了一会,便各自分开了。 来往的行人匆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希纳拉借此机会,无声无息的从旁边跑了出去。 昨日还温暖如春的枫丹廷,此时居然飘下了大片的雪花。 漫天飞舞而下的冰花,将周围金属结构反射出来的光芒吸收,呈现出淡金色的光晕。 希纳拉没时间欣赏这种特异的风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跑回美露莘们居住的地方,生怕再惹出更多的麻烦。 然而在她迈步走到中途时,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身影。 雪在她前行的途中越下越大,此时希纳拉的帽子上已经覆了一层,空气中的凉意也与枫丹廷外的冬季几乎一致,刮的她脸颊生疼。 刚才在某人口中被讨论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此时正安静闲适的坐在长椅上。 成为了一片白芒中,唯一的一抹色彩。 他好似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积雪沾在他的发丝上,靠近皮肤的地方被温热的体温融化成水,在衣角上留下水渍。 绝大多数的雪花覆在他的头发上,密长的睫毛也沾了些许。 希纳拉前进的脚步放缓,生怕自己的出现惊扰到了对方。可那维莱特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似的,视线自然的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么一瞬间,希纳拉感觉被一眼看穿了。 她僵硬在原地,看着那维莱特起身缓缓靠近,仰着头不由自主的与他对视。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去看这位最高审判官的眼睛——不同于普通人类的竖形瞳孔,淡紫色又晕染着一丝绯红的眼瞳上反射出她此时的专注模样。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维莱特没有拒绝这种名为观察的眼神,仅是眨眼的时间,他开口。“没事就好,希纳拉小姐,美露莘们都很担心。” 很明显,那维莱特知道了她偷偷溜出去的事情。 希纳拉自知犯错,低垂着脑袋,“对不起,我下次不乱跑了。” 声音中的歉意,反倒让那维莱特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只是一句话就让希纳拉误认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对她的责怪。 周围的气氛陷入了比天气还要冷上几度的状况。 “啊啊啊,我好想快点回去,又冷又尴尬。”希纳拉内心疯狂的呐喊着,脚趾在鞋里搓了搓。她等了几秒,没有听到那维莱特的回应,只能抬起头,继续往下说。“那个…”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维莱特面不改色的抬起手,用指尖将她帽子上的雪花抚掉,“没有怪你,这里很冷,回去吧。” 寒冷的温度连她的大脑一起冻住了,希纳拉傻傻的哦了一声,同手同脚的跟在那维莱特的身后。 那维莱特偏头看了一眼,眼底溢起一丝涟漪。 看来沃特林与美露莘之间的相处方式,可以稍微学习一下。 “咦?雪好像小了一些。”希纳拉回过神,“那维莱特大人也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恩,有些事情要和你们交代。”他说“卡萝蕾小姐今天已经开始了逐影庭的工作。应该没什么时间为你们解答法典的疑问。这两天,我刚好有些时间。” 他这话的意思相当明显——最高审判官这两天会亲自为美露莘们解答各种问题。 希纳拉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们都必须加入逐影庭吗?” 那维莱特目光平静,“逐影庭刚建立不久,很多地方都不完善,美露莘的能力可以帮助解决很多麻烦。” “知道啦。”希纳拉小声嘀咕,“我就是不想背书而已。” 她的话非常完整的传递到了那维莱特的耳朵里,后者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轻轻扣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机械女仆贝拉,基娅拉好奇的躲在它身后。 从看到希纳拉的生气到目光扫到一旁的那维莱特露出绚烂笑容,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希纳拉对此感到无语。“喂,基娅拉你这态度变得也太明显了!” 基娅拉吐舌头,“坏蛋希纳拉,到处跑,害的大家很担心。” “那维莱特大人请进!” 即使大多数美露莘对温差没什么感知,一名合格的机械女仆依旧点燃了壁炉,房间内每一处都充斥着温暖。 除了今天去报道的卡萝蕾外,所有的美露莘都坐在书房专门定制的小桌子边,抱着厚厚的书籍打瞌睡。 见到那维莱特后,一众美露莘们打起精神,不一会就传出了阅读声。 这一幕像极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学校,希纳拉被牵着基娅拉坐在了预留的座位上,“希纳拉,这里是你的位置!要好好学习!大家都说不能被卡萝蕾姐姐超过太多呢!” “你怎么不去看书?” 基娅拉挠了挠后脑勺,“因为我还不懂这些字,那维莱特大人说让我先学习认字。” 希纳拉翻了翻桌上的法典和封面上写着由枫丹科学院发售的练习册,“所以我们要学习五个月,然后再去考试?” “有什么问题吗?” “没,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叫五月法考,三月模拟。这种厚度的练习册,三个月能做完都算勤劳。”希纳拉吐槽道,背后找她有事的那维莱特浅笑。 “可以的话,最新的习题册就用这个名字命名了。当然,执律庭会支付相应的使用报酬。” 希纳拉:“那维莱特大人真会开玩笑啊。” 那维莱特不置可否,“稍微有点事,可以麻烦希纳拉小姐跟我来一下吗?” 希纳拉觉得疑惑,还是顺从的跟着那维莱特走进了里面的房间,说是房间,倒不如说这里是那维莱特专属的资料室。 许多牛皮袋装着的档案袋整整齐齐的码在架子上——比希纳拉的身高的两倍还要高、 那维莱特没有管她,而是从中找到了一包文件,递到希纳拉的面前,示意她坐在一旁的办公椅上。“原本不想麻烦你,但稍微有一些地方有点在意。也许美露莘能够比逐影庭的成员更快的找到异常。” 希纳拉拆开袋子, 【关于灰河近半年来失踪人员的最终调查报告】 【附件:[失踪名单][失踪地点及拍摄线索]】 档案里的案件正是之前德尼亚提到的灰河最近有人无故失踪的事情。 奇怪,那维莱特怎么知道?有这么巧的事? 希纳拉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的确没什么别的目的与想法,这才问道。“那维莱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直接接触案件吗?不是说需要考试和编制?” 那维莱特放下手里正在批阅的文件,声音很轻,“希纳拉小姐,你知道灰河是什么地方吗?” 希纳拉如实回答。“平民区?” “不完全是。”那维莱特做出解释。“字面意思,灰代表灰色地带,灰河内遗留了大量的非法组织。有些人甚至为了存活下去,不惜与贵族之间进行特殊的交易。逐影庭想要对其进行管制,仅靠现在的力量很难做到。” “这也有我的一部分失误。”他歉意的垂眸,“作为受邀来到枫丹的局外人,我对枫丹遗留的很多问题都不曾了解。” “这次的案件,也是从特巡队的一名成员手里,意外得知的状况。”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任它继续发展下去。” 他的态度相当诚恳,完全没有高位者的傲慢,反倒是用商量的语气询问。“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忙,希纳拉小姐。” 那维莱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停留在了希纳拉脖颈上的那维,后者心下一惊,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 她支支吾吾道。“虽然那维很强。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危险?” “危险肯定会有,所以我会安排特巡队的成员与你一同前往。”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看今天的调查。”那维莱特说,“当然,选择权在你,拒绝也没关系。” 希纳拉没有回应,那维莱特也没继续逼她去做这件事。 她考虑了很多,同样那维莱特也考虑了很多。 虽然提出的是他,但他又隐隐觉得对于不知道那维与他是一个个体的希纳拉来说,这种事情会产生一些误会。 “希纳拉小姐…” “好吧,我答应你。我会注意的。”希纳拉与那维莱特同时开口。 希纳拉很明白那维莱特想要她去做这件事的目的。 如果她不去,对方也许会安排其他的美露莘前往调查,比起那些小姐妹,拥有那维的希纳拉绝对是最佳的人员。 况且,一旦有了进展,美露莘在枫丹就会多了一层有效的“保护膜”。 这种被安排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 甚至让希纳拉觉得庆幸。 愿意承认错误、又积极的态度解决问题——在接触的细枝末节中,无一不在说明,他是一个公正的存在。 希纳拉很少主动决定做一件事,但是想到灰河内的景象。她笑了笑,“那维莱特大人,有些事,做就对了。关于灰河的资料,还有别的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关于灰河的资料,那维莱特昨夜看了一整晚,稍作整理便放在了希纳拉的面前。 虽然和他单独相处有点拘谨,好在彼此之间没有太多交流,也算和谐。希纳拉在凳子上挪了挪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翻看着泛黄的纸页。 房间内只剩下书页翻动沙沙作响。 灰河地区存在的时间很长,早在前任水神执政时期,贵族们就以整顿环境为借口,将平民赶到了地下。后来新的清缴活动,引起了人们的不满,一部分参与反抗的人们失败后,定居在了白淞镇,而剩下的绝大多数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只能选择居住在暗无天光的灰河区域。 希纳拉大概算了一下,距离这场战役已经过了几十年。 资料上记录下了参与本次对战的双方主要领袖的名字,资料翻看到后面,一张便签夹在其中,不知道是谁撰写的文字。 简短四个字,概括了目前灰河内住民们的现状。 【殃及池鱼】——同样的字迹给出了现阶段的解决方法,它将枫丹重要的机构圈出来,并且画上了箭头。 根据目前的形势,这张便签应该是那维莱特留下的。只可惜,不解决根源,这种做法只是杯水车薪。 连她都明白的事情,那维莱特不可能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他邀请美露莘加入枫丹的根本原因。 希纳拉放下翻阅完的资料,百般无聊的抬头看着那维莱特。 刚刚还堆积在左侧的文件已经被消灭了大半,那维莱特面对文件内提及的内容,时而蹙眉,时而眉头舒展。 安静的环境下,某些声音会被无限制的放大。 “咕噜~”贴在希纳拉耳边的那维肚子发出声响,它窘迫的将小脑袋埋进围脖里,用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缓解尴尬。 希纳拉想到那维从昨天开始到现在滴水未沾,于是在没有打扰到对方前提下,自己跑到出去准备做些食物。 塞德娜正在教基娅拉认字,不知道是不是教了许多遍对方都念不对,她有点烦躁,看到希纳拉后,直接把基娅拉丢在了原地,一蹦一跳的跟了过来。“希纳拉,你刚才在做什么?” 希纳拉从冰箱里取出做好的果酱,又挑选了一些贝拉采购的新鲜蔬菜。“做饭呀?说起来,卢蒂妮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昨天你们都是怎么吃的?” 提起昨日的事情,塞德娜努力思考着回答。“昨天?对了,昨天希纳拉跑去哪里了!我们都好着急,但是又不知道该跟谁讲。” “恩?不是你们和那维莱特大人说的吗?” “不是哦。那维莱特大人很忙。说起来今天你和那维莱特大人一起回来,我们都很震惊呢。” \"刚才说到哪里了?” “对啦,水神大人说想要吃美露莘做的美食,卢蒂妮不在,我们都没做饭的经验。只有艾菲看卢蒂妮做过一些食物。”塞德娜说,“可是水神大人,好像不喜欢美露莘的食物。” “但她,一开始说,我们的食物都很美味。” 希纳拉脑海里一闪而过芙宁娜面对“美味食物”吃瘪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心虚。“那她最后吃了没?” 塞德娜对之前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点头。“当然,贝拉小姐帮水神大人把所有的食物都打包起来送到了沫芒宫,连汤底都没放过呢。” 恩,按照美露莘的热情程度…这种状况完全合理。 她在心底想着,果断的拿出另外一批食材,“这么说你们还都饿肚子?” “嗯嗯,大家都说还不饿,要先学习。” 希纳拉催促道,“好了,我来做饭。塞德娜你也快去学习,还有基娅拉你也不准偷懒!” 躲在门边偷偷看她的基娅拉被逮个正着,听到认字两个字,刚刚打起的精神又泄气了。“可是认字好难,卡萝蕾姐姐好厉害。要是我也能和她一样厉害就好了。对了,沃特林哥哥也很厉害。” “恩?” “希纳拉不见了的时候,我有偷偷溜出去找你哦!”基娅拉懵懂的说,“我看到有人在朝卡萝蕾姐姐丢石头,但是都被沃特林哥哥挡回去了。” 希纳拉手上切菜的动作顿住,她抬眸和塞德娜交换眼神,后者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啊啊,基娅拉我们不要打扰希纳拉做饭,快点去学习!” “唉?可是——” 早在离开海沫村来到枫丹廷时,她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种状况在第一天就发生了。 希纳拉的心情此时一落千丈,就连手里砍菜的刀也变得格外用力。 咚咚咚的声音,就连在屋里沉浸在工作中的那维莱特都听到了。 他面无表情的接收了从那维耳朵里听到的全部内容,对希纳拉此时的心情表示理解。 那维莱特倒是可以帮卡萝蕾出手摆平一次,只是接下来呢? 归根究底她们还是要依靠自身。 希纳拉将切好的食材一股脑的丢进锅里,按照记忆里卢蒂妮制作的配方和调料,很快便炖煮出一锅样貌相似的食物。 学习中的美露莘们闻到这股味道,放下了书籍,乖巧的端着盘子,凑过来一边夸希纳拉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快说!希纳拉你是不是和卢蒂妮偷师了?” “唔,好吃,就和卢蒂妮做的一模一样!不对,还有一股特殊的甜味!” 希纳拉把烤箱内刚出炉的吐司取出来放凉,随手撕了一角塞进那维的嘴里。“好吃吗?” “嗷~” 听她们这么说,希纳拉走到一旁拎起一旁泛着诡异青色的长条形鱼类。“你是说这个吗?” “这是什么?”“咦?从来没见过。” “是咸鱼,贝拉小姐购买回来的食材,你们觉得好吃吗?” “哇——好香。” “的确,吃起来有一点甜甜的味道!希纳拉你是天才!” 刺鼻的气味飘到了那维莱特的面前,他眯起了狭长的眼睛,竖瞳中流露出可以称之为惊讶的情绪,“这个味道…” 塞德娜捧着“食物”眼冒星星:“那维莱特大人也要尝一尝我们的食物吗?” “对呀,那维莱特大人!”“那维莱特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面对美露莘们的邀请,那维莱特几乎是被从门外推着进入了餐厅,坐在了正位上。 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之前通过那维的感官,他有幸吃过名叫卢蒂妮制作的食物,让他至今记忆颇深。 那维莱特沉默的坐在位置上,身为“大厨”的希纳拉幸灾乐祸的瞅了他好几眼,甚至从对方时而闭目的动作里,察觉到了端倪。 说不好吃,等于说实话——是公正的。 说好吃,等于说谎话——是不公正的。 一时间,那维莱特陷入了复杂的情绪里。 于是,这个时候身为救星的希纳拉出现了。 她端着刚出锅热腾腾的食物,摆在了那维莱特的面前。 坚果混合面粉烘烤后的香气,淋上自制果酱与枫糖浆,配菜是水煮的蔬菜与半熟带有肉香的牛肉块。 希纳拉甚至贴心的把那维喜欢的蔬菜汤分了一部分给那维莱特。 后者在看到食物后,紧绷着的身体放松许多,鲜明的情绪浮于表面,“看上去很有食欲,希纳拉小姐。” 基娅拉还想劝对方尝试一下自己认为好吃的食物,希纳拉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基娅拉。那维莱特大人是人类,你别忘了我们的口味和人类有差别。” 话说到这里,其余美露莘们也都放弃了让那维莱特品尝的想法。 希纳拉挑出汤里的胡萝卜,拨到了那维碗里。“那维多吃点胡萝卜,对眼睛好!” 那维看了眼她类兔子的红眼睛,又看了眼坐在主位的自己。 默默吃瘪。 吃完饭后,希纳拉继续研究起了关于灰河的案件。 那维莱特口中特巡队成员针对这次案件的调查,也在她翻阅报告的同时有了一些进展。 敲门拜访的果不其然是今早她在灰河内见到的名为赛拓的青年。 对方一开始忐忑不安,但当他被一群可爱的美露莘们包围在中间时,仅是几句交流,赛拓脸上便扬起了慈祥的笑容。 他被领到那维莱特的面前,“那维莱特大人,这些就是以后和我们一起工作的美露莘?” “恩。” “可恶,到底是谁把她们说成怪物,明明这么可爱!”他低声咒骂了两句,飞快的进入了工作状态。“今早我赶回到灰河,听孩子们说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件。” “仔细说说。”那维莱特条件反射的蹙眉,接着把一旁坐着打瞌睡的希纳拉介绍给他。“这位是希纳拉小姐。” 一晚上没睡好的希纳拉正在犯困,听到自己名字一激灵,赛拓对她憨厚的笑了笑,“以后多多指教!放心吧希纳拉小姐!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顶上去!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好了,继续说。”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今早回去,灰河地区那几个小屁孩们急匆匆的跑过来,跟我说有个女孩失踪了。” “说是从白淞镇来,与父母走失,原本打算希望我帮忙找到父母。” 一旁的希纳拉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她小声的问,“那,那个女孩的名字是什么?” 赛拓闻言一愣,“额,似乎是叫…希纳拉?好巧,居然和希纳拉小姐同名。”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30 第22章 第22章送冬衣啦 这句话简直是一针见血。 那维莱特随即将视线移到了希纳拉的脸上,饶有深意。“来自白淞镇?” 希纳拉摸了摸鼻子,赛拓继续说。“是的,根据描述,对方和上一个失踪的少女一样,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在桌上还发现了两枚价值不菲的珍珠。”赛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证物袋,双手递交到那维莱特的面前。“不排除是熟人,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那维莱特接过证物袋,“说吧,什么情况。” 希纳拉本想着不说话装傻蒙混过去,但这件事牵扯到很多人,她还是乖乖的交代了所 有。“至于那个珍珠,我没有摩拉,只能留下随身带的东西,让德尼亚给安娜买过冬用品。” “灰河下面很阴冷,不知道安娜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季。” 听到这里,赛拓总算明白了所谓失踪只是乌龙。他冲着希纳拉笑了笑。“没有人再失踪真是太好了。” “不过希纳拉小姐不是美露莘吗?独自去灰河区域,该怎么说…实在是胆量惊人。” “谢谢夸奖,其实我胆子很小的。只是对枫丹廷不怎么了解,今天看了那维莱特大人给的资料后,也是吓了一跳呢。” “哦?是关于灰河地区的历史问题吗?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灰河人,希纳拉小姐有什么不知道问我就行!” “这么多年,还有很多八卦只有居民们才知道。” “唉?真的?” 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回的交流,完全忽略了坐在中间的那维莱特。不过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也没计较,反倒是在对话间歇时说道。“赛拓这几年都在负责灰河与逐影庭的沟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他学习。” “刚才给你的文件,看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但有一点疑问。”希纳拉收敛起聊天时的笑容,拿起那份文件。 【半年内灰河地区一共失踪了九人,其中有五人是在自己家中,房间陈设和物品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剩下的四人,一人是在灰河入口处留下了一只鞋、其余三人在外出后,再也没有出现。】 【九人里面女性有八个,剩下的一名男性是其中一位女性的配偶。】 【附件:[图片]xN】 【经过排查,九人与灰河内居民关系融洽,平日基本无冲突。】 【附件:口供xN】 “总感觉哪里不对。”希纳拉捏着照片左右查看,抬头看向那维莱特。“虽然不排除懒惰的习惯,但一般穿过的旧衣服会直接塞进柜子里吗?还有这张照片,这个角落,麻布的折痕很不正常,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 “希纳拉小姐发现的问题,我们之前也有所怀疑。但是,现场没有发现血迹。也有不止一名证人证明,那段时间房间里没有别人。” 虽说如此,但莫名的直觉告诉希纳拉,这个地方绝对有问题。 她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将照片放到一边,指着逐影庭在后续根据线索锁定的三个人的照片。“这三个人都是常年生活在灰河里?” “你也知道灰河内的情况特殊,来往出入并不像地表那样有身份登记的说法。” “想要排查可疑人员又不打草惊蛇实在是太难了。”赛拓对自己的势力相当自信。“不过我们也有别的方法,以德尼亚为首的孩子们,帮忙私下询问,总算是排除了大多数的居民。” “最终锁定的嫌疑人,都与贵族之间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且在某些案件发生时,没有不在场证明。” 希纳拉跟着赛拓的指示翻看着手中的证据。 那维莱特默默的拿起手边已经审批完的文件,一缕头发因为长时间低头,从侧面的配饰里滑了出来,挡住了他的一部分视线。 他抬起手将头发塞至而后,视线恰好看到了希纳拉认真的表情。 看惯了平日嬉闹散漫的希纳拉,严肃正经的表情放在她脸上反倒有点奇特。 一旦有了开始的关注,后面好像所有的视线就被对方牢牢的吸住了。 感觉到了特别的视线,希纳拉从证据中抬头,“那维莱特大人,可以申请去现场考察吗?从这些图片上,很难找到突破性的线索。” 那维莱特眸光微闪,“可以。” 最为开心的当属赛拓,“那我回去安排一下,不过希纳拉小姐可能要委屈一下,灰河的环境可比不上地表。” “没关系的赛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来接您怎么样?”赛拓郑重其事的说,“不知道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被眼线盯上。明天我会小心,乔装来接你。” 希纳拉点头,“好的,那我明早等您。” 赛拓咧嘴笑道,“不用客气,叫我赛拓就行。要是这个案子真的水落石出了,希纳拉小姐可是灰河人民的大英雄!” 大英雄三个字扣在她的头上,希纳拉一时间有点犯迷糊。 等到赛拓离开,那维莱特的轻咳声才让她缓过劲。“那维莱特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那维莱特无言,再次叮嘱道。“千万不能让那维离你太远。” 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又同那维莱特一起走出来,众美露莘们在他们两人的身上飘来飘去。 最终在那维莱特离开后,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塞德娜和艾菲抱着希纳拉的两条胳膊,连拖带拽的把她拽进了姐妹团的中间。“那维莱特大人找你有什么事情啊?” “该不会希纳拉也要和卡萝蕾一样去工作吧!” “希纳拉会做这些题吗?这里我不太懂——” “等等,我先来的,让我先问!”塞德娜连连喊停,“快点从实招来希纳拉!” 希纳拉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塞德娜的耳朵凑过来,低语说了些什么,在对方完全呆滞的的情况下,俏皮的一溜烟的跑进房间,关上了门。 塞德娜听到了【秘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其他的美露莘们压住了。 “塞德娜,希纳拉刚才说了些什么!!” “看你的样子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塞德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 坐在一旁练习文字的基娅拉,咬着手指感叹。“真是热闹啊…卡萝蕾姐姐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回到房间后的希纳拉,从携带的行李中翻出颜色各异的珍珠与矿石。 考虑到灰河的治安情况,她没有打算直接给对方去换钱,而是用丝线穿起来,打算送给安娜当做礼物。 毕竟戴在衣服里面,总要安全些。 等她串完链子从房间里出来时,美露莘们正在客厅里围着试穿新衣服。 不同于海露花产出的麻布、这些衣服的布料摸上去柔软光滑,样式也与枫丹廷内一些机构十分类似。 基娅拉套着衣服在第一时间展示给希纳拉看,格外激动。“希纳拉!我居然也有新衣服!那维莱特大人没有忘了我!” 希纳拉帮她把腰间的扣子扣好,才凑过去想要领取属于自己的衣服。 衣服的包装袋上写好了每个美露莘的名字,希纳拉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那件。正当她觉得奇怪时,女仆贝拉捧着一件明显厚许多的衣服,递到希纳拉的面前,金属眼睛闪了闪。“那维莱特大人特别交代,这件是希纳拉小姐的衣服。” 它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只有希纳拉小姐,比较怕冷。” 在场的美露莘们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没错,希纳拉真的很特别!还会做人类的食物!” “不不不,我没有特别!”希纳拉心底一惊,“对,我和希格雯一样!” 塞德娜反驳:“才不一样!希格雯在外面探险,你在屋里睡大觉!” “谁说的?我也有帮忙和学习好不好!”希纳拉撇嘴,“不然你们怎么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镜子前的欧菲妮听着她们的对话,露出看破一切的表情,叹气:“希纳拉,你的话题转的太硬了。” “喂!你们怎么欺负人!”希纳拉气鼓鼓的,“我要回去睡觉了!!” “果然是笨蛋。”欧菲妮叹气扶额,“我们明明是在欺负美露莘,才没欺负人。” 经过刚刚的一番吵闹,希纳拉洗漱后疲惫的趴在了床上,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这种天气,就算是生了火的屋内,衣服被冷水弄湿也会很不舒服。 然而,希纳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倒用手把玩着那维翘起的胡须,“明天的那个事情,那维会害怕吗?” 她表面上在询问那维,但那维从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中,得出了她在害怕的事实。 它抬起头,用下巴蹭了蹭希纳拉的指肚。 希纳拉心底的沉重感轻松了些,就这它主动靠近的动作,用食指揣摩着对方脑袋上的毛发。“好吧,是我在害怕。”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英雄。”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那维,在后者困倦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的时候。 希纳拉忽然开口,“那维,我越想越不对。” “在白淞镇第一次碰见可以说是巧合。但是,那位最高审判官是怎么知道我的秘密小屋在哪里的?我可没告诉过别人。而且,他昨天在的地方,离灰河有一段距离。” “可他抓到的重点,却是赛拓先生说我是从白淞镇来的。” “还有之前,他说你是小龙。”希纳拉猛然警觉,“你们…” 第23章 第23章杀人案件 根据她声音的大小,那维可以得知希纳拉此时有多么惊讶。 就在它打算顺势承认时,希纳拉一把将它抱起,近距离的观察着它的眼睛、似是在确认某些联系。 最初见到那维莱特特殊的竖瞳时,希纳拉还以为那是提瓦特人类进化出来的某一种特征。后来遇到其他的人类,她基本能够确定提瓦特的世界,人类与她原本的世界并无太多差异。 作为美露莘,她深知提瓦特存在特殊的物种。加上之前,那维莱特说过那维是【小龙】、那维破壳就能听懂语言。 答案基本呼之欲出,“该不会,你和那维莱特是同一个种族吧?” 相同的颜色与竖瞳——希纳拉呆呆的问,“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有龙吗?” 差点被误打误撞找到了真相,那维表现的还算镇定,对她最后提出的问题进行了回答,“嗷。” 希纳拉立即来了兴趣,“所以之前是你喊了那维莱特来救我吗?啊啊——我就知道那维最爱我了!” “唔,所以你们之间是怎么联系的?靠脑电波,异能力?还是抖一抖胡子?”希纳拉伸出两只食指放在嘴边,学着那维平时晃动胡须的样子,摇晃着脑袋。“这样?喂!那维你给点反应!” 那维:“……”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说话。 它闭眼装睡,一旁的希纳拉觉得无趣,哼了两声也跟着躺了下来。 天刚破晓,希纳拉就被那维从梦里拽了出来。 她睡意朦胧的坐起来,以缓慢的速度套上了新衣服,中途还帮其他姐妹们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被褥。 那维莱特特别为她准备了一顶防风的毛毡帽,戴在脑袋上像个雪球,倒也异常暖和。 绝大多数的美露莘都还在睡梦中,只有几个平日在村子里就闲不住的家伙正在教女仆贝尔制作美露莘们喜欢的食物。 赛拓比希纳拉想象中的还要早些,他褪下了那身逐影庭的制服,穿的粗布麻衣。 “早上好!” 稍微寒暄了两句,他便让希纳拉钻进推过来的空箱子里。 希纳拉瞄了一眼小推车上的物资,除了为她预留的空箱子外,其余的箱子里都装满了土豆等作物。 她爬进去的过程中不免沾了一些泥土,赛拓用菜叶盖在木桶的上方,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原本冬季物资发放是交由谢布宛公爵,但是之前发生了一些状况。这些物资只能由复律庭来分配,正好今天让我来帮忙,这真是个好时机。” “这些运输中由破损的食物原本应该丢掉,但复律庭考虑到灰河地区的状况,将它们免费赠送给了我们。” “好了,我们出发。” 木箱不算牢固,连接的木板之间留有缝隙,能够让希纳拉看到外面的情况。 清晨,地表上没什么人,零零散散的智械卫兵在漫无目的的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巡逻着。偶尔会遇到执勤的同事,赛拓挥手同他们打招呼,一路上也算相安无事。 小推车颠弄的厉害,希纳拉觉得眼前有点晕,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她刚闭眼有一会,前进的推车便停了下来。希纳拉觉得奇怪,刚想透过缝隙去看看外面的状况,推车又重新动了起来。 “啧,灰河的这群家伙还真是没品,晦气啊。”陌生的声音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响起,紧跟着的是赛拓紧张到有点发抖的回答。“查理罗少爷,你们…早上好。” “恩?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上次坏我好事,我可还记得呢!” “查理罗你和他废什么话!你没看到他没有逐影庭的衣服,说不定被那个最高审判官嫌弃平民的身份赶出去了吧?” “喂!你们可以说我,但是不准说那维莱特大人!” 争吵声在外面越来越大,希纳拉有点担心,透过缝隙,她看到赛拓被两个穿着华丽的少年迎面踹了一脚,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看上去很是痛苦。 “可恶。” 他表现的越是痛苦,那两个人脸上的笑容越是放肆。其中一人走过来掀开了推车上面盖着的那层布,似乎是觉得里面藏有好东西。 看到盖在木箱上的烂菜叶子,少年嫌弃的捂着鼻子,一脚踹翻了停在原地的推车。“什么玩意!脏死了!” 土豆和胡萝卜滚落了一地,希纳拉所处的木桶也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一时间四仰八叉的躺在里面,用手捂着嘴,生怕发出什么声音。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看要引起警备队的注意,那两人对视一眼,带着玩世不恭的傲慢扬长而去。 赛拓缓了一会,期间也有不少围观的人喊来了警备队。他一脸苍白的摆了摆手,亲自捡起地上滚落的作物,在众人的注视下,捆好推车,一言不发的走向了通往地下的通道。 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是坏人,他们之间的芥蒂,哪怕赛拓嘴上说着不介意。 常年来的差距,已经刻在骨子里,想要快速去改变,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她还是为赛拓刚才的隐忍感到佩服。 推车停在了竖井的入口处,赛拓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希纳拉小姐,你没事吧?刚才有吓到吗?” 他倾斜着木桶,方便希纳拉从里面出来。 希纳拉第一时间想安慰他,话还没说出来,刚刚还面色铁青的赛拓此时展眼舒眉,“多亏了这几个臭小子,平时欺负我们欺负惯了,要不是这场闹剧,那几个眼线要跟我们到入口了。” “怎么样?我的演技还算不错吧?” 希纳拉愣住:“什么眼线?” 赛拓将货物卸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是那几个这些天一直跟着我的家伙。都怪他们,让我调查的进度都变慢了。” “所以从刚刚停顿往后,都是在表演?” “恩?不然呢?我可是逐影庭的成员!被他们打一下就负伤那还得了!”赛拓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我要先把这些物资发下去,希纳拉小姐要和我一起吗?” 希纳拉被他的操作惊的目瞪口呆,思忖了几秒。“也好,我可以帮你。” “呵呵——真的吗?那太好了。” 原本希纳拉还在想这么深的竖井该如何运输几吨重的货物,直到她看赛拓拉开管道上的铁皮,轻轻扯了一根绳子,一个巨大的货梯从旁边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移动了上来。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爬楼梯? 赛拓摇了摇头,“这里很多管道和零件都已经老化,乘坐电梯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人可不像货物一样,掉下去还能捡起来吃。” 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举动,他们之间也算熟稔许多,于是在往下攀爬的过程中,希纳拉提到了关于安娜的问题。 赛拓说道。“安娜出生在灰河地区,她的父母因为犯了一些罪,畏罪潜逃,至今没有下落。德尼亚我不太清楚,总之某天我发现了他们在一起,有人想要欺负安娜,被德尼亚组织了。” “那孩子虽然平时顽皮了些,但思觉敏锐,案发现场有些不对的地方,还是他先发现的。” “只可惜,灰河地区的未成年 ,没有破格加入枫丹廷的机会。“赛拓对这件事表示遗憾。 当他们抵达地面,准备从货梯内写下物资时,意外发生了。 有人在焦急的寻找赛拓,终于见到他后,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赛拓先生!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出事?”赛拓乍听之下还没反应过来,“啊,是上次说的失踪的事情吧?我已经搞清楚了是一场误会。” “不,不是!”那人咽了咽吐沫。“有人死了!!而且凶手就在现场,但是…” “你说什么?”赛拓脸色大变,“快带我过去!” 听到这里希纳拉也觉得情况匆忙,她迈着短腿跟在赛拓的身后,急匆匆的往案件发生的地方跑去。 案发现场的门外围聚了很多人。 听到赛拓的名字,众人非常整齐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希纳拉也趁机往前挤了进去。 她抬头看了看屋顶上方滴水的管道,显然是不太相信这里就是案发现场,然而血腥味已经掩盖不住的从里面渗出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赛拓着急的怒吼声已经从里面传出来了。 希纳拉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昨日还满脸笑容的德尼亚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前方,瞳孔已经涣散,甚至能够看到布满的血丝。 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周围所有人问话也不曾给出一点反应。 希纳拉的视线往下看去,他的胸前有大面积晕染开的血迹,右手也紧握着一把刀口锋利,残留着血迹的尖刀。 他的手握的很紧,就连指甲也陷进了肉里。 赛拓从屋子里出来,冷静的询问。“德尼亚,安娜呢?” “你TM到底干了些什么?” 听到安娜的名字,德尼亚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他全身颤个不停。“安娜…安娜死了。” “是我杀了他。” “你!!”刚刚还同希纳拉谈论他们之间的事情,赛拓怒火中烧。“理由呢?” “我,我也不知道。”德尼亚恍惚,“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手里拿着一把刀。” 希纳拉从他们的对话中找到了一丝怪异,“有意识?你是说你之前昏迷过吗?” 德尼亚看到希纳拉后呆愣了两秒,“不算昏迷,就是比尔塔在门外发现了几瓶没有开封的饮料,然后我们就喝了,之后感觉像是喝醉了一样。” “安娜也喝了,在之后我就没有意识了。” “呜呜——是我杀了安娜。” 希纳拉用眼神示意赛拓,让他将房间内的闲杂人等驱逐出去,封锁了屋内的所有线索。 随后才叉腰开口,“我觉得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这些血,不是新鲜的。” 第24章 第24章杀人案件(1) “什么意思?”赛拓下意识的反问。 哪怕灰河地区不太平,这种明面上恶劣的杀人事件,他也是第一次见,因而暴躁到失去了一些基本判断。 希纳拉理解这种情绪,她指着地面上的血渍,“你看这里的血已经是暗红色了。血液离开人体接触空气会被氧化,但德尼亚手中的刀刃上的血,还是红色粘稠的。” “虽然很多因素会影响血液的凝固。可是这些痕迹很明显是伪造出来的。” “是啊!”赛拓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可以去里面看一下吗?” 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屋内的状况还是让她产生一种想要干呕的抵触。 很难想象,居然有一天,她会亲自参与到杀人案件的侦破中来。 希纳拉声音轻微颤抖着,“我们从哪边开始查?” 床上的被褥没有沾到一丝鲜血,绝大多数的血迹都被甩在了墙壁上,甩溅状的血到处都是,那些原本摆放整齐的家具被踹到角落里。 昨天希纳拉坐的凳子上也布满了红色。 这种大面积的出血量,很难想象凶手当时的凶暴程度。 希纳拉脸色发白,听从赛拓的安排,帮他把物证标志牌放在指定的位置。 现场一片狼藉,并未找到死者的尸体,赛拓也在拍摄的过程中冷静了情绪。“这里果然奇怪,如果是利刃刺入皮肤,血迹应该是呈现喷溅状。” 希纳拉一知半解的点头,血腥味熏的她眼睛有点不舒服,希纳拉避开地上的线索,走到半开着的窗边,一抹特殊的荧光色映入眼底。 窗户四周没有血迹,唯独中间的窗沿上有一个很浅的印子。 有了之前解救村民们的经历,希纳拉能够分辨出什么样的血迹是美露莘特殊视觉可以看到的。 她指了指窗沿,“赛拓先生可以看到这里的血迹吗?” 赛拓走过来,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窗台摇了摇头。“抱歉,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可能是我看错了。” 希纳拉没有声张,而是将视线投向窗外。荧光色的鞋印从窗户下一直延伸到灰河的主干道上。 在他观察的同时,赛拓也安排了接下来的排查。“总之,第一发现者和刚才形迹可疑的人员,我要做一下笔录,还有德尼亚你和比尔塔也来一下。” 处于混乱之中的德尼亚,猛地抬头。“所以,安娜真的死了吗?” “抱歉,我们也没有办法确认。” 由于案件性质特殊,赛拓将一些证据通过特殊的方式传递给了执律庭。再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回复前,他只能对部分人员进行调查询问。 德尼亚给出的回复还是同之前一样,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原以为一件事没有解决又出现了第二件事,整个案件越来越复杂。 谁知道,这期杀人案的第一发现人,恰好就是之前失踪案件的嫌疑人之一。 这名叫做【阿洛】的男子,在灰河内经营着一家报亭,位置就在坚果店的左手边。因为从今日的蒸汽鸟报上得知灰河区域又有一起失踪案,于是想找德尼亚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希纳拉跟在赛拓的身边,拜访了这名第一发现者。 他正坐在坚果店前的凳子上,手里捧着浓郁味道的饮品,之前的惊吓还没完全消退,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 得知赛拓对他的怀疑,阿洛哑口无言。“赛拓先生,我们这么熟悉了,你是最知道我为人的!” 赛拓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些,例行公事,希望你能够理解。” 坚果店的克洛艾得知安娜的事后,捂着脸,似乎很是悲伤。甚至不小心把坚果盒碰倒在了地上。 希纳拉蹲下身帮她把这些东西捡起来,“克洛艾小姐,昨天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克洛艾对希纳拉有一点印象,擦了擦眼泪,努力找回笑容。“是你啊。不对劲的地方?说起来,昨今早开门的时候,我有听到微弱的碰撞声。” “碰撞声?” “或许只是那些家伙,抽空来帮忙维修管道也说不准,总之很早。” “唉,安娜那孩子,真是命苦。”克洛艾叹气,“德尼亚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家,我不相信他能做这种事。” “所以克洛艾知道德尼亚德尼亚从哪里来的?他看上去对地面的一些设施和路线很熟悉。” 克洛艾踌躇了许久,“我也只是猜测。他似乎是枫丹某个没落贵族的后代。对了那间屋子,最开始也是德尼亚用了什么东西购买的。” “那边的黑心商人还和我们炫耀了一通。” 眼看着她又要陷入悲痛,希纳拉连忙安慰。一旁与阿洛聊天的赛拓也陷入了僵局,他揉了揉眉心,抱怨道。“没什么实际性的内容。” “还是说我们的方向错了?在德尼亚同安娜住在一起前,安娜寄住在她的叔叔家。她的叔叔是个酒鬼,每次输钱就会打她。” “我觉得有必要去问一下。” “这算是虐待吧?”希纳拉突然想到,“安娜的眼睛看不见是人为的?” 赛拓用沉默肯定了她的问题,希纳拉也有自己想要查的事情,她对赛拓说。“赛拓先生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毕竟周围还有这么多人。” “这,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向那维莱特先生交代。” “那维莱特先生让我来帮忙,自然是给了我一定的 自保手段。“希纳拉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向一旁的报亭,报亭的敞口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赛拓觉得希纳拉说的有道理,也没有继续坚持,“那你小心一点。” 他前脚刚走,希纳拉有意识的避开阿洛的视线,找到了刚才往主干道延伸的脚印。 单独行动有一定的风险,惜命的希纳拉用手轻拍那维的身体,“那维,别睡了!” 那维始终竖着耳朵聆听外界发生的一切,希纳拉趁着没人注意,将嘴巴埋进围脖里,将刚才发生的一些事情,简短的跟它说了一遍,并且加以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这次的凶手和之前是同一批人。” “那维你还记得昨天屋顶上漏水的地方吗?我刚刚进去前有观察过,那里好像裂口变大了一点。” “怎么样?要不要打赌,是同一批人的话,你就告诉我你和那维莱特联系的方式?” 那维:“……”怎么?还惦记着呢。 “好了,不开玩笑。这些人你有把握对付吗?”希纳拉问,那维一如既往的用勾头发的动作代替发声。 “就知道你在听,果然平时是选择性无视我的问题吧?你这个坏东西。” 荧光的脚印毫不避讳的导向了报亭的门口。他们也不曾想过,经过精心处理的现场,会有一名特殊视觉的美露莘参与其中。 希纳拉跟着脚印走到了侧后方的垃圾存放处。 根据克洛艾给出的描述,后面堆放着垃圾桶和蒸汽鸟报过期的报刊。 看着面前被洗刷干净的垃圾桶,希纳拉摸了摸虚空中的胡子。“这个垃圾桶,也太干净了。” 她向前跨步,踩在那堆堆好的报刊上,想要查看垃圾桶内是否有荧光色。 然而,那堆报刊中间被人莫名掏空了一块,她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希纳拉坐在地上用手比划了一下掏空的大小,刚好足够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她凑近观察——总算是在侧面找到了一个血印。 就在她打算将这一发现告诉赛拓时,报亭的门被打开,阿洛箭步流星,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对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 希纳拉吓得就连呼吸都忘了,“叔叔,我刚才想丢垃圾,但是不小心踩空了。” 阿洛走过来,蹲在希纳拉的面前,和蔼可亲的摸了摸她的头,“有哪里受伤吗?最近灰河里可不太平。赛拓怎么让你一个人到处跑。” 希纳拉顺势接话,“赛拓叔叔有事情要忙,他让我在克洛艾小姐的店里等他。” 她的表情看上去可怜兮兮,脸颊又因为刚才屏气有点发红。阿洛的视线向下停在了希纳拉被石块硌破皮的手上。 希纳拉小心的把手藏进袖子里,仰着头。“没关系,我不疼,阿洛叔叔。” 她这种脆弱又倔强的样子,让阿洛有了些想法。他原本想着赶走对方,现在则是改变了思路。“克洛艾小姐很忙,要不你在我这里坐一会?” “唉?可是…” “不用担心。你也看到了,我和赛拓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他用一种成年男性的力道,从背后轻轻推着希纳拉往前,顺带在背脊上摸了两下。 希纳拉忍着想打人的冲动,顺着他施加的力气被推进了门里。 “哎呀,屋里比较乱,你现在沙发上坐一会。叔叔去给你拿饮料。”他带着希纳拉路过了敞口的报亭位置,随手将她推进客厅,在外面带上了门。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吧。”希纳拉和那维脑袋里同时想到。希纳拉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在钟摆的上方发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装饰物。 希纳拉一开始没觉得不对,直到阿洛给了她一杯果汁,催促她快点喝的时候,她问:“阿洛叔叔,您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阿洛同样笑着回答,“是啊,有什么问题?” 希纳拉双手捧着杯子,轻抿着掺了“料”的橙汁。正巧这一幕被阿洛收进眼底,他一副东西丢了的样子四处翻找。“奇怪,我的东西呢?是不是放在外面了。” 表演流畅程度不亚于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影帝,希纳拉一声不吭的听着这场戏。阿洛起身,“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出去拿点东西。” 同样的,他带上门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就这样静默了一会,希纳拉听到外面传来的对话声。 “早就跟你说连那几个小鬼一起处理了,公爵那边给的神秘水还有剩余。” “啧,过段时间!现在弄太引人注目。”完全相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屋里那个怎么样了?” “放心吧,加了点料,就和昨天那个女的一样,绝对睡的死死地。对了,昨天的那个是瞎子你不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压根不用做这件事!害得我以为被她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你也没问啊!平时都说了让你多接触,我们可只有一个身份,要是这个身份也被毁了,等着被审判吧。” “放心,和之前那几个一样,一起送到公爵家里去。” 希纳拉一边听着信息量颇大的对话,一边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水。 那维莱特给希纳拉的资料中,除了灰河部分的历史,还有关于逐影庭对美露莘的报告。 美露莘一族,免疫所有的毒素与药物。 虽然希纳拉有点不同,就目前来看她对毒蘑菇之类的食物也有相同的抵抗性。 “那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要帮我兜底呀。”希纳拉侧躺在沙发上,用手安抚着对方的脑袋。 “不会被赛拓发现吧?” “放心,别忘了灰河区域不受管辖,就算是那位最高审判官,美露莘的事已经让他感到棘手了吧?” “你不是打算今天先离开吗?等完全了我在喊你回来。” “只能这么办。” 阿洛的话音落下,门应声打开。 他走到希纳拉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确定她已经没有反应,阿洛把她放进了外面的垃圾桶内,通过另外一处途径运送了出去。 被人来回当做货物转接的希纳拉,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垃圾桶盖子被人掀开。 她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睁了个缝隙——照片上失踪的几名女性,手上带着锁链,被关在一个类似监牢一样的地方。 第25章 第25章真死了 阿洛丢垃圾似的将希纳拉扔进了监牢里,顺带一脚将最靠近他、奄奄一息的女人踹倒在地。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把门重新锁起来。“都TM给我老实点。” 希纳拉担心此时睁眼会被坏人察觉,于是继续装作昏迷。 即便是“昏迷”状态,她已经从耳边的对话中,判断出了屋内仅剩四名女性。 耳边锁链晃动的脆响声慢慢靠近,是那些被锁住的女性靠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希纳拉找准时机睁开眼,距离她最近的女性发现她清醒的这么快,差点被吓到。“你,你——” “嘘!别叫!我是来救你们的。” 考虑到她的样貌没什么说服力,希纳拉搬出救兵,“那维莱特大人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 在枫丹,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有用。 刚才没有反应的几人蓦得眼睛一亮,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极而泣。“真,真的吗?我还有机会从这里离开?” “呜呜呜——” 四人脸上或多或少有被殴打的青紫色,希纳拉四处张望着,犯嘀咕。“怎么只有你们四个?其他人呢?” “啊?什么人?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们四个。”其中一人察言观色,发现希纳拉欲言 又止,赶忙问。“所以还有别人被绑过来吗?” 希纳拉隐瞒了安娜的事情,将其余如实告知。常年居住在灰河的人口不多,她们彼此之间都互相认识。 当提到那名与男性一起消失的女性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埃茜和她对象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吧?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什么?!那个被打死的男人难道是…天哪。” “什么被打死?”希纳拉觉得让她们主动提及实在太慢,干脆直接问。 “之前外面有动静,好像是一个男人在喊叫着什么,我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后来他被拖走了。”女人叹气,“对了,你说救我们,有什么对策吗?” 希纳拉想了想,“总之,适当的拖一点时间。要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你们先跑,我来殿后。” “你……能行吗?” 希纳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之后她又问了一些问题,除了四脸茫然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看来想从她们身上找到线索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希纳拉望着前方的铁栏杆,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被发现的逃出去。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人的脚步,四人相当默契的将还希纳拉挡在身后,“嘘,千万别说话。” 门被从外面踹开,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阿洛,而是一名陌生的青年。 他身上的衣着与欺负赛拓的那几人很是相似,先是对着环境嫌弃了一番,手里拇指般粗的荆棘优雅的甩弄着,像是在把玩华贵的手杖。“那家伙人呢?” 他刚说完,姗姗来迟的阿洛对他点头哈腰。“波尔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青年冷哼一声,用荆棘尖端戳了戳他的脸,“昨天波罗做了什么?从你这带回去了一个人?” “这…昨天那个瞎子,本来是打算处理的,但是……要不您再选一个?” “这些歪瓜裂枣,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不,今天刚弄到一个新的,您要不看一下?” 从他们的对话中来看,显然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本是阴沉着的脸,在看到希纳拉时,瞬间愉悦,他满意的点头。“可以,送我那边吧。” 身为人类的希纳拉立即明白了整个失踪案的大致原因,她还没来得及和那几人交代,眼睛就被蒙上了一块黑布。 几乎相同的方式,希纳拉被丢进了陌生的房间里。 周围安静的吓人——那维从希纳拉的口袋里探出头,他用锋利的爪子与牙齿,扯断了捆绑在手腕上的绳子。 “好样的那维。”希纳拉揉着发红的手腕,尝试从里面推开门。 对方做这种事相当严谨,无论是窗户还是门都被从外面锁死。希纳拉在屋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装饰物。 她躲进衣柜里,等待对方的到来。 她其实想不明白,既然神是存在的不是虚构出来的信仰,这群贵族怎么敢在神明的国度行驶这种恶劣的权利。 当她心不在焉时,门把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男人进门后对希纳拉不在床上的事情并不在意,他将手上的荆棘放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别躲了,门窗都是锁上的,你逃不掉。不如乖乖跟了我,还能拿到报酬。” 男人镇定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见希纳拉还不愿意主动现身,他刚刚虚假的面孔被直接撕碎,“该死的,你TM出不出来?” “别给脸不要脸,我可是卡文法西家族的继承人之一,给你一次加入贵族的机会,你不愿意?”他扯着傲慢不可一世的态度,开始在房间内寻找起来。 “滚出来!别逼我打女人!”他放着狠话,从空无一人的床边起身,打算去找下一个地方。 “铛——”从柜子里出来的希纳拉,给了他当头一棒。他错愕的回头,还想骂两句。 希纳拉肩上扛着砸他脑袋的摆件,露出一排白牙,突兀的噗嗤一声笑道。“谁打谁还不一定呢,白痴。” 觉得不够过瘾,希纳拉对着他的肚子又踹了两脚。“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们那维大人叫板?” 无辜躺枪的那维:“……”又来? 希纳拉嘲讽了两句,便收敛了起来,她拽着对方的腿,费劲吧啦的塞到了床下,然后正大光明的从对方打开的门走了出去。 一般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希纳拉避开偶尔路过的女仆,走到天井位置,抬起头才恍然发现这里就在沫芒宫很近的地方。 “该说不说,这些家伙真该死啊。”希纳拉感慨。 被带到这里的路上,她用随身携带的珍珠每隔一段距离就丢一颗。 原本打算送给安娜的项链也被她扯断,用来当成标记。 那维听到希纳拉埋怨,“难道我天生适合当“侦查人员”?” 贵族的庄园采用华贵奢靡的建筑风格,到处都是用灌木和花卉搭建的景观,反倒是方便了希纳拉躲藏。 她嘴上抱怨着,还是在天快黑之前,将整座庄园摸索了一遍。 不过,即使是这样依旧没有找到安娜的痕迹。避免夜长梦多,希纳拉决定还是先把刚才的那几个女士送出去。 她从低矮的灌木里钻出来,凭借记忆找回到刚才的房间,小心的捡起灰扑扑的珠子。 然而,在她捡珠子的过程中,希纳拉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不可置信的揉了下眼睛,长相与德尼亚一模一样,且穿着粗布麻衣的人,急匆匆的跑进了花园墙围起的空间。 “那维,我刚才是看错了吗?” 跟着德尼亚,希纳拉来到了一个巨大的花园迷宫。她在里面绕了两圈,给自己绕的晕头转向。 那维见状,百般无奈的闪动着小翅膀,在她面前引路。 希纳拉在后面看着它的背影,幽幽的来了一句,“那维,你的翅膀变厚了,是吃胖了吗?” “……” “你这个体型差不多了。刚才被拎起来的时候,我生怕被对方发现,我的体重对不上。” “……” “你——”知道她还要继续絮叨,那维干脆停在了希纳拉的肩膀上,熟练而又快速的钻进了围脖的空隙里。 “知道了,我不说了。”希纳拉扁嘴,“贵族的庄园外面都有守卫,你说德尼亚怎么进来的?难不成他真的是什么贵族?” 回应她的不是那维,而是在尽头处咆哮中的德尼亚。 “波罗卡文法西!!” 希纳拉觉得不太对劲,赶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绿植迷宫的中间是一间精致的花园玻璃房,暴怒中的德尼亚正在和对面的少年对峙,“不管你想做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安娜。” 被称作波罗卡文法西的贵族少年,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生气,他单膝跪下,笑着抚摸坐在轮椅上不知所措的安娜的脑袋。“不过是邀请这位小姐来玩游戏,有什么问题吗?安娜小姐,在这里玩的开心吗?” 即便安娜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认识德尼亚的声音,亦能判断出对方的情绪,她缩了缩脑袋,“我不喜欢,我要回去了,德尼亚。” 波罗攥住了她的胳膊,“德尼亚,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还当自己是贵族?” “放开我——放开!放开—我!”安娜挣扎着。 “比起在这里责怪我,倒不如说是我救了这位安娜小姐。”他低声笑道。“原本她看到了某个交易现场,可是必死的。” 德尼亚咬牙切齿,“你们干的那些事情,真以为那维莱特不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卡文法西的祖先,为了枫丹做了这么多。要点特权也是合理的吧?” “你不会以为都像你那个蠢爹,支持改革,最后被贵族群体排挤,死于非命。” “我建议你把不该说的都吞进肚子里,否则你身边的人……” “你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他打了个响指。“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吧?” 随着响指声,七八名智械卫兵从花园墙的凹槽处被激活,卖力的朝前走,将目标对准了他们。 希纳拉退后一步。 “那维,我觉得你可以联系一下那维莱特了。对,顺便把这些家伙清了,你可以吧?” “……”那维重重的吐了口气,对她的各种要求十分不满。 德尼亚将安娜保护在中间,面对这些智械卫兵冷汗直冒。然而下一秒,莫名出现的水雾将他们所在的环境完全笼罩,那些被激活的智械卫兵一时间像短路了似的,全都抽搐冒烟,最后啪嗒砸在地上全数报废。 德尼亚仰起头看了眼天空,“这也许是水神大人的意思。” 波罗卡文法西并不关心这一点,他表面上微笑着径直走向德尼亚,“你知道吗?我以前就讨厌你这种人。” “那个白痴叔叔凭什么成为继承人而我不是!” “你……”德尼亚见他眼眶通红,一时间松懈了下来。“当普通人没什么不好。” “闭嘴!”波罗卡文法西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刀,在德尼亚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刺向了他的胸口。 德尼亚第一时间推开安娜,刀尖在胸口划出一道极长的痕迹,伤口流出鲜血瞬间将衣物染红。 他用手死死的抓着对方的手,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波罗卡文法西大笑,“我要提出向你决斗!该死。” 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饶是希纳拉和那维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到她们想要阻止的时候,悲剧已然发生。 小刀在双方争执的过程中突然断裂,锋利的碎片一块擦过了德尼亚的脸颊,另外一块命中了波罗卡文法西的喉咙部位。 血的味道让安娜发出一声尖叫,路过此地的特巡队发现了异常,急匆匆的赶过来。 沃特林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先是看到了一片狼藉,随后发现了站在后方石化中的希纳拉。 卡萝蕾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进来,看到是希纳拉刚想要打招呼,就被沃特林拦住,“等等,卡萝蕾。” “唉?什么?那个是希纳拉,就是——” “我知道。”他示意队员们开始救援,压低声音对卡萝蕾解释。“这种案件,不能把美露莘牵扯进来。” “我想,那维莱特大人现在会很头疼吧。” 第26章 第26章见证 卡萝蕾不明白,但她选择了相信沃特林的决定,立即参与到救助的工作中。 德尼亚被紧急送往附近的诊所,受到惊吓的安娜也被带离现场,由女性成员们进行安抚。 希纳拉望着地上的尸体,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跑到沃特林身边,希望他能协助把那些被绑的女性解救出来。 “你说还有人?”沃特林表情骤变,“我带几个人一起去,你先别急。” 他同几人低声谈论,之后跟上了希纳拉的脚步,“麻烦你带路了。” 在寻路的过程中,接到消息的警卫机关与警备队员将整个庄园封锁了起来。希纳拉路过刚才的房间,原来紧闭的房门大敞,被她打晕的青年不翼而飞。 她加快脚步,在沃特林的帮助下,撬开了挂在门上的锁——里面惊恐未定的四人还活着。 “你们没事吧?我们是特巡队的成员!” 随着镣铐被解开,一时间有人喜极而泣。 成员们在解开手铐时,发现了她们身上的痕迹,情绪不免受到影响,“那个家伙真是死得好!” “喂!” “啊抱歉队长!” 贵族们向来对枫丹颁布的法律视而不见,即便他们已经多次警告,碍于很多因素。 绝大多数由他们寻衅滋事的状况,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执律庭内也有他们的人存在,就算提交案件审理,除了那些兜不住的大案子,其余的都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打回。 关于这点,审判官那维莱特也没有办法。 审判需要依靠多方证据才能给出结果,这是规则。 “除了她们,其他人被关在哪里。你知道吗?”望着被搀扶离开的受害者,他像对卡萝蕾那样,轻轻拍了拍希纳拉的脑袋。“不用意外,赛拓是我的朋友,也是同事,他调查的案件多少我会了解。” “是那维莱特大人派你协助他的?那赛拓人呢?” “情况比较特殊,有点难解释。” 见她支吾说不清,沃特林也没继续追问,“先回去现场吧。对了,等下需要你配合调查,毕竟刚才的事故,只有你能解释清楚。” 希纳拉配合的跟着他回到了现场,执律庭的工作人员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初步的取证,波罗卡文法西的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 沃特林跟负责人打了声招呼,便带希纳拉越过了警戒线,“这种血腥的场面,你可以吗?” “没事。”希纳拉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蹲下查看尸/体——喉咙被横向割开,仅是一瞬便没了生息。罪魁祸首的尖刀把手还紧抓在他的手上,断裂开的刀身一半没入血肉,一半扎进了不远处的地面。 物证方面还需要等其他部门取样,希纳拉凑过去用手指了指断裂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奇怪?正常断开的金属会这么整齐吗?” “的确,比起双方争执时用力过猛断裂,这里的豁口更像是人为切割导致。”沃特林仔细观察了一圈现场,“不过,这把刀上的族徽的确属于卡文法西,就现场的痕迹来看,很明显是正当防卫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按照执律庭颁布的枫丹法律,正当防卫不需要付任何的刑事代价。” “话虽如此…”沃特林用指节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偏偏是卡文法西的这位,果然还是很头疼。” 希纳拉正想问原因,一名老者步履匆忙,来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身后跟了十几名穿着西装的壮年。 执律庭人下意识的阻拦,却被对方一巴掌甩了过来。“滚!在我家还想拦住我?”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沃特林起身将希纳拉拉在自己的身后,厉声道。“卡文法西公爵,这里刚才发生了一场命案,虽然理解您悲痛的心情,但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哼!配合你们的工作?”他目光凶狠的盯着沃特林,抓着手杖处的关节发白。“在我家里都能发生这种事情,平时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该死的,你们居然就让他这么躺着!” 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人听从命令,打算直接上手将尸体抬走。 刚上前就被特巡队当面拦住了。 “卡文法西公爵,波罗卡文法西先生涉险诱拐儿童与故意伤人罪,很抱歉尸体暂时不能交给你。而且公爵的私人庄园,并不归执律庭管辖。如果您现在要追究责任的话,倒不如问问您身后这些高薪聘请的保镖们如何?” “什么?!”卡文法西公爵咬牙,“小辈,没有证据的话可别乱说,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沃特林稍稍仰起头,深邃的眼瞳中毫无惧色。“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您不应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卡文法西公爵的视线转移到了希纳拉的身上,他脸色更差,咄咄逼人。“那维莱特就是这么行使权力的?这么小的女娃都能在现场!胡闹!简直是胡闹!” 被点名的希纳拉缩了下脖子,嘟囔着。“怎么开始胡搅蛮缠了…” 卡文法西公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甚至可以算是毫不留情,双方之间的敌意越发强烈,打斗一触即发。 “你们在干什么?”那维莱特低沉又清晰的声音,从出口的方向传进来,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名气喘吁吁跑去报信的逐影庭成员。 他充满威严感的视线扫视在场的众人,而后径直走到了沃特林的身边,面朝着怒不敢言的卡文法西公爵。“沃特林,清扫现场。” 仅凭几个字,刚才还嚣张的卡文法西公爵便没了气势。 那维莱特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希纳拉,而后伸出手,优雅的邀请对面的老者。“关于这件事,卡文法西公爵,方便换一个地方谈话吗?” “这…”他一脸沉闷,“好,好。” 等到那维莱特与公爵离开,希纳拉感叹道。“果然,他们都害怕那维莱特大人。” “不,这只是表面上。”沃特林认真的同她分析,“这件事一定会被各大贵族知晓,那位少年即便没有过错,也会被推上审判庭。而有些证据,会被抹消或是篡改…”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的保护好那些女性。” “这一点我有问过,她们只知道是被灰河一名叫做阿洛的人绑架过来的。”希纳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有,给她们喝的那个水,也有问题。” “恩,你先和我回去。”当他们打算从这里离开时,一名女仆传来了可怕的尖叫声。 这一声尖叫距离那维莱特与卡文法西公爵所在的地方很近,他们听声从房间内赶到,就发现刚才的波尔卡文法西惨死在了客房。 希纳拉和沃特林赶到时,正好撞上一天之内失去儿子与孙子的卡文法西公爵哭到难以站立,被佣人们扶着出去。 个子矮小的希纳拉侧身让他们出去,就在众人无法观察的角度,她意外的看到了卡文法西公爵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状况再次升级,在结束了简单的调查后,希纳拉被请到了执律庭的审讯间。 希纳拉积极的汇报了全过程,只是关于那些智械卫兵如何被击倒的地方,有点含糊不清。 负责审训他的除了沃特林,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人敲了敲桌面。“请注意您的言辞,那些智械卫兵到底是如何被击败的?” 希纳拉依旧咬死的回答。“不清楚。” “或许有别人在暗处也说不定。” “恩,这个问题暂时画个问号。” 从审讯室出来时,希纳拉碰到了因为担心她而坐在凳子上焦急的卡萝蕾。 或许是因为美露莘的缘故,在她身边三米内都没有人过去。希纳拉对她眨眼比了个wink,卡萝蕾明显是接收到了,无声的看着她几秒,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负责与她对接的赛拓也在外面焦躁的等着,发现希纳拉出来后,慌张的过来,声泪俱发。“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跑到那边去了!真出事了我怎么交代!” 希纳拉刚才还看到他陪在安娜身边,“安娜去哪了?” “唉,因为德尼亚的事,她心情很差,不过太好了,他们两个人都没事。”刚才还痛苦的赛拓此时乐呵呵的笑着。希纳拉想了想,“我去看看她,你先处理其他的事情。” 审判室位于欧庇克莱歌剧院,希纳拉走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喷泉旁长椅上的安娜。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从灰河地区来到地表,但她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双目无神的直视着前方,畏寒似的讲整个人紧紧的蜷缩起来。 希纳拉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脚步,可安娜依旧陷在情绪之中,难以察觉。 直到她在一旁坐下,安娜才恍然回神,第一时间产生的情绪是害怕与逃离。 希纳拉拉住她的手,安慰。“是我,希纳拉。放心吧,德尼亚不会有事的。” 她沉默了许久,似乎有什么想说,话到嘴边又咽进了肚子里,“恩,谢谢你。” “可以聊一下你和德尼亚是怎么认识的吗?”希纳拉仰躺在凳子上,双目直视着刺眼的太阳。 安娜沉默了片刻:“那天叔叔打的我好痛,我好怕死,所以就逃出来了。在路上碰到了德尼亚,他说他无家可归,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 “我知道他打不过叔叔,而且像我这种人…一直是大家的累赘。”安娜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德尼亚和大家都保护我。” “他说我有家了,希纳拉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感觉家原来很温暖。” “父亲母亲从来……呃……”她话说到一半,陡然顿住,本就苍白的脸上甚至渗出了肉眼可见的冷汗。 希纳拉连忙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舒缓情绪。 安娜缓了一会后微笑道。“说起来,我也是刚才从赛拓叔叔那里知道,原来德尼亚是贵族。” “你很讨厌贵族吗?” “唔,有一点,因为灰河的大家都因为贵族们生气。” 毫无疑问,安娜的身上也隐藏着某些未知的秘密,希纳拉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作为证人之一,希纳拉短时间内被保护了起来。 她同那维唠叨。“这些人就不能诚实一点吗?你看我,就没什么秘密。” 那维:“……” 直到执律庭将一切梳理完毕,希纳拉才得以重见天日。 她第一时间想要去找赛拓询问关于德尼亚的情况,没想到在出口处看到了那维莱特。 对方虽然在用手里的饲料投喂广场上的鸽子,但希纳拉知道,他一定是来找自己有事情要说。 于是,她直接走过去开门见山的询问。“早上好,那维莱特大人,之前的那件事,执律庭有给出结果吗?” 那维莱特看向她,“我想你一定关心这件事,由我来说是最合适的,很抱歉。” 事情如同沃特林猜测的完全一致—— “关于对德尼亚克劳德杀害波罗卡文法西的指控,执律庭给出的结果是过失杀人,因而判处他有罪。” “另外,灰河人口失踪对卡文法西家族的指控,将会在明天开庭。” “需要帮你预留一个座位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希纳拉此时完全欣赏不了。 “为什么会判过失杀人?现场的状况,我明明都已经和执律庭说的很清楚!是对方先——” 面对希纳拉的愤怒,那维莱特仍然面色平静。“抱歉,案件未能交由到我手中。” 天空在此时莫名阴了下去,随即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 “下雨了…” 希纳拉忽然想起之前同沃特林的讨论。 枫丹每日成千上百的案件,只有少数大案子,才能够交到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的手中。 贵族之间把人命当成到手的玩具肆意践踏。被篡改的证据、不被遵从的律法、被蒙蔽的真相。 眼前的最高审判官,在这十几年间,从未停止过对正义的追崇。 他不想解决吗?面对这样的国家,或许最无力的才是他吧。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这个被恶意篡改,判处有罪的人是她的朋友,叫她怎么不愤怒。 “所以,需要帮你预留一个位置吗?”那维莱特继续说。“你应该比较想亲自接你的朋友回去。” “唉?可是…” 看着希纳拉眼中重新燃起的希冀,那维莱特注视着她,“我很抱歉,这些年未曾察觉到人类之间的种种冲突。自从邀请你们加入后,我从未停止过思考。既然决定改变现状,不如从整体开始。” “比如从枫丹的律法,公平的判定等。” 远处的喷泉适时的开启,透明的光柱直冲云霄,扑面而来的凉意让希纳拉从蒙圈中反应过来,“您是在问我吗?” 那维莱特对他点头,轻笑。“是,希望你们能与我一同见证枫丹的改变。” 第27章 第27章(更新+补更)全新的枫…… 那维莱特陪她一起从欧庇克莱歌剧院回到了美露莘们的住所。 一路上气氛沉闷,希纳拉觉得尴尬,主动挑起了话题。 枫丹用于运输的水道、路过的发光球体、甚至是许多不曾见过的店铺。 他像个忠实的听众,偶尔在希纳拉提出问题时,为她进行解答。 希纳拉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回应,因而偷摸的瞅了他好几次。 收到意料之中的反应,那维莱特垂眸,“到了。” “那维莱特大人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那维莱特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关于明天的审判,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没有处理。” “那…”希纳拉下意识的回应。“明天见?那维莱特大人。” “好,明天见。” 屋子里的美露莘们听到门的开关声,齐刷刷的探出头来。她们没有追问希纳拉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而是为她平安归来感到开心。 明日的审判不仅是牵扯到了枫丹的贵族,更是将贵族们多年来隐匿的遮羞布当众解开。 按理说,新组建的特巡队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案件,他们应该忙的焦头烂额,但希纳拉在屋里看到了休假中的卡萝蕾。 她对希纳拉打招呼,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厨房里。“希纳拉,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卡萝蕾你这是?”有一瞬间,希纳拉意识到了什么,她对沃特林的决定表示肯定。“沃特林先生让你休假?” “是啊,沃特林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出现偏差、虽然不懂得他说的偏差是什么、”卡萝蕾晃了晃脑袋,“不过,沃特林说关于案件的调查进度,可以告诉你。” 通过卡萝蕾的口述,得知了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波罗/波尔卡文法西的案件,没有引起贵族们的太多的关注,相反他们在德尼亚判决结束后,深夜悄悄集合在一起,商讨着该如何将“那件事”掩盖——甚至有人雇佣杀手去袭击德尼亚。 特巡队在第一时间将德尼亚保护起来,并且通知了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亲自面见德尼亚,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之后的德尼亚越过执律庭,提交了一份文件交予到水神芙宁娜的手上。 一向好脾气的芙宁娜当场暴怒,气势汹汹的冲到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嚷嚷着要审判这些人。 在场的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这绝对是一场华丽、盛大的审判!” 那维莱特抬头淡淡的望着她,似是对她如此痴迷审判的态度表示怀疑。“这么说,你的回答是支持?” “当然,最近的审判越来越无聊了。不错,这场审判足够轰动,足够戏剧性。” 他们的交谈并无避讳在场众人,神明的情绪由不得普通人揣测,却也足够在人们酒足饭饱的八卦中演变成各种版本。 更何况,经过后续执律庭的调查,作为指控人的德尼亚,来自与卡文法西家族齐名的枫丹最古老的四大家族。 “听沃特林说,克劳德家族曾经带头提出了废除灰河地区的政策,但是遭到了一众贵族们的反抗。再后来,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没落了。” “家族的人也被陆续发现死于非命,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一直都无法找到凶手。” 听到这里希纳拉才算明白了。 “害怕被暴露秘密吗?”她想到最初见到德尼亚时的场景,怪不得对方敢离开灰河在地表上溜达。 * 万人空巷的场景无论是何时都让人感到壮观。 开庭当天欧庇克莱歌剧院人满为患。 希纳拉坐在预留好的位置上,四处张望着。 如同卡萝蕾所说,水神芙宁娜早早的就坐在了最上方的专属席位,无比期待着这场审判的开始。 负责安保的沃特林等人也在位置上严阵以待。左手边的赛拓疑惑:“你在找什么?” “安娜怎么没来?”希纳拉问,赛拓的脸色不太好看,如实回答。“之前关于德尼亚的判决…唉,她不敢来。” 希纳拉这才想起德尼亚身上还背着罪名,昨日的事情仅有她与那维莱特知晓。 在安娜或是其他人的心中,也许对这个审判的结果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万众瞩目下,那维莱特出现在了审判台的主位上,原本乱哄哄的现场也安静了下来。 在他落座后,被告人卡文法西公爵与原告德尼亚同样在守卫的陪同下,到达了指定的位置。 面对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那维莱特保持着特有的威严,他双手紧握手杖,声音沉稳。 “开庭!” “关于灰河失踪人口案件,双方各执一词,首先由执律庭出示调查的过程。” 身着执律庭衣服的工作人员起身,声音平静的用专业的角度向听众们概括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绝大多数内容,希纳拉在资料上已经翻看了无数遍。 她听到身后的人小声的议论着。 “喂,你说今天会不会又下雨?” “肯定会啊,每次欧庇克莱歌剧院有那维莱特大人主持的审判,都会下雨呢。” 手腕被什么东西触碰,希纳拉低下头,看到了本应盘在脖颈上的那维不知什么时候绕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看了眼两侧的人,小心翼翼的将手腕藏在了衣摆的下方。 从那维皮肤处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她发冷的手掌逐渐暖和了起来。 台上的那维莱特眉头紧蹙,“接下来是辩论环节,关于德尼亚克劳德提出的指控,卡文法西公爵,您是否承认?” 昨日还能跟沃特林争吵起来的卡文法西公爵,今日似乎失去了元气,需要依靠仆从的搀扶才能颤悠悠的站着、“那维莱特大人,卡文法西家族自从枫丹建立开始,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啊!” “唉,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和孙子,那维莱特大人,这件事可不管卡文法西家族的事情!”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看向另外一方,“德尼亚克劳德你有什么要说的?” 德尼亚重重的叹气,“没有。” 关于这件事他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指正卡文法西公爵的证据。无论是被解救出来的人、还是他们在调查中能够找到的关系最为密切的犯罪者,仅是指向波尔卡文法西。更何况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死掉,死人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线索就这么断了。 “多名受害人被拐走时,都提到了特殊的水。”执律庭的成员帮忙补充,“根据嫌疑人阿洛表示,是波尔卡文法西提供给他的。根据成分检测,的确有致幻与昏睡效果,关于这点您是否知情?” “不知情。” “受害者安娜现场伪造的血液,经检测来源是卡文法西与克洛可合作的诊所,关于这点您是否知情?” “不知情。” “额。”执律庭的成员推了推眼镜。“您不知情的东西也太多了?那么关于卡文法西后方花园埋了数十具男性尸体,您也不知情吗?那些尸体的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年,波尔卡文法西当时也就十岁左右,请给出回答。” 卡文法西公爵露出十分迷惘的表情,“这,我的确不知道。或许是之前克劳德与我们之间有恩怨,故意要陷害也说不准。” 提及此处,德尼亚忽然想到一件事。“波罗卡文法西用刀想要杀我的时候,断裂的刀口很奇怪。” “像是被人故意弄断又粘上的。” “关于这点的确有蹊跷,但与本案无关。”执律庭的成员打断他的话。 其实无论是德尼亚还是希纳拉,他们都十分清楚,没有任何可以给卡文法西公爵定罪的证据。 但这场庭审那维莱特不可能毫无胜率便告知希纳拉德尼亚无罪。 一定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眼看着对方没有证据,卡文法西虚弱的状态好了不少,他示意随从退下,高傲的说。“我们在枫丹的影响力有目共睹,各位,是谁为平民们提供了一份有保障的工作?是谁开设了公司,招募一些平民们成为工人!” 一旁的赛拓冷哼一声,“啧,把压榨和克扣别人的黑心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代表卡文法西家族向各位承认,波尔与波罗做的错事,那些受害者们都会得到一定的补偿!” “……” “要不算了吧?反正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了。” “确实,拿到这笔钱总比什么 都没有强。” “你看,谕示裁定枢机都给出了答案,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辩解了。可能他真的不知道?” “唉,本来还以为能够定这些贵族们的罪,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希纳拉在心底有点焦急,眼看着谕示裁定枢机在对方毫无根据的诡辩下,缓缓的产生倾斜。 身后那些特地赶来听审的平民们对这种结局感到惋惜,但又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这种结局在开始前,就已经成了定局。 携带仆从们的贵族们见状,嘴角都快上扬到了耳根。 没有希望了吗?不,如果是那维莱特的话… 希纳拉仰起头,注视着舞台正中央处于聚光灯下的那维莱特,与平时的温和、礼貌完全不同,坐在这种位置上的他,威严、庄重、甚至可以用冰冷来形容。 这种感官很难形容,他仿佛遥不可及、又好似在注视着每一个人。 那维莱特并未着急进行宣判,而是目光远望着为由人影的方向。 他在等什么? 世界仿佛停止了时间的流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高座之上的芙宁娜浅浅的打了个响指,“好了,这场审判该到此结束了,真是无聊至极。” 接下来,只要那维莱特宣判,一切就彻底成为了定局。 然而在这一刻,审判庭的大门被从外重重的推开。 淋着雨独自一人跑过来的安娜,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现场。 因为看不见,这一路上她历经了太多,浑身泥泞,手臂上还残留着擦伤。 安娜浑身都在颤抖着,她的两只手蜷缩在胸前,紧紧的抱住自己,给予勇气。“那维莱特大人!您刚才说没有有效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 “我有!” “只要做一次血液鉴定,就可以证明,卡文法西公爵是我的亲生父亲。” 台上的卡文法西公爵瞳孔收缩,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这哪里来的疯丫头?!” 安娜继续说道:“母亲曾被拐走,父亲是卡文法西家的仆从。因为一些原因,他们相爱了。父亲偷偷的跟母亲一起逃命到了灰河区域。” “后来,母亲怀孕生下了我。” “卡文法西发现了母亲的事情,并且用她来要挟父亲帮他们继续做这种肮脏的事。” “父亲照做了,却依旧被追杀,甚至冠上了罪名。” “母亲带着我逃亡的路上,被杀死。她说,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把这个恶魔的行为揭发!!” “但我因为看到血,太害怕,所以忘记了一切。” 刚才已经打算放弃了的德尼亚,突然失态的吼叫。“等等安娜!!” 在众人被这一消息震撼,吸引了所有目光时,卡文法西公爵悄悄挥了挥手。 潜伏在人群中的侍从,飞跃而起,朝着安娜的要害攻击了过去。 失明的安娜不曾发觉。 “对不起,德尼亚。” “灰河的大家…那些无辜的姐姐,我不能因为害怕面对,让大家失去机会。” “我不能在逃避了,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早在她出现时就靠近的希纳拉挡在了她的面前,利器碰撞在护盾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缕缕浅蓝色犹如水流般的丝线冲着他的四肢盘卷,巨大的冲力将他击飞,掉落在特巡队的面前,被顺势押下。 希纳拉耳边听到了铃铛清脆的声响,眼前莫名浮现了一枚带有波纹的蓝色印章。 “神,神之眼!?”周围的人们惊呼, 希纳拉即刻回头查看安娜的状况。“安娜,你没事吧?” 安娜用一种近似呢喃不可置信的语气,看着希纳拉担忧的脸庞。“希纳拉…” 那一刹那,本无光泽的眼瞳,漾着潋滟。 希纳拉错愕,“你能看见了?!” 一直伫立在审判庭上方的那维莱特此时出声,“肃静!” “安娜小姐提供的证据有效,执律庭会进行进一步的考证。” 执律庭的人匆忙跑过来:“安娜小姐,这边请,需要您配合采集一下血液样本。” “啊对了,还有关于你说的证据。那维莱特大人特别吩咐,让我们队长亲自前往,放心吧绝对不会有问题。” 希纳拉看着沃特林等人护送安娜到后面接受调查,自己则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 赛拓目睹了刚才的全过程,感叹道。“唉,没想到安娜居然会拿到神之眼,有一种我家小孩长大了的感觉。” “神之眼是什么?” “啊?你不知道神之眼吗?那你刚才怎么用的元素力?”赛拓表示震惊。“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是美…” 希纳拉生怕有人听到,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他们刚才说一有审判,就会下雨是什么意思?” “啊。”赛拓挠了挠头,“是传说啦,据说枫丹有个水龙王,它对审判很敏感,一有审判就会下雨。” “也许是因为那维莱特大人审判的都是些大案子,所以基本上那维莱特大人审判,天气就会不太好。” “水龙王?”希纳拉犹疑,“所以龙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也不是,只是在一些古书上记载曾经存在过。至于现在还有没有,我也没见过,你就当神话听一听吧。”赛拓低声道,“除了这个枫丹还有另外一个传言,听起来很吓人。” “唉?” “说是,在未来枫丹会迎来一场末日,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水里。只有水神大人在高座上哭泣。” “是不是很可怕?” “人怎么可能会溶解在水里?” “对啊,所以说是传言嘛,听一听就行了。”赛拓说完默默的调整了姿势,坐立难安的看向审判台的后方,“怎么还没有结果,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该不会出什么——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 情况或许真的有所转机,前去拿证据的沃特林步履匆匆的赶了回来。随后大约又过了二十几分钟。 希纳拉眼睁睁的看着被告座位上的卡文法西公爵,从泰然自若,到冷汗直流,再到看到沃特林拿着东西进来时的心如死灰。 现场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于生动,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直到那维莱特重新出现。 “根据安娜小姐给出的线索,我宣布安娜小姐与卡文法西公爵,的确存在血缘关系。” “特巡队队长沃特林,在指定位置找到了一些证据,能够证明,卡文法西及多个家族参与人口贩卖等行为之中。” “以及…毒口制作与售卖。” “是时候宣判结果了。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答案——” “我宣布卡文法西家族及其附属家族,有罪。” “另,犯人波尔卡文法西的房间内找到了特制的胶水及嫁祸信。可以证明两位死者之间存在互相嫁祸杀害的证据。” “所以,我宣布关于德尼亚克劳德有罪的定论,错误。” “德尼亚克劳德无罪。” 在场的平民们齐声欢呼雀跃,因为曾经有朋友或是家人被拐走消失不见的人,在此时嚎啕大哭。 那维莱特从审判庭的高台之上走下来,站在舞台的正中心。 他的笑容不再冰冷,竖瞳中慢慢溢出的温柔,让距离很近的一些人们意识到了他还有别的话要说。 欢呼声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他想说什么?难道还有反转?”所有人内心忐忑的等待着那维莱特接下来的内容。 希纳拉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隐约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法抑制的澎湃,从心脏处扑通扑通的传递。 “我与水神一同决定,从今日起,灰河区域内的民众,可以自由的在枫丹廷内部担任职位及生活。” 在场的平民们,张大了嘴巴,等了许久过后才意识到刚才那维莱特宣布了一个多么重大的决定。 在这一刻,欢呼声响彻天际—— 坐在最上方的芙宁娜撇嘴,“那维莱特这家伙,这种高光点应该由我这个水神来宣布才对啊。” “唔,算了,今天就让大家伙都高兴一下吧。” 她从上面走下来,放肆的笑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我的子民们,欢呼吧!全新的枫丹——真 正的公平,将在今天拉开序幕!” “哦哦哦——!!!” 在这种环境的鼓舞下,希纳拉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欢快的拍手。她向那维莱特投去目光,后者很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浅浅点头表示同意。 希纳拉迈着小短腿跑向舞台侧面,与快步跑下来的德尼亚迎面碰到。 比起德尼亚,希纳拉看到安娜后直接扑了上去,抱着她露出笑容。“你们两个真是吓死我了!” 德尼亚耸肩,“谁会想到后面有这么多事情。不过,相信那维莱特大人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恩?什么意思?” 德尼亚不假思索的说,“这次的指控,是那维莱特大人提出的。虽然,选择权在我自己。”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之前和克洛艾大婶说,要是以后能离开灰河。我们就陪她一起开一家点心铺。”安娜掩嘴笑道。“不知道希纳拉要不要一起?” “点心铺吗?” 不知是不是算准了时机,在舞台上被众人膜拜的芙宁娜,恰在此时推开了后台的门。“我好像听到了点心?什么点心?哪里有?!” 她的本意是来安慰一下在本次案件中受到牵连的几位受害者,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是你?蟹腿肉!” “?” 第28章 第28章特殊的味觉 枫丹多年的政治体系,绝非一句话就能一蹴而就。 为了确保徇私舞弊的事情不会再度发生,之后执律庭经手的大小案件都会写成报告,交由那维莱特最终过目审核。 警卫机关与逐影庭也在第一时间将涉嫌本次案件的贵族们捉拿归案,其他暂时没有被波及到的贵族世家个个都夹起了尾巴,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负责民事事务的复律庭,每天起早贪黑的在灰河地区与地表奔跑,将那些登记了人员名单的册子准确无误的送到相应的地点盖章。 毫无疑问,在水神与那维莱特的推动与默许下,所有的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然而这一切都和希纳拉没什么关系。 完美结束了那维莱特派遣的特殊任务,她便空闲了下来。 自打来到枫丹廷,希纳拉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悠闲自在。 卡萝蕾推开门,就看到她躺在摇椅上,惬意的摇晃着,手中捏着零食碗,时不时的捏起一颗放进那维的嘴里,“希纳拉,你现在有时间吗?” 希纳拉将脸上的蒸汽鸟报扒拉开,“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吧。” 卡萝蕾看了一眼屋内学习的众位,有些无奈。“虽然那维莱特大人说,我们也可以不参加编制,但你也不能完全摆烂吧?” 希纳拉坐起身,将从肚皮上滑落的那维捞起来。“知道了,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之前的案件里,你的那些朋友来自灰河地区吧?这些传单,我想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散发出去。” 希纳拉拿过一张宣传单,上面印着枫丹廷的行政结构,应该是方便那些不懂的民众们,找到适合的投诉方向。 卡萝蕾挫败的垂下头,“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把他们发出去。” “沃特林先生呢?” “那个呆木头,每天起早贪黑的安排任务。我跟他说话他最近都没什么反应。” 目前的状况,身为队长的他的确会忙的焦头烂额,希纳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翻到宣传单的后面,在最上面发现了穿着制服的卡萝蕾。“这是?” 卡萝蕾的图案下方标注了目前美露莘对枫丹廷的和平做出的贡献。 珠宝盗窃案、入室杀人案、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内容。 卡萝蕾在一旁自豪的挺起胸脯,“我也有努力去改变,可不能让希纳拉超过我。” “不,其实…”希纳拉被她说的很是过意不去,“其实我的那些朋友,不知道我是美露莘。” 最后,希纳拉还是答应陪同卡萝蕾一起去灰河区域发放传单。 从竖井下去,她们就听到了从不远处的强烈抗议声,赛拓正在扯着嗓子同嚷嚷的男子解释着他无法去地表的原因。 其他的工作人员还在埋头工作,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看,是美露莘——那是美露莘吗?” 如此一来所有人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卡萝蕾的身上。 希纳拉察觉到她的紧张,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那个…” “希纳拉,还有卡萝蕾?嘿,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是那维莱特大人有新任务吗?”赛拓抬手同她们俩打招呼,发现现场的状态不对,他向众人介绍到。“这位是卡萝蕾小姐,是特巡队的成员之一,之前德尼亚那件事的调查,就是他们负责的!” “喂喂,可别误会了。判有罪的手脚可是那些贵族的狗做的。” “然后这个是希纳拉,之前和我一起调查失踪案件,对了,铃林你们不就是被希纳拉救出来的吗?” 平日他在灰河之中也算有所威信力,加上被点名的几个女性,从人群中走出来,喜极而泣的对着希纳拉道谢。 刚才质疑的目光明显少了许多。 被关起来的四人,迟疑着要不要触碰希纳拉的身体,希纳拉的耳朵在空气中晃了晃,“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之前说的那几个人,也回来了吗?” “恩,埃茜她们被在其他的地方发现了。可惜她的未婚夫…唉。” 女性之间总是存在一种或多或少的第六感,注视着面前的希纳拉,想到之前被关押时的绝望,她们对视一眼,轻轻的把希纳拉抱在怀里,“真是辛苦你了。” 在这个过程中,在场曾听闻美露莘一族是多么可怕的生物而不敢靠近的人们,也有了自己进一步的判断。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是复杂,希纳拉拍了拍女人的后背,“没关系,都过去了。” “对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宣传关于枫丹的一些法律法规,可以麻烦您们帮忙吗?”希纳拉示意卡萝蕾上前将那些宣传单递出。 美露莘的听力极好,自然能够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看上去她们也没有说的这么可怕?” “哼,说不定是那些该死的贵族,故意传递出来的消息,误导我们。这么小巧可爱的女孩子们怎么可能会害人。” “之前我叔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被美露莘帮过。” “是啊——” 距离人群最近的赛拓对着希纳拉咧嘴笑的无比快乐。 那层由不同种族之间的隔阂围成的坚硬围墙,也算是初步被改观了一点点。 希纳拉站在一旁,看着卡萝蕾同那些人们交谈,抱在胸前的厚厚一沓传单也在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后,肉眼可见的减少。 “希纳拉?是希纳拉吧?”安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丝丝疑惑。希纳拉转过头来,嘴角缀着的笑意未曾减淡。 获得了神之眼的安娜,拥有了特殊的能力,在灰河的一群民众中自然也多了话语权。 此时,安娜怀里正抱着一些看上去就不轻的木箱子,她把箱子放在一旁,兴高采烈的朝着希纳拉的方向跑了过来。 “真是的,上次离开的时候你没有留地址。赛拓叔叔也不愿意告诉我们。”她嘴里抱怨着,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仿佛希纳拉头顶上那两个异于常人的耳朵不存在似的。 “安娜不觉得我头上的耳朵奇怪吗?”希纳拉用手拨弄了两下软绵绵的耳朵,不自觉的歪了歪头,对她毫无反应的表情不太理解。 安娜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人类了。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能够感觉到,你的心跳要比普通 人要慢许多。”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是美露莘。”安娜有些担心,“之前德尼亚说美露莘是吃人的怪物,你没有生气吧?” 希纳拉挑眉:“当然不会,不然我也不会帮他作证。” “太好了。” 她们两人在一旁交谈着,不知不觉便坐在了堆放在地上的箱子上。 安娜同她讲述这两天发生在灰河内的事情。希纳拉向后靠在箱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听得很是认真。 德尼亚被无罪释放后,当年有关克劳德家族的案件也被那维莱特翻了出来。 案件本身的判决没有问题,只是后续的处罚被人为做了手脚、作为补偿,德尼亚可以取回原本属于克劳德的贵族身份与老宅。 德尼亚拒绝了那维莱特的意见。后者没有分毫感觉到被冒犯,只是注视着他,眼神中很是不解。 “贵族与平民,又有什么区别。”德尼亚咬紧嘴唇,“我只希望那维莱特大人,可以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你说。” “关于克洛艾小姐,在枫丹廷申请的点心铺的许可证还没有审批下来。可不可以,请您帮忙审批?因为我们已经找好了地址,水神大人也有一部分的加盟,但她说这个事不归她管。” “只是这个?” “恩,够了。” 那维莱特神色未变,听他说完后从容的点头。“可以。”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那维莱特大人,会是那种很冰冷的人。”安娜想起那日在沫芒宫内发生的对话,停顿了一会后说。“就…原来他也这么好说话,也很温柔。” “对了,他还跟德尼亚道歉,说要是早些注意就好了。” “简直不敢相信,最高审判官大人,怎么会对我们这些人道歉。” 希纳拉听她说着,忽地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那天那维莱特大人道歉的时候,有没有下雨?” “是的,原本那天是晴天,然后突然下起了阵雨。”安娜如实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没什么。” 在她们聊天的过程中,卡萝蕾也完成了她散发传单的任务。 她从没想过原本艰难的任务会完成的如此轻松,她带着清浅的笑容同众人道谢,这才走到希纳拉的身边,“你们在聊什么?” “这么多宣传单这就发完了?” “恩,不光发完了,铃林小姐还直接把宣传单给到了每个人的手上,这也算加强了效果吧!”卡萝蕾说,“希纳拉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 说到这里,安娜想起了刚才自己要做的事情,询问道。“希纳拉要和我一起去店里吗?” “克洛艾大婶和德尼亚已经先过去了,我来取一些东西。” “德尼亚居然让你一个人来?” “希纳拉!我现在可是神之眼的拥有者!不可以小看我。”安娜撇嘴,“这位卡萝蕾小姐也要一起吗?” “我还有工作需要完成,就不去了。”卡萝蕾笑道。“既然这样,希纳拉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喂!别把我说的很弱。”希纳拉小声的抗议,回答她的是安娜与卡萝蕾相视一笑。 点心铺位于沫芒宫下方的商业区,这里可以说得上是枫丹廷最豪华的区域。 按照常理,他们这些灰河来的人,根本没资格在这里开店。但这件店铺的主人是芙宁娜,之前为了复刻出从其他国家运送过来的点心,而特别打造了一间店铺。 结果大失败,后来这件店铺就一直空闲着。 【租金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她能够给我每周,不每半周提供一些食物就可以。】 那天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芙宁娜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 希纳拉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吃自己做的食物,综合考虑过后,这种没有什么风险的交易,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点心铺一共有两层,一层就是常见的落座区,二层则有一大半都是厨房与各种制作点心的器材。 饶是希纳拉也从未见过这么多专业的机器,她陪着安娜把食材放进冰箱里,然后一个人四处观察摸索着这些仪器。 德尼亚与克洛艾得知她是美露莘后,同样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前者是因为当日在欧庇克莱歌剧院她救过安娜时释放出的技能,推断出希纳拉不是普通人。 后者,更是简单——“赛拓可不会带普通的小孩子来查案。” 因为店铺内的装潢都很完整,她们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清扫。 在清扫的过程中,芙宁娜意想不到的出现在了点心铺内。 扬起的灰尘让她一阵咳嗽,“咳咳咳——你们在干什么?!” “唉?芙宁娜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在打扫卫生。”克洛艾小姐连忙迎接上去,并为芙宁娜泡了一壶茶。 芙宁娜抿着明显不合口味的茶,耐心地等到她们清扫结束,异色的眼瞳在几人身上扫过。 克洛艾看了一眼时间,“各位午饭还没吃吧?让我来露一手。” “芙宁娜大人,不嫌弃的话您…” “当然不嫌弃。”芙宁娜压根没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就,下午你们要不要试着做一些点心之类的?总要在开店前确定菜单才行吧。” “恩,今天的第一份点心,这份荣誉就让你们获得吧。” 她们在打扫的过程中本就有这种想法,就是没想到水神会主动愿意留下来成为第一批实验者。 克洛艾眉开眼笑,在吃完午饭后,马不停蹄的开始研究起了糕点。 希纳拉被她们一直要求陪芙宁娜聊天,她坐在芙宁娜的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就皱起了眉。“这个茶叶,有一点受潮了。” 德尼亚探头,“可能是灰河下面太潮了,不好意思,我换一壶。” 芙宁娜已经喝了大半壶,她听到希纳拉的描述后,不信邪的又喝了一口,脸色不太自然。“没有什么怪味啊?你是怎么喝出来的?” “怎么喝出来的…就,就这么喝出来了呀。”希纳拉努力思考着,如何表述。“大概就是苦味会比较明显,有一点点微弱的霉味。” 她刚说完,德尼亚将新的茶水送了上来。 希纳拉又倒了一杯,“恩,这次是对的。芙宁娜大人,您尝一下?” 芙宁娜连续喝了四五杯进行对比,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最终只能憋了一句。“你怎么和那维莱特一样。” 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显然芙宁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希纳拉就没有追问。 克洛艾小姐烤了最普通的戚风蛋糕,又在上面点缀了奶油与坚果,端到了芙宁娜的面前。 芙宁娜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神色凝重的用勺子挖起一块放进嘴中。 “唔…一般般。”她咀嚼过后,给出了评价。 “奶油打发有些过了,戚风蛋糕里也少了些什么东西,和其他家的点心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还不如隔壁家咖啡店的好吃。”芙宁娜一边说着一边又吃了一口,随后将蛋糕递给了希纳拉,“你要不也试试?” “确实少了一点味道…但是我说不出来是什么。”希纳拉用勺子挖了一块,仔细思考了几秒钟。“克洛艾小姐可以借用一下机器吗?” “当然可以。” 芙宁娜望着走进制作间的希纳拉若有所思。 按照她对美露莘的了解,之前仰望星空派、那些食物才应该是对方认知中的美味。 可希纳拉却是能够制作出让她感觉到味蕾着迷的食物,作为吃过无数甜品鉴赏师,芙宁娜的确感觉到了怪异。 不过,就算这样,跟她有什么关系。 香气很快便从制作间内蔓延了出来,希纳拉做的同样是戚风蛋糕,但从蛋糕的柔软度来看,明显比之前的要松软很多。 她讲蛋糕 切成了小块,分给到每一个人。 克洛艾吃完后,眼睛一亮,连忙询问,“希纳拉小姐,你加了什么?” “加了半株茉洁草,还有用久雨莲制成的料汁,其他的什么也没动。” 克洛艾没有立即回答她,眼神波动,最终感叹。“果然是芙宁娜大人指定的人,做出来的的确美味。” 被点名的芙宁娜连忙应声。“恩,对——我之前就觉得希纳拉一定是做点心的天才!” “说起来,你不应该很忙才对?”看她有炫第二块的打算,希纳拉兀得想起,“那些今天在灰河提交上去的文件,不应该都要审批,你还有时间来这里吃点心?” 芙宁娜口齿不清:“那些都是那维莱特处理啦,我只负责最后定制成册的盖章。” “对了,你要是觉得他工作太累了,可以带一些食物去看他。”芙宁娜舔了舔嘴角,“听说这两天他寸步没出办公室,怕不是也没吃饭。” “我?”希纳拉指了指自己,踌躇。“我去的话,会被守卫拦在外面的吧。” 芙宁娜不以为然,“通报一声就行,对了,顺便去我的办公室,帮我把上午剩的半块布丁拿过来。谢贝蕾妲小姐应该打包好了。” 等希纳拉拎着打包好的点心,站在沫芒宫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时,她突然感觉社恐症犯了。 要是所有人都没有预约,就想要见那维莱特,岂不是乱了套。 “要不,还是不打扰他了。”希纳拉想着,还是决定转身回去。 “请问是希纳拉小姐吗?”一名穿着制服的男性快步跑到她的面前,对她礼貌的鞠了一躬。“我是沫芒宫的接待员,那维莱特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请您跟我来。” “吩咐?”希纳拉下意识的反问。“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来?” 接待员神情为难,“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那维莱特大人,的确说了,如果您来的话,就邀请您去接待室等他。” 第29章 第29章飞翔吧~ “说,是不是你和那维莱特告密了!” “那维,我们俩可是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你怎么能帮那维莱特来监视我!”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那维莱特刚走到接待室门口,就听到了屋内希纳拉的碎碎念。 脸颊处隐隐作痛,他扣响虚掩的门,就听到希纳拉略带慌乱的声音,“请进。” 那维莱特顺势推开门,抬起手接住了朝他这个方向仓皇逃窜的那维。 它闪动着背后的小翅膀,平稳落在那维莱特的手掌心上,而后快速的钻入了宽大的袖子里。 在那维莱特来之前,希纳拉正在对它进行一系列的盘问,脸颊两侧长出来的肉被轻轻拉扯,虽然力道不重,但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本体也会受到一定的牵连。 它这种当面逃窜的行为,让希纳拉眼底一黑,然而在那维莱特的面前,她只能收敛情绪。“那维莱特大人,您忙完了?” “恩,稍微用了一些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将希纳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那维莱特莞尔、“不用紧张,灰河地区上报的名单我看过了,还有你们需要的许可证,复律庭也已经批准。” “不知道希纳拉小姐还有什么事?” “我不是为了这些来的。”希纳拉心底嘀咕——那维莱特怎么会不知道她来干啥?那维没有跟他说吗?还是说他在故意装作不知道? “店里今天试做了一些甜品,芙宁娜大人说您这些天都没休息,就想着送过来给您尝试一下。”希纳拉停顿,“果然还是打扰到您了吗?” “没有,很感谢您亲自跑一趟。”大抵是她对龙身与本体的态度相差太大,让那维莱特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开口。他思忖了有一会,才继续说下去。“希纳拉小姐有时间,陪我一同品尝吗?” “啊?恩,当然有,不过那维莱特大人,不会耽误您的工作吗?” “没关系,现在刚好是下午茶的时间。” 希纳拉将食物交给了负责的工作人员,与那维莱特一同从回廊往后走去,回廊外除了枫丹廷一贯的喷泉花池,隐约可见挂着橘色果子的桔子树。希纳拉的视线停在了桔子树上,没注意到那维莱特停下的脚步,差点就来不及撞在了对方身上。 好在距离仅有十厘米的地方,希纳拉稳住了脚步。“那维莱特大人?” “在看什么?” “唔,那个是泡泡桔吧?为什么枫丹廷里会有果树?” “不喜欢?” “当然喜欢,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她本能的回答。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到那维莱特竖瞳中浮现起的一抹笑意。“这是从外面移栽进来的,喜欢的话,可以多摘一些回去分给她们。” 相较于人类糅杂的情绪,感情纯粹简单的美露莘,更能让那维莱特感受到放松。 所以哪怕希纳拉与众不同,他依旧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这种纯粹。 那维莱特走到树荫旁,伸手摘了一枚叶片间最大的那颗橘子,递到了希纳拉的面前。 “反季节的试种植,还没有大面积推广。枫丹科学院需要一些技术上的调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所成效。” 希纳拉接过桔子,巨大的泡泡桔让她只能将其抱在怀里。 原本窘迫的气氛微妙的缓和了。 沫芒宫的过道冷冷清清,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便走到了目的地。 打包来的点心被放在精致的盘子里,桌上还摆放了两个看上去就很是名贵的玻璃瓶。 不知是不是那维莱特的安排,希纳拉的凳子下面多了一块可以踩的地方,方便她能够坐在高挑的座椅上。就连杯子里的水也被换成了甜甜的果汁。 “那维莱特大人,这个玻璃瓶里面,是……水吧?” “是的,这是来自蒙德清泉镇的水、这是须弥水天丛林的水。”那维莱特摇晃着水杯,“不同地方的水的味道也有差异。” “这样吗?那维莱特大人,蒙德的清泉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嘴上说着对不同区域的水有兴趣,实则那维莱特徐徐道来的内容,基本与水无关。 蒙德的风花节、璃月的逐月节、须弥的学术庆典。 希纳拉还是第一次真正的从他人口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国家,难免露出向往的神色,“所以,那维莱特大人来枫丹之前,是在不同的国家旅行过吗?” 那维莱特闻言:“我自从出生就在枫丹附近,未曾到过别的国家。这些故事也都是从一位故人口中得知。” “那位故人还真是见多识广。”希纳拉感叹。 “恩,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刚才缩在那维莱特袖子里的那维,见她不再生气,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从桌上爬到了希纳拉的手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 希纳拉本就是与它闹着玩,发现它明显在示好的动作,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谁让我是个好脾气的主人,没办法,只能原谅你了。” “嗷~” 希纳拉把那维抱在怀里,手指在头顶的毛发上轻抚而过,专注的低头同它低语,无非就是说些别再调皮、不要再被她发现这种事了之类的话。 触碰带来的感觉,让那维莱特只能用喝水来缓解。 他这一动作,自然被希纳拉发现了。她眸中带着诧异,连忙询问。“那维莱特大人,您这么渴吗?” 被罪魁祸首用无辜的语气询问,那维莱特差点呛到,他放下杯子,偏头轻声咳嗽了几下,肉眼可见的绯红色从他耳尖往脖颈处蔓延。 “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用手掩着嘴巴,面对无法应对的状况,就像是失去了发条的机关,僵在了原地。 好在希纳拉是一个相当大条的人,她看了一眼桌上还没被动过的点心,想到了这次过来的目的。“那维莱特大人,不给我些意见吗?” 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被搪塞了过去,那维莱特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口中。 希纳拉的手艺一直都很好,只是对他而言还是太干了。 希纳拉在一 旁观察着他的表情,“是太干了吗?您是偏好一些带汤水的食物?” “恩。”那维莱特回应,“不用在意我的评价,比起甜品,我更喜欢你那日做的食物。芙宁娜女士相当专业,有她的评价,我想你不用担心。” 事实上,那维莱特说完依旧品尝了每一块点心,并给出了就连希纳拉也不曾想过的极高评价。 时间就在他们的交谈中流逝,希纳拉想着不能打扰他太久,便起身告辞。 那维莱特将她送到入口,便回到了办公室内。 希纳拉哼着歌往回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答应给芙宁娜带的点心,忘了拿。 于是,她又转过身往沫芒宫的方向走。 当她拿着食物从芙宁娜的办公室出来时,正巧与同样出门的那维莱特迎面碰上。 那维莱特发现希纳拉还没离开,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希纳拉拎着袋子,再次打招呼。“那维莱特大人,您这是要出去吗?” 那维莱特神色异常严肃,一旁的接待员发现了不对,连忙追问:“那维莱特大人,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稍微出了点问题,希纳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希纳拉看了眼手里的袋子,有些不知所措,接待员在这时微笑,“既然那维莱特大人有事,这些就让我送给芙宁娜大人吧,相信芙宁娜大人不会怪罪的。” “唉?可以吗?” “是的,芙宁娜大人平日会跑许多不同的剧团,也会让我们送一些点心过去。” “那…麻烦你了。” 目送接待员离开,那维莱特再一次开口,“伊黎耶林区出现了一点状况。” “伊黎耶林区?”希纳拉听在外冒险的美露莘提过这片区域。说是有幸路过,碰到许多身形巨大的怪物,差一点被吃掉。这片区域还被不少美露莘们编成了鬼故事,在那段时间饭后闲谈。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想到有那维莱特与那维在,还是壮胆继续问。“可以说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未知的力量对信息枢纽产生了一些污染,普通人接触会有危险。当务之急,是清理掉那些污染,让信息能够流通进来。” “所以,那维莱特大人之前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 “有点费时间,但这种事情,只能由我来处理。”那维莱特无奈,“那边可有一群不得了的家伙。” 这次不需要那维莱特多说,希纳拉也明白,之所以会邀请她一同前往的原因,还是因为那维的存在。 或许她还保留着人类对未知的好奇心理,于是在双方都未提及邀请的原因下,希纳拉跟着那维莱特坐上了前往伊黎耶林区的飞艇。 飞艇在高空中翱翔,不出一会枫丹廷的建筑化作视野中的一个小点。 冷风如刀刃般刮得衣服猎猎作响,希纳拉趴在护栏上,向下张望着。远处厄里那斯巨大的骸骨,在高空之上完全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底,希纳拉莫名的兴奋,她扬起笑容,指着远方。“那维莱特大人!那边是厄里那斯吗?” 平日极少有人能够乘坐芒荒能量作为燃料的飞艇,因而护栏也没有特别进行加固。 希纳拉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四处飞舞。 忽然得——腰间被有力道的手臂环住。 那维莱特偏侧着头,发丝在重力的作用下,遮挡住了脸部的棱角,使得那双有特色的眼睛格外夺目。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恰逢身后漂浮于天空中的云朵,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紫色于淡粉色交融的壮丽景象。 希纳拉仰着头,被眼前的一幕美到无法形容。 她从没想过可以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一名成熟的男性,可偏偏在此时此刻,她的脑袋里浮现出来的只有这个词。 “好漂亮…” 第30章 第30章龙蜥 视线撞在一起短短的时间,那维莱特竟配合的点头回应,“的确很漂亮。” 静谧的眼眸中,映出的她不可思议的表情。希纳拉的脸颊发烫,下意识的将探出去的身体缩了回来,她垂下头,生怕被对方发现到异常。 如鼓点跳跃着的心脏,掷地有声的透过耳膜传递,让她难以忽视。 那维莱特放下了揽在她前方充当护栏的手臂,眺望着远方。“希纳拉小姐对伊黎耶林区了解多少?” “之前听说过枫丹有这个区域,但是从来没去过。”希纳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传闻在伊黎耶林区有很多体型庞大的生物。” “体型庞大的生物?”那维莱特低声重复着她的描述,似笑非笑。“这么形容,倒也没错。” 希纳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追问。“所以,那维莱特大人,这里是真的有这些生物吗?不只是传闻?” 落日余晖中残存的热量与森林深处升腾而起的雾气在空中碰撞,竟产生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在彩虹的左侧还有一棵希纳拉从未见过的巨大垂柳。 所以,那维莱特刚才是真的在欣赏风景? “的确有这种生物,你可以用龙蜥来称呼他们。”那维莱特望向希纳拉,“这件事要追溯到几年前,他们突然来访,引起了一些民众的恐慌。因而,我将他们安顿在了伊黎耶林区,那里很少有人会去,也算相安无事。” 希纳拉坐在位置上,耳边听着那维莱特讲述着一些关于龙蜥的事情,提及到“龙”,她才终于想起一些之前没能问出口的问题。“上次您说那维是小龙?所以,那维长大也会变成龙蜥吗?” “当然不会,龙蜥的进化方式与他完全不同。”那维莱特波澜不惊,他不确定提到一些事情,希纳拉是否能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因而没有继续说下去。 “之前有人同我说,枫丹曾经有位水龙王,每当他哭泣的时候,天就会下雨。我一直在想,这个龙王与龙蜥、还有那维之间是什么关系?” “还有,那维莱特大人,您也是龙吗?” 那维莱特表情很是自然,“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您和那维之间,不是能够有联系吗?而且,之前还帮那维找回了力量。”面对希纳拉的追问,他的确有承认的打算。 当面被拆穿,即便有了准备,还是有些难为情。 “是的,我也是龙。”得到那维莱特的回复,希纳拉的眼睛忽然变亮了许多,甚至主动朝她这边倾斜着身子,兴冲冲的问。“所以那维莱特先生,认识那位水龙王吗?” “恩?” “说起来,欧庇克莱歌剧院有审判的时候也会下雨…所以,芙宁娜大人也是龙族?那位水龙王?”见她不等自己回答就开始猜测,那维莱特嘴边抿着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觉得水龙王会哭?” “也许会吧。”希纳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感情。” 总觉得那维莱特的眼神要比之前深沉许多,她没有往深处去想。 平稳飞行中的飞艇,在下降时被气流吹得左右摇晃,大约十分钟后,才安全的降落在了指定的地点。 人迹罕见的森林深处,气温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低,希纳拉从飞艇上跳到地面上,顾盼着被等身杂草环绕的降落点,这才意识到那维莱特说的少有人来是什么意思。 “这根本不是少有人来,压根是多少年没人来过吧?”她一边吐槽着,也顾不得矜持,把冻僵了的手放在脖颈处,那维暖呼呼的皮毛上取暖。 那维莱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可以窥见的表情,他站在那些杂草的旁边,伸出手触碰了一滴叶片上残留的露水,“还好,情况没有继续恶化。”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希纳拉听罢,望着远处已经开始消失的最后一丝阳光。“不然等天黑了,这里没有路灯,一定会一片黑。” 希纳拉说的没错,但他们低估了太阳下山的速度还有距离污染点的距离。刚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天就彻底黑了下来,没有灯光,视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唯有不远处的荧光草散发着幽 幽绿光,伴随着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很是诡异。 “那、那维莱特大人?你在附近吗?”她往前又走了几步,发现身旁那维莱特的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了。 希纳拉搓了搓手。 “放心,这里没有危险。”那维莱特沉稳的声音,从侧面响起。在黑暗之中好似就在希纳拉的耳边似的,一时间她刚才的害怕消退了不少。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往前的话,我有些看不清楚了。” “这里的风很大,跟我来。”随着那维莱特的声音落下,希纳拉感觉到快要被冻僵的手指,触碰到了温热柔软的皮肤。“那维莱特大人?” “是我,小心点别摔倒。”那维莱特牵着希纳拉的手,领着呆头呆脑的她步入了那片布满荧光植物的树林。“这里的植物和海沫村附近的荧光植物很是相似,没有什么危害。” “啊?恩…”希纳拉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那维莱特紧紧的抓在掌心。 对上希纳拉疑惑的眼神,他一本正经的说,“这附近可能会有魔物,还不是很安全。” 兴许是她的手指太过冰凉,那维莱特解下了衣服上的围巾,缠在了希纳拉的脖颈上。 她这才发现,原来那维莱特的身上穿了好多层,怪不得手掌这么暖。 希纳拉一边出神的想着,一边被那维莱特牵着走到了荧光森林的正中央。 巨大的透明树杈状物体漂浮在一处祭坛之上,周围还有许多她从没见过的植物,她还没来得及感慨,那维莱特就带她来到了一处用木头搭建的平台。 充当房檐的木头已经在雨水多年的冲刷下,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希纳拉见状熟练的从旁边翻找了些杂草铺在上面,免得夜间下雨被淋湿。 从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透明树杈的全貌,在附近的山坡上果不其然分布了一些史莱姆的踪影。 在野外露营是希纳拉的强项,就在那维莱特叮嘱她在这里等一会自己去处理那些史莱姆的时间。希纳拉已经生起了火堆,那条围巾披在她的身上,大的像块毛毯。 坐在火堆旁烤火,希纳拉才算是从寒天冻地中恢复了过来。 那维莱特回来时带了一些可以直接吃的植物。 薄荷、甜甜花、湖光铃兰,希纳拉把它们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味道不算好,能够让肚子充实已经算不错了。 她嘴里咀嚼着植物,递了一只湖光铃兰给正在喝水的那维莱特,“要吃吗?” “虽然被烤了,但是花苞里还有很多水分,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她看着那维莱特接过湖光铃兰放在嘴里咀嚼,笑着问。“怎么样?味道是不是还不错?” “恩。” 吃饱喝足后,希纳拉靠在墙上,同那维莱特闲聊,“您说的污染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维莱特沉吟了一阵,“不知道深渊力量,你有没有听说过?” “深渊力量?”希纳拉嘟囔着,“总之是那些龙蜥们可以使用的力量吧?” “不,恰恰相反。那是造成这次污染的主要来源。”那维莱特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希纳拉,“你知道美露莘一族是怎么来的吗?” 希纳拉耳朵听得很清楚,但眼皮沉重的怎么也睁不开,她闭着眼睛,“不就是厄里那斯的孩子…” 见她睡着,那维莱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盯着远处的山坡,眸色清冷。 在这种艰苦的睡眠环境下,希纳拉又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的她睁开眼睛,前方依旧是这株透明的巨大树杈,只是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样。破旧的木质平台焕然一新,与其说是平台,倒不如说原来它本来的模样是一间小木屋。 半掩的纱帘挡不住太阳,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却被打扫的井井有条。希纳拉从摆放在桌上的水盆中,看到了自己的长相。 那是一张从未见过的成年人的模样? 她是谁?这个梦是什么? 正当她感到震惊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名白发少年手里捧着巨大的叶片,那双竖瞳撞进了她的视野内。 他说,“今天的晨露不够,你的伤还有多久才能好?”“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希纳拉一头雾水,只能作为意识听着这具身体开口说话。“抱歉啦,基本上好的差不多。就是被兽境猎犬抓到的地方,还很疼。” “你最近可别到处乱跑,我有预感,它们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了。” “那维莱特。” …… 睡眠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在睫毛上,希纳拉便从梦里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残留的梦境让她在第一眼看到那维莱特时,追随本能的说了一句,“那维莱特,我想喝露水…” 好在那维莱特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在被反问的过程中,希纳拉彻底醒了过来。她连忙摆手,“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那维莱特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去计较刚才的事情,而是拿出被烤的微微发糊的食物放在希纳拉的面前,“吃完之后,我们要过去了。” 用于取暖的火堆仅剩余烬,希纳拉随便垫了点肚子就跟着那维莱特继续往前方走。 她很是在意在梦境里看到的那名女人的身份,在前进的路上不禁问道。“那维莱特大人,您怎么知道昨天那个位置有个平台?是之前来过吗?” 那维莱特衣袖下的手指动了两下,若无其事的表示,“一位故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又是故人? “是之前提到的那位见多识广的故人吗?” “是。” “那她…”希纳拉还想问什么,走在前面的那维莱特脚步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希纳拉发现了山坡上两只紫色的巨大生物,“它它!它…” “是龙蜥。”那维莱特简单的应道,“走吧,它们会给我们引路。” “引路?”希纳拉半信半疑的跟在那维莱特身边,靠近龙蜥后,也不敢太过靠近,而是时不时探头看它。 龙蜥们看了眼那维莱特,又嗅了嗅希纳拉身上的味道,一反常态的发出低吼声。“吼——” 希纳拉吓得躲在那维莱特身后,紧紧的攥着他腰间的衣服,生怕下一秒就被一口吞了。 那维莱特蹙了蹙眉梢,“她没事。” “吼——!!”龙蜥看似气急败坏的跳起来。 “它看上去不太喜欢我。”希纳拉犹豫着说道,“要不…” “没事。”那维莱特摇头,“只是你身上残留有深渊力量,它们对这股力量不太喜欢。”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那维莱特,竟然当着希纳拉的面,单膝蹲下,靠近那只明显暴躁的龙蜥,说了些什么用以安慰,他望向希纳拉,“美露莘。” 龙蜥:“吼——!” 那维莱特喜欢这个家伙,早在他们俩来到伊黎耶林区就有人同她汇报。 想到自家龙王因为其他生物,对自己严词厉色,他更加恼火。“吼!嘶——” 那维莱特拍了下它的脑袋,一字一句的说。“美露莘,不行。” 按照那维莱特所说,龙蜥与那维的进化方式不同,但它明显有被训斥后可怜又讨好的表情。 所以龙蜥也能听懂人话? 希纳拉见它不再狂躁,于是凑过来,“那个…我是美露莘的希纳拉,你叫什么名字?” “?”它趴在地上呆滞了几秒,而后很自觉的望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31章水下的密室【重写】 龙蜥之间的交流与人类不同,它们自诞生起从未有过名字的概念。 考虑到自己现在以人形融入人类的社会,那维莱特觉得希纳拉给 出的提议值得思考,于是在两道不同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很自然的寻求希纳拉的帮助。“龙蜥们没有名字,要不你来帮忙取?伊黎耶林区目前大概有三十多只龙蜥。” “我?这不符合礼数,就算起名字也应该是您或者芙宁娜大人才对。”希纳拉赶忙推脱,起初他以为那维莱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认真。“那维莱特大人,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名字只是个代号。”那维莱特给出理由,“我认为美露莘们的名字都很优雅。” 这个理由让希纳拉无法反驳,她支吾了半天,最后噤声。 那维莱特深邃的眼瞳中凝起一缕笑意,这抹笑意转瞬即逝,差点就让希纳拉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想起在飞艇上看到的的绝美画面,耳廓隐隐发热,只能强装镇定,将话题绕过去。“我们这次不是有其他的目的吗?那维莱特大人。” 作为中间者的某龙蜥,打量着他们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见自家龙王看着“敌人”的眼神温柔又宠溺,不自觉的想发出低吼抗议,又怕再次挨训,只能不停地摇晃着尾巴,拍打在地面上。 知道她此时的无措,那维莱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眺望不远处,“的确要先处理这里的状况,这件事先放一放。” 龙蜥一秒感应到了那维莱特下达的命令,收起了性子,称职的在前方带领着他们前行。 走出了那片聚集了雾气的区域,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依旧难以挥散空气中常年的阴寒。 再往前没几步,那棵从飞艇上就能观赏到的巨大垂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地表恰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碎石块被这股动静震起,从斜坡上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滚了下来。 希纳拉在震颤中刚刚站稳,就被那维莱特从原地拽到了身后。 他松开拎起的希纳拉,用温润的嗓音慰问,“没事吧?” 希纳拉看了眼撞在树上碎裂的石块,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刚才是什么情况?龙蜥弄出来的?” “不,那个人想要阻止我们过去。”那维莱特给出回答,沉默片刻后继续说。“安全起见,希纳拉小姐不要离我太远。” 关乎自己这条小命,希纳拉郑重的点头,之后也乖乖的跟在那维莱特的身边。 瞧她紧张兮兮、四处顾盼的眼神,那维莱特出声提醒,“希纳拉小姐,再往前走就要撞到树上了。” 希纳拉回过神,一颗大树距离自己仅有两步的距离,她被冻得发白的脸噌的一下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我,我就是怕有人再动手脚。” “不用太过紧张,马上就到了。” 相比远观时的惊艳,走近后希纳拉才察觉到了大树的异常。垂柳四周的水泛着诡异的灰紫色,垂在空中的柳条上的叶片毫无半点生机。一些长相凶猛的魔兽游荡在垂柳附近。 引路的龙蜥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吼叫着冲了上去,利爪消灭敌人后,又邀功似的折返回那维莱特的面前,高高扬起头颅。“吼!” 那维莱特叮嘱希纳拉站在原地,自己快步赶去协助龙蜥们一同清理了魔物。 再次看到华丽而优雅的招式,希纳拉还是觉得无比震撼。 那维莱特在魔物聚集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被销毁的字条,字条被做过加密处理,希纳拉仅认识几个基本的词汇。 “水,深渊?还有这个是什么,vishap,pahsiv?” 提到这两个词汇时,一旁守着的龙蜥会给出一系列的反应,“vishap,pahsiv?是你的名字吗?” “吼~” 那维莱特用手轻轻拨弄着水面,感受从下方传递过来的情况,顺带帮希纳拉解答。“vishap是龙蜥的意思,那个人很清楚这里有龙蜥的存在,甚至精准的避开了龙蜥将深渊力量引入了根系。”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他说着径直走入水中,消失在了希纳拉的面前。 没有那维莱特在场,龙蜥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壮硕的身躯向后跳了一步,默默地低下头,警告。“吼!” 希纳拉坐在水边的石头上,隔着一段距离同它讲话,“所以刚才那维莱特大人说的龙蜥是vishap还是pahsiv?” “vishap?” “吼!” “pahsiv?” “吼!” 无论她说什么,面前的龙蜥都是给出相同的反应。希纳拉瞅了眼平静的水面,闲来无聊便同它聊起天来。 尽管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她还是颇有兴致的聊了起来。 脖颈处传来细微的动静打断了希纳拉的絮叨,她摸了摸从衣服里探出头来的那维,“你醒了?” 那维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指肚,身体笔直的伸了个懒腰,从衣服内钻出来,随后警惕的环顾四周,趴在她的大腿上,一副巡逻的样子。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龙蜥,不可置信的用鼻子嗅着空气里的气味。 它不清楚为什么在这个小东西身上闻到了自家龙王的气味,但身体上的本能,让它安静了下来。 希纳拉关注着它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那维不会伤害你们的。” 龙蜥刚觉醒心智不久,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咦?那维,我刚才是不是被龙蜥鄙视了?” 那维莱特浮出水面时,希纳拉正在用湖边的碎石打着水漂,一旁的龙蜥探着头,对这种行为表示新奇。 希纳拉丢出的小石子在水上漂了两下,十分凑巧的命中了那维莱特的脑袋。她被抓个正着,慌忙的将石块丢到地上,“那维莱特大人,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那维莱特相当镇定,“恩,希纳拉小姐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嗯,好的。”希纳拉说罢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垂柳下方的空间远比希纳拉想的更深,各种狭小的洞口,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因为污染的存在,阳光难以从水面透进来,于是周围的水体格外寒冷。 好在盘绕的树根上附着着不明的发光藻,且有那维莱特的指引,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第一处污染源。 紫红色粘稠状物体,将不知名的仪器包裹在其中,随着他们的靠近,散在水中肉眼可见的污秽也被搅动。 看上去就是极其危险的东西。 让希纳拉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污秽在水中接触到她的皮肤后,并无任何不适感。相反的,它们就像冰天雪地中的火堆,让希纳拉冻僵的躯体找回了一丝温度。 奇怪? 那维莱特示意她站远一些,特殊的纹章于他掌心浮现,纯粹的水元素在指引下,飘进污染物之中,粘稠的液体也随之消散。 旁边等候的希纳拉立即向下,把中心处不知名的零件捡了起来。 零件入手滚烫,在他们对接下来的零件进行清理时,逐渐散去了温度。 希纳拉翻看着零件,除了被磨损的几个单词,实在看不出其他端倪。 很快,区域内的四枚零件都被希纳拉拿在了手上。 在处理最后一枚零件时,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发生,紫红色粘稠物从零件中加倍的翻滚而出,突破了那维莱特水元素力的包裹,朝着希纳拉的方向涌了过来。 在接触希纳拉前,它们再度被紧紧的包裹住无法前进半分。 那维莱特眼眸中波澜轻晃,增加了力量的输出,硬生生的将那些深渊力量逼退。 希纳拉像之前一样游过去想要捡起零件,意外的发现了一处被水草挡住的入口。她回头挥了挥手,示意那维莱特靠近。 入口处有五个凹槽,大概能够判断出是她手上的这五枚。 “进去吗?”她用眼神示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依次将这些零件放上去,门也随之打开。朝前游了几步,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水下的特 殊场所。 相较于她浑身湿透的狼狈,那维莱特就连发丝也没有沾到一滴水。 希纳拉拧着衣服上的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居然会有人工打造的通道?是那个坏人做的吗?” 那维莱特试图触碰墙壁来读取残留的记忆,几秒后,他说道。“这些零件是坎瑞亚的东西,在特定的使用方法下,能够短时间内凝聚深渊力量。” “你猜的没错,这里是他偷偷打造的空间。”前方的办公桌上散着许多纸张,每一张上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那维莱特用手指轻触,给出判断。“有一层很薄的灰,不久之前他还在这里。” 希纳拉好奇的拿起纸张,“坎瑞亚遗迹研究,这些是什么东西?” “是之前枫丹的一些人的研究课题。”那维莱特就站在她的身边,但希纳拉看着眼前翻页后的某行字,莫名感到喉咙发紧。“深渊力量对人体的改造…” 密密麻麻的名字让她声音里沾着一丝颤抖,她飞快的往后翻看,“原始胎海对枫丹人影响的数值检测…” 资料上用于装那瓶水的瓶子再普通不过,但希纳拉一瞬间就联想起了之前在案件中出现的诡异液体。 尤其是旁边的数据上还记录着稀释后的具体效果。 她下意识的看向那维莱特,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对这件事应该有所了解。“所以那些水,是从他的手里拿到的?” “人类能够溶解在水里…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这上面记载的是真的吗?” 一旁翻看其他纸张的那维莱特,垂眸淡淡道。“原始胎海是这个星球生命诞生最初的海域,很遗憾,这些资料的确是真实。” “不过没有人知道那则语言,是否会成为真实。” “已经够了,这里不会有其他东西了。” 沿着原路返回,希纳拉回想起文件上的实验结论,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了短短几行字的牺牲品。 这些东西,让她的怒气值急剧上升。可身旁的那维莱特看似无动于衷,让她一时间揣摩不透。 死气沉沉的垂柳,在他们清理过污染后露出了原本的水蓝色。 希纳拉浮出水面才发现天空竟然下起了雨。“下雨了…” 她快步跑到一旁拽了两根偌大的叶片充当雨伞,回过头就看到那维莱特依旧站在刚才上岸的位置。在水下都未曾沾到水滴的衣服,此时被倾盆大雨浸透,就连翘起的发丝也在往下不停地滴水。 他凝目着水面,细密的水珠砸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就连懵懂的希纳拉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名为悲伤的情绪。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纠结了许久,放下用于挡雨的叶片,走到他身边。 没等她开口,那维莱特略染沙哑的嗓音率先说道。“我应该早些察觉。” 希纳拉对眼前的场景感觉似曾相识,她故作轻松的安慰道。“现在发现也不算晚,至少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那维莱特轻吐了一口气,“谢谢,接下来优兰尼娅湖还有一些污秽需要处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希纳拉快速转换。“好,那我们走吧。” “优兰尼娅湖对希纳拉小姐来说有点勉强。排斥力会让你难以靠近,不如在这里等我,很快就能结束。”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而又稳重。“我会安排龙蜥保护你,即使那个人回来也不会伤到你。” “排斥力?” “通俗来讲优兰尼娅湖有一个巨大的风场。”只是说说并不能带来直观的感受,那维莱特带着希纳拉来到了一处山坡上。远处巨大的透明水珠凝聚在湖心的上方,下方汇聚的水流像烧开的沸水,不停地翻滚着。 没等她定睛欣赏,呼啸的狂风就开始将她不停地向后推。 那维莱特用手支撑在了她的后背,希纳拉才勉强能站立。“还能撑住吗?” 多次的前车之鉴,告诉希纳拉面对这种未知时不能贸然逞强。所以她折返回了湖心的小岛,几名驻守在上面的龙蜥见到她后,相当自觉的撤到一旁,给她留下了足够的休憩空间。 雨不知不觉间停了。 希纳拉搭了个火堆,身上那股潮湿感倏然消散,她靠在树干上,阳光刺破云层,洒下光晕跳跃在眼睫,浑身暖洋洋的,让她产生了些许困意。 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微弱的女声,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Avez-vousdéjàfaitdebeauxrêves(你做过美梦吗?)】 【Cestunvoyagequinepeutpasrevenir(那是一次无法返回的旅途)】 “哗啦——”海水翻涌的声音将希纳拉的意识从混沌中唤醒。 她似乎被一个奇怪的声音,牵引着进入到了一个特殊的梦境之中。希纳拉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片梦幻的蓝紫色海水。 不仅是海水、天空,就连她此时所站的这片地面都是完全相同的颜色。 没等她彻底探究这片区域,距离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名浑身是伤的女性。 女人衣服破损严重且满是血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数道极深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血液混合着诡异的海水滴落而下,又被这片地面吸收。 她跪坐在地上,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啊,差点以为要被淹死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类存在。” 在她的正前方站着一名银发少年,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竖瞳观察与打量着女人,用简短的话表述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32章 第32章回忆【含一周目/少年那…… 这双与众不同、极具特色的竖瞳,让希纳拉一瞬间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面前的那维莱特还是少年体型,颀长的身躯包裹在宽大简朴的衣裳之中,看起来弱不禁风。 希纳拉用手比划了两下,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矮一些。 那张精致的面容依稀可见生涩与木讷,在希纳拉观察的同时,他对着女人说。“你不该来这里。” 女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感,环顾四周,迟疑道。“刚才是你把我捞起来的?这里是哪?我从来不知道提瓦特还有这种地方。” 少年的音调毫无起伏,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冷漠的气质。“原始胎海。” “原始胎海?”女人嘴里念叨着,显然从未听过这四个字的地名,“这里不是水之国枫丹吗?” 少年颔首,“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说我不能来?”她疑惑的打量着他,“你也是走丢到这里的吗?你的家人呢?需要我护送你出去吗?看在你刚才救过我,我可以不收连你摩拉。” “不,如果可以还是稍微意思给点。”她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讪讪的摸了摸鼻尖。“逃命的路上,行李全都丢掉了。” “逃命?”少年疏离的眼瞳中闪过一抹茫然之色。“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女人诧异道。“看来枫丹还没有被那些魔兽影响。” 少年在她面前,始终凝视着她,却不主动去说一句话。女人率先败下阵来,挫败的举起手,“好了,如果你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用情报来和我交换。” 提及交换两个字,少年总算有了反应,他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对方的说辞。 “我叫纳西菈,你可以当我是从邻国逃命来的冒险家。”她用手指指着自己,尽量放慢语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大批量的深渊魔兽从坎瑞亚王国所在的地下冒了出来,很多人连准备都没有,就被吞噬了。” “我是从璃月的边境逃出来的,魔兽将我从悬崖上击飞,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刚才了。” “我逃走的时候璃月的层岩巨渊死伤惨重,不知道 他们能不能抵御住。“纳西菈叹气。“据说传说中的五大护法之一亲临战场,这里没有出现状况,也就意味着被控制住了。” “好了,我说完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轻抿唇角,在她认为不会得到回应时,听到了细微的声响。“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纳西菈在嘴里念了两遍,“好的,那维莱特,现在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从这里出去了吗?” 那维莱特眉头微蹙,“没有出口。” “什,什么?”纳西菈不太能理解他的话,“没有出口是什么意思?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因而纳西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而且没有出口,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说这是一个副本?” 这些问题的答案那维莱特再清楚不过,只是很难解释给纳西菈知道。 他唯有用缄默来应对。 纳西菈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就算不吃不喝我也撑不了多久。” 那维莱特似乎相对她说些什么,再三张嘴后,又当做无事发生。 “对了,你在这里待了多久?知道这附近有可以获取食物的地方吗?” 那维莱特沉思了一会,“不知道。” 纳西菈脸上的笑容顿时崩损,“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喂,你要去哪?” 他在纳西菈与希纳拉的注视下,转身打算离开。纳西菈随即打算跟上去,却被下方莫名喷出的水流挡住了去路。 原来她们站里的平台下方,全部都是流动的海水。 纳西菈勉强躲开那些海水的触碰,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她气得直跺脚。“你这个小屁孩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啊!” 这一幕实在是过于诡异,希纳拉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一动不敢动。 她刚才亲眼看着那维莱特穿过她的身体,紧接着绷直身体坠入了下方的海水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始胎海位于枫丹表层海水下方,那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的确是枫丹没错。 可是,为什么那维莱特能够进入原始胎海? 因为他是龙吗? 名叫纳西菈的女人并不完全相信那维莱特的话,她开始尝试在四周来回走动,甚至在掌心凝聚紫色的雷球,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上去。 不同于那维莱特可以自由操控这些水,她的攻击完全没有一丁点效果。 纳西菈本就带着浑身的伤,在一番折腾后,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这里不会真的是什么副本吧,可是就算是副本也应该先出小怪,再打BOSS。还是说我有什么解谜没有解开?” “不应该啊。”她的嘀咕声逐渐变小。 直到微弱的呼噜声响起,消失的那维莱特才重新从下方的水中浮上来。 他的手里拎着简陋的陶罐,还有几枚不止从哪里弄来的野果。那维莱特把食物放在她身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又自语:“这些应该够了…” 东西已经送到,他又悄无声息的从希纳拉的面前消失。 在这里没有任何时间的概念,纳西菈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的时间很快就发现了食物的痕迹。 她先是惊讶,之后忍不住对着空无一人的环境,开口道谢。“谢谢你,不过这些太多了,我吃不完。” 她不确定那维莱特是否在周围,只能凭借感觉去与对方发生对话。 第二天,摆放在她身边的野果果然少了两枚,果子旁边还多了几株药草。纳西菈忍俊不禁,“那维莱特,很感谢你想找药草帮我治伤,但是这几颗都是普通的杂草,而且这个是有毒的,触碰到血液之后,会产生麻痹感。” 之后的纳西菈依旧没有放弃从这里离开的念头,有时她会跑到远处的边界,搜寻无果后苦恼的折返。有的时候会在原地做一些热身运动,使用元素力尝试将躲起来的那维莱特揍出来。 不过,很可惜她没有一次成功做到。 唯一一次抓到那维莱特的出现,还是她躺在地上假寐的时候,那维莱特来帮她送物资。 纳西菈悄摸的睁开一只眼,发现他是从水里浮出来的,没能忍住好奇心,“哇,你是住在水里面吗?而且你的衣服是干的,怎么做到的?” 那维莱特毫不慌乱,他把食物递给纳西菈,“我认为你有必要安静一会,这里的生命都因为你的聒噪在抗议。” 难得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纳西菈嘴里叼着苹果,震惊的眨了眨眼睛,口齿不清的比划着,“你刚才说了二十七个字!” 那维莱特懒得搭理她,正要离开时,被纳西菈拽住了手腕。他对上对方可怜兮兮恳求的眼神,“拜托,稍微和我说会话,再不跟别人说话我要死了。不对,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多久了。” 那维莱特垂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松手。” 纳西菈吐了下舌头,见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消失,于是好奇的询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里的?” 他乖乖的给出回答,“我诞生于原始胎海。” “诞生?就是在这里出生吧?”纳西菈摸了摸下巴,“能够孕育生命的特殊海洋也能说得通,提瓦特这片大陆很神奇,就算是元素也能够有自己的思想…” 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她微笑着转移话题。“那你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的构架吗?” “之前你说这里是在枫丹对吗?” 那维莱特对此不置可否,甚至第一次主动给出了额外的回应。“僭位者统治之下的人类国度,我毫无兴趣。” 他的话语中有着不属于本身年龄的岁月感,让纳西菈不禁发笑,“什么僭位者,我是不太清楚。不过我在出生之后,有在提瓦特的不同国家游历,遇到过很人文趣事。没兴趣的话,就当听我讲故事了怎么样?” 无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那维莱特都不会对僭位者产生任何怜悯。他现在只是单纯的闲来无事,随便听听罢了。 跟随那维莱特坐在旁边听故事的还有一直以灵魂方式存在的希纳拉。 “蒙德是一座自由的城邦…” 风花节、骑士、浪漫的蒲公英海。 希纳拉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不就是之前那维莱特在沫芒宫后的小花园同她所讲的内容?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位在他口中多次出现的故人? 直到现在,希纳拉才打起精神去观察侃侃而谈的纳西菈。 一头杂乱无章的银色长发,随着聊至生动时来回晃动。赤红色的眼眸时而眯起,时而长大,看上去极为灵动。 不观察倒没发现什么,仔细观察后,希纳拉莫名觉得她的长相与自己是不是有些相似? 甚至连同性格,也有某些方面的相同之处。 希纳拉倏然意识到——那维莱特对自己这么好的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像故人? 只是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思虑,希纳拉果断将其驳回。 纳西菈讲完了关于蒙德的一切,罕见的发现一向漠然的那维莱特陷入了思考。“怎么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那维莱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思考,直截了当的回答。“的确有意思,不过很抱歉,你说的东西,很多我都不曾见过。” “那,你想不想亲眼去看看?” 那维莱特依旧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接下来的日子,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却又像打卡似的,在送食物的同时,用那双竖瞳,望着纳西菈。“今天讲什么?” 自从诞生起,他从未产生过如此多的有关好奇心驱使的欲望。 那维莱特将这种感觉称之为人类特有的情感,只要稍有兴趣,便会被本能的牵引。 纳西菈正在用水清理手臂上结痂的伤疤,她看了看那维莱特,笑道。“今天不讲提瓦特的故事,我这还有很多见闻你想听吗?” “恩。” 纳西菈意外的看他。 印象中,最初见面的那维莱特个性过于深刻,不知从何时的转变,让她感到诧异。 那维莱特凝视着她的伤口,眸光微闪,“那里的伤口很疼吗?” “嘶…主要是深渊的力量没有办法排出,所以只能反复感染。”纳西菈喜笑颜开,“真难得,你居然会关心我。” 明知道她是故意趁机逗弄,那维莱特却在希纳拉与纳西菈的注视下,耳廓泛起了绯红,他皱着眉,语气压低。“还讲不讲?” 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炸毛了。 希纳拉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那维莱特。 少年时期不谙世事,别扭又在某些时候分外老成的性格。 纳西菈轻笑,“好了,那我说了哦。” “今天要讲的是天方夜谭,是一本由很多故事整理成的书籍。” 一道闷雷在希纳拉的大脑中炸开,她蓦得偏头看向还在往下说的纳西菈。 她终于发现了违和感在哪里。 这个叫纳西菈的人,与她一样,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穿越者。 而这段梦境在希纳拉察觉到这件事时,便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的画面碎裂成无数的碎屑,而后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总算结束了这段无休止的梦境,希纳拉浑身疲惫的从树根上坐起来。 远处龙蜥们嬉闹打架的声音此起彼伏,雨后的天气很好,浅薄如泡沫的云朵时不时挡住太阳的光芒,光线又在叶片的阻碍下碎成一块块的光斑。 她不确定现实的时间过了多久,本能的往那维莱特离开时的方向瞅了一眼。 刚刚好,身着深蓝色衣物的人影,就这么点缀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你看,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凑巧。 第33章 第33章须弥的顾问 哪怕梦境中始终听着两个人的交流,对希纳拉而言依旧孤独而又漫长。 兴许是那场梦还残留着影响,希纳拉对着走近的那维莱特,完全忘记了平日的敬语。“那维莱特,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吗?” 他前进的步伐,短暂的停了几秒,不动声色的应声。“恩,没有其他异常的状况。” 冬日的太阳不算烫灼,希纳拉昂头望着他,红彤彤的眼睛沁入暖光显得更加明亮。“我们不去抓那个坏蛋吗?要是等下我们走了,那家伙折返回来怎么办?” 那维莱特轻微摇头,“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到来,想要抓他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龙蜥加强看守,一旦有状况,我会立即应对。” 跟着他一起靠过来的龙蜥,开心的邀功,“吼~” 这次的那维莱特总算是发觉了她的举动,抬起手拍了拍它的脑袋。 龙蜥开心的跑去同其他龙蜥们炫耀着刚才的行为。 “噗嗤。”希纳拉被它一连串的动作逗笑,“对了,之前你说原始胎海是星球所有生命诞生的地方,你和龙蜥们也都是吗?” “这件事比较复杂。”那维莱特毫无保留的告知,“龙蜥在演化的过程中失去了纯粹,虽然还是龙裔,但仅保留了一部分的力量。” “我与他们略有不同,自诞生之日便在原始胎海的中心。” 希纳拉没想他会这么诚实,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那维也是?” “自然。” 身为最高审判官的那维莱特不能离开沫芒宫太长时间,所以在这里稍作歇息,他们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整个伊利耶林区的污染被净化后,淤积的冷寒也随之消散,一路上阳光撒在身上,照的希纳拉从头到尾暖融融的。 原本寂静的山林猛不丁传出一连串的鸟叫,扇动着翅膀的小鸟,轻巧的停留在枝头,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那维莱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记忆里似曾相识的环境呈现在眼前,在他自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嘴边带上了一抹微笑。 是了,绿草如茵、恬静悠然才是伊利耶林区原本该有的模样。 希纳拉刚好将他所有的表情全部看清——仔细算算,距离坎瑞亚的战争爆发,到后面厄里那斯入侵枫丹,再到美露莘们的降生、几十年对于那维莱特而言不算长,可对于那名叫纳西菈的人类冒险家来说,已经很是漫长了。 哪怕她是穿越者,依旧无法改变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的事实。 长生固然美好,但记忆中的一些人与事,都随着岁月流逝消散,只留下自己去缅怀,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这些感慨在她的脑袋里存在不过须臾,随着进入幽林雾道,那些生长的湖光铃兰散发出的独特香气,让希纳拉萌生一种想将它们采集带回去的冲动。 这种特有的香气,要是制成香料添加到甜品中,或许会别有一番风味。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那维莱特,后者默许了她的举动,甚至还提供了后续的原料补充的解决方法。“刚好枫丹科学院,在选择一批新的花草植株尝试人工培育。” 这种吹弹可破的话术,就算他的眼神再怎么诚恳,希纳拉也不会相信。 大概率实施了,也是他主动去跟人家提的吧? 希纳拉一边想着,一边采摘着沿途的湖光铃兰,不一会就摘了一小把。 那维莱特闲来无事,也同样帮她收集了一些,远处还有大片绽放着,希纳拉也没贪心,她用随处可见的阔叶将花朵包裹起来抱在怀里,“我们回去吧。” “这些就够了吗?”那维莱特问。 “是的,不能耽误你太多时间。” 于是,在晚霞来临前,他们便回到了枫丹廷内。 希纳拉抱着花束返回甜品店里,德尼亚和安娜都不在,只有克洛艾在打理着刚到货的一些餐具与装饰品。 这些有一部分是从商人那里订购,还有一些是芙宁娜的个人藏品。希纳拉将材料放进冰箱同她打招呼。“克洛艾小姐晚上好,安娜和德尼亚他们呢?” 克洛艾放下手中的碟子喜笑颜开,“赛拓说安娜现在有了神之眼,进入执律庭也算有优先权,所以先带她学习一些格斗技巧。德尼亚也跟过去了。” “格斗技巧?” “是的,他们现在应该在警备队的训练场。希纳拉小姐要是去的话,可以帮我把这些带给他们吗?这俩孩子太过兴奋,就连午饭也没怎么吃。” “恩,好。”希纳拉与她聊了一些店铺开业的相关问题,克洛艾诧异于她在商业上颇高的理解,连连对她进行夸耀。希纳拉觉得不好意思,便拎着做好的点心独自前往了训练场。 原本的广场上聚集了大量的贵族,平民们步履匆匆,根本不敢轻易靠近。 而现在乐器悠扬的音调,伴着喷泉哗啦啦的清脆声响,几名穿着布衣的乐器手,在最为繁华的位置毫无顾忌的演奏着属于他们的乐曲。 希纳拉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在路上与听众们一同鼓起了掌。 警备队位于沫芒宫的左侧,接待员是之前失踪案的一名受害者的家人。 听说希纳拉来找人,无比热情的领着她参观这里。 “一些警备队员和平日休假的逐影庭成员会来这里进行练习,希纳拉小姐请放心,这里的纪律非常严格,在沃特林队长的管理下,不存在任何私下打架斗殴的情况。” “这边是会议室,这边是用来进行特殊训练与对身体素质考核的医务室。” 他们逐渐往里面走去,还没看到人影,就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响,声音里还夹杂着拳头打到什么东西,发出的闷哼声。 接待员的脸色一沉,快步走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训练场门里门外围了一些人,正在兴高采烈的交谈着,听到她的声音后,他们的脸色变得奇怪,支吾半天,“就是,今天赛拓带来了个贵族。” “不是,是说之前是贵族。” “对,反正就是…” 接待员冷哼一声,“打起来了是吧?” 无怪乎他们这么紧张,被抓住私下打架会被扣除一定的工资,在这种训练场宣扬个人仇恨更是大忌。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场上的两人也算是决出了胜负。 众人给接待员让出了一条路,希纳拉跟着她走上前,就看到了德尼亚的身影,在他的对面,一名穿着类似制服的男性,鼻青脸肿,就连门牙也被打掉了一颗。 接待员见到罪魁祸首,无奈的抱怨着,“尤纳弗先生,这已经是这个月底几次了。要是 被沃特林先生知道……” “等等!我投降!别告诉沃特林!”精瘦的男子举起双手,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克劳德家族的格斗术果然不一样,下手真狠啊。” 他一边说着,从胸口处摸了一本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用笔飞速的书写着什么。“恩…看来贵族们也没有完全依靠机械,还是存在少数拥有武力值的。” 他用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仔细端详着德尼亚,“身体素质B,条件反射能力最多C级,还有对元素力的掌握,暂时没有发现。” 说完,他合上本子,“不合格,你不可能成为神之眼的拥有者。” “尤纳弗先生…” “我知道了!”他从训练台上一瘸一拐的下来,“这次是赛拓非要让我帮忙,可不能把私下对决的事情算到我的头上…” 他的表情很是傲慢,然而在看到接待员身边的希纳拉的一瞬间,尤纳弗兀得瞪大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掏出本子,满脸郑重的对希纳拉说,“你好,可以让我测一下数值吗?” 因为卡萝蕾在警备队与特巡队的影响,这里的人们基本都对美露莘抱有接纳的态度,希纳拉并没有戴帽子伪装,在她说话的时候,耳朵与尾巴都在有规律的晃动着。 接待员把她拉到身后护着,同时向希纳拉解释。“这位是须弥教令院的学者尤纳弗先生,他对元素与神之眼有所研究,沃特林先生聘请他作为警备机构的特殊顾问。” 希纳拉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她从接待员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尤纳弗抓了抓杂乱的头发,盯着希纳拉的眼神锃亮。“你也是枫丹特殊的种族?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 “耳朵、尾巴,就和须弥的一些兽族很是相近。” 他说着围着希纳拉转了一圈,神秘兮兮的摸了摸下巴。“你会使用元素力吗?” 换掉训练服的德尼亚此时赶了过来,“尤纳弗先生,这位是希纳拉小姐,是和卡萝蕾小姐一样的美露莘。” “美露莘?”他又瞅了希纳拉几眼,笃定的摇头,“不对,她和卡萝蕾小姐不太一样。” 这句话激起了希纳拉的敏感神经,眼前这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学者,貌似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理智让希纳拉收住了惶恐,她也对他的话感到好奇,“所以,您能看出来是哪里不一样吗?” 第34章 第34章恩?不对劲 “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尤纳弗讪讪的摸了下鼻底,“抱歉,这只是一种感觉。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仪器很快就能测量出来。” “比起卡萝蕾小姐,你在某些地方看上去更接近人类?也许是在某些时候多进行了一次进化?唔,这倒是一个方向,如果您愿意帮忙记录这组数据,我很乐意支付一定的报酬。” 他的碎碎念完全证明了对数据的狂热程度。 说实话,希纳拉除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人类,其他的认知或许还不如尤纳弗。 德尼亚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此时干脆的帮希纳拉解围。“所以希纳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克洛艾小姐说你们在这里训练,让我顺便给你们送点吃的。”希纳拉拎起手中的盒子示意,“安娜人呢?” 接待员得知他们还有话要谈,干脆找了个房间,让他们进去喝着茶水,慢慢谈。 没有得到想要的数据,尤纳弗颓废的仰躺在沙发上,与刚才的生龙活虎判若两人。 德尼亚站在窗边和希纳拉讨论着这两天店铺发生的事情。 “芙宁娜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赶在节日庆典开业,并且提供第一批精致的点心给官方宴会。” “毕竟是枫丹每年最大的跨年庆典,会有来自各国的使者前来参加。” “一些简单的点心,可以批准使用枫丹科学院新研发的机器,投入批量生产。” “到时候我们的点心铺就会闻名提瓦特。” 提及到节日,希纳拉才意识到寒冬意味着临近年末,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有这种跨年的习俗。她在心底思索着,微笑道:“听上去是完全拒绝不了的诱惑呢。” “克洛艾大婶说,具体的情况需要和芙宁娜大人确认,我们觉得等你回来商议比较好。” 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穿着一身训练服的安娜从外面急忙跑了进来。她的额头上还挂着汗水,一看就是刚刚训练完。“希纳拉,你终于回来了!” 跟在安娜后面的赛拓瞅见某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好歹也是门外顾问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尤纳弗不满的嚷嚷,“没有数据可以测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过于正大光明探究的眼神,没有给希纳拉造成太多困扰,可也没有让她对尤纳弗产生半点好感。 她跟安娜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后者欣喜,“既然希纳拉已经知道了,赶在天黑前,我们去找芙宁娜大人吧!她之前就说想要早一些将款式定下来。” “所以,你们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安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在希纳拉等人离开时,装成尸体一动不动的尤纳弗突然喊住了她,并且塞了一张字条在希纳拉的手里。“这是我现在在枫丹的住址,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都能来找我。” “放心,即使我测不出来,学院还有一位学长,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是他的实力绝对可靠!” “他在教令院研究——喂!赛拓呜呜——” “别扯了,没听人家还要去找水神大人吗?过来陪我练两招!” 希纳拉瞄了一眼字条上的地址,随手将其揣进了口袋里。 之后的两周时间,希纳拉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在了甜品的研发和练习上。 涉及到外交关系,芙宁娜一改平日的和善,难得对此事严肃起来,亲自来店里监工。 即使当天有审判,她没来得及赶到店内,希纳拉也会称职的将当天的新制点心送到沫芒宫。 这些天沫芒宫内总是飘着蛋糕与奶油的香甜味。 绝大多数工作人员都对这次的庆典充满了向往。 办公室内的那维莱特,结束了一轮文件的批阅,余光扫到了摆放在一旁的精致点心。 他一向对这些干燥、糖分过高的食物毫无兴趣,只是,每每看到这些点心被冷落在一旁,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起希纳拉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皱吧在一起的小脸。 他拿起一块置于舌尖,独特的花香在唇齿间漫开,同他作为龙身时处理的边角料味道完全一样。 相对平淡的这段时间里,希纳拉每天都是被参与早晨巡逻的卡萝蕾叫醒,睡眼朦胧的跟在她身后来到甜品铺开启一天的工作。 一来二去,卡萝蕾和安娜逐渐熟稔,成为了朋友。 有件事让希纳拉感到意外——原来美露莘并不是排斥所有的人类食物,烘烤的黄油吐司、原味司康,卡萝蕾都觉得好吃,甚至还要和她学习制作的配方。 事实证明,每个人的精力和能力是有限的,卡萝蕾对烹饪一窍不通。 上手失败了几次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一切都是按照流程在进行,枫丹廷的财务拿了几份合同给他们签署,并且支付了一半的定金,财大气粗的水神大人连续吃了几天不重样的点心,十分满意的奉上了一笔额外的小费。 克洛艾将它们合理分配后,希纳拉拿到手的金额依旧是一笔巨款。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赚到的第一笔摩拉、 沉甸甸的摩拉袋被希纳拉交给了塞德娜,用于美露莘平日的一些兴趣与日常开销。 总不能一直让那维莱特承担它们所有的花销吧? 为了感谢那维莱特的照顾,希纳拉麻烦附近花 店的店主,将一株湖光铃兰制成了干花,又加入了许多常见的碎花瓣打造成了一枚小巧的香囊。 这枚香囊跟其他的食物一同送到了那维莱特的手里。 “对了,枫丹科学院研究的机器已经成型,你们可以去尝试一下,可以的话我这边安排批量生产投入使用。” 某天午后他们从芙宁娜的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希纳拉就和德尼亚从枫丹廷出发赶往伫立在东北方向的枫丹科学院。 最近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高热量边角料,那维吸收了过量的营养,加上冬天的原因,它细长的龙身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圈软软的肥肉,就连脸颊两侧也圆润了不少。 圆鼓鼓的小肚子隐藏在柔软的毛发下,希纳拉嫌它的体重压的脖子酸疼,于是一向盘在她脖子上的那维被装在了口袋里。 没了围脖的温度,希纳拉只能狼狈的裹着厚重的衣物,仅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她的这种畏寒表现,让随同的德尼亚疑惑不解。“美露莘这么怕冷吗?” “你不觉得冷吗?” “冷啊。可是卡萝蕾小姐那天来店里的时候还穿着单薄的制服。” “啰嗦!那个谁不是说了我和卡萝蕾不太一样吗!” “可是…” “没有可是!” 枫丹科学院是枫丹人最为重视的研究场所,所以沿途的道路都被铺设了精致的地砖,到达目的地的路上,还会有特别富有设计感的纪念公园。 穿过公园,一栋宏伟建筑便出现在了面前。 欧式雪白的石膏墙以及沿着外墙蔓延的爬藤类植物,让整个五层建筑染上了一层神秘感。 透过入口处的透明玻璃门,甚至还能看到里面高科技运转着的设施以及忙碌的研究员。 他们讲明了来意,在负责人的带领下乘坐电梯抵达了第三层。 “这里是之前吉约丹院长用于研究的地方,后来被改造成了一些机械暂时的存放室。平时没什么人会上来。芙宁娜大人要的东西就放在里面,跟我来。” 电梯门刚打开,希纳拉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那维莱特特有的清冷音调,在空旷的长廊内传播,显然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既然这样,我希望那些机器能够在庆典前尽快的投入使用。” “芙宁娜女士对这次的庆典很看重,除了往年的歌剧外,还安排了许多国家的特有节目。” 与那维莱特交谈的是一名年迈的老者,他一本正经的纠正那维莱特刚才的说辞。“不是机器,是谢尔比乌斯式攻坚特化型机关。” “抱歉,所以机关能够在庆典前投入使用吗?” “有些地方还需要再细化。”两人同时听到了电梯开关的声响,自然的将目光看了过来。 领着他们的负责人看到老者时分外激动。“吉约丹院长!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您!您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呵呵——”老者笑而不语,精明的眼神停在了希纳拉的身上,“美露莘?” 不难看出这位又是一个对美露莘感兴趣的人。所幸那维莱特在这里,不会出现什么难以收场的状况,所幸希纳拉直接点头承认。“是的,我是美露莘。” 老者的态度很奇怪,不同于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得到回应后,竟主动转换话题。“好了,我要回去研究了。” 目送老者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维莱特才低头询问希纳拉等人。“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维莱特大人,我们来测试芙宁娜大人的机器,她没有和您提起过吗?” “机器?芙宁娜女士的确有提及申请一批可以促进国家产业流水的机器作为解决方案。”那维莱特单手托着下巴思索,“具体的我并未仔细翻阅。” “那维莱特大人要同我们一起吗?” “也好。刚好去观摩一下她给出的解决方案。” 正如负责人所说,这里之前存放了很多书籍,在吉约丹院长退休后,重要的文件被带走,剩下的则还堆放在房间内一层层的书架上。 芙宁娜拜托研发的机器被放置在最里面的单独房间,德尼亚主动提出帮忙一起搬运。 在过程中,希纳拉在房间内无聊的闲逛,距离她最近的架子上摆放着有关枫丹科学院的书籍,更上层的夹缝内,她竟然发现了一本有关坎瑞亚遗址的探索报告。 简直就像是知道她会在这里出现,故意留下来似的。 希纳拉仰着脖子看了一会,踮起脚尖伸出手想要去勾那本书。 她努力的蹦跶了几下,就连指尖也没碰到一丁点。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她背后探出,刚好贴着她的耳畔精准的抓住了她想要的那本书。衣袖扇动起的清风拂过鼻间,是一股很淡的花香味。 那维莱特声音冷淡,轻声询问。“你想看这本书?” 希纳拉转过身,身高差让她看到了悬挂于腰间的那枚香囊。“恩,难得看到这种书。” 那维莱特把书递给她,贴心的说:“感兴趣的话,可以登记一下带回去慢慢看。” “也没有特别感兴趣,就是想了解多一些。”希纳拉草草的扫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又蹲下身拿起另外一本,“可以带走吗?那我等下把这两本书带回去。” 狭小的空间,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香囊很好看,点心也很好吃。”在彼此沉默的状况下,那维莱特主动开口,他的语气仍然平淡简洁,显然是不太适应主动发起话题。 希纳拉看向他,“谢谢夸奖,我还以为那维莱特大人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 “不,很好吃。” “蜜糖酥吗?还是加了久雨莲的松饼?” 那维莱特很自然的站在她身边,认真的思考与回答。“我的意见,应该是那份红豆桃胶。” “红豆桃胶?”希纳拉诧异,“可是…” “喂,希纳拉!我把东西搬出来了!你快点过来,看看怎么用!” “哦来了!”希纳拉大脑中的思路被打断,连忙回应。“稍等!” 可是,送给那维莱特的点心里没有红豆桃胶? 唯一一份红豆桃胶是她在结束一天的忙碌后,用手头剩下的材料,炖了一份,分了一半给那维。 希纳拉把食材递给德尼亚,仔细端详着那维莱特的脸。 是错觉吗?总感觉——那维莱特比之前胖了一些? 第35章 第35章吟游诗人 这种怼脸的动作,很难不被发现。 面对那维莱特略带困惑的神情,希纳拉选择了忽视,转而询问一旁捣鼓机器的负责人。“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制作吗?这里到处都是书籍,生火是不是不太安全?” “火?呵呵——看来你对枫丹不是很了解。枫丹的供能一共分为两种,一种是谕示裁定枢机审判产生的律偿混能,另外一种是荒芒能量产生的特殊磁场供能。”负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墙上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线,连接在了机器的末端。“芙宁娜大人要求这台机器,具备两种供能方式,难为了我们许久。” 接通线路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机器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能够接触到食物的零件都被洗的干干净净,希纳拉按照之前研究的配比,将原材料一股脑倒进搅拌缸。 机器飞速的运转着,而后一个个散发着香气的面包,排着长队从传送带里掉落到下方干净的容器里。 希纳拉闻着空气中的香气,不由自主的念叨着。“天,这简直就是全自动生产线。” 负责人记录着相应的数据,听到她的话后,自豪的笑道。 “不只是自动化,机器后面会安装原材料桶,只需要设定好配比,按下开关,就能完全脱离人工。” “而且生产的速度也比人工要快,后续还有专门用于打包的机器,已经在制作了。”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运转的机器没了原料停了下来。 希纳拉数了数容器内的面包,提出建议。“这么远的路带回去也不方便,不如就分给各位研究员们尝一尝吧。” 面包的发放由希纳拉和德尼亚来完成,众人对其口味满口夸耀,更重要的是有了那维莱特在场,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活跃起来。 希纳拉留下了一只面包,在德尼亚同众人闲谈时,坐在了那维莱特身边,“给!” 那维莱特先是轻蹙眉头,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到希纳拉说。“大家都有,当然不能少了那维莱特大人。虽然我知道对你来说,这种面包会很干。” 他迟疑了几秒,伸出手接过希纳拉手中的小面包,撕下了一块放在嘴中。 希纳拉脸上写满了期待,一双赤色的眼睛眨啊眨,就等着他说出夸耀的话语。 那维莱特无奈,“很好吃。” 几乎是同一时间,希纳拉手里举起了一瓶干净的水,她眯起眼睛,笑得格外灿烂。“感谢那维莱特大人的夸奖!这是为您准备的水!” 当下那维莱特唇边残余着的笑意,映在希纳拉的眼底,她的脑袋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个特殊的画面。 银发少年嘴边残余着食物的残渣,眼中满是嫌弃,却又口是心非的将碗中犹如浆糊的食物吃进肚子里。 【好吃吗那维莱特?】 【恩……很好吃。】 “希纳拉小姐?”那维莱特近在咫尺的声音,将她从发怔中唤醒。 奇怪,刚才的是什么? 从枫丹研究院回来时,天色已经沉了下去,德尼亚同他们告别,往反方向走去。 寒冷的傍晚,街道上仅有他们两人一重一轻的脚步声,那维莱特将她送到住所便转身打算前往沫芒宫,希纳拉喊住了他,“那维莱特大人,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微弱的风声从巷道内吹出,轻轻撩动着他们两人的发丝,那维莱特侧过身,“什么事?” 希纳拉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将那些记忆的事情全盘脱出,她磕磕绊绊的组织着语言,一边观察着那维莱特的神情。 “我记得您说,那些力量来自深渊,所以那位女士和坎瑞亚或者是深渊有关系吗?” 漆黑的夜空在她说完不久,毫无预兆的下起小雨。 那维莱特站在雨中,面上没有展露出丝毫情绪。“抱歉,我没有预料到这些记忆会夹杂在力量中影响到你,我会尽快找到解决方法。” 希纳拉长长的舒了口气,“所以,她还活着吗?” 那维莱特竖瞳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色泽,隐隐透着一丝炫彩的光亮,“我不知道。” “枫丹遭受坎瑞亚的魔物袭击后,她便消失了,或许是逃亡更远的国家。”仿佛在讲述无关紧要的话题,那维莱特声音沉稳又平静。“还有别的事情吗?” 希纳拉摇了摇头,目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底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奇怪…怎么这么难受。” 翌日,希纳拉照常来到甜品店工作。 因为临近庆典,枫丹廷内的建筑也换上了一层新衣服,就连路灯上都悬挂起了亮色的彩带与花环。 商业街上来往的人流量明显多了几倍,希纳拉和安娜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手里捧着刚研究出来的花茶,新奇的听着知识渊博的德尼亚侃侃而谈。 “每个国家的饰品还有信仰都不同,你们猜站在花店门口的人来自哪个国家?” “须弥?” “错了!在书店旁的那位男士才是来自须弥,而且很好认,他身上穿着的是教令院的衣服。” “那——蒙德的衣服是什么样的呀?”安娜好奇的扫过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奇的问。 “书上说蒙德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马甲与束腰,因为方便骑马战斗。不过也有的书籍上记载,蒙德是自由之都,风神巴巴托斯比较随性,因而没有太多的服饰讲究。” “记得小时候有幸看到过父亲从蒙德带回来过一些特产,生长在高处的塞西莉亚花,还有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德尼亚闭着眼睛回想着记忆里的味道。“恩…就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对了就是这股味道。” “哎嘿?你们在说塞西莉亚花吗?”陌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德尼亚睁开眼就就看到了一名穿着绿衣的陌生少年,少年衣服的款式与他刚才描述中的很是相似,白色的衬衣,深色的束腰,最重要的是耳边那一朵绽放的塞西莉亚花。 少年此时正趴在店铺前的护栏上,嗅了嗅周围的空气。“这是蒲公英种子的味道,你们居然拿来泡茶?” 希纳拉早就发现了他在附近徘徊,于是干脆发出了邀请,“要喝一杯吗?除了蒲公英我还加了一些其他的花草。” 少年麻溜的从护栏上翻了进来,拍了拍白色连裤袜上面的灰尘,“刚跟着车队来到枫丹,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不小心迷路了。” “恩?你是从蒙德来的?” “是呀,这种盛大的庆典节日怎么可能少得了邀请我,我可是蒙德最好的吟游诗人!”少年一口气喝了一杯水,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水渍,笑意盈盈。“呼,蒲公英、荞麦还有枫丹特殊的长在水边的那个什么草?” 希纳拉刚想夸耀他能够通过品尝得知其中使用的材料,结果就听到了少年继续说道,“不过,这些蒲公英种子不拿来泡酒简直暴殄天物,你酿的蒲公英酒我还记得味呢。” 希纳拉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认识我?” “恩?”少年眨了下眼睛,“不认识,怎么了?” “那你刚才说?” “哎呀,我应该是认错人了。”少年乐呵呵的挠了挠脸颊,“我的那位朋友比这位小姐高一些。” “……” “多谢款待,有机会的话,下次就让我为你弹唱一首歌谣作为道谢吧。”少年打了个哈欠,“各位知道最近的旅店在哪里吗?” 安娜指了指左侧,“从这边出去,拐个弯然后再往前走一个路口就到了。” “奥~多谢这位小姐。”少年站起身彬彬有礼的鞠躬道谢,转过身的下一秒就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希纳拉端着茶杯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倒是德尼亚,赶忙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 “好像是睡着了?” “他不是说为了来枫丹跟着船队赶路了好几天吗?” “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先把他放在卡座,等他醒过来再说?” “就这样吧。” 有了这场插曲,众人也没了继续在这里闲聊的欲望。 安娜和德尼亚约好去散发甜品店开业的传单,克洛艾则去沫芒宫最后清点与统计甜品的数量与种类。 店内就只剩下希纳拉一个人站在灶台前忙碌着。 就在她过筛面粉的时候,少年慢吞吞的爬了起来,靠在门框上对她道歉。“啊对不起,实在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呢。” 希纳拉放下筛网,少年哪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绿色的眼睛分外明亮。“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的吧?想和我单独聊什么?” 被拆穿的少年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了,哎嘿?你是真的把我忘记了?” “好过分啊——” 希纳拉没有给出反应,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少年见刚才那套没有半点效果,吃瘪的扁了扁嘴。“好吧,肚子饿了,不如先让我吃饱了,我在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 “我这里可有 很多故事呢。” “哦对了,既然你不记得我,那我就在自我介绍一次吧!站在你面前的是提瓦特最伟大的吟游诗人,温迪~” “哎嘿,这次可别忘了!” 第36章 第36章我是她?它是他? 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条,被他吃的狼吞虎咽。 希纳拉撑着下巴坐在温迪的面前,耐心的等待着,直到对方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她才直切主题。“现在可以说了吗?” 温迪露出疑似苦恼的模样,“唔,该从哪说起呢?” “你在耍我?” “不是哦,只是已经过了很多年,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楚了。”少年稚嫩的嗓音掷地有声。“还以为你是因为被我偷喝了好酒,所以一气之下跑到老爷子哪里告状了,很快就会回来找我兴师问罪。”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机会再见到你。”他轻笑,“许多老朋友,都不在了呢。”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纳西菈。” “纳西菈?”希纳拉在温迪的视线下,茫然的抖了下脑袋上灵动的耳朵,“不,我不是她。” “唉?”估计是没算到她会否认自己的身份,温迪脑袋飞快的运作着,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在漫长的岁月中,样貌、声音或许会有变化,但是特有的灵魂不会有任何变化,毋庸置疑,你就是她。” “看你的样子,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有些话题一旦找到了起始,便能够顺理成章的讲述下去。 “我想,我们可以换个合适的地方继续讨论这件事。”在温迪继续讲述前,希纳拉主动邀请他离开店铺。“商业街前面有一处僻静的公园,不如去哪里?” “好,那我们走吧。” 希纳拉跟在温迪的身后走出甜品店,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那维分开——早在温迪醒来前,那维就被她放置在了厨房安全的位置,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避开那维,可心底就是有种声音,仿佛再说,它与那维莱特绝不仅仅是同族的关系。 又或者某种荒唐的答案早就呼之欲出,只是希纳拉从未仔细去想。 沿街走到公园,路过一处街头表演,温迪兴致勃勃的观赏了一会,回过头对希纳拉笑道。“原来枫丹也可以用这种方式赚钱吗?” “当然,音乐没有国界嘛。” “哎嘿,那我也要来!”在街头表演中途停歇的片刻,希纳拉身边的温迪突然走上前,同表演者交流了几句话。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只木琴。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指尖轻缓的拨弄着琴弦,悠扬的乐曲与异国新颖的哼唱交织。 明明没去过蒙德,可从他的乐曲与歌词中,所有人都能够感到一股属于自由城邦独有的底蕴。 “好了,我们快走吧!” 比起主干道上的人流量,公园内可以算得上冷清,希纳拉找了一处僻静的长廊停下了脚步。 温迪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瀑布,“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风起地,那时候你蹲在树根,偷偷摸摸的在埋什么东西,被我撞了个正着。” “我闻到了酒香,就偷偷挖了一罐出来喝,结果被你追着打了半个蒙德城,差点就要淹死在果酒湖里。” “不过,这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几十年前?”希纳拉表示疑惑。“神之眼可以让人保持年轻吗?” “很可惜,不能。” “那你…” 温迪立起食指放在嘴边,“嘘,这可是个秘密,需要你自己去发现,我可不能轻易告诉你哦。” 希纳拉调整了站姿,“继续说关于她的事情吧。” 事实上,温迪告诉希纳拉,他对纳西菈的过去并不清楚——她从哪里来,又消失到哪里去。 他所知道的更像是纳西菈游历至蒙德,在那里留下的一些故事与足迹。 在他们谈论的过程中,天空落下雨滴,雨水顺着屋檐汇聚成水流,从他们面前落至伸展出去的宽大叶片上,细弱的枝丫似是承受不住这股重量,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 “之后,便是你在我醉酒昏睡时离开了蒙德,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受了伤,昏睡了许久,再醒来便是近几年。” “怎么样?是你想知道的内容吗?” 希纳拉一言不发,隔了良久后才舒了一口气。“很遗憾,我对你说的这段没有任何记忆。” 冥冥之中,她能够从温迪与纳西菈身上看到相同的词——古老。 又或者说,温迪话语中对时间的概念,绝不是一个仅有百年寿命的人类的认知。 她沉吟,“我还有一个问题,纳西菈是人类吗?” 比起之前的全盘托出,温迪此时眼眸一转,“虽然很想告诉你答案,可这个问题,自己去找,或许更有意义。” “接下来我还会在枫丹停留几天,有机会的话,我在继续同你讲故事吧。”他神秘兮兮的笑着。\“就讲那位老爷子。\” “好了,交谈的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还不是我和他见面的时候,先走一步啦。” “恩?什么意思?喂,等一下。”希纳拉还在思索他话语中的含义,没想到温迪竟双手撑在栏杆上,轻巧的翻过栏杆,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要知道这里可是很高的地方,随意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希纳拉本能的伸手向前抓,仓皇之下只碰到了对方的衣摆。她慌张的撑在栏杆上,垫起脚尖,尽可能的往下探头。 一股凭空出现的风场从下方向上吹起,将希纳拉吹的向后仰去,踉跄了几步,最终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抱,抱歉——那,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审视着风场的方向,一朵洁白的塞西莉亚花缓缓的落在他伸出的掌心中。 希纳拉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微笑。“那维莱特大人总是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呢。” 那维莱特自知她在说些什么,相当自觉的避开了她的视线::“希纳拉小姐,你没事吧?” “恩,没事。”希纳拉单手撑腰,“不过我很好奇,那维莱特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发现了奇怪的风场。”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那维莱特脱口而出,“这些天枫丹人员流动很大,务必格外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这就准备回去,那维莱特大人也要注意休息。” “等下。”有些话他没有办法对希纳拉坦白,话到嘴边,那维莱特沉声叮嘱。“记住,不要让那维离开你身边。” 目送希纳拉离开视线,那维莱特再度对龙身的存在,产生了质疑。 有些相遇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比如他与希纳拉的联系、美露莘的出现、枫丹的进一步改革… 即使他依旧不能完全理解人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像之前那般袖手旁观。 “也许,需要从最开始的地方查。” —— 从公园离开的希纳拉没有回甜品店,而是拿着写了地址的字条,找到了尤纳弗的住所。 在门外就听到了尤纳弗特有的叫嚷声。 “啊啊啊,这个实验又失败了!学长说的配方真的没有问题吗!” “算了,我在试试!肯定是我哪里操作失误!”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扰了他的实验,尤纳弗不情不愿的踩着拖鞋,脸色阴沉的打开了门。“喂,谁啊?” “尤纳弗先生,我打扰到您了吗?”希纳拉见他面色不善,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时间,急忙说道。“要是没时间的话,我下次再来。” “不,没有。”尤纳弗靠在门框上,回答的相当干脆。“你来找我是同意我对你进行一些数据的测算了吗?” “不是…只是觉得您对美露莘有些研究,想要了解更多的知识。” 尤纳弗盯了希纳拉好一阵,才侧身露出一条路让她进去。“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美露莘一族会被叫做美露莘吗?” “不、不知道。尤纳弗先生知道吗?” “我当然也不知道。” 本以为能得到一个有趣的答案,希纳拉感觉很是失望。她的失望直接 挂在了脸上,让尤纳弗发出一阵冷哼。“美露莘诞生于厄里那斯的血肉,这一点你应该有所知道吧?” “厄里那斯是来自深渊的产物,目前深渊所产生的特殊物质,对提瓦特任何一个国家的植物与人类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根据我的数据,这些物质对美露莘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美露莘的身体。” “之前,我有尝试将一些与深渊同类的物质,与卡萝蕾小姐进行接触,事实证明我的结论是正确的。”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讲述昨天吃了什么似的。 “卡萝蕾知道你这么做吗?” “卡萝蕾小姐对她的战斗力得到增幅感到很开心。”尤纳弗摇了摇头,“只可惜,增幅只有一次,后续的一切实验都以失败告终。” 见希纳拉对他这种行为感到生气,尤纳弗慢慢的解释。“不用太过担心,你看我这里的绝大多数仪器都是针对人体构成的。这里是对神之眼拥有者的数据检测,这里是普通人…” “你能保证所有的实验都是百分百安全的吗?” “很可惜,不能。”尤纳弗给出了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的解释。“追求力量总会伴随着风险不是吗?” “什么意思?” “走吧,到这边来,我要记录一下仪器上的数据。啊,放心,这个只是机械生命的检测,没有任何危害。” 希纳拉站在半圆弧机器的中间,任由各种颜色的光从上到下的将她扫描一遍。 在检查的过程中,她悄悄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桌上摆着的两个咖啡杯,还有桌前的两张座椅,很明显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很难想象有人能和这个尤纳弗合得来。 有些时候预感这种东西,很玄妙。 观察到所有数值报告的尤纳弗,苦恼的挠了挠头发。“奇怪…这些数值看上去和卡萝蕾小姐没有任何区别。” “这怎么可能?” 希纳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见尤纳弗从一旁又拉扯了一条特殊的灯光带,对着希纳拉又是一顿照射,得到的结果仍然与他猜测的不同。 他手里拿着数据,焦躁的在原地踱步。“怎么可能?刚才明明有元素反应?现在测试怎么又没了?” 长时间的光污染让希纳拉有点头晕,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待尤纳弗稍微冷静下来后,才询问道:“所以有什么结果吗?” “可真是个大麻烦。”尤纳弗碎碎念,搬着凳子坐在了希纳拉的面前,“唔,希纳拉小姐还记得刚诞生时遇到的第一个同伴是谁吗?” “同伴?”希纳拉干巴巴的回答,“是一名叫希格雯的美露莘,说起来她和我差不多,都是比较偏向于人类的样貌。” “唉?”尤纳弗显得特别茫然,“所以您不是独一无二的?” “我也没说我是独一无二的?” “怪了,我这边对您的各项数据进行了扫描,除了对元素力的反应比较强烈外,与卡萝蕾小姐并无差别,甚至在体力上还要远差于她。” “元素力?” “是的,按照常理来讲,美露莘对元素力的感知与人类不同,但肯定的是,无法精准的操控元素力。” “不过,也有可能在进化时产生例外。”得知了希纳拉不是特殊的存在,尤纳弗原本的兴致肉眼可见的消失干净,不过他还是负责的完成了所有的报告。“既然对元素力有反应,要不要试着尝试触碰深渊物质?” “深渊物质?” 在得到希纳拉的同意后,他穿戴了厚重的防护服,从被锁住的箱子里掏出了一份看上去就不太妙的粘稠液体。 “这是从荼泥黑渊附近收集到的,你只需要用手指稍微触碰一下即可。” 希纳拉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用手指去触碰这团液体。 所幸液体不像在伊利耶林区时那般被她的指尖净化与吸收,粘稠的液体仅是沾在了她的手指上,随后莫名的原理。 如同它们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屏障似的。 希纳拉察觉到这一点,立即抽回了手指,“然后呢?” 尤纳弗小心翼翼的将那些东西重新放进保险箱,隔着防护服对希纳拉说道。“你在这里等待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任何不适应,就说明你与卡萝蕾并无差别。” “这些东西对人类是致命的,所以我到外面去等你,有状况记得出声喊我。” “好。”希纳拉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等待着,她随手翻看着书架上的各类书籍,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模糊起来。 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些特殊的画面。 不同于原始胎海的梦幻,眼前的场景更像是一片从未被人类踏足的原始丛林,薄雾与露水还坠在叶片上,耳边鸟啼声与树叶窸窣,隐约还有溪水流淌的声响。 希纳拉左顾右盼,终于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发现了某人的存在。 纳西菈依旧是那副狼狈的样子,或许是从某个传送点被传送到这里,周围的树杈被她的体重压塌,就连她身上本就残破的布料也变的更为碎裂。 她从昏厥中幽幽转醒,目光所及——是天空、漂游的云朵、葱郁的树木,纳西菈猛地瞪大眼睛坐起身,随后大声痛哭。“哇——好痛!!” 即便是这样,她嘴边仍然挂着笑容,“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天哪这辈子不想再进去了!” “咦,那维莱特去哪里了?” “那维莱特——”她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脏兮兮的泥土,拨开前方与人同高的杂草,看到了一片湖水。 水面上的鸟群被她的声音惊扰,扇动着翅膀逃离,于空中留下一片碎羽。 “那维莱特?你不在这里吗?”就在纳西菈回头打算去另外一个地方寻找对方的时候,与她相反面向的希纳拉看到了绝美的一幕——少年于波光潋滟的湖面浮起,如同娃娃版精致的面容上,一双蝉翼般颤动着的睫毛,半掩着璀璨的眼瞳。水珠从他的发丝不住的往下滴,单薄的衣物也紧紧贴在身上。 那维莱特面不改容,仰头望着找寻过来的纳西菈。“你醒了。” 纳西菈原本还对他把自己丢在那里感到生气,此时见他如此不谙世事,又因为在湖水里泡了这么久,脸色隐隐发白的狼狈模样,责怪的话到嘴边全都变成了数落,“你这家伙,这里已经不是原始胎海了!你不怕冷吗?总之不能再随便跳进水里了!” “先把你的衣服烤干!然后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看样子这附近是没什么村落,总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在水里被冻死。” “你听到了没?” 那维莱特似懂非懂的点头。“好,都听你的。” 第37章 第37章记忆 作为游历多年的冒险家,纳西菈去过很多荒无人烟的地方。 很快,一团腾跃的火苗便从她搭建的简易篝火堆中燃起,她示意那维莱特靠过来,顺手扒拉下了他身上单薄的衣物,挂在树枝上烘干,同他商量着:“我等下去抓鱼,你在这里等我。今晚先稍微凑合下,明天我们再去找找附近哪里有村落。” 少年纤细的背脊失去了宽大的衣物遮掩,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瘦弱。 又或是因为山林间冷冽的风吹拂而过,在她的注视下,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立即回应纳西菈的话,而是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奇又谨慎的注视着舞动的火焰。 联想到之前他所说的话,还有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举止,一向热情的纳西菈感到了麻烦。她赶在那维莱特开口前,脱下了最外层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好了,虽然我的衣服很脏也很破,但是总比被风一直吹好吧?” 那维莱特抿唇,“火很危险,会被烤干。” 纳西菈盘腿席地而坐,手里拿着刚才剩下的树枝,正在用草绳将它们捆在一起,制作成简易的鱼叉。听他这么说,随口应道:“离远一点不就好了?” “什么?”那维莱特格外茫然。 纳西菈没管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她撸起自己的袖子,赤着脚走到水边。 刺骨的河水激得她浑身一颤,心底更是对刚才那维莱特全身泡在水中的行为感到佩服。 这种温度,他居然没有被冻死,真的是天赋异禀。 清澈见底的水面,时 不时有鱼儿从纳西菈的腿边游过。纳西菈强忍着寒冷,耐心等待了一会,手中的鱼叉眼疾手快的朝着下方的水中刺入。 再抬起来时,尖锐的前端多了一条垂死挣扎的小鱼。 “看来我的技术没有生疏。”纳西菈兴高采烈的回过头,对着岸上的那维莱特挥动着战利品。“那维莱特!今晚不用饿肚子了!” 她明知道少年不会给出太多回应,却依旧会用轻快的话语同他交谈。 唯一的食物被纳西菈架在了火堆上,她又赶在天黑前,进入丛林收集了一些甘草的木材和蘑菇,确保这团火足够燃烧到第二天黎明。 火焰舔舐着鱼身,除了烧烤的香气,还传出了一丝焦糊味。纳西菈忙着翻弄蘑菇,下意识的喊着那维莱特帮忙。 一直保持观察未发出声音的那维莱特,听到她的话,竟是径直将手伸进火堆里想要抓取食物。 纳西菈在他被烫伤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满脸错愕。“不可以直接接触火,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懵懂的那维莱特第一时间想到了道歉,他嘴唇嚅动,话还没出口,纳西菈隐约能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速度的打断了后面的内容。“不用和我道歉,我不是生气。就算被烫到了,疼的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饿了吗?稍微吃一点保持体力。” 手中的小鱼浑身焦黑,看上去不像是能吃的样子。希纳拉用折断的树枝充当筷子,拨弄掉外层的焦皮,露出雪白的鱼肉。“别看卖相不怎么样,其实很好吃的。” 生怕那维莱特不信,她主动用筷子夹了第一口。“真的很好吃哦,不管是什么食物经过我的手都会变得好吃,这是天赋技能,懂不懂?” 希纳拉坐在一旁,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包括那维莱特在纳西菈的劝说下,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张开嘴一口啃在了烤焦的鱼上,又在下一秒被烫到舌头,眼眶红了一圈的窘态。 “喂!你是不是被烫到了?那维莱特,快点吐出来!” 远处的天不知不觉的暗了下去,夜间的森林即使是有了火源,依旧难以掩盖周围阴冷的温度。巨大的温差让四周升腾起了一层薄雾与雪霜。 纳西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尽可能的让火堆更旺。 罪魁祸首还算有点良心,在自己的衣服被烤干后,主动归还了纳西菈的外套。“你还好吗?” 有了外套,纳西菈勉强找回了一点温暖,她吸了吸鼻子。“所以,你真的是在那个地方出生的?没骗我啊—” 一片静默之中,那维莱特酝酿着开口,“嗯,刚才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我有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记忆中火焰烧灼,干涸带来的疼痛感过于强烈,以至于…” “这么说,我们两个也算有共同点了。”纳西菈靠在树根上,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河边,少了树木的遮挡,倒是让天上的星河格外明亮,一片漆黑之中,零零碎碎的星星汇聚成一条狭长的光带。“在我的意识产生前,也有很多模糊不清的记忆,这些记忆或许来自不同的人,又或者在地脉中流淌,不小心被我吸收了,总之,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顺着她的视线,那维莱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完全静止的夜幕,竟在他的注视下,凝出了一枚星辰滑落而下,拖拽出一条明亮的线痕。 “所以,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去想了。呐,那维莱特,人们都说看到流星并且许下愿望,就会让这个愿望实现,你刚才心里有想什么吗?” “我…” 纳西菈唇角扬起,双手撑着下巴。赤橙的火焰在她的眸中摇曳着,“我在想,总有一天,我们能游历各国,把我告诉你的那些,全都亲眼目睹。” “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哈。” “我这个人就是容易自来熟,还有很多老朋友等着我呢、埋在风起地的酒,我还没来得及挖,糟糕,万一被温迪那个酒鬼喝完了怎么办!” 在纳西菈碎碎念的过程中,希纳拉发现那维莱特垂下眼眸,似乎说了些什么。 根据口型,她大概能够推测出那句话的内容。 比、愿望、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风将那维莱特的银发吹起,挡住了唇部的动作,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一切都无从寻迹。 短暂的交谈后,纳西菈裹着衣物尽可能的蜷缩,同那维莱特说了句晚安便陷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熟,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听不清的呓语。 看着坐在火堆旁,独自一人静悄悄面对漆黑夜晚的那维莱特,这是希纳拉第一次意识到,身为龙与人类最大的区别。 龙貌似不需要睡眠?至少那维莱特表露出的状态是这样。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惋惜由何而来,是因为知道了纳西菈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又或是曾经要好的两个人,分别后成为了陌生人? 眼前的场景就这么被按下了暂停键,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忍着呕吐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再次抬眸竟与那维莱特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他的身形明显要比之前拉长一些,原本冷漠的竖瞳中掺杂了肉眼可见的波动。这抹视线穿过希纳拉,看向了不远处趴在地上装死的人。“有哪里摔伤吗?” 希纳拉回过头,趴在地上的某人颤巍巍的举起了右手,手心里还抓着一只完好无损的鸟蛋。纳西菈坐在地上,白皙的脸颊上沾满了泥土,她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说:“那维莱特你居然想要谋杀我!说好了在下面接住我!我掉下来的时候,你跑的比鸟还快?!” 那维莱特浅笑,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抱歉,没想到你会真的摔下来。” “我看你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本来想拿这些东西去和村落里的人换些衣物给你!这下让你冻死算了!”纳西菈拍打着身上的灰,横眉竖眼。“你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维莱特张口欲言,想了下还是没有火上浇油。“先拿去换些药草好了。” 走在前面拎着竹筐的纳西菈脚步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不过这里的药草对我的伤口没什么作用。而且遍地都是药草,拿去和别人换,实在是太浪费了。” “那维莱特知道那边那个是什么吗?” “是薄荷,可以拿来消肿,镇痛。然后那边那个是三叶草,可以用来治疗感冒之类的。” “怎么样?我的知识面还是很广的吧?”纳西菈粲然一笑,“这都是种族天赋,羡慕也没用。” 一旁的希纳拉迈着短腿跟在他们身后,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已经是纳西菈第二次提及种族这两个字。 种族?她不是人类吗? 没等她多想,他们来到了一处希纳拉熟悉的地方——用木板搭建的简易小屋里能够看到同样简陋的生活工具,盘曲着的小径旁随微风摇曳的湖光铃兰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蓝色光芒。 纳西菈推开摇摇欲坠的门,“今天简单吃一点,我带你去村子里转一转?” 那维莱特的声音紧跟着从屋内传出。“抱歉,我暂时还不太想接触其他人。” “好啦,那你在家里待着,我自己一个人去。”纳西菈拎着满载而归的作物,推开大门,叮嘱道。“最近湿气很重,今天可能会下雨,你别忘了把我晒干的甜甜花收进屋里!” 比起希纳拉那个时代的伊黎耶林区,这里居然存在人类居住的村落。 纳西菈一边哼着歌谣,一边往森林深处走去。 在即将到达村庄时,两侧的树木被不知名的外力破坏,倒在地面上,空气中隐隐可以闻见浅淡的血腥味。 她抿着唇,脸色凝重的快步跑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被蹂躏得东倒西歪的房屋。 好在村民们没有事情,只有几名强壮的男性受了些皮外伤。 纳西菈把东西递交给委托人,见人手不够,撸起袖子赶忙将那些压有人的房梁抬走。“大叔,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村庄内的人脸色都十分苍白,听她这么问,忍不住颤抖着身体。“不知道啊!!昨晚有怪物突然袭击,村长待着几个人拼死反抗,被怪物抓伤了,到现在还没醒!” “怪物?”纳西菈思忖着, “什么样的怪物?” “我不知道啊,我没看到。” “你们有谁注意到吗?” “我,我在门缝里看到了怪物的长相。”一名妇女颤悠悠的说,“那怪物们长得很像狼,但是通体漆黑,对了!它们没有脚。” 希纳拉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之前在海沫村口遇到过的那些怪物,她瞥了一眼纳西菈,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她还要大。纳西菈呼吸急促,甚至害怕的瞳孔有些发散,她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冷颤,这才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抱歉,听上去果然很吓人。” “真是,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路上注意安全啊,纳西菈小姐。” 希纳拉跟着纳西菈的脚步,她嘴上说着从村庄离开,实际上谨慎的围着村庄的周边绕了一大圈。天空逐渐昏暗,云雾压低,凝聚成雨水倾倒而下,她浑身湿透,依旧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种暗淡的环境中,终于被她找到了一丝怪异之处。 纳西菈深吸一口气,望着村子里用于祭祀的祠堂。“好浓郁的深渊之力…没想到,那里的怪物,还是追过来了。” 刚刚经历过一波袭击,村子里的人们在傍晚后都不敢出门,这也方便了纳西菈的行动。 她加紧脚步走到祠堂的门前,浓烈的黑色物质从门缝中透露出来,就连希纳拉也能用肉眼轻松捕捉。 纳西菈的指尖凝聚起蓝紫色的电流,顺势推开了房门。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兽境猎犬便冲了出来,将她整个人撞飞再空中,随后向下砰的一声,将她压死死的压在地面上。 尖锐的利爪刺破纳西菈的皮肤,她的周身浮现出一层护盾,牙关紧咬,在呼吸被彻底剥夺前,将那只兽境猎犬狠狠地弹开。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锋利刀刃,被附着上了一层雷光,纳西菈蒙德划过它的头颅,大量的黑污从伤口处喷出,溅了纳西菈一身。 有了第一只,接下来的几只便很好清理。 雨水冲刷着她身上的污垢,纳西菈确认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兽境猎犬后,松了口气,摇摇晃晃的转过头,“有什么回去再说好吗?” 希纳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本应该在家里等待的那维莱特,正站在屋檐的拐角处,静静的看着纳西菈。 “你…” 他越过那些还未消散的怪物的尸体,走到了纳西菈的面前,“回去了。” “你不问我?” “不,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纳西菈微怔,随后整个身子前倾,压在了比她矮了大半头的那维莱特身上。“那维莱特真是让人感觉安心,我现在的确走不动了…浑身都快散架了呢。” 眩晕感在这个时候,莫名的从脑海中传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某个男人的声音。 “希纳拉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眼前那维莱特与纳西菈叠在一起的身影碎裂成无数块,尤纳弗的脸在希纳拉的面前放大,让她本能的屏住呼吸,一巴掌捶了上去。 “哎呦!” “所以,是因为希纳拉小姐在发呆,然后尤纳弗靠的太近,下意识的误伤?”听到惨叫的特巡队成员应声赶来,在听闻一通解释后,满脸无奈。“尤纳弗先生,虽然沃特林队长说您可能随心所欲,但请不要经常给我们添麻烦。” 尤纳弗捂着被打肿的左眼,“这次是个意外!!又不是我想的!对了,等下正好要去找沃特林,你们陪我一起去好了。” 希纳拉见他并无芥蒂,也稍稍放下心,“既然这样,那我也先离开了,尤纳弗先生。” 尤纳弗摆了摆手,“行吧,那你先走。你们在门外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拿上就出来。” 他站起身,进入了刚才希纳拉呆过的房间。 在书架上随便按了几下,一道暗门应声开启,尤纳弗推了推眼镜,“学长,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呵呵——”房间内一具小丑样式的玩偶发出低沉的男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找到变异体。” “果然是变异,不过我的数据为什么测不出来。” “你做得很好,尤纳弗。不过,不该问的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行吧。” 希纳拉返回了点心铺,被她冷落在厨房里的那维,第一时间便围了上去,生怕希纳拉在它不在场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明明是早就习以为常的动作,希纳拉的身体却不自在的僵直。 这种亲昵的行为…那维他真的有可能是那维莱特吗?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第38章 第38章温馨而又平淡的一天…… 有些事情,一旦产生了怀疑,便不能恢复从前的自然。 希纳拉依旧每日两点一线的到甜品店里研究着所剩不多的点心样式。只是,她的腰间莫名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斜挎包,原本亲昵无比贴在她脖颈处的那维,被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新的住所。 那维从开口处探出头,凝视着忙碌中的希纳拉,缓缓垂眸思忖着什么,紧接着又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口袋中。 忙碌中的希纳拉,仍旧用余光观察着它的各种反应。 显而易见的情绪,让本就烦闷的她更加烦躁。 她想——要不干脆一点,直接问? 不,这种事,果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窗外天空中云朵漂浮,晴空万里,她尝试从天气的变化中找寻他们两人存在的联系。 “呼——果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希纳拉低语。 就在她心不在焉的同时,锅炉上烧着的水逐渐沸腾,滚烫的开水沿着锅边涌出,希纳拉本能的掀起锅盖。 凸轮灼热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锥心的痛,希纳拉下意识的闷哼一声,锅盖掉落在桌上,顺势碰倒了装有面粉的盆,厨房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白。 屋外搬运与打理原材料的德尼亚和安娜,听到这动静,急忙拉开门,“咳咳咳——发生什么事情了?” 希纳拉脸颊上还沾着粉尘,一副无措的看向她们,“那个,我说是意外,你们信吗?” 安娜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手指上的红,拉着她到外面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还好不算严重,很少见希纳拉这么心不在焉,是有什么事吗?” “恩?倒也不是。”她应道,“好吧,确实有点不在状态。” “果然是因为最近总是一个人待在后厨的原因,真是的希纳拉也太努力了。”安娜提出建议,“我看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剩下的交给克洛艾大婶好了,希纳拉今天陪我出门一趟怎么样?” “唉?” “有些从其他国家来的商人在广场上摆摊,听说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而且欧庇克莱歌剧院今天有魔术表演。对了,之后还有一场特殊的审判,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广场?”希纳拉回想起早晨离开时从卡萝蕾那里听到的消息,微笑道。“我听说了,据说今晚还有烟花表演。” “所以,这种时候就应该休息一下才对!”原本就对这个世界有众多奇思妙想的安娜,从获得了神之眼后,像是为了弥补那段失明的时间,对这些位置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兴致。 所以从提出意见到拉着希纳拉离开,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 背着装有那维的挎包,希纳拉和安娜出门没走几步就被推进了人群之中。 上次在街道上见到这么多人还是灰河案件的时候,不,或者说这次比之前那次还要夸张。 周围围聚着的大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游客,希纳拉和安娜虽是身材矮小,但希纳拉那一双暴露在外的耳朵与尾巴,倒是让很多人下意识的避让,从而给了她们足够的空间。 寒冷的冬日,没想到也能汗流浃背,安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满脸歉意。“不,不好意思希纳拉,我 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希纳拉摇了摇头,“这种机会果然还是留给游客们吧?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刚好趁着人多,还有一些传单没有发出去。” “传单的话,我想应该已经不用了。”安娜挠了挠鬓角,“希纳拉没有看最新的报刊吗?” “恩?什么意思?” “情况有点特殊。”安娜深呼一口气,拉起了希纳拉的手,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接着跑到了距离最近的商铺,借到了一本最新的报刊。“我想还是希纳拉自己看比较容易理解。” 希纳拉伸手接过报刊——封面上是芙宁娜姿态优雅的单人写真。 仔细一看,坐在柔软沙发上的芙宁娜手里还端着一份精致的点心,点心被用特殊的字符标注了出来,名为神明の推荐 由于水神芙宁娜在采访时,“不经意”透露了她手中点心是普通人也能消费得起的平价食物,且会在这次庆典上作为主要供应,她们店铺还未开业,就已经拥有了一款枫丹最火的产品。 希纳拉:“……” 该说不说,这就是明星效应?真是相当恐怖。 不仅如此,水神芙宁娜还表示,只要在庆典到场并且参与,即可获得一张同品牌所有产品的打折券。 “没想到芙宁娜大人这么有商业头脑,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安娜在耳边念叨着,语气里说不出的崇拜。希纳拉忍不住扶额,“她对我的配方这么有信心?要是其他点心的味道不好,岂不是砸了她的名声。” “怎么会,希纳拉做的食物,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倒也不必这么捧杀,不过你说的没错,传单这种事情确实没必要做了。”希纳拉合上报刊。“怪不得克洛艾小姐前段时间担心的失眠,今天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气色都不一样了。” “毕竟那可是芙宁娜大人呀。”/“毕竟能赚这么多摩拉。” 她们两人同时说道,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既然这样,安娜陪我去买点东西?” “希纳拉要买什么?” “是之前流行的铃铛绑带,基娅拉她们溜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带,本来是拜托卡萝蕾去买的,但是卡萝蕾比较忙,最后这件事就落在了我的头上。”希纳拉单手叉腰,“听卡萝蕾说你对我们住的地方也有兴趣?” “当然,赛诺叔叔说那里是那维莱特大人的私人住宅?嘿嘿,稍微有点好奇。” “的确是这样,不过那维莱特本人很少会回来住,他可是很忙的,也就偶尔出现指导一下她们的功课与学习进度。”希纳拉摸了摸口袋里的摩拉。“我记得法考应该就在庆典结束不久吧?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恩,希纳拉不打算参加考试吗?” “我?笨蛋安娜,虽然没有证书,我现在可是“网红”铺子的顶级糕点师,谁要去考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希纳拉说着打了个哈欠,顶头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希纳拉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有很重的黑眼圈呢。” “恩,问题不大。”希纳拉应声。自从在尤纳弗那边接触了深渊力量,她的睡眠质量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比起那些被那维莱特引导吸收的部分所产生的记忆与梦境,这些深渊之力格外霸道。 就像是强迫她去记住那些特别的东西。 蒙德的摘星崖、璃月的琥牢山、一切如云雾翻腾,唯有正中间的水幕不间断的放映着无数聚拢而来的碎片式记忆。 这些她从未到过的地点,通过某些特殊的状况,投射在了她的脑袋里。 一遍又一遍,每当她放松下来,想要欣赏景色,又被一些漆黑的魔兽,如同魅影打断,挥动着尖锐的利爪将她驱赶到梦的边沿,从而惊醒。 不过,记忆终究是记忆,哪怕是第一视角,她也不能沉浸式的将自己带入进去。 “希纳拉——喂——” 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扬起唇角。“好啦安娜,我们去找周围的人问一下哪里有卖这些东西的吧。” 美露莘在枫丹廷内的名声,早就因为卡萝蕾的努力有所改变。 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在为人类考虑,担心外出会吓到他们,因而在正式考编加入之前,宗人一致商量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希纳拉问了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售卖店铺的位置。 刚走到瓦萨里回廊,她们就听到了各种脆耳的铃声,售卖绑带的店铺是一家专门定制礼服的服装店。 希纳拉估算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干脆给每个美露莘都置办了一条绑带,顺带还给那维挑选了一个与那维莱特头上蝴蝶结颜色相近的配饰。 面对这么多可爱的服饰,安娜也耐不住性子,在店主的陪同下挑选了几件。 “希纳拉,这个好看吗?我去试一下——” 在她们叽叽喳喳讨论时,原本的晴天在一瞬被阴云覆盖,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飞速凝聚成透明的液体,从天上哗啦啦的跌落到石地上。 温差让玻璃凝结出一层雾气,希纳拉拎着袋子坐在沙发上,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 这个时候,也是他在审判吗? 雨水让街上的人步履匆匆,希纳拉见四周无人,将在背包里睡眼惺忪的那维抱了出来。在对方还没彻底清醒前,把配饰系在了它的脖颈上,一边调整一边满意的点头,“稍微有点大,但是很好看。” 那维低头看了眼蝴蝶结,小巧的脑袋侧偏些许,露出不明所以的呆滞。 希纳拉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不知为何响起了之前的那句传闻,她莞尔,轻笑着说。“水龙水龙,别哭了。” 那维抖动的胡须在空气中僵了几秒,演技拙劣的垂眸,当做没听懂的样子,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希纳拉被烫伤的指尖。 空气中的水分子析出凝结,最终散开成无数的纤尘,钻进被烫伤后隐隐作痛的指尖。 很奇妙,疼痛感消失了。 希纳拉没有立即收回手指,而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沉吟了一阵。“谢谢你。” 那维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它从希纳拉的手中滑走钻进小包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蜷缩着。 刚好,挑选好衣服的安娜与店员走了出来,希纳拉站起身。“好了吗?” 从瓦萨里回廊回去的路上,安娜紧张的得像个第一次见家长的后辈,整的希纳拉哭笑不得。“倒也不必这么紧张,你不是都给她们买了见面礼吗?” “我、我没紧张啊。” 来到枫丹廷这么久,这还是希纳拉第一次主动带人类朋友回家。美露莘们一个个趴在门框上,像个好奇宝宝。 安娜放下手里大大小小的包裹,礼貌的对着屋内的众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安娜,是希纳拉小姐的朋友。” “啊——我知道,卡萝蕾之前提到过你。”基娅拉眨了眨眼睛,“那些是什么?” 希纳拉见状,干脆的把手中装有礼物的袋子递给她。“基娅拉之前要的绑带我买回来了,还买了很多款式,你们都有份,自己选一下,安娜还给你们买了其他的礼品。” “好耶!” “安娜帮忙发一下,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唉?我——”没等安娜说完,基娅拉第一个从房间里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哇,真的买了好多。” 被一众美露莘包围的安娜,仿佛是被赋予了什么艰巨的任务,“那个,那个—” “你很紧张吗?”基娅拉一脸无辜,“美露莘不会吃人,所以不用害怕。安娜是希纳拉的朋友,希纳拉也不会伤害我们。” 不得不说,安娜与美露莘之间的确有着特殊的缘分。 希纳拉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时,她已经完全没了拘谨,反倒是手里拿着绑带,温柔又专心的帮坐在她面前的美露莘们编织着绑带。 基娅拉对安娜的手艺爱不释手,缠绕着绑带的尾巴晃来晃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希纳拉,快看!是不是很适合我!”她翘起屁股对着希纳拉转了个圈。 这种平静又随和的生活,比不上那些梦境里的惊心动魄,但好在足够真实。 “恩,确实很好看。”希纳拉不禁微笑,“安娜留下来吃饭吧?这里的位置,也适合晚上看烟花。” “可以吗?那我就不推脱啦。”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缓慢流逝,美露莘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改变,就连下班匆匆赶回家的卡萝蕾,也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抓过来编了两只小巧的麻花辫。 考虑到她的职务,安娜在铃铛里塞了些棉花,铃铛依旧会晃动,却没了碍事的声响。 护送她回来的沃特林原本没打算停留,结果在一众美露莘们的邀请下,也留了下来准备一同吃顿饭。 “好看吗,沃特林!” “唔,当然好看!” 希纳拉披散着的头发也被扎了个小揪揪,上面还插了根粉红色的羽毛。 她刚想问晚上吃什么,就被几个美露莘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了一顿。 最终决定晚上延续美露莘们之前在海沫村时最原始的习俗——围着篝火吃烤肉。 这样倒也协调了口味不同的美露莘与人类,希纳拉叹了口气,望向一旁记录的贝拉。“贝拉小姐,家里的碗筷和食材够吗?” “放心吧希纳拉小姐,我会准备齐全的。” “说起来很久没吃到希纳拉做的食物了,感觉吃饱之后我还能背十页!” “喂!艾菲,内卷可不行!等下我就把你的书偷偷藏起来!” 贝拉露出标准的笑脸,“欧菲妮小姐是在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吗?贝拉真是很伤心。” “我不是,我没有。”欧菲妮可怜巴巴的摇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夜幕很快降临,美露莘们熟练的搭起了篝火,在渐暗的环境下浮现出一抹艳丽的火光。 准备好的食材放置在了院子里的桌上,沃特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人类用的烤架和碳球,与卡萝蕾两个蹲在篝火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还没彻底烧起来的碳球。 安娜则是帮希纳拉打下手,一趟趟端着从厨房送出来的食物。 希纳拉心情颇好,哼着歌推开了靠近小院的那扇窗户。 晚风拂面,刚刚好能够看到坐在篝火旁那些人的背影和清晰的笑声。希纳拉不由得想到了某个人,心想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还在沫芒宫里埋头处理工作,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晚上的那些烟花。 如此想着,希纳拉下意识的朝着沫芒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刚一偏头,她就看到了站在围墙外的那维莱特。 他没有像平日那样穿着肃穆的审判服,仅是一身素色的衬衫,在暗淡的月光下,清冷的蓝紫色眼瞳,犹如精灵,让人难以忽视。 察觉到了他人的视线,缓步行走的那维莱特停下了脚步。 仿若没看到希纳拉此时的神情变化,那维莱特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希纳拉小姐,晚上好。” 等等,那维莱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希纳拉转动着震惊之下而略微迟缓的大脑,很快便总结出了答案,接着相当自然的从桌上递了个盘子过去,“有兴趣一起吃个晚饭吗,那维莱特大人?” 停在原地的那维莱特听到她这句话后,微微颔首,接着从院子的侧门绕进院内,接过了希纳拉手里的盘子,“放到哪边?” “那边,大家都在。” 希纳拉想象不到在场的几个人类看到那维莱特出现在这里时的表情,仅能从一些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判断出他们的震惊程度。 也是,谁能想到那维莱特会出现在这里。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不对,我怎么会无聊到去想这些? 希纳拉甩了甩脑子里的想法,端着最后的食物从厨房走了出来。 恩……恩? 面前的那维莱特长袖撸至手肘,手里拿着烧烤夹,同沃特林交谈着。本应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被不知道哪个美露莘头上揪下来的皮筋扎起,零散的几根碎发搭在肩头。不仅如此,似乎是担心油污溅到纯白的衣服上,贴心的贝拉女仆奉上了一件绣着海獭图案的围裙。 那维莱特眉头微蹙,被迫接受了来自机器人的好意。 这种和谐的画面,放在之前希纳拉完全不敢想象。她迈开脚步走过去,“那维莱特大人怎么这么突然?” 那维莱特翻动了下快要烤熟的肉块,如实相告。“今晚会有烟火,我想对你们来说应该会很喜欢。恰好,芙宁娜女士最近也有帮忙处理一些事务,囤积的事件少了许多,便出来走走。” “若是我在场会让你们感到拘谨,那……” “当然不会,只是很少见那维莱特大人会参与这种活动。”沃特林笑道。“果然美露莘们,改变了很多东西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比起最初认识时的疏离、梦境中的木讷、现在的那维莱特的确变了太多,希纳拉说不好这种变化从何时产生,或许是枫丹的种种,让那层包裹在外的坚冰融化了吧?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应该为那维莱特感到高兴。 “希纳拉,你要吃的鱼烤焦了!”坐在火堆前的安娜在此时喊道,希纳拉慌忙跑过去。“啊啊来了我的鱼!” 第39章 第39章烟花。 好在安娜发现的及时,希纳拉将还能吃的鱼肉挑在盘子里,紧接着从厨房内拿出一些小碗,配合着奶香的黄油与芝士碎,将糊味掩盖掉。 哪怕是未烹饪的状态,这股味道也足够诱人。 “不愧是希纳拉,就连烧糊的食材都能做成这么好吃的样子。” 希纳拉数了数小碗的个数,没计较她刚才的失误,同她商量着。“既然做了就多做些,串起来的鱼还有吗?” “有的,你等一下,我去卡萝蕾小姐那边取。” 希纳拉顺着她指的方向,刚好看到抱着筐的卡萝蕾,“我和你一起过去,刚好也让她来一起帮忙。” “咿,希纳拉怎么可以这么明显的嫌弃我!” “没有哦,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她们这边交谈的同时,沃特林也在与那维莱特汇报着近几日枫丹的状况,少了美露莘在身旁,独自面对他的沃特林多少有点紧张,“前段时间还在有所抱怨的贵族,这几天消停了不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没了气焰。” 他所展现出的拘谨,自是逃不过那维莱特的眼睛,他刻意放缓了语气,“今天我是以个人名义出现在这里,沃特林先生,你也不必遵循平日的礼仪与规则,你我除了上下属,也算朋友。” 沃特林受宠若惊,“啊抱歉,那维莱特大人,因为很少会在私人场合见到您,不自觉的就公事公办了,啊哈哈。”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不必在意,既然决定从头改变枫丹,我自然也要顺应时势,前几日有幸被邀请观赏了魔术表演,很是震撼。” 他丝毫不清楚这种谦逊、平易近人的态度对一名将所有信任都给了他的憧憬者是多么大的威力。 沃特林瞳孔震惊了一会,才失态的缓过神,感慨道。“果然追随那维莱特大人是很正确的选择。” “的确,感谢你们一直 执行我的命令,辛苦你了。” “不,那维莱特大人,您不用如此。对我而言,这完全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倒不如说,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曾经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您不知道,曾经的我一度很讨厌美露莘。” “说起来也是惭愧,那时候美露莘在枫丹被人妖魔化,都说他们会吃人是可怕的魔物,加入枫丹后,每次参与执勤任务,我都会紧握武器,生怕遇到他们会被吃掉。” “像这样和她们成为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欢笑,简直是天方夜谭。” 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波澜,那维莱特用最平淡的语气询问。“为什么?据我所知,在美露莘来到枫丹前,你与卡萝蕾已经是朋友。” “是这样没错,但我和卡萝蕾的见面的确是个意外,那时候她似乎在被什么人追,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了我临时搭建的营地外,我听到声音出去就看到蜷缩在草丛中的她。” “当时我只当看到了一个弱小无助浑身是伤的孩子,于是拿药出来给她。”沃特林回忆着那时的场景,“也是奇怪,那一刻,好像就忘记了他们是传闻中可怕的魔物了。” “至于后果,当时冲动根本没有考虑到。” “后来我想了很久,那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做,归根结底,是因为同情心吧?或者说,只要那时的我有能力,我就会去搭把手。” 他说的坦诚,那维莱特微微垂着头思考他话语中表达的含义。 是了,这么多年的审判中,他早已发觉人类普遍会对弱者产生怜悯与同情,对强大的人产生崇拜与追随。 这是一种他们独有的特质,甚至时常会在法庭中出现,比如当某一方处于弱势或悲惨,舆论会无视证据的倒向他们,从而干扰到罪行的度量。 “后来,因为母亲生病,枫丹内的一些药物售价很高,所以我经常自己一人去野外找,卡萝蕾知道这件事后,主动让她的伙伴帮我搜寻了很多名贵的药材,甚至顶着被发现的危险,送到枫丹廷附近,送到我的手中。” “那时候,我一度怀疑这些年听到的话,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无论如何,她们都是我的恩人。所以在那维莱特大人宣布邀请美露莘加入枫丹廷时,我觉得很幸运。” “在背信弃义与背叛我所爱的国家中,您让我能够依旧昂首挺胸的站在这里。” “我和我的伙伴们的追随,并不是盲从,而是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的。”话说到这里,沃特林呼吸急促,忽的意识到这些藏在心底的话本不应说出来,于是在那维莱特的目光下,一名壮硕的七尺男子,脸上浮现起肉眼可见羞赧的红。“那个…因为卡萝蕾和我提起过,您曾与她说,想要融入人类社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连您自己也还在摸索。所以…” 闻言,那维莱特兀得睁大了眼眸。 他本就容易捕捉情绪,当然知道对方所言所语皆是事实。 曾几何时,他确实对卡萝蕾说过这句话。不过以如今的心境,再去审视过去的种种举措,又无一不在告诉他,他确实不能再以局外人的视角去客观的面对一些事物。 比如同芙宁娜谈论他国与枫丹之间的商业合作,若是说没有偏向枫丹的私心,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即使那维莱特还未完全参透他话语中的全部情绪,也即使给出了回应。“谢谢。” “所以,我可以问个冒昧的问题吗?那维莱特大人那时又为何将美露莘带进枫丹廷?”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呆木头,不要摸鱼啦,快来帮我把这些鱼烤了,再不吃饭我们都要饿死啦。”被希纳拉喊来帮忙的卡萝蕾抱着一筐鱼,迈着短腿跑到他们面前,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恩?发生什么事了吗?” 沃特林接过她递过来的食材,“没有,只是和那维莱特大人闲聊了几句,这些是要全部烤掉吗?” “是的,希纳拉说要做鱼肉芝士煲,真的好香!” “是吗?那我期待起来了,毕竟总是听你说她做的食物很好吃。” “沃特林大人,我也来帮忙。” 那维莱特未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去,所幸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心绪,直到希纳拉走过来,他才回神,从容的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回答他的不是希纳拉,而是跟在一旁的塞德娜,“那维莱特大人,您手里的这块肉,我可以吃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嘿嘿…” 希纳拉无奈的揪了揪她的辫子,“拜托塞德娜,那维莱特大人手里的这块肉已经快烤糊了。” “很遗憾,我对烹饪毫无天赋。”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看到塞德娜因此耷拉下去的耳朵后,又接着说,“不过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再重新烤一块。”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能够吃到那维莱特大人亲手做的食物是我毕生的荣幸!” “什么?” 因为塞德娜的一句话,原本好奇却又不敢过来,只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美露莘们全都涌了过来,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他,“那维莱特大人……我们都想吃烤肉。” 没有拒绝任何一个邀请,那维莱特一一答应了下来,一旁的沃特林和希纳拉也帮忙给他递一些基础的佐料。 原本的气氛骤然活跃了,希纳拉在那维莱特身旁,脚下踩着凳子,一边用筷子搅动着鱼糜,时不时提醒他给烤肉翻面。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配合着食物带来的饱腹感。 希纳拉喜欢这种感觉。 温馨、平淡而又真实。 她偏过头看着那维莱特认真烧烤的侧脸,心底说不出的高兴。能将一个安静内敛,不食烟火的人拉进繁华尘烟中,真的很有成就感。 于是她忍不住多楞了几秒,那维莱特发觉了她视线,自然的递过眼神,“怎么了?” 偷看的行迹被当面抓包,希纳拉装作无事发生,将手里弄好的食物分发给一旁的美露莘。“我觉得那维莱特大人谦虚了,您烤的肉火候掌握的很好。” 一旁叼着肉的美露莘们应和着点头,那维莱特微笑,“受邀成为最高审判官之前,我曾一人游历数年,简单的烧熟食物没什么问题。只是再稍复杂一点,就原形毕露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就这么轻易的一句带过。 对于从未了解他过去的众人,一时间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原本的烤肉变成了那维莱特讲故事时间。几乎每一个问题,他都有问必答的回应,甚至还在一些枫丹的节点事件上结合了律法同美露莘们讲解。 这和上历史课有什么区别?希纳拉听得昏昏欲睡,比起这些见闻,拥有纳西菈一部分记忆的她,在意的是那维莱特独自一人这件事。 为什么是一个人?纳西菈去哪了? 然而这段过去,想要在目前的情形提及根本不可能,于是她趁着众人围在一起的时候,借口拿东西,回到了厨房内,掀开卡在座椅上的竹篾。 被她冷落在这里的那维,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可怜极了。希纳拉也不忍心将它一条龙放在这里孤零零,于是怀里抱着她,一路小跑到了原本用来看烟花的斜坡上。 贝拉女仆已经在草地上铺了一层绒毯,夜间的风笼聚起寒意,她坐在上面听着篝火旁时银铃般叠叠的笑声,用勺子挖起还热乎的鱼肉未到那维的嘴边。“好啦,让你自己待在厨房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好歹给面子吃点东西吧,不然饿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过一会声音可能会有点大,害怕的话就钻到我的衣服里面。” 那维趴在她的腿间,伸出舌头,一边听着她的道歉一边努力干饭,不一会就吃的小肚子鼓鼓胀胀。 * “喂——呆木头这边!” 大概过了一会,篝火旁叽喳的声音转移到了她附近,希纳拉迫不及待的抬头想对着姐妹们招手,刚一抬头肩膀上便是一沉,一件略厚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刚刚还没美露莘们围住的那维莱特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塞德娜小姐说你怕冷,让我把衣服拿给你。” 希纳拉将外套拉拢,红彤彤的眼睛 带着疑惑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不去和她们一起吗?” “不了,他们和我在一起总是会感到拘束。” “说的我不会一样……”希纳拉小声的吐槽,原本趴在腿上的那维因为她的动作不小心滑落到了半空中,她顺势用手捞了一把。 坐在身旁的那维莱特身体僵了一下。 希纳拉半信半疑的看过去,刚想询问,耳边便传来了一声接一声急促的爆鸣,漆黑的天空中绽放开色彩斑斓的光点。无数不同颜色的烟花接踵而至,将漆黑的夜空照的透亮。 希纳拉仰头看着花火从天空中坠落而下,在天上留下一道道光痕。 这种时刻,她总是会想起穿越之前的世界。 “那维莱特大人有看过烟花吗?在以前自己游历的时候。” 在爆炸声间歇时,那维莱特听到了希纳拉的问题,稍作思考他回答道,“有过,但和这种火药研制出的烟火有些不同。” “不同?还有另外的烟花吗?” 那维莱特一阵沉吟,看着她红眸中映着的火光,再一次垂眸思考。 【那维莱特大人,又是为什么邀请美露莘们加入枫丹的呢?】 他是否也和人类一样,对美露莘产生了名为怜悯的情绪呢? 又或者说——其他的原因。 随着最后的烟花炸开,天空中云烟氤氲,原本清晰可见的月亮也镀上了一层白纱。 几日为下雪的枫丹廷,在此时莫名飘下了几片雪白,希纳拉伸出手接住空中的雪花,眼底的笑意沁透,“瑞雪兆丰年,也算是好寓意了。” 第40章 第40章死亡?重生? 这场雪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在美露莘们的请求下,那维莱特没有赶回沫芒宫,而是挑灯为她们批改着堆积许久的试卷,美露莘与龙本就不是特别需要睡眠时间的族群,加上刚刚观赏完烟花,在场每个美露莘都抑制不住的感到兴奋。 除了明日还要执勤的沃特林,就连安娜也端坐在一旁,炯炯有神的聆听着那维莱特有关律法的深入解答。 只剩下无所事事的希纳拉趴在桌上,用手捏着那维的小爪子把玩着。 平日里她很少会踏进这间自习室,也不知晓一旁的窗户大敞着,冬日里的星点缀在空中,因为下雪的原因,显得黯淡。风稍微吹拂,带来冷气和雪花飘落在她的脸颊上,希纳拉不禁打了个喷嚏,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将窗户合起来。 专心为美露莘们讲述的那维莱特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希纳拉左瞅右瞅——得,在座的这些人,只有她一个人怕冷。 既然起身了,希纳拉干脆跑去厨房,煮了壶水,顺手将从蒙德商人那里买来的蒲公英干丢了两支进去。清甜的茶香不出几秒就从杯子中飘了出来,希纳拉捧着杯子折返回去,想了想又给那维莱特捎上一杯。 作为人类的安娜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 贝拉小姐贴心的给她披了张毛毯,接着递给了希纳拉一只松软的白色枕头。 虽说在细节上她同美露莘不同,但平日她们如此熬夜学习,希纳拉没事也都是陪着的,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疲惫。 将所有的原因归结于律法太过于催眠,希纳拉倚着枕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彻底失去意识,噗通栽在了枕头上。 余光看到这一幕的那维莱特,嘴边压不住的翘起,在说完一段审判的案例后,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苦涩中掺杂了一丝甘甜。 * 半梦半醒之间,她又开始做梦了。 没有奔跑与逃亡、也没有游历各国的奇异景象。 她睁开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那维莱特。 想来也是不可思议,她自知不会被纳西菈影响,却在某些特定的场景中能够感受到不属于她的情绪。 比如此时此刻,她从这个时代一向冷漠的少年眼中,读出了不解与困惑。 心口隐隐发热,源源不断的情绪从纳西菈身体里传递到她的思想之中。 强烈的情绪让她感到窒息。 然而没等她仔细思考情绪的源头,那维莱特深邃而冷沉的开口。“为什么?可以告诉我离开的理由吗?” 纳西菈双手抱臂,看似毫不在意、甚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了多少次,只是想换个地方待几天,不可以吗?再说你离开我又不是不能活。” “别整天像个小老头一样,还是说,你舍不得我离开?” 那维莱特垂着的手握紧,短暂的沉默之后,仰头幽幽的回答。“不,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只是,按照普遍理论来讲,你有事瞒着我。” “呵——你不会真觉得你很了解我吧?说到底,我就是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纳西菈冷笑。 那维莱特的目光复杂而尖锐,“你在说谎。” 毫无头尾的对话让希纳拉收获了一头雾水,纳西菈迎着那维莱特的目光,抬了抬衣袖用了些力拍在他头上,用手揉了揉。“该说你是木头还是…” “听我说那维莱特,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类,所以我不担心你一个人。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吗?等我回来,带着你去游历其他国家。” “所以,不要问原因,我必须要走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了……”她顿了顿,释然的笑出声。“你一定很开心吧,毕竟被我喜欢,让你感到厌烦。” 纳西菈还想继续交代,轻拍他头顶的手却是顿住了,显然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她抿着笑意,最后用指尖戳了戳那维莱特的脸颊,“既然被打扰了,那就不说肉麻的话了。” 她从未想过能得到对方的回应,所以以最快的速度从所在的地方逃离似的跑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希纳拉还没从他们之间巨大信息量的对话中走出来,眼前的景象便再次让她心头一震。 原本的山谷有溪水流淌,阳光穿过丛林,一片恬淡。 而现在,跟随着纳西菈的奔跑,漆黑的浓雾肉眼可见的再向森林之中蔓延。 周遭的花卉被污染,长上了密密麻麻像针一样的刺,拼命地吸收着土地的养分,肆意的挥舞着突变生出的藤蔓,对靠近的纳西菈进行攻击。 蓝紫色的光盾自纳西菈的身上浮现,她手中凝聚着雷球,用力的砸进浓雾最深的地方。 “该死的深渊已经入侵到这个地方了吗…”她咬紧牙关,盯着远处雷球爆破后的空间裂缝。“绝对…绝对不能让你们过去。” “至少这次…我不会再当逃兵了。”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声音里染了颤抖,而从那片裂缝中,一只只希纳拉曾经见过的兽境猎犬,破开虚空密密麻麻的钻了出来。 “果然还是不想让他看到我难看的一面。”纳西菈无奈的扬起唇角,眺望了一眼已经很远的森林,身体前倾,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雷鸣与冰晶在她身上凝结,凭空出现的巨大叶片将她包裹在其中。随着叶片在空中膨胀,她露在外面的四肢也被脉络所取代。 站在一旁的希纳拉基本将这一过程看的清清楚楚,一名人类就在她面前转变成了一朵和树差不多高的骗骗花。 她惊得合不拢嘴,本能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和她是一个人?那我也是骗骗花?不对,我是美露莘? 希纳拉不敢再去猜想。 在之后,骗骗花与兽境猎犬展开了剧烈的元素碰撞,纳西菈刚开始还处于上风,但一个人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 她被从天空中击落,近乎没有力气撑着身子,眼神却依旧灼热的盯着敌人。“该死的水神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吗?” “可恶啊…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黑色的裂缝从耳畔开始向脸上蔓延,时深时浅的传递出让人感到不安的能量。 “要不是……那片海,我一定要带着他从这鬼地方离开。” “可是…” 纳西菈呆呆的盯着远方,接着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掌心处凝结出了一瓶浓稠的药水,药水中似有似无的飘着一枚菱形的晶核。她咬紧牙关 ,用力捏碎了那瓶药水,雷与冰的力量刹那间迸发出绚烂的光,将天边也堵上了一层冰蓝色。 同样也冻结了那些还未被消灭的怪物与裂隙。 一切归于寂静,而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赶来,那些怪物被冻结了大约半小时,一名穿着纯白长袍的女性,从上空中落下,纯粹的水元素里将一切都吞没。 仅仅眨眼间,怪物们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芙卡洛斯用手撑着下巴,打量着四周。“刚才的力量波动…到底是谁在守护枫丹?” “既然要守护,又为什么…” “算了,也许…” 芙卡洛斯不知道,在她脚边不远处的地上,一枚失去了光泽的种子,悄无声息的躺在土地上。 她死了吗?那那维莱特怎么办? 翌日清晨,希纳拉在自己床上睁开了眼睛。 初阳从窗外照进来,她揉搓着眼睛,略显迷茫的盯着窗台上的植物看了许久,才将意识找回。身旁的安娜还在睡,“安娜,醒醒,今天还要准备庆典。” “唔…早上好希纳拉。” 昨日的雪已经停了,在等安娜穿衣洗漱的时候,希纳拉推开后门,冷风让她打了个哆嗦,随即看到了几米外铲雪的美露莘们。 基娅拉给她递了一把铲子,指挥着她将最后一块雪铲走。 希纳拉搓了搓手,埋头干活,顺嘴问了两句,“基娅拉,昨天是你把我背回床上的吗?” 基娅拉摇头,“是那维莱特大人说你们这么睡觉会感冒,然后一个人把你们俩拎回去了。” “希纳拉睡觉的时候,有在说梦话,是因为今天店铺开业紧张到做噩梦吗?” 经她提醒,希纳拉才想起来今天不仅有庆典,还是她们店铺开业的日子。她慌乱的把铲子交还给基娅拉,“你们不来庆典上看看吗?” “倒也不是不行,昨天晚上那维莱特大人说可以,只是考虑到秩序的问题,大家都觉得还是在下周法考出成绩后再上街。” 她挠了挠耳朵,“哼哼——我一定要努力通过考试,然后和卡萝蕾姐姐一起成为枫丹的一员!有好玩的一定要带给我!” 同她闲聊了几句,希纳拉回到了房间里,边催促着半睡半醒的安娜,边拿起背包,她刚一伸出手,包里的那维就如同平日那般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本来打算拉清距离的希纳拉,直直的看它。 轻声呢喃。“你…” 你那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要挽留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41章风筝 除去上次借卡萝蕾的名义逛的白淞镇庆典,这还是希纳拉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集会。 哪怕是早就有准备,在看到主街道上密集的人潮,超乎平时百倍的人数,希纳拉还是被惊了一跳。 在官方的精心布置下,整个枫丹廷的街巷上都设置了临时的商铺,今日庆典同时开放,来自不同国家的商人们吆喝着摊位上的商品,衣着不同的旅人一片欢声笑语,让枫丹染上了一层她从未见过的烟火气。 希纳拉和安娜被堵得寸步难行,好在每隔一段距离都有穿着制服的人员维护秩序,在对方的帮助下,她们才得以从旁边的通道,绕开了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 几名曾在灰河生活过的商人,见到希纳拉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她们的口袋里塞了一些零食。 中央的广场不同于街道侧的商户,这里聚集了来自各国的精彩表演。希纳拉拿着每个前来参与盛典的人都会发放的地图,嘴里叼着棒棒糖,一遍往前走一边念叨着。“璃月的杂技、须弥的是花卉讲学、蒙德的诗歌朗诵,这里还有吟游诗人的吟唱?” “是哦,不过很可惜,你们来的太晚啦,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像风一样轻飘飘的声音,在希纳拉的耳畔响起,她回头对上了温迪那张俏皮的面容,“不过,给我一个苹果的话,我也可以单独为你弹奏一曲哦。” “唉?是你。” “美丽的小姐又见面啦。”温迪对安娜绅士的鞠了一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刚好我打算四处逛逛,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们还要去店里帮忙,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希纳拉回绝了他的邀请,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这里,有饼干的碎屑。” 温迪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嘿嘿,刚才领到点心的时候我就吃了,味道很不错,有一股甜甜的花香,很是美味。对了,刚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买一些带给蒙德的朋友们。” “别这么看我,买点心的钱我还是有的。” “不,我不是在关心这个。”希纳拉移开视线,“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感觉到你身上有了元素力的变化,有点不放心。” 比起对庆典人数毫无概念的希纳拉等人,芙宁娜显然有了充足的准备。 店铺侧方的玻璃窗前摆放着来自各方的庆祝花束,不仅是芙宁娜、那维莱特,还有那些顺势想要讨好水神的贵族,偌大的烫金色字体生怕路过的人们不知道他们背后的老板是谁。 入口处有序的摆放着排队用的护栏,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着特训队队服的人员,前来购买点心的人有序的排着队,队伍都快要排到了十几米开外的拐弯处。 克洛艾一个人站在收银机前,即使忙碌,脸上的笑始终没停。相比她这边的喜笑颜开,一旁打包的德尼亚闷着脑袋,因为忙不过来,还找来了其他的小伙伴们帮忙。 安娜见状急匆匆的从侧门绕进去,穿上围裙加入了忙碌的打包队伍中。 希纳拉本就不负责这些,她的任务是照看机器,让机器和配方在高速运行下不出现任何错误。温迪跟着她从厨房后门绕了进去,对那些正在打包的机器很是好奇,“早就听说枫丹对机械的理解很高,梅没想到还能用于这种便捷的途径。” 希纳拉吃力的将面粉拎起来,垫着脚踩在凳子上,按动着隔间外的控制面板,示意温迪看向里面。“这边还有生产用的机器。” 温迪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运行的机器。“唔——没想到你的能力对机器生产的食物也有用。” 希纳拉将刚切下来的边角料递给他。“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的。” 温迪被烫的吱哇乱叫,用牙齿叼着糕点,“你的记忆恢复了?” “你猜?” “你身上的那股力量要比之前更强,是遇到什么了吗?” 希纳拉大概猜到他指的是深渊之力,十分干脆的承认、“美露莘诞生于厄里那斯,我身上会有这股力量不奇怪,倒是你,你很清楚纳西菈的身份,对吗?” 温迪装作没听见的咀嚼着点心,幸福的眯起了眼,“果然很好吃。” “喂!” “知道啦,有些事情提及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比如,我不是人类这件事?” “哎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温迪说着伸手抓向盘子里的残渣,被烫的龇牙咧嘴,“很在意过去的事?现在在枫丹不是很快乐吗?” “倒也不是…” “希纳拉小姐,享受旅行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他歪着脑袋,“倒是我多心了,这股力量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嘿,感觉外面排队的人少了一些,我也该走了。” “找个地方弹琴换点酒喝,看人间烟火气,妙哉。”他的眼睛因为脑子里浮现的预想画面,噌的一下亮了几分。 再继续追问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希纳拉叹了口气,“稍等,我拿个东西给你。” “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是?” 希纳拉从柜子下方取出前几日酿的酒,打开瓶盖,一股浓郁醇香的味道夹杂着蒲公英的甜香,引得准备打算开溜的温迪收回了脚步,又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凳子上,“蒲公英酒?上次来还没听你说起过。” “上次听你说我就尝试着弄了,用的 是晒干的蒲公英,比不上新鲜的风味,但我觉得不难喝,你试试?” “就是这个味道!”温迪深吸一口气,用刚刚喝茶的杯子倒了一小口,砸吧了两下嘴。“泡的时间有些短,没怎么酿入味。” “喜欢的话,这瓶就送给你了。我们也算朋友,下次来枫丹的话,我还可以再请你喝。”她擦了擦手,端起一旁晾凉的点心,“有机会去蒙德的话,别忘了带我逛逛。” “好呀。” “建议你从后面离开,前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你挤不出去。”留下这么一句话,希纳拉就端着点心走了出去,温迪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对一旁放着的背包,挑起了眉梢。“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见面,该怎么称呼,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大人?” 微微鼓起的背包动了动,一条狭长佩戴着蝴蝶结的小龙,钻了出来,蓝紫色的竖瞳盯死了面前嬉笑的温迪。 事情的发展多多少少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但从他们的对话,那维捕捉到了重点,更是知道了希纳拉突然对他态度转变的原因。 早在对方第一次接触希纳拉的时候,它就感受到了来自僭位者的气息,只是没想到这位风神与传说中的相距甚远。 他们对视了有一会,温迪自语道。“放心,我真的只对枫丹的庆典和酒感兴趣,至于她,算是意外之喜。” “你们之间也算颇有渊源,酒不错,我就不打扰了。” “有机会我回去沫芒宫拜访的,真的!” * “你问我风神是什么样的?”纳西菈盯着那维莱特的脸看了五六秒,本能的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额头,被躲过去后才瞪大了眼睛。“天哪,你居然会问神明的事情?之前听你的话,我还以为你对神明都很……嗯,不喜欢?” “让我想想,其实我没见过风神大人,只是有一些朋友,这么说吧,蒙德随便找条狗,都会跟你说愿风神忽悠你。” “很崇拜他?” “差不多吧,绝大多数的事都是从我朋友那里听来的,他可是蒙德最优秀的吟游诗人。你要是好奇的话,我们过段时间去蒙德转一圈?” “蒙德的管理者不是风神,而是西风骑士团,总之是一个非常自由的国家。怎么?有兴趣?” 少年睫毛垂落,“并不。” 纳西菈对他蹩脚的谎早已司空见惯,整个人仰躺在树干上,阳光透过葱郁的叶片斑驳的洒在视网膜上,耳畔是风挂过的声响。 ——还有那维莱特被风吹拂的发丝。 “啊嚏!”纳西菈揉了揉鼻间,“那维莱特放过风筝吗?” “风筝?” “就是一种可以被风吹起,在空中自由摇摆,飞向天际的东西。”她扬起笑脸,“蒙德的风花节可是有很多风车和风筝的,我之前有学过,教你怎么样?” “不…”那维莱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扯着去到了隔壁的村子。纳西菈同村民们借了一些线和布料,又用斧子吭哧吭哧的砍伐了许许多多的竹片。 在那维莱特缺乏兴致的陪同下,她组装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风筝。 纳西菈扯了扯风筝线,牵起那维莱特的手跑到了一片空地上。“喂,那维莱特,这个绳子拿好,然后——随着风跑起来吧!” 风声贴着耳边呼啸,纳西菈松开手里攥着的风筝,“看!飞上去了!” 风筝在风的作用下不断的上升,纳西菈指挥着他收放手中的线圈。“只要有风,风筝就会一直在天上,不过要注意风力的大小,要是风太大了绳子就会断掉的。” 她说着一屁股瘫倒在草坪上,望着摇摆的风筝出神。“真好…” 那维莱特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纳西菈侧着撑起脑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没有感慨什么啦,好吧,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朋友。” 她的声音闷闷的,“只可惜,他们都死在了那场灾难里。很可笑吧?原本我会和他们一起,但是我怕死,所以逃走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的心态非常的好!从没有这么好过!” 拽着绳子的那维莱特歪了歪头,似是感受了什么,突然伸手摸了下纳西菈的脑袋,轻声道。“他们不会怪你。” 纳西菈心头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人总是会贪恋美好的事物,即使知道这种美好不过转瞬即逝,依旧克制不住的想要去探寻,奢求抓住抓不紧的东西。 她避开了那维莱特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当然知道。” 时光与经历总能催生出很多曾经没有的东西,比如那时她不明白与实力悬殊的敌人拼死对决,英勇赴死与牺牲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比起死亡,她似乎学会了更多的东西。 一是勇气,二是守护。 因为自己的力量来自地脉,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份力量的可怕,更清楚这份力量无法遏制的蔓延,迟早有一天会将整个提瓦特吞噬殆尽。 而她自己就像这个风筝一样,永远连接着一根线,逃离不了。 “好了——这种沉重的话题不适合你!小屁孩!”纳西菈撇嘴,“还是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比较好,上次你做的萝卜炖肉汤,要再做一点吗?我去找点萝卜。” “嘣!”在她俩的对话中,风筝线突然崩断,纳西菈揉了揉头发,“毕竟不是专门的线,放风筝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下次在做一个吧。” * “喂——那维莱特你有在听吗?”芙宁娜放下手里的杯子,不满的撇嘴,“从刚才起你就盯着外面的风筝看,你是没见过吗?那些是蒙德的商人带来的东西,我觉得好看就让他们放了。” “这就是你闯入我办公室想说的事情吗?芙宁娜女士。” “当然不是!”她骄傲的扬起下巴,示意一旁的随从将一些文件递到那维莱特手中。“这些是打算与我们有长期合作的点心商家,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枫丹廷的政务要比去年高了很多。该说不愧是我,走路都能捡了个宝贝回来。” “芙宁娜女士,财政相关的事务应该交由……” “这我当然知道,这些是想让你交给希纳拉,让她看看要挑选那些合作方。”芙宁娜摊手。“庆典中的我可是很忙的,等下还有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演出。这些我私人的产业,让其他人去跑腿,总归不太好。” “你不是正打算去那边看看吗?顺便帮我带过去呗。” 第42章 第42章希格雯√ 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等最后一批客人心满意足的拿着点心离开时,时间已经跨过了晚上的八点钟。 忙碌了一天的几人总算得到休息,聚集到了已经打烊的店内,克洛艾看着堆积成小山的金币笑得合不拢嘴。 守着机器运作的希纳拉相比他们要轻松,在几人还忙的时候,抽空买了点肉馅,烤制成了肉香四溢的馅饼。 饥肠辘辘的安娜回到屋内屁股还没做热就钻进了厨房里,“好香!” 铁板上的馅饼飘起丝丝缕缕的白烟,油脂于滚烫的铁板上吱吱作响,最后与厨房内原本的甜香混合,形成了新的味道。 她捏起一小块,被烫的龇牙咧嘴,“唔,不愧是希纳拉,好好吃。” 希纳拉将堆叠着馅饼的盘子塞到她手里,擦了下鼻尖细小的汗珠。“稍微吃些垫垫肚子吧。” “好耶——” 少年们的喧嚣并没有在普遍嘈杂的商业区引起半点注意。 众人围在桌边,大口的吃着馅饼,对希纳拉的手艺赞不绝口。 希纳拉眼下食物随口应下,“嗯,谢谢。” 坐在旁边的安娜和德尼亚当即对视一眼——平日有人夸赞希纳拉的厨艺,她总会仰起头,红彤彤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自豪,用热情的微笑回应。 今天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见。 安娜清了清嗓子,用肩膀碰了碰希纳拉,“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 好,要不早点回去” 希纳拉疑惑,“有吗?我没感觉到不舒服。” 安娜点头,“不信你问克洛艾大婶,你的脸色很差,剩下的清扫就交给我和德尼亚吧,别忘了明天还要继续开张呢。要是你累到了明天怎么办” 被提及的克洛艾,考虑到明日,便顺着安娜的话说。“安娜说的没错,今天大家都早点回去吧。” 见状,希纳拉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吩咐了几句,拿起厨房里放着的背包,眼眸弯起,“那我先回去了。” 不得不说她的心不在焉过于明显,以至于错拿了背包。 被芙宁娜强行委托任务的那维莱特在她走后没一会就前来拜访。安娜和德尼亚险些将水撒在他的鞋上。 他把东西与芙宁娜的话一同传递给德尼亚,凌冽的视线时不时瞥向半关着的厨房。 德尼亚不明所以,“那,那维莱特大人,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关于被遗忘在厨房内的小龙,他眉头微蹙想着该如何开口解释。厨房内正在收拾的安娜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把希纳拉的包拎了出来,“希纳拉真是的,竟然粗心到背错包。” 她的眼睛打转,按灭掉询问那维莱特出现在这里的那点好奇心,将包递了过去。“那维莱特大人,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把这个带给希纳拉。” 说到底,东西放在店内,就算不带走也不会丢。 但他总觉得,对方此时看到这个背包时,明显松了口气。 那维莱特颔首,“谢谢。” 另外一边的希纳拉正坐在水池边的凳子上发呆。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安娜的那点小心思,却只能对此感慨。 该如何同她说,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从她拥有记忆起,她便是出现在美露莘的营地内,即便长相、口味、甚至是生活习性与美露莘差异巨大,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只当是穿越前的记忆混淆认认真真的去学习如何扮演一名美露莘。 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她所有的伪装与掩饰,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她们早就知道她不是美露莘。 仿佛曾经赖以的容身之地,被从头颠覆了那般,希纳拉竟是不知回去后该如何面对这些姐妹。 一天的疲惫没让大脑出现停工,反倒是更加活跃的运转着。 希纳拉揉了揉眉心,从凳子上跳下来决定先回去睡一觉,再来解决这种棘手的事情。 刚走了没几步,原本已经散掉的人群又围了起来,希纳拉好奇的凑上前,看见几名特训队的人员,正在拉着警戒线。 为首的人她不认识,但对方显然知道她的存在,在希纳拉离开前喊住了她。“等等,是希纳拉小姐对吗?” 希纳拉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男人深吸一口气,神色紧张。“希纳拉小姐,有看到卡萝蕾吗?一个小时前,她应该在这附近与其他队员换班,但是我们只在现场找到了她身上绑着的铃铛,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似乎是血迹。” 希纳拉原本耷拉着的眼睛,猛地瞪大扭过头看向他,“什么?在枫丹廷里?” “是,虽然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刚才我们去找过她的住所,其他美露莘小姐并未看到她回去。”男人深深皱眉,“今日的庆典刚结束,沃特林队长去应付那些外国的商人了。” “可是,我也不清楚卡萝蕾在哪。” “是这样的。现场就在前面不远处,原本我们打算去请一名美露莘小姐前来帮忙,正好看到你在这里。”男人解释道,“美露莘的眼睛可以发现很多特殊的痕迹,不知道希纳拉小姐有没有时间…” “我知道了,时间紧迫。” 那维莱特修改过的律法中,在枫丹廷对美露莘进行辱骂等言论,等同于犯罪,更何况是悄无声息的绑架走一名美露莘。 只是,除了她和在执勤的卡萝蕾外,枫丹廷再无随意走动的美露莘,犯人是如何精准的找到卡萝蕾的位置? 就在她感到急躁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特训队到处都找不到的某个美露莘,竟然从一旁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她拍了拍身上沾满的泥土,伸了个懒腰,仿佛刚睡醒似得,睁眼就对上了几人的视线,卡萝蕾后退了几步。“希纳拉?你怎么在这里?咦?波尔卡,你不是在巡逻吗?怎么带大家都围过来了。” “卡萝蕾——你最好给个解释!”男人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声,“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谎。” 卡萝蕾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只是一个劲的道歉。“抱歉抱歉,没出什么乱吧?真的很抱歉。” 好在的确没什么事,特训队的几人仔细检查确认了卡萝蕾没有受伤,只是简单批评了几句就将封锁的现场撤走了。 她松了口气,转过身牵起希纳拉的手,“希纳拉怎么在这里,我先送你回去吧,等下还要去完成执勤任务!” 希纳拉蹙眉,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指着凳子,“那些是什么?” “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卡萝蕾声音越说越小,心虚的闭上了眼睛。“那个,只是…” 涉及到关于深渊的事情,希纳拉尤为严肃,“那些蓝紫色的痕迹,人类看不出来,但是瞒不过我的眼睛。还有,发带上的血迹不是你的,是谁跑出来受伤了吗?” 卡萝蕾面露难色,攥紧拳头。“就,我答应她不能说的,就算是希纳拉也…” 双方僵了许久,卡萝蕾耷拉下耳朵,败下阵来。“好吧,那你先陪我去你买些食物。” * 枫丹廷外的夜晚格外寒冷,空气肉眼可见的凝聚成了雾气,偶尔吹起的风刮得希纳拉的脸隐隐发痛。 她下意识的想要触碰挎包里能给她带来温度的存在,就在这时,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背包。 “嘶——糟了…” 希纳拉当即冷的缩了缩肩膀,面对前方已经彻底黑下去的森林,心里发怵。 “好冷…”她努力搓着自己的肩膀,一旁的卡萝蕾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担忧的看着她。“很冷吗?要不你先回去,都说了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 希纳拉用快要冻僵的手扯了下卡萝蕾的脸颊,“我倒要看看你脑袋里卖的什么药——神神秘秘的非要一个人半夜出城。” “鞋子和裤脚全都湿透了。”希纳拉听着卡萝蕾的碎碎念,跟着她到了城外一处坍塌的建筑旁。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余光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希纳拉站定,就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希格雯?怎么是你?” 希格雯身上披着一块破布,稚嫩的面孔隐约可见几道血痕,确定只有她们两人后,才松了口气将兜帽摘了下来。“不好意思啦,稍微出了点状况。” 第43章 第43章希格雯的故事 上次见到希格雯还是在海沫村,他们没来枫丹廷的时候。 她和卡莉珀丝都属于对医疗方面有一定的兴趣与研究,每次冬季大家聚集在一起,希格雯会温柔的给每一位美露莘查看身体的状况。 绝大多有关她的消息都是从卡莉珀丝的碎碎念中得知。 比如说她拜师了一名游医,学习了很多人类的医学知识,拯救了不少感染疾病的人们。 之前塞德娜几人闲聊时,还提过等法考通过后,想邀请希格雯来枫丹廷开一家诊所,一是省得她继续在外面奔波,二是也为美露莘们提供了后续的医疗。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瞧她脱下兜帽时手臂上隐约可见的擦伤,希纳拉从包里拿出了安娜随身携带的纸巾,担忧道:“怎么搞的?先和我们回去,有事等下说。” 希格雯捂着红肿的伤口,歪着头微笑:“卡萝蕾跟我说了,现在的枫丹廷允许美露莘进出,没想到你们真的做到了,嘿嘿。” “不过,就是因为 这样,我才不能跟你们进去。“希格雯迟疑了几秒,有些惭愧:“抱歉,我触犯了枫丹的律法,这次来是为了找到最高审判官大人认罪的。” 卡萝蕾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袖子:“希格雯说,不能因为她的事情,让我们的努力全部白费。” 听上去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 希格雯知道她怕冷,领着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升起了火堆后,才继续说:你们都知道,我曾为了医治我的朋友,所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最近在行医时,我看到了新颁布的律法,其中有一条是禁止其他物种转化为人类的行为。” “镇里的人说这条律法太过奇怪,我又去翻看了旧时的法典。发现无论那一版都有。”她咬了一口卡萝蕾带来的饭团,笑容温和:“我不是故意的,可确实是犯法了。” 希纳拉听得很是迷糊,在她咀嚼停歇时,问:“等等希格雯,可是我记得,希格雯一直是现在的样子呀。再说,我和你一样,我们不都是更偏向人类长相的那种,你怎么会是后面变的呢?” 卡萝蕾摇头:“不是哦,我记得希格雯一开始和我们一样,突然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哈?那我是什么情况?” 希格雯歪着脑袋:“希纳拉是我在山脉附近捡到的,我把你交给瑟琳之后,就离开了。” 希纳拉甚是愕然:“我怎么没印象?” 卡萝蕾站起身双手在胸前握拳,微微前倾。“希纳拉就是希纳拉,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啦!” “嗯嗯,就是这样。”希格雯继续说:“前些天,我接诊了一名有很多旧伤的患者。他自称是从梅洛彼得堡离开后,流浪到了镇子里。据他的说法,在那里没有医疗,很多人都是活生生病死的。” 小镇里除了我还有其他医生,我想来打听一下,梅洛彼得堡到底在哪?” “梅洛彼得堡?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希纳拉嘀咕着,一旁的卡萝蕾说道:“是枫丹的水下监狱,笨蛋希纳拉,早就让你多读点书,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又不用考公,为什么要去学这种东西!希纳拉在心底里默默地反驳;“所以,你在担心你的事情,会影响到现在美露莘的口碑?” 希格雯用沉默表达了默认,卡萝蕾见状把头要的像拨浪鼓:“不要这么想希格雯!我们从来都是一家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对不对希纳拉!” 希纳拉撇嘴:“这么大的事情,你刚才还想瞒着我。” “不是的…”她支支吾吾:“只是不希望希纳拉知道,原本我想去和塞德娜他们商量。” 想着来时卡萝蕾的守口如瓶、加上希格雯阐述与她记忆截然不同,反而更一步证实了希纳拉之前考虑的事情,她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所以我不是美露莘?” 卡萝蕾两只耳朵耷拉着:“对不起,希纳拉我知道不该瞒着你。” 有些事确定了反倒没有这么在意,她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捏了捏卡萝蕾的脸颊:“那你们还和我走这么近,不怕我伤害到你们呀?” 卡萝蕾不解:“可是希纳拉就是希纳拉,我们是家人,怎么会害到我们?” “……”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希纳拉被哽得说不出话,仔细一想,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耿耿于怀。 一旁的希格雯安慰的拍了拍卡萝蕾的后背:“关于这件事,卡莉珀丝跟我说过,她研究的药对你没有作用,测试不出来你的种族,但你身上,有父亲大人的味道。” 不去纠结这些不重要的事情,眼下更应该解决希格雯的问题,她们总不能看着希格雯露宿街头。想了想,希纳拉还是提议:“总之,你先和我们进去,商量清楚在考虑后面的状况。” “这样好吗?”希格雯对她们笑了笑:“麻烦你们了。” 不管怎么有准备,在登记处见到守卫和卡萝蕾热情的打招呼,希格雯还是感觉恍惚。 她和其他第一次来到枫丹廷的美露莘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极强的好奇心,卡萝蕾和希纳拉一人牵起她的一只手,叽叽喳喳的介绍着。 怎知在回去的必经路上,希纳拉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那维莱特,他手里提着本该属于自己的背包。她和卡萝蕾吓了一跳,身体快一步给了反馈,自发的小跑到那维莱特的面前,扬起明快的笑脸:“那维莱特大人,这个时间要去哪?” 那维莱特先是抬眸看了眼不远处急匆匆绕道的卡萝蕾,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希纳拉:“安娜让我把包给你,我问了守卫,他说你出了城门。这个点出去,不安全。” 他的视线扫过背包里轻微蠕动的那维,继续沉声道:“之前跟你提过,不要离它太远。” “谢谢。”希纳拉轻轻道了一句,“那维莱特大人不只单纯是给我送东西吧?” 那维莱特抿唇,将之前芙宁娜交代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合作方的资料,我放在了点心铺,具体的情况,明日你可以去沫芒宫找芙宁娜女士。” 希纳拉受宠若惊:“水神大人居然让我来决定吗?这我倒是从来没想过。” “恩,过几日是法考,公平起见这几天我都会待在沫芒宫内办公。”那维莱特叮嘱道:“希纳拉小姐,麻烦转告,考试固然重要,但切莫熬夜影响健康。” 脑袋里全是有关希格雯的事情,刚刚好听到他提及法考,希纳拉顺势问:“上次听塞德娜背的法典上有一条,似乎是禁止其他生物尝试变人,真的有这条吗?” 那维莱特停下脚步:“准确的说,是禁止任何尝试将其地物种转化为人类的行为。” “假设被转变的人,对此毫不知情,是不是也意味着不算违法?” 那维莱特单手撑着下巴思考:“按照常理来说,是的。” 希纳拉听罢,一双红眸瞪得雪亮,就连身后耷拉着的尾巴也不自觉的晃动起来。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快速的收敛起情绪:“那我先回去了!那维莱特大人在沫芒宫也要好好休息!明日拜访我会带些点心过去的!” 他莞尔:“好,辛苦你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希格雯,沿着小道一路小跑回去,开门迎接她的女仆,早就准备好了,径直将希纳拉带到了浴池的地方。 水温对美露莘来讲没有太大的影响,出于机械人类体感的设定,贝拉还是为她们准备了温暖的洗澡水。偌大的浴室里烟雾缭绕,飘在空气中的水汽在打开门的刹那,覆在了皮肤上,产生翻倍的凉意。 耳边是众人欢快的打闹声,大概是听到了拉门的声音,脑袋上顶着泡泡的卡萝蕾哒哒哒的跑过来,牵起了她的手:“是希纳拉回来了!快来快来!我们在听希格雯讲故事!” 被热水包围的瞬间,疲倦的身心全数放松下来。 身边的基娅拉把准备好的泡泡球丢进池水里,本就冒着白色泡沫的浴池,咕噜咕噜的快要漫出来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红彤彤一片,坐在池边的欧菲妮赶快用干净的水,帮她擦了擦眼睛:“别揉了!在揉你的眼睛就跟希纳拉一样红了!”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希纳拉最近似乎长胖了?” “咦?有吗?”听到消息的塞德娜游过来,在希纳拉的面前biu的探出脑袋,两只手不安分的触碰她的腰间,弄得希纳拉四处逃窜。“塞德娜,你要干嘛!哈哈哈好痒——” 塞德娜举起刚才扎过腰的手,大概的笔画了几下:“恩!确实比之前要宽一点,可是希纳拉的身高也长了!” 比起他们这边,另外躺在床上扶着面膜的美露莘们格外平静。 一番打闹结束后,希纳拉才找到希格雯说这件事。大概是卡萝蕾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时间所有美露莘都靠了过来,听她转告了那维莱特的话,希格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最好的方法了 ,只要不承认知道的话。希纳拉沉默了几秒:“所以大家是给的什么意见呢?” 希格雯眯起眼睛,笑着说:“果然我最喜欢大家了。” 这种发自内心的笑颜,根本不像是知道自己要去未知的地区坐牢,反倒和之前卡萝蕾坚持与人类和平相处,被打的遍体鳞伤还要笑着说没事时一样。 她们都在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为此而努力着。 从浴池出来,其他美露莘们坚持还要再看一会书,希格雯也好奇的凑了过去。房间里只剩希纳拉一个人,她心虚的去厨房扯了几束甜甜花,熬了一碗汤。 趁着熬汤的间隙,希纳拉趴在床边,用手指戳了戳包里鼓鼓囊囊的那维。 “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维先是懒洋洋的探出了头,看到她红扑扑的脸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显然是生气了。 自觉理亏,希纳拉声音软塌塌的哄它:“下次不会了!真的真的!那维大人!我最可爱的那维!你就别生我的气嘛。” 希纳拉尝试把那维从包里拽出来,奈何又怕自己用力伤到了它。 后者被拽着龙尾,无奈之下选择了摆烂。任由希纳拉将他的肚皮翻转,用指尖试探性的点了点:“那维?” 其实气早就消了,只是用这种反抗的方式,给希纳拉长点教训。他选择了更加简单粗暴的方法 ——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 希纳拉一开始觉得别扭,因为在她之前的猜测里,那维与那维莱特是那种关系,但是那维莱特会干出这种幼稚别扭的行为吗?她还在内心里揣测着,直到怎么也哄不好,这才慌了。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甜甜花酿汤,不是饿了一天嘛,生我的气可以,总不能把自己饿到吧?” 耳边听着希纳拉从身边离开,那维埋在漆黑的被子里开始犹豫起来。 他是不是不该这样?希纳拉不会生气了吧? 没等它想明白,脑袋上的被子就被猛地掀开,希纳拉的脑袋自上而下的看着它,用两只温暖的手将它捧在怀里,桌边放着刚刚端过来的热汤。 头顶凸起的龙角被指尖轻柔的抚摸,它眯起眼睛趴在希纳拉的肩头。 算了,原谅她。 第44章 第44章法考开始啦 希纳拉将它放在腿上,端着碗用小勺子一点点喂到那维的嘴边。 直到它吃的小肚子鼓起,她才放下碗把它举在头顶,顶光于她密长的眼睫下映出一片投影,猜不透她此时在想什么。 “那维…”希纳拉的声音有点低沉,她吸了吸鼻子,皱着眉说:“在包里闷了一天,你身上有味道,我去打盆水帮你洗澡吧。” 那维浑身一僵,挣扎着从她手心里往外逃窜,却在下一刻被希纳拉紧紧的拉住。“别跑!就是稍微洗一下!你看你的毛都打结了!” 心如死灰的那维,表情变得微妙,它任命的闭上眼睛,轻声叫了下:“嗷…” 温暖的水将全身包裹,指尖把在水中肆意飘浮着的毛发揉搓,纤细的尾鳍轻轻撩起,它有些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少女一双艳丽的眼眸认真而又明亮的看着它。 来自胸腔的心跳声明显加重,它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秒,那维瞬间意识到,它怎么可能会生病呢? 又不是刚从原始胎海逃离时,没有完全掌握水龙之力的少年时期。 可被触碰的地方灼烧着,如同燃烧的火苗,舔舐着浑身上下的皮肤。 水杯中盛满的水一饮而尽,随着喉结上下翻滚,从嘴角溢出些许,透明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进衣领之中,在复杂的衣襟晕开。 那维莱特揉了揉眉心,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真是。” 完全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坐怀不乱。 法考具体的时间定在了四天后,介于灰河区域的解放,参加考试的人数远超预计。 欧庇克莱歌剧院以及一些小的教堂,都被算作考场,提供给考生们使用。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性,绝大多数执法部门在当天都会参与到监考之中,。 考试结束后,大约一星期,具体的分数会在沫芒宫外的告示栏公布,届时,最高审判官与水神大人,还会亲自为成绩优异的人们颁奖。 这次的考试决定了以后的命运,就算备考了这么久,不少美露莘们还是紧张的不行。不用参加考试的希纳拉,特地跟克洛艾小姐请了假,每天与贝拉女仆一起,制作出各种精致的食物,缓解她们焦灼的心情。 借此机会,希纳拉也整理了一些有关梅洛彼得堡的资料,与希格雯一同研究。 它的名号太过响亮,随便一找就能翻出一大堆内容。 不与外界连接、不属于枫丹廷、犯人进入后重新开始,甚至连货币都有专属的存在,从记载的文字上来看,这里很像希纳拉记忆中乌托邦的雏形。 甚至说——在这里只要愿意工作,就不会被饿死。有实力的人可以通过黑拳场来获取奖励,当然特殊的规则背后一定隐藏着无数的鲜血与死亡。 翻到此处,希格雯的想法更加坚定。 “希纳拉!我真的很想去!” 法考当天,希纳拉拉着希格雯给各位参与考试的美露莘们加油,在水神芙宁娜简单的发言后,一年一度的考试正式拉开序幕。基于时间尚早,希纳拉打算带希格雯去点心铺和附近的店铺溜一圈,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希纳拉小姐!!”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让她顿住脚步,尤纳弗一路小跑停在了她的面前,“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上次研究有了后续的成果,要不要去看看?” 希纳拉下意识的将带着兜帽的希格雯往身后护,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不是美露莘,她就没有配合尤纳弗继续研究的必要:“尤纳弗先生,今天不行,我还要等其他美露莘们考完试。” 尤纳弗抓了抓头发:“唉?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知道结果。要知道根据你的元素波动频率,我成功催化了几株植物开花。” “教令院的学长也说,这种情况很特殊。他打算见你一面,刚好我准备去找你,就在这里碰到你了。” 希纳拉犹豫着,突然冲着尤纳弗的背后喊道:“赛拓先生!我在这里!” 正在巡逻中的赛拓跟希纳拉打招呼,朝他们这边走来:“哟,尤纳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这几天你不是昼伏夜出,在搞什么研究吗?” 提到研究,尤纳弗喋喋不休,等他反应过来时,希纳拉早就拽着人走了。 他显得很是沮丧,嘴里发出的却是不属于自己低沉阴翳的声音:“呵呵,有趣。” 每个美露莘都有的绑带,希纳拉也给希格雯安排上了。本想着德尼亚曾是贵族,或许知道更多关于梅洛彼得堡的事情。 没想到推开门,她们与正在吃蛋糕的芙宁娜撞了个照面。 被当场抓包,芙宁娜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奶油,端坐着轻咳一声:“考试过程中,我又没别的事干,出来吃点东西怎么了?”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一眼瞅到了希纳拉身边的存在:“恩?这位是?之前好像没见过。” “是希格雯,希格雯之前在外游历,前几天来枫丹廷找我们玩。” 芙宁娜也没多想,果断捂着嘴笑道:“吼吼吼——枫丹的子民,我就是你们最崇拜的神明,不用担心与惧怕,即便是美露莘,在这里也足够安全!” 希纳拉:她这怎么又演上了。 她一把扯过希格雯,想提醒她水神大人一直是这种性格,不要因为和想象中不一样就怀疑自己。 结果一旁的希格雯两眼冒金光,崇拜的快要扑上去:“哇!水神大人好厉害!” “哼哼,那是当然。” 几日不见希纳拉的克洛艾听见动静,也从厨房掀了帘子迎上来:“希纳拉!我正想着去找你。先前有人下了预约单,可是我找了半天,发现湖光铃兰的原材料不够。” 店铺里除了这个材料 ,其他的都可以通过采买获取。 先前那维莱特将一部分采来的湖光铃兰交给了枫丹科学院研究,暂时还没给出成果。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几个小时,想着芙宁娜在这边,点心铺里相对安全,希纳拉才说:“恩,我这就去采一点回来,还有其他东西要买的吗?” 希格雯也想跟过去,考虑到伊黎耶林区的特殊性,希纳拉还是拒绝了她。 距离上次和那维莱特乘坐飞艇,已经过了很久。 因为某个家伙的出现,伊黎耶林区现在处于封锁的状态,只有希纳拉知道是因为那维莱特安排了一群龙蜥在对区域进行守护。 在飞艇升高后不久,待在包里的那维钻了出来,它勾着希纳拉的头发,一路往上,最后整张肚皮趴在了希纳拉的头顶。 风还是一样大,衬得脑袋上一大块的温热存在格外明显。 希纳拉单手按着它,生怕那维被风吹飞,另外一只手指着远方:“那维你看,那边是我们之前呆过的山坡,还有那边你还记得吗,是发热的水潭。” 她充当了第一次来时那维莱特的角色,耐心的跟那维说着每一处景色。 就算他们是同一个人,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总不会变。 那维毛茸茸的尾巴,左右甩动着,算是给了她每句话的回应。 飞艇平稳的落在了地面,希纳拉抖了抖耳朵,从杂草被风吹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更多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朝她这里飞速的移动着。 保险起见,她干脆直接蹲在了飞艇的角落里,刚蹲下没一会,她听到了熟悉的叫声。 希纳拉探了个头:“vishap?” “珀西芙!” 清脆的少女音从地面传来,希纳拉站起身,居然见到了一名面生的美露莘。 “美露莘?”她从梯子上爬下来,站在少女的面前:“你好,我是希纳拉,你是?” 紫色头发的美露莘歪着脑袋,手指放在唇边,一副呆萌的样子:“美露莘?珀西芙!” 希纳拉脑袋顶上的那维,在看到她后露出了迷茫。 这个气息… 索性它的表情希纳拉看不见,她继续询问:“你是刚诞生的美露莘吗?这里很危险,要不要和我先回去?” “唉?”美露莘给了他一个迷惑的表情,用手指了指一侧被堆积成小山的湖光铃兰:“要,采集!是珀西芙,那位来客吩咐!” 希纳拉微怔:“你怎么知道我来摘湖光铃兰?还有那位来客是…” 名字在口腔里过了两边,希纳拉才后知后觉:“你说的是那维莱特?” “那位来客,就是那位来客!”她的爪子指了指希纳拉,又指了指自己:“珀西芙!喜欢!讨厌!美露莘!” 地上散落着十几株湖光铃兰,这名美露莘的采集手法很是粗暴,绝大多数的湖光铃兰都是被整根拔起,偶尔几根断的根茎上,还有锯齿状的牙印。 希纳拉觉得奇怪,明明刚才听到了龙蜥的声音,虽说它们不喜欢自己,但经过上次,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显缓和。再说那维莱特特别安排了它们守在伊黎耶,怎么一条都没见 还是说,出了特殊的情况? 希纳拉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求助那名美露莘:“你是叫珀西芙对吧?你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看到龙蜥们在哪?” “珀西芙!”少女竖状的眼瞳迷茫,“伊黎耶,家,美露莘!” 第45章 第45章紫东西 知道自己说的话希纳拉无法理解,她很自然的指着山的另外一个方向:“水下,还有!” 这句希纳拉听懂了:“你是说,你只采了这附近的,水下还有很多对吗?” “珀西芙!”她点头示意希纳拉跟着她走。 如果没记错,往伊黎耶深处的道路上分布了很多史莱姆。 希纳拉担心珀西芙会碰到它们,主动提出要走在前面。珀西芙摇头,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几枚史莱姆死后留下亮晶晶的材料,一股脑的塞给了希纳拉:“亮亮,珀西芙!” 穿过幽林雾道,金色叶片的光逐渐在远处浮现。希纳拉这一路都没有发现敌人的存在,不光没有敌人,就连龙蜥的影子也没见。 就算她精神再大条,也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平时这边也这么安全吗?” 珀西芙见他停下,一蹦一跳的走到希纳拉的面前,双手比划着巨大的圆,随后蹲下:“珀西芙!藏!” “你是说平时它们都是藏起来的?” 珀西芙还想给她展示什么,竖着的瞳孔猛然收缩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连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紫东西!美露莘!唔!” “什么?”希纳拉伸手查看她突如其来的状况,被对方以粗暴的力气拽着躲在了巨大的石块后。 手臂碰在细碎的石块上,她龇牙咧嘴的坐起身,耳边猛不丁被巨大的爆破声震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湖中炸开了。 耳鸣持续了十几秒,身边的珀西芙牙齿咯咯的打颤,朝着湖心的方向冲了出去。 希纳拉没来得及拉住她,冒在外面的半个身子被迎面传来的压迫感,压得无法行动。 也就是停顿的这一秒,她看到了伫立在湖心的敌人的模样。 怪物。 对方晃动着不属于人类的面孔,背后矗着的三支特殊的角,凝聚黑暗的物质球,朝着垂柳下方流淌着的水元素根系砸去。 即使距离十几米,希纳拉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浓郁的深渊力,这股力量比她曾经见过任何的深渊之力都要纯郁。 就在他攻击的同时,之前毫无痕迹的龙蜥们,不知道从那里窜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吼叫着朝怪物扑过去。 万里无云的天,因为他所召唤出的雷云,一时间阴云密布。 狂风呼啸,刮的她几乎站不稳,只能双手抱着那维尽可能的把上半身压低。 扑上去的龙蜥们不敌这个怪物,巨大的身体被雷电贯穿后,如抛物线往四处散开,最后失去生机。 其中有一头刚好撞在了希纳拉躲的石头上,奄奄一息的朝着她轻轻叫了一声。 希纳拉浑身都在抖,见到这一幕,干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那些盘踞着的树根比想象中的要坚硬,在如此的攻击下,依旧只是破开了一丝裂口。 希纳拉不知道,龙蜥们的生命力也极为顽强。就当她以为敌人取得了完胜,刚才在她面前闭上眼睛的龙蜥,身上的伤口极速愈合,只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疤痕。 它怒吼着又不顾一切的朝着怪物的方向飞扑过去。 “该死——”她听到怪物发出咆哮,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怪物身上覆着的深渊力相较之前淡了很多,但他也因此召唤出了几条兽境猎犬。 希纳拉:“呼……” 心脏跳的厉害,甚至到了疼的程度。 那维莱特告诉过她,这里的每一条水脉连通着枫丹,如果被深渊的污垢堵塞,整个枫丹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眼下那些粘稠的物质,只有她才能处理掉。 她无意识的将内心的思绪全都写在了脸上,乃至那维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主动叼着希纳拉的头发,用力拽了拽。 疼痛感并不足以阻止希纳拉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她摸了摸那维头顶的毛发:“我知道,你想说那维莱特大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最有我能做。” 只要等敌人能量耗尽,她就能够独自解决这些东西。 和她观察的一样,怪物攻击会消耗一定的体力,大约是觉得深渊的力量已经融入了树根,他收回了闪电的攻击,只留下几只兽境猎犬打扫最后的战场。 希纳拉等了一 会,确定它不会再回来,才毅然的跳进水中。 水下早就被搅弄的浑浊不堪,守卫的龙蜥听到动静,飞速朝她的方向扑过来,又在快要接触她时两条腿扑腾扑腾的刹车,一脑袋撞在了湖底的泥巴里。 美露莘的视觉远比人类的要好,在视线模糊的水中,希纳拉能看到五米左右的视野。 “奇怪,珀西芙去哪了?要是她在的话,这些东西吸收的速度会更快。”她一边想着一边往被污染的源头游动。 污染的地方呈现出的模样,与上次差不多。 希纳拉深吸一口气,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没什么可怕的,下定决心把手掌贴在了紫红色粘稠物上。 来吧!让她看看还有什么没看到的记忆! 手掌并未传递灼热的感觉,希纳拉睁开紧闭的眼睛,就看到接触的地方被一层浅蓝色的水元素力屏障阻止。 她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向怀里的那维,可那维身上没有任何使用元素力的花纹。 水元素力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随后化成水泡,将粘稠物包裹在其中,随着她眨眼的频率,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见过这种处理方式。 希纳拉抬起头望向上方,波光粼粼的水漾着的脸,有点虚幻。 是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在水边蹲下,伸出带着纯白色手套的手,稳稳当当的把水中的希纳拉扯了上来。 没等她开口,那维莱特率先说:“抱歉,处理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龙蜥们…”希纳拉环顾四周,下水前岸边的龙蜥尸体,居然一头都没看到。“咦?奇怪。” 那维莱特安抚般的抚了下希纳拉的头顶:“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 刚才跟着希纳拉摔了脑袋的巨大龙蜥,也在此时从水里爬了出来,希纳拉看到它平安无事,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巨大的身体,当着她的面,身体发光缩小,变成了珀西芙的模样。 它学着刚才希纳拉的动作,凑到那维莱特的身边:“珀西芙?” 那维莱特忍不住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做得很好,辛苦了。” 珀西芙被那维莱特拍了拍脑袋,高兴地手舞足蹈:“珀西芙!那位来客!” 等等,没人告诉她龙蜥会变身啊啊啊!希纳拉原地石化。 “还有几处污染需要处理,希纳拉小姐,麻烦在这里稍微等一下。”那维莱特沉声道:“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回来,让龙蜥们保护你,相对安全些。” “等一下,那维莱特大人!”希纳拉喊住了他:“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接触这些来自深渊的东西。” “其实无所谓,反正都是过去的一些事情,但是,您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些记忆。”她支支吾吾:“您不在意吗?” 在那维莱特的印象中,希纳拉是一个足够开朗、聪明的少女。她知道该在什么地方胡闹,该冷静的时候又会顾全大局,所以和她在一起,他总会感觉到放松。 任何生物都有脆弱的一面,正是因为这样,他以为除了陪伴在希纳拉身边的那维外,她不会轻易的将这些情绪展露在他本体的面前。 他只是不理解情绪,并不是无法捕捉。尤其是希纳拉时不时会对自己表现出的好意,极为抗拒。 除非、这些情绪压的她实在喘不过气。 希纳拉继续说:“我其实有点害怕,害怕触碰到这些物质,会被记忆所同化。” “可是…” 她不想让那些本应该告诉那维莱特的感情,在冥冥的岁月长河中消失的不留痕迹。 这句话她不敢说,也没有立场说。 恍如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就在希纳拉以为那维莱特不会给出回应时,他才做出了反应。 “希纳拉小姐。”那维莱特用温柔的强调一字一句的说道:“过去只是一种人生经历,而不是一种负担,任何的选择都会有遗憾。” 希纳拉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整张脸涨的通红。 那维莱特没有去等希纳拉的答复,而是选择去把那些污染源处理掉,给了她足够的思考空间。 在短暂的沉默后,希纳拉发出了一声轻叹:“不愧是他,真的一针见血。” 是啊,她总在纠结如何获取纳西菈的记忆,如何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但实际上选择成为谁的主权,一直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为什么要为了过去的事情,而放弃现在的一切?又或者说已经变质的东西,总不能重蹈覆辙看她再次慢慢走向死亡。 看来她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怀里的那维用脑袋蹭了蹭她冰凉的手臂。 希纳拉捏了捏那维肉嘟嘟的脸,笑着说:“等那维莱特大人处理完,我们快点回去吧!她们考试也要结束了。” 第46章 第46章入狱√回村√ 考试进行的很顺利,在成绩出来前,众人决定优先解决希格雯的问题。 头一回见到希格雯,那维莱特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什么,稍觉诧异后,便将她请进了办公室里,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交谈。 陪同希格雯来的希纳拉和卡萝蕾,趴在紧闭的办公室门上,想要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正在跟芙宁娜汇报工作的沃特林,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将卡萝蕾扯到一旁,严肃的教育她不能够偷听那维莱特大人的工作。 芙宁娜摆了摆手:“那维莱特肯定知道她们在外面,随她们去吧,不过你们的动作真的好搞笑。” 卡萝蕾被带走广场巡逻,希纳拉在外等的无聊,索性进了正对面的芙宁娜办公室。 芙宁娜正翘着脚翻看近几天枫丹的周报:“我可是枫丹的大明星,能够进我的办公室没有预约,是你的荣幸。说吧,是因为上次那个美露莘?” 芙宁娜平时吊儿郎当,可从没在关键节点上掉链子,再加上最初的律法是她定制。面对她的询问,希纳拉还是比较愿意讲。 端着茶水的芙宁娜,再听到希纳拉说到其他物种变成人时,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她故作镇定的抿了口茶水:“恩!确实有这一条。” 希纳拉发出疑问:“芙宁娜大人,是曾经有过类似的例子吗?总感觉,这条律法有什么针对性的人群…” “没有,律法最开始就是这么定的。” “可是,最开始的律法不是您定的吗?”希纳拉一句话让芙宁娜怔怔的看着她,似是不想继续提这件事,她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是的,不过现在审判交由那维莱特,想要短时间内修改律法不切实际、也没有这种特例。” 茶几上散落着几页刚才沃特林提交上的报告书,希纳拉扫了两眼,就听到芙宁娜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一定也是想好了。” “这些是…” “恩,是复律庭提交上来有关医疗建设的提议。枫丹近些年的科技发展迅速,但医疗一直跟不上,整个枫丹廷也仅有一家诊所能够看诊。加上之前解放灰河区域,导致卫生问题更加严峻。” 她懒洋洋的抬眸:“说不定,希格雯小姐的医术,能帮助稳定梅洛彼得堡的状况。” “教育方面也要拨款……真是,要不是之前签了几个合约,这下财政一定会很难看。” “可是,梅洛彼得堡不是不属于枫丹的司法体系?” “之前是这样。”芙宁娜随口一说:“只要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平时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希纳拉差点忘了,她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年的神明。 几乎与芙宁娜说的一样。 得知是一名美露莘涉嫌犯罪后,执律 庭对初审提交材料的处理速度非常快。 加上希格雯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准备,社会舆论迫使这次的审判移交给了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的手中。 为了避免有残留的贵族势力借此机会误伤,本次审判将由特巡队全程监管。跟卡萝蕾走的近一些的沃特林,被强制休假,他也干脆的找到卡萝蕾,将美露莘们保护在了别墅里。 希纳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德尼亚的帮助下,成功混进了欧庇克莱歌剧院。 身形小小的希格雯站在被告的位置上,身边放着鼓鼓囊囊的医疗布包。 里面装着的东西,是在开庭前一天,卡萝蕾等人帮忙采购的医疗用品。不知道梅洛彼得堡具体的状况,她们表面上支持,背地里还是都担心的要命。 “肃静!” “关于原告提出的材料,被告方是否反驳?” 事情没有想象的糟糕。 绝大多数人还在因为变人而触犯律法这一条感到诧异时,希格雯的认罪与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答案,已经让这场审判到达了结点。 一些通过特殊途径得知本次审判内容,打算借此机会削弱那维莱特势力的旧贵族残党,找了一圈发现,除了一名不从政的甜品店主外,参加公考的美露莘没有任何变人的迹象。 仔细往下查,那名店主背后的合伙人是水神。 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发言,只能憋着一口气,眼睁睁看着那维莱特敲定审判结果。 “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答案,我宣布希格雯小姐,有罪。” “考虑到希纳拉小姐作为医者,有提出保留医疗器具的需求,鉴于梅洛彼得堡的特殊性,同意您的申请。” 高座之上的芙宁娜看到那维莱特板着一张脸,忍不住啧了一声:“唉,果然和我说的一样,嗯?让我想想该问希纳拉要什么奖励。” 希格雯最后被判决了二十年。 二十年对于长生的美露莘来讲,几乎感受不到流逝。审判结束后,沃特林带着其他美露莘托付的各种礼物来到了歌剧院的后方,希纳拉这才知道原来梅洛彼得堡的入口就在这里。 瀑布将漆黑的电梯包裹在其中,看上去就是冷冰冰的。 那维莱特从一开始就知道希纳拉在现场,等她和希格雯交代了一番,目送希格雯被送进电梯,才开口交代:“我会安排一批物资送往梅洛彼得堡,有了医疗设施,里面的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谢谢那维莱特大人!”希纳拉微仰着头,与那维莱特的目光对上,蓝紫色的眼眸深邃的发黑,她眨了眨眼:“就算没有希格雯,您也打算对梅洛彼得堡进行整改了吧?” 那维莱特将视线缓缓的移开,眺望着远方纤云不染的天空,嗓音轻缓:“是芙宁娜女士说的?” 希纳拉装作无辜:“唉?为什么会猜到是芙宁娜大人?不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吗?” 那维莱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复律庭提交的文件,只有我和她进行了批阅。” “梅洛彼得堡有一套完善的体系,不需要进行过多的干预。我与负责人进行商谈过,水下的医疗缺乏,许多罪不至死的犯人,也被各种疾病夺去了生命。” “正如审判时的量刑问题,他们也应得到一定的治疗,获得充足的时间服刑。” “我当然相信那维莱特大人的公正性。”希纳拉听完伸了个懒腰:“对了,塞德娜她们说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趁着这几天想要回去一趟,那维莱特大人不会不批假吧?” “法考与编制尚未确定,无需向我请假。”那维莱特从容开口,稍作停顿继续说:“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拜托希纳拉小姐。” “恩?” 舌尖在唇齿打转,那维莱特迟疑几秒:“关于上次在伊黎耶林区碰到的那名…恩,龙蜥。” “我对教授一些规则并无天赋,倒不如说很多生活习惯无法以身施教。在此之前,也没预料到它会改变形态,行为上还保留着龙蜥原本的…” “您说的是珀西芙?” “是的。” “这样啊。”希纳拉思考一番,点头表示同意:“可以,我先陪她们回去呆两天,然后就去找珀西芙。” 嘴上说着不用跟他请假,真要走的时候,又主动跑过来送行。 希纳拉双手叉腰,一副看透了的眼神看向那维莱特,她居然在一向沉稳的那维莱特脸上看到了心虚的情绪。 希纳拉揉了揉眼——果然是看错了吧。 她们每个都拿了沉甸甸的包,装满了给海沫村其他美露莘们准备的礼物。 因为只有卡萝蕾一个人在编,这次回去的人员里依然没有她,她只能垂着耳朵,站在沃特林的身边,闷闷不乐。“唔,下次我一定和大家一起回去!” 基娅拉抚摸了卡萝蕾的头:“卡萝蕾姐姐的礼物,我们一定会带到的吖。” 离开了人类的居住环境,希纳拉觉得身上压着的担子轻了不少,就连一蹦一跳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远方的水平线上,阳光与粼粼的海面交相辉映,海风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轻柔地拂过脸颊。海浪轻拍着沙滩,隐约传来嘭嘭兽的叫声。 希纳拉深呼一口气,赶紧把那维放出来,捏了捏它的小爪子:“许久没游泳了,要不要比赛看谁先到?” “我也加入!!好想快点回去,想念卢蒂妮的饭呜呜呜。” “我也是!当然我不是说希纳拉做的饭不好吃!等等我!!” “行李太重了——” 大家都在一股脑的往前游,谁也没注意第一个到的是谁。 芙洛在村口和卢蒂妮商讨等下吃些什么,被她们从背后吓了一跳。卢蒂妮表现的很是淡定:“既然大家都回来了,有些空缺的食材,麻烦帮忙补一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来抽签!” 希纳拉抽到了收集海草的任务,在那维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就搬了一大堆回来。瑟琳见她要往家的方向走,提了一嘴:“希纳拉,你之前搞得东西发臭,我顺手帮你丢到岸上去了。” 希纳拉顿住脚步:“哈?那是我腌的菜!!” 完了,天塌了,怎么也没想到被偷家。 第47章 第47章长大了 枫丹廷外的世界也早就步入了春天。 寒冬过后的阳光明媚的让人浑身暖洋洋的,自然吹拂而过的风中也掺杂着各种花的香气。 山间走道两侧的小野花也争先恐后的绽放着,暖风将茂盛的树冠吹得沙沙作响,希纳拉从树杈上跳下来,衣服口袋里揣着两枚鸟蛋,也不管耳边飞鸟的鸣叫声,撒开脚丫就往来时的方向奔跑。 “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山林间回荡着她喧嚷的声音,“那维今天晚上加餐!!!” 春日的新生好像将所有的烦恼都一并带走了。 希纳拉头上顶着用各种野花编制的花环,身后背着的筐里也堆满了各种在厄里那斯附近收集的花草。 鸟蛋在火苗的舔舐下微微裂开口子,她拿出自己的小食盆,把牛奶和一些调味料添加进去,一份香喷喷带汤汁的食物诞生了。 吃饱喝足后,她和那维躺在草地上休憩。 隔着遥远的距离,隐约能看到白淞镇的上空,飘着几幅鲜艳的旗帜,联想到之前在枫丹廷的事情,希纳拉抱着那维指向远处:“白淞镇里也有很多想来枫丹工作的平民吧——真好,感觉现在大家都很幸福!”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在心里感慨着,顺手把火堆用泥土灭掉,往海沫村的方向走。 玛梅赫在入口处画画,基娅拉和几个美露莘坐在被久雨莲包围着的旧船上,摆着酷酷的表情,看到希纳拉,基娅拉救:“希纳拉!你看一眼玛梅赫还有多久才能画完!我的手臂好累!” 玛梅赫叼着笔杆:“唔,都说了还有一点点,马上就完成了!” 基娅拉:“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瞧见希纳拉靠过来,玛梅赫挠了挠头:“好像红色的颜料不太够了,今天先画到这里吧!基娅拉你的部分还没完成呢。” 基娅拉懵懂的点头:“那我去和姐姐们玩啦。” 玛梅赫红色的颜料是由海沫村里一种特殊的矿石碾碎得来,跟之前她收集拿去白淞镇和人们兑换的宝石很像,希纳拉帮玛梅赫把支撑的画架收起来,顺带提了一嘴:“要我陪你去吗?” “卡莉珀丝之前说,希纳拉还是不要接触它们。”玛梅赫摇头:“这些矿石明明摸起来暖暖的。” 卡莉珀丝的话还是比较有权威性的,希纳拉摊手:“那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去研究这些花草做成糕点好不好吃。” 玛梅赫眼眸莫名闪了闪,对着虚空中的人说道:“这样好吗?恩,知道了,父亲大人。” “希纳拉,父亲大人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仔细思忖,上次意外见到厄里那斯时,它就说了一些希纳拉听不懂的意思,总觉得它知道更多秘密。 温暖的地方有一条捷径可以前往,希纳拉刚来村子的时候进去过一次,周围的视野都会被笼上一层雾蒙蒙的红色,脑袋也会晕晕的,她只呆了几分钟,就传了出来。 这次进入,视野中依旧泛着红红的波纹,可那股眩晕与呕吐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一颗巨型的石块坐落在山体的中间,石块上龟裂脱落的地方,是透明发光的蓝宝石状的捷径,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玛梅赫需要的颜料,就分布在下方山体中流淌的泉水里,一个个赤红色的结晶,散发着黑红色的光。 希纳拉还在观察的同时,玛梅赫需已经拿着铁锹吭哧吭哧的从根部开始撬,她的力气不算小,很快与她们身形差不多的结晶就被撬松,朝着她的方向倒下。 希纳拉眼疾手快,扶着结晶,把它推向相反的方向。随着轰的一声,结晶失去了根部的连接,极速硬化,触碰地面时碎裂成无数块。 希纳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特殊的物质,她怔怔的看向被染红的手掌。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如温暖的水将她环绕在其中,轻柔的抚摸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 这股力量与紫色怪物身上不详、充斥着暴戾的深渊之力完全不同。 “希纳拉?怎么在发呆?”玛梅赫在她面前晃悠着手臂,“是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不,不是。”希纳拉欲言又止:“差不多够了吧?我们回去?” “恩,还要借你两只茉洁草,橘黄色的颜料也没有了。” 春季位于水下的海沫村温度也自然的升高了,虽不如夏季那样炎热,希纳拉回到家里,还是率先将门窗打开通了风。 包里有很多在枫丹廷中买不到的野花,她要赶快把这些整出来,等后天回去时带给那维莱特泡水喝。水的滋味大概是她和那维莱特为数不多能够谈得来的话题。 希纳拉品味不出纯净水里的滋味,但是经过花草浸泡后的香气,她要比其他人更加敏锐。 那维窝在比它身形小了一圈的窝内,两只小爪子只能扒拉在边沿。 希纳拉手上沾到的颜料已经被洗掉,她忍俊不禁的点弄着它凸起的鼻尖。“平时看不出来,以前刚好合适的窝居然都小了这么多。” 那维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指尖,希纳拉眼底划过几分狡黠,从自己脑袋上的花环拽了几根下来,同样编了两个小环,套在了那维的两只角上。 眼睫浓密、身形细长的那维,搭配这两个花环,就像是扎了两只小辫子的美女。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那维晃动着脑袋,用爪子扒拉掉花环,扭过身不再看她。 耳边传来的是希纳拉咯咯咯的笑声。 海沫村没有枫丹廷研发出的面包机,希纳拉借用卢蒂妮的锅炉,烤了几份掺着茉洁草汁液的松饼,又手动扎了果汁,转头给之前帮助过的村庄送了过去。 原先贫困的村庄,随着律法的改动也变得富足,女孩穿上了颜色素雅的衣服,远远得就看到了挎着篮子的希纳拉,一蹦一跳的对她挥手。 跟她表达了卡萝蕾无法来的歉意,希纳拉把做好的点心拿出来:“这是我新研发的试吃,过些天会在枫丹廷的店铺上新。” 发自肺腑的夸耀声在耳畔响起,远超乎了希纳拉的预期。 那维早已习惯了他人的注视,即便留意到了女孩对它的好奇,它依旧垂眸靠在希纳拉的肩膀上,充当玩具的存在。 …… 希纳拉又做梦了。 这些梦境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她从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习以为常,甚至主动去探索周围的场景。 希纳拉顾盼四周,一番辨认后才通过远处模糊的枫丹廷外轮廓判断出,这里是厄里那斯。 厄里那斯山脉她几乎都去过,怎么对着附近没什么印象? 希纳拉正打算转身离去,谁知道转身的过程中,余光突然看到了一株甜甜花。 那株甜甜花看上去与普通的植株并无区别,但她不自觉的被吸引,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笃定的认为它就是特殊的存在。 希纳拉伸出手轻触它的花瓣,指尖从上方穿过。 银铃的歌声从山坡下方传来,她转过头,发现背着医疗箱的希格雯嘴里哼着歌,一蹦一跳的往这附近走过来,她在希纳拉的面前停下,蹲下身将这株甜甜花拔了起来,放进了身后的背篓里。 一株植物的重量很轻,在希格雯看不见的地方,那株花莫名被赋予了生命般从背篓中掉了出来,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美露莘的样子。 听到背后的动静,希格雯疑惑的转身:“咦?这是…” 很显然她对这个莫名出现的同类,很是不理解。出于善良、又或是出于她们之间样貌的相似,希格雯楞了一会,拖起了美露莘的两条腿,朝着刚刚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希纳拉在看到甜甜花变成自己的模样时,就已经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脸。 怪不得在触碰那团物质时会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变成种子的纳西菈,在吸收了来自厄里那斯身上的深渊之力,与美露莘的诞生极其相似,她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生长、绽放,凝聚成了现在的模样。 能让那维莱特真正感觉到震惊的情况不算多,它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眼睛会被所见震慑到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希纳拉安稳的在床上睡着,微微张开的嘴唇流出透明的口水,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这样的睡颜它见过不下于百次,就在它打算蜷缩在对方枕边假寐时,一股刺眼的光,将希纳拉环在了其中。 光芒消散后,小小的身体被放大数倍,长至腰间的白发肆意的被枕在脑下 少女舒展开的眉眼,精致的五官被乘以数倍突显出来。 睫毛随着眼球的转动而轻颤着,眼睛还没睁开,它看到希纳拉抬起手伸了个懒腰,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往下滑了些许,露出纤细、泛着绯色的肩头。 “唔,床好硬——” 当下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全然放松的舒展着。下一秒,脆弱的床板随之发出断裂的脆响。 “咔哒!” 希纳拉睁开了眼睛,红眸焦距依旧是散乱着的,她坐在塌了的床上,用力揉搓着杂乱的长发,五秒后与那维的视线对上,少女沙哑的嗓音:“那维?咦,我的声音…” 第48章 第48章同一个灵魂 因震撼梦境导致加速的心跳还没平复,希纳拉迷糊的低下头,先是看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纤长手指。飘忽的意识即刻被召回,她双臂抱胸,摸索一番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急着跑去水缸边查看自己的模样,希纳拉一时间忘了身高的变化,脑壳重重的磕在了床的顶部。 “哎呦!”她捂着脑壳,一只手扯着被子,连滚带爬的凑到了水缸的位置。 平静的水面映出她的脸,希纳拉红瞳瞪得贼大,眼珠在眼眶里止不住的震颤着。 这张脸与记忆中纳西菈的形象几乎一样,差的只是身高与身材上的成长。 希纳拉眼前一白,脑袋里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她变成人,是不是也算触及到了枫丹的律法? 脖颈僵硬的转动,希纳拉看向床头趴着的那维,膝盖不禁发软,整个人向后缩了一下。“那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以解释的。” 那维竖瞳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才将目光往下移,直到看见希纳拉光着脚踩在地上,它的眼睫颤了下,缓缓的吐了吐舌头。 住在她隔壁的芙洛,清晰的听到了来自她房间的动静,此时从敞开的窗户探了头进来:“希纳拉?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希纳拉低着头,攥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嘴唇也紧张到近乎发白的程度。她眼眶微微泛红,眼巴巴的望向芙洛:“那个…芙洛…” 芙洛的反应出乎意料,她推开房门,弯下腰检查了希纳拉塌了的床,随后面向希纳拉叉腰:“这是希纳拉的新形象吗?小小的,在我的意料之中呢!” “恩!之前的衣服尺寸看样子要报废了!只能重新量体做,希纳拉现在有空吗?我先帮你赶制一件出来吧!” 希纳拉紧张的情绪逐渐松懈:“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芙洛疑惑反问。 “觉得我很奇怪?” 芙洛对此并不介意,语气甚至更温柔的环顾着房间:“是奇怪,现在的房子对希纳拉来说小了很多,找时间喊大家帮你重新装修一下吧!” 在她的认知中希纳拉并无任何变化,芙洛拿着卷尺给希纳拉简单测量了尺寸,便回了屋里赶工。 希纳拉还没缓过劲,坐在屋内唯一的小凳子上,对着芙洛亮着灯的窗户发呆,两只脚踩在小了一圈的鞋面上。 见她明显的心绪不宁,那维从床上扑哧着小翅膀,飞到她冰凉的手上。“嗷。” 这种情况,或许可以用植物吸收养分开花结果来解释。 希纳拉用手抚摸着那维的背脊,眼眸低垂:“那维,你觉得我要不要去找那维莱特大人,自首?” 突发的状况,懵的不只是希纳拉,就连它也没能从中缓过来。可长时间的相处,让身体早已条件反射,那维用脑袋拱了拱希纳拉的手掌,舌尖扫过掌心,传来细密的痒。 “我没关系。”希纳拉微笑:“就是还没做好准备。” 既是龙,又怎会懂得她这点心思。 同一时间,身处沫芒宫的那维莱特手中握着笔,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久到羽毛笔尖的墨水干涸,任由他如何滑动,也写不出任何笔墨。 人类在深夜的沉思,会加深抑郁与焦虑的情绪,事实证明不用睡觉的龙也会,他无法遏制在深夜的思考。 微凉的晚风透过半敞的落地窗,将他披散的发与龙角吹拂而其,这一次无法将心底的波动抚平。 几十年前的经历,早就如掉入水中、写的密密麻麻的宣纸,只留下一滩搅浑的墨迹。 过去只是一段经历,它不足以影响未来发生的事情。 可当那张记忆里的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就算是有着无尽岁月的他也感觉到一阵恍惚。 那维莱特放下笔,走到阳台上,眺望着厄里那斯的方向。 独特的纹路自掌心浮现,隔着遥远的夜空——透过那维的眼睛,它看到了希纳拉露在外面的肩头背后,隐隐透着熟悉的光。 希纳拉毫无感觉,只是意识到趴着的那维突然起身,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刻印的纹路从肩头沿着背蔓延,随着力量的撤回,消失的一干二净。 先前多次怀疑龙身的来历、甚至猜测芙卡洛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倒是没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验证,就找到了答案。 在此之前,希纳拉同他提及过很多次有关纳西菈的故事,他只当是残留在地脉里的影子。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活着,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那段无人知晓的曾经、身为水之龙诞生最初,他毫无防备的将龙族的契约,刻印在了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龙的契约,一生只能给予一次。 纳西菈总以为那维莱特不懂得人类的思绪,因而一遍又一遍的表达着她对自己的喜欢,即便没有得到回应,也锲而不舍。 朦胧的记忆中,他记得在艳阳高照的惊蛰,耳畔蝉鸣四起,他躺在树干上假寐,身旁的纳西菈手捏着叶片,时断时续的吹着不成腔调的曲子。 阳光斑驳的洒在他紧闭的眼皮上,耳边的音乐倏然停止,纳西菈轻声问:“那维莱特?睡着了?” 她明知道自己不会睡觉,却在此时仿佛抛在了脑后。 冰凉的唇瓣轻触到某个柔软的存在,鼻间充斥着浅淡的花草香味,纳西菈做贼心虚的飞速撤离,留下那维莱特缓缓的张开眼睛。 他不喜欢与任何一个人距离过近,可刚刚并无排斥感。 分明嘴上说着是游历各地的冒险家,纳西菈实际做出来的举止却十分幼稚。 他不止一次被纳西菈强硬的指挥出去采集各种材料,可他清楚背地里那些来自深渊的污染,早就将她折磨得不堪重负。 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在那维莱特面前打造出少女灵巧的模样。那维莱特不懂,所以从未主动戳破她的举止。 人类的寿命有限,太过密切的关系,只会让日后分别时难以割舍,痛苦不堪。 他诞生于水,水无形而有万形,水无物能容万象,那些热烈的情绪于他很难表达的出来。 面对纳西菈的质问,他只能选择沉默。 并非全然不在乎,只是他有更多的使命与责任,无法做到给出回应。 这场分别,远比他预计的早太多。 “别搞得这么悲伤嘛,那维莱特。”纳西菈背对着他,如此说道:“等我回来,真的。” 她以为那维莱特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背对着他正大光明的说着违心的话。 心脏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依旧是那副平常的模样。出自本能的伸出手,他想要拉住往前走的纳西菈,在一瞬间,又不知道为何收紧了手臂。 停顿了一秒,他开口问:“真的会回来吗?” 纳西菈的脚步最后一次停了下来,她侧过头笑着说:“会哦,一定会的。如果我没回来,你一定也没问题!” 哪怕是这种角度,她脸颊上残留着的泪痕依旧明显。 那维莱特浓密的眼睫投下浅淡的阴影:“好。” 纵使纳西菈骗过他很多次、欺负过他很多次、逞能过很多次,他依旧会每一次选择相信她。 为什么不听她的选择离开? 那维莱特也有想过,后来还是否定了这一想法。 那家伙这么笨,要是回头找过来,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闹着哭鼻子吧。 一开始还会有村里的人偶尔送一些生活物资,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那些人也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只剩下他一个。 好在龙蜥们找了过来,身为同族的它们虽在智商上不及人类,行动与交流算得上和睦。 再后来的某一天,一封手写的邀请函安静的躺在了门前。署名是空白,可那维莱特知道,这封信出自水神芙卡洛斯的手笔。 【我会在最大的剧院为你留一个视野最好的座位】 【有没有兴趣,来枫丹廷,属于人类的世界。】 曾多次从希纳拉描述的故事中了解人类的坚毅与善良,他也遇到过村民们的热情招待。面对这封信,那维莱特犹豫了。 或许纳西菈早就融入社会,不辞而别后将他抛之脑后。 又或许人类的寿命短暂,她早已寿终正寝。 …… 他接受了僭越者的邀请。 思至此处,那维莱特平缓的舒出一口气,眼瞳仿若是无尽的星河,深邃而幽远,溢满了温润。 兜兜转转,原来触动他心绪的存在,始终是一个灵魂。 海沫村大清早就炸开了锅。 芙洛连夜给希纳拉赶了一件全新的百褶裙,考虑到她的耳朵和尾巴不见了,她还特地将这两处细节缝在了衣服上,毛茸茸的假尾巴随着希纳拉的转动,在屁股后面看不出来丝毫差别。 芙洛砸了咂嘴:“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太对,裙摆有些短了,再长一点比较好?” : 不同于她的冷 静,其他村子里的美露莘听到她身上的变化,现在全都凑到她房间来了,本就狭小的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卡莉珀丝一会拉着希纳拉的手臂,一会又让她原地转两圈,显然将她当成了实验品。 夏诺蒂拉研究了半天,对希纳拉说:“希纳拉,你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力量吗?” “啊?” “书上有提过,觉醒特殊的力量,可能会导致身体上的变化。”夏诺蒂拉摊手:“揭示之书上没有具体的记载,我也只是推测。” 感觉夏诺蒂拉说的有道理,希纳拉抬起手,将目光盯着掌心处,一抹紫色的光在注视下不断凝聚。 “哇!!!” 凝聚成的球体被不断压缩,最后在掌心爆炸,卷起一阵烟尘。 烟雾消散后,希纳拉的手里捏着一朵甜甜花,她呆滞的眨了眨眼睛,望向夏诺蒂拉:“这算特殊能力吗?夏诺蒂拉。” “……” 第49章 第49章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从没见过这种凭空变植物的技能,夏诺蒂拉神情呆滞,干脆回去继续研究揭示之书,想要从上面捕获什么有关的消息。 其余美露莘瞧希纳拉并无不适,也散开玩耍去了,希纳拉送走恋恋不舍的卡莉珀丝:“卡莉珀丝,你别瞎摸我了!” 她其实没有表现出的镇定,在尝试凝聚力量的过程中,希纳拉发现了在她身体内藏着一枚突然出现的种子。 这枚种子的外皮已经被雷电之类的东西劈得发黑,却在她万千思绪触碰时,散发出生机勃勃的绿光。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四下无人,希纳拉干脆继续讲意识投入其中,下一刻视野蒙上了一层浅绿色,刚刚变化的身体也凭空消失,只留下一枚种子躺在凳子上。 被她抱在怀里的那维,扑腾两下,掉在了地上,眼瞳中全是震惊,它迟疑的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种子。 其貌不扬的种子,在它的注视下,又幻化成了一朵残缺的甜甜花,花瓣上隐约可见紫色的纹路。 这些本属于她的能力,现在用着还生的很,希纳拉尝试了四五遍,终于在种子的光黯淡下去前,找回了自己之前的模样。 “嘭——” 她突然出现,差点踹翻了一旁守着的那维。 第一次看到那维炸毛,将整个脑袋撑得毛茸茸的,她赶忙安抚了两下,这才摸了摸脑袋上耷拉着的耳朵。 “尾巴和耳朵都长出来了…”希纳拉差点疯了:“但是声音和形体没变,可恶。” 正当她焦头烂额的时候,那维的爪子抓着由她变出来的那株甜甜花,飞到了她的掌心里。 它瞪着一双大眼睛,在希纳拉的手里打转,似是想要表达什么:“嗷!” 希纳拉被它逗笑了:“好了那维,我不会爽约的。大不了就是去梅洛彼得堡陪希格雯,正好我对医术一窍不通,还能多学点东西。” 人总要往乐观的角度想,否则活着多累啊。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和那维莱特约定的日子。 希纳拉拎着打包好的东西,叮嘱着送行的基娅拉:“放榜那天肯定不安全,回头我和卡萝蕾会过来接你们,完事小心,还有…” 基娅拉越听越迷糊:“等等希纳拉,出门的不是你嘛,为什么搞得好像是我要出去一样!” 希纳拉哽了一下:“我现在可是觉醒了超强的力量,当然要叮嘱和保护你们呀。” 她站在海沫村入口的地方,将整个村子的样貌刻在心上。总不能告诉基娅拉她要被关进监狱二十年,现在舍不得走吧? 自她有意识起,这里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每个人都对她特别的好,无论她是不是真的美露莘,希纳拉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美露莘的一员。 “好啦,我要出发了!你让卡莉珀丝和夏诺蒂拉不用费力研究了。” 担心再待下去要哭鼻子了,希纳拉头也不回的跳进了水中。 玛梅赫不在村子里,想必又在水潭附近画画,希纳拉特地绕了远路,从靠近白淞镇的出口探出了头。没想到她刚一探头就看到了玛梅赫立在旁边的画板。 “玛梅赫,你怎么今天在这里画画?” 玛梅赫看到她点点头:“是父亲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的。他说有话想跟你说。” 玛梅赫说完,对着空气呢喃了几句,抬头转述着:“父亲大人说,希纳拉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咦?希纳拉要出远门吗?” 卡萝蕾那句“希纳拉就是希纳拉”的含金量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大化。 是啊,在美露莘的眼里,她是不是真的美露莘,也不是很重要。 希纳拉由衷得扬起和煦的笑颜,视线被泪水挡得有点模糊,“这里当然是我的家。” * 温暖的节气总是会引发人群嗜睡的热潮,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的少年们也会偷懒。 德尼亚单手撑着下巴,昏昏沉沉的靠在甜品铺的收银机上,稍一不留神,就差点磕碰到脑袋,他迷迷糊糊的扭了扭脖子松弛酸痛的筋骨。 端着点心出来的安娜,脑袋上冒出两条青筋:“德尼亚!” 东西放在桌上,她空手朝着德尼亚的背拍了一下,差点被拍出胆汁的德尼亚哭丧着脸:“安娜,你咳咳咳…你现在的力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把精致的点心放进展示柜,安娜头也不回道:“克洛艾大婶不在,店里只有我们两个,还好现在没有客人,不然看到你这样,都该怀疑我们五星的好评是哪里来的了!” “哪有这么严重…”德尼亚嘀咕了两句,自知理亏的站直:“希纳拉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美露莘们全都回去了,估计放榜前回来吧,怎么?你找希纳拉有事?” “倒也没有。”德尼亚舔了舔唇角:“有点想吃她做的柠檬挞了,克洛艾大婶做的味道多少有点出入。” “回头我就跟克洛艾小姐说,你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少女懒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俩同时回头:“欢迎光临,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希纳拉回头看了眼,确定没有其他客人,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是我吗?” 安娜点头:“当然,现在客人比较少,牛角包刚出炉,还热着,您看需要些什么。” 希纳拉怔了一下,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脑袋上的摘下来:“只是几天不见,就认不出来了?差别也没这么大吧?” 两只柔软的耳朵,因为猛地接触到风,而抖动了几下。 毫不意外,德尼亚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刚才的瞌睡一扫而尽,他磕磕巴巴的指着希纳拉:“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希纳拉?” “耳朵的颜色和希纳拉好像……但是身形……”安娜扫视着希纳拉,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你该不会是什么怪物,把希纳拉吃掉了!?” 德尼亚被她的脑洞吓到了,侧目:“喂,能不能认真一点。” 希纳拉差点翻白眼,咬紧后槽牙,露出微笑:“安娜,你怎么也去看了从稻妻传过来的怪谈小说,都说了是小说!” 安娜双手合十:“恩,这种性格的话,应该是希纳拉没错。” 平日里的希纳拉还算和善,但每次恶搞或是激将法,就会让她流露出很多与平时不一样的举止。 比如说,炸毛或者是吐槽? “所以,你是吃了什么变大蘑菇之类的东西,突然长高了这么多?”在希纳拉把东西放进厨房的时候,德尼亚在一旁的门框上比划对比着她的身高。“还有多的吗?我也想吃。” “你要这么高干什么?” “个子高看上去不是更强壮,更有安全感?” 觉得自己在调侃下去要被两个人揍 ,德尼亚终于闭上了嘴,希纳拉关上冰柜门:“这些等克洛艾小姐来了在处理。关于我为什么会长高,这个很难解释,反正就是这样那样。” “……你也太敷衍了。”德尼亚无语:“行吧,就你一个回来,是有什么打算吗?” “没什么事,那维莱特大人之前有叮嘱过我,帮他去处理一些事情。”希纳拉拎上包:“我现在过去了,店里麻烦你们两个啦。” “行吧,早点回来,我想吃柠檬挞。” …… “你是说那维莱特大人不在办公室?”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一早就出去了。”沫芒宫的守卫如此说道:“您有事的话,可以在这里预约,经过审批后,大约排在两万四百八十九名,可以见到那维莱特大人。” “……”希纳拉深吸了口气,笑着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她:“这个麻烦您转交给那维莱特大人,是美露莘让我帮忙带过来的。” 守卫听到美露莘时,刚才板着的脸松了些许:“是希纳拉送来的东西吗?你怎么不早说,我会帮忙转交的。” 平日里,希纳拉经常给那维莱特送吃的,次数多了周围的守卫都认识她。尤其是她还会给他们准备小礼品,所以一提到希纳拉,大家都是喜笑颜开。 希纳拉继续说:“另外一袋小瓶子里装的是给你们的果酱,辛苦了。” 出了沫芒宫,希纳拉直奔飞艇。 春季是多雨的季节,刚乘坐飞艇没一会,淅淅沥沥的雨水就从天而降。 伊黎耶林区被笼在一层薄雾之中,雨后的森林焕发了升级,到处都是树木与泥土的清香。树枝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浓郁的湿气最适宜植物的生长,希纳拉莫名感到亲切又宁静。 地面上湿漉漉的叶片与青苔杂糅在一起,随着脚步的轻踏,发出柔和的“咯吱”声。 经过净化后的森林鸟儿也在欢呼雀跃着,希纳拉穿过幽林雾道,山涧中的小溪时不时碰撞石块,发出叮铃的脆耳声,远处的天空渐渐放晴,彩虹悄然挂上了天际。 在斑斓的光影与金色的枝条下方,那维莱特静静地坐在那里,龙蜥们恬静的趴在他的膝边,似是在聆听着动人的故事。长发在微风中飘动,如银丝一般轻柔。他抬眸看过来,唇角带着一抹微笑,好像再说。 ——等你很久了。 第50章 第50章如果这是喜欢 心脏扑扑跳的飞快,希纳拉鼓足勇气,在那维莱特的注视下靠了过去。树枝随着风的节奏轻轻摇摆,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暗示她走快一些:“那维莱特大人不是说没时间吗?” 那维莱特轻抚着龙蜥的脑袋,浅笑回应:“提前处理了一些事,所以抽了空。” “这次回去研究了一些新品点心,我刚才来之前送去了沫芒宫,那维莱特大人记得帮我品尝打分。” “好。” “铂西芙呢?怎么没看到她?” “它去之前发现的那个办公室里,找一些纸笔,很快就回来了。” 稀薄的光点透过叶片洒在皮肤上,感觉暖洋洋的。希纳拉自觉的凑到那维莱特旁边的树干上坐下,伸了个懒腰:“春天真舒服!” 那维莱特偏着头看她,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他抿着笑:“是。” 被他的目光关注着,希纳拉有点不自在,只能转移自己的视线减轻压力:“对了,上次的那个紫东西,后面还有再回来吗?” “紫东西?”那维莱特愣了一下:“恩,他体内的力量还不够稳定,这次大规模的破坏后,应该十几年内不会再有大动静了。” “不能找到它吗?” “可以,但他牵扯到了很多枫丹科学院的人,逐影庭会根据我提交的报告来处理。” “他?什么,原来那个紫东西是个人吗?” 事情牵扯的太多,一时半会讲不完,头顶托着一堆书的铂西芙从岸边游了过来,希纳拉干脆扯出空白的纸,写了几首记忆里的歌谣,一字一句的念个铂西芙听。 长时间待在阳光下,希纳拉觉得热,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她起身扯了片金色的叶片,放在唇边,断断续续的吹奏着纸上面的乐曲。 铂西芙在一旁鼓掌,其余的龙蜥们一半没入水中,自在的游来游去。 越是安逸,那些心底的恐慌越会无限制的放大。 与其让他人发觉,不如自己主动挑明,希纳拉停下手中的动作:“那维莱特大人,我有事要坦白!” 她闭上眼,视死如归:“其实我也触犯了枫丹的变人律法。” 那维莱特迟疑:“什么?” “就是,恩,和希格雯一样的那个律法。”她站起身,在那维莱特的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和之前除了身高,还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那维莱特温和地注视着她,白发的少女站在空地上,红瞳如燃烧的火焰,每次眨眼,眼中闪烁着的光点都轻微的颤动着。阳光给她身上镀了一层光泽,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消失的错觉。 他颔首:“是比之前长高了不少。” “喂?这是重点吗?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莞尔笑道:“在审讯希格雯小姐前,我有对这项律法的适用性进行考量。希格雯小姐使用了外部力量,在外貌与基因上进行了改变,且无法再次进行变动。” “可是,希纳拉小姐,你不是能够继续改变形态吗?”那维莱特组织语言:“准确来说,这不在这条律法的适用范围,您的变化更像是种族自带的能力。” 希纳拉似懂非懂的跟着点头:“也就是说,只要我还具备改变形态的能力,我就不算违法?” “按照常理来讲是这样。”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那维莱特忍俊不禁的提醒:“希纳拉小姐,你就没别的想说吗?” “别的?” 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 希纳拉思考了有一阵,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她眼睛瞪得圆溜溜:“你怎么知道我能变形态?等下,不对,那维,你?!” “希纳拉,你不想知道答案吗?”周围的龙蜥不知道溜达去了哪里,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面对面的交谈着。 无论是记忆还是现实,这都是希纳拉第一次见到那维莱特这般强硬的态度。 希纳拉没有即刻抬头看他:“什么答案?那维莱特大人想说我和纳西菈的关系?还是你和那维之间的关系?” 这句话将目前存在所有的困扰全都挑明了,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希纳拉说完就后悔了,她尝试补救:“额,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这么认真的追求答案。毕竟纳西菈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人了,而且那维莱特大人怎么可能就是那维哈哈哈…” 那维莱特单手撑着下巴:“你所说的这些,应当都是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我是该给你相应的答案,但是,希纳拉小姐,我所说的并不是这些。” “作为龙,我在出生时就有着人类的姿态,因而绝大多数人类的情绪我无法理解。也正因如此,我尝试多年,从人类中了解我自己,了解从未理解过的情愫。” “我不擅长表露情绪,所以在面对许多无法应对的情愫时,无法及时给出回应。” “人类是一种很脆弱的生命体,同时又过于复杂,我深知如此,所以在任何审判中都尽可能的将自己置身事外,去客观的观察一些事物。” “可有些事情总会超乎预料。” “例如,情绪共鸣、不自觉的尝试更多、甚至是心绪上的变化。” “这种人类的思绪原本不该出现在我的身上。我有尝试询问沃特林,他告诉我,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因为喜欢,所以频繁想起、想要主动靠近。因为喜欢,总会特别关注,在乎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这种情愫,称之为喜欢的话。”那维莱特低沉的嗓音停顿了几秒,“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希纳拉小姐。” “当然, 你也可以拒绝我,如果我的说辞让你感到不舒服,或是感到行为上的骚扰,我愿意为此道歉。” 希纳拉被他的直白震惊到说不出话,转念一想,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特别像是穿越前世界里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表白。 【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当老婆】 【好呀好呀,那我们拉钩。】 莫名有点可爱。 “那维莱特大人…可是,这是什么答案?” 那些点滴微末之间,伊黎耶林区无数流淌着的水流里,夹杂着属于希纳拉的情绪,与万千的雨水,一同拂过他的肩头。 面对她的疑问,那维莱特轻笑:“水中汇聚的情绪,是不会撒谎的,希纳拉小姐。” “……” 当面被揭穿实在有点社死,但好在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希纳拉触碰到纳西菈的记忆前,她本就对那维莱特有着莫名的好感,第一次见面时的震撼,深交后的温暖,她始终都将这股好感,当成对强者的憧憬。 之前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被揭穿后,反而莫名其妙的察觉到了这份感情的存在。 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她的日常生活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分量。 这种情愫算是喜欢的话……那… 那些暧昧难明的征兆全部都变得透亮起来了——白淞镇的初遇、喜欢的各种点心、厄里那斯属于她的秘密基地,还有在枫丹廷日日夜夜的陪伴、法庭上若隐若现的目光、为什么单独跟那维莱特待在一起时会焦躁的心跳……太多太多潜意识里想要进一步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习惯。 原来这种喜欢,已经浓到她不自觉的传递到水中了吗? 正当她垂着脑袋去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那维莱特选择主动打破僵局:“关于我和那维的关系,很抱歉,之前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没有准确的告诉你答案。” “它的存在的确是个意外。”他平静的将自己全部的猜测讲了出来:“龙的刻印追随着灵魂。它判断出那时候的你需要保护,所以汲取了我的力量。” “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带着它,我也可以将它回收。” 听到这里希纳拉已经有点不管不顾的念头了,她猛然抬头,牢牢的用手扣住脖颈上从刚刚起就处于沉默的那维,抬眸与那维莱特对视:“你是说,那维与你之间的联系不是传达,而是你与那维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那维莱特垂眸:“是的,不光是意识,还有五感。” “你早就知道我和纳西菈是一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在你的身形发生变化后,才的到了应证。” 脑袋里不由自主冒出来的幼稚想法未免有点丢脸,希纳拉垂头丧气的问:“所以,你现在是对我说,还是在对那个记忆里的纳西菈说?” 那维莱特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反倒是认认真真的思考,他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能够瞬间穿透心灵最深处。 “是你。” “希纳拉小姐,我很清楚我面前站的人是谁。” 希纳拉牙齿快要给嘴唇咬破了,挣扎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所以,你的答案是?” 那维莱特代表的是枫丹的理智,他不会任由情绪吞噬,去同她表达这些内容。 一切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人生短暂的旅途中,总会充斥着各种意外,像这样失而复得,能够重新选择的概率几乎不存在。正是这样,那维莱特想,或许他可以给出另外一种不同的答案。 …… 面对他的追问,希纳拉选择了可耻的逃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55 第51章 第51章开花~ 之后的几天,为了避免偶遇那维莱特,希纳拉干脆住在了店里。 克洛艾没说什么,有了希纳拉的帮忙,她每天要做的事情轻松了许多。店内的生意整体不算忙碌,得知希纳拉提前回来的卡萝蕾,第一时间找了过来。跟她一起来的沃特林还以为美露莘们都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大,被卡萝蕾纠正一番,明显失落。 没有演出可以参与的芙宁娜,也被希纳拉吓了一跳,不过她的专注力都放在了希纳拉推出的新品上,品尝满意后,大手一挥,从小金库里批了一部分研发费用。 她们之间的合作相当和谐,在聊天时芙宁娜也没提到那维莱特,后者更是没有强行追着她索要答案。 要不是知道身边有个“叛徒”的存在,希纳拉差点都认为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枫丹的天难得处于多云的状态,少了刺眼的太阳光,云层浅薄的覆盖着,像漂浮的棉花糖。周围花圃内的花朵也在春天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安静的在微风中摇曳。 那维明显发现了希纳拉与他在一起时,要比本体更加放松。凭借着可爱的形象,每当希纳拉无视他时,他会扑腾着小翅膀,平稳的落在她的肩头,用清脆的叫声吸引她的注意力。“嗷!” 这个时候,希纳拉红瞳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气呼呼的用手戳他的脑袋。 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总结从何而来。 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希纳拉不能在像之前那样欺骗自己。她双手托起那维,将他放在重新编织的小床上,自己趴在桌上:“我特地把床升级了一下,重新铺了垫子,你看看合不合适?” 被褥很柔软、但那维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跳下小床,一尾巴将其抽飞到了角落里。 “嗷!” 希纳拉把小床扶正:“那维莱特大人,就算是这种形象也不能这么幼稚吧?” 回想起之前相处的点滴——她会在冬日里将那维抱在怀中睡觉、打水替他擦洗每一寸鳞片,甚至冷的不行时还会用那维来暖肚子。 想到这里,再看摊在桌上破罐子破摔的某龙,希纳拉脸颊鼓起:“总之!之后你都要睡在这里面!” 那维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小脑袋靠在她的手掌心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希纳拉在心底默念看不见用以催眠。 “感觉自己像个渣女,又不回绝又不给答案…”躺在床上,希纳拉不由自主的冒出这种想法,她侧过身去背对着那维,左思右想决定明天一早去找那维莱特,看看他这两天都在忙什么。 偷偷摸摸的前提是不能让那维莱特知道这件事。 所以一大早当安娜来到店里时,希纳拉就把自己随身背着那维的包交给了对方,双手合十:“麻烦你啦安娜,帮我照顾一下那维,我晚一点就回来。” 安娜疑惑:“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陪?” 希纳拉贴近安娜的耳朵说了两句,后者一副了然的表情,顺带用手把探头偷听的那维按进了包里。 …… 枫丹的司法体系完善,但存在一定的缺陷,比如很多事情经过层层筛选,会堆积在一起提交给最高审判官来处理。办公桌上每天都会有人送来成堆的文件,纸张干燥的木质气味与墨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日复一日、再寻常不过的气味。 今日稍有不同。 那维莱特刚走进办公室就注意到了放在半敞阳台上的一株植物,半开着的紫色渐变甜甜花在微风中晃动着,每一片花瓣都在泛着柔和的光泽,细腻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精心织就的丝绸。 清雅的花香被拂过的风带入屋内,轻轻的弥散开,让冷冽的空气染上了一丝轻微的甜。 原本还在担心某人安全的那维莱特,蹙起的眉逐渐舒展开。 这股香味不让人讨厌。 他与守卫交代一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启一天的工作。 纸张翻动摩擦的声响、笔尖落下写出每一个字的摩擦,让安静的环境多了些许动静。 那维莱特时而蹙眉思考着文件上的内容、时而眺望窗外湛蓝的天空。 堆叠的文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灭的只剩薄薄一叠。 除了批改文件外,最高审判官还要负责对接一些贵族与刑事案件中的调解员,其他国家来的外交官、审判前需要准备的物资等。 绝大多数提出的要求都能的到解决,偶尔会有一些对赔偿或是刑期不满意的存在,那维莱特也都好脾气的同他们普及律法的范围。 整整一天下来,就连中午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傍晚十分,那维莱特送走最后一批来自逐影庭的成员,这才发现窗边原本挺拔的植物,不知什么时候软塌塌的花骨朵快要掉到土上了。 他迟疑片刻,端起水杯,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垂下的叶片:“要喝点水吗?” 指尖触碰的刹那,垂着的两只叶片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在他的目 光中,那株植物莫名其妙变身成了一名穿着单薄的少女,少女满脸红的要滴血,纤细的脖颈处莫名多了一片红印。 那维莱特手里的杯子啪嗒掉落在地上,他第一时间伸手接住了控制不住力道往前栽的希纳拉,双手揽在了她的腰间。温热的触感又让他猛地松开手,那维莱特瞳孔收紧,长着两只手,任由希纳拉挂在自己脖子上。 希纳拉脑袋一片浆糊。 她原本不知道那维莱特口中说的五感互通是什么意思,当她变成植物的本体后,被接触到的地方,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数倍,指纹的纹路摩擦带来的触感,让她难以维持变身。 “没事吧,希纳拉小姐。”那维莱特没有因为她的冒然表现出不悦,只是温和的说:“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希纳拉反应有点迟钝,听到尽在耳边的话,她才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似的,蹿红了脸,飞快的从那维莱特身上下来。 “不,不是……也没有。” “那是?”那维莱特思忖:“是来回应我的问题吗?希纳拉小姐?” “这个不是!”希纳拉深吸了几口气:“就是来看看那维莱特大人,一天工作都在做些什么。” “希纳拉小姐可以从正门进来,想必我不会拒绝您。”那维莱特的笑意兀得加深,继续说道。“今天没有庭审,否则下午我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审理。” “还真是辛苦,下午那些报告,我听的差点睡着了。”希纳拉小声的嘟囔着,走到距离他最近的沙发上坐下。“简直比什么历史课,数学课还要催眠!” 那维莱特没听清,他起身重新倒了杯水递到希纳拉的手中。希纳拉渴了一天,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杯水,擦了擦嘴巴。 希纳拉身上穿的衣服很旧,应该是因为体型的变化,没来得及去购买合身的衣服,随便借了一件套上。 那维莱特眺望着远方下沉的太阳:“一起吃顿饭如何?” “好啊。” “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希纳拉小姐请稍等。” 怕她坐在那里等的无聊,那维莱特从旁边的书架上找了几本希纳拉感兴趣的书。希纳拉靠在沙发上,手里翻看着那维莱特给她的书籍。 坎瑞亚…原始胎海的研究数据?雷内……什么东西被抹掉了。 书籍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验算,看得希纳拉两眼一黑,她可没告诉那维莱特她喜欢数学这种东西?! 风带来一丝凉意,预示着白昼与夜晚的交替。 “希纳拉小姐?”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那维莱特抬眸,有些意外的看到沙发上歪倒的希纳拉。 变成植物在窗口呆了一整天,似乎让她累坏了,只是翻看书籍的这一会就睡着了。 那维莱特起身,将厚重的书册从她脸上拿走,希纳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带着如初春晨曦般温暖的微笑。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的安静而美好。 书在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印子,希纳拉的睡眠不深,感觉到亮度的变化,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虽然坐起身,却还是闭着眼睛,抵抗不住浓厚的睡意:“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就像她对那维平时做的动作:“饿了吗?” 希纳拉的身体晃了晃,最后支撑不住的往旁边倒去,像只没有脊骨的动物,软绵绵的躺在那维莱特的腿上。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那维莱特低声提醒:“办公室里的温度比较低,要睡回去再睡。” 提到办公室,希纳拉忽得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开眼与那维莱特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那维莱特的长发冰冰凉凉,长至腰间的碎发扫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希纳拉闭上眼睛,坐起身快速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我醒了!我这次真的醒了!那维莱特大人忙完了吗?可以回去了吗?” 那维莱特轻笑出声:“当然,不是答应了要陪你吃饭。” …… 月光透过树梢,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时间有些晚了,好在枫丹商业街的一些咖啡厅还开着,那维莱特带着希纳拉点了些吃食,坐在空无一人的店里。 希纳拉赌气似的往嘴里猛塞东西,脸颊上沾了几颗米粒,横扫一切的架势,与那维莱特优雅使用勺子挖起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咽下嘴里的食物,希纳拉抹了把嘴:“明天他们就回来了,那维莱特大人有什么安排吗?” “恩,具体的成绩我也不知道。不过美露莘的情况特殊,被分配的部门也会有一些限制,这件事卡萝蕾更清楚。”那维莱特淡淡道:“就算没过也没关系,每年都有选拔,现在的住所会一直提供给你们使用。” “恩,谢谢你。” 那维莱特看着她:“等下是直接回去,还是先去点心铺?” “唔,要先去点心铺,把那维接回来。糟糕,这个点不知道安娜他们回没回去。” “放心吧,他们还在统计今天的营业额,你可以慢慢吃。” 差点忘了,他和那维的意识互通。 第52章 第52章一只玫瑰 天空湛蓝如洗,明净无云,放榜这天是个大晴天。 路上的行人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沫芒宫门口一大早就围了不少人。 希纳拉也是其中之一,她忙着在张贴的纸上寻找着美露莘们的名字,直到找到最后一名美露莘的名字,确认了所有人都通过考试,她才松了一口气。 隔着人群,她眺望着站在高处正与工作人员交谈的那维莱特,当下的喧哗程度恰好说明了人民们对他们管理的认可。 这样的枫丹,真好。 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探了个脑袋的那维,远处的那维莱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在无数人群中精准的找到了她的位置。 流淌着星河的漂亮眼眸。 希纳拉紧忙转移视线,朝着与美露莘们约定的地点赶去。 她来的时间比较早,海岸对面的美露莘还没游过来,反倒有一名穿着斗篷的陌生男人站在草坪上。他带着一张特殊的鸟嘴面具,松散的蓝发被风吹得凌乱,显然在这里等了她很久。 “许久不见,纳西菈小姐,不,现在应该叫你希纳拉小姐。” 男人唇边一抹笑容,不知为何却让希纳拉感觉背脊发凉。包里的那也在霎那间感觉到危险,整条龙激灵了起来。 希纳拉不动声色的把它的脑袋按了回去,平稳心绪:“你认识我?你是谁?” “我?呵呵,看来那时技术产生的变异体,也会有副作用?失忆?还是转生?”男人用上了疑问句,语气里没有掺杂半分想要像别人询问的语气,更像是在自问自答。“你可以叫我博士。” “异变的元素生命体,吸收了这么多的深渊物质,竟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化。”他单手捏着下巴,自语道:“看来,倒是我高看了那项研究。” 一句话精准道破了她的本体,希纳拉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更远的距离:“有话直说。” 男人低笑一声,对她的聪明与识相表示认可:“警惕性有,但不 高。如果我是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应该跑路,想要抓你去研究易如反掌,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现在还不是挑起一国战争的时机。”他的表情漠然,话语中透着刺骨的凉意:“真是意外的收获,比起你,枫丹的最高审判官,这可是更加有趣的存在。” 希纳拉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她紧抿着唇,把挎着的包移到了身后,只是几句话的照面,她背后早就湿透了。 名叫博士的神秘男人朝她的方向缓步走来,希纳拉瞳孔放大,双腿一时间僵硬的无法动弹。他拍了拍她的肩头,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希纳拉僵硬的手脚才找回知觉。 “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她第一时间紧张兮兮的把那维从包里掏出来,上下翻看着。 那维摆了摆头,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眸光幽邃深远。 这种程度的敌人,完全可以随意进出枫丹,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对枫丹的秩序都是有威胁的存在。 希纳拉脚都软了,干脆利落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呼,吓死我了。” 男人前脚走了没一会,美露莘一个个小脑袋便浮在了海面上。希纳拉跟她们汇报了好消息,众人喜笑颜开的朝着沫芒宫进发。 笔试的成绩影响后续在枫丹廷内职位的选择,希纳拉陪着她们听了一会分配表的选填,察觉到头发被轻触,她先是低头看了眼那维,随后自然的往沫芒宫后面走去。 也许是彼此之间呆久了的心有灵犀,她在后方小花园的遮阳棚处找到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领着她进了办公室,把刚刚调查到的文件递交给希纳拉:“关于在河边遇到的那个男人,刚派人去调查,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 “愚人众?唔,须弥教令院的学者?” “准确的说,他因为研究一些独特的实验,已经被教令院放逐。”那维莱特凝重的注视着她:“这个人很危险,不确定他的目的性,希纳拉小姐,请千万注意安全。” “他给我的感觉很强,在他面前,我觉得我的能力完全没办法抵抗。”希纳拉感慨:“还好刚才那维莱特大人在,不然我现在说不定都嘎了。” “我想那维不是他的对手。” “准确的说那维更像存储器,希纳拉小姐还记得在白淞镇时,一旦使用过度,它就会陷入沉睡。” 那维莱特语气平缓,希纳拉呆呆的眨巴着眼睛反问:“那,你也打不过他吗?”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特。不过,程度远不及威胁到我。”那维莱特笑着摇头:“所以,希纳拉小姐,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太远。” 无声胜有声,他已经从希纳拉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希纳拉支支吾吾,瞟了眼桌上堆积的文件数量。“那…今天晚上你要回来吗?大家说要庆祝一下。” “好。” “这些文件没关系吗?” “我会带回去处理的,不用担心。” 原本说好一起回去,那维莱特却突然跟她说临时有事情要处理。 飘忽的眼神一看就是在说谎话,希纳拉没拆穿她,自己沿着小路走了回去。 …… 直到一只丝带缠绕的玫瑰出现在她手中,希纳拉还处于呆滞的状态。 玫瑰的红色如同火焰般炽热,希纳拉的指尖轻触花瓣,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分不清这股感动是属于自己,还是那段记忆中一直渴求着那维莱特回应的纳西菈,又或者都有。 就像那维莱特之前说的那样,无论她是任何人,她都有着同样的灵魂,是他在千千万万的人中,挑选出独一无二的存在。 希纳拉嗅了一下花朵的香气,带着几分悸动,几分期待:“那维莱特大人怎么会想起来给我买花?” 那维莱特面不改色:“沃特林他们聊天时候说怎么追女生,大概是需要送一些礼物。来的时候路过花店,就买了一只。” 希纳拉刻意放缓语速:“所以,为什么都是沃特林他们说的?” 那维莱特耳廓不自觉的爬上了一层红色。他说不出口,是因为沃特林他们在执勤的时候聊天,被他听到了。 “偶然听到。”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料到希纳拉的角度,刚好将这一幕看了个完全,她身体前倾,调侃道:“那维莱特大人,原来——您也会偷听啊?” 当场被戳穿,那维莱特轻咳一声,声音依旧平稳:“公共场合的对话,算不上偷听。” 再说下去,就算是那维莱特的好脾气估计也要恼羞成怒了,希纳拉拖长音哦了一声,“要不要去外面看星星?饭还没好。” “恩。” 那维莱特拿着花进来时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以至于他们短时间内没人敢过来打扰。 希纳拉仰躺在斜坡的草坪上,手里举着花,在面前晃来晃去。 那维莱特在她身边席地而坐,长久沉默带来的不是尴尬,反倒让他一天疲倦的身心放松了些许。 希纳拉突然侧过头来看他:“说起来,上次提到的人工培育,那维莱特大人有后续吗?” “恩,险些忘了和你说这件事。”那维莱特看向她,“反季节种植、嫁接的果树已经成熟、还有人工选育的花草应该也是,前几天科学院那边提交了报告。” “恩?原来真的实施了?”希纳拉有些意外,“那我过几天去看一下吧,顺便店里有几个零件旧了需要更换。” “我和你一起过去。”那维莱特思虑片刻:“后天的审理结束后如何?”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希纳拉忍不住问道,“那维莱特大人每天的工作量,我可是看了都害怕,那些东西要是耽误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那维莱特目光柔软而细腻,仿佛能感受到水在其中流淌:“我又不是工作狂。不用担心,晚些再去办公室批阅就可以。” 希纳拉听着很是羡慕:“是哦,不需要睡觉,怪不得每天这么大的工作量。” “不完全是在工作,绝大多数时候,我会翻看来自许多国家的书籍与小说。”那维莱特仰望着星空,慢条斯理的说:“每个国家都有着自己丰厚的历史,人类对命运的抗争,很是精彩。” 希纳拉不置可否,长生固然是每个人渴望的存在,但一个人孤零零的也太可怕了。她想到最开始见到少年时的那维莱特,在一片汪洋之中,鬼知道他一个人呆了多久。 那种冷漠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感觉心酸。 比起那时候的他,现在会喜怒哀乐的那维莱特、会在审判时悄摸难过下雨的那维莱特,更加真实。 眼见气氛往不好的地方飘,希纳拉对他挤了挤眼睛:“我好像听见了芙宁娜大人的声音,我们过去吧?上次她吃了基娅拉做的仰望星空派,跟我抱怨了很久。” 屋内验证了她出众的听觉,芙宁娜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希纳拉呢?!我可是看见那维莱特他们过来了!怎么又是黑暗料理!!” 第53章 第53章可以摸一下你的角吗? 身形的变化导致了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原本的床铺小了许多,女仆贝拉单独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给她。以前那些合身的衣服,全都短了一大截,紧梆梆的勒在她身上。距离与那维莱特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希纳拉干脆拉上安娜一起去逛了趟街。 那天晚上安娜也在,她八卦的询问着希纳拉与那维莱特的关系,希纳拉被缠得无奈,算是点头回答了她的话。安娜眼冒星星眼的表示:“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了!” 希纳拉翻了个白眼:“哪里不对?那维莱特大人对每一个美露莘都很好。” 安娜没给她留面子,直接戳穿:“之前除了身高,你哪里像美露莘?该不会你身形上的变化是因为……呜呜呜。”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希纳拉强行用点心堵了回去。她心虚的看了眼 一旁埋头大吃的那维:“总之,明天要出门,你陪我去买两件衣服吧。” “约会?” “什么约会?!是去回收研究成果和维修设备!”希纳拉反驳道,安娜瞅了她一眼,“维修设备的话,要不让德尼亚陪你们一起去?” “……”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 越解释越刻意,希纳拉干脆闭上了嘴巴。 约定当天那维莱特有一场审判,从欧庇克莱歌剧院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希纳拉穿着一条印着浅紫色小花的碎花裙,白色的长发变成麻花辫扎在了耳朵后方,脑袋上还顶了一个小巧的帽子。 她坐在歌剧院外的长椅上,见道那维莱特出来,站起身对他挥了挥手,飘动的布料如同云朵般轻盈:“那维莱特大人,这里!” 不确定他什么时候结束,希纳拉准备了一点三明治,在那维莱特坐下后掀开了手里拎着的盒子:“那维莱特大人饿了吗?要不要吃一些。” 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三明治,入口微溏的荷包蛋与油煎过的午餐肉让面包显得没有这么干。希纳拉贴心的在一旁递给他一份泡好的茶水,茶水的颜色呈现浅蓝:“这是久雨莲花瓣泡的茶,你尝尝。” 茶水散发出轻薄的花香,入口清甜中带着一丝苦涩,那维莱特嘴唇微微扬起:“很好喝。” 简单垫了一下肚子,他们沿着小径往研究院的方向走去。春季路边的野花全都盛开了,在微风下轻轻摇晃着。距离研究院有一段距离时,希纳拉远远望见了大片的明黄色分布在纪念公园里。 空气中的馥郁随着靠近越发浓郁,盛开的大片油菜花,如一片无边无际的金黄海洋,在风的作用下油菜花随风起伏,花瓣轻轻摇曳。 希纳拉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油菜花,眼睛一瞬亮了起来,她一路小跑到中间的小道上,用力的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笑着对那维莱特说:“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花?” 金黄的花海,让心情变得安稳宁静,那维莱特伸手掐了一支递给希纳拉:“是研究院前段时间培育的新品种,报告中说能够提取一些工业原料。” “可不止,这边没有开花的根茎还能拿来做菜,开的花拿来泡茶、榨油。”希纳拉笑着说:“那这一片都属于研究院的试验田了吗?” “不止这里,前面还有其他的试验田。” 那维莱特的话音刚落下,希纳拉早就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纪念公园下方的山坡密密麻麻开垦了各种种植区,从高出眺望,就像是梯田一样,有些植物已经开花,有些植物还只有茂盛的叶片。 结合枫丹特有的灌溉技术,所有的植物长势都十分喜人。 那维莱特走过去提醒道:“从旁边的台阶下去,希纳拉小姐小心有水。” 希纳拉早就发现了用塑料棚盖着的湖光铃兰,一个个散发着浅蓝色的幽光,不同于其他作物,湖光铃兰对湿润度有一定的要求,塑料棚里配备了许多喷水头。 “这么多?” “之前过审的规模要小一些,但芙宁娜女士坚持增加了种植面积。” “枫丹目前主要营收来源是丰富的水产,芙宁娜女士有尝试对一些其他的产业涉足。”那维莱特解释道,希纳拉连连点头:“她跟我说过,原料的价格远低于成品,上次那些别国的合作文件,我也有看。” “怎么说,不愧是水神,商业头脑真的很厉害。” 后续衍生出的产业既增加了人们在岗位上的需求,工业技术又确保了原料在产量上的稳定。 “还有其他的作物,要去看看吗?” 反季节的果树种在科学院的后面,研究员们看到那维莱特出现,纷纷凑上来同他讲解着不同作物带来的收益。顺带摘了些果子,拿给他们品尝。 研究院距离枫丹廷有一段距离,不少研究员都会选择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有些不能直接食用的作物,被拿去院里加工,趁这个机会希纳拉找到了机械化的负责人,对部分的零件进行了改良。 干等着也不是事,那维莱特对希纳拉说:“要不要去我的办公室坐一会?” “唉?这里也有办公室吗?” 作为最高审判官,平日虽很少会来科学院视察,但根据需求,这里依然保留着属于他和芙宁娜的私人办公室。 枫丹廷内的办公室用于接待贵客,因此空间与布置都十分精美,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更像是他与芙宁娜用来收纳藏品的地方。 “恩。” “那维莱特大人,有件事想让您看一下……” 应了研究员的话,那维莱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交给希纳拉:“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希纳拉上次来的比较匆忙,除了陈列设备的第三层外,怕给芙宁娜惹到麻烦,其他楼层分别研究些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根据那维莱特说的话,他的办公室位于五楼顶层,希纳拉用钥匙打开紧闭的门,差点被铺面而来的灰呛了一嘴。 毕竟在枫丹干了几十年,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个人欣赏的东西累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展示橱窗,里面陈列着各种昂贵的藏品。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她都没见过。也有一些物件,透过纳西菈的记忆,她稍微有点印象。 例如角落里镶有金边的雕花瓷瓶,瓶身的细节精美至极,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着工艺大师的匠心独运。希纳拉曾在摩拉克斯的会客厅见到过,记得她差点失手碰倒,摩拉克斯端着茶抬眸说了一句,是让她这辈子打工也还不起的金额,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墙上挂着几幅古老的油画,估摸着也便宜不到哪去。 就连放在办公桌上的书籍都是做工考究的限量版书籍,纸张散发出特殊的墨香,那维莱特的品味还算不错,有些东西出自几十年前名人之手,现在拿出去价值不菲。 希纳拉皱起鼻子,扭过头去查看其他的东西,余光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枚铜制的发钗,发钗上的图案是一只海獭怀里抱着一束不怎么像的甜甜花。 毕竟是用简易的工具敲打而成的,加上了这么多年岁月的氧化,铜制品早就生了锈。 这是离开原始胎海后,在伊黎耶林纳西菈送给那维莱特的第一个礼物,原因是她觉得那维莱特的长发影响他干活了,那时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能躺在床上,用手里借来的小锤子,一锤一锤敲打。 记得当时送给那维莱特时,他满脸嫌弃。 “还以为早就丢掉了…” 这东西算是纳西菈最初的心魔,因为送礼物被嫌弃,导致后面她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那维莱特是不是讨厌她的封闭情绪里。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那维莱特,见她盯着这东西发呆,过去所有的故事总结成了一句话,轻轻吐出:“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只是不值钱的玩意,你居然还留着跟这些藏品放在一起。”希纳拉想了想,还是打开柜门伸手将发簪拿在手里摩挲。“我有印象,你不喜欢这个东西。” 她说的直截了当,按理来说那维莱特应该立即反驳,可他保持了沉默,她继续说:“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倒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那维莱特垂眸:“抱歉,那时候不是很懂,赠送礼物的意义,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会对你有这么大的伤害。” 他没有挑明,但就像之前对那维莱特说的那样,一切情绪都溶在了水中,只要他想知道、想触碰,希纳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隐瞒。 “没什么可抱歉的……” “我很喜欢。”对他来说,往事无法弥补,可被铭记于心的话,现在说出口也还来得及。 手心莫名开始发烫,希纳拉赶忙把东西放了回去,不在意的耸肩:“下次送你礼物可一定得问清楚,不能瞎猜了。” 当她继续往前走时,那维莱特意想不到的拽住了她的手。 那维莱特诚实认真的说:“之前的伤害没办法弥补,这一次换我来。在感情上,我可以准确的告诉希纳拉小姐,我只喜欢过一个人。” “有什么喜欢的礼物,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送你。” 来自直男的发言,果然不会让人产生春心萌动的一瞬,希纳拉揣着满肚子的吐槽,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眸。 心脏不受控制 的加速了。 大脑好像短路了,一时间给不出任何反应,希纳拉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在背对落地窗的办公椅上。 “有关我的来历,以及我所背负的命运…” 那维莱特缓缓的说,每当他说完一段话都存在片刻的停顿,他不急于得到回应,而是想要通过这份缓慢与认真,给希纳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理解。 可他诉说的故事背后囊括的东西实在是太沉重了。 龙族的命运、足以颠覆认知的七神背负的罪孽,无论哪一条都足够希纳拉震惊。那维莱特说这些,一开始就有了明确的目的,他凝视着希纳拉,仿佛通过目光传递着某种坚定的信念:“不用感到苦恼,希纳拉小姐,这是我给出的选择。” 既然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将这些隐瞒,曾经一个人背负着的点滴如今想要与她分享。 希纳拉听完转动着座椅不再看他,而是透过玻璃眺望远处的风景。天空一层薄薄的金色纱布覆盖,渐渐从明亮的蓝色往紫色过渡。远处的山峦轮廓逐渐模糊,整个世界仿佛被这黄昏的柔光包围。 能让理智的那维莱特将身上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已经足够证明他此时的真心实意。 希纳拉悄摸的侧过头,想看他此时的表情,结果发现那维莱特的眼睛从未从她身上离开,希纳拉尴尬的移开视线:“我很高兴那维莱特大人跟我说这些,但是再怎么复杂的使命与责任,都无关紧要,我早就答应了你,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变。” “即使后面充斥着无尽的危险?” “危险?倒也不算,人生足够有挑战性才有趣。再说,大不了我就再沉睡一次,那维莱特大人再多等我几十年呗。” 看似随意的话,完全出自真心。 那维莱特轻笑,眼瞳如春水漾着涟漪。“谢谢你,希纳拉。” “不用谢我。”希纳拉控制着凳子挪到那维莱特的面前:“要谢的话,能不能实际一点,比如说那维莱特大人,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角吗” “角?” “恩,因为那维的小角摸起来软软的,按理来说龙族的角不都应该在脑袋前面,然后硬硬的吗?”生怕他不信,希纳拉从包里把那维抱了出来,和往常一样用指尖摩擦了两下它前端的角。 那维莱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 他的动作若放在平日,定不会让任何人察觉,然而在靠她很近的希纳拉眼里,他莫名的身体动了一下,格外明显。 “恩?你怎么了?” 第54章 第54章400年前完 接下来的生活趋于平静,美露莘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岗位。 希纳拉作为水神甜品厂的研发人,每天除了奔波在点心铺与沫芒宫,还被芙宁娜要求接待一些来自其他各国,想要进行投资的商人。 偶尔她心血来潮,会带着一些政客富商去科学院亲手采摘作物,顺带销售来自枫丹的产品。 原先惬意的生活,逐渐被忙碌所替代。索性希纳拉底子好,不少买卖合同都能轻松处理。 欧庇克莱歌剧院时长人满为患,进一步开展枫丹外交后,境内出现违法犯罪的概率也大幅度的上升,那维莱特整日忙的焦头烂额。 等希纳拉忙完手里这批订单,才想起已经有接近一周的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感到恍惚。 因为她触碰到了那维龙角的位置,坐在凳子上的那维莱特肉眼可见的发了红,那一抹红色从脖子向上蔓延,像是绽放的花朵,他轻咬着薄唇,眼神从她身上漂到了一旁。 偏偏希纳拉还没意识到什么,她习惯性的继续蹂躏着那维,甚至低下脑袋对着那维露出微笑。“可以吗?那维莱特大人…” 后半句话卡在了希纳拉的喉间。 那维莱特平日狭长的眼眸中漾着不寻常的水波,眼尾染上了绯红,那抹深色像是细腻的彩霞,轻轻映照在他清冷的面容上。随着每一刻的沉默,他的眼神越发复杂,恍若有千言万语在那一瞬间凝固。 希纳拉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那维莱特僵硬而急切的抬起手去掩饰,却暴露了泛白颤抖的指尖。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仿佛在犹豫是否该继续这个动作,莫名的触觉像潮水般向他袭来,吞噬着他。 那维莱特的声音声音愈加低沉:“希纳拉小姐…龙族的角是很脆弱的地方。” 希纳拉瞪直了眼,慌忙把手指从某个小家伙的角上移开:“啊,抱歉,我忘了。不是…唔,对不起。” 平日里那维莱特是优雅与从容的代名词,就算与她在一起,他也只是稍微温柔了这么一点,像是靠近一座遥不可及的山峰,想要触及却始终摸不到。 用前世里某些小说中的词来形容,大概是……高岭之花? 现在这个模样,倒是见所未见。 靠,这张脸也太作弊了! 希纳拉心里吐槽,偏过头不再看他,安静环境下的呼吸声,比平日稍显急促。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加速了起来,她甚至能从脖颈处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空气中莫名染上了一抹无法言喻的感觉。 希纳拉脑袋里在短短几分钟内,差点写了一篇五万字关于她之前是如何蹂躏那维的检讨书。 “咚咚咚——”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负责维修的研究员在门外问道。“希纳拉小姐和那维莱特大人在吗?东西已经弄好了。” 希纳拉唰的一下站起身,狼狈的笑了两声:“那,那维莱特大人,要不我们先过去?” 回应她的不是那维莱特,而是天空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伴随着细密的雨水。她听到研究员们相互嘀咕:“怎么突然下雨了?” “不是预测天气说今天没有雨吗?快去吧灌溉系统停了。” “注意监测作物的湿度!这也太突然…” …… 希纳拉来的时候,刚好遇到那维莱特和其他人对接工作,她注意到当她进来时,那维莱特毫不犹豫的将视线黏在了她身上,他的表情淡漠,似乎刚才因为某些事情感到不悦。 希纳拉想了想,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沙发上耐心的等他们。 “你是说之前送到白淞镇的药品被魔物截下,负责人员尝试击杀三次无果,经过了二十天这件事才通过层层审批,递交到我的手上?” 大概是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负责汇报的那个人垂着头:“审批的进度需要通过三层盖章,这整个流程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处理的时间长了些…” “白淞镇的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接到递交上来的异常报告。”那人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是不排除,那些报告混在其他的文件里,还没有来得及批改…” 那维莱特沉默许久:“这件事我来处理。” 汇报人前脚离开,希纳拉就合上了手里的书:“走吧,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那维莱特对她的回答相当满意,顺手把刚刚拿到的报告交给希纳拉查看,后者看了眼药品失踪的地点,立即给出了准确的定位:“我知道,是白淞镇旁边的一艘旧船那里,来枫丹廷前,那边就有一些魔物聚集,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猖狂。” 确定了位置,希纳拉转身想着推开门,却被那维莱特喊住了,她不解的回头:“怎么?现在不去?” “走路过去太慢了。”那维莱特说道:“跟我从这边走吧。” 还以为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有隐藏的门,没想到接下来那维莱特打开了窗户,轻车熟路的翻了出去,他转过身抬起手:“愣着做什么?” 不是,这不是你自己的办公室吗?怎么还用得着翻窗户? 心里百般不解,希纳拉还是顺从的抓住了他的手。刚踩到地面,她就被那维莱特从腰间揽住,动弹不得。 倏然,巨大的失重感从身体上传来,她本能的伸手抱住了那维莱特的脖颈。那维莱特垂眸,给了她一个雪后初霁一般温和的微笑:“抓紧了。” 风声在耳畔呼啸,却不刺耳。四周的景色快速变幻,枫丹廷高耸的 建筑物、远处的山脉、丛林像是青翠的海洋,层层叠叠,横亘在视野的尽头。蜿蜒的河流像镶着金钻的丝带,汇聚于深邃的海洋之中。 希纳拉的声音难免大了不少:“那维莱特大人平时就是用飞的吗?” “很少,偶尔处理一些远距离的事情,才会如此。” 希纳拉喉咙微微发紧,她联想到了最初在白淞镇的相遇,凑过去问:“所以那次在白淞镇,那维莱特大人也是临时赶过来的吗?我记得芙宁娜大人说过,您原本不打算来?” “是。” 希纳拉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眸。 这确实是她想要的答案,只不过对方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太真实。 “我没想到你会承认…”她小声嘀咕,那维莱特抿唇:“我不会对你撒谎,希纳拉小姐。” 直线飞行的速度的确比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只用了短短半小时,他们就抵达了希纳拉所说的地点,那维莱特三两下就将那些毫无准备的魔物消灭掉。 希纳拉根据报告上给的数量,清点了对放在船舱里的东西:“有一些瓶装的药品碎了,绝大多数的东西数量都足够。” “这里距离白淞镇不远,我去喊人过来把东西搬回去。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在这等,避免再有意外发生。” 希纳拉点头,一路小跑到白淞镇,居然在入口处看到了几名搬着箱子的美露莘。“蕾卡,梅菈你们怎么在这里?” 被喊出名字的美露莘看向希纳拉:“不光是我们,卡莉珀丝喊了很多伙伴来帮忙。” “帮忙?” “恩!是伊雅蕾钓鱼的时候,发现白淞镇很多渔民都感染了感冒。所以卡莉珀丝喊我们过来帮忙,虽然她的药剂都很苦,但还算有效果。” 比起快要完全接纳美露莘加入的枫丹廷,白淞镇这边的态度,希纳拉还真是不太了解。 “所以希纳拉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把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梅菈放下货物转身就从里面喊来了几名人类。希纳拉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都是她第一次来白淞镇时对她友好的摊主。 “你说找到那些丢失的药物了?” “恩,就在前面废弃的船舱那边。那维莱特大人在守着,不用担心,都喊几个人过去运送吧。” …… 解决了这件事,原本打算直接回去的那维莱特,从镇民口中得知不少美露莘也暂居白淞镇后,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回去的路上,不少镇民极为热情,在他询问最近白淞镇情况时,声泪俱下,最后甚至哽咽的夸赞着美露莘们的善良,“唉,没想到她们是这么和善的生物。以前倒是我们目光狭隘。” 大家都没想过,传闻中的最高审判官如此的和善,甚至在美露莘们围聚上来时,弯腰拍了拍她们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他的眼眸间蒙着一层暖光,细密而绵长,那维莱特观察着周围人们的一言一行,发自内心的微笑:“你们能和谐相处,我很高兴。” 他的愉悦真情实感,回去的时候,希纳拉的手里多了一包手提袋,里面装着各种来自镇民们店铺上的小食。“那维莱特大人还真是——受欢迎。” 夕阳的余晖洒在天际,云朵在映照下,呈现出丰富的色调,像是涂抹过油画的画布。 轻薄的云层时而飘过,挡住太阳散发出的余热,隐隐有要下雨的迹象。 希纳拉仰起头:“那维莱特大人刚才不是还说开心?怎么看上去要下雨了,难道是水龙又哭啦?” “枫丹有自己的天气变化,即使是水龙也不能掌控一切。”那维莱特不置可否,笑了笑:“况且,哪里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没有吗?”希纳拉抬手指了指远处飘过来厚重的云朵:“那边看上去很像雨层云。不,好像也不是?” “既然这样,靠近去确认一下如何?” “靠近?” “对,靠近。”和刚才来时一样的步骤,待希纳拉睁开眼时,她已经踩在了绵软的云朵上,阳光照射到她身上,要比在地下时热烈太多。 那维莱特松开了揽着他的手,“感觉怎么样?” 希纳拉小心翼翼的踩了两脚,在她的认知中云层是水分子构成,根本没有办法踩在上面,没想到提瓦特天空中的云朵竟然有实体。 柔软的触觉,让她即刻便放松了下来,甚至尝试趴在上面,眯起眼睛:“原来这些云这么软,那维莱特大人也过来躺一会。” 那维莱特轻笑出声:“好。” 微风拂过面颊,思绪仿佛也与云端同步了,零零散散漂浮着。 希纳拉偏过头——刚好看到那维莱特闭上了眼睛。 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他这张脸都好看的紧。 喜欢是一种很微妙的感情,只要瞥了一眼就会忍不住在意。 发现那维莱特没有反应,她干脆直接侧过身来。 云端折射着来自太阳的每一层光幕,将周围染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光泽,偶尔有一两片轻薄的小云块,从她面前飘过,衬得那维莱特整个人雾蒙蒙的,仿佛顷刻间就能融化在这片光晕之中。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亲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希纳拉脑袋里莫名生成了一句话,在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这股想法,身体已经擅自做决定,温热的唇慢慢的贴在了他的唇上,那维莱特身上水清冽的味道从鼻间传递进大脑。 她一激灵,本能的睁开了眼睛。距离实在太近,那维莱特的长睫毛几乎要碰在她的脸上,随着眨眼的动作,扇起细微的风。 希纳拉轰的一下全身都麻了,手脚并用的爬开,“那那那,那维莱特大人,刚才只是个意外。” 那维莱特面不改色:“什么意外?” 希纳拉支吾半天,干脆破罐子破摔闭上眼转过身,朝着那维莱特的怀里扑了过去。额角磕碰在那维莱特的下巴上,她下意识闷哼了一声。那维莱特的手脚比较快,伸手揽住了她:“哪里疼?” “没事,我就是刚才磕到了,那维莱特大人你下巴不疼吗?” 那维莱特手指轻轻一挥,前方遮挡视线的云层便随之散开,露出了枫丹整体的山川外貌。 “还好。”那维莱特轻笑,“这里可以观测到整个枫丹,甚至是其他国家的地貌。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感受水雾里隐藏的情绪。”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总会让局外人陷入深思。” 希纳拉回想起两人之间的点滴,随口说道:“你算局外人吗?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想听实话?” “恩?那不然?” “现在的我既认可自身工作的价值,也认同枫丹大众所作所为的意义。” 希纳拉点头:“所谓的“局外人”并不是一个绝对的状态,只是客观的标签。如果要按照种族来算,我也是局外人。” “要我说,从你离开原始胎海,在伊黎耶林帮助其他人,又是建房子又是采药的,完全就是热心市民。” “恩?”他没听清希纳拉的嘀咕,只能特意俯下头去听,只听到了末尾。希纳拉也没在重复,靠在他肩膀上伸了个懒腰,“恩~一周都没这么休息过了,最近的工作挺多,让我想起了之 前当牛马的日子。” 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那维莱特抿唇,眉间也染了几分笑意:“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希纳拉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水灵灵的橘子:“差不多吧,有些我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记忆了,不过这都无所谓。那维莱特大人要吃橘子吗?” 看到这只橘子,那维莱特突然想到最初被他拿走的那筐:“是从枫丹廷带出来的?” “不是,是刚才在白淞镇门口的树上摘的。虽然培育的树产量高了,但是味道上还是野生的比较好吃。”她说着塞了一瓣在嘴里,下一秒就被酸的眼皮子直跳。 那维莱特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希纳拉递了一瓣给他:“尝尝,真的很甜。” 那维莱特眼底多了几分纵容,面上还是拒绝了:“既然甜你就多吃点。” 希纳拉使坏不成,干脆眼疾手快的塞了一瓣给怀里的那维。果不其然,在那维莱特的脸上,她看到了与她自己相同的表情,“哈哈哈,是不是很甜?” 希纳拉见好就收:“好了,我们走吧,不然走回去都晚上了。” 她刚尝试坐起来,就被那维莱特捉了机会,整个人按倒在了云上。那维莱特附身轻轻触碰了她的唇,眼神里纯洁的不能在纯洁:“礼尚往来。” 橘子酸涩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希纳拉盯着他看了许久。 对于长生种来说,过去的记忆应当随着时间而逐渐遗忘。可若是被心中的思绪影响,那些记忆反倒会无限的发酵扩大,生出与当年完全不同的感触。 就像他们本就没有误会,只是短暂的错过。 “拉我起来。”希纳拉朝着那维莱特伸出手,扬起笑脸:“该回家了。” 第55章 第55章那维莱特的伴侣 与众人一同解决完枫丹问题的旅行者荧,启程前往纳塔前,决定先在枫丹休憩一段时间。 其一是因为这场声势浩大的审判仪式,让她心力憔悴。其二则是派蒙被枫丹百年的甜品铺拖住了脚步,无论她怎么拽都拖不动。 对于她这段时间住在哪里,娜维娅和卡萝蕾各执一词。 【跟我一起住,我们每天都可以去铺子里买最新出炉的点心!】 【不行,荧要和我住一起,希纳拉传信说已经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了!她可是点心的创始人!到时候会做出更多好吃的产品!】 面对这种状况,荧决定抱起派蒙转身撒腿就跑。 早在步入枫丹时,她就从各个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一个叫做希纳拉的名字。甚至那维莱特门口负责守卫的塞德娜还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名叫希纳拉的人和那维莱特有着特殊的关系。 “特殊的关系是指……?” “哎呀,不能告诉您哦。” “不过希纳拉前些时间外出收集食材,顺带去璃月帮芙宁娜大人视察店铺,算了算也该回来了。” “唔,实在是好奇的话,要不我们去问问那维莱特好了。”派蒙鼓起腮帮,指了指一旁紧闭着的办公室门:“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们?” “你也说了是应该…”荧无奈的双手叉腰。“好啦,派蒙,这些不是我们该问的。听说瓦萨里回廊的商铺为了庆祝这次对抗灾难胜利,在搞促销,你喜欢的店铺也在那里。” 派蒙双脚跺了跺空气,星星眼:“好耶,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早在上个百年,因为点心铺的规模扩张,希纳拉和芙宁娜商量后,将一部分的作坊搬到了枫丹廷内。如今除了收银需要工人操作,其余制作全都采用机器运作,透明的玻璃柜内,一个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将制作流程一览无遗。 这是平日的状况,今天倒是有些特殊。 想到即将能吃半价的点心,派蒙开心的哼唱着不成调的歌。既然是半价,人流量自然不会少,被挤在人山人海之中,荧紧紧抓着派蒙的腿生怕她走丢了。“要不,还是算了?” “怎么可以有便宜不占!咦?荧,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那维莱特?好啊,他居然滥用职权!被我抓到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派蒙的怨念,从店铺旁边小洋房打算进入的那维莱特停下了脚步。派蒙飘过去,双臂抱胸“哼!” “几日不见,旅行者,派蒙。” “那维莱特?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来买点心的?” “不,我是来找我的伴侣。” “什么?伴侣?!”派蒙震惊的差点把手里的袋子丢出去。 那维莱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冲击性,只是点头:“先进来再说吧。” 小洋房的整体布置十分清新,整体采用浅色的基调打造,不少名贵的画作摆放在一旁的展示柜中,作青葱的绿植与鱼缸中惬意游来游去的小鱼作为点缀。 桌上还放着用棉布缝制的各种小一号的软垫,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 荧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着,在沙发一脚看到了一只贴满美露莘贴纸的挎包。 “这里的环境好舒服!比旅馆还要舒服!”派蒙四处晃悠着:“哇,这边还有门,通往点心铺里面。” “这间店铺是她与芙宁娜女士一起开的。” “怎么不见人?” “原先因为枫丹境内出现的问题,她未能及时赶回,正在和我闹脾气。”那维莱特表面看上去很是苦恼,甚至拧起了眉,但派蒙和荧对视一眼,发觉了一种名为窘迫的情绪:“所以,你今天是来赔罪的?喂喂,这种事情不要牵扯进去哇!” 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中莫名飘了一股花香,荧表示疑惑:“派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香的味道。” 派蒙用力吸了吸鼻子:“是之前在须弥吃过的椰炭饼的味道,不对不对,好像还有花香味!” 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香气愈发浓郁,仿佛每一口空气都被花香与烘焙的温热融合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恩!这样把椰子水倒进去,就差不多改良成功了!”少女灵动的声音从二楼传出,“那维,你要不要尝一尝我改良的椰炭饼?” “唔?不喜欢?里面的内馅已经改成流心的了,我还加了很多干花磨成的花粉。” “咦!原来楼上是有人的呀。” “咚咚咚——希纳拉,我来啦,快点开门!”卡萝蕾的声音与门铃一同响起。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名白色长发,穿着浅蓝色蓬蓬裙,胸前还围着一件围裙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有着一双红宝石般通透的眼睛,脑袋上的耳朵一只耷拉着,另外一只机灵的竖起。 她的脸颊和手上都沾着白色的面粉,见到房间里莫名多了三个人,在原地呆了一秒。 就像一只小兔子。 荧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小兔子”的视线在她们身上移动,最后目视端坐在沙发的那维莱特,发出一声冷哼,气鼓鼓的跑过去开门。 卡萝蕾也没想到房间里会有这么多人,刚进来就被诡异的气氛搞得头皮发麻:“咦?那维莱特大人,荧?派蒙?你们怎么在希纳拉家里。” “希纳拉?原来你就是这些甜品的研发人!”派蒙星星眼:“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那维莱特的绯%……%唔%¥” 荧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派蒙的嘴:“刚才派蒙是开玩笑的,初次见面,希纳拉小姐。我是旅行者荧。” 希纳拉声音轻柔又带着温暖的笑意:“早就听过你们的事迹,我还是第一次见钟离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今天见到果然不一般。” “钟离?你们认识?” “是的,很早之前的朋友,前段时间在璃月碰到,稍微聊了两句。” 按理来说,那维莱特是在场最不容易被忽视的人,偏偏她们的对话,丝毫没 有给他插嘴的机会。希纳拉的性格与外表一样可爱,当派蒙问她是不是人的时候,她抬手揽住卡萝蕾的肩膀:“你觉得我们两个不像吗?我们可是好姐妹!” “额,这么说你是美露莘?” “不是哦。”希纳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不过是在龙脊雪山。” “唉??!蒙德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希纳拉瞅着派蒙欲哭无泪的样子,笑着伸出手变出了一只冰冻住的甜甜花,“这个提示还不明显吗?” 荧立即反应了过来:“之前和阿贝少打的时候,帮我们的那个是你。” 希纳拉笑而不语:“我刚刚做了新品的点心,要不要试一下?” “好啊。”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那维莱特,在希纳拉上楼拿东西时,起身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荧,再也忍不住好奇心,赶紧问卡萝蕾。后者挠头:“美露莘刚来枫丹的时候,希纳拉就和那维莱特大人走的很近。看到那些收藏品了吗?之前放在科学院的,科学院爆炸后,那维莱特大人全都送给了希纳拉。” “那维莱特大人的办公室,只有希纳拉有随意出入的权限。” “可是刚才那维莱特说,这里住的是他的伴侣?伴侣居然没有结婚吗?”派蒙思考道:“难道说他们交往了四百年?还没定下来?” 卡萝蕾不解:“有四百年了吗?感觉每天都过得差不多。” “这就是长生种的悠闲惬意吗?可恶…”派蒙露出死鱼眼:“那维莱特还真沉得住气。”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上楼谈论了什么,那维莱特端着食物下来时,希纳拉的脸色明显有所好转。 派蒙搓搓小手:“嘿嘿,我开动了。” 点心不足以填饱肚子,许久没回来的希纳拉决定在德波大饭店宴请荧和派蒙。 负责接待的侍从见到她与那维莱特忙着迎了上来,“希纳拉小姐,您回来了!” 这间餐厅之前娜维娅带荧她们来过多次,菜品都是枫丹典型的食物。希纳拉起身与前台的侍从说了几句,后续端上来的菜品,在口味上都偏淡。 荧戳了戳身旁的卡萝蕾:“他们家换厨师了?” “没有。”卡萝蕾说:“有些炖菜调味料比较重,那维莱特大人不太喜欢。希纳拉每次吃饭都会让他们稍微改良一下配方。” “哦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就算表面冷战背地里还是关心什么的……”派蒙默默的吐槽着。 “说起来,还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希纳拉,是一名自由的美食爱好家。”希纳拉双手撑着下巴:“听说你们要在枫丹待一段时间?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美食爱好家?这么说希纳拉对枫丹的好吃的很有研究喽?嘿嘿。” “那是当然!”卡萝蕾咽下食物:“枫丹廷里的小吃与饭店,每一道菜希纳拉都在蒸汽鸟报上给过打分!她在美食方面的地位与希格雯在美妆方面的差不多哦!” “哪有这么夸张!”希纳拉斜了一眼那维莱特:“前段时间,我出去游历。这刚回来就听说枫丹被淹了,很多囤积的货物损失惨重。” “额,其实都是那维莱特的功劳。”感觉到气氛不太妙,荧低下头扒拉着食物。 有些龙即使过了四百年依旧是个薄脸皮,平日里若非其他美露莘的邀请,那维莱特很少会独自与她出来吃饭。这次分别了这么久,难得主动一次,居然还是因为货物损失,来跟她谈公事。 希纳拉越想越气,干脆放下了筷子。 “吃这么少?”那维莱特见状,低声询问。 希纳拉往身后的凳子上靠了靠:“没什么胃口。” 若不是那维始终陪伴在她身边,希纳拉都快要以为他们之间已经默认自动结束了那段情侣关系。 从璃月回来后,不少熟人都在希纳拉的耳边念叨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那维莱特水龙的身份也因为原始胎海爆发的缘故,被更多人知晓。 与她合作了百年时间的水神芙宁娜居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早在上上个百年时,她就对芙宁娜的身份有所怀疑。毕竟与她每次出去面见政客,偶尔会遭遇被刺杀的时候,从头到尾她都攥着希纳拉的胳膊,压根没动过手。 不过。 希纳拉在内心吐槽——你见过哪个人类能活上四百多年啊喂?! 没具体了解过细节,她也不好说什么。酒足饭饱后,卡萝蕾拽走了荧,他们从德波大饭店出来,沿着枫丹廷的小道缓缓的往前走。 那维莱特率先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向你道歉。” 希纳拉转过身,凝视着他:“我以为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们之间已经是最亲密的存在了。” “是。” “那你让芙宁娜把我调去璃月?”希纳拉蓦然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不要离开你的视线,把我绑在枫丹。” “情况不太一样。”那维莱特因为她的话,神情上略有牵动:“愚人众的势力不容小觑,加上来自天空岛与深渊的力量,我虽不惧怕,但我担心你会受伤。” “毕竟是跨越生命上的羁绊,你在枫丹,我无法专心的应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维莱特用了某种暧昧的话术,同时又足够让希纳拉了解他的心情。 商店的橱窗、路灯的光点、餐馆的灯火,在夜色降临下逐一亮起,每一盏灯都讲述了枫丹廷内不同人生的故事。远处的天际线模糊,她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既然是这样,走吧,去办公室?跟我仔细讲讲?” 时光的长河中,无论任何种族都会有成长。比如说,曾经的纳西菈会偷偷欣赏那维莱特的长相,四百年前的希纳拉会因为他的某句话,脸红的不成样子。 而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做到,当着那维莱特的面,欺负那维,欣赏着专属于她一个人反差的表情。 每当受她欺负,那维莱特沉稳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与隐忍。 无论尝试多少次,都能让希纳拉满意离场。 “所以说,其实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一直都躲在谕示裁定枢机里,等待最终的判决?”纵使活了这么多年,希纳拉对这种小说中才存在富有牺牲精神的人,依旧十分钦佩。 “还好当时卡雷斯先生将手里的证据给了你,才避免了更多人溶于原始胎海。原本还有很多人对白淞镇的刺玫会有忌惮,这下他们可真成了救世主。” “恩,之前他拒绝了伯爵的称号,我想这次卡雷斯先生当之无愧。”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希纳拉撇嘴:“芙宁娜大人手里的那些产业,我会找她去沟通,财政方面暂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那维莱特微笑着注视她:“灾难过后的重建,还需要预防疾病的蔓延。希格雯与不少医生们都准备了药物。” “刚从璃月回来,还要你处理这些事情,辛苦了。” “啧,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这些。”希纳拉低声念叨,那维莱特好整以暇,:“公事说完了,也该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 “为什么从我的住所搬出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ND】 第56章 第56章如你所愿 希纳拉也没料到,事情发生了这么久,那维莱特居然还记得。 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记仇? 希纳拉扯了扯嘴角:“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找旅行者还有事,我先——” 话还没说完,逃跑的动作就被揭穿, 那维莱特用眼神示意,大有不解释清楚不放她走的打算。 “大家当时都搬出去了,总不能我自己一个人留下,干脆一起搬出去。” “我记得给你留钥匙了…”希纳拉理直气壮的反驳,声音越来越小:“再说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五十年?还是三十年?” 美露莘们刚来到枫丹时,这间住所就免费提供给她们居住。后来大家都在枫丹廷内任职,有了足够的收入,不少美露莘们觉得不能再继续白吃白住,统一商量后,决定搬了出来。 加上近百年的枫丹趋于平静,需要那维莱特审批的文件少了许多。 拥挤的宿舍搬掉后,住所整体的面积看着大了不少,也方便他晚上来此休憩。 希纳拉目前的小洋房是之前店铺扩建后,提供给店铺负责人的临时住所。后来招聘的店员,都在编制内,有统一分配的宿舍,这里干脆就被改成了她自己住的地方。 “你说的留钥匙,就是把钥匙丢在我办公桌上,然后跑去蒙德玩了一年。甚至连住所的位置也没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你都不去查一下。” 那维莱特无奈:“我以为你是因为某些事情,生了我的气。” “怎么可能!虽然他是安娜的孙子,但他做错事了就该上审判台。”希纳拉耸肩,到底还是妥协了:“你要是在意的话,大不了我现在就搬回去。” 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被那维莱特轻轻地拥入怀中。 希纳拉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心跳在这一刻跳的格外清晰。尽管有衣物的隔挡,那维莱特的体温依然透过薄薄的布料,源源不断的传送过来。 耳边是平稳的呼吸声,她叹了一口气并未挣扎,而是轻轻用手环住了他:“最高审判官大人这是难过了?” 那维莱特不置可否,阖眸靠在希纳拉的肩头,声音沉闷:“没事,都结束了。” 希纳拉避开了他敏感的触角,抚着长发,轻声说道,“无论是你,还是芙卡洛斯、芙宁娜,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枫丹的人们,没什么可自责和遗憾的。” “只不过能不能商量一下,再有下次,别把我推出去了。”希纳拉一脸认真:“毕竟,我也答应了很多逝去的人们,一定要守护好枫丹。” 那维莱特莞尔:“好。” …… “怎么样了?能看到吗?” “旅行者!给我也看一下!”荧趴在沫芒宫后方的山坡上,手里举着望远镜:“没看到什么东西…” 卡萝蕾在一旁满脸愁容:“怎么可以这样偷窥那维莱特大人的日常生活!” “没关系啦,那维莱特一定不会生气的。”望远镜被派蒙抢了过去,荧对着卡萝蕾感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维莱特,这么温柔的眼神。和平时在审判台上的完全判若两人!” “那维莱特大人一直都很温柔!”卡萝蕾反驳:“不过希纳拉,确实是特殊的。” “这个位置真不错。”飘着的派蒙像是打了鸡血:“等等,我还什么都没看到,怎么就走了!急死我了!” “有了!旅行者!我们明天去找林尼和娜维娅,帮帮那维莱特吧!” “什么玩意?” “帮助那维莱特约会大作战正式启动!” * 洪水过后的善后工作还在进行,希格雯和一众医生们在商业街搭建了一些医疗与体检的项目,希纳拉准备了很多面包与点心,随机发放给前来身体检查的人们。 忙完这里,她顺着那维莱特给的地址,找到了沫芒宫外居住在小洋房内的芙宁娜,比起在水神位置上时的她,现在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倒也显得悠闲轻松。 她看到希纳拉两眼放光:“希纳拉,我跟你说,我有神之眼了!” 很多之前的产业,芙宁娜在离开沫芒宫之前,全都做了整合,绝大多数业务的对接都十分简单。 “好吧。”她叹气,“看来枫丹的财政方面,现在不需要我来管了。不过这样也好,一身轻松。” 希纳拉嘴边的弧度上扬:“谁说的?我这边可是在璃月还有很多地方,签了新的合同。那些机械和外交的工作,还是得麻烦你。” “给你开工资怎么样?” “哈?希纳拉你做个人吧,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芙宁娜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眼底亮起的光泽与骄傲,与她说的话完全相反。 无论如何,她这五百年来对枫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共睹。哪怕已经不是神明,她也足够有资格去做这些事情——完全以自己的意志去选择。 从芙宁娜的房间里出来,已经临近黄昏。希纳拉盘算着要不要去找那维莱特一起吃个晚饭,结果就被迎面走来的旅行者截了胡。 “嗨,希纳拉!” “派蒙,荧,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希纳拉打量着手里拎着钓竿的荧,“刚钓鱼回来吗?” “不是,我们打算现在去海边钓鱼。听卡萝蕾她们说,你的钓鱼技术很好!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钓鱼技术?”希纳拉怔了一下,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太会钓鱼,就不陪你们一起了。我正打算去找那维莱特吃晚饭。” 你现在去找那维莱特不就全都穿帮了! 派蒙挠了挠头,灵光一闪,她俏皮的飞到希纳拉的身边,“走嘛走嘛,听说晚上那边还有萤火虫可以看!” 没能拒绝掉邀请的希纳拉,跟着荧乘坐水道来到了厄里那斯位于右上角的前滩。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将波涛的海水染了层神秘的银光。 希纳拉环顾四周,在身后的森林边缘发现了异样。 从体型上来看,似乎是大魔术师林尼和琳妮特——希纳拉还想进一步确认,被脸上写满心虚的派蒙挡住了视线,“嘿嘿,希纳拉。教我钓鱼吧!” 嘴上说着,让她教钓鱼技术,但荧垂钓的技术要比她好太多,希纳拉一时间不明白她非要喊着自己过来的目的,直到面前漆黑的海面,被赋予一层层湛蓝的荧光。 那些微小的生物、与汐藻在透明的海水中肆意游动,犹如点点繁星,点亮了整个海滩。 五百年的时间,足够她将枫丹的每一处走个遍。日夜轮转,春冬变换,上一个陪她一起在盛夏看月亮、捉萤火虫的人早已经消失在岁月中,唯有那维莱特一人。 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希纳拉表情十分镇定:“是荧光海滩,只有枫丹这种温度适宜这些浮游生物的生长。” “很漂亮吧?” “是很漂亮。”希纳拉眺望着海面,海浪拍打的声音,似乎与往日不同。不再是普通的轰鸣,而是带着一丝悠远,仿佛她也从这些浪花里,捕捉到了只有那维莱特才能获取的感情。 抬头望去,天空中的星河也在此时,明亮了一个度。 身边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随后轻缓的步伐由远至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身旁。 风中带着恰好的温度,既不冰冷也不炙热。希纳拉侧过头,笑着看他:“你怎么陪着她们胡闹?” “是娜维娅说,卡雷斯先生有事情跟我说。”那维莱特如实回答,“没想到居然把我带到了海边。” “他们想给我们营造一个唯美的二人世界吧?”希纳拉吐槽:“这种蹩脚的操作,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说起来,你的工作忙完了?“” “还没有,剩下一些收尾。” “恩,我今天去找了芙宁娜,她虽然嘴上说着五百年很累了,其实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认可她。” “对了,希格雯跟我说梅洛彼得堡最近有人提议,让我开家分店过去。” “莱欧斯利允许的话,的确可以开一家店,不过记得要问他索要分红。” “这我当然知道。” 躲在树丛里的荧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怎么老在聊正事?难得给他们制造了完美的约会场景。” 娜维娅默默地点头:“下次应该让老爸给那维莱特大人提议,让分店也开到白淞镇去。” “喂!娜维娅!” “没关系的派蒙,荧。我们还有planB。”林尼打了个响指,原本只有蓝色光点的沙滩上,陆陆续续冒出暖色的光点。 希纳拉抬起手,一只萤火虫驻足在她的指尖,眨眼的时间又悄无声息的飞走。 脚下是发光流淌的银河,头顶是浩瀚的星穹,这些不同的细碎光点,将那维莱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希纳拉眸光微闪,张了张嘴,一时间 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维莱特没听清,于是垂下头,压低了背想要靠近倾听。 此时此刻,某些情绪不受控的迸发而出,少女轻轻踮起脚尖,微凉的唇瓣贴在同样失去温度的唇上。萦绕在鼻间的味道是薄荷叶的清香,又染了环境里属于海的咸。 软软的,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脑袋里想到这里,希纳拉下意识的微张嘴,咬了一下那维莱特的嘴唇。 无论是小说还是各种记载中,伴侣之间最为亲密的行为莫过于亲吻。 那维莱特垂眸,默许了她的行为,甚至在她一吻结束后,主动将腰再弯一些,沉稳的声音中多了一抹异样的磁性:“闭上眼睛。” 那维莱特深邃的眼瞳,仿佛海洋的漩涡,将她倒映的身影完全吸了进去。 希纳拉听话的闭上眼睛,嘴角莫名的被那维莱特反咬了一口,她嘶了一声,紧接着全部的声音都被一一吞没。 树丛里偷看的人们,在此时统一的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撤离到了远处。 “派蒙指挥官宣布!这次的那维莱特约会计划,圆满成功!” “我们去吃夜宵吧?!” 快要窒息了。 那维莱特从专注的亲吻中抬起头,手指拂过希纳拉因呼吸而起伏的脖颈处,看着她惊慌失措,红瞳中的泪水映出星光的光泽,他思忖了一会才开口:“怎么哭了?不喜欢?” 希纳拉红透了的脸色突然一僵:“你想说什么?” 那维莱特叹息:“不喜欢的话下……” “谁说我不喜欢?!”希纳拉眼睛瞪得溜圆:“那维莱特!你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换气?!我刚才差点憋死了好吗?” “恩?” 希纳拉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没有不喜欢。” “恩,我知道了。”那维莱特唇边噙着笑意,“旅行者他们离开了。要回去吗?” 希纳拉攥住了那维莱特的衣袖,嘴巴动作很轻,呢喃道:“要不……再来一次?” “什么?” “我说——再来一次!” 早就在一起几百年了,这种时候扭捏个鬼! 希纳拉想得极为通透,她主动垫着脚尖,刚想贴上去,却被那维莱特制止了。他捉住了她的手腕,说道:“希纳拉,别忘了换气。” “啰,啰嗦!” …… 待希纳拉醒来时,暖阳已经透过窗户的缝隙撒在了床铺上。她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蛄蛹了一会,才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嘴唇被磨皮后产生轻微的疼痛感,暗示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铺,除了一片冰凉外,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希纳拉翻了个白眼,套上衣服起身洗漱,走到客厅时,看到女仆贝拉正在给翻看蒸汽鸟报的那维莱特倒水。 “醒了?”那维莱特抬眸:“旅行者一个小时前来过,问你明天要不要去看芙宁娜女士的演出。” 希纳拉猛灌了一杯水:“她不是说不演出了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等下给荧发个邮件好了。”希纳拉厌厌得说,拖着疲惫的身体蜷缩到沙发上:“你今天没有审判?” 那维莱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胸前的纽扣没有完全扣上,修身的衬衫勾勒出胸肌与颀长的身形比例,他合上手里的报纸,起身用手指捏起杯身,坐在了希纳拉的身旁:“大战过后,大家都在休息。” 希纳拉往旁边靠了靠,抱起在小床上浅眠的那维,不动声色的蹂躏着。 那维莱特装作没看见:“有时间去看看珀西芙,旅行者他们前些天过去了一趟。” “你什么时候打算把珀西芙接到枫丹廷?” 那维莱特沉思:“虽然她幻化出了美露莘的模样,但还是保留着龙蜥的习性,不适合枫丹的生活。” “还有…”那维莱特揽住希纳拉的脖颈,嘴唇贴了过来,“你还想抱着我捏多久?” 她喘了口气,“干嘛?这么小气?” 那维莱特指了指报纸上,提及与正在复兴的枫丹贵族礼仪——“早安吻。” “……” “旅行者问我,昨天有没有跟你求婚。” “我查了查求婚的意思,大概是两人彼此同意相伴一生,直到死亡。”那维莱特伸出手,与希纳拉十指相扣,“现在想想,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是这么回事了。” 希纳拉抓着他的手扬起,不知何时带在手指上的圆环格外扎眼。 “说是这么说,但那维莱特大人,多少也要给点聘礼不是?” “还是说?你把那维和自己当成聘礼送给我?” 他的轻笑的声音如同温柔的风。 “如你所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