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骨还父后,全家族跪求我原谅》 第16章 天魔宫魔主 夜千璃? 天魔宫魔主? “你说什么?你是……夜千璃?” 这名字,林峰前世可没少听过! 林峰盯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夜千璃,心跳微微一滞,但眼神却逐渐冰冷起来。 ——他记得这个名字。 太记得了。 上一世,他并非第一次听到“夜千璃”这个名号。 东神州那场震惊大陆的“屠魔之战”,正是因为她。 那时候,正道五大上宗领头,联合三十六个宗门势力,布下“天诛法阵”,扬言要将魔道余孽斩草除根、还世间太平。 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人——夜千璃。 结果呢? 五大宗门死了仨,三十六宗门的掌门、长老级别以上人物,死伤大半! 那一夜血雨腥风,连整个东神州的天象都被撕裂。 “魔女夜千璃,一人屠宗三十六。” 当年这句话传遍天下,正道震怒,魔道震惊。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借此称霸东神,结果她反而神隐归隐,失去了踪迹。 许多人以为她死了。 可林峰知道,她没死。 “原来……你一直在这养伤。”林峰喃喃。 夜千璃挑眉:“嗯?” 林峰抬起头来,神色冷峻: “夜千璃,正道三十六宗门联手都拿你不下,现在倒好,轮到我一个凡骨境中期的,被你拎回来当‘面首’了?” 夜千璃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是不是很荣幸?” 林峰眸光如刃,一字一顿地道: “你要杀我,现在就来。” “但你要是让我活着……那你就别后悔。” 夜千璃却笑得更欢了,走上前,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像看一只不听话的小狼狗似的: “你是在威胁我?” 林峰一动不动,眼神冷冽如冰: “不是威胁,是承诺。” 夜千璃:“……” 她忽然松开手,转身笑得花枝乱颤:“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嘴硬的样子,啧,太有趣了。” “可惜——” 她忽然回头,目光变得凌厉如刀,“你要记住,你再有潜力,现在也不过是个凡骨境,连灵台都没摸着边。” 夜千璃微微俯身,眸光落在林峰脸上,声音带着慵懒又轻佻的味道:“可就这么个小凡骨,居然能让我感兴趣……你说,这是不是你的幸运?” 林峰冷着脸,沉默不语。 话音落下,她身影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山林之间,消失得干净利落,只留下一道回音荡在空气中: “修炼吧,小白脸,我期待你哪天能亲手来‘复仇’哦~” 林峰站在原地,拳头紧攥。 夜千璃离开的余韵还没散去,林峰眼神一沉,下一秒,身形便猛地一动,直奔山外! “想囚我?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林峰脚踏青石,身形如电,几息间已穿越林间十丈! 可刚一跃出小山谷,一道无形的屏障猛然浮现! “嘭!” 一股巨力反弹而来,将他整个人生生弹了回来,重重砸在地上,连吐了两口气才爬起来。 “……靠!” 林峰一手撑地,脸色难看至极。 “居然是多重禁制,还有空间折叠……” “看来只能暂时先修炼了。” 眨眼几天过去,就在他沉心修行之际,十丈外的林间,一抹红衣悄然隐于树影之后。 夜千璃静静地站在那儿,靠着一株青松,怀抱双臂,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神情懒散却夹杂着几分认真。 “奇怪……他修炼的功法我从未见过,竟能在凡骨境就做到这种程度的灵气吞吐。” 她轻轻咬了下唇,眸色微动,低声自语:“还有……他体内那股气息,每次波动时,我的伤势就像被人一点点揉平了一样。” “难不成,他的体质比我想象的还特殊?” 林峰似是感应到什么,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但朝四周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错觉?”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来,走到一侧悬崖边,看着远处被薄雾遮掩的群山,眯起眼,缓缓抬掌,将灵力聚于掌心,猛地朝禁制所在方向一掌轰出! “砰——!” 透明的禁制泛起一圈淡蓝色的涟漪,随后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林峰蹙眉,又试了一次。 依旧毫无反应,灵气仿佛石沉大海,连最基本的反震都没有。 “果然不是凡骨境能破的……”他低声咕哝。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夜千璃嘴角悄悄勾起。 “这小东西,还真不死心。” 林峰再次凝聚元力,体内灵气如潮涌动,双目微闭,再度轰掌。 可就在掌力即将轰出时—— “轰你个头啊。” 一道慵懒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在他身后。 林峰陡然一惊,猛地转身,一眼便看到那抹熟悉的红影。 夜千璃正靠在他方才修炼的那棵老松树旁,嘴角噙着笑,手中拈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摘下的野花,随意地转着圈。 “你是不是有点上头了?”她笑吟吟地说道,“我设的禁制,你以为你能破得开?” 林峰脸色一沉,冷声道:“你一直在看我?” 夜千璃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你在我山上修炼,我看你一眼不过分吧?” “你若不是怕我逃,早就杀了我,何必这么多废话?” “啧。”她咂舌,“你怎么每次一开口,就想让我抽你一巴掌?” 林峰不再搭话,转身欲走。 夜千璃却一下子闪身拦在他前面,双手抱胸,语气淡淡的: “你走也行,但得让我先想清楚,你这‘养伤仙丹’体质,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我不知道。” “那你配合我试试嘛。”她凑近了些,眉眼带着一丝妖异的笑意,“说不定多摸几下,我就知道原理了?” 林峰目光一冷:“别碰我。” 夜千璃挑了挑眉,嘴角一勾。 “我倒是开始后悔把你带回来了。留个脾气这么大的小东西在这儿,还得天天陪你斗嘴,累。” “那就放我走。” “你想得倒美。” 她走近一步,伸手轻拍了拍林峰的肩,像拍宠物一样。 “好啦,别烦了,继续修炼吧。若你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放你下山也是有可能的。” 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开,红衣在林间留下一抹妖艳的身影。 林峰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低声吐出两个字:“疯女人。” 第17章 别太过分 林家东院,灵光阵阵。 林尧一身华袍立于庭前,眉头紧锁,双眸冷冽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黑山老鬼还没回消息?”他声音森冷。 下人跪在地上,脸色发白,低声回禀:“回、回少主,黑山供奉已经断了传讯符……派去探查的暗卫只带回一具焦尸,确认,是他。” “什么?!” 林尧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一掌将石桌拍得粉碎。 “你说,黑山死了?他是灵台境!竟然死在一个刚觉醒神骨没多久的废物手里?你特么是在跟我开玩笑?!” “属、属下不敢……” 林尧死死盯着那名下人,牙齿几乎咬碎:“林峰!是他对吧!一定是他!!” “没错,属下在尸体旁还发现了断裂的青冥剑气残痕,正是林峰修炼的功法。” “他居然敢……杀我的人?” 林尧的眼中已经杀意翻涌,整座东院温度骤降,仿佛寒冬降临。 他缓缓站起,声音却冷得渗人:“一个低贱的弃子,凭什么连番坏我大事?一口气就杀了我两拨人,还当真以为脱离林家就能当条疯狗乱咬了?” “传我命令——” 他眸光森寒,字字如刃:“立刻调动林家影卫,锁定林峰下落,找到他,我要亲手——” “剿灭他!!” 话音落地,四周灵气翻涌,仿佛天地都感知到了林尧的怒火。 “少主。” 一名穿着墨衣的中年人站于不远处,拱手低声道:“属下斗胆提醒……三日后,便是‘天下比武大会’开启之期,您是林家代表,这一次宗主大人可是寄予厚望。” 林尧猛地转头,盯着来人,杀气尚未散尽。 “比武大会……?” “是,天下各大宗门、世家天骄尽皆出席。宗主之意,是希望少主能夺得前三之位,进入藏宝秘阁选取上古功法,奠定日后问鼎帝境的根基。” 中年人语气郑重:“林峰虽可恶,但比武大会之事更为紧要。再说了……若您能在大会上拔得头筹,林峰那点小把戏,岂不是不值一提?” 林尧眼神微变,沉默半晌,终于缓缓收起了凌厉的灵压。 “……藏宝阁。” 他咀嚼着这三个字,语气贪婪:“据说那处秘阁是上古大能遗留,其中蕴藏的,不仅是失传的帝阶功法,甚至还有远古神纹、不灭灵体之秘……若我能拿到——” “谁,还能拦我成神?!” “林峰……你以为杀了个供奉就能蹦跶?等本少在大会上一鸣惊人、踏足道种,再来收拾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他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而去,袍袖翻飞:“先让你活几天,等我功成归来,看你还怎么嚣张!” 身后中年属下微微低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少主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啊。” 夜幕低垂,山村寂静如常。 屋外山风拂过竹林,叶影婆娑。屋内,夜千璃正倚在软榻上翻着一卷古籍,指尖轻点,页页飞翻。 脚步声响起,柳香悄然入内,神色比平时更为凝重。 夜千璃不抬头,只淡淡开口:“查回来了?” “嗯。”柳香颔首,递上手中一封玉简,神情古怪:“小姐,这林峰……有些意思。” 夜千璃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他哪点不有意思?本座看着他修炼都觉得赏心悦目。” 柳香抿了抿唇:“不是那种‘有意思’。” 她轻轻一挥,灵力涌入玉简,将其中信息显化于空中。瞬间,一幅光影缓缓浮现。 ——那是林峰的出身、血脉、成长经历,还有他母亲的一些隐秘资料。 夜千璃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随着内容推进逐渐收敛了笑意,眸光渐冷。 “叶婉清……”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凤目微眯。 柳香站在一旁补充道:“据查,当年林家对外宣称她不过是个落魄小家族之女,实际上并非如此。” “叶家,三百年前曾在东神州立族,乃是‘归元一脉’旁支,修炼极为特殊的‘本源归道术’,传言可塑天生神骨,是极少数可孕育至尊骨的血脉之一。” “而且,她本人极可能是叶氏真正的嫡脉。” 夜千璃轻声喃喃:“归元一脉……那可是差点被正道列为禁脉的存在。” 柳香点头:“而她当年被‘嫁’入林家,极有可能是林族图谋她血脉之力。” “林峰,原本便是叶婉清所生……而他那块至尊神骨,我怀疑,便是叶氏血脉中传承下来的真正奇骨。” 夜千璃眸光微凝,修长玉指轻敲扶手,一时沉默。 半晌,她忽然轻笑了一声,眼神莫名: “难怪……难怪我那天只是碰了他一下,体内伤势就松动了。” “原来那小子……天生就是疗伤圣药啊?” 柳香无语地抬眼看她:“小姐,您现在对他是有什么偏见还是偏爱?” 夜千璃慢悠悠一笑,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那点点灯火:“我就是越来越好奇了,他若真能走到这条血脉的尽头,会变成什么样……” “柳香。” “在。” “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许动他。” 柳香眼神微动,却没有质疑,只是点头:“明白了。” “另外。”夜千璃凤眸微挑,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去把他的床换成软一点的,衣服洗净些,饭菜加两道——” “他要修炼,就得有个舒服的环境。” 柳香:“……” 夜色微沉,山间云雾缭绕,竹屋灯火尚亮。 夜千璃身影无声地掠入院中,红衣轻扬,未曾惊动分毫灵气波动。她站在门口,目光微凝。 “哦?”她轻声一笑,语气却透着玩味,“又突破了?” 屋内,林峰正盘膝而坐,气息稳中带动,明显已稳固在凡骨境炼髓层次。 屋内残留着一丝丹香,青冥玄天诀正悄然运转,至尊骨微微发热。 林峰睁眼,眼神冷峻而清明,显然刚完成一轮冲关。 “修得不错。” 夜千璃迈步而入,红袍如火,袖摆掠过门框,发出细微震荡声。 林峰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但随即恢复平静,抬头道:“回来了?” “怎么,怕我走了,不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踱步靠近,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像打量猎物似的懒散兴趣。 “你别太过分。”林峰停住脚步,怒视她。 夜千璃不怒反笑,眼神里却带上了一抹让人心悸的深意。 “你母亲那一脉,我已经查到了。” 第18章 灵气炉鼎 林峰身形一震,猛地回头,眼中掠过一丝剧烈波动。 “你说什么?” 夜千璃不慌不忙地拈起一片茶叶,轻轻抛入杯中,神情玩味:“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你在这?看你长得顺眼?那只是顺便。” 林峰紧握拳头,咬牙道:“你私自调查我?” “哦?”夜千璃笑意加深,“这世道,谁还讲什么‘私自’?你住在我地方,吃我丹药,修我灵地,就连命都是我救的,我查你一查——很过分?” “你……” 林峰脸色铁青,眉眼间全是怒火。 夜千璃却一点没被激怒,反而像是猫逗老鼠般,站起身,走近他一步,目光低垂,轻轻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冲着你查的。只是……你母亲那一脉,确实有意思。” “你到底知道什么?”林峰咬牙问道。 “现在问我,不觉得太迟了吗?” 夜千璃歪着头看他,唇边笑意渐浓,“你若想知道,就留下来。别再想着逃,也别再惦记下山。” 林峰冷声道:“那你是想永远困我于此?” “不。”夜千璃缓缓抬手,指尖轻点他胸口,语气似乎认真了些,“我会放你走……但有个条件。” 林峰眸光微凝,低声道:“你说。” 夜千璃嘴角一挑,语调轻缓地说出一句话:“暂时留下来陪我,直到武道大会。到时,拿个第一名证明自己。” 闻言林峰只见开口道:“我答应你!” 夜色如墨,风卷云影,夜千璃山中小院四周,云雾缭绕、灵气丰沛。 屋内,林峰盘膝而坐,闭目修炼,周身微光流转,青冥玄天诀在体内悄然运转,灵气如溪流般游走十二正经之间,洗涤骨髓,渐入佳境。 就在他即将进入深层次感悟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悄然袭来。 香味极淡,却沁人心脾,像是雪莲初绽,又带着淡淡的桃花香,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甘甜与妩媚,仿佛勾魂摄魄的妖香,钻入鼻尖的瞬间,便叫人心神一阵恍惚。 “这是什么……” 林峰刚念头一起,脑中便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重重按了一下,眼前一黑,灵海震荡,意识竟被强行拉入半昏沉状态。 他隐约感觉自己身体瘫软,力量在流失,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蔓延四肢百骸。 更糟的是,他感觉到—— 有人。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靠近他,轻轻靠在他身上。 香风扑面,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细若蚊鸣的轻哼声若有若无,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惬意。 那一刻,林峰只觉得全身僵住,明知道应该调动元力反抗,可偏偏身体仿佛脱力,动弹不得。 “该死……这是什么手段……” 意识模糊之际,那缕香味越发浓郁,林峰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次日清晨,晨光透窗。 林峰猛然睁眼,周身灵力自动护体,一掌拍在身侧地板上,直接将榻边的木几震裂! 他低头环视,屋内一切如常,唯有空气中残留着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 仍是那股雪莲混着桃花的幽香,极其特殊——不是凡间脂粉香味,更像是某种高阶香魂术法残留的气息。 “夜千璃!” 林峰几步跨出屋门,冷着脸闯入前庭,看见那红衣女子正倚在檐下竹椅中,手执茶盏,眸色慵懒,仿佛早在等他。 “昨晚的香,是你弄的?”林峰声音不高,却压着怒火,“你对我做了什么?” 夜千璃慢悠悠地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哟,火气挺大。怎么?做梦做到仙子入怀,醒来怪我不成?” “别装傻。”林峰冷声,“你昨晚进我屋了。” 夜千璃眨了眨眼,偏头笑道:“本座若真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能这么跳起来?” 她眸中带着几分揶揄,语调却极其认真:“放心吧,小冰块,我可是很有节操的~” 林峰眉头拧紧,语气变得更冷:“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夜千璃却笑得越发愉快了,轻摇茶盏,歪着头看他:“你这副警惕样子,搞得我像个采花贼似的……真没意思。” “哎——我突然不太想解释了,偏不告诉你。”她朝他眨了下眼,语气娇蛮又调皮,“你猜呀?” 林峰盯着她,沉默几息,最终冷哼一声转身:“无聊。” 夜千璃看着他背影,唇角弯起,像只捉弄人成功的狐狸。 “冰块脸生气的样子,真有意思。” 第二天夜晚,依旧幽静如水。 林峰盘膝而坐,修炼中的他表情平静,但内心却暗暗绷紧。 昨天那缕诡异香气和昏迷前的那段模糊记忆,让他始终耿耿于怀。修炼时,他悄然在体内运转青冥玄天诀,将一丝灵识封于神台,警觉万分。 “哼,要是今晚再敢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搞什么鬼。” 忽然,那股熟悉的幽香再度弥漫而来。 清冽的雪莲香气、淡雅的桃花气息……混合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馨甜,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最柔软的某种情绪。香气刚一入鼻,林峰就下意识屏住呼吸。 “来了。” 体内灵力悄然流转,青冥玄天诀第一重的“灵隐守息”术悄然运作,令他的心跳、呼吸、气息完全收敛,仿佛陷入沉睡。 片刻后,他听到了脚步声,轻微得几不可闻。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慢慢靠近了自己。 又是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轻盈却分量恰好的身躯,毫无预兆地伏在了他身上,动作温柔却带着某种自然的占有感。 那是一种令人极度难以忽视的触感。 肩膀被发丝拂过,胸膛被贴着,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拂在脖侧;一种酥麻到骨头里的异样感沿着脊柱直冲天灵。 林峰浑身一震,心头仿佛被什么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这……她在干什么?” 他强忍心头翻腾的杂念,眼皮轻轻睁开一线。 月光透过窗棂斜照而入,他看清了—— 是夜千璃。 红衣半解,乌发垂落,那双素手竟然轻轻搭在他心口。 整个人宛若猫儿般伏在他身上,正闭着眼……运功? “她把我当什么了,抱枕?还是……灵气炉鼎?” 第19章 夜袭 林峰脑袋“嗡”的一下,全身紧绷,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他明知道现在动不了,一动恐怕就暴露,但他也清楚——自己如果继续躺着,很有可能会死于“窒息”或“心悸”。 然而还没等他决定是继续装睡,还是赌一把动手脱身—— 夜千璃却忽然睁开了眼。 那一刻,她那双美眸中带着一抹……坏笑? “你还挺会装。” 林峰心头一凛,刚想张口解释,就见红衣一闪,夜千璃伸出玉手,手刀轻轻一落—— “啪!” 林峰只觉脖颈一麻,眼前一黑,直接被劈晕过去。 夜千璃俯视着躺倒的林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看在你忍得住的份上……今晚就不吸你太多。” 她起身,拍了拍袖子,回眸看了眼林峰那张又气又懵的脸,轻哼一声,悄然离去。 屋中,再度恢复寂静,唯有残留的香气在空气中悠悠飘荡。 天光微亮,霞光透过山林洒落。 林峰盘坐在屋中,气息内敛,整个人沉浸在修行状态中。 青冥玄天诀在体内缓缓运转,灵气如丝如缕,涌入经脉。 昨夜那股神秘的异香仿佛在他体内引燃了一团火,使得灵气运行格外顺畅。 “轰!” 一阵微不可察的震动在他体内炸开,原本隐约滞涩的第十二条正经豁然贯通! 灵气顺流而下,冲入骨髓,经脉之中仿佛被温泉洗涤,通透、澄净。 林峰睁开眼,眼底精光一闪。 “灵台境!” 从凡骨境炼髓巅峰,到灵台境初凝,仅仅一夜之间。 但林峰没有多欣喜,反倒第一时间站起身,快步走出屋门。 他直奔外院,果然看见了正端着茶盏、靠在亭栏里的夜千璃。 女子一身素红轻袍,慵懒倚坐,神情自在。 林峰沉着脸走上前,盯着她道:“昨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 夜千璃仿佛早已预料,一口茶刚饮尽,慢条斯理地放下杯盏,抬眼望向他:“你不是应该先庆贺自己突破了吗?” 林峰冷哼:“别转移话题。” 夜千璃轻轻一笑,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脸色倒是比昨晚红润多了……嗯,看样子昨晚我做的,效果不错?” 林峰面色一黑,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每晚弄得那香味满屋,我修炼都差点走火入魔!” “啧。”夜千璃撑着下巴,一副调侃模样,“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香香的气味就能让你失控?小心将来被哪个小姑娘一撩,你就投降了。” 林峰语塞,脸微红,咬牙低声道:“你……是不是对我……” “嗯?”夜千璃斜睨他,“我对你什么?”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林峰低声道,像是鼓起莫大勇气说出这句话。 夜千璃一怔,随即噗嗤一笑。 “林峰,你是不是修炼修傻了?” “……” 她缓缓站起身,长裙曳地,走到他跟前,神情玩味,“就你这张冰块脸,动不动就板着,哪一点让我看上了?” “你!”林峰怒意上涌,正要再说,却被她轻轻按住肩膀。 “好了,不逗你了。”她低声开口,目光微敛,“昨晚,确实是我下手。” 林峰身子一震,正欲开口,夜千璃已继续说道: “我身上有伤。很严重的伤。” 她眼神变得沉静了几分,声音也少了几分笑意:“早前与人一战,中了‘斩元针’。那是一种专门破坏神魂气机的暗器……看上去无碍,实则内伤缠身,迟迟难愈。” “但——” 她目光落回林峰身上,语气带着些许探究:“自从靠近你之后,我的伤势,开始缓慢好转。” 林峰眉头紧蹙:“我的血……对你有用?” “不仅是血。”夜千璃轻声道,“我发现,你的体内,有一种气息……温润、纯净,不像魔功,更不似普通修士的功法残气。” “昨夜我运功引导那气息流入我体内时,伤势竟然……缓了三分。” 林峰怔住。 他脑中猛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青冥玄天诀第一重,养元渡息。 修炼至精深之处,可将自身元气外放,潜移默化引动他人气机运转,乃共修、疗伤之良法。 林峰喃喃道:“是……这功法?” “看来你自己也才刚发现。” 夜千璃挑眉,“你体内的功法,配合你的血脉,简直是疗伤圣品。我要是再借你修几天,可能直接就痊愈了。” 林峰咬牙:“我不信你的话,昨晚的香气,差点让我修炼走火入魔。” 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那香气是我调制的,的确对你有帮助,帮助你突破灵台境,不然你以为自己怎么在一夜之间就突破了?” “那……”林峰一时间语塞,眉头紧皱,“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千璃缓缓站起,步伐轻盈,她走到林峰跟前,眼神幽深。 “你体内的气息,不仅仅是我需要的药材。” 林峰愣住,依然不解。“什么气息?” 夜千璃低声道:“你体内的气息,温润、纯净……简直是我恢复的良药。我的伤,正是靠近你后,开始慢慢愈合的。” 林峰愕然。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青冥玄天诀的记载:“养元渡息……” 那是可以将自己元气外放,调动他人气机的功法。 他顿时明白:“是……我的血气?” 夜千璃点头:“不仅是血。你这功法,刚好能温养我的伤。若是再借你几天,恐怕我会完全痊愈。” 林峰松了口气,勉强点头:“那你……继续吧。” 几天后的清晨,林峰从修炼状态中醒来,体内灵气涌动,感觉格外通畅。他走出房间,夜千璃已经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 “好了?”她抬起头,目光掠过林峰的脸,笑意依旧。 林峰看着她,低声道:“你也恢复了吧?” 第20章 边关女子 夜千璃点头,眼中一抹复杂的情绪闪过。“恢复了。” 林峰心中一松,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她轻轻问道:“你不打算参加大会吗?据说那边有关于你母亲的消息。” 林峰微微一怔,停下脚步。“你知道?” 夜千璃随手从袖中甩出一块黑底金纹的令牌,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林峰眼睛微眯,那是一枚魔宗弟子身份令,上头刻着一枚特殊的血纹图腾,隐隐有魔气萦绕,气息与山中禁制互通。 “这是?”他眉头皱起。 “你不是要参加天下武道大会吗?” 夜千璃指了指令牌,“带着这个,你能顺利通过第一轮入场考核。” 林峰神色顿时沉了下来,盯着那块令牌,久久不语。 “魔宗的名头?”他冷声道,“让我用这个身份去参加大会?” 夜千璃懒洋洋开口,“放心,没人知道你是谁,顶多当你是我手下的某个亲传弟子。” 林峰摇头,神情冷硬:“我不想以这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怕被认出来?”夜千璃轻笑,“怕那些正道的废物盯上你?还是怕你自己受不了内心的那点虚伪?” “夜千璃!”林峰语气一沉。 “好吧好吧。”夜千璃摆摆手,目光却骤然一凛:“那你母亲那一脉的消息,也不想知道了?” 林峰神情瞬间一震,目光骤然锐利:“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这一个月都在喝花酒么?” 她打了个哈欠,“我查到了点东西,和你母亲有关。你若参加这次大会,有极大可能接触到她生前留存的线索。” 林峰目光闪动,握拳沉思。 半晌,他抬起头,语气里压抑着不甘:“你是故意不说,等我低头,对吧?” 夜千璃唇角扬起:“看不出来你也有点脑子。” “卑鄙。” “你骂得太晚了。” 她将令牌推到他手边,“收好,明天一早出发。大会开始前还有一场笔试和内测选拔。” 林峰咬牙,眼底有火焰跳动:“我林峰迟早有一日,要靠自己的名字踏上上清榜。” “可惜现在你只能靠我。” 夜千璃笑得得意又放肆,“等你能打赢林尧那狗东西,我们再来讨论你名字值不值钱的问题。” 林峰终究还是接过了那块令牌,拽得死紧:“好,我记下了。” “那就滚吧,早点准备,别耽误了入场时间。” …… 临走前,林峰找到了张叔。 听到他要带自己一同前往大会,张叔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林少爷……这、这一次真能去?” “我说过,总有一日,我们要亲手把林家从狗崽子们手里夺回来。” 林峰语气平静,却如冰锋穿骨。 张叔哽咽地点头:“只要你还在,老奴就永远不倒。” 林峰将一枚外貌易容的灵符交给他,语气郑重:“我们这次用的是假身份,必须改容换名。” “是。” 张叔没有丝毫犹豫。 老仆跟随林家多年,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 他早已将命寄托在林峰身上,去哪、叫什么、怎么看,早已无所谓。 翌日清晨,山雾未散。 林峰一袭青衣,背负长剑,与张叔悄然离开魔宗峰顶。 没有送行,没有叮嘱。 夜千璃并未出现。 可就在他们离开数百丈后,一处幽林暗影中,一袭红衣缓缓现身。 夜千璃靠在一株苍老古树下,望着林峰的背影一言不发。 柳香站在她身旁,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他走了……你为什么不送送?” 夜千璃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道背影出神。 良久,才幽幽说道: “他这次若能活着回来,才配得上被我亲自送。” 柳香闻言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轻声应道:“是,小姐。” 东神州,极东边陲,龙澜关。 黄沙滚滚,城关之上,一道身披银甲的女子静立于烽火台前。 神情肃然,眼神如鹰隼般望向远方。 她身姿挺拔,风中战袍猎猎作响,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柔和气质。 忽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气喘吁吁地走上楼梯,满脸的风尘仆仆。 “少爷的线索找到了!” 女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迅速从原地转身。 伸手接过那份简报,目光未曾离开过纸面。 随着她快速浏览,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眼神变得愈发冷漠。 越看,脸上的怒意愈加明显。 她紧紧捏着简报,指节泛白。 忽然,她猛地一挥手,简报在空中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林家……”她低声冷哼,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吞噬一切愤怒。 老将见状,面色微变,略显紧张:“小姐……” “从此,林家恩断义绝。” 女子眼中浮现出一丝寒光,她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冰霜切割,锋利至极。 女子站在楼上,凝视着散落一地的简报,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她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显露半点软弱。 紧接着,嘴唇微动,发出低沉的命令:“派人去找,务必将林峰的行踪查清楚,不能有一丝差错。” 下方的老将立刻行礼:“是,小姐!” 女子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眼眸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突然,她轻声呢喃:“不,还是我亲自去。” 她抬手,指挥一旁的侍卫:“收拾马匹,准备启程。” 语气冰冷,却带着无可置疑的命令。 老将听后,脸色微变,急忙道:“小姐,您要亲自去吗?若是——” “再废话,立刻滚!” 女子眉头一挑,声音如冰刃般锐利。 老将心头一震,连忙沉默。 女子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哪怕心中有所顾虑,也不敢再多言。 她迅速走下楼梯,步伐轻盈,速度极快,仿佛踏风而行。 下方,几个护卫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女子飞身上马,缰绳一拉,战马便疾驰而出。 她挥鞭一声长鸣,带着一队护卫飞速冲出大门。 周围的空气在疾风中呼啸,战马蹄声如雷霆般震耳欲聋。 女子嘴里喃喃低语:“我的峰儿……这次可不能再让你再受一丝伤害了。” 第21章 偏见 东神州,京都外十里,山脚小道。 黄土路蜿蜒而上,树影斑驳,晨雾未散。 林峰骑在马上,一身灰布衣,头戴斗笠,背后的长剑也换了个寻常刀鞘。张叔坐在他身旁的驴车上,衣着更是破旧不堪,俨然一对贩夫走卒。 “前面就是城南关口了。”林峰眯眼看着远方,语气平静。 张叔眼神紧张,攥着缰绳的手指发白。 “少爷……咱们真的要进去?”他低声问,像是在和自己确认。 林峰没有答话,只是轻轻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令牌,细细看了片刻,才道:“先找客栈落脚。” 马车缓缓驶入城外围的集市,小摊贩吆喝声夹杂着车轮声,街头巷尾人流不息。 林峰目光扫过四周,警惕得像猎鹰。他没急着进主城门,而是拐入了一条偏僻小巷,绕过正道,最终在一处三层木楼前停下。 “就是这里。”他低声说,拍了拍马脖子。 客栈名叫“落霞居”,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风一吹,发出细微的摇晃声。 林峰跳下马,一只手搭着张叔肩膀:“进去。” 掌柜的是个瘦高老头,眉眼精明,一看就不太好糊弄。 “住店?”他抬眼看了两人一眼,语气冷淡。 “两个单间,钱先付,饭另算。”林峰从袖中抽出一锭碎银,啪地一声放在柜台。 老掌柜眼睛一亮,点头哈腰,转头唤人:“小二,带客人上楼。” 张叔被安排在二楼偏西的一间雅房,林峰则在东侧靠窗的房间住下。 等小二离开,林峰关上门,脱下斗笠,眉眼瞬间冷了几分。他靠窗站了一会儿,目光越过屋檐,看向远方的城墙。 “张叔,我得先进去看看。”他说。 张叔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少爷,你真要一个人进城?” 林峰点头,语气坚定:“你留在这儿,别出门。我们换了身份,不会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张叔却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颤着手递上前:“可他们已经发了通缉令。” 林峰接过纸,一看,眉头顿时皱紧。 纸上画像虽不太像,却隐约可辨出他和张叔的轮廓。名字未署,但画像下有一句:“疑为林家余孽,见者速报。” 林峰沉默了几息,忽然冷笑一声:“林家……果然下死手了。” 张叔神色紧张,眼中满是担忧:“少爷,不然我们换城?” 林峰却缓缓摇头,把画像撕成碎片,丢进油灯中,看着火光将纸张吞没:“越是这样,越得进去。” 张叔张了张嘴,终究没劝出口,只能低声道:“小心。” 林峰拍拍他肩膀:“你放心,我聪明着呢。” 他换上一身青布短褂,又用符纸重新激发易容术,面貌更显平庸,五官在模糊中透出几分市井之气。 “我就说是来送药材的,没人会多看一眼。” 张叔点头:“城东集市最乱,从那边进去安全些。” 林峰嗯了一声,拎起一个布袋,步子不快,却极稳,像走在刀尖上的人。 清晨城东,市井初醒。 林峰混在人群中,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小贩起摊,铺子开门,早饭摊冒着热气。柴米油盐的气息混着街道上尘土,浮在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林峰低着头,任由风吹起衣摆。没人看他,没人认出他。 直到他拐进一家铺子,借着铜镜照了照自己。 镜中人五官普通,嘴角略下垂,看起来就是个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的小角色。皮肤也黯了几分,眼神刻意变得呆滞。 他抬手摸了摸脸,又扯了扯嘴角。 “夜千璃那女人……”他低声一笑,语气带着点揶揄,“易容符倒是挺实用。” 他出了铺子,继续朝城中心走去。 …… 京都内,丹霞坊市。 人头攒动,吵闹不堪,各路修士、商贩、镖师、闲人混杂一处。 林峰站在人群中,抬头望了一眼那座临时搭建的大堂——“大会报名处”。 黑色旗帜迎风而展,上面金线勾勒出“七域英才大会”六个字,气势不凡。 林峰缓缓走近。 长桌后坐着数名身穿白袍的接引弟子,眼神高傲,话语简单。 “下一位。” 林峰走上前,声音不高不低:“报名。” 那名接引弟子头也不抬:“出示身份令牌,写下宗门来历与姓名,左手印灵气,右手盖血印。” 林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缓缓展开,露出一块乌金令牌。 令牌一现,那接引弟子脸色一变,眼皮一抬。 “魔宗?”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安静了一瞬。 本来排队的人、围观的修士,还有在旁随便闲聊的几个散修,纷纷侧目而视。 林峰神色平静,眼神淡淡地扫过那接引弟子。 “有问题?” 那人嘴角抽了下,语气明显冷了几分:“魔宗弟子也能来参加大会?这不是叫其他人白白陪练?” 另一名白袍弟子也凑过来看了眼令牌,冷笑:“魔宗不是不问世事了吗?怎么也来掺和热闹了?” 围观的人群也开始交头接耳,有人大声讽刺: “魔宗不是躲在西南角龟缩吗?怎么,还想学我们正道?” “一个魔宗小子,也配参加这种大会?” “走吧走吧,回你魔窟去,这里不欢迎你。” “说不定是来探查消息的奸细呢?” 骂声此起彼伏,语气轻佻,不屑。 林峰依旧面无表情,将令牌稳稳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在上面写下姓名、来历、师门。 笔锋干脆,字迹潇洒。 他写完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白袍弟子:“规矩你们定的,魔宗弟子不能来,你们自己贴出来。” 那弟子脸色发青,一时间说不出话。 林峰将左手按在灵气印处,右手指一划,在血印处落下印记,动作利落。 “报名完了。”他说,嗓音不高,却压过了众人喧哗。 接引弟子面色尴尬,只能默默将令牌与表格收好。 林峰收起布包,转身离开,一句话不多说。 他刚走出十步,背后又有人出声: “魔宗的东西都带恶气,看那背影,跟杀人犯一样。” “大会要是输了,就说被魔宗害的,正好推锅。” 第22章 找麻烦 林峰脚步微顿,回头淡淡一瞥。 “我若是杀人,哪留你在这儿说话?” 声音不大,语气平静,却让那说话之人脊背一凉,竟不敢再出声。 林峰轻轻一笑,抬脚离开。 他走出报名处大门,阳光正烈,街上行人如织。 他却只觉得空气愈发冰冷。 “不过是几个臭嘴的修士。”他心中自语,“他们不记得,魔宗以前也统领过七域。” 他走进一条窄巷,避开人群,从怀中摸出那枚魔宗令牌,望了眼。 “一个宗门的令牌,能把一群人吓成这副样子……也算值了。” 他随手收起,扯了扯衣袖,重新扣好斗笠,朝坊市边缘走去。 天色渐晚,街头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摊。酒肆外还有人在喝,骂骂咧咧的,喝高了,就吆喝着要去大会赌赢输。街边香料铺、丹药铺、灵材铺还在做最后一笔生意,门前挂的灯笼泛着昏黄光影。 林峰没有停脚,只在一个干货摊前驻足了片刻。 “来点腌笋,再包一份酱肉。” 摊主一边忙着收东西一边道:“这年头送饭都讲究,行,给你切厚点儿。” 林峰付了钱,把包袱收进怀里,眼角余光看了眼天边。 西边霞光已褪,夜色正从城墙那头慢慢压下来。 他脚步微快,绕过人群,钻入街巷。 城门处人流减少,官兵开始点数入出人口,传来远远的喊声:“宵禁将至,未登记者不得出城!” 林峰混在人群中,低着头,顺利出了城。 官道一线笔直,黄沙滚滚,偶有商队结伴而行,车轮碾地的声音渐远。 林峰走在道上,脚步缓慢,像是在散步,但眼神却比方才凌厉了几分。 他微微偏头。 风声有些不对。 背后脚步声一直维持着一段距离,不快不慢,却死咬着他。 “来了。”他嘴角微勾。 他不动声色,像是没察觉,只是轻轻折进一条分岔的小道。两侧是长满荒草的石墙,杂树交错,没人烟。 林峰走了二十余步,忽地停下,转身靠着墙,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几位,跟了一路,也该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草丛晃动。 几道身影跳了出来,正是下午报名处的那几个弟子。 为首的青年穿着绣云宗的弟子服,脸上带着一丝阴狠笑意,抬手指着林峰:“你小子倒是胆子大,居然真敢出城。” “怕你们?”林峰眉毛一挑,声音淡淡。 “就你?”另一个弟子冷笑,“魔宗凶残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派你来了?我看你就是来丢人现眼的。” “杀了他。”第三人压低声音,目光里满是杀意,“杀了扔城外山沟里,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林峰目光平静,缓缓扫过几人。 三人,气息皆是灵台境巅峰,步入化元境边缘。 跟他差不多。 林峰神色不变,站在原地,手插在袖子里,像是随意站着,却没有半点破绽。 风吹过荒草,两边石墙斑驳发灰,夜色越来越沉,像一张看不清的网,慢慢罩下来。 “你不跑?”其中一人挑眉,看林峰还站着不动,语气里带着嘲讽,“还是说,你真以为自己能一个打三个?” 林峰淡笑,抬眼看他:“怎么,三只狗要围我一人?” 为首的绣云宗弟子冷哼一声:“嘴倒是硬。” 他往前一步,体内灵气运转,脚下尘土飞起,杀意毫不掩饰。 “也好,正好让你知道,魔宗那一套,在这儿不管用。” 林峰抬起右手,五指摊开,手掌隐隐泛着青光。 “正好缺人练手,你们几个,刚刚好。” 他轻声说着,语气平淡,像是说天气凉了要添件衣服。 话音一落,三人愣了下。 紧接着,全都笑了。 “练手?” “就你?你是疯了吧?” “你是不是刚突破灵台?灵气浮得跟气泡一样,练手你也配?” 林峰没接话,反倒笑了,抬手解开了斗笠,露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他站在原地,气息开始缓缓升腾。 灵台初境,表面看不出什么,可一瞬之间,他身周空气仿佛凝固了。 石缝中的草叶纷纷后仰,脚边的尘沙被灵气震得微微悬浮。 “这……” 三人神色微变,纷纷后退半步。 “你藏着?” 林峰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闭了下眼。 青冥玄天诀,第一重。 一股细微至极的青色气息从他体内流转而出,如游丝穿梭全身。 骨骼、经络、肌肉、血流,在这一刻被拉紧。 像一把出鞘的刀,被缓缓拔开。 灵气外放之中,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清冷剑意。 三人对视一眼,再不迟疑。 “杀!”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一同冲出。 左边那人持短刃,身形如鬼魅,直取林峰脖颈。 中间那人拳掌交错,灵气鼓荡,力道十足。 右边那人则手握一道符纸,符光浮现,是专破防护灵气的破元符。 一瞬之间,攻势如雨。 林峰不闪不避,脚步轻转。 右肩微侧,避开短刃。 左手猛地向后一拍,灵气聚指,正中拳风。 砰! 空气炸响。 他身子不动,对方却倒退三步,脚下划出长长痕迹。 林峰低喝一声。 “你们速度太慢了。” 他的身影一晃,刹那间来到施符那人面前。 对方瞳孔一缩,刚想举起符纸,却见林峰抬手一指点在他手腕。 咔! 骨碎声清脆。 破元符没来得及激发,便掉落地上。 林峰顺势一掌劈在他脖子上,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剩下两人一惊,攻势更猛。 林峰却不再退让。 他身形一闪,正面硬撼中间那名拳修。 两道灵气交错,气浪震起尘沙。 砰—— 林峰退了一步,肩头一阵钝痛,骨头仿佛要裂开。 他没吭声,却嘴角溢出一丝血。 “哟,原来你也会受伤?”持刃那人冷笑,眼神讥讽,“还以为你魔宗出来的,都刀枪不入呢。” 林峰擦了擦嘴角的血,语气仍旧平淡:“骨头是人骨头,不是你们嘴巴硬。” 话音刚落,体内灵气回转,青冥玄天诀第二重悄然运转。 受创的肩头微微一热,筋骨蠕动,血肉快速收敛。 他眨了下眼,嘴角那点血迹,也没了。 对面三人神色顿变。 “他……他刚刚那伤口……没了?” “那是……体修?不对,不像。” “他是妖吗?!” 第23章 杀身之祸 林峰没理他们。 他只是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咔啦”一声,眼神锋利。 “刚才那一下,给你们机会了。” “现在——”他一步踏出,杀意突现,“轮到我。” 他身影如电,直扑持刃者。 那人慌忙横刀一挡,却被一掌劈得整个人飞出去,撞断了后头一棵歪脖子树。 “咳咳——” 持刃者跪地吐血,脸色惨白。 林峰转身,不给剩下两人喘息。 拳修怒吼一声,灵气爆发,灵台之力全数灌注于双臂,宛如狂牛冲撞。 “我不信你真无敌!” 林峰轻哼一声,右手并指如剑,灵气凝于一线,直刺来者胸前。 嘭! 拳掌相交,空气炸出音爆。 那人连退七步,脚下寸寸龟裂。 林峰手指有些发麻,心中却更稳了。 “第三重还未练成,先靠节奏慢慢压住。” 他心里早已有了计算。 继续拖,他赢得稳。 而对方已经在乱了。 另一人上前想拉同伴后退,林峰却突然欺身而上。 “你们还站得太稳了。” 他一脚横扫,将两人逼退,脚下连点,落于半空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俯瞰下方。 夜风起,衣袂猎猎。 林峰居高临下,语气冷得像月光: “我再问一句,你们,还打不打?” 三人气喘如牛,彼此对视一眼,终于露出惧意。 “我们是绣云宗弟子!”拳修咬牙开口,“你敢杀我们?你知不知道绣云宗是何门第?” “我们宗门长老就在京都!你若敢动手,等于和整个绣云宗为敌!” 林峰嗤笑。 “你们刚才下手,可没想着留情。” “现在知道怕了?” 他轻飘飘落地,落在三人面前。 目光扫过每一人,冷得彻骨。 “你们说你们是绣云宗的?” “那就更该打。” 他话音刚落,右手一握,灵气如流光缠绕掌心。 一掌出,快若惊雷! 啪! 那名放狠话的弟子被直接扇翻在地,脸颊红肿如鼓,齿血飞溅。 “我林峰,从不靠宗门脸做人。” 又是一拳。 “你们仗势欺人,我看得多了。” 另一人扑过来想救,被林峰一脚踹飞,滚了几圈后撞进石墙,倒地不起。 只剩最后那人,已经吓到腿软,连连后退。 “你、你别过来……我们是绣云宗的……你要杀我们,林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林家?”林峰眼神一冷,声音却没高半分,“你刚说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 那人像踩到蛇的兔子,猛地往后一缩,脚下一软,瘫坐地上,连连摇头:“我、我不是说你是林家人,我是说你那招……像……像林家的——” 啪! 林峰一巴掌扇过去,手上带着内劲,扇得那人半张脸都歪了,眼神直翻。 风声掠过残破的草丛,夜色如墨,没人出声。 林峰缓缓转身,脸上没什么情绪,却眼神森冷。 他心头微沉,心思翻转极快—— “招式露了形……有眼力的人认出来不是事儿。绣云宗也许有人见过林家老辈出手。” 他眸光如刀,迅速扫了倒地几人一眼,眉头皱起。 这几人倒是都还活着,但若真有人回去添油加醋一番,再把“林家余孽”几个字往他身上按—— 张叔保不住。自己也瞒不下去。 “不能留。” 他心中一沉,面上却无一丝波澜。 右手轻轻一扬,指间灵气勾勒成锋,像一缕清风,斩落草叶无声。 他快步走到那被扇飞的弟子身旁,低头望了眼。 那人昏得半死,嘴角还带着血沫,没了半点防备。 林峰眼底没有犹豫,一掌按住对方心口,灵气悄然透入经络。 片刻后,那人身体一颤,眼中骤然清明,却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瞳孔便迅速涣散,倒地不动。 “一个。” 林峰站起,脚下带起尘土,快步绕过另一人,连招都不用,一指封喉。 “两个。” 他动手干脆,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每一下都不留痕迹。 只剩下那个说漏嘴的弟子,嘴角在抖,像是察觉到死亡的味道,想爬也爬不动。 林峰走到他面前,蹲下。 “你说我像林家人?” 他语气极轻,甚至带着点温和,但那人却听得满头冷汗:“我、我乱说的,真是乱说的,别杀我——” 林峰歪了下头,笑得有点意思。 “真巧。我还真是林家人。” 他左手抬起,五指轻轻按在那人额头,灵气从指尖渗入,一缕青丝气息如毒蛇般钻入识海。 那人瞳孔一缩,挣扎着大叫,但喉咙像被掐住,只发出“咯咯”声。 不过三息,没了声响。 林峰站起身,轻拍了拍手,像是擦灰。 “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他低声说。 月光落下,照在他身侧的石墙上,只余他一人,影子孤长。 草丛中一片寂静。 他不急着走,先把那几人的令牌、身份玉简、一应随身物品都搜干净。 藏好可用的,毁掉带宗门标记的。 他动作飞快,但极其仔细,不留一点痕迹。 尸体拖进石墙后的沟渠里,用破布遮了,最后撒上几把黄土。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回到客栈时,落霞居已熄灯。 掌柜的打着盹,门虚掩着。 林峰没声没息地上了楼,轻敲张叔房门三下。 门立刻打开。 张叔满脸紧张,一把将他拉进来,低声急问:“怎么样?没事吧?” 林峰摇头,把布袋放桌上:“买了些干货,你先吃点。” 张叔没问再多,看着他平安回来,整个人松了口气。 林峰坐下喝了口水,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张叔,今天在大会那边,有人认出我用的招式像林家。” 张叔手一抖,脸色刷地白了:“那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马上走?” 林峰摆手,语气却前所未有地清冷。 “没事了,认出的人……都死了。” 张叔怔住,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知道,自家少爷若不杀那些人,那就是害自己。 片刻后,他只是轻轻点头。 “做得对。” 林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屋里静得厉害,窗外风声拂过窗棂,灯火晃了下。 他没睡,只是心里在盘算。 “这次杀人,是逼不得已。” “但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有人认出了林家的手法,那就说明,林家这口老井还没彻底封死。 他知道,不能再用了。 林家拳,林家剑,哪怕再好,一旦露出一点形,就够引来杀身之祸。 第24章 拖后腿 尤其在这“七域英才大会”上,正道宗门的人,盯着他这块“魔宗令牌”的眼神,就跟盯着一条蟒蛇似的。 多看一眼,就想踩死。 “接下来,不好打了。” 林峰睁开眼,眸光清冷。 张叔一直没动,站在一旁守着,眼神闪了闪,犹豫半晌,才终于低声道: “少爷,我这儿,有个东西。” 林峰侧过头:“嗯?” 张叔从怀里慢慢摸出一个黑色布包,打开后是一枚不起眼的小纳戒,灰扑扑的,像是普通市井商人用的存钱戒指。 “女……夜姑娘走之前,留给我的。”张叔语气有些迟疑,“她说,哪天你遇到真麻烦了,再给你。” 林峰眉头一动:“她留的?” “嗯。”张叔点点头,“她怕你嘴硬,不肯收,就先藏在我这儿了。” 林峰沉默了会儿,缓缓接过纳戒,神识探入其中。 霎时,他神色一凝。 一排整整齐齐的玉简静静悬浮在戒中,每一枚上都刻着不同的铭文,有锋锐如刀的,也有温和如水的。 他取出一枚,指尖灵气一引,识海中立刻浮现信息—— 【玄品中阶,九山裂岳拳】 【注:刚猛霸道,重破防破甲,适合正面硬拼】 又拿出一枚。 【玄品高阶,三寸雷光诀】 【注:雷灵入骨,身法绝快,杀招如电】 林峰眼神一沉。 每一枚,都是玄品功法。 且路数各异,有拳诀,有身法,有数门小术,甚至还有一门特殊封印术。 放在任何一家中型宗门,都是压箱底的传承。 他低低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她是怎么弄来的?” 张叔摇头:“我不知道,只记得她给我时,脸色有些不对……好像不想让你知道。” 林峰皱眉,指间摩挲那枚纳戒,思绪翻涌。 他忽然明白过来。 “她早就知道……我迟早会和林家碰上。” “也知道,林家拳不能用一辈子。” “所以,提前留了后路。” 他盯着那纳戒,眼里一时间有些复杂。 张叔看着他,试探问道:“你,要现在学一门吗?” 林峰没答话,神识重新探入戒中,仔细翻了一遍。 玉简一共十一枚,门门俱是玄品,且不是杂货拼凑,全是杀伐为主的实战功法,没有花架子。 他微微点头。 “这个……她早就准备好了。” 张叔咽了口唾沫:“那你现在……” 林峰坐直了身,声音低沉:“先不急练。” “明天再抽时间挑一门。”他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讥讽,“大会上我不能露林家拳,正好用这些换个法子出拳。” 张叔听着这话,眼中露出一丝轻松。 林峰却依旧冷静得像冰。 “夜千璃……”他低声念了一句。 “你这人,一向比我想得多。”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那枚纳戒,指节轻敲。 房间不大,灯光微黄,照着他低垂的眼睑和静若寒潭的神情。 张叔没再说话,静静站在一边。 许久之后,林峰收起纳戒,站起身:“你早些睡,我回房了。” 张叔点点头:“少爷……不管你用什么招式,我都信你能打得赢。” 林峰笑了笑。 “我也信。” 他转身出了门,脚步很轻,回到自己房里,随手反锁。 窗外夜风没停,吹得纸窗哗啦响。 林峰坐在床边,重新取出那枚纳戒,心神沉入。 他指尖停在其中一枚玉简上,没立刻取出,只低声说了一句: “玄品功法……夜千璃,你还真是舍得。” “到底是提前准备,还是……早就知道我会杀回去?” 没人回答他。 只有风吹灯火,微微晃动,像是在摇头,又像是在点头。 林峰闭上眼,脑海中慢慢浮现那几个字: 九山裂岳拳。 拳如山岳,势裂江河。 他轻笑一声。 “就它了。” 他取出那枚【九山裂岳拳】的玉简,按在眉心,灵识缓缓沉入其中。 刹那间,识海之中波光翻涌,一座座山峦虚影拔地而起,拳意如潮,一寸寸沉压而来,仿佛要将整片识海碾成碎末。 林峰心神稳若磐石,任那山拳意震荡,一步步稳住识海震颤。 拳诀字字如钟,句句如铁。 “第一式,落岳。” “沉势蓄力,一拳崩脊。” “第二式,踏山。” “起步无声,拳势崩空。” “第三式,压顶裂河……” 每一招的要诀、运劲之法、气血运转路线,在脑海中一点点化开,像是在识海中刻下深痕。 林峰的呼吸逐渐沉稳,身上皮肤泛出淡淡灵光,拳势未动,屋内桌椅却开始轻颤。 烛火晃动,似被拳意压迫得抬不起头。 他猛地睁开眼,身影一跃而起,房中狭窄,他干脆推窗翻出,落在屋后的小院。 落霞居背后是一片被荒废的小园林,夜深人静,杂草没膝,正好藏身练拳。 月色如水,洒落一地银白。 林峰站在枯井旁,深吸一口气,拳势低沉如牛喘。 “落岳。” 他蓄势出拳,一拳打出,带着山岳崩塌之感。 砰—— 面前那块本来就歪斜的青石台轰然碎裂,石屑飞溅四散,草叶都被震出半尺高。 林峰神色微震,倒退半步,气血翻涌。 “劲还散。”他皱眉低语,“得再稳三分。” 他继续演练。 一拳又一拳。 月色慢慢西斜,晨光悄悄染白天边时,林峰身上已是一层细汗,发尾带湿,眼神却比昨夜更锋利了几分。 “成了。” “起码前三式,能打出形来。” 他缓步回房,冲了把脸,把那枚玉简重新收入纳戒。 “夜千璃,这拳不错。” 他嘴角一挑,语气里带点淡淡的得意:“能把我打疼的功法,还真不多。” 一夜无眠,却神清气爽。 日头升起。 落霞居的小院中,晨风扫过树梢,楼角传来掌柜打盹的呼噜声。 张叔已经起得很早,守在林峰房门口。 林峰推门出来,衣襟整洁,头发已拢成短髻,用一根灰布绳束着,看起来朴素得很,像个去赶早市的穷书生。 “少爷。” 张叔立刻凑上前,眼里满是担忧:“今天是大会……你真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林峰系紧衣袖,低头检查腰间布袋,头也没抬:“你去干什么?” 张叔咳了一声:“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要是你需要帮手——” 林峰抬起头,看他一眼,笑了。 “张叔,你去了,只能让我顾虑更多。” 张叔顿时低下头,小声嘟囔:“我不是那拖后腿的人……” 第25章 别让我失望 声音很轻,带着点温和,又似真似假的调侃。 若林峰回头,若他看清她的脸—— 那一刻,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没错。 那张躲在女帝威严背后、天底下最尊贵的面容—— 竟然与他从前在魔宗山巅相遇的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夜千璃。 魔宗的魔女,也是这大乾的女帝。 这世上最该对他赶尽杀绝的人,如今却笑着看他上场,像是在等一出好戏。 “啧。”一个带着酒气的声音忽然从侧后响起。 柳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靠着金纹石柱,晃了晃手中酒壶,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夜千璃。 “你嘴上说不关心他,结果他前脚刚走出魔宗,你后脚就跟着回京都。” “本来不是说这次大会你不出面的吗?” 夜千璃没回头,只是将目光收回,眸中金光如星火流转。 “临时改主意了。” 柳香嗤笑:“你改主意倒挺勤快。怕是他一离开你就坐不住了吧?” 夜千璃转过身来,视线扫过广场四周,语气淡淡:“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教出来的人,能不能走出那条路。” 柳香挑眉:“你倒是承认教他了。” “我以为你一向否认的。” 夜千璃没接话,只是缓缓走向主台边缘,俯视着下方的万千修士。 晨光越过天顶,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落在云台之上,威压不减分毫。 柳香啧了一声,跟了上去。 【抽签处】 灵阵光幕浮空,玉简一枚枚自天而落,宛如雪落无声。 林峰站在人群中,眉眼低垂,面无表情,连呼吸都收敛得极稳。 他手掌一翻,一道玉简从空中落入掌心。 他低头一看,眉头微挑。 “第七擂台,第一场?” 嘴角轻轻一动,似笑非笑。 这运气,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推了他一把。 他随手将玉简收进袖中,抬步离开。 广场上早已有人陆续前往各自擂台,灵气波动愈发剧烈。林峰脚步不快,却稳稳地避开所有人,穿梭在人群缝隙里,像一条悄无声息的蛇,钻进无声风里。 正走着,他忽地停下。 前方十几步外,一道人影迎面而来。 锦衣金带,眉眼锋锐,眼中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 林尧。 林家嫡长子。 昔日林峰的堂兄,如今的死仇。 林峰眼神一沉,脚步未停,侧身一让,擦肩而过。 林尧眉头轻蹙,似是察觉什么,但终究没看出异样,只冷冷瞥了一眼,继续前行。 他未认出眼前这个人,便是那年被他一脚踢出林家的“废物”。 林峰身形一顿,望着那背影渐远。 “气息收敛了不少。”他暗自冷笑,“看来这这段时间真是吃了不少好东西。” “可惜,还是太急了。” 他眼底划过一抹寒光,随即转身离去。 “再突破一层,化元境初成,我就能试着……把旧账清一清了。” “到时候,林尧,你跑不了。” —— 【第七擂台·边缘】 战台尚未启动,光幕半隐。 林峰来到擂台边,掏出玉简,交给执事弟子核验。 那弟子扫了一眼,点头:“林舟?第七擂台第一场,对手赵魁,灵台境巅峰。” 他看了眼林峰,略带怀疑地皱了皱眉。 “你……灵台中期?” “是。”林峰语气平静。 “你确定不弃权?赵魁可是去年英才大会打进前十的种子选手。” “确定。” 那执事挑挑眉,没再劝,只一挥手: “进去吧,准备登台。” 林峰走入阵门,步伐极稳,像踏在老宅青砖之上,每一步都踩在该落的地方。 擂台边,观战弟子渐渐聚集。 一旁,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林舟?没听过。” “魔宗的?” “听说是,魔宗送来参赛的名额用完了,才临时报的他。” “一个灵台中期,也配来打这种大会?” “看他那打扮,一身布衣,十有八九就是个凑数的。” “可惜了赵魁,白白浪费一场。” 议论声中,擂台灵阵启动。 金光浮起,一方五十丈方圆的光台升入空中,四周浮现灵符流转,气机封锁。 林峰登台,站在东角,双手抱拳,语气平稳:“林舟,请赐教。” 对面,一名高大青年缓缓踏上战台。 一身赤纹战甲,肩宽腰窄,肌肉紧绷,皮肤泛着铜光,神情傲然。 赵魁。 灵台巅峰,力修出身,擅近战,出拳如山崩海啸。 他看了林峰一眼,嘴角一翘。 “魔宗的?” 林峰不答。 赵魁一笑,语带讥讽:“你们魔宗现在是没人了?连灵台中期都往外推?” “你来送死的?” 林峰还是没答,只将布包取下,放在角落,捏了捏手指。 骨节轻响,如豆落盘。 赵魁冷哼一声:“不说话?你倒挺沉得住气。” “希望你等下还能这样。”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踏,战台猛然一震! 赵魁如一头奔牛冲来,身形如山坠,拳风破空,卷起阵阵灵浪。 “崩山拳!” 拳风未至,劲气已然先落。 林峰脚尖一动,身形侧掠,避得极巧。 身法不快,却极准,仿佛提前一步知晓赵魁出拳轨迹。 “哟?” 台下有人发出惊疑。 “这小子,躲得不错啊。” 赵魁却不在意,眼神冷冽,身法再次一展,连攻三拳,皆是正面冲击,毫不留情。 林峰连退三步,气息不乱,眼神反倒越来越冷静。 “他攻击没破绽。”林峰心中冷静计算,“但太依赖力量了。” “出招太直。” “可以试。” 他忽地一转身,硬生生迎着赵魁下一拳踏上一步! 赵魁眼中精芒一闪:“找死!” 拳头狠狠砸下—— 可就在那一瞬,林峰肩膀一沉,身子往后一折,如柳枝顺风而落。 “借力卸劲。” 赵魁脸色一变。 林峰反手一掌拍在他肘下—— “你力气大,我不跟你硬碰。” “但你的重心,早乱了。” 砰! 赵魁身子一滞,竟被震得踉跄半步。 场外哗然! “他……他卸了赵魁一拳?” “好像是借力的手法?” “看不清……但动作太利索了!” 赵魁眯起眼,脸色不善。 “好。” “你有点意思。” “不过,下一拳你可接不下来了。” 他全身灵气汇聚于拳。 “震海式。” 一拳轰出,空气炸裂! 林峰却忽然笑了,眼神冰冷。 “我真接你了,那我就真成送死的了。” 第26章 真成送死的了 下一息,他身形暴退,脚步游移,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抹残影,在台上穿梭不定! “影步?!” “魔宗的鬼影步?!” “不是……那不是已经失传了?” 台下有人惊呼。 赵魁脸色彻底变了,拳风一次次落空,破空声连绵不绝,反倒越打越虚。 林峰却越战越静。 “你怕我?” 赵魁低吼。 林峰停步,望着他,淡淡道: “怕你?” “我只是不想脏了手。” 话落,脚下一转,一掌凌空劈出! “破影掌——” 赵魁尚未反应,掌风已至! 砰! 赵魁被一掌拍飞,撞上擂台边界,狠狠摔落,口吐鲜血,气息散乱。 静—— 全场死寂。 片刻后,灵阵判定响起: “林舟胜。” 林峰收回手,拎起布包,转身下台,表情如常。 林峰收回手,拎起布包,转身下台,表情如常。 擂台下,鸦雀无声,众人望着那个背影,仿佛还未从刚才那掌之威中回过神。 “一个灵台中期?” “魔宗的……林舟?” “不是说赵魁稳进前十的吗……” 人群中,有宗门弟子眯起眼,悄悄打量林峰离去的方向。 林峰神色未变,步履沉稳,穿过众人,朝抽签台后方走去。 —— 他原打算回临时休息区。 但走不过百步,忽听得一声轻笑从旁传来。 “林舟?” 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林峰脚步一顿。 声音从左前方传来,一道青衣身影正倚在一座青石柱旁,手中把玩着一块黑玉令,眸色如水,嘴角含笑。 “刚才那一掌,不错。” 来人年纪不大,气质却极不寻常。 衣饰并不张扬,但袖口内隐隐有金丝流动,胸口佩戴的金纹玉符更说明了他的身份—— 丹霞宗上位客卿,林尧的心腹,右手男人,白齐。 也是七域中出了名的毒蛇人物。 林峰眼底划过一抹冰意,但脸上没露半点情绪。 “在下林舟,不知阁下唤我何事?” 白齐笑了笑,像是闲聊似的走了过来。 “我听说魔宗近些年凋零得厉害,难得出个像样的人才。” “你这身手……不像是只练几年的人。” 林峰轻声道:“我入宗前,在坊市讨生活十年,学点招式,也正常。” 白齐挑了挑眉,像是在琢磨真假,半晌才慢悠悠笑道: “我对白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你,有点意思。” 他忽然凑近一步,声音低了几分,“你想不想换个活法?” 林峰淡淡看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白齐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这里,正缺人。” “不是丹霞宗的弟子名额,是……我自己的人。” “你跟着我,不用上擂台跟人硬拼,修行资源,功法,灵石……你想要的,只要你干得好,我都能给。” “黑活也好,暗事也罢,做了事,不会白做。” “你是魔宗出身,不会介意这些吧?” 林峰眼中闪过一抹讽意。 他见得多了。 这类人,说好听点,是拉拢。 说白了,是找个替死鬼,干脏活的打手。 林峰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转过身,看向不远处广场角落里那个刚被抬下去、还没缓过来的赵魁。 “你是看我能打?” 白齐笑着点头:“很聪明。” 林峰收回视线,转身回望白齐,语气平淡: “我确实是魔宗的。” “但魔宗也不是谁都能使唤的。” 白齐眼神一沉,嘴角笑意却不减:“意思是……你不愿意?” 林峰语气依旧不紧不慢:“这活,我干不来。” 白齐笑容终于停了几分。 他盯着林峰,像是在看一只敢拒绝主人的狗。 空气忽然有些冷。 但林峰神色未变,仿佛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更不在乎他有多大的靠山。 白齐笑了两声,点点头。 “好。” “魔宗的人果然有点脾气。” “希望你这脾气,能保得住命。” 他说完,转身离开,脚步极轻,声音却还落在林峰耳边: “林舟是吧?我记住你了。” 林峰目送他背影远去,目光冰冷。 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这人身后,是谁? 林尧。 林家。 他太熟了。 一群从骨子里透着恶意的人,捏着糖衣包着刀。 “你们欠我的。” “迟早要还。” 他低头理了理袖口,步子一转,重新朝休息区走去。 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没有人注意到,那影子里,有杀气。 林峰走回休息区,步子不急不缓。 阳光斜洒,金光落在他肩头,给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镀了一层淡金。 临时休息处设在广场北角,一排低矮石亭,靠着外圈阵法边缘,修士们三三两两,有的盘膝打坐,有的低声交谈。 林峰挑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拎起布包垫在身后,闭目养神。 心里,却在盘算。 白齐来得太快。 他才赢一场,就有人上门。 这局,怕早就布好了。 女帝在上边看着,林尧的人在下边盯着。 这一场大会,水太深。 林峰面色淡然,左手却摸了摸腰间的纳戒。 那是夜千璃给的,里面装着不少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他说用不上,她却回了一句:“你这种人,总会用得着。” 正想着,脚步声响起。 “哟,这不是魔宗的林舟嘛?”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林峰睁眼,眼前站着三人。 为首的是个赤发青年,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着苍火宗的袍子,腰间挂着金色腰牌。 两边站着两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一看就是跟班。 林峰没动,眼神也懒得抬,语气淡得很:“有事?” 赤发青年咧嘴一笑,牙齿泛黄,像是常年嚼火石。 “没事,来看看我们这位魔宗天骄。” “刚才那一掌唬得我都快信了,以为魔宗要翻身了呢。” “结果一查,灵台中期。” 他啧了一声,满脸讥讽。 “你说你魔宗就剩这点货色了,是不是该考虑退出七域大会?” “免得丢人。” 林峰没说话,依旧坐着。 那人却越说越起劲。 “怎么,不说话了?” “还是觉得,侥幸赢一场也能当天骄?” “我们苍火宗的狗都比你打得多。” 他身边那跟班笑得更欢:“我听说魔宗以前还有女魔头,现在呢?魔女不敢来,派来你这么个小瘪三,啧。” 第27章 着看就是 林峰缓缓抬头,眸中寒意一点点凝起。 但他依旧没动。 反倒轻轻一笑。 “吠完了?” 赤发青年脸色一沉,刚想动,忽听林峰悠悠一句: “白齐派你们来的?” 三人一愣,眼神闪了闪。 林峰眯起眼:“还是说,你们觉得死得不够快?” 他这句话说得轻,但却像冰渣子一样,慢慢扎进三人心头。 赤发青年脸色变了变,正想开口,林峰已微微偏头,像是自言自语: “……也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他轻轻抬手,从袖口捻出一缕透明粉末,拇指一弹。 那粉末轻若无物,无色无味,仿佛连空气都察觉不到,悄无声息地落在三人身上。 ——是夜千璃给他的纳戒中某瓶药粉。 林峰没看名字,只记得她当时笑着说:“这个用来对付嘴贱的,很好使。” 三人并未察觉,骂了几句见林峰没反应,最终也觉得无趣,扭头离开。 “这小子就是个怂货。” “魔宗就这点能耐,哈哈。” “哥几个今晚喝一杯,庆祝下赵魁下台?也算是这个怂货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强敌。” 笑声渐远。 林峰依旧坐着,神色平静。 片刻后,广场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快看,那几个……他们在干嘛?!” “衣服呢?!” “卧槽……男男抱在一起了?!他们疯了吧?!” “啊啊啊!我眼睛!!!” 石亭中不少修士侧头看去,便见那三人不知为何,竟抱在一起,衣衫不整,当众搂搂抱抱,还互喊“亲爱的”。 当场炸锅。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哄笑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跟班甚至还满脸深情地喊出一句: “我早就喜欢你了,强哥!” 林峰睁开眼,起身拍了拍尘土。 目光一扫,刚好看见远处台阶上,白齐负手而立,正眯着眼看这一幕,脸色铁青。 林峰收回目光,嘴角一勾。 白齐站在台阶之上,望着广场上的那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三人还在台下搂作一团,衣衫半褪,像是完全失了理智,在人群中高呼“我爱你”,一副缠绵悱恻、生死不离的模样。 他指节捏得咯吱响。 周围有些弟子忍不住偷笑,但在看到白齐的脸色后,立马收声,假装看天看地看自己脚尖。 白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火,低声道: “林舟……” “果然是你。” 他冷冷扫了眼那方向,转身离开,衣袍翻飞,脚步极快,风里透着杀意。 此时,丹霞坊市西侧,一座高楼之上。 林尧半躺在窗前榻上,身穿素白长袍,衣襟微敞,手中捏着一串温玉,指尖缓缓摩挲,神色淡漠。 他并不在会场主台。 身为林家长房嫡子,他这种人,向来是幕后掌局的。 房内香炉袅袅,金丝雕栏上悬着灵纹布帘,半遮着阳光。 白齐推门而入,脸色不善,行了一礼: “少主。” 林尧眼皮都没抬,淡淡道:“说。” 白齐压低声音,语气恭敬中带着怒意: “今天广场那三人,是我安排的。” “原本只是让他们试试那林舟底细,顺便丢点脸。” “但出了点……意外。” 林尧缓缓睁眼。 “意外?” 白齐点头,咬牙道:“他们……当众抱在一起了。” “还脱了。” “像是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媚药,还是专门针对男性情感的那种。” 他顿了顿,看了眼林尧的神情,小声补一句: “现在整个广场都在笑,说我们苍火宗和林家联手出的,是三个癫子。” 林尧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笑意不大,却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欣赏。 “林舟做的?” 白齐咬牙:“十有八九。” “他一直坐着,没动,但那三人回来不久就出事了。” “我查了他的身份,是魔宗的新弟子,灵台中期,背景一片干净。” “可就那一掌,换我上去,也不敢托大。” 林尧轻轻抬指,打断他。 “你确定是魔宗的人?” 白齐顿了下,点头。 “宗门的入籍令牌是今年三月造册的,时间对得上。” 林尧“哦”了一声,似乎笑意更浓了些。 “魔宗的……林舟。” “名字起得还挺稳。” 他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望向广场方向。 “看着平平无奇,心却狠,手段不俗。” “姓林,但林家没有听过这个人,难不成是哪里来的小辈?” 白齐低头不语,神色复杂。 林尧转过身,淡声道: “这人……暂时别动。” 白齐一惊。 “少主?” 林尧语气极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 “能悄无声息让三个灵台境当众出丑,还不被人察觉手段。” “这样的家伙,不管是魔宗教的,还是有人背后点的,都不简单。”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 “咱们的对手,不止他一个。” “这次大会,有几个……不太好惹。” “那个上官家的嫡长女,上官雪音。” “我听说她三个月前闭死关,现在现身,境界已经到了化元中期。” 白齐脸色微变。 “她才多大……这速度……” 林尧微眯起眼,似在思索。 窗外光线变得柔和,日头已往中天滑去,万物微热,香炉轻烟不歇,似有似无。 他缓缓道:“上官家的女儿是个麻烦。” “但不止她。还有王惊鸿。” 他目光落在窗外一座云台上,像是穿透了重重结界,看向某个方向。 “王家最近动作太频了,王惊鸿之前连灵台巅峰都没到,这才半年,风声就传出他破了壁。” 白齐皱眉:“他不是拜在东荒某个散修门下?没人查出那人底细。” “呵。”林尧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玉串,“没人查得出,才更说明有古怪。”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去吧,白齐。” “林舟的事,先放下。” “他那点本事,成不了气候。” “死不死,在这大会上自有答案。” 白齐低头领命。 “属下明白。” 他脚下顿了顿,又低声问道:“那……要查林舟的底细吗?” 林尧神色淡漠,语气不急不缓: “一个魔宗出身的灵台中期,值得你查?” “他真有本事,不用查,早晚会跳出来。” “真没本事,活不过三轮。” “我等着看就是。” 白齐点了点头,再不多言,转身而去,袍袖翻飞,脚步极快。 林尧站在窗前没动,神情冷淡如旧。 第28章 以前是借,现在是取 另一边,临时休息区。 林峰依旧坐在原位,神色淡淡,整个人像块青石,安静、冷寂。 直到灵阵响起,钟声第三响,意味着—— 第二轮抽签开始。 他起身,拍拍身后的布包,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广场节奏上,像是心头早有盘算。 抽签台上,灵阵闪烁,负责的宗门弟子语气冷硬:“林舟,擂台七。” 林峰点头,取过腰牌,转身走下阶梯。 擂台七位于偏北角,周围观众不多,但仍有数百修士围观。 对手早在等着。 那是一名青衫青年,看着文文弱弱,手里拿着一根细长木杖,额头还绑着白巾。 一看就不像练武的。 观众席中有人低声笑:“这是哪个宗门的书生派来凑数的?” “他叫顾鸣,散修出身,灵台初期,听说靠卖灵符进的预选。” “对上林舟?怕不是三招就倒。” 林峰登上擂台,目光扫一眼,便大致判断出对方实力。 灵台初期,气息虚浮,脚步未稳,法器温度不均,神识也未凝实。 真正实力,比赵魁还弱上一线。 顾鸣有些紧张,站在那里双手发抖,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请……请指教。” 林峰淡淡颔首,没说话,站定后右手微扬。 负责裁决的弟子一声:“比斗开始——” 下一息。 林峰脚步轻移。 无风自起,残影一闪。 “人呢?” 顾鸣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你输了。” 林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而冷。 顾鸣脸色一白,整个人被一股内力震退数步,踉跄着跌坐在地。 擂台下安静了几息,随后爆发出一阵哗然。 “又秒杀?” “林舟怎么又快了?” “他到底有没有动手?我都没看清!” “我看清了……他脚尖一转,走了两步……人就出现在那人背后了。” “不是吧?又一招?” 负责裁决的弟子看了顾鸣一眼,确认对方并未受伤,只是气息被压制,便点头宣布: “林舟,胜。” 林峰点头,不发一言,转身下台,神色平静得像刚走过一段石路。 回到休息区,又坐回原位。 闭眼,静气,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议论声仍在。 “这个林舟有点东西啊……” “前一场对赵魁还能理解,这一场就有点恐怖了。” “林舟……听着名字普通,可他这身手,不普通。” 人群中议论声如潮,却没一个人敢太大声。 林峰站在休息区边缘,听着这些声音,神色无波。 他从未指望这些人看懂他。 也不需要。 他只是轻轻拢了下袖口,负手转身,步下石阶,走得极轻极稳,像是一片秋叶滑过石面,无声无息。 这一走,连不少想上前攀谈的修士都不敢追上。 只远远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人群尽头。 有人低声:“这林舟,怕是这次大会的黑马。” “黑马?”旁边一名中年修士冷笑一声,“你觉得是黑马,是因为你没见过真龙。” “可就算是黑马,也没人敢再小看他了。” “嗯。” “再看吧……希望他活得久些。” 落霞西侧,一条修士通道蜿蜒向外。 林峰走得不快,沿路两边灵草吐香,风吹过,带起石竹摇曳。 天色已过午,日头斜挂,照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极长。 他脚步很稳,气息却在一点点转变。 很微妙。 像是有一道门,在他脚步间缓缓开启。 林峰自己也察觉了。 眉头微蹙,他伸手按住心口,闭了闭眼。 灵台已凝,如今气血更盛,神识压缩,丹田中那一口元气已如实质。 只差一点。 一点,就能破境。 “化元……” 他低声呢喃一句,眼底却并无太多欣喜。 眉头轻蹙,手指却已下意识地落在丹田上方,缓缓按压。 那处如同一潭死水的灵海,此刻却开始泛起涟漪,灵力翻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他深吸口气,没再停留,脚步一转,顺着小径返回落霞居后侧的僻静处。 那里,是这几日他落脚的地方。 斜阳正沉,余晖透过檐角洒在屋檐下,将一角墙头染成金红。落霞居后,是一小片竹林,枝叶婆娑,清风扫过,发出“沙沙”声响,似有人在低语。 林峰轻车熟路,穿过竹林,推门入内。 木门“吱呀”一声响,他将门闩扣上,反手放下布包,取出夜千璃给的纳戒,从中摸出几枚灵石、一枚玉简,还有一瓶气血丹。 桌上摆着冷却的茶盏,尚有残温,他随手拿起,饮了一口,苦得很,皱了皱眉,却没吐。 随后,他盘膝坐下,取出气血丹,一口吞下。 丹药入腹,如火般燃烧,气血之力自丹田炸开,血流加速,灵力随之翻腾。 “来了。” 林峰轻声道,掌心摊开,五指张合。 识海中灵台浮现,如月般光辉,开始剧烈震动。 接着,是灵力回流。 如潮水倒灌,自经脉深处反转而上。 气血鼓荡,筋骨共鸣。 灵力如丝,化作无形细线,在他周身缠绕,最终一缕缕融入丹田深处—— 那原本虚浮的元气,渐渐凝实。 他闭目不语,整个人坐如老僧,气息如山。 空气仿佛凝固。 整个屋子都陷入死寂,只余心跳声,与血流声,如战鼓擂响,在他耳边回荡。 砰,砰,砰—— 识海中,灵台之上,金芒一闪! 那是一缕真正的“元力”诞生。 不借天地,不依外物。 属于他自己。 “气血化元,灵力归一。” “这才是……修行的第一步。” 林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周身皮肤上隐隐有一层灰黑污垢浮现,都是破境时逼出的杂气,他睁开眼,眸光比之前更深几分,神识如刃,气息沉稳如山。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骨节发出一连串爆响。 他轻声道: “化元境。” 风中夹杂着天地灵气,纷纷汇聚,缓缓向他靠近。 那些无形气流绕着林峰打转,仿佛认主一般,贴着他肩头、袖口,悄然融入皮肤之下。 这就是化元的变化。 能引天地之气,炼入己身,存为“元力”。 以前是借,现在是取。 第29章 金缚丝 林峰走到屋外,仰头望天。 落日沉入远山,云霞尽染,像一炉欲爆未爆的丹炉。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一缕金红色的气流静静旋转,比灵力更浓,比真气更沉,比神识更活。 元力已成。 突破,成了。 “林尧。”林峰轻轻念出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刀划过耳骨。 “你赶我出林家,说我废物。” “现在再看,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废物,已经化元了。” 他转身进屋,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将布包重新系好。 目光一扫。 地上一小滩灰尘,是破境后的杂质。他袖袍一挥,尘灰被风吹散,消失无踪。 “今日之后。” “林舟这个名字,就该真正落在那些人眼里了。” 天光刚破,丹霞坊市已是人声鼎沸。 七域英才大会,第三日。 今日比试,将正式进入“晋阶战”。 修士层次也从灵台期为主,步入真正的强者博弈。化元境的天骄们,逐渐浮出水面。 林峰背着布包,穿过熙攘人群,神色平淡。化名“林舟”的他,仍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只是脚下步伐更轻了些,气息更深沉几分。 没有人知道,他昨夜已悄然踏入化元。 抽签台前,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林峰站定。 负责抽签的弟子翻着玉册,语气平板:“林舟,擂台三。” 他轻轻点头,取了腰牌,却在看到对战名单的那一刻,眉头挑了挑。 擂台三,对手——林怀烨。 林家正统子弟。 林尧的堂弟,长房二子。 天赋不俗,十五岁灵台,十九岁化元,如今不过二十三,已是化元中期修士,是林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当年林峰还在林家时,林怀烨便是他处境最狼狈时,笑得最猖狂的那一个。 “啧。”林峰指尖轻敲腰牌,眼底却没太多情绪,只一抹冷。 这场抽签,不是巧合。 有人在背后推手。 但他不在意。 消息如风般传开。 “听说了吗?今天第三擂台——林舟对林怀烨。” “不是吧?林舟那个秒杀赵魁的?他能和林怀烨打?” “别做梦了,那林怀烨可是真正的化元中期,还是林家正宗血脉。” “林舟最多也就灵台巅峰,看着像化元初期,但根基虚得很。” “这场,怕是要翻车。” 看台上一片议论,有人冷笑,有人摇头,也有人想看林舟“黑马跌马”的好戏。 连裁决的宗门弟子都忍不住多看了林舟一眼。 “你运气真不好。” 擂台三,云光渐盛,灵阵已启。 台下人声鼎沸,几乎挤满了整片看台。 “林舟对林怀烨。” “今天这场,怕是要热闹了。” “一个化元初期,一个化元中期巅峰,还都是林家出来的……啧,八成有内情。” “说不定林怀烨就是要借这机会……把魔宗那人给废了。” 议论声不断。 而擂台上,林峰缓步走上石阶,青布短褂,背影如常。 对面,林怀烨已等候多时。 他一袭墨金战袍,发束金冠,气势盛若长风,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林怀烨一见林峰登台,便笑了,笑意冰冷。 “林舟是吧?” “魔宗的狗,竟也敢上我林家人的擂台。” “今天这一场,不止是比斗。” “我要让你——替你那群余孽魔修,一起磕头认罪!” 说着,他抬手指向远处观众席,声如洪钟。 “我林家今日起誓,七域之中,绝无魔宗立足之地!” 话音未落,台下一片鼓噪。 “林怀烨果然霸气!” “林家果然是大族,连魔宗都敢点名开骂。” “这林舟……怕是要被当枪使了。” 而林峰,依旧站得笔直,眼神却淡得像早春薄雾。 他说话了。 只一句。 “你说完了?” 林怀烨一怔。 林峰眸子轻抬,语气波澜不惊: “聒噪。” 两字,冷冷落下,如霜拂面。 林怀烨脸色一沉:“你找死。” 灵阵裁判开口:“比斗,开始。” 话音落下那一刹,林怀烨双臂一震,浑身气血轰然爆发! 金光冲顶,灵力如潮,风起于衣袂之间,震得台上灵阵颤鸣。 化元中期的元力,浩荡如江! “看好了!” 林怀烨怒喝一声,脚下轻点,整个人如箭飞掠而出,拳势如雷,金光缠拳,一式【云裂山】轰然砸下! 但下一刻—— 林峰气息一变。 元力如潮水倒灌,从体内爆发。 无声无息,却如洪炉开盖,一道无形气浪荡开,逼得林怀烨身形一滞! “他也化元了?!” “怎么可能?!昨天他还只是灵台啊!” “不会是强行突破的吧?!” 看台炸了。 连台下几个观战的长老都不由眯起了眼,目光落在林峰身上。 那道气息虽不比林怀烨浩大,却极为纯粹。 没有丝毫杂质。 就像是……完美过渡的化元初期! 林怀烨皱眉,眼中多了一分凝重:“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林峰淡淡开口:“昨天。” “昨天?”林怀烨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中满是讥讽。 “那你就更要死了。” “你才化元初期,我已摸到中期巅峰的门槛,你拿什么跟我斗?” “天赋再高,也该有自知之明。” 林峰没再回应。 只是伸出右手。 掌心轻轻一震。 金红元力自他指尖流淌而出,顺着臂膀蔓延,汇入肩胛、脊柱、气海,再如丝线般延伸入五脏六腑。 整个过程,平静如水,却令人心惊。 “他居然能如此细致地控制元力?!” “这才化元不到一天!” “这……这心境,怕不是老怪物转世吧?” 擂台边,林怀烨面色终于沉了下来,不再废话,双拳握紧,元力全开。 “既然你找死。” “那我就成全你。” 他脚下一踏,地砖碎裂,一道金色拳芒破空而出! 林峰身形一闪,避开拳芒,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叶飞掠。 但林怀烨反应极快,身形转动间,拳风如影随形,封死林峰四方去路! “你以为你快?” “我修的是——风元术!” 拳势如浪,一重接一重! 林峰没有硬接,而是身形再闪,脚下画弧,掌中元力悄然压缩成线。 一缕细如发丝的金红线在他指尖旋转。 下一刻,他猛然抬手! “破气,金缚丝。” 那一缕元力之线猛地弹出,竟带着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