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陷异世界》 669 黑暗尽头的拐角 段宇努力睁着眼，即便双眼被水刺激得刺痛也坚决忍受。但就这样他也只能隐约看见池底一半都堆积了废料桶，另一半则是一片平坦的池底。 池底并不干净，覆盖着一层厚度均匀、柔和细腻的沉积物，偶尔可见嵌在其中的各种不知是什么的垃圾。 四周都非常热，尤其是接近废料桶的地方。两人悬浮在水中，就像是快要因为内部沸腾而膨胀起来，马上就要忍不住浮上去的饺子。 孟飞开启了微操。视觉的敏锐提高了很多倍。现在他能在这极为昏暗的环境中，根据水中细若尘埃的漂浮物，精确地看到水的流向。一副极为震撼的景象展现了出来。 堆积的废料桶如同一堆燃烧的柴火。滚烫的水流就像树木变成了火焰直燎夜空。遥远的水面上，一个个热流的漩涡，透映着已模糊的灯光，盘旋出许多螺旋的形状，美如梵高眼中的夜空。 跟随着另一股水流的方向，他将目光下移，看到一股股微弱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悄悄涌来，进入池底中间的地下。 孟飞游了过去，果然下面是一块大概半个平方米的金属栅栏板。栅栏的下方就是黑漆漆的出水孔。 一根撬棍丢在栅栏旁边的缝隙里，被黑暗很好地掩藏着。看起来是有人栅栏板撬开，然后丢掉撬棍钻了进去，自己从里边又把栅栏盖上了。 孟飞把撬棍拿在手里。这东西不到一米长，一头是扁的，稍微有点弯曲，即便在水下也是沉甸甸的，不管是用来敲头还是捅脖子都是非常趁手的武器。 他用撬棍把栅栏撬开掀起，下面露出的出水通道是方形的，足够一人爬着进入，其中甚至有供人攀爬的扶手。估计这通道本来就是为方便人员维护设计的。 孟飞对段宇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指了指通道里边，示意他下去。段宇连连摇头。孟飞摇了摇手中的撬棍，做了个敲头的姿势，表示你放心勇往直前，我在后边拿棍子保护你。 自从满怀壮志进入了昴外，段宇就一直没有再拾起过希望，直到再次遇见孟飞这个和他一样有着青芒人特征的“老乡”，他才再次有了活着回去的憧憬。 他抬头望一眼远远的水面，再低头看看脚下黑不见底的深渊，和身旁拿着铁棍的同伴。是后退等死，还是杀出深渊呢？ 虽然字数略多，实际上他也就犹豫了不到两秒钟。伴随着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他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 外面还有一丝光，里边可真是一片漆黑。水的浮力托着他，类似于失重。通路不是直的。一会左拐，一会右拐。但他已分不清上下左右，唯一实质的区别是前进和后退。 眼前永远是一堵无限厚的黑墙。但他的手触及之处，实在的黑暗就像被啃掉的奶酪一样变成虚空。顺着黑暗的虚空，他在恐慌中往绝望深渊的深处挺进。 没有光，没有氧气，看不到未来。前面也许根本没有出路。也是刀山火海，也许是万丈深渊。种种恐怖萦绕的他的心头，唯有时光坚定不移地流逝。 “五分钟，我只能憋气五分钟，这次死定了！” 探索着这条明显不止五分钟的路，他感觉着每一个脑细胞都在逐渐死亡。 但实际上他对时间的感觉是不准确的。孟飞开启微操之后精确地记录着时间。从触碰池底到现在也就过去一分半钟。再加上他们潜到水底的耗时，总共也才两分钟。 当前方第一缕光芒出现，孟飞心中已经大为振奋。这说明他赶上了时间，杀手还在这里并没有逃出去！他操起撬棍往前捅了捅，示意段宇加速。 段宇根本看不见那一缕极为细微的光芒。但孟飞的动作还是给了他极大的激励。他双脚一蹬，然后像鱼尾那样摆动，迅速往前钻了过去。孟飞也在后面紧紧跟着。 前方的区域对孟飞来说豁然开朗。通道忽然变宽，再往前是一排细密的滤网，滤网上粘满了厚厚的泥垢。 这些滤网并不是金属材质的。孟飞摸了一把，感觉是某种尼龙纤维的材质。网被人用某种利器剪开或者割开了，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破洞。 他把已经乱了方向正在胡乱挣扎的段宇拉了过来，往破洞中塞了进去，然后自己紧紧跟在后面。就现在，也才过去两分半钟。 段宇这是终于意识到了老大的英明，不由得感慨，这一次自己终于没有跟错人！因为他被塞过滤网之后，终于看到了微弱的光。他感觉到了希望之火！ 有光就有人。这肯定不是某种机器发出的光。因为这微光它在晃动，就像风中的烛火在挑逗着生存的希望。它肯定是附着在某个活着的生物上晃动。 他立刻就忘记了所有的危险，也忘记了憋气随时能达到自己的极限，就像一条奔命的泥鳅一样，急速地往任何能钻的孔洞中钻去。 孟飞不得不追上去在后面拉了他一把，提醒他小心谨慎，保持安静。 被一个伸出来的、类似水表的铁玩意儿正撞头顶之后，段宇感觉头顶正中似乎打开了一个天窗，某种腥臭的东西顺水流出，钻进了自己的鼻子和口腔。 但他用手一摸，又发现头顶完好如初，甚至连疼痛感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刚刚明明和清晰得腥臭味也不知所踪。 “幻觉，一定是幻觉……” 孟飞一直为这个世界小心地节约着负熵。他本想等过了五分钟后，段宇的大脑因为缺氧损伤的时候再给他一个修复。没想到这种途中意外也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摸着自己不知所谓的脑袋，段宇继续前进。拐过一个黑暗尽头的拐角，他眼前一亮。在他眼中，这简直是如同阳光普照大地般温暖。 空间宽大，足有一个七八平米的房间大小，有一堆无法分辨的奇怪设施。但最显眼的显然是尽头那个巨大的、直径足有一米多的巨大螺旋桨。 670 窒息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机。就像轮船下方的螺旋桨一样，它只要旋转起来，就会推动整个冷却系统中所有的水不断流动，将热量从乏燃料池带向第11号居住区。 想要破坏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在水下，不要说用手掰、用牙齿咬，就算是用金属棍砸，恐怕也未必能动得了它分毫。 这会它停下来了，还时不时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抖动两下，很不甘心的样子。 这机器在水下并没有停机的开关。柴库夫的操作非常巧妙。一根长长的粗麻绳被卷进了螺旋桨和水机的转轴之间，堵塞了轴心部位所有的空隙，才终于把螺旋桨停了下来。 只有停下螺旋桨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因为这是通往外界的唯一水路。如果不把螺旋桨停下来，任何通过的人都会变成被切成麻花状的烤肠。 但柴库夫并没有离开。因为在螺旋桨的那边，虽然在水下静悄悄听不到任何声音，明亮的灯光依然在晃动。对方显然在做什么操作。 孟飞往后躲着，紧紧贴着墙接近螺旋桨，靠巨大的叶片遮挡视线隐藏着自己，然后用手指了指螺旋桨之间的缝隙，示意段宇该出手时就出手。 段宇再也没有犹豫，头一缩就钻了过去。螺旋桨那边的确有一个人，身后背着一对气瓶，头上戴着头灯，手拿扳手，正在专心致志地操控那边一堆奇怪的机械。 本是畏畏缩缩的段宇一眼就瞅中了对方背上的氧气瓶。他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骆驼看到了水源，那种冲过去的劲儿谁也挡不住了。 背着气瓶的人感觉到了背后莫名的水流，等他回头的时候，自己脸上的氧气面具已经被人狠狠地揪住，使劲一拉，脑后的带子也松脱了。 段宇把抢来的氧气面具扣在自己脸上，深吸一口。这可是真正的纯氧，宛如清晨的林间，红色的阳光刚撒在布满露水的枝叶上，迎面拂来的第一缕清新风。 然而对方立刻从腿上拔出了明晃晃的匕首，猛刺了过来，段宇肚子上中了一刀。他这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久旱逢甘霖的大喜时刻，而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之时。 刺中段宇第一刀之后，背着氧气瓶的人立刻拔出刀，再紧接着刺入第二刀、第三刀，短短数十秒，他一连往段宇腹部刺了数十刀。 但奇怪的是，被刺的对象仿佛是一个奇怪的橡皮人。当他第一刀刺进去，鲜血飙出，然后他再刺第二刀的时候，第一刀伤口处飙出的鲜血竟然在水中又缩回了伤口中。 然后第二刀、第三刀皆是如此。这让他感觉自己落在了一张无聊的蹦床上，掉下去，弹起来，徒劳地拼命，和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 “我……竟然有不死之身！” 熬过了一连串的阵痛之后，段宇终于醒悟了。 “原来位面之子是我！” 他终于爆发了小宇宙，抱着对方的脑袋狠命一撞，用自己的铁额头撞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潜水者脑袋嗡地一声，被撞蒙了。而段宇趁机伸手夺过对方手中的刀往对方脖子用力一桶。这人被刀尖刺退到了管壁上，脖子那处的动脉就像乌贼一样喷出大片黑血。 这货就这样死了？ 数分钟后，孟飞从隐蔽处小心翼翼探头出来，对漂浮在血水中的死人做了一个扫描。这人的大脑在失去血压之后，已迅速死亡，剩下的部分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孟飞捡起沉落水底的头灯照了照对方的脸。飘荡在水中的灰白色的头发、线条清晰锐利的北东洲驯鹿人的面相，都证明了这就是柴库夫无疑。 可惜的是人已经死了，他那神奇的特殊能力以及那深不见底的阴谋都随之灰飞烟灭，也不可能再扫描出来了。 孟飞回头看了看被卡住的水机螺旋桨，陷入了纠结中。 虽然没人知道柴库夫的理由，但让更多的人死亡就是他的目的。将乏燃料下的水机卡死，又锁死浴室的门，水温很快就会升高，里边的上百人很快就会被蒸熟。 乏燃料池上方的“混凝土自动封闭系统”则会毫不留情地将整个区域做成一块坚硬的沙琪玛。至于其中的人们，自然就成了沙琪玛中的熟肉馅。 无法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拯救哪些人。出于良心的拷问，孟飞徒手试了试，试图将那手腕粗的绳子从螺旋桨轴心上拉出来。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是徒劳的。根本拉不动。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动用他的能力进行修复。螺旋桨被绳索缠死可以视为一个故障，理论上是可以修复的。 但是这东西太大了。他的能力擅长修复精细复杂的东西，从未尝试对大型物体的修复。毫无疑问这需要更多的负熵，也不知道他的大脑能不能承受如此之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有这些限制，他对着这颗星球使用几次修复，岂不是战争、灾难、饥荒、疾病、生物灭绝、环境破坏全部一修了之？ 动用负熵就意味着带来更多的混乱。他在这里拯救了数百人的性命，世界的其他角落里可能就会有上千人因为这次拯救而损耗的负熵死亡。 世界的另一边可能就是青芒。他并不喜欢这里的人。在这里的避难的大多是危月人，少数是西洲人和饕餮人。这些人出奇一致地厌恶青芒。 他现在可是青芒人。为了这些憎恨青芒的西洲高等种族的性命，让这个世界付出更多的代价值得吗？ 这底下的水也在变得越来越热，估计没多久后就会沸腾。他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了。 孟飞转了个身，前方是一条幽暗的路。虽然深不见底，但是毫无疑问它通向安全和自由。这是柴库夫给自己准备的逃生之路。这家伙再疯也不可能疯到把自己当作陪葬品。 还没有往前游出一米，孟飞又再次回过头来。 “该死的。我发誓，这种事我就干这么一次。” 他终究是沾染上了因果。 如果他并不是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听到，那么这些西洲人死再多都和他没关系。但是他看到了、听到了、知道了，这就沾染上了因果。一旦沾染，就甩脱不掉了。 明知很多人要死而不救，让他如芒在背般不得安生。 不管能不能，至少得试一试。至于后果，他顾不上了。毕竟负熵的损失也并不是立刻就致人死亡，只是增加世界的混乱。也许火山地震，也许海枯石烂，伤亡都只是概率。若是未来再被他遇见，他还是会救的。 他将目光聚焦到被绳子缠绕的螺旋桨上。只是还没有动用能力，就已经有一阵眩晕感涌了上来。这时段宇贴心地将冒着晶莹气泡的氧气面具递了上来。 是应该补充一下氧气了。 孟飞把手中的头灯换给段宇，自己双手接过面具，深吸了一口。不知名的气体被吸到了肺中，莫名的充斥和堵塞感让他就像被谁捂住了嘴巴，完全窒息了！ 671 亡灵导师 [警告！血氧含量急速下降！大脑即将失能！] “修复！” 孟飞脑中红光一片。虽然说朱雀编写的练习程序已经删除，但他的意识早就形成了删除不掉的程序化运作的能力。 自检显示他吸入的是一氧化碳。如果是个正常人大口吸入一氧化碳，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只会在不知不觉中昏迷死亡。孟飞的窒息感完全来源于脑中的自检警告。 这一场修复中，他体内的红细胞中结合的一氧化碳中的碳被当作故障给清除了，还剩下了氧。这让他和吸了一口氧没有区别，反而变得异常清醒。 [血氧含量恢复到98。] “竟然会被这家伙背刺？” 虽然他知道到水下追踪柴库夫凶险万分，柴库夫也没有应该那么容易死掉，但段宇反水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回头想想这也是必然。他为了追踪对方，几乎扫描了11区所有的居民，但独独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乡”段宇。 孟飞猛然扭头，微光中，看见段宇的眼神宛如两眼深潭，透出从未有过的幽暗。两人目光相接，他脑中立刻冒出清晰的信息： [身份：亡灵导师。] [描述：北冥官方异能者，能吸引并控制附近所有的亡灵，并可动用亡灵控制活人。] [细节：] [1.当附近500米内有人类死亡时，亡灵会被亡灵导师吸引并吸收入体内。导师会获得亡灵所有的记忆。] [2.引导者与任何活人对视时，若将对方拉入意界并制服其意识，则可将自己控制的亡灵注入对方体内，让对方成为受自己控制的梦游者。] [3.梦游者在清醒时不受控，但不得看镜中的自己，否则会看到恐怖幻觉并精神崩溃，同时释放亡灵。亡灵可以被导师回收或当场感染附近的正常人。 [4.梦游者睡眠时，引导者通过其体内的亡灵可控制其的行动。行动时，梦游者失去辨别红绿颜色的能力。] [5.导师若被其控制的梦游者杀死，则导师会在被杀的瞬间夺取其身体并吞噬其灵魂。] [6.当吸收的亡灵超过100个，亡灵引导者将升级为幽冥领主。] [此能力来源于后门授权。后门信息不足，无法封堵，但可以临时修补异常后果。要修补吗？] 又是后门？官方异能者？ “修补！” 然而这时，他眼前一片漆黑。段宇把他刚拿到手中的防水头灯给关掉了！ [目标丢失，修补失败！] “果然，你有不死的能力，一氧化碳也奈何不了你，呵呵。” 虽然在水下无法发出声音，但那人通过脑波，用青芒语和他传递着信息。显然这人不但是异能者，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本源学者。 “但你的能力如果要用在自身之外，是需要目视的吧？所以黑暗中无法施展。别挣扎了。这里绝对没有光，你看不见我的。再说我也没打算杀你。” “没打算杀我？” 孟飞只能同样报之以呵呵。他一边缓缓移动自己的脚步，一边反问。 “但你杀了段宇？” “不。” 那人用脑波表示着否定，就好像在连连摇头。 “你也看到了，是他杀了我。” “但是先动刀的是你，而且现在活着的也是你。” “是他先动手抢我的氧气面罩。” 那人继续在脑波中呵呵笑着，显露着他冰冷的善意。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被称为‘行刑者’的青芒异能者。行刑者具有不死和剥夺他人能力的能力。而在下是北冥联邦亡灵导师，与贵方是天然的盟友。” “盟友？” 孟飞在他的图书室里，那些本源学历史的记录中看到过。就和青芒曾经拥有“行刑者”一样，玄冥麾下拥有异能者组织“幽冥”，亡灵导师是幽冥中数量最多的异能者。 “不好意思，敝国奉行的是不结盟政策。” 孟飞一边反驳，一边继续漂浮中水中，努力用脚在水底缓缓地探索。 “当然，即便不是盟友，我也不想和你为敌。” 虽然说两国关系不差，但青芒从未与北冥结盟。在北冥入侵危月的战争中，青芒至少在名义上也未站在北冥一边，只是中立。 现在的段宇已经不是段宇，他应该是柴库夫。或者柴库夫也不是柴库夫。这些亡灵导师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们自己都未必记得清楚。 段宇早就被感染成了梦游者。什么时候被感染的呢？孟飞因为紧张而疯狂乱转的脑子里闪过很多记忆的碎片。 就是到这里来的第一个晚上，段宇说过，去往洗手间路上的镜子长廊里，见到过一个自称看见自己有不止一双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的怪人。 亡灵导师规则3：梦游者在清醒时不受控，但不得看镜中的自己，否则会看到恐怖幻觉并精神崩溃，同时释放亡灵。亡灵可以被导师回收或当场感染附近的正常人。 怪人应该是亡灵导师柴库夫控制的第一个梦游者。万物宫殿官方布置的镜子长廊起了作用，梦游者不慎看到镜中的自己崩溃了。 刚好段宇路过，所以亡灵立刻感染了段宇。万物宫殿迅速逮捕了崩溃的梦游者，却忽视了段宇。 清醒的梦游者也不会反水背刺。段宇能跑到卫生区来洗澡，还下水来追击凶手，肯定是清醒的状态，绝不会在梦游。但他刚刚在一番搏斗中杀掉了柴库夫！ 亡灵导师的规则4：导师若被其控制的梦游者杀死，则导师会在被杀的瞬间夺取其身体并吞噬其灵魂。所以这倒霉的家伙的身体和灵魂都被柴库夫给吞噬了！ 柴库夫本不会青芒语，其青芒语能力来源于被他吞噬的段宇，因此在脑波的交流中，他带着和段宇一样的口音。 “呵呵，请随意。你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 他很绅士地用脑波释放出微笑并示意他已经尽量让开路。 此时场景非常尴尬。双方都表面上都认可对方不是敌人，但相互也没有任何信任，恰似如今的青芒共和国与北冥联邦。 “要不你请先走？” 孟飞倒是想大踏步游出去，但是心想你特么得开灯啊！一片漆黑，通道又窄，柴库夫还刚好堵在必经之路上！这么摸过去两人必然狭路相逢。 对方也非常明白现状，非常客气地用脑波发来信息：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必须留在这里。请原谅我无法开灯。因为我害怕令能力者闻风丧胆的行刑者会剥夺我的能力！” 672 狭路相逢 “你不让开路，我怎么过去？” 孟飞的脚尖终于碰到了那个他苦苦搜索的硬东西。他匍匐着在水中摸索，把东西悄悄捡起紧紧攥在手中。这是段宇在柴库夫缠斗过程中丢下的铁撬棒。 “我背靠我右侧的墙，而你背靠我左面的墙，这样面对面地通过这里。” 柴库夫给出了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 “就算你我动手，也是公平决斗。” 孟飞不由得想起穿越之前见过一个极为狭窄的巷子名为“莫乃巷”，一男一女对面路过时正是这种尴尬局势。 即便这样凶险万分，也比和柴库夫在这里一较生死更稳妥。水温还在不断升高，他缺乏氧气，时间对对方极为有利。如果不能迅速结束战斗，他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行。” 孟飞将撬棒握在手中，开始背贴墙缓缓移动。虽然一丝光都看不见，但他能凭借微操对水流的感觉，能大致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和四周的环境。 依靠他曾经读过的图纸，脑中存储的11号乏燃料池的地下构造的所有细节，四周的环境在他的臆想中浮现出来。 这是一条水机的检修通道，高度只有一米，宽度只有半米，人只能匍匐通过。柴库夫的尸体漂在孟飞旁边，而现在真正的柴库夫，也就是段宇，在他前方一米左侧，手持匕首。 一旦离开这条数十米长的、左曲右拐的通道，爬到外面就会豁然开朗。因为外面是一个深十米多的地下蓄水池。水池的上面是一个水塔。水池里有固定的检修梯可以爬到水塔上去！ 爬上水塔，就可以直达外面了。 双方都屏着呼吸——当在水下这两人也无法呼吸。段宇从柴库夫手中抢过的气瓶中有一瓶是一氧化氮，但另一瓶是纯氧，柴库在并不担心缺氧。而孟飞则是靠修复硬扛。 最接近的时候，两人距离不过十厘米。孟飞虽然看不见，但依然努力睁着眼，仿佛看到变成僵尸的段宇的狰狞的面孔，正和自己隔空对视。 之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小伙，这一瞬间就成了魔鬼的躯壳。孟飞穿越之后虽然见惯生死，但这一次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有点震动。 他尽力了。按他的计划，有不断的修复，这家伙根本不会死。但谁也没有想到会遇上一个“亡灵导师”，更没有想到他早已被亡灵感染。 段宇的命运或许在他打算摆脱终日重复的肥宅生活，寻求刺激加入西洲人的外籍军团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最悲痛的既不会是他自己，也不是亲见他死亡的孟飞，而是他远在万里之外，对此一无所知的父母。他们千辛万苦生下一个娃，并不是打算让他去和自己无关的异国他乡送死的。 孟飞不想犯这样的错。即便人生枯燥乏味，他也从不想轻易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无所知的陌生的人和组织。 就在两人最接近的位置，他猛然发难，用尽全力，用手中的撬棒直戳对方的喉咙！ 可惜的是这狭隘的通道中还是水下，即便动用微操也很难施展开过长的撬棒。而且因为黑暗中看不见，他单单凭借微操感知水流判定对方喉咙的位置，并不准确。 这一击虽然击中了段宇的颈部，但角度不正滑开了一点没有造成致命伤。而柴库夫不愧是在战场摸爬了多年的人物，迅速伸手探中孟飞的位置，用匕首猛刺其头部。 这一刀刚好刺入孟飞的左眼，深入脑中，孟飞的意识顿时丧失死亡！ 孟飞一阵冷汗地穿越到另一条世界线中。他不但从不把命运交给别人，而且也从来不会孤注一掷，总是会留下双份的备份。 通过的时候他开辟了多一条世界线。其中一条他暴起试图反杀柴库夫，而另一条线中他则是恪守规则，安安静静地通过。 这两条线中他都可能死亡。第一条线中他反击不成可能被柴库夫反杀。第二条线中，即便他不动手，柴库夫也可能主动动手。 但主动和被动各有优劣。被动也不是等死。在格斗中先下手并不一定为强。有时等对方出手之后再反制反而更能致胜。而全世界只有他可以做到主动和被动都要有！ 第二条世界线中，柴库夫并没有动手。孟飞顺利地通过了最危险的关隘。继续往前，不知道在黑暗的通道中摸索经历了几个拐弯，经过某个尽头的拐角，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 环境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无论是触摸还是他对水流的感觉，都感觉这四周明显变宽阔了。水在封闭的空间内缓缓流动，振动在水中传播、反射，反映着四周的形状。 虽然极为复杂，但他开启微操的头脑还是找到了部分规律，用对水流的触觉替代了视觉，帮他建立出一个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视野。 为什么这里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来过这个地方？ 这地方并非地图所示的一个巨大圆底水池，而是一个七八平米的房间大小，有一堆各种各样的零碎设施的空间。尽头是那个巨大的、被卡死的直径足有一米多的巨大螺旋桨？ 强烈的诧异和挫折感顿时涌上心头。 是地图搞错了，这地下本来就有两个水机？还是他走错了路爬到了另一个区域碰到了另一台水机？ 不，这显然不会是另一个螺旋桨。就算这样的螺旋桨在核棺的地下有不止一个，也绝不可能另一个恰好也被卡死了。他在通道里费劲拐了半天，又绕了回来！ 这反而让他冷静了。果然，想走是不可能的。 “呵呵。我说了，我们天然是盟友。” 在他模糊的、用对水流的触觉构成的视野中，竟然“看”到固定不转的螺旋桨那儿，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段宇？柴库夫？来人伸出双手，发出热情的邀约： “留下来，和我一起战斗吧。伟大的玄冥永远值得你效忠！” “我明白了。” 全身肌肉紧绷，双脚往后壁上一蹬，孟飞手中的撬棍往前，全身如同水中的剑鱼一样刺出。这次他再也没有失手，撬棍贯穿对方的眉心，从后脑钻了出来！ “这根本不是现实？你把我困在你的异界里，一直在拖延时间，是想击溃我的意识，把我变成被你掌控的梦游者？” 673 倒悬的混凝土池 被孟飞刺中的柴库夫就像一条被鱼叉刺穿头部的鱼，在水中只是反射性地弹跳了一下，便迅速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条漂浮在水中的死鱼。孟飞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撬棍从他脑中拔出。 水下依然是漆黑一片，但孟飞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具陌生的尸体，而不是段宇，甚至也不是柴库夫的。这猛烈一击带起的水流就像雷达波一样反射着这个人的面部和身体轮廓，这都被他用微操能力增强的超灵敏触觉捕捉。 在意识中看到了这人肥胖的身材和圆滚滚的脸，他感觉有点眼熟。这好像是一个在居住区见过的人？但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柴库夫的意界中，他如果能迅速击溃柴库夫本人的意核，即可让对方意识崩溃，而他可以顺利从意界中逃出并反败为胜。但他这一击却失手了，被击中的是另一个普通人？ “你真是个天生的战士！” 螺旋桨后面又有一人低头爬了出来，一边用脑波传递着赞赏的信息。 “你攻击就像蛇一样迅速和精准，简直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极限。也许这也是你的特殊能力？有这种能力而不去战斗，那简直是太浪费了！” 孟飞几乎丝毫没有犹豫，在对方从螺旋桨中钻过来的同时就再度使用微操，调动全身所有肌肉把铁撬棍往他脑袋正中怼了过去。 这一次柴库夫有所准备，他脑袋一偏，迅猛伸手想要反爪。虽然是在水下，但也能看出这家伙伸手敏捷。好在孟飞的微操不是盖的。虽然没有击中脑袋，却刺入了锁骨和脖子之间的薄弱处。 对方剧烈挣扎了两下。这个人的容貌竟然是段宇？ “别浪费你的人生过着日复一日，毫无意义的996生活了。每天上班、加班、刷手机、追片子，生活在手机中又有什么意义？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需要理想、追求、战斗。世界很大，你的心也很大。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尸和远方……到战场上来吧，你会是英雄，英雄就是你！” 这是段宇的意识在崩溃之前用脑波发射的最后的余念，混杂着浑浊的带着腥味的黑水在孟飞的感官和脑子间萦绕着，不断试图侵蚀他的意识。 几乎同时，孟飞感觉到了背后的水流，但是即便动用微操也来不及避开或者阻挡，身后左侧肋部受了沉重的一击。他听到了身体中骨头断裂的声音。 好在飙升的肾上腺水平削弱了疼痛，只带来了一阵剧烈的痉挛感。他立刻动用“修复”恢复了伤势。 孟飞借着身体的痉挛往前一缩，躲过了另一个方向踹来的一脚，顺势拔出了撬棍，当即一甩横扫反击，恰好甩中他背后一个身影的头部。 那人的脑袋就像被扭转的手柄一样歪开，身后踉跄退后，但又立刻回正了，再次握拳。旁边另一个刚踹过他的身影一蹬水冲了过来。孟飞精准操控腹部肌肉猛然收腿，一个膝击刚好集中这人鼻梁。 亡灵导师规则2：亡灵导师与任何活人对视时，若将对方拉入意界并制服其意识，则可将自己控制的亡灵注入对方体内，让对方成为受自己控制的梦游者！ 孟飞明白，柴库夫的意识转移夺舍了段宇之后，已将他拉入了意界中。如果他在异界中被柴库夫的意识击溃，那么就会沦为柴库夫控制的梦游者。这才是这位亡灵导师的目的！ 柴库夫的意界和现实一样，依然在乏燃料池的水下。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意界无法无限延伸，所以地下的通路只能再绕回原处。这是因为人并非神，亡灵导师也一样。只有神才能凭借意识虚构现实，而人的意界必须尽量接近现实，否则意界自身就会变得不稳定。 没有接受过本源学训练的普通人在柴库夫的意界中毫无还手之力，几乎都能轻易被他击溃称为他的梦游者。但是碰到孟飞就没这么简单了。 孟飞的本源学可是由罗安和朱雀这两位大佬亲手训练的。而且在这种接近现实的虚构中，他的异能也如同现实中一样好用。 在孟飞的脑海，当某个类似RFlag的寄存器的TF位那样的比特被设置之后，这个世界就立刻进入了“调试”状态。 一切都静止了，但世界变得清晰。即便没有光，他也能通过某种类似直接读取内存的方式去感知这个世界，然后静下心来分析。 “为什么会有其他人来攻击我？”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至今都没有找到柴库夫的本体意核。反而连续出现了好几个“人”。算上两个被他击杀而崩溃的，再两个出现在他身后的，已经足足四个了。 理论上除了被拉进来的他之外，柴库夫意界里边只会有一个主体意识，就是柴库夫自己的意识。如果还有其他人类出现，这些人类只能是主人的想象。但人类用意识想象的其他人类是非常虚幻的，攻击力会非常弱。 孟飞一连遇到的这几位“杀手”都非常真实，和真人无异。尤其是段宇，那絮絮叨叨的摆脱平凡生活冲向尸和远方的强烈念头简直就是本人。只是他后来的懊悔和想回去继续996的渴望被无视了。 将注意力转向身后忽然出现的攻击者，他发现其中一个是面容粗狂的西洲人种，身体壮实，肌肉强健，看起来擅长拳击，这一拳打断了他的肋骨。这人正肌肉紧绷，马上要挥出第二击。另一个人踹他又被膝盖迎头痛击的家伙则完全相反，骨瘦如柴，完全不像一个战士，估计这辈子也就在万物宫殿吃了几顿饱饭。 这两人的相貌孟飞都有一点眼熟，和第一个被他击杀的胖子一样，应是曾经在居住区见过。这俩身上都是一丝不挂，但体表涂抹着某种灰色的、粘稠的东西，甚至还沾着小石块。 孟飞用手指点了点这种东西，靠近口鼻，一股石灰和水泥的味道传了过来。 “是混凝土浆？” 抬头往四周一看他才发现，在这个水下机房里，头顶已经不再是坚实的顶壁，而变成了不断蠕动的混凝土浆。是滚烫的、翻滚的混凝土浆，就像正在煮着一锅肉粥，倒了过来悬在天花板上。 沸腾的混凝土池中，不断有挣扎着的肢体和头部伸出来，就像在地狱血池中挣扎的恶鬼。他们一点点地挣脱粘稠的混凝土的束缚，踢腾着潜入，然后像追逐血腥的鲨鱼群一样摆动身躯冲着孟飞涌过来！ 674 意界阎罗 虽然他所见的一切充满了激烈的动感，但在“调试”的作用之下，一切都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就像一座名为“地狱”的恐怖群雕。 “柴库夫的意识这么强？这不可能……” 在混凝土中挣扎的每个人，他们的肌肉紧绷、表情狰狞，殊死挣扎就像烈火在水中不屈燃烧，强烈的情绪让孟飞震撼。 就算是古典时代米开朗基罗那样神一般的艺术家再生，耗尽多年的心血也只能雕琢出静态的表象。 柴库夫居然能在几秒钟内，就完全单凭意念将他们臆想得如此清晰和真实，还能完全掌控它们的力量？ 在这样毫无公平可言的群殴之下，他就算是开启微操也没有丝毫胜算，可以说必败无疑！ 孟飞将双手抱在胸前，右手握拳托着自己的下巴，冷静地思考。 这个世界的意界和现实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何马开创的经典本源学认为，现实世界其实是诸神的意界所化。 换句话说，若是现实中他能击败对手，那么在对手意界中应该也能。这二者之间的不同只是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障眼法，绝不应该有本质的实力差距。 柴库夫本来就是经过特训，在战场上混迹多年的特种兵，传说中的“兵王”一类的人物。他在现实中击败十一区的几个普通居民绰绰有余。 他之所以非要把人拉入意界，只是因为他的异能规则要求他必须在意界中将对方击垮，才能变成被他控制的梦游者。绝非是在他的意界中他就实力飙升成为神了。 “我明白了。这些人……其实他们已经不是人，他们已经死了，是亡灵？” 亡灵导师规则1：当附近500米内有人类死亡时，亡灵会被亡灵导师吸引并吸收入体内。导师会获得亡灵所有的记忆。 500米内……11区的浴室就在头顶，显然在500米内。因为水机被停止，水温持续升高，核泄漏告警已经被激活。此时防止核泄漏自动系统开始启动，所有门被关闭，同时头顶的阀门打开，开始往乏燃料池填充混凝土浆。 11区所有的人都无法逃出去，他们要么被滚烫的水煮熟，要么被混凝土浆淹没窒息而死。11区的整个卫浴区会成为一个新的混凝土核棺。 现在他们正挣扎着逐个死亡，或者已经全部死了。亡灵导师就像是吸引亡灵的一个黑洞，让他们不断汇集到柴库夫的意界中来。 在本源学来说，鬼魂并不存在。所谓亡灵只不过是人类死前大脑中存储的信息的释放。人的记忆在大脑的最后弥留时刻，无数电脉冲的涌动中，以电磁波的形式射向宇宙。这些信号将在宇宙中亘古永存，坚守着信息不灭定律，一直带往宇宙的下个轮回。 “亡灵导师”则是利用了某种缺陷代码，吸收这些信息，将这些人的意识在意界中还原出来，使得这些死者的意识成为所谓的“亡灵”。 即便是这些亡灵真实存在，它们也无法脱离实物而自己行动。亡灵导师要利用亡灵，就必须要找到一个真实的活人，将亡灵的意识注入其脑中。但即便成功，亡灵也只有在活人睡眠的时候才能控制身体，成为“梦游者”。 但在亡灵导师的意界中，这些被吸引来的意识都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它们就成了一股意界中强大的力量。所以在意界中和孟飞对战的并非是柴库夫一个人，还有正在逐渐死亡的全体11区居民！ 掌控众多亡灵的亡灵导师，意界就是一个心中地狱。导师就是意界中的阎罗，只要堆亡灵数量就能实现意界无敌！ “不好，还有最后一条规则……” 亡灵导师规则6：当吸收的亡灵超过100个，亡灵引导者将升级为幽冥领主。 柴库夫进入万物宫殿，住进11区，然后策划各种事件来屠杀数百人，并不仅仅是为了让梦游综合症广泛传播，更是为了自己升级成幽冥领主！ 一百人——11区的居民大约有三百多人，让柴库夫完成升级绰绰有余，甚至他现在可能已经升级完成了。升级成幽冥领主之后又有什么新的能力？ “而且他的能力是后门能力，暂时不能修复，只能修补。修补其实也可以，但是他做好了局，这里没有光。修复能力最大的限制就是，必须要有可见光。” 孟飞平时并不担心没有光。即便是进入了完全黑暗的地方，他只要掏出口袋里看似人畜无害的打火机，也能秒杀一众异能高手。 但这一次柴库夫的意界模拟的是在水下。不但在水下，而且是在浴室的水下。孟飞是来洗澡的，显然不可能藏个手电筒之类的东西在身上。 “哪怕一个带纽扣电池的发光小玩具，只要能防水也行啊。 “带电，发光……” 他脑中就像被剪断了无数纠缠在一起的电线。偏偏有两段露出铜丝的红蓝电线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火光闪过，让他心头一亮。但于此同时，一阵强烈眩晕感涌了上来。 [警告！算力逼近极限！要停止调试吗？] [警告！血氧含量持续下降中。] 极限、缺氧，各种Debuf叠加。 “调试”的能力并不是能无限制维持的。这并不是将整个宇宙静止，而是利用时间的后门在“瞬间”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段本不存在的时间，让自己完成数据的收集和思考。这所谓的“时间”越长，收集的信息越多，负熵的消耗也越多，对大脑的算力要求也越高。 “继续！” 所谓的继续“继续”就如同在调试器上输入“go”或者按下F5。世界开始继续运行，生机猛然充斥整个世界，只是这水下黑暗的地狱反而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调试结束，他同时开启了微操。 孟飞首先仰头躲过了拳击手左手从下往上挥向他下巴的那一记勾拳，然后伸脚前猛踹这家伙的脸，并借机往反方向蹬水。 但他仰起的头立刻被从上方伸下来的一只大手给。那只手压根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将两个大拇指抠进了他的双眼，而且死不松手。 “我*你M……” 孟飞忍不住要大骂。 双眼剧痛是小事，要命的是修复双眼的伤势也无法让这人的手指离开自己的眼窝。而他想要抬起掰开对方手指的双手又被拳击手冲过来死死抱住了，那感觉和被一个巨大的铁钳夹住完全没区别。这条路线芭比Q了！ 果断跳出分支！ 675 水下的闪电 另一个分支中，孟飞没有躲避，而是用下硬接了一拳。如一记足以让瀑布倒流的“庐山升龙霸”，他只感觉两耳“嗡”地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崩碎了。他头骨的碎片正和无数崩裂世界的尘埃一同飞向宇宙。 “修复！” 这是极为冒险的。头部受到攻击极易让他失去意识，失去意识自然也就无法修复。好在弥留之际发出的“修复”指令让他瞬间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光，同时“微操”给他计算出了最佳的反击路径。 “给我滚回去！” 拳击带来的猛烈冲击提升了他向上的速度，头顶撞到从倒悬的混凝土池中爬出来、伸长手要抠他眼睛的家伙的怀里，把那家伙又往硬生生混凝土池中推回了半个身位。 手中紧握的撬棍往抠眼狂魔眉心猛然一捅，同时借着反冲力将双脚并拢猛力往下蹬，一双脚踵就像锤子一样刚好砸在了拳击手的脸上。 孟飞几乎每一秒都在开启分支。 分支和他回到一千年前去积尸山诛杀饕餮那次的无限时光回溯是不同的。无限回溯意味着他可以穷尽所有可能去寻找一线生机。而分支只能让他在任意时刻同时做出两种选择。 一旦两种选择的结局都是死亡或者完全被控制，那就彻底完了。 “这……也太他妈神了……” 盯着自己意界中的孟飞，如同神一般的一连串骚操作，柴库夫惊得目瞪口呆。 他小学没就因为太过疯狂而被选拔进入特工组织被训练成特工，然后又在中州、南州、东西洲这些混乱之地大小上百战，出生入死百炼成钢，才最终获得高层青睐进入幽冥组织，开启了“亡灵导师”的能力。 然而，对面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青芒人，明显是舒适的研究所或者办公室里养尊处优多年的科研型人才，却有着惊人的敏捷和恐怖的力道，还有不可思议的感官。 在这种绝对黑暗、狭小的水下空间里，他眼看着被一群人同时围攻的孟飞如机器人般精准地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手中一根铁棍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精准地击杀着他意界中的一个个亡灵。黑水中已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亡灵当然是不会死的。在他的意界中被对方的意识击杀之后，只是会陷入混乱中，需要用他自己的意识力“重整”之后才能再战，这一步还相当消耗负熵。 “要是这家伙肯入伙，这钱还不赚到爆……” 在他眼中这就是满天掉落的金币！ 根据最新行情，每击杀一名危月军就能从北冥国战部获得2000饕餮币的奖金，击毁一辆坦克奖金更是高达饕餮币，只要证据发过去，奖金三天内入账。 他的理想就是赶快完成这次卧底任务升级成幽冥领主，这样他就有资格独立组织战队了。然后他会拉起属于自己的佣兵团队，开始在战争中大赚特赚。等不到战争结束，他就能提前享受富豪级的退休生活了！ “可惜是青芒的行刑者，想要说服他出来跟我做事不容易啊。到了这个阶段，再放他走也迟了，只能试试能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他的战乱生涯中不是没有遇到过青芒的军人。但青芒军人大多古板得要命，有着清教徒般的洁身自好和无法理喻的道德准则，想要通过金钱来诱惑他们非常困难。 眼前最好的办法是按原计划把他变成受自己控制的梦游者。 收起了商量有钱一起赚的念头，柴库夫全神贯注地操控亡灵，并不断动用从四周虚空汲取的负伤将被击溃的“亡灵”重整。 “在这个地方，我能吸取的负伤接近无限。几百个亡灵可以不断复活轮番使用。你虽然强，但是又能撑多久？” 孟飞也发现了这一点。 被他击溃的亡灵并不会消散，只是短期内丧失活动能力。在几秒之后，柴库夫的意识就会给它们重新注入活力。这些家伙就像是不断复活的僵尸一样。将它们捅死、击碎、烧成灰都是没用的。 “真是特么糟蹋负熵啊！” 他感觉到负熵被源源不断地吸引过来，就在柴库夫的意界中如被点燃的柴火般熊熊燃烧，冒出如同滚滚黑烟般的混乱，散向世界。 “这里有某个巨大的负熵源，所以这里也是世界混乱的源头。” 负熵就像水一样。如果有一个地方的地势特别低，水就会聚集在这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源。在这种地方，异能者的能力能格外持久。 抽掉这里的水并不会减少这里的负熵，只会让世界各地的水继续往这里汇集，而导致其他地方的干旱。在这里挥霍负熵，同样等于给全世界不断地增加混乱。如果到了极致，引爆全面战争也是完全可能的。这正是共和国高层要非要派他来这里调查的原因。 虽然孟飞也是异能者，但他不能源源不断汲取负熵和柴库夫这么耗下去。血氧和算力都限制着他的能力。负熵无限，他也无法用异能解决这两个问题。而现实中的柴库夫可背着氧气瓶。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光这里的亡灵，而是杀出一条血路，坚定地朝着那个巨大螺旋桨的方向移动。 “岂有此理，难道你还想逃出我的意界？这怎么可能？” 在柴库夫眼里，孟飞的意图是通过螺旋桨片缝隙，进入通道中去寻找出路。但这根本根本就说不通。除非意界就像梦境一样，梦中人无论如何奔跑，都无法跑出梦境的世界，除非醒来。而在意界中苏醒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意界主动崩溃。 孟飞的行为说不通就意味着在执行某种未知的战略。未知是最恐怖的，这说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封闭、无氧、绝对无光，百对一的群殴，柴库夫实在想不通自己还留下了什么漏洞？ 当然，他并不知道孟飞就是以寻找漏洞为职业的！ 他已经杀到了螺旋桨的附近。但他并没有低头钻过螺旋桨去寻找逃生之路，而是在激烈波动都间隙中，操着撬棍对着水机旁边的一处猛砸。 噼啪！ 猛烈的蓝白色光芒如同闪电般照亮了黑暗的水底！ 676 断片 水下也许会有闪电，但这时候并不会有。出现的闪光只不过是一阵电火花。 这是柴库夫构思意界的时候没有想到的。他想到了幽深的水下、封闭的空间、狭窄的通道里，绝不会有一丝亮光，这足以封杀行刑者那需要可见光引导才能生效的修复能力。 但他没有想到这里有巨大的水机，有水机就必须有电才能驱动。有电就可能会造成短路。短路的情况下，即便是在水下也会啪一声爆出闪电般的火花来。 他可以花费多一点负熵将所有电路抹除。但没有了电，水下的螺旋桨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又要耗费更多的负熵去弥补逻辑上的缺陷，才能让这个梦境更坚固和稳定，不会被人轻易戳破。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已经迟了。 水下的线路都埋在墙壁上开好的槽中，外面用水泥和防水涂层封闭。但临近水机的地方一定有一个检修口。万一线路出了问题，可以从检修口重新拉线。孟飞一开始就看准了这个位置，一路狂杀，都是为了到达这里！ 只要找到了正确的点，以他微操开动精准控制全身肌肉的能力，加上手中无坚不摧的钢制撬棍，一棍直捣黄龙，把电路上的防水绝缘层捣烂，剩下的就交给欧姆定律了。 蓝白色的光芒瞬间撕破了这深穴中牢不可破的黑暗。 倒悬头顶的翻腾的混凝土“泳池”，还有无数从泳池中狰狞爬出的亡灵，显出浑浊、灰暗、凄惨、疯狂的颜色。 上百个怪异扭曲的人体就像搅合的面条一样充斥在深邃的空间中，宛如一部西州人酷爱的暴力肉体灰浆恐怖片。 柴库夫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他的能力就是操控这些亡灵。但是孟飞双眼中的蓝色光芒已经开始转动。 “修补！” 亡灵导师的异能是北冥的官方异能，来自他暂时无法修复也无法封堵的后门。既然无法修复，那就只能临时修补了。 既然这些亡灵本来都应该魂飞天外而不是汇聚到这里，那么修补措施就是——所有的亡灵在瞬间就像那年那时天台的欧阳聪一样，消失无踪，灰飞烟灭，被抹除了！ 准确地说，任何亡灵都不会消失。濒死者的脑波会和普通的电磁波一样，携带着他们最后的念头和回忆飞向宇宙，从此永远在宇宙中穿行。 但它们不应该在这里，所以在这里被抹除了。柴库夫顿时感觉自己整个意界和心灵都被掏空了。 孟飞忘了一眼几乎空了的柴库夫的梦境世界。他的目标是要寻找柴库夫本人，也就隐藏在意界中的意核。本来这里有几百人，他要找出谁是意核几乎不可能。但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人了，太容易找了。 一个即使用“修补”也无法抹除的人。在连续不断噼噼啪啪的电火花中，孟飞瞄了一眼。 [身份：幽冥领主] [描述：北冥官方异能者，能吸引并控制附近所有的亡灵，并可动用亡灵控制活人，下面简称领主。] [细节：] [1.当附近500米内有人类死亡时，亡灵会被领主吸引并吸收入体内。领主会获得亡灵所有的记忆。] [2.领主与任何活人对视时，若将对方拉入意界并制服其意识，则可将自己控制的亡灵注入对方体内，让对方成为受自己控制的附身者。] [3. 300米内领主可随时借助自己控制的附身者体内的亡灵与自己沟通，能获得梦游者全部感官能获取的信息。] [4.无论距离多远，领主可以通过附身者能理解的语言向附身者发出一个命令。附身者会立刻无条件执行。命令执行过程中附身者不能接受更多命令。附身者不会意识到被控制。命令执行结束后附身者会即刻死亡。] [5.领主被任何人杀死时，如果凶手在30米内，则领主会在被杀的瞬间夺取凶手身体并吞噬其灵魂，成为代替凶手存在的存在。] [此能力来源于后门授权。后门信息不足，无法封堵，但可以临时修补异常后果。] 这家伙已经升级成幽冥领主了！ 从亡灵导师升级成领主的唯一要求是控制的亡灵曾经达到过一百个。升级之后，即便孟飞通过修补将他控制的亡灵一扫而空，他依然不会降级回去。 “慢……” 柴库夫将双手挡在脸的前面。 他刚遭受了重创，已经不再有战斗下去的意志，唯一的希望是孟飞打人不打脸。再说他本来只是想附带再收个附身者作为傀儡，并没想在这里玩命致死。 “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商量你MB……” 柴库夫虽然还想谈判，孟飞却没有这个兴趣了。他尤其讨厌现在的柴库夫，顶着一副段宇的脸孔。虽然段宇这货跑去昴日外籍军团属实有点蠢，但还不应该蠢到死的境界。和他混了多少天的兄弟，就这么被这家伙给杀了！ 一阵如同天马流星拳般的攻势，段宇版的柴库夫几乎是孟飞用撬棍捅成了马蜂窝。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飞在迷蒙中醒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光、淡绿色的墙，白色的被子，和床头如同水漏般不断滴落的点滴。 “不好！这是在哪里？” 孟飞心头猛然一紧，脑中顿时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在柴库夫意界中对柴库夫的猛烈攻击导致了意界的崩溃，然后他逃出了意界，在黑暗的通道中一通乱游。 最后他应该是游到了水塔中，他在模糊中已经仿佛已经看到水面上晃动的暗光，闻到渗入水中的新鲜空气的味道。 但就在他伸手去够水面的时候，记忆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宛如断片。 “发生了什么？” 他猛然挣扎，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只从白色衣袖伸出来的手按住了额头。 “你醒啦？” 好熟悉的声音，甚至连手上传来的味道也有一点熟悉，这一刹那他好像回到了某个过去，离开了泥泞的危月和北冥之间的边境，回到了熟悉的青芒、梧桐市、慕恩堂。 “先别急着动哦。” 这个熟悉的柔和的女声安抚着他。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孟飞抬起眼睛，双眼重新聚焦，看清对方的脸，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萧涵？” 677 造物之主的神使 话就在嘴边，但孟飞并没有说出口。虽然眼前的局面让他很错愕，但内心的警惕并没有消失。 更重要的是，萧涵表面上只是抓住他的手进行安抚，暗中却悄悄地掐了一下他的指尖，然后眼球飞快地往某个方向转动了一下。接下来，萧涵若无其事地用青芒语说明： “尊敬的神使大人，我们的巡查员发现你昏倒在第11区附近的水塔中，把您救了出来。这里是万物宫殿的众生医院。大夫检查了您的身体。除了溺水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昏倒？在水里？” 孟飞心里嘟哝着，眼睛顺着萧涵目光转动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房间墙角上安装的摄像头。如果这里依然是万物宫殿，那么对他来说形势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萧涵称他为不知所云的“尊敬的神使大人”，很明显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她还在假装某种身份。既然在敌方的监控之下，他必须要配合一下。 “你是哪位？怎么称呼？” “我叫安其尔，是这里的护士，请叫我小安就好啦。” 这家伙为什么忽然成了护士？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很好，小安。” 孟飞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并不是什么神使大人，我叫张峰，是鹦鹉螺研究所的实习研究员……” “这个……”萧涵微笑了一下，“放心，管理层会和您交代清楚的啦。” 说完她按了床边的呼唤铃，说了一串孟飞听不懂的危月语。 萧涵和他一起接受核棺的调查任务之前，曾突击学习了一些危月语。但她现在明显说得比那时溜多了。 这甚至让他怀疑眼前这个萧涵是不是假冒，比如赤乌人偶那样的伪造品。但理性地思考过后他又觉得绝无可能。 萧涵和他一起公开出现是作为张峰的陪读配偶晓菲。如果西州人想要伪造一个萧涵，参照的也应该是晓菲的模版。晓菲按照设定是青梅大学的研究生，不可能还有护士身份。 难道万物宫殿背景通天，情报了得，调查出了萧涵和他的真实身份再将计就计？不，这对他们而言太危险了。对于潜入的敌对异能者，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立刻杀死？ “我们的管理层马上来见您，我就不陪同啦，有需要您可以随时按呼唤铃哦。” 小安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非常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倒退着走出去，把门拉开，门口已经站了一堆人。她又向这些人微微鞠一躬，扭头走了。 门外这些人大多眉骨高耸、眼窝深陷，有着深棕色或是偏黄的发色，棕色或是浅色的眼睛，典型的西洲人种。 他们服装各异。有人穿着圆领、有着金色或银色镶边和醒目红色或蓝色腰带的西洲古典风格的白袍，有着穿着文绉绉的休闲西服，还有人一身迷彩，大臂上戴着燕子的臂章。 所有的人一进来就把门关上了。他们就像军人列阵一样地站得整整齐齐，面向孟飞的方向，整齐地做了一个让孟飞惊悚的手势。 “神使大人，请接受我们最为崇高的敬意！” 众人整齐划一地将左手五指张开，像抓取某物一样伸向天空。 孟飞之所以觉得有点吓人，是因为这个名为“抓天”的手势，在现在的神虎国是被严厉禁止的。他在出发来去往神虎国迷迭城之前被特别关照过。 如果有人在迷迭城公众场合做出这个手势，三年起步，上不封顶。 原因是当年无数狂热的神虎教徒做着这个手势欢呼他们的神万岁，屠戮神虎国内的异族，开启了第三次全面战争的序幕。 神虎国内的异族被几乎屠杀殆尽之后，神虎开始迅猛地对外扩张。虎式坦克的利刃在平原上横扫一切，西洲诸神望风而降。短短几个月内，整个西洲几乎全面沦陷。 以至于历史上将神虎称为“第五神国”，因为它是历史上第五次出现足以一统西洲的神国。 然而神虎的利刃最终在北冥严冬来临之际卷了。深入北冥境内的神虎军在严寒中瑟瑟发抖，遭遇北冥人的强力反击，损失惨重。 西面，来自饕餮的军队也趁机在西洲海岸登陆。最终在北冥和饕餮的东西夹击之下，第五神国灭亡，改为神虎联邦。 战争中人类伤亡数亿，多个民族被有组织地屠杀，给人们留下了惨痛的记忆。神虎联邦经过洗心革面，任何仿效第五神国时代的手势、口号、言论均被定为严重的犯罪行为。 如今这一帮人，难道是想要复辟臭名昭着的第五神国吗？ “你们搞错了。我并不是什么神使大人。我叫张峰，是鹦鹉螺研究所的实习研究员。我之所以到这里，是因为……” 孟飞把刚刚在摄像头里说的一本正经的话又用饕餮语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想解释说，他之所以到这里，是因为鹦鹉螺研究所的某个空间实验装置出了差错，被传送了。 不管这些家伙多么狂热，他都决不能戴上“第五神国之神使”帽子。这顶帽子太邪恶。历史上那些第五神国的余孽，七老八十甚至上百岁都在遭遇复仇组织的追杀。 “没错，布朗格大人已经和我们交代过了。” “什么？布朗格……教授？” “是的，布朗格教授大人已经把神谕传给了我们。” “神谕？” “是的。” “神谕上说：年轻而博学的神使来自遥远的东方。他的真实姓名不为人们所知晓。他将在水下杀死冥神的使者，将完成万物宫殿最后的建造。造物之主将借此重生！” 领头的白袍白发老头，一字一句地用神虎语如同咒语般念叨了一遍。孟飞当然听不懂神虎语，但是另一个西装男把神虎语的神谕翻译成了饕餮语。 “这和我毫无关系。虽然我来自东洲，但是你们都知道我叫张峰……” 这时候那老头儿凑了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都知道您的真实姓名不叫张峰。但是您可以放心，对于您的隐私，我们绝无觊觎的企图。” 这一下差点把孟飞搞得目瞪口呆。布朗格教授还是这帮人连他的真实身份孟飞都知道了？不一定。 布朗格教授知道他不是张峰。在揭露米蓉是杀害张峰的凶手时，他说过自己是张峰的双胞胎哥哥张屿！ 现在鹦鹉螺研究所的空间隔绝已经解除，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发现张峰根本没有一个哥哥叫做张屿。也是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真实姓名不为人们所知晓”。 678 造万物的机器 但他们并不一定知道他叫孟飞。 “不但如此，”白发老头和其他人都相互看了一眼，好像还更有信心了，“而且我们在水下找到了柴库夫的尸体。我们实验室的分析显示，他身体中有冥神力量的痕迹。” “冥神力量？” “柴库夫可以肯定是冥神赐予过力量的神使。” “等等。就算我莫名其妙符合了前面那几条，我也对万物宫殿一无所知。我怎么可能完成什么万物宫殿的最后的建造？” 孟飞越来越摸不准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毫无疑问，他们打算利用他来做某件可以复活所谓“造物之主”的事。但凭什么他们认为他可以，而且他会乐意这么去做呢？ 这一次白袍老头屏退了所有人，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孟飞。 “布朗格大人说，您携带着万物宫殿最后的碎片。只要将碎片并合，再输入一条命令，万物宫殿将立刻完整地重启，而造物之主的真神也将立刻重生。” “碎片？” 这让孟飞想到了布朗格给他的芯片，还有把芯片插入服务器之后，再输入“shutdown”命令关闭“游戏机”的叮嘱。这老头到底在玩什么！ 虽然芯片依然在他身上，但此时他不能轻易暴露，所以迅速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我哪有什么碎片？” 满头斑白的白衣老者并没有稍稍减少哪怕一丁点儿的信心，依然是弓着腰，一脸虔诚的模样。 “神使大人无须担忧。布朗格大人是我们的先知。既然他说您携带着碎片，那么就算现在没有，它也会自然来到您手上，您只要在我们这里安心等候就行了。” 安心等候…… 老头的话真是图穷匕首见啊。 “安心等候”是“你已被我们拘禁，别想逃跑”的客气表达。换句话说，除非你乖乖拿出“碎片”来完成我们的神重生的最后工作，否则别想离开。 但对孟飞来说，真是让“造物之主”这位大神重临世间，他就一定能离开这里回去青芒？未必。他可是被诸神垂涎的神宠！ 你们骗别人可以，想骗我大神棍何马，那还差了亿点点！ “你非要叫我神使，敢问这位神究竟是哪位尊神？” 孟飞瞥了一眼这位白袍教士大人衣袖金边上的白色虎纹标记。眼下他既然是被这帮人囚禁，他当然要对这些人有更多的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现在的神虎联邦是饕餮的傀儡，几乎人人信仰饕餮。但历史上的神虎人信仰的是神虎，以至于第三次全面战争时他们制造的坦克都被称为“虎式”坦克。 神虎的形象是一头白虎，东洲人称之为银虎、白虎，传说中这尊神主金、主杀戮、主战争，一旦降世就将引发世界大乱。 但“神虎教”在战后就被彻底清算，从此消失得比女神教、饕餮教还彻底。女神教和饕餮教还有国家隐秘地保留了一些传承，神虎教则完全被消灭。神虎只作为国名而存在。 “‘造物之主’是我们唯一的信仰。” 白袍老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你要说‘杀戮之主’我还听说过”，孟飞尴尬一笑，“‘造物之主’我可是闻所未闻。” 老头宠辱不惊地微笑着说：“神不会在乎人们叫他什么。只因如今的神迹，使得我们不得不这样称呼他。” “神迹？什么神迹？” “造物之主赐予我们万物，他也必将人间重造为天堂。” “那么他到底赐予了我啥呢？” “您将会看见的。” “……” 结束了和这些神虎教徒的对话之后不久，孟飞过上了非常幸福和安稳的生活。 他变成了真正的“神使”，在整个万物宫殿受到任何管理层和工作人员的无比虔诚的尊重和敬仰。他的话几乎是至高指令，当然，除了不让他出去之外。 搬出了建立在废弃厂房里的生活区，他住进了非常现代、明窗净几类似研究机构的区域。这个区域与鹦鹉螺研究所非常相似。 虽然只是研究机构，但再也不是简陋的柜子、木桌和单人床铺了，而是绝对适合西洲人研究大佬档次的豪华套间，应有尽有。 这里极致安全。正如狂暴的台风中心却是大晴天一样，外面战火连天，旋涡中心反而太平无事。不管是战争的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地攻击这片区域。 因为实验室正建造在松露镇核电厂的核棺内部。这里四周都是厚厚的混凝土层。先不要说双方都不敢轰击这个地方引爆核泄漏，就算真的想打，也不是一般的武器能破防的。 虽然在核棺材内部，室内的核辐射指数却非常低。这是因为墙壁内安装了厚厚的铅板，起了很好的隔离作用。 实验室所有的机密资料和系统都对他开放，没有任何权限问题。这也让他终于了解到所谓“万物宫殿”项目的由来。 松露镇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然铀矿产地。这里是第三次全面战争时，神虎的陨落之地。这位大神的遗骸就埋在这里，被当时也差不多垂死的玄冥永久冰封于深深的地下。 诸神沉眠之后，北冥帝国的统治层显然想利用神虎之躯做点什么。他们发现地下受到神虎影响的岩石具有了强烈的辐射，于是在这里建立了核工厂和电厂。 那时开始这些实验室就存在了，但不知道北冥人在这里研究什么，引爆了一场巨大的核泄漏。北冥人大部分撤离，核泄漏区域大多用混凝土封闭成核棺，工厂废弃。 北冥帝国瓦解之后，这片区域不再属于北冥而成了危月的国土。但危月国穷得叮当响，怎么可能有钱维护？核泄漏的危险威胁着西洲。西洲人签订协议，分摊费用，监督维护。 作为西洲最强研究机构，鹦鹉螺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们入驻了这些实验室，来谋求彻底解除核泄漏。 现在翻着这些资料，孟飞明白了西洲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布朗格教授秘密开搞的这个名为“万物宫殿”的项目，压根就不是为了彻底解决核泄漏的隐患。 项目的目标建造一个名为“造物之主”的，可以无限制造“万物”，足以替代任何制造行业的强大机器！ 679 坏消息 制造万物的机器…… 这是神虎人最后的梦想了。 孟飞靠在舒适的黑色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端着咖啡，目光扫过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展示出的一页页资料。 在第三次全面战争之前，神虎人的科技已经引领了好几个世纪。虽然说工业革命并不是从神虎发端，但是真正的大规模生产工业品的工厂却是神虎人首创的。 在那之后，无论汽车、飞机还是船只，无论枪支、弹药、大炮还是火箭，在神虎都是由规模巨大的工厂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真正如同造物之主的宫殿。 连续两次全面战争的失败也并没有完全摧毁这个国家的工业基因。很长一段时间神虎依然拥有领先的科技和工业。 只不过他们既然要成为饕餮的狗，自然就要付出做狗的代价。和北冥的交恶断绝了廉价的能源，使得他们只能购买高价的饕餮天然气。连续不断地通货膨胀又使得企业成本高企，失去竞争力。与此同时，青芒不断崛起，蚕食着神虎产业的优势。 还有什么办法能绝境翻盘呢？ 在神虎在内的整个西洲国家的人们看来，青芒制造业之所以大杀四方，无非是人力成本低廉，以及肆无忌惮地窃取西洲人的技术罢了。 既然无法在人力方面与之抗衡，那就单凭自己的科技能力，制造一个无须任何人力参与，就能直接制造出万物的万能制造工厂不就行了？ 一旦成功，人们再也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工厂。想要什么只要写下订单，能造万物的工厂就会自然而然地生产出来并送到你的面前。 再也不会有辛苦是福报、永远996、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裁员的血汗工厂了。而青芒这种愚昧野蛮的压榨之国将再一次被历史无情地抛在后面。 “但这怎么可能？” 孟飞饶有兴趣地翻阅着这些资料。他倒是真的很想知道布朗格教授这伙人会怎么去制造一个如神一般的能制造万物的机器？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计划好像还是认真的？ 他们引入了各种各样的机器人技术，建造和开发了拥有最强大算力的硬件和软件，甚至引入了空算机，也研究出了领先的人工智能技术。 但傻子都知道，无须人类参与就制造万物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越是往后翻阅项目资料，孟飞越是发现，前面所有的这些计划、策划、技术研究都只不过是幌子。 他们确实制造出了一个人工智能。但这个程序所有的资料都已不复存在，连最初的影子都没有了。后面填充的全是各种垃圾的信息，都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凭借着经过最强BUG系统训练的强大的大脑算力，孟飞果断地从垃圾信息中解脱了出来，开始回头重新审视这个项目的状况。 真正的问题不在这些资料到底有多垃圾，而在于这个项目真的“成功”了，至少是部分地成功了。 他们到这里之后使用的“许愿盒”就来源于这个项目的成果。任何人只要把需要的物品清单写在许愿盒里纸条中，然后他们真的就能得到满足。堪称是有求必应的神迹！ 不光是整个万物宫殿，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和收留的战争难民，所有吃喝拉撒需要的物资，甚至是整个松露镇抵挡击退北冥军进攻的燕子营的武器军火，都来源于“许愿”。 只是这里没有轰隆隆的工厂，也不需要无限制加班的工人，不需要任何原材料，只需要一堆凭借着地下放射物提供的能量的服务器，所有物资就能凭空地产生出来！ 这些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着整个危月，使得这个曾经穷得叮当响的弱国强悍地抵挡住了北冥的攻击，将战争拖入了泥潭！ 即便这是个没有道理的世界，也一样不可能有白吃的午餐。这种造物的能力肯定要吞噬大量的负熵，制造超多的混乱。 松露镇附近的奇怪的高熵集中区域、冥月战争的爆发本身、战争中数不清的死亡和灾难，都有可能正是来自于它。如此下去引爆第四次全面战争也不无可能。 青芒共和国的高层让他代替张峰执行的这次任务的目标就是封堵这个巨大的世界漏洞。现在漏洞已经在他眼前，又如何封堵呢？ 最简单的操作就是毁掉这个名为“万物宫殿”的程序，来个删库跑路……或者直接操起斧头，砸掉所有服务器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这是行不通的。对他来说删库简单，要跑路就难了。一旦他毁了这里所有人的“造物主”，一切物资供应都会断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还不得把他砍成碎片？ 别看造物主的信徒们对他毕恭毕敬，称为“神使大人”，那前提是他们相信他能把这东西建造完成，唤醒真正的造物主。如果他做不成还搞砸，自然就不是神使了。 那怎样才能算“建造”完成呢？ 在信徒们的期望中，造物之主的能力是无限的。理论上说，向造物主索取任何物资，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瞬时满足他的信徒。 而目前这套系统，只能以有限的速度创造出有限的造物。所以每个人许愿的频率、许愿能得到的物质的体积都是被限制的。如果超过这个限度就无法满足了。 只要孟飞完成这个系统的“修复”，使之能无限地供应物资，或者至少大幅度提升供应速度和供应量，他们便相信造物之主已经降世，而他也将成为真正唯一的神使。 偏偏这两条路都不是他愿意走的！ 第一他并不想死，第二他也不想“修复”这东西。反倒是他在这里每天什么也不做，骗吃骗喝，造物之主的信徒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今天的咖啡味道好怪啊。” 看到穿着休闲外套和牛仔裤的萧涵走进来开始给他把房间里各种垃圾收拾到垃圾袋里，孟飞把手里的咖啡纸杯丢了进去。 萧涵在这里依然是护士安其尔。作为危月人中的青芒后裔，她有着东洲的脸孔，还是工作人员中唯一会说青芒语的人，因此被指定专门负责照顾伟大的神使的起居生活。 “这可是危月的特产，着名的鸟屎咖啡哦。” 萧涵清澈眼里甚至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果格里主教大人特意要求给你品尝的。” “别了别了，还是给我普通的速溶咖啡就行。” 孟飞抢过垃圾袋。 “还是老规矩，我来收拾垃圾，你负责打扫地面就行。” “好的呀。” 萧涵熟练地拿来了吸尘器。 “但今天有一个坏消息。” “哦？什么坏消息？” 680 毁灭的阴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